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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仙尘逸事 > 第45节
    这一路的风景与来时大不相同。虽然海中的风浪比来时要大上许多,但海船却并没有任何的颠簸之感。原来风浪来时,那两百鲛族汉子合力释放出一个巨大的离水结界将海船牢牢的护住。风浪虽大,但这海船并没有受到丝毫侵扰,仿佛一泓静水中的落叶,任周围风浪肆虐,它却安之若素。林小七站在船头,看周围风浪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心中不由大是感叹。如斯能力,真正神奇!他这才明白鲛族人为什么能在狂风巨浪中救回那么多的遇难之人。

    但鲛族人的能力不仅仅如此,在释放出离水结界的同时,他们围在海船周围,单手抵住船壁,嘴里同时高唱起悠扬的长调。海面下,但见无数银色的鱼尾按着同一种节奏摆动,巨大的海船便在这歌声中如离弦之箭向前窜去!海船越来越快,却平稳依旧,到了最后,整艘船仿佛欲离水而出、乘风而去!

    船上的石妖哪曾坐过如此快的船,如此奇景惊的他们目瞪口呆,可笑的是,其中有几个还保持着操舵、转帆的姿势。此时此刻,整艘船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们的操控!

    这船来时走了两日,但回到逍遥岛时,仅仅用了两个时辰!

    及至逍遥岛时,船终于渐渐慢了下来,林小七站在船头朝水中的鲛人喊道:“众位兄弟,大家辛苦了,等靠岸后,小七就叫人送上美酒犒劳大家。”

    两百名鲛人同时喝道:“多谢神龙使!”

    逍遥岛上本就有石砌的码头,林小七离开之时,这码头勉强能停靠这艘海船,但此时望去,这码头短短几天之内竟然大了几倍!他心中好奇,唤过一名石妖问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们走时这码头有这么大吗?”

    这小妖言辞倒是伶俐,答道:“回大王公子的话,我们走之前,郁先生就着人扩建码头了。”

    林小七皱眉道:“那也没这么快啊?”

    小妖有些得意的道:“大王公子,您老不知道,小的们没别的本事,但有一把蛮力,而且这岛上的石头就如同我们自己身上的东西,那是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要它方就方,要它圆就圆,若是敢不听我们的话,一拳便砸的粉碎,让它再也没机会变成小的这样。”

    林小七闻言不由哈哈一笑,暗道自己却是忘了这些小妖是什么幻化而来的。不过他心中也因此生出些感慨,这上苍造物并非凭空乱来,一物自有一物的作用。就说这些石妖,自己先前还嫌弃他们又蠢又笨,除了做苦力也没别的用处了。但现在看来,即便是苦力,那也是高级苦力,更遑论他们各个还是天生的石匠大师。

    码头上,郁带衣得到小妖的通报后,已经早早的站在那里迎接了。

    船刚靠上码头,林小七第一个跳了下去,对着迎上来的郁带衣哈哈笑道:“老郁,这下有的你忙了。”

    郁带衣看了一眼海船的吃水线,呵呵笑道:“公子,可是满载而归?”

    林小七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岂止是满载而归?简直就是掏了老绛的家底啊!哈哈……”微微一顿,又道:“不多说了,多找些人来,先将船上吃的用的和一干物件全卸下来。另外,再派人将石洞打扫干净,我这里可有两百多人呢!”

    郁带衣吃了一惊,吃吃道:“两……两百多人?”

    林小七笑道:“这两百多人可都是宝贝,老郁你千万不能怠慢了他们……”他话未说完,一阵疾风忽从他背后袭来,刚要转身避让时,一个娇小温暖的身躯却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林小七低头一瞧,不由笑道:“原来是我的乖乖银子啊……”

    碎银轻轻含着林小七的手指,拿头上的犄角不断的摩擦着林小七胸膛,同时嘴里发出撒娇般的哼哼声,神态极为亲昵。郁带衣见状微微一笑,随即去忙自己的事情。林小七几天没见碎银,心中也颇想的慌,便在这码头坐下,哄起了碎银。

    林小七带回的人虽多,但郁带衣并没有忙乱。他先是请下船上的人,然后又从中选了几个精干的帮忙,再配给几个小妖,如此一来,局面顿时井井有条。林小七一旁看了,心中也大是佩服。又看了一会,他见郁带衣慢慢闲了下来,便索性叫了过来。离岛几日,他对这岛上的情况也颇为挂心,尤其是修格那一帮人。郁带衣明白他的心思,走过来轻声道:“公子,你是不是想知道艾仑和修格他们的情况?”

