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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鸣一直都盯着那女人呢,那女人怎么了?

    恰在此时,谷心柔回头看了一眼,见段子鸣的身边突然多了萧诚和段子卿还有些诧异,可瞬间之后便大方得体地向萧诚这边福了福身,而后继续往广陵郡王府走,片刻都没耽搁就进了门。

    “那个……”段子鸣为难地看向萧诚。

    萧诚自然也注意到了谷心柔,沉吟片刻,便对段子卿说道:“那是我府里的侧妃。”

    说这话的时候,萧诚一直在打量段子卿的脸色,想看看段子卿会作何反应。

    “是吗?”段子卿脸上的笑容未变,还偏了偏头,似是想要看清谷心柔的长相,“子鸣你怎么跟侧妃走到一起去了?”

    瞧见段子卿的这个笑脸,萧诚脸色微沉。

    他们虽然不是因为相爱才要成亲,可段子卿就真的对他身边的女人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这女人连萧永都能看上,却对他没有半分心思?他是比萧永差在哪儿了?

    段子鸣有些看不懂段子卿的表情,挠挠头,道:“她在定阳郡王府里跟定阳郡王妃说话,走的时候就一起了。”

    “哦?”段子卿转头,戏谑地看着萧诚,“郡王您跟定阳郡王的关系不错啊,府中妃妾竟还能坐在一起闲聊?”

    萧诚沉声道:“她平日里不会过去。”

    段子卿笑笑:“那么,我们姐弟就此告辞,郡王还是赶紧问问侧妃去定阳郡王府说了什么比较好。”

    见段子卿转身就要走,萧诚突然开口把人叫住:“等一下!”

    段子卿重新站定,转头疑惑地看着萧诚:“郡王还有事?”

    “……不是说要登门致歉吗?就这么走了?”

    段子卿一怔,思索一番,便回答道:“去郡王府致歉这样的事情,还是该子鸣去才能显出诚意。”

    她可不在这个时候去,再跟那个侧妃撞个正着,免不了又是一番相互试探,日后这样的机会多得是,现在还是能避就避吧。

    “啊?”段子鸣转头看了看萧诚,道,“我去?我去做什么?”

    郡王一看就不是想要跟他聊天,姐姐干吗让他去啊?

    段子卿眼睛一瞪,道:“让你去你就去!”

    话音落,段子卿转身就往楚国公府走去,生怕再被萧诚逮进广陵郡王府去。

    “……哦。”段子鸣挠挠头,茫然地看着段子卿的背影。

    萧诚眉梢轻挑,盯着段子卿略显匆忙的背影看了半晌,突地就笑了。

    方才说起谷心柔的时候,段子卿的眼神连一丝动摇都没有,他还真以为她是全不在意了,差点儿就被她给骗了过去。

    这女人也真是绷得住,日后他可得小心,不然稍不留神就要看错什么了。

    “子鸣你也回府吧。”

    “啊?”段子鸣又茫然地转向萧诚,“那登门致歉……”

    萧诚轻笑一声,道:“不必了,也没发生什么需要你们像我道歉的事情。”

    话说完,萧诚就先一步往广陵郡王府走去。段子鸣挠挠头,还是赶紧去追段子卿了。

    而先一步回到楚国公府的段子卿一进鹤鸣堂就抄起之前放在桌子上的礼盒甩给了长孙若言,吓得长孙若言赶紧将东西接住。

    那盒子里装的可是一套青瓷茶具,哪经得起娘子这样随手乱丢?

    “送去广陵郡王府。”段子卿才不管那茶具碎没碎,只转身坐在了太师椅上,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自打回府以来,她一边忙着帮子鸣整理封地诸事,一边忙着决定大婚的繁杂琐事,还要应一些夫人、娘子的邀请去她们的花宴上露个脸应酬一下,忙起来倒是忘了萧诚的后院也不是空无一人,她既然要嫁过去,也该有所准备才是,前世在女人手里吃够了苦头,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再被女人耍得团团转了。

    “姐!”段子鸣也紧赶慢赶地跑回府,“姐,你没事吧?”

    段子卿好笑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段子鸣,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段子鸣一屁股坐在段子卿身边:“可是你突然就说不去广陵郡王府了,难不成是看到那个侧妃所以不开心?”

    ☆、18. 第 18 章

    听段子鸣这么一问,段子卿又一次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啊?为什么?”段子鸣茫然地看着段子卿,“不、不知道。”

    他哪知道为什么啊,可姐姐以前每次见到定阳郡王的其他女人时都要发好大一通脾气,难不成换成是广陵郡王她就不生气了?为什么?

