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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妇孺肉盾

    当下午稍作休整之后,肖天健便再次下令开始攻城,大批刑天军又一次开始朝着荆州城杀奔了过去,而此时城下还有一些被丢弃的长梯,被守军射下火箭点燃在城墙脚下熊熊的燃烧着。

    城外基本上也被刑天军扫为了平地,大批刑天军的部众们以盾牌和橹楯掩护,朝着城下再次突进,也就在这个时候,在城墙上突然间出现了一群群的女人,在左良玉手下的兵将驱赶之下,哭声震天的被一排排的赶到了城墙上面。

    肖天健此时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城墙上守军的动静,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不由得额头青筋突然间暴起,险一些把望远镜给摔在了地上,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各部人马也有点懵,炮兵炮口都瞄准了,军官嘴巴张大,却没敢喊出来点炮。

    而火铳手成排举起了鸟铳对准了城头,军官却没敢下令开火,但是其余部卒却并没有停止,继续朝着城墙脚下冲去。

    大批左良玉的手下就躲在这些女人的背后,开始从妇孺之间的缝隙处朝着城下放起了箭,同时各种火铳、三眼铳也开始轮番朝城下打去。

    突然间失去了炮火掩护的各部攻击部队,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通这样的猛揍,当即便有不少兵将伤亡倒下,使得他们刚刚组织起来的攻势便为之一遏。

    “下令撤退!”肖天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的这几个字。

    如果这种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也许根本不会是什么问题,打仗这种事,只要站在城墙上的,那么便只能被一视同仁当作敌人,但是刑天军军纪很早便有规定,战事之中不得屠杀平民和降兵,这些规定在刑天军兵将之中可以说已经是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思想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们以前绝少碰到,最多也就是碰上官军驱赶城中男壮上城帮着协守,但是那种情况刑天军是可以开火射杀的,可是没想到今天左良玉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账,居然把城中的妇孺们给赶上了城墙,充当他手下官兵们的城垛和人体盾牌。

    刑天军这边很多人马上便想明白了左良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如果他们继续放炮攻城的话,这些妇孺便会成为第一排被屠杀的目标,这时代什么狗屁精确射击,以这时代的火炮和火铳,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如果杀了这些妇孺的话,那么就等于是上了左良玉的当了!正好让城内左良玉麾下的那些兵将们看到,刑天军什么爱惜百姓,都是说说罢了!如此一来,怕是激起了城中守军上下同仇敌忾,那样反倒是替他们凝聚了军心!所以当这种情况出现之后,一时间各部兵将,都投鼠忌器,一时间没了主意。

    看着蜂拥来的这些部将们一个个怒形于色,大骂左良玉不是东西,肖天健也唯有苦笑,说实在的左良玉这么做不奇怪,世界战争史上这么干的人还真有不少,而且这对于阻止敌人进攻,确实也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只要代表正义的一方爱惜百姓,那么就不敢轻易射杀这些妇孺,否则的话可能会即便打赢了仗,最后丢了民心。

    望着帐下群情激奋的诸将,肖天健将手抬起来,止住了众人的嚣骂声,开口道:“今日左贼想出这样的办法,也出乎了本帅的意料之外,尔等稍安勿躁!

    今日攻城就暂告一段落吧!各部收兵休整一下,明日准备再战,这件事我要从长计议一下!”

    诸将这才怒气冲冲的得令出帐,开始安排收兵布防的事情去了,而城上的左军当看到刑天军投鼠忌器,不敢再开炮轰城的时候,当即便一扫颓势,在城上大声的对着城下叫骂了起来,一个个嚣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甚至有些左良玉手下的混蛋兵将们干脆就拉开裤子,掏出下面的家伙对着城下撒尿,以此来侮辱城外的刑天军部众们,甚至连已经被打得不敢露头的一些城中的火炮,也被他们又架到了城墙上,逼迫着妇孺们围住他们的火炮,开始对城外开炮。

