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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东方云梦谭1-24卷 > 第419章
    「中土人真会搞事……」

    抛下这样一句,拓拔小月赶去赴约。身为一国公主,各式各样的邀约是司空见惯,但会直接约在王宫大浴池的,这可是前所未有,如果约的人不是妃怜袖,自己是怎么也不会去的。

    阿古布拉王不喜奢华,王宫的建筑不算华丽,但大浴池却是一个例外。阿古布拉王早年经常与群臣一面沐浴,一面商谈国事,彼此坦诚相见,破除隔阂,成为龟兹的一段佳话,也因为如此,大浴池在建造时特别下了成本,浴池是由白玉砖砌成,由四个大张的狮口喷出冷热水,周围的砖石上刻着美丽图形,叙诉着域外家喻户晓的民间故事。

    浴池底下的排水道经过特别设计,每当水流过,便会在管道内相互碰撞,发出声响,犹如音符,而不同的管道,由不同的材质建成,发出的声响各异,虽是同一个音符,却分别出自丝、竹、管、弦,兼具吹奏、敲击之妙,当池水同时经由多个管道流出,乐声此起彼落,有远有近,构成一首浑然天成的大乐章,妙绝天下。

    拓拔小月步入大浴室时,里头已是满溢着蒸气,热风拂面,白雾弥漫,看不清楚状况,只是隐约瞧见有个人在大浴池内,看那身形,应该是妃怜袖没有错。

    有着那么短暂的几秒钟,拓拔小月考虑着自己该怎么下水,是该拉开裹身的毛巾,赤身裸体进入浴池?还是直接裹着毛巾下水?

    两个选择都有些怪异,但转念一想,妃怜袖目不视物,自己如果拘泥于这种东西,简直是自寻烦恼,当下笑了笑,随手拉开浴巾,扔到一旁,踩着白玉阶梯进入大浴池中。

    「雾这么大,公主殿下也没看清楚就下来浴池,如果池里的是个男人,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就算被人看光了,也不代表我就要嫁给那个人,有什么好吃亏的?至于池里的人突然变成男人……我所认识的人里头,除了那个叫黄泉殇的女孩,没有人会故意搞这一招的。」

    拓拔小月静静地坐在白玉池的一角,这座大浴池她是自小便泡惯了。长方形的池子占地很广,别说两个人在里头泡澡,就算泡上二三十人也不成问题,用来跑马是嫌不足,但要用来小跑步,那就是绰绰有余。

    妃怜袖坐在拓拔小月的对面,当池中的烟雾稍微散开,拓拔小月看了个清楚,虽然妃怜袖肩膀以下都在水里,不过仍是可以轻易确认,她确实是一丝不挂入水的。

    在池水的映照下,拓拔小月打量着妃怜袖的胴体,最初有些脸红,但最后却变成一种欣赏至美艺术品的惊叹,体型、曲线比例近乎完美,就连同为女性的自己也怦然心动,如果要说有什么缺憾,那就是肤色。

    妃怜袖的肌肤雪白,看不到一丝杂斑或伤痕,但却不是像普通女性那种柔若凝脂的白嫩,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这点不晓得是体质问题,抑或是修习特殊功法的关系。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东西,是让拓拔小月非常看不过眼的。

    「有没有搞错?这里是澡堂,你衣服都脱光了,居然还戴着眼罩下水?」

    「失礼了,但已经戴习惯的东西,一下子取掉,很不自在。」

    「算了,这无关紧要,你约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我也不是猜不到,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把她找来了吧?」

    拓拔小月说完,就听到后头传出声音,「我已经到了,只是不晓得你们在搞什么而已。」

    纳兰元蝶从浴室的柱子后头现身,她接到邀请函比拓拔小月稍迟,在拓拔小月之后来到,只不过,相较于已在池中的两人,她身上衣服穿戴整齐,并没有要脱衣下水的打算。

    妃怜袖道:「现在的情形特殊,如果不能诚心合作,我们三个人都只有失败收场,所以我用的方法有点极端。我以前读过纪录,这座大浴池是龟兹传奇的起点,希望我们三个人能放下成见与质疑,抛开无谓的计算,在这里坦诚相见,建立对彼此的信任,合谋后计。」

    「信任不是空口说白话,一起泡澡只能算个象征。」拓拔小月道:「真正要我们信任你,还需要点别的东西……更有力的证明。」

    「证明不了。现在我们三个人的处境,只有自己最明白,却都无法证明什么,外头存在着太多的假象,敌人也没有留什么证据给我们,清白……只能建立于彼此的信任上。」妃怜袖道:「所以,我有个建议,我们三个人都是在特殊环境下长大的,从成长开始,身边就有很多的秘密,我们一起作个自我介绍,把自己交待清楚,至于能不能得到彼此的信任,那就交给大家的判断,至少我们已经尽过努力了。」

    一番话说完后,浴室内除了水声,就没有别的声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拓拔小月看了看妃怜袖,又望向纳兰元蝶,见到纳兰元蝶皱起眉头,像是很看不起这主意,但一直到最后,纳兰元蝶也没有拒绝。

    方法说不上有多好,但如果不想就这么僵持下去,直到同归于尽,这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那么,由谁来踏出第一步?