    看着段子鸣那一脸呆相,段子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段子鸣的脑袋,道:“皇子束发后就有宫女通房,出宫开府后这通房就要变成姬妾,开府时陛下还要再赏赐几个,有来往的大员送礼也会捎带一两个女人,广陵郡王都多大岁数了?后院里要是一个女人都没有那才奇怪呢。”

    她以前总是为了女人的事儿与萧永置气,一是因为她爱萧永,既然爱,就不可能不嫉妒、不在意,二则是因为她也知道萧永并不爱她,她总想着若萧永不再沾花惹草,那大概就会将心思全都放在她身上,这才不停地强行干预。如今想来,那会儿的她也真够死心眼的。

    “姐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段子鸣狐疑地看着段子卿,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姐姐若真能想开,他也更放心些。

    段子卿失笑,在段子鸣的额头上戳了一指头,转口问道:“你还有心思管我的事情?封地的事情都捋顺清楚了?”

    一听这话,段子鸣就苦了脸:“大致的情况是了解了,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要亲自去一趟才知道。”

    父亲在世时,只专心于军务,并不在意政务,连与楚国公府财政息息相关的封地问题都不甚在意,全权交给了燕叔处置。

    这些日子他将往年由封地官吏递上的折子都翻看了一遍,只觉得那字里行间漏洞百出,那些人当真是连要敷衍一下的诚意都没有,那折子写得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搜刮民脂民膏贪污了不少钱财,若叫别人看到,一定会以为楚国公府也参与其中,不然折子里都写得这么明显了,楚国公府为什么不上报?亏他还一直以为封地那边是百姓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段子卿闻言沉吟片刻,而后道:“说的也是,父亲还在的时候并没有管过封地的事情,圣人对父亲信任有加,怕也不会去查探楚地的真实情况,放任了这么些年,那边的情况想必并不乐观,是得去看看。”

    段子鸣转了转眼珠子,问道:“那我带人去?”

    段子卿垂着眼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道:“司天台送来的吉日中,最晚的也是六月二十三,如今四月将至,你若去,必定回不来,何况你要离京,是要先向圣人禀明缘由,得圣人应允才能离开,这缘由可不好说啊。”

    段子鸣蹙眉道:“就说我才刚接手楚国公府内外事务,想去封地实地勘查?”

    段子卿哂笑道:“你唯一的亲姐大婚在即,你却急着前往封地勘察?那封地里是藏了什么宝贝,叫你连亲姐和广陵郡王的大婚都不在意?”

    段子鸣挠挠头,突然两眼一亮,道:“既然我走不开,那不如让司岩去走一趟。还是得尽快派人去看看,如不能尽快掌握封地的实际状况,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如今这四位郡王看似和睦,可背地里是怎么争斗的谁都不知道,萧永那厮不就一直都在暗结党羽吗?广陵郡王虽与朝中官员不太熟悉,可却是手握重兵。我看其他两位郡王也不傻,怎么会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咱们楚国公府现在是没有实权,可圣人又没说永远都让我闲着,等姐姐嫁给了广陵郡王,其他几位必然会对广陵郡王更为忌惮,他们不敢动广陵郡王,却能想办法阻了咱们楚国公府的前途,封地那边的事情闹不好就成了咱们楚国公府落在别人手上的把柄,这隐患还是尽早除掉比较好。

    反正听说司岩不务正业,这些日子都是在席谦那里混吃等死,就让他四处走动走动。”

    司岩与席谦一样,也是之前护送段子卿姐弟回京的十个护卫之一。

    闻言,段子卿轻笑一声,道:“咱们回京才一个多月,你倒是想了不少。”

    子鸣的分析是没什么错,可以她所见,目前这四位郡王恐怕都还没对那个皇位产生任何想法,而萧永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为了争夺皇位,倒不如说他只是想跟萧诚一较高下。

    大概在朝为官的臣子永远都会比皇子先一步想到□□之争。

    段子鸣撇撇嘴,道:“怎么能不想?一直以来都是你我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姐姐将要嫁为人妇,我可不想姐姐将来因为娘家软弱而受人欺凌。何况我若是给段家丢人现眼了,父亲泉下有知,非跑上来掐死我不可!”

    闻言,段子卿忍俊不禁。

    衡量一番,段子卿才叹息一声,道:“那就先让司岩南下去看看,等他办完事回来,就以谋士门客的身份接进府里来住,别叫他到处去给人添麻烦,席谦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好!”段子鸣点头,“黄琼,你去告诉司岩,让他尽快动身,要注意安全,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就让他立刻回来,千万不能涉险。”

    “是,郎君。”黄琼嘿嘿一笑,一闪身就没了踪影。

    另一边的广陵郡王府里,萧诚一进门就瞧见了等在大门里侧的谷心柔。

    不等谷心柔行礼,萧诚眼色就是一沉,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今日去定阳郡王府了?”

    听到萧诚低沉的声音,谷心柔心头一跳,暗想这事儿八成是段子鸣告诉萧诚的,立刻就福身请罪道:“郡王恕罪,妾身一时大意,日后会倍加小心。”

    没叫谷心柔起,萧诚又问道:“定阳郡王妃与你说什么了?”