    更有一些无赖之徒,甚至于开始当众将一些年轻女人扒光了衣服,就地按在城墙上面轮、奸,还将一些女人扒光了逼着她们站在城墙上面,面对着城外的刑天军,肆意的侮辱她们。

    一些女人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一头便撞下了城墙,摔死在了城墙脚下,更有一些女人因为反抗左良玉手下的侮辱,被左良玉的兵将当众砍死在城墙上,甚至于将她们绑在木架子上,砍去她们的手脚,看着她们惨叫嚎哭,直至血流干而死。

    城下的刑天军部众乃至是那些随军前来助战的民众,无不看的是眦裂发指,跳脚大骂城上的那些官军不是人,可是干瞪眼,却不敢朝城上反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上的左军嚣张。

    肖天健也都看在眼里,怒在心中,拳头捏的紧紧的,连骂左良玉实在是该死,他知道如此下去,对于部下的兵将们来说,会严重的影响到他们的士气,必须要尽快的作出决断。

    李信等参谋人员也都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这仗没法打,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如果左良玉这么做的话,他们还真就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左良玉这会儿在城中却乐翻了,大骂自己太蠢,早一点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个办法呢?你肖刑天不是标榜自己是要反朝廷,拯救天下苍生吗?现在老子把女人孩子放到你面前,你有本事倒是杀呀!哈哈!

    左良玉这一下来了精神,下令继续在城中搜寻妇孺,押到城墙处,随时驱赶她们上城墙,看看刑天军还能怎么办!

    而左良玉的军纪之差,可以说已经是官军中的极品了,这一次左良玉一边强迫荆州周边的男子入军,跟着他干的同时,手下的匪兵们还顺便在城外抢了不少的年轻女人入军,充当他们的玩物,所以城中除了聚集着大批兵马之外,还着实有不少的无辜女人在城中被他们淫辱,所以左良玉这么干,还真就不缺材料。

    而随着这一招见效之后,左良玉麾下的兵将们也一扫颓势,又重新鼓起了士气,一个个开始变得嚣张了起来,居然整夜开始在城墙上点起篝火,拥着那些女人就在城墙上面饮酒作乐了起来。

    这一晚上,城外的刑天军都没有多少人睡得着觉,一边是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左良玉的这个缺德的办法。

    而肖天健凝神独坐在帐中,听着城中左军发出的嚣闹之声,也几乎是一晚上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肖天健便下令继续准备攻城,刑天军诸部便再一次早早的在城外列阵,肖天健又在城外看了一阵之后,突然间一咬牙,传令下去,全军噤声,不许再发出一点声音,而他则翻身上马,从手下哪儿抢了一个铜皮大喇叭,不许任何人跟在他的背后,策马冲向了荆州城北的城墙处,一直冲到了荆州城城墙外的几十步的距离上,才拉住了马缰。

    看到肖天健单人独骑的冲向了城门,刑天军上下无不都惊呆了,一个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肖天健有令在先,不得他们喧嚣出声,而那些近卫们,也都被死令不得跟着他过去,铁头急得是咬碎钢牙,但是却不敢拂逆肖天健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天健孤身涉险,朝着城下纵马驰去。

    而城上的左军这个时候也看到了肖天健单人独骑冲向了城门,都颇为好奇这个刑天军的大将难道是疯了吗?难不成凭着他一个人就要来攻城不成,于是暂时也都停止了喧嚣,瞪大了眼睛朝着城下望去,有人甚至想到,可能是贼军没法子了,要来交代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就退兵了,于是一个个倒是也没多少紧张的感觉。

    肖天健策马驰近了城门之后,举起了手中那个硕大的铜皮大喇叭,运足了中气,对着城墙上暴吼道:“城上的乡亲姐妹们都听了!在下便是你们所知的肖刑天,肖天健是也!……”

