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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不管文科还是理科,总之只要保证考上f大的商学院就ok,真是在中央集权下给了我充分的民主和自由啊!父亲命令的口吻中隐约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考不上f大的商学院就有我的好看,反正这些天父亲想拿我剥皮拆骨大概也已经憋得很辛苦。

    “我不想念商学院……”我想念新闻。

    “哐”的一声巨响,老头子的通关掌猛地砸在饭桌上,我差点和桌上的碗碟一起跳起,吓得连忙吞回下半句。

    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头子中气十足地冲我吼道:“不想?还轮不到你想不想!毕业就给我去念商学院!生在陆家就要准备接管我的生意!”

    我认命地不敢再插嘴。虽然自幼和老头子相处的日子就不多,但我总有种莫名的骇怕,老头子纵横商场几十年闯出一片天下的那种王者霸气,父亲是提着鞋子都赶不上的。

    陆家的中央集权下,我的将来就这样被老头子一“掌”定音,连个申请上诉的机会都不给。

    “你的表格!”徐子杰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课桌上轻扣。

    今天是交申请表格的最后期限,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也已响过,竭尽所能拖拖拉拉了一整天,面对一脸不耐烦的徐子杰,我已没有理由再混下去了。

    罢了!丑媳妇总还要见公婆……嗨!什么比喻嘛!

    仿佛刚刚想起这回事,我从背包里拿出申请表格,绕过徐子杰,径直走向讲台上的唐承业。

    我认命地将表格塞到唐承业的面前。

    “文科?!”身后传来唐逸凡那个大嘴巴大惊小怪的怪叫。

    一番心理建设才辛苦建立的底气刹那间全部漏气,我鸵鸟地不敢面对他们的置疑,背起背包就想冲出教室落跑,却差点撞上徐子杰这堵肉墙。

    他会移形换影吗?这么快就挡着门堵住我的去路!

    “我打算念f大的商学院……”我假笑着抬头,心虚地看着徐子杰解释。

    f大商学院也收理科生。”唐承业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而且好像还比文科收得多。”徐子杰双手抱胸,不留情面地戳穿我的欲盖弥彰。

    该来的毕竟还是躲不掉。从我填上文科的那刻,就清楚地知道终还是要面对面和唐承业说清楚。

    深吸了口气,我走到唐承业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承业,我有话和你说。”

    “有话就说啊!”唐逸凡这个粗神经的大喇叭,难道就看不出、听不出我是有非常私人的话要和唐承业私底下说吗?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过身求助地望向徐子杰。

    狐狸毕竟是狐狸,徐子杰的吊梢眼别有意味地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连拖带拽地将唐逸凡拉出教室,还不忘体贴地掩上门。

    “你不想和我们分在一个班。”唐承业垂下眼睑,目光停留在我的申请表上。

    他聪明绝顶,已经是陈述的语气而不是询问的语气,他多少也该猜到两三分,我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承业,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另外一个男生。”

    再次深呼吸,我闭上眼咬着下唇,给自己一鼓作气的勇气。既然那么难以启齿,还不如就让我一次说完。

    难耐的沉默持续了许久,我低垂着视线不敢看他。

    唐承业吐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我想我还不会笨到需要问那个男生是谁……”

    我心虚又紧张地抬起头,一时之间,我不能领会他的含义。

    “不过我大概还没有好气量到祝福你们。”

    祝福?暗恋徐子杰,我的非分之想是不可能之中的最不可能,即使唐承业有那个气量,恐怕我也没有那个福气消受。

    熟悉的温和笑容回到唐承业的脸上,他给我的临别赠言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虽然我们分手了,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来找我噢!”

    拍了拍我的脑袋,留下我一个在原地发呆,唐承业走出了教室。

    毫无疑问,虽然还只是三月,我们学校的年度最劲爆新闻已经诞生:我居然甩了学生会会长、万人迷的白马王子唐承业!!!

    短短两天,关于我和唐承业分手的n种版本开始流传,走到哪里,背后都有无数双眼睛在侧目而视。

    虽然我我们都不会将私事大肆宣扬,但在这个永远没有秘密的学校,消息总是在当事人还茫然不知时就已不胫而走了。绝大多数人想破脑壳也想不到,正版的故事情节居然是我这只癞蛤蟆甩了天鹅王子,我当然不会傻到四处宣扬,——我还不想被唐大Ц绲暮笤盼怪了溃还液吞瞥幸捣质终飧鱿14炎愎蝗锰瞥幸档腇ans们欢天喜地了。

    但有些人天生为八卦而生,不把内幕消息挖个透彻似乎心有不甘、死不瞑目,比如唐逸凡。

    “你们到底谁甩了谁?承业终于清醒甩了你?”

