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婉笑得很镇定：“叔叔，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爸也说过几次。主要是他现在的身体，还不太能出门，也不方便活动，平时饮食也有好多要注意的，怕这时候请您吃饭照顾不周挺扫兴的，说等身体再好点。”
卓越父亲听了这话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那好吧，不能耽误你父亲身体，等他好点再说。”
一顿饭吃完收拾完，苏慕婉往常是要陪着卓越父亲聊会天的，这次却看看时间，没多停留，就回去了。
卓越送她下楼，因为心里头有事情，说笑也不如以往。苏慕婉大概也察觉了，也没有说话，下了楼才转过身问他：“卓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慕婉其实心思本来就很敏感，尤其卓越表现得也实在明显，所以苏慕婉也是等了一晚上，这时候终于问出来。
“没有。”卓越赶紧摇头，掩饰地说道。
“真的没有吗？”苏慕婉的目光已经带了探询的意味，“你一晚上像丢了魂似的。其实我都在等你主动说。”她看着卓越，很认真地说着：“卓越，别忘记了，我们说过的，有任何的误会，都要及时地去问去解释，不要让它在心里头成为一个疙瘩。”
卓越张张嘴，欲言又止。如果是别的人别的事，他大可以摊开了跟苏慕婉去说，可是偏偏关系到倩怡，他开不了口。
他记得非常清楚，上一次就因为怀疑倩怡出手帮助，他和苏慕婉闹得那次误会，也是好不容易两个人才和解。如果真的告诉苏慕婉，那件事情是真的，的确是倩怡在后面帮忙，只怕苏慕婉真的会再次心碎。
他真的不忍心再去伤害苏慕婉，每次苏慕婉伤心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一起疼，他只想给苏慕婉快乐。
这就是爱情啊，卓越很明白。不管是爱情还是别的，他都不可能让苏慕婉再一次的伤心。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看你现在就像管家婆一样了，以后是不是还得天天查岗啊。”卓越深吸一口气以后，若无其事地甚至还跟苏慕婉开起了玩笑，揉揉苏慕婉的头发，然后一把搂住苏慕婉在怀里。
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来自苏慕婉的温暖和感情，来支撑着他走下去。甚至于明明搂住苏慕婉在怀里，可还是一闭上眼睛就有想流泪的冲动。
苏慕婉在他怀里闷闷地说着：“你又耍流氓。”但是却乖乖地，伸出手来同样地抱住他。
只是当她闭上双目，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和淡淡的哀伤。此刻互相拥抱着彼此的他们，却都没有办法看清对方的表情，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心情。
送完苏慕婉回去，卓越坐在楼梯口，连抽了好几支烟。黄平凡说的没错，只要他想，总有办法可以打听到倩怡的下落，甚至于对他一贯联系的私家侦探来说，这都是小菜一碟。可是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倩怡离去时候泪流满面的样子，还有苏慕婉自杀以后惨白的脸，想起一遍，心就好像被凌迟一遍。
最终只能告诉自己：也许现有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再重新做一遍选择，只不过是大家再次经历一遍心碎。因为他知道，他还是没有办法给倩怡幸福，而只能是残忍地再一次打碎慕婉的幸福。
卓越闭上眼睛，却同时伸出手，遮盖住满脸的泪。
时针一分一秒地转动，离郑明杰开庭的时间越来越近，卓越也强打起精神，把感情的事放到一边，去跟苏慕婉还有高琴，以及所有的律师去会谈。
高琴非常直接，一上来就问道：“现在的罪行和证据，能不能支持给郑明杰判个死刑？”
那天晚上，卓越为了制造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连着抓拍了好多张照片，虽然为了不让苏慕婉担心，压根没让苏慕婉看见，跟苏慕婉发信息包括后来苏慕婉来看他，他都说的轻描淡写的，放给新闻上的照片也就那么几张。但是在向高琴求助的时候，一股脑都发给高琴了，那可是血淋淋的现场照，效果有多惊悚可想而知。而且高琴也是当时就跑到医院去看过，虽然说起来卓越只是胳膊上被划了两刀，离致命还差着远，但是高琴整个的一颗心却差点被揉碎，恨也恨死郑明杰了，她本来又是个火爆脾气，所以在高琴心目中，这就是个杀人案，卓越还能作为证人还不是证物出现，就已经是运气好高达，再加上之前郑明杰的种种，她真的是觉得郑明杰活该死刑。