    城上的人们听到这里,都不由得吃了一惊,都赶紧仔细的打量起了这个传奇人物,自从刑天军崛起于河南之后,大江南北肖刑天这三个字可以说被传的神乎其神,有人说肖刑天是个大好人,也有人说肖刑天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每天要吃人肉,但是大部分百姓还是宁可相信,肖天健是个大好人,今天当看到城下冲来的这员大将,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肖刑天之后,无不都十分惊讶,一看之后,果真是高大威猛,威风凛凛,不由得让人心生折服之感,一时间居然连左良玉的部下们都忘了放箭射杀肖天健。

    城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的交头接耳之声,对着城下的肖天健指指点点,就连左军上下,也都想听听这个传说中的传奇人物今日亲自单人独骑的来到城下想要说些什么。

    肖天健举着铜皮大喇叭接着运足了中气,放声大吼道:“城上的乡亲姐妹们听了!左良玉此獠虽然身为朝廷命官,但是却不思爱护百姓,实在是该死之至!我肖某今日前来,便是要替天行道,为天下百姓诛除此獠的!

    而左贼以你们为盾牌,试图阻止肖某攻城,肖某无奈之下,只能对你们说声对不起了!待到肖某攻下荆州城之后,定会替你等收敛遗骸,厚葬你们!并且建祠供奉你等,确保香火不断!今日我肖某是亲来此地,向你等告罪了!”

    话音一落,肖天健居然就在城墙下面,翻身下马,跪在地上重重的对着城上磕了几个响头,直到这个时候,左良玉的手下们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头,肖刑天这是要下定决心攻城了,于是有的兵将立即便大叫了起来:“快!放箭射死贼酋!调炮过来,轰杀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军哗变

    肖天健棒棒棒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城上已经调来了弓箭手,开始箭如雨下一般的朝着他射来,而他翻身上马,抽刀接连拨打射向他的箭支,转瞬之间身上便连中数箭,闷哼了一声之后,拨马便朝自己的本阵冲去,而他的战马也同时被射中了十几箭,疼的稀溜溜的狂嘶,但是却还是拼命的驮着肖天健奔离了城墙。

    直到这个时候城上的铳声还有炮声才开始大作了起来,炮弹纷纷落在了城外肖天健的周边,但是这个时代的大炮,想要直接轰杀一个高速驰骋的目标,根本就是凭着撞大运的,所以肖天健倒是有惊无险的便奔回了军中。

    而肖天健强忍着伤痛,稳住了坐骑,带马冲到了自己的兵将面前,拎着他的腰刀,大声对部下们吼道:“大丈夫做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军中有令,不得滥杀无辜,但是这个罪责我肖某今日一人担当!尔等只管攻城,不要再做他想,唯有杀了左良玉此獠,才能拯救更多无辜百姓!攻城!”

    肖天健今天出乎意料的作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所有刑天军兵将们都震惊了,他们看着肖天健和他的坐骑,连人带马挂满了左军射下的箭支,可是他却依旧傲然屹立于军前,如同一座战神的雕像一般,所有人都再一次被肖天健给折服了。

    就连李定国和他麾下的那些张献忠的旧部们,也都彻底的被折服了,这会儿什么张献忠,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他们的眼中,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肖天健这个人,包括李定国在内,都觉得热血沸腾了起来,一个个可以说是饱含着热泪,跟着肖天健狂吼道:“杀左贼!杀呀!”

    而城上的那些被左军充做为人体盾牌的女人们也都听到了肖天健的吼声,看到了肖天健的做法,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堂堂刑天军的大帅肖刑天这样的英雄,居然为了她们,亲身涉险来到城下,只为了给她们一个承诺,并且不惜屈尊跪下,给她们磕头称罪,还为此身中左军数箭,顿时许多人都放声大哭了起来,一些女人到了这会儿,也不想着什么活下去了,居然突然间拼命的去抢夺看押他们的那些左军兵将手中的刀枪,和他们厮打了起来,瞬间便被砍杀了许多人,更有不要命的女人一把死死的抱住身边的左军兵将,拖着他们一起滚下了城墙,瞬间摔死在了城墙下面,还有许多女人不管不顾的对城外狂叫了起来:“刑天军的好汉们,别管俺们了!攻城吧,杀了左良玉这个王八蛋!”