    林小七点头道:“有你在岛上,其它的我不用操心,也就是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另外,我带来的这些人怎么安排,咱们也要商量一下。”

    郁带衣点了点头,叫过几个伶俐一点的小妖吩咐了一下,转身道:“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回逍遥居再说吧?”

    林小七一楞,道:“逍遥居?什么逍遥居?”

    郁带衣微微一笑,道:“公子不喜欢住在石洞里,我便让人在山顶起了一座石居,虽然简陋了一点,但居高凌下,居与其中另有一番风味。食不可无肉,居不可无名,带衣就擅自做主,先叫它为逍遥居了。”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我见过公子带回的那个建筑师,也略微谈了几句,这人胸中颇有些见地,是个人才。呵呵,依我看来,咱这新建起的逍遥居说不得也要拆了重建了……”

    两人登上石山之顶,林小七见那所谓的逍遥居整体上虽然简陋了一点,但细节之处却颇下了点心思,心中明白那是石妖们功劳。只是他们到底愚笨,也只会在石头上做点文章,对整体的构建那是一窍不通。林小七看了一会,也懒的进去,且四下空旷,并无遮拦,也不虞有人偷听,便道:“老郁,咱们就在这说吧。”

    郁带衣点头道:“也好,海上刚才还有风浪,但此时却万里碧波如洗,且风又悠扬,这里说话也不错。”

    两人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郁带衣刚要说话,却见林小七盯着天边一块如纱般的白云呆呆的发楞。他心中奇怪,轻轻咳嗽一声,道:“公子,你看什么呢?”

    林小七挥手一指,道:“老郁,你看那片云象什么?”

    郁带衣不明白林小七究竟再想什么,便道:“那片云既薄且透,倒象是一块轻纱。”

    林小七神情忽然变的说不出的温柔,轻轻道:“是啊,它真象一块轻纱……轻纱……轻衣……轻衣……”微微一顿,他忽然看向远处的逍遥居,道:“老郁,把这逍遥居拆了,然后让那个叫巴各特的建筑师重起一座……就叫它为轻衣阁吧!”

    郁带衣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好好的林小七为什么要拆这座石居,自己的这位公子似乎并不是贪图享受之人啊?再说了,即便要拆那也是以后的事,与即将要商讨的事情相比起来,这件事情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拆了吗?拆了也好,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式样的?”郁带衣问道。

    林小七脑中仿佛浮现出玲珑阁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我脑中已有式样,改天我画给巴各特看……好了,这事就说到这里,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郁带衣见他言归正传,脸色一正,道:“公子,不出咱们所料,那艾仑并没有往西方而去!而且这几天里,岛上也有一些异常的情况发生!”

    林小七微微皱眉,道:“先说说艾仑吧,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往西方去?”

    郁带衣道:“他和公子同一天出发,等他走后,我就让碎银跟了上去。他走的时候是往正西方去的,但半天后碎银就回来了,这回来的方向却是正南,所以我判断这艾仑出海半日便改了方向。”

    林小七看向正趴在自己肩头的碎银,道:“银子,你是见到艾仑走的正南方才回来的吗?”碎银嘴里轻哼,忙不迭的点着小巧的头颅。

    林小七皱眉道:“老郁,南边的海域有什么岛屿吗?”