    谷心柔立刻回答道:“只说了些段娘子的事情,大概是想引妾身与段娘子交恶。”

    “你看得透便好,起吧。”萧诚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声音也微微扬高了些。

    他府里的姬妾不多,除了还在宫里时就一直跟着他的两个通房宫女,就是开府那年父皇送的两个女人,其他人送来的那些,都被他转送出去了,送不出去的就留在府里做了女婢,并没有收为姬妾。

    当初他从这四个人中选了谷心柔做侧妃,就是因为谷心柔聪明,不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待人接物也十分谨慎,只要她能看透别人的用心,他就不担心她被人利用。

    “谢郡王。”谷心柔暗松了一口气,起身后便仰头看着萧诚,莞尔笑道,“听说段娘子先前去了安平郡王府,似乎是要为昨夜的事情道歉,妾身看郡王是跟段娘子一起回来的,郡王这是去接段娘子了?”

    看了看谷心柔的笑脸,萧诚抬脚往堂屋走去:“没有,偶然碰见。”

    “那郡王和段娘子还真是有缘,”谷心柔跟在萧诚身后,“不过妾身总觉得这段娘子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这若换做是以前,闹就闹了,哪里还会登门道歉?如今倒是越发稳重得体了。”

    想起段子卿如今那副精明的样子,萧诚轻笑一声,道:“恩,是比以前稳重多了。”

    转身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坐下,萧诚一抬头就看到胥仁领着长孙若言过来。

    “郡王,”向萧诚拱手一拜,胥仁道,“这位是段娘子身边的人,说是段娘子有东西要交给郡王,属下就直接将他带来了。”

    “见过郡王。”长孙若言上前一步,将礼盒捧起,沉声道,“昨夜给郡王添了麻烦,娘子过意不去,特地给郡王备了一份薄礼,请郡王笑纳。”

    “不是说了不必道歉了吗?”萧诚给胥仁使了个眼色,胥仁立刻将礼盒接下,放在了萧诚手边的茶几上,小心地打开。

    见那盒子里装的是一套青瓷茶具,谷心柔立刻就笑着说道:“段娘子可真是有心了,这长安城里,知道咱们郡王爱喝茶的人可不多,怕是连圣人和皇后殿下都不知道呢。”

    大概是段毅粗狂不羁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许多人都以为萧诚也跟段毅一样,是个只懂兵法不懂风雅的人,可萧诚好歹是皇子出身,就算征战多年,那些从小就学会的东西也不会忘了。

    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青瓷茶杯把玩,萧诚满眼笑意地问长孙若言道:“她送给其他人的都是什么?”

    长孙若言如实回答道:“回郡王的话,娘子给定阳郡王的是一尊玉雕,给安平郡王的是一把紫檀折扇,给宁海郡王的是一支桃花白玉箫。”

    “哎呀?”谷心柔眉梢轻挑,“这玉雕和桃花白玉箫听着就是值钱的物件,可那紫檀折扇……纵然安平郡王喜欢,也未免有些失礼了吧?”

    萧诚轻笑一声,看着长孙若言道:“必不是寻常的紫檀折扇,说说,那折扇有什么特别的。”

    “扇面是五湖先生遗作,真品。”最后这两个字,长孙若言是特地说给谷心柔听的。

    “哎呀!五湖先生的遗作那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段娘子还真舍得!”面上笑着,谷心柔却在心里盘算着段子卿此举的用意。

    昨夜的事情,她听郡王说起过,不过就是两个女人喝了点酒,闹腾了一番,即便传开了去,那也只是丢些脸面罢了,就算是上了安平郡王家的屋顶,那也没严重到需要登门致歉,更用不着段子卿送出这么些个贵重的礼品,可段子卿偏偏就送了,这是为什么?是想跟四位郡王都搞好关系?她都是要嫁进广陵郡王府的人了,还跟其他三位郡王搞好关系做什么?

    偏头瞄了谷心柔一眼,萧诚却没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转口说道:“五月中旬是武邑侯府太夫人的大寿,这段日子你跟胥仁一起将寿礼筹备好。”

    谷心柔立刻将思绪从段子卿的事情上拉回,柔声问道:“还是依照往年的规矩送吗?”

    武邑侯府的那位太夫人办寿宴从来不宴请宾客,每年都是他们自家人在一起乐一乐便罢。别的府里是如何处理这事儿的她不清楚,可他们郡王年年都要送礼,即便是不在京城,也会提前送信回来,命人将寿礼给太夫人送过去。

    萧诚想了想,道:“不,今年要隆重一些。”

    “诶?”谷心柔一怔,疑惑问道,“那是要隆重到什么程度?”

    “今年太夫人大概会宴请宾客,我要亲自去给她老人家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