苏慕婉却是一愣，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要判他死刑吗？”
那个死字，让她忍不住，很明显地打了个哆嗦。
高琴看着她，奇怪地问道：“不然呢？难道留着他一条命，继续给我们找麻烦跟我们作对？他这次没杀死卓越，难道还留着他再补一刀把卓越彻底干掉？”
其实卓越自己听到死刑这个词的时候也有些懵，说实话他恨郑明杰，恨到要斩草除根的地步，但目的也是为了郑明杰不要再生出任何的事端，真正落实到死刑的时候，他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苏慕婉本来还要说话，但是看着高琴凌厉、霸气外露的神情，再看看卓越还吊着的胳膊，眼神中闪过酸楚和心疼，张张嘴却是欲言又止，好一会说道：“卓越还有那个朋友的伤情，恐怕就算是按照故意杀人罪，从后果来说，也不足以判死刑吧？”
“但是他确实有这个杀人行凶的动机啊，只不过是没有得手。他是有着事实的犯罪动机和行为，而我们只不过是要根据这些情况，给他应有的惩罚。所以我们才要想办法，到底怎么好好利用这些证据。”高琴很坚决地说道，“各位律师，麻烦你们多提供一些法律上的意见和建议。”
“苏小姐说的没错，即使是故意杀人罪，但是从情节和结果上来说，判死刑的希望不是很大。即使是多罪并罚的情况，也不太现实。”张律师说道，“尤其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诉讼请求和辩护目的就是故意杀人，但是这个跟故意伤害的罪行，说实话，认真区分起来，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如果对方律师去往故意伤害方向上引导，那最后的判决明显不是一个等级。”
张律师说道：“故意伤害罪的量刑是按照三年以下、三到十年和十年以上几个不同标准来量刑，但都是罪不至死。最后跟其他罪行加在一起，那也就是三十几年。但是按照法律规定，数罪并罚之后根据案情计算，总和刑期在三十五年以上的，最高不能超过二十五年。而故意杀人罪除了一些特定情节较轻的，一般都会处以十年以上甚至无期死刑。所以对方肯定是要把案子往故意伤害方面去引导，这样去辩护。”
高琴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难道非得说人死了才能算故意杀人，没死就不算？难道我们还非得一命换一命，得我们这边死人了，才能够给郑明杰判个死刑？”
“不不不，高总你误会了。”张总连忙解释道：“之前我也跟你简单介绍过一些，故意伤害跟故意杀人，这个界限有点难以判断。不是看最终的结果，而是看动机和过程，如果说嫌疑人坚决否认说他想杀人，而只是说他最初的目的是出于报复想要伤害卓总，那这个只能定义为故意伤害。而这个最终的裁决是在法庭这边。我们跟对方肯定是各自站一边按自己的方向去辩护，到底是故意杀人还是故意伤害要看法庭的判断。”
高琴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包括卓越也是有些发愣，他先前忍痛挨刀，目的就是为了把最终的结果引导到故意伤人，争取郑明杰的重判，但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细微但是影响巨大的区别。瞬间觉得自己跟光头小弟挨的刀真不值。
“那张律师还有各位律师，咱们这也没有外人，都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高琴非常直接地说着，“那我也问一句，是不是说，要想取得故意杀人的判决结果，是要从法庭方面下手，去活动一下。”
高琴也是胆子非常大，可以说是什么手段都敢试。张律师一惊，随即苦笑道：“高总，这个咱们真的不建议。”
另外一边林律师也在摇头：“高总，这样做的话风险太大，而且说实话，没有太大的价值和意义。这起案子的关注度太高，法庭方面也不会有任何的舞弊行为。就算是郑明杰这方面想要有任何的活动，也是不太现实。”
现在的确是众目睽睽，都在盯着这起案子，高琴顿时有些气馁，她费劲心思把动静搞那么大，结果反而也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卓越也是连连摇头：“这个办法就不要想了，毕竟不是正当的，不至于为了整治郑明杰，把自己搭进去。”他环视着律师：“如果是从犯罪动机和过程出发，那现场的监控，是不是可以反映出他的动机比较强烈，有这个杀人的意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