    左军上下这会儿一下就慌了神了,只因为这个肖刑天一句话,这些本来在他们眼中都如同绵羊一般,由着他们肆意处置的女人们,突然间一个个居然变成了雌豹一般,凶辣的让他们无法相信,她们还是片刻之前,由着他们玩弄的女人,顿时城墙上便一片大乱了起来。

    居然有的少妇到了这个时候,连自己的儿女都不要了,拖着儿女便跳下了城墙,摔死在了城墙下面,总之城墙上一时间跟开锅了一般,乱成了一团。

    而城外的那些刑天军兵将们此时也都变成了疯虎一般,狂吼着如同爆发的洪水一般,朝着城墙冲去,炮阵之中的军官们含着热泪,疯狂的吼道:“点炮!轰死城上的那些王八蛋!给城中姐妹们报仇雪恨!”

    一门门刑天军的火炮瞬间便开始接二连三的轰鸣了起来,一道道闪光在天际间闪过,炮阵上硝烟弥漫,无数炮弹如同冰雹一般的飞向了城墙,也不分官兵还是那些女人们了,无差别的开始轰杀城上每一个活动着的目标,刚刚嚣张了半天的左军的几门火炮,瞬间便翻滚着滚落入了城中,城上的人顿时一个个被轰得抱头鼠窜了起来。

    刑天军火铳手们抵近城下,冒着城墙上射下的冷箭,一排排的朝着城墙上开火,每一排铳弹打上去,都有不少人倒下,而更多的刑天军的刀牌手和长枪手们,则再一次靠上城墙,竖起了长梯,然后喊杀震天的朝着城墙上攀去。

    左良玉脸色变得煞白了起来,看着城上的乱象,包括被集中到城墙脚下的那些妇孺们的骚动,他心知自己这一计已经没用了,这个肖刑天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物,可以说是有胆有识,居然能用这种方法破解他的这一计,眼下这些被集中起来的妇孺们也都知道了城墙外面发生的事情,开始变得骚动了起来。

    就连城中那些被他强逼着当兵的官兵们,也都缓缓的后退,用仇视的眼神盯着那些左良玉的旧部下们,眼神中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神光,惊得这些左良玉的亲兵们一时间不敢对他们颐指气使,更不敢去砍杀打骂这些被强迫的兵卒们了。

    左良玉也不敢再怠慢了,掉头带着亲兵便朝着城南方向奔去,在城南的码头上,早已集结了好多的船只,上面装满了他这些年来搜罗的财物和粮食,并且还有他的亲眷们也都早已登船,等着他随时坐船顺江逃走,荆州城完了,他已经没法再守下去了。

    这会儿的左良玉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只要他落在刑天军手中,非要被刑天军的人给千刀万剐了不可,哪怕是落在城中哗变的兵卒手中,恐怕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左良玉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当什么忠臣,更多的时候他想的却是拥兵自重,反正只要他的这个平贼将军的头衔在,有钱在,有船在,他到哪儿都能拉起人马,重头再来,荆州丢了也就丢了,他可以逃到岳州在洞庭湖上继续作威作福去!

    可是就在他率领家丁们赶往城南码头的时候,在城南方向突然也响起了喊杀之声,不多时便看到码头一带上空开始腾起了浓烟,接着火苗便夹杂在翻滚而上的浓烟之中直冲天际。

    左良玉心中咯噔了一下,拉住了马缰,惊声问道:“码头那边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在码头方向便有少量的兵将朝着城中狂奔而来,碰上了赶往码头的左良玉,哭叫道:“军门!大事不好了!水营有一大批兵将突然间暴起哗变,纵火烧毁了码头,并且将船只驶离了码头,还杀了看守码头的不少军门的旧部,眼下大批船只正在离开码头驶向江中,码头已经成了火海了!”

