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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曹操曹操到。

    忽然一团黑雾闪过,一声凄泠响起,那对男男淫欢之声止住了。

    一道蓝光追踪出去,他想要降住那团黑雾,对方速度极快,又从他眼皮子下逃跑了。

    他跑向奸夫淫夫寻欢的草丛一看,只剩下两具迭在一起的尸体。

    尽管场面不堪入目,他还是推开了迭在上面的尸体,见二人面颊深深凹陷,眼眶和眼球突起,皮肤皱巴巴的,脖子上爬满了黑色纹理,后颈都有一朵桃花印。

    林枫拳头重重捶地,怒吼道,“他娘的,在消遣本公子吗?倒要看看是何方邪恶,竟敢戏弄本剑魂。”

    林枫在山上寻了一夜,也未见那团黑雾的踪影。

    次日晌午,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到长夏镇。

    刚进城,便看见城中火光冲天,他朝着起火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抵达起火的宅院门前时,门楣上的匾额恰好被大火熔断,“咔嚓”一声,生生在他面前掉下来了,坠地时匾额上  “赵宅”二字的金色镶边被震碎,散落了一地。

    宅内熊熊大火冲出了高墙,里面传出了惨叫声、哭声、呐喊声、求救声、拍门声。

    门外面营救的乡民,扛着木头、石块疯狂的砸门,但门好像被人从里面锁住了一样,任由外面的人怎么撞,都撞不开。

    林枫在袖子勾勾手指,祭出一道蓝色光剑,试图破开大门,也被弹回来了。

    他双目睁圆,后脊背突然一阵凉,心道,“有人用禁术把门封住了?”

    他再次勾勾手指,加一道灵力,但依旧没法把门破开,他终于确认了,这是不打算留活口了。

    他抬头查看观望,发现赵宅火光冲天,大火却离奇的没有蔓延到周边的宅子。

    他神色凝固,心中怒火四起,这是冲他来的,心中不禁怒骂道,“到底是谁?”

    他轻轻卷起拳头,忍怒转身离开。待到无人的小巷子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扒开胸前的衣领,发现胸前的淤青又少了很多。

    他明白了,这是替姜宴复仇了,但令他生气的是,复仇就复仇,为何要搭上这么多条人命。

    林枫走到长夏镇的主街上,镇上依旧格外热闹,似乎并没有被赵宅的火灾所影响。

    “油饼,新鲜的油饼出锅咯。”桥头的一个饼摊老板吆喝着。

    林枫转身,见到油饼炸得金黄金黄的,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嘀咕道,“姜宴是有多少天没吃饭了。”

    他走到油饼摊面前,老板热情招呼,他从奸*夫的衣兜中摸出了一袋钱币,取出两个铜币换取了一块油饼,不知是饿了,还是十六年不食人间烟火的原因,竟觉得美味无比。

    油饼老板抬头见远处的黑烟,拉着他闲聊八卦道,“唉,还真是离奇,那么大的火,竟然没有蔓延到旁边的院落,你说是不是剑魂林枫干的。”

    林枫瞬间震惊了,身体僵直片刻,手中的油饼,瞬间索然无味了。

    他摇摇头,表示无奈。

    油饼老板见他不答话,又继续刺激道,“公子初来乍到,恐怕还不知道吧,据说剑魂破禁而出了,前段时间还只是摄人灵识,这几天又变本加厉了,不但摄灵,还放邪火,真是丧心病狂。”

    他似乎不想搭理油饼老板的话,只是顺着狼烟冲天的赵宅方向望去,心中正疑惑着,到底是何人,把他放出来,还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帮他完成姜宴的心愿。

    油饼老板见林枫没有兴趣,又补充道,“这林枫当年也是极富盛名的世家公子,天赋异禀,风度翩翩,怎么就突然走火入魔了呢。就变得凶神恶煞,脾气暴躁,戾气重,一言不合就食人灵识,爆人金丹。”