    「是我出的主意,就由我先来展示诚意。」

    妃怜袖率先出声,说起了她有记忆以后,跟随母亲度日,母亲亡故后流离失所,意外进了河洛派的门墙,跟着就被送到蓬莱岛,在蓬莱岛上修练与成长。

    这些话之前也对孙武说过,孙武涉世未深,妃怜袖自己不太通晓人情世故,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拓拔小月听了已觉得有些古怪,纳兰元蝶紧蹙的眉头也皱得更厉害。

    当妃怜袖说完那一段如坐困监狱似的成长生活后,两名听众都为之默然,她们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妃怜袖总是表现得冷冰冰的,看来很不懂得为人处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根本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

    拓拔小月道:「妃小姐,恕我直言,我觉得……河洛剑派这种教养法,简直就是畸型,哪怕是从小培养杀手都没有这样的,他们如此对你,根本……根本是把你当一件武器在处理。」

    「我师父说,唯有远离红尘,不受世俗的污染,才能保持一颗通明慧心,把我修练的东西推上最高境界,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不让我和外界接触。」妃怜袖道:「至于武器什么的,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问过师父,为什么我要这样修练?师父说,将来有一天,世上会出现一个很厉害的魔头,为祸苍生,荼毒中土,而我就是河洛剑派特别精选出来,秘密培训,日后对付那个魔头的武器。」

    「这……这种目标也太空泛了吧?就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魔头,你十几二十年地练下去,要是魔头一直不出现,难道你也一直被关在岛上当囚犯?」

    「我是河洛派的人,为了本派而致力修练与奉献,是份内责任,也是我的天职,不管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都不会逃避,只要将来有一天能为河洛派派上用场,这一切都不枉了。」

    妃怜袖道:「况且,我并不认为这个魔头子虚乌有,当年天妖覆亡之前曾留下预言,日后天妖之子必将卷土重来,清算所有旧仇与屈辱,让鲜血再次染遍中土,我相信,本派培育我就是为了那一天。」

    「不,恐怕不是这样。」

    纳兰元蝶接过妃怜袖的话,或许是因为感觉妃怜袖被当作「一件工具」养大的情形,与自己的状况颇有同病相怜之处,纳兰元蝶对妃怜袖的态度有些转变,虽然仍不信任,但有些话她想说出来。

    自从被改调到银劫麾下,纳兰元蝶因为职务之便,接触到许多的情报,再加上银劫的有意栽培,一些应该是属于机密层级的情报,她也有机会涉猎,其中也包括河洛剑派的情资。

    「军部所搜集到的情报中,河洛剑派确实秘密培养高手,但目的却不是为了对付传说中的天妖之子,而是要对付中土魔门。」

    纳兰元蝶道:「天妖已死,天妖之子有多厉害尚不得而知,可是当年魔门之主天魔,却是筹谋天下,纵横无敌的人物,据说这个魔头现在是被封印起来,但既是封印,就有可能破封,河洛剑派密谋对付这号人物,那也不是什么奇事,更何况,太平之乱时期,有一个未经证实的传闻,那就是河洛派曾与魔门做过某种交易,内容不明,但……有这件事的可能性很高。」

    正派与邪派做交易,由于本质上的差异,交易之后翻脸动刀,或是过河拆桥不认帐的机会很高,河洛派若当真与魔门秘密交易,事后栽培一个高手来对付天魔,这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妃怜袖虽然自小阅读河洛剑派送来的各种资料,内中也包括江湖秘闻、朝廷情报,但惟独河洛派本门的资料是少之又少,纳兰元蝶说的这些事,她还是首次听闻,听了也只能默然。

    「而且,你的出身乍听之下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到处都是漏洞。不管是要对付传说中的天妖之子,还是魔门之主,这两人都不是普通的小妖小魔,尤其是后者,就算长河真人率领门下高手一拥而上,都不见得稳操胜券,既然如此,那培养你一个秘密武器又能有什么用?」

    纳兰元蝶道:「照常理,要栽培这种秘密人才,应该一次培养十几个,几十个,作战时一起群殴,这样才是妥当的办法。花十余年时间只培养一人,这未免太冒险,也太没效率了,所以,很不合理。」

    拓拔小月认同纳兰元蝶的话,换作是自己,如果要培育种子高手当秘密武器,也一定不会只培育一个,成本太高,风险也很不合算,连到时候去打车轮战或群殴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