    左良玉听罢之后,眼前一黑,险一险掉到了战马下面,被家丁赶紧搀住,他惊问道:“那么梦庚呢?他又干什么吃的,难道就这么坐视手下哗变不成?”

    逃入城中的兵卒赶紧答道:“少将军在兵卒哗变的时候,在一条船上,这会儿乱事一起,也找不到少将军了!大帅赶紧调兵赶过去夺船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左良玉真是怒火攻心,心中大骂儿子左梦庚是个无能的东西,居然在这个时候,让水营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偏偏早一点晚一点兵将不哗变,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哗变,仔细一想他便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这肯定是水营之中混入了刑天军的细作,挑动了水营的那些新募的兵将哗变,趁着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城北的战事上,才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反,这一下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哟!

    左良玉虽然气的要死,但是却不敢怠慢,头晕眼花的带着家丁朝着码头赶去,可是等他赶到码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片火海,远远的便能看到,集中在码头最近的几十条大船,都被人点燃,包括码头周边的房屋也被点燃了起来,整个烧成了一片,隔得很远便能感到热浪扑面,稍近一点,须发都被高温烤灼的卷曲了起来,哪儿还能去夺船呀!

    在朝江面上望去,只见得大批船只,正在朝着江面上移动,一些船上还在传出着喊杀之声,显然船上忠于他的那些兵将们还没有死绝,正在和控制船只的那些反兵厮杀,试图夺回船只的控制权,整个江面上乱的厉害,还不时的有船只撞在一起,更有船只当场被撞翻,倾覆在了江面上,更有不少人落水,在水上挣扎着试图游回江岸上。

    岸边这个时候也聚拢了一批忠于左良玉的手下,对着江面上大呼小叫的干瞪眼,就是没有办法,有人搭上火箭,朝着江面上靠近江边的船只放箭,不少船只已经被点燃,有哗变的官兵不得不跳入水中,朝着附近的船只游去,也有船只在江面上摆正,用船上的小炮朝着岸上开炮,显然这些船只肯定是已经被哗变的兵将控制住了,想要再夺回来根本已经不可能了。

    左良玉到了这会儿,心里面那是拔凉拔凉的,水营一乱,他的后路便断了,他的家眷还有许多亲信都提前安排到了船上,这会儿看着乱糟糟的江面,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而且他聚敛起来的财富,这会儿也多在船上,这会儿不是熊熊燃烧着,就是被哗变的叛军驶到了江上。

    眼下仅有几十条船只,还在他的手下控制之中,这几十条船只,哪儿够装得下他这么多人马呀!左良玉哀叹一声,便想要拔出腰刀横刀自刎,可是立即被手下的亲信给拦了下来,夹着他朝着一条大船跑去,劝他不要自寻短见,以他的年纪,大不了再换个地方重头再来,妻妾没了,再娶就是,儿子没了,生几个也就罢了,转眼就又能重振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色江水

    这么多年来,他左良玉在湖广一带几经沉浮,几次都败得很惨,可是最终不是照样都又复振了起来吗?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凭着他左良玉的本事,重新复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历史上左良玉也确实是个不倒翁,屡战屡败,几次甚至被张献忠打的仅剩下几百人的手下,可是转眼之间,便立即又能纠集起来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人马,照样在湖广一带横行无忌,想想手下的话,说的也有道理,这一次虽然他败得非常惨,但是命起码还在,只要逃离这里,他换个地方马上就又能拉起人马,没钱也好办,纵兵去抢就是了,反正这些年来,朝廷也没有给他足够的粮饷,靠着他自己不照样养兵十几万,所以只要活着,他就有办法!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左良玉也顾不得心疼那些钱财还有家眷们了,被手下架着登上了一条船,便下令赶紧起锚,顺江而下,朝岳州方向赶。