    “噗呲”一声。

    他差点没把口中的油饼喷出来,心道,“原来这十六年来,世人把他传得如此神乎其神。他什么时候脾气暴躁,戾气重过了?而且他也从未摄灵,更别提暴人金丹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了。”

    但想想算了,谁让他炸碎了叶氏灵石呢,导致不少玄门修士金丹破裂,百姓失去灵识变成傀儡。

    世人因恐惧,夸张了一点也是正常。十六年来,但凡有什么怪事,第一个想到的也肯定是他破禁出来作祟。就连隔壁家孩子稍微有点头特脑热,也是他出来吓的,牛棚里的老母牛不草了,也是他使用了什么邪术,非得供香烧纸钱,把他请走。

    这么多年下来,与其说习惯了替人被黑锅,还不如说听不见才是王道。

    他摆摆手离开饼摊,心中无奈道,“罢了,罢了,爱扣就扣吧。全是他作的孽,这一世骂名,就当做是他做了错事的惩罚吧。”

    林枫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嬉嬉闹闹,热闹繁华,像极了当年的江夏城。

    十六年了,世间依旧繁华,只是当年的人和事都不在了,没有他认识的人,也没有认识他的人。忽然间,他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用遮遮掩掩,也没有人上门来喊打喊杀。

    沿街都在叫卖,包子,馒头,水果蔬菜,梳子,香囊,胭脂水粉,应有尽有。

    “卖伞啦,卖伞啦,公子买把伞吧。”

    他被旁边的卖伞的姑娘叫住了,他怔住了,转过身,见到伞摊上五花八门的伞。

    他沉重地抬臂,去触摸离自己最近的那把伞,油纸的触感,新鲜桐油的味道,他最熟悉不过了。

    “爹,娘,墨染,若是你们还在就好了。”

    林家是制伞的百年世家,林家的云澈堂产的墨染伞,名扬天下,每季出新款,都会遭到哄抢,一售而空,伞上的图案更是盛行一时。

    卖伞小姑娘,撑开一把花伞,上面绘的正是一个红衣少女提篮摘石榴的图案,高鬓垂发,拖地大红裙,与树上的红石榴相交映,赛过胜过千古美人仕图。

    卖伞小姑娘温柔笑道,“公子你看这把可喜欢,如诗如画,意境悠远,惊艳绝俗,送姑娘最合适了。”

    这把伞他怎么会不喜欢,伞上的图画,在当年可是盛极一时,不但伞一售而空,连伞上的美人妆发都被争相模仿,一时之间,满大街竞相梳高鬓发,贴红妆,穿拖地红纱裙,提石榴篮。

    而这幅画正是出自林墨染之手,这是她入学前的最后一幅画,也是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副画。

    “公子买吗?”卖伞少女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回忆。

    林枫嘴角微微上扬道,“买,多少钱?”

    “十个铜板。”

    林枫从那奸*夫的钱袋中取出十个铜板给那女孩,一阵酸意涌上心头。时过境迁,没想到曾经名盛一时的石榴女花伞,也只价值十个铜板了。

    正当林枫准备转身走时,见身后驶来一行白衣飘飘飘的玄门修士,沿街的姑娘们,纷纷回头痴望,并发出欢心的痴笑。

    “好俊啊。”

    “是啊。”

    他闻声望去,见为首那人身形修长,衣袂飘飘,手持长剑,清新俊逸,确实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

    十六年前是,现在亦如此。

    那人便是他前世在七弦宗求学的先生子期。虽然说是他先生,也不过比他大两岁,二人亦师亦友。

    林枫心头一震,生怕对方认出自己,立即撑开伞遮住了。摊前的卖伞少女,被林枫的伞挡住视线,一直在垫着脚往子期步行的方向看,生怕错过最一眼。

    林枫自觉尴尬,便悻悻的离开了。不禁感叹道,“召唤我,都不看黄历的吗?不是出殡,就是遇熟人。”

    看来,得先找个客栈,歇歇脚,等晚上再出来打探消息,白天实在是太过于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