一种无声的凌辱，降临在于子希身上。
于子希为这种目光刺痛，他垂低下头，中长度的刘海盖住眼眸，半张面貌沉黑一片。
“你够了！犯贱也要有个程度！”怒喝着柏慕的是顾明琛。
被他这低沉嗓音一喝，柏慕噤声，周边更是悄无声息。
现场的气氛沉重如休眠火山，要嘛不时喷发，要嘛沉默如死寂。同事们默不作声，也纷纷退避让步，中间空出的位置大了，几个人的战场也像是增大了不止多少倍。
江萱萱处在这三个有过去的人之间，仿佛局外人一般。她本能的想跟着同事们一起退下，奈何顾明琛就站在她跟前，那伟岸的身影之所以挡住她就是保护她。
这时候她若是灰溜溜的遁了，不会太卑鄙吗？
心思间这般想着，江萱萱便只能留下，她看到顾明琛身侧的手掌捏成拳头，那一番紧致到指节发白，像是隐忍起多少浓烈情绪。
上前，江萱萱大胆握住顾明琛的拳头，一双小手包裹住他的，柔柔软软的温热传入他手背，她小声就哄，道：“老板，你别生气。”
顾明琛没有给她出声回复，却是在第一时刻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双掌间流溢着温暖与情感，安心只在这一瞬间。
可那大手小手十指相扣，在柏慕眼里看来，又是变相的折磨与摧残。
“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对这个一夜情情人动了情？”柏慕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双无声息握紧的手，她似乎听到了某些东西破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如玻璃碎片一样散落，“我在你身边待了几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出国的四年里，你知道每一天对我而言有多煎熬吗？结果，你只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死死
罪名把死死封杀，转眼便牵了个一夜情情人站在我面前。”
“你不要口口声声一个一夜情好不好？一夜情就不能有感情吗？一夜情也是情，至少那一夜是有情的，你连那一夜都没有呢！”现场两个大男人未回话，反倒是江萱萱仰着下巴稚气回了口。
她声音轻俏忠厚，回的义正言辞，除了顾明琛以外，无人知道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心在颤抖。
“啪啪——”两下鼓掌声响起，周边人群里不知道谁起头为江萱萱的话鼓了掌。随后不过一刻，哗拉拉的一阵鼓掌声延绵不绝。
那是对江萱萱的肯定，无疑助长了江萱萱的气焰，嘴角抽了一刻，江萱萱回头又继续对上柏慕，下巴高仰，鹅蛋小脸满布骄傲。
“呵，江萱萱。”哪知，柏慕却一点也不为江萱萱所气，她嘴角噙着嘲讽笑意，语气仍旧带有她天生复有的高傲，“你以为你凭着一夜情跟孩子站在那个人身边就很光荣吗？你扪心自问，那个人有给过你一丝安全感吗？他跟你的身份天差地别，你真觉得他能看上平凡到毫无特点的你吗？”
“你又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呢？因为一个孩子给你三年的机会享受，三年以后就可以随便让你打包包袱滚蛋，到时候你能保证你不会成为第二个我？”知道三年合同的柏慕显得那么镇定自若。
可她只知道江萱萱与顾明琛有三年合同之约，并不知道这三年合同关乎孩子。
“我才不会成为第二个你！因为我……”
“因为江萱萱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后半句话，顾明琛毫无防备的接了下来。
这一声重话如誓言般有力，话音落下后不过半分，全场又是一阵雷鸣轰响的鼓掌声…
艾琪琪跟陆美淇在场边真是拍掌拍的手心发烫了都不愿意停。
“对，老板不会抛弃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江萱萱已直接举起那双十指紧扣的收抬高向柏慕炫耀。
两夫妻齐心站在同一立场，形势瞬间便一面倒下。
真的是所有人都在唾弃柏慕，所有人都在以看待敌人的眼光看待柏慕，这场好戏的重点便是——不是小三的小三叫嚣正室，反被打击无度。
柏慕脸色一片煞白，瞪大的瞳眸干涩无比，她目光仍然落在顾明琛身上，只是语气不由软弱，“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给我一副故作姿态的感觉吗？你越宠江萱萱，越偏爱江萱萱，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做戏。一个从来没有看上过任何女人的人，怎么可能对这种情人动真？”
“文丽！”顾明琛脸色早已沉如黑木，他一声大喝，文丽急匆匆的从人群里出来，快步跑至他面前弯腰点头，无比紧张，“在，顾总！”
“叫保安把这个疯子给我拉出去。”
“明白！顾总！”文丽应的大声，语气那般兴奋。
她转身跑走，没入人群，众人皆知柏慕下场。
“我在你身后跟了八年…”哪知，放尽一切狠话的柏慕仍然没有放弃，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她还在启唇说话，试图博取同情，“明月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她告诉我说有她帮忙你一定会是我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你早该放弃了。”回这句话的人是从方才起便禁声不语的于子希，他开腔插话，声音浑厚有力，此前被打击的情绪早已收起，而此刻他口中道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力道，“从来没有人给过你希望，过去八年内，明琛有给过你一丝回复吗？”
“没有嘛！”侧身咆哮，柏慕瞳孔大张又紧缩，再度瞪上于子希，“那么是谁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是谁出钱供我去留学，有是谁在法国把那份合约让给我！”
“托他保护你的人是明月，给你出钱去留学的人也是明月！你知道明月为什么让你出去留学吗？就是因为她知道你这幅模样，明琛一辈子都看不上，所以她给你一个改造的机会！”于子希那暴躁脾气一上来，分分钟碾压柏慕的气势。
他平日里有多会骂人，他自己部门的员工都知道。但平时见他骂人会在心里诅咒他，而如今见他这般谩骂却是在心里为他点赞。
然，柏慕却半点听不进他谴责的话，她扬臂怒挥，歇斯底里的凶口回话，“你胡说什么！”
“明月明月明月！你口口声声只会拿明月当条件！谁不知道你心里藏的又是什么鬼！”
“你有病吗！”于子希凶性大发，他甚至直接伸手一把抓住柏慕乱挥的手腕，“你的妄想症应该遏制一下了吧！好好清醒点看看你自己！被明月捡到的时候你只是个垃圾！所有人排挤的对象！”
像是将学生时期的旧账都翻了出来，这一场口舌之争暴露了太多曾经心内挤压的不爽。
江萱萱又像是被隔绝在那几人的世界之外，她握紧顾明琛的手，小眼神一直往上偷瞄顾明琛那处变不惊的表情。
好想知道……这段她没有参与到的过去，她很想知道。
并不是带着探八卦的心理，只是纯粹的想知道，想了解老板的过去。
现场所有员工都在光明正大的窃听着两个领导身边那番让人咋舌的过去，人人面有惊吓，心内翻涌着激动与兴奋。
这样被攻击与排挤，柏慕已再无理智，她挣不开于子希的手，只得以继续破口大骂，底线全无，“你说我是排挤的对象？那你怎
象？那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呢？一个成天只知道逃课的小瘪三，日后出了社会绝对是垃圾的人，攀上了明琛，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觊觎着明月！你安的什么心我都看的清清楚楚！你才是该检讨的人！”
“我是觊觎明月，可我有自知之明！我可没有你这么恬不知耻的巴结明月，还贪图明琛！你出国留学吃的住的用的哪点靠的不是他们俩！你还敢跟江萱萱比？”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于子希亦口无遮拦，“江萱萱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倍！最起码她出国那一年几乎没有用过明琛的钱！”
吵着闹着，无形中将江萱萱的地位给捧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