    看到左良玉登船,跟着左良玉的不少旧部都纷纷抢船,要登船一起逃走,可是这会儿城北方向已经传来了杀声,估摸着是刑天军部众已经攻入了城中,大批左良玉的手下正在朝着城南方向狂奔而来,当看到左良玉已经登船,而大批船只被哗变的水卒控制,驶离了江岸,仅剩下少量的船只在江边,于是这些溃兵们便一窝蜂的开始抢船,许多人为了抢船逃走,甚至对身边的人动了刀。

    大家反正都有刀,你动刀老子也动刀,于是溃兵们为了抢船,就在江边自己干了起来,杀了个血流遍地,将江边的水都给染红了。

    更有一些兵将扒在船边,试图登船,可是船上早已人满为患,根本乘装不下这么多人,为了避免船只被掀翻,船上的人便抡刀猛剁那些扒在船边的人,嘁哩喀喳的砍下了不少胳膊和手指,许多人惨叫着坠入江中,活活的淹死在了江水之中。

    总之这会儿为了逃命,什么官职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上船,为了抢着上船,不少左良玉的手下就这么被自己人给杀在了江边。

    一些登不上船的兵将,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干脆点火箭,搭箭朝着船上猛射,居然有些船只又被他们射的燃烧了起来,把一些已经上船的官兵烧得惨叫着跳入江水之中。

    荆州城南的码头这下算是彻底乱了套了,不但如此,而且江面上还有一些船只被叛军所控,在干掉了船上忠于左良玉的那些官兵之后,叛军们干脆操船驶向岸边,搭箭或者放炮,朝着岸上聚集的左良玉的手下开火,更是加重了江边的混乱。

    更有一些船只在叛军的操作之下,开始追杀那些爬满了官兵的船只,一时间在水上也开始了一场大战。

    刘江志得意满的站在一条百人战船上,指挥着十几个手下操作着船只,专挑江面上的一些官兵的小船下手,横冲直撞,将几条装满官兵的小船撞翻,然后他领着一些人站在船边,用长枪朝着水面上挣扎着的那些官兵猛戳,将不少官兵捅死在了江水之中。

    这个时候一个人指着一条正在驶离江边的大船叫道:“左贼!左良玉那个混蛋在那条船上!他们要逃!”

    刘江扭头一看,可不是嘛!一个身披金甲的大将,正在那条船上指挥着手下操船,要顺江而下逃走,不是左良玉那厮又是谁?

    “召集弟兄们,赶紧通知杨都统,赶紧追上去,堵住左贼,不能让他跑了!大帅有命,凡是抓住左贼者,赏银千两!授营将之职!快追上去!”刘江扯着嗓子便大叫了起来,附近的几条船听到了之后,也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左良玉所在的那条船上,纷纷驾船朝着左良玉所在的那条船追了过去。

    此时又有几条左良玉手下控制的船只也跟上了左良玉,于是几十条船便在江面上厮杀了起来,水战不比陆战,虽然也讲求战阵,但是这会儿江面上乱成了一窝蜂,哪儿还有人能组织阵仗呀!各船都是在自行其是,找对手攻击,船上的叛军和左良玉的手下们在水面上开弓互射,还不时的有船只用小炮对轰,打得是非常热闹。

    杨昆山这个时候也在一条大船上控制住了这条船,他奉命从汉江上赶过来,化装之后跟着刘江冒险潜入到了水营之中,在这里坐镇指挥这一次的水营兵变。

    他是提前两天在刘江的带领下,潜入到左军水营之中的,在这里有一大帮刘江的朋友们还有亲戚们,早已磨刀霍霍的要动手了,在得知杨昆山乃是刑天军水营副都统的身份之后,这些人都很是兴奋,同时也觉得有了主心骨了,于是他们护着杨昆山躲在水营他们控制着的几条船上,以这几条船,开始暗中加快联络各船上的朋友亲戚们,加入到兵变的行列中来,可以说左良玉彻底把荆州一带的老百姓给祸害苦了,一听说哗变投靠刑天军,绝大部分人都立即举双手双脚赞成,有些人不太愿意,但是马上便被干掉,偷偷的沉入了江中,所以杨昆山到了左军水营之后,很快便控制住了半数左右的左军水营船只,同时还联络了一些船只上的人,即便是夺船不成,起码也放火烧船,不能留给左良玉让他们跑路。

