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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段子卿点了点头,“月眉,去送一送侧妃。”

    “是。”

    等谷心柔走了,月茗突然笑着说一句道:“郡王妃出去这一趟,回来倒是更有郡王妃的派头了。”

    段子卿闻言微愣。

    “是吗?我瞧着比之前有派头了?”

    可她并没有想在谷心柔面前端架子啊。

    月韵也是笑盈盈的,十分开心地说道:“奴婢也是这样觉得。先前郡王妃您还不懂事似的,总是姐姐地喊她们,可她们都是府里的姬妾,哪当得起郡王妃您的这声姐姐?您今儿左一个‘侧妃’、右一个‘侧妃’地喊着,可把侧妃给喊得脸色难看极了。”

    听月韵这么一说,段子卿才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察觉。

    这样说起来,她好像是觉得这谷心柔更讨厌了,因为觉得谷心柔更讨厌了,所以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强势了些。

    可她怎么会突然觉得谷心柔瞧着更讨厌了呢?

    另一边,离开猗月院的谷心柔主仆也在说同样的事情。

    “侧妃,您瞧见她那得意的模样没有?”星琴愤愤地说道,“之前她刚入府那会儿,明明还怕得直管您叫姐姐,这会儿得了宠了,就只管您叫‘侧妃’,简直太可恶了!”

    谷心柔没有接话,可脸色着实是难看极了。

    她是侧妃没有错,可她最讨厌有人反复提醒她了!

    ☆、53. 第 53 章

    送走了谷心柔,段子卿一回到卧房就瞧见萧诚坐在床上,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她的那条骨鞭,听到开门声,萧诚就看了过来。

    “你这骨鞭的机关在哪儿呢?我找了半天没找着。”

    段子卿嘴角一抽,两步上前就抢走了骨鞭:“这个怎么能告诉你?你不是累了要睡吗?”

    “睡不着,”萧诚咋舌,“你说我去了一趟楚地,怎么就养成了不跟妻子同床就睡不着的毛病了呢?”

    “郡王你还养成了另外一个毛病,那就是废话多!”白了萧诚一眼,段子卿就走到了衣柜前,随便从里面扯出一件衣裳。

    “我在熟人面前原本就是这样,”萧诚颇为无辜地说道,“以前那是跟你客气着,现在不必客气了。”

    “那你还是客气点儿吧。”说着,段子卿就拎着衣裳又出了门。

    “诶?你干什么去?”见段子卿又出门了,萧诚跳下床就要追出去。

    段子卿眉心一蹙,用脚勾上了房门:“你在里面待着别出来。”

    她出来换衣裳就是为了避开萧诚,萧诚若跟了出来,她还怎么换?

    月韵还在堂厅里忙活着,原以为段子卿回了房一时半会就出不来了,可没想到一转眼就见段子卿又出来了,手上还拎着一件衣裳。

    “郡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

    段子卿径直走到堂厅另一边的书房里,随口回答月韵道:“只是去换件衣裳,你忙你的。”

    “换衣裳?”月韵不解,“郡王妃您不是才换的衣裳吗?”

    这话问完,月韵就警觉这话是不该问的。

    郡王妃说要换衣裳,她哪管得着?

    好在段子卿并不在意:“方才喝汤时不小心弄脏了而已。”

    那可是谷心柔送来的汤,她哪儿敢喝?就算只抿了一小口,也叫她趁着用衣袖擦嘴的功夫给吐到袖子上了。

    换好了衣裳,段子卿就又要往卧房走,却见萧诚抱臂靠在门边,一瞧见段子卿,就将段子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恩……还是方才那件好看。”

    “是吗?”闻言,段子卿低头看了看,却觉得身上这一件与才换下来的那一件也只是碧蓝和粉红的区别,其余不论轻纱的面料还是大袖衫的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我倒是比较喜欢这一件。”

    萧诚又蹙眉想了想,而后笑道:“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该换成我喜欢的。”