    郁带衣道:“都是些孤岛,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很少出海,对这些也不是特别清楚,公子不妨找鲛族的人来问问,他们应该知道的。而且,咱们也可以请鲛族的人往南边跑一趟,先探探消息。”

    林小七点头道:“这是个办法……你刚才说岛上也有异常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鲛族人已经答应服用血集丹了,再有三个月,咱们就可以启程去天朝了。对你我来说,这是天大的事情,绝不能出什么差错。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将其它有可能成为累赘的事情先解决掉。”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渐渐阴沉,面上现出几分狠厉,又道:“这几个西方人如果没什么恶意也就算了,但凡有一丝半点,咱们也不必完全探查清楚,所谓宁错勿放,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十一章

    上苍造物总有神奇或怪异之处,而这些或神奇或怪异的地方也往往不被人所了解。往大的地方说,世间有三大死地,林小七的师父轩辕沐曾去的大迷椤幻境就是其中之一。如这样的地方诡异而凶险,去者百无一还,而侥幸生还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往小的地方说,凡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大多存在这样怪异之地,比如某座深山里有一个村落,每当有婴孩出生,村中就必死去一人。千百年来,这个小村的人口不增不减,永远保持着恒定的人数。

    在逍遥岛上,也同样有一个怪异之地,那就是被岛上石妖列为禁地的某处峡谷。这峡谷并不长,说是峡谷,其实就是百十来米长的一条石山中的裂缝。峡谷宽约二十尺,其间草木丰盛,足有人高,象这样的峡谷在逍遥岛上有很多,但却没有象它这样让人恐惧的!

    在石妖们的印象中,这条峡谷是去往冥界的通道,因为每当月圆的时候,凡是靠近这条峡谷的、无论是人是畜,都会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故老相传,冥界在世间的通道正是月圆时开放的。当然,死亡并不足以让愚笨的石妖畏惧,冥界的通道也并不只是这里才有,因为只要愿意,身边随时随地都有去往冥界的‘通道’。比如说撞墙,比如说抹脖,比如说上吊……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这峡谷里的通道去往的并不仅仅是广义上的冥界,而是冥界中最让人畏惧的修罗地狱,凡是去往那里的人,形神俱灭,永无再世为人的可能了!石妖们相信,死亡其实并不可怕,他们是天地间的灵石幻化而来,只要灵魂不灭,经过冥界的轮回后,他们会再次的出现在人世间。而那时,他们或许不再是妖,而是自有灵识之后就渴望修成的‘人’!

    对于曾在逍遥岛上呆过的人类来说,石妖的畏惧和他们的传说未免有些可笑,但无可否认的是,这条峡谷确实诡异。十年前,郁带衣就曾经亲眼见过一队巡逻的小妖凭空在峡谷的附近消失。不过好在这峡谷只在月圆的时候才见其诡异,而且只要不靠近它,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因为石妖们的畏惧和人类的谨慎,这条峡谷早被封闭,周围长满了高大的树木和带有尖刺的灌木,常人根本无法靠近,更不用提进入其中了。久而久之,郁带衣也渐渐淡忘了这事,再加上自林小七来岛后,他始终处于一种忙乱的状态下,竟是忘了将这件事情告诉林小七。

    微风徐来,石山顶上,郁带衣缓缓而叙,将这峡谷的诡异说出。林小七在一旁却是听的心驰神往,他少年心性,好奇心永远大于理智,听郁带衣说到这里时,竟有一种欲往其中的冲动!

    “有这样奇怪的地方吗?老郁你怎么不早说啊?”林小七一拍大腿,埋怨道。

    郁带衣苦笑道:“公子没来时,这岛上基本都是石妖,即使有修道者和修魔者来这里,也都事先警告过了。这七八年来,那峡谷从没有吞噬过一个人,所以我已淡忘了这事……”

    林小七道:“这不怪你,不过现在可不比以前了,现在岛上多出两百多人,他们可不知道这峡谷会吃人。老郁,赶快让人通知他们,免得刚上岛就糊里糊涂的送了命。”

    郁带衣道:“公子放心,我早就让人在峡谷两头守住了,再加上那里树木繁多,树上又多有尖刺,平常人很难进入。”

    林小七点了点头,道:“是了,你刚才说岛上有异常的情况发生,难道和这峡谷有关系吗?”