    真不明白这个唐逸凡,为什么对别人家的事那么感兴趣?荷尔蒙分泌过胜不如找个女生拍拖,反正在他屁股后面也有一串女生正排队翘首企盼唐大帅哥的“临幸”!

    “难道是你甩了承业?不可能吧……除非撞坏脑壳,承业挑上你,你偷笑都来不及呐!”

    我真想冲着他的屁股踹上一脚,最好踢飞到大西洋,永远不再回来!他自问自答都有了答案,何必在我面前叽叽歪歪?!

    唐逸凡都不明就里,唐承业似乎对我们分手的事三缄其口,蜚短流长的火力便集中到我的头上。躲是非我躲到了人烟稀少的图书馆,耳根却依然不得清静,被徐子杰堵个正着。

    “你和承业真的分手了?不是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花样吧?”

    面对徐子杰,除了苦笑我还是苦笑。欲擒故纵?现在我躲他们三个还躲不及呐……

    “你喜欢了别人?什么样的男生值得你甩了唐承业?”

    我头皮一阵发麻。没想到唐承业没告诉唐逸凡却告诉了这只快修炼成精的狐狸,徐子杰的语气就好像青天大人在审背夫偷汉的淫妇,我答错一个字只怕就被他当场推出去铡了。

    我能说什么?难道说我喜欢了你,所以甩了唐承业?至于值不值得,就请你自己过过秤好好掂量吧?

    我认命地闭上嘴。

    “不说?”徐子杰凑近我,“真的不说?”

    我拼命摇头,下定决心打死也不说。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眼光到底有多差。”

    徐子杰丢给我个“你十恶不赦终将遭天谴”的愤愤的眼神,扬长而去。

    我长吁一口气。

    我都觉得自己眼光差到无药可救,居然不爱白马王子却恋上黑巫师……

    分班重新洗牌之后,我和唐承业三人几乎再没任何交集,本以为生活可以就此恢复以往,没想到顶着“唐承业的前女友”这个称号,我依然生活在全校蜚短流长的聚光灯下,我的名字从三个字变成了“那个甩了唐承业的陆佳宁”这一长串,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升上三年级之前,我莫名其妙地被指定为文科班的副班代,再三推辞不果,之前和唐逸凡较劲综合评定的在文科班排名第二,导师认定我是个可栽培的材料委以重任。——即使脱离了那个天之骄子的小团体,依然带来如此后遗症,实在是始料未及。不过所幸还有一位颇具文学少年风采的班代在前挡阵,我便万般无奈地当上这个副班代。

    暑假里,各种复习参考资料堆成山,我却常常不由自主地走神,忍不住怀念去年的暑假。怀念唐家的大餐桌,怀念四人行的学习小组,怀念徐子杰的毒牙厉齿,甚至怀念那场2on2的篮球比赛。几次抓起电话想打给唐承业,最后还是打了退堂鼓,我没脸见唐承业,更没胆见徐子杰,只能和他们划清楚河汉界。

    对着学习资料闷了一整天,走出房门却看见母亲拖着个不小的旅行箱正走出门口,从旅行箱的体积揣测,不会是出门旅行散心那么简单,我飞快冲下楼梯,拉住母亲的手。

    “妈,你去哪里?”

    母亲回头,眼睛已经不再红肿,但眼神里的悲哀却深得让我窒息。

    “妈……你说话啊!你去哪里?”

    母亲爱怜地拍了拍我的脸颊,挣脱我的手,径自走出大门。

    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决绝的神情,我的潜意识在尖叫——她出了这个门就不会再回来!

    我拔腿正要冲出门,身后却传来老头子洪钟似的吼声:“佳宁!给我站住!”

    我条件反射地一呆,但潜意识的尖叫压过了对老头子的莫名骇怕,我冲出门,却只看见母亲坐上计程车,渐渐驶离。

    拖着无奈的步伐回到房里,我愣愣地看着老头子气定神闲地吃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几天前路过书房,我不小心看到老头子和母亲的谈话,当时没听清老头子说了什么,但现在我似乎能隐约猜到一些。

    只是,老头子逼走母亲背后的原因,深得我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