    段子卿眉梢一挑,轻笑道:“悦己者在哪儿?在哪儿呢?没瞧见啊。”

    话音落,段子卿就与萧诚擦肩而过,进了卧房。

    “你!”萧诚气得瞪眼,转身又跟了进去,“我不是吗?我还不是吗?”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萧诚,段子卿笑容灿烂:“谁知道呢。”

    “啧!你这坏女人,偏在这个时候笑得这么好看,叫我怎么生气?可不许对着别的男人这么笑。”

    段子卿耸耸肩,不置可否,这熟悉的沉默让萧诚不由地翻了个白眼。

    跟段子卿一起吃过晚饭后,萧诚却离开了猗月院,且到了二更天都没回来。

    见段子卿已经准备要睡了,月韵和月茗急得在门口团团转。

    跟黑锦交代完事情的段子卿一回头就见月韵和月茗没头苍蝇似的在门口乱转。

    “月韵、月茗,你们两个干吗呢?”段子卿好笑地看着月韵和月茗。

    见段子卿还笑得轻松惬意,月茗一跺脚,快步走到段子卿身边:“郡王妃您怎么就不着急呢?”

    “着急?”段子卿挑眉,“急什么?”

    月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道:“都这么晚了,郡王还不回来,您就不怕……不怕郡王是去了别人那儿吗?”

    听了这话,段子卿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他要去,我还管得着了吗?而且什么叫回来?郡王他原本就不是住在猗月院的,这里又不是他的归宿,他怎么可能天天来夜夜在?”

    “可是郡王妃……”

    “别说了,”段子卿打算月茗,而后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你们也别忙了,给院门落了锁就都去睡吧。”

    “郡王妃若累了,就去睡吧,奴婢在这里再等等,说不定郡王只是被正事耽搁了,若来时吃了闭门羹到底还是不太好,奴婢再等等。”月韵还有些不甘心。

    郡王和郡王妃的感情看起来明明那么好,郡王怎么可能丢下郡王妃独守空房?

    段子卿摇头失笑,懒得与月韵再争辩,打着哈欠回了屋,那真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而月韵等了半宿,到底是没等来萧诚,气得月韵第二天一大早就遣人去打探萧诚夜里的住处,得知萧诚是回了自个儿住的雅博院,月韵这才觉得开心了,还在段子卿醒时立刻将这个消息说给段子卿听。

    段子卿笑着敷衍了月韵几句,就带上黑锦和长孙若言离开了广陵郡王府。

    她走时只给子鸣留了信,却没敢告诉太夫人,可她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太夫人必是早就发现她不在京城,具体的事情也该逼问过子鸣了,虽然昨日她已经让若言来知会一声,但她若不在回京后立刻去武邑侯府拜访一次,太夫人怕是要恼了。

    骑马来到武邑侯府,段子卿翻身下马后还让长孙若言去跟门人打个招呼,好让他们去通报一声,不想门人一见来人是段子卿,立刻就笑呵呵地请段子卿进门,说太夫人早有吩咐,要武邑侯府上下都将段子卿姐弟二人当作自家人。

    段子卿心中感动,也不想拂了太夫人好意,于是就带着长孙若言和黑锦大咧咧地进门了。

    一路走到堂屋,段子卿就见田艳羽冷着脸坐在堂屋里,看那气势该是特地在这里等她的。

    果然,一听到段子卿踏入堂屋的脚步声,田艳羽就抬眼看着段子卿,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走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

    “呃……你说过什么?”隔得有点久,她不太记得了。

    田艳羽眼睛一瞪,特地抓起手边的茶杯往桌上一砸,听得“当”的一声响后才厉声道:“我不是说了若楚地有事就叫广陵郡王去吗?你去做什么?啊?你说你去做什么?!你去也就去了,一直跟在广陵郡王身边不好吗?你还敢一个人把坏人往宣政殿上引,可把你给能耐的啊,又是吞毒又是杀人,你还想干点儿什么?啊?!”