    万事俱备之后,虽然也走露了一些风声,但是左营之中各部天天都有人逃走,哗变的风声实在是太多了,左良玉的主要注意力又在对付刑天军上,只是让他儿子左梦庚到水营控制水营的局面,而左梦庚这个人更是残暴的厉害,到了水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先抓了一批人,杀了许多人,不但没有能镇住局面,反倒是激起了更多水卒的愤恨之心。

    就在昨晚,肖天健考虑了很久,还是下定决心攻城,而且他料定今天肯定可以攻破荆州城,所以连夜派人给刘江送了消息,约定了在今日起事。

    杨昆山和刘江于是便立即安排了下去,就在城北炮声大作的时候,他们也开始在水营动起了手,各个船只上早已联络好的人纷纷开始动手诛杀那些驻船的左良玉的亲信手下,很快便将不少船只控制在了手中,凡是被控制的船只,先是起锚驶入江中,然后便开始纵火烧毁码头上的船只,将几条装满了左良玉家眷的船只点燃,烧死了不少左良玉的家眷,同时放火烧毁了几个码头,使得左良玉残部没法登船。

    虽说他们未能控制全部的船只,但是哗变一起,还是控制了不少船只,剩下的一些船上的水卒虽然没有联络,但是见势也开始纷纷响应,加入到了哗变之中,所以左良玉赶到码头的时候,整个局面基本上已经算是被杨昆山和刘江控制住了,大部分船只不是被他们控制着驶离江边,就是放火烧毁在了码头上,而仅有少量的船只还被左良玉的手下控制着,但是已经无法满足左良玉率部逃走的数量了!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船只,哗变人员并没有成功控制住,但是因为受惊之后,这些船只都立即驶离江边,逃到江面上,本来还有心想要回头靠岸救援岸上的那些同伙们,可是当看到岸边那些左良玉的部下们为了抢船居然大打出手,乱的是一塌糊涂,甚至于朝着江面上不分敌我的放箭放铳之后,即便是这些船上的左良玉手下们,也不敢再朝岸边驶去了,生怕一不小心便裹入这场大乱之中,白白的丢了自己的小命,于是干脆弃之不顾,自行驾船早早逃离拉倒。

    所以这场哗变杨昆山和刘江他们虽然没有能控制住绝对多数的船只,但是却成功的破坏掉了左良玉率部逃窜的计划,将大批左良玉的亲信手下堵在了江岸上。

    眼看着登船逃走无望,一些聪明点的左良玉的手下便不再在江边瞎转了,干脆一溜烟的出南门,顺着江岸逃窜而去,希望能逃脱升天,不管去哪儿,先跑了再说。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已经督军攻破了荆州城的北门,大批暴怒中的刑天军兵将们从城墙上和被打开的城门处蜂拥而入,只要见到有人抵抗,不是当即乱枪打死,便是将其当场乱刃分尸。

    大批被强迫裹挟来的官兵,这会儿纷纷抛下手中的兵器,跪的是满街都是,向刑天军乞降,有些人得到刑天军的许可之后,立即便抄家伙带着刑天军的人马,在城中帮忙追杀那些左良玉的亲信手下们,好好的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到了这会儿左良玉已经逃走,城中残存的忠于他的那些部下们已经失去了统一指挥,只能跟着一些军将们各自为战,在城中逐街进行抵抗,或者是躲入一些院落之中进行顽抗,当然也有人赶紧投降,试图保命。

    但是投降的这些左良玉的亲信们马上便被人给指认出来,被刑天军的部众们二话不说拉出去便直接当街剁掉,现在不管是刑天军的部众们,还是那些被强迫当兵的当地百姓们,都恨透了这些无良的混蛋们,只要抓住他们,就直接杀掉,什么杀俘不杀俘这会儿已经没多少人顾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