    段子卿心虚地一开始视线,小声嘟囔道:“义父怎么连这事儿都跟你说了?”

    一听段子卿这话,田艳羽更气了:“你敢做还怕我知道啊?!你知道祖母都急成什么样了吗?她老人家这辈子是连去寺庙上香祈福都没去过的,却为了你们夫妻俩特地在家里开了佛龛,每日诵经上香,你说你……你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好好做你的郡王妃不好吗?你瞎折腾什么啊?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倒还好说,你说你要是丢了性命可怎么办?我……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

    段子卿搔搔嘴角,谄笑道:“好艳羽,别生气了,生气老得快。”

    话音一落,段子卿就被田艳羽狠狠瞪了一眼。

    “去去去,见祖母去吧你!”骂了段子卿一顿,她这心里也舒坦了些。

    “你不陪我去吗?”

    艳羽都给她气成这样了,那太夫人得气成什么样啊?她突然有些不敢去了。

    田艳羽斜了段子卿一眼:“这个时候知道怕了?我才不管你呢!祖母大概在佛堂里,你自己去吧。”

    这话说完,田艳羽就起身走了。

    段子卿犹豫一下,还是抬脚往后院走去,虽然不知道这新开的佛堂在哪里,但只要逮个下人问一问,倒也不难找。

    将长孙若言和黑锦留在佛堂外,段子卿就一个人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在佛龛前手打念珠的太夫人。

    看着白发苍苍的太夫人挺直腰板跪在佛前的模样,段子卿有些心疼,更是觉得愧疚万分,可她不后悔,至少她替父母报了仇,完成了第一件前世没能做到的事情。

    想了想,段子卿也在太夫人身旁跪下,双手合十。

    早就听到有人走进佛堂,可太夫人还是等着把这一遍经文诵完才睁开眼睛转头去看,瞧见来人是段子卿后,就又转正脑袋,仰头看着佛像。

    “老身的娘曾说女人这一辈子都是牵肠挂肚的命,牵挂着父母、牵挂着夫君、牵挂着子女,若还能活更久,这牵挂也不会断,反而要再算上孙儿、重孙,老身起初不以为然,可年岁越大,越是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

    段子卿不语。

    停顿片刻,太夫人问段子卿道:“子卿丫头,去这一趟,悔吗?”

    段子卿转头看着太夫人的侧脸,坚定道:“不悔,虽然因为让太夫人挂心而觉得抱歉,可我不悔。”

    “恩,”太夫人点了点头,“不悔就好。事情都解决了,圣人也会待你更好。”

    闻言,段子卿眉梢微挑:“太夫人知道楚地的事情?”

    “恩?”太夫人转头看着段子卿,不解地问道,“楚地的什么事情?”

    段子卿张开了嘴,可面对太夫人天衣无缝的疑惑表情,这到了嘴边儿的话还是被段子卿给咽了回去。

    “没事。”

    ☆、54. 第 54 章

    送太夫人回了清兰院,段子卿又在出门时碰上了侯夫人,于是理所当然地又被训了一顿,乖巧地听了训,段子卿才得以去花婺院找田艳羽。

    秋日的天气不必夏日燥热,可午时前后晒着太阳依旧会觉得温暖,因而段子卿到花婺院时,就见田艳羽正惬意地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摆弄着一篮子花瓣。

    “你这院子怎么瞧着跟之前不一样了呢?”

    环顾四周,段子卿就发现田艳羽似乎将这院子扩建了,原本挤得哪儿哪儿都是的花如今也整齐地码在院子四周,院子中间的地面也不再是随时可以种下花木的泥土,反而铺了田艳羽不太喜欢的青砖,院子正中摆着一张长桌,桌上除了几篮子花,还摆着一些器具。

    田艳羽似乎终于是找着活儿干了。

    听到段子卿的声音,田艳羽抬眼瞟了段子卿一眼,拿腔捏调地说道:“可不是嘛,你若是半年后再来,还能变个样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