    郁带衣皱眉道:“是啊,若不是有异常的情况发生,我还想不起来这事。公子不知道,这岛上的石妖对那峡谷畏惧的很,平时根本不敢靠近,久而久之,已在心里形成了一种本能,甚至提都不敢提它。他们不提,我自然也就忘了,天下间奇异的地方很多,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微微一顿,他缓缓道:“公子走的第二天夜里,我正研究着如何对石洞进行改造,忽然有一个石妖跑来告诉我,说看见一个黑影掠进了峡谷。我当时心头一惊,以为有外人闯岛……”

    林小七打断了他的话,道:“等等,老郁,你凭什么认为是外人闯岛呢?难道就不会是哪个小妖喝多了,糊里糊涂的闯了进去?”

    郁带衣摇头道:“绝不是岛上的石妖,我对他们了解的很,他们对峡谷的畏惧已成了一种心底的本能,哪怕再喝多了,也绝不会闯进去的。尤其……尤其那夜正是月圆,公子有所不知,凡到月圆之夜,这岛上的石妖是绝不会喝酒的。”他微微一顿,见林小七连连点头,知道已经认可了自己的判断,便接着说道:“公子一走,当时岛上的防卫极为薄弱,我怕出事,便请碎银在岛上巡视。又多加人手,在峡谷两头堵截,但奇怪的是,一夜过去后,岛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林小七皱眉道:“那第二天你有没有在岛上搜寻?如果有外人进岛,多少也会留下一点痕迹的吧?”

    郁带衣苦笑道:“搜寻那是必然的,但逍遥岛太大,要想做到不漏过一点蛛丝马迹,又谈何容易啊?比如说公子你当初上岛,这岛上的人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林小七有些得意的说道:“我是从天而降,你们自然发现不了,且我藏身的地方也隐秘,便凭这些又呆又笨的石妖,又哪里能找的出来?”

    郁带衣道:“公子说的不错,想凭这些小妖们,的确很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亲自跑了一躺峡谷,希望能从那里看出一端倪。”

    林小七不以为然的道:“如果那峡谷的传说是真的,想你也找不出什么痕迹。你想啊,那夜是月圆之时,不管进入峡谷的是什么人,想必是回不来了。而且你刚才说的那么悬乎,一靠近那峡谷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怕那人连痕迹都来不及留下。”

    郁带衣笑道:“这却未必。”

    林小七一皱眉,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郁带衣从怀中取出一段仿佛丝线的东西拿在手上,道:“我顺着黑影进谷的方向发现了这个。”

    林小七接过仔细一看,不由呆了一呆,这丝线金黄且有光泽,分明就是一根头发。“这……这是一根头发啊!”瞬即,他想到了艾丽。他猛一抬头,看向郁带衣,道:“莫非是……”

    郁带衣却摇了摇头,道:“不是,一见到这头发后,我就赶往了地牢,艾丽仍旧呆在那个结界里,应该不会是她。再说峡谷凶险,即便是她,也没有生还的道理啊。”

    林小七道:“既然是金黄色的头发,那么这个闯入者应该是西方大陆来的人,不管怎么说,修格他们还是有嫌疑的。谁又敢保证他们没有在这岛上留有其他的人?如你所说,逍遥岛太大,想藏几个人那是太简单了。”微微一顿,又道:“老郁,现在咱们能肯定的就是有人闯进了逍遥岛,其它的线索可说是一无所有。那么,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郁带衣沉吟片刻后,道:“唯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了。依我想来,那闯进峡谷的黑影必是有所图谋,那一夜正是月圆之时,我猜他未必不知道其中的凶险。我算过了,再过月余,又是月圆,如果还有余党,咱们不妨等等看。”

    林小七皱眉道:“如此看来,似乎也只有等了……不过好在我带回了两百鲛族子弟,有了他们日夜巡视,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只要有人闯入,我们必定能事先察觉。只要保证没有其他人闯入,这岛上即使还有暗藏的敌人,咱们也不用多怕。”

    郁带衣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我本来还担心人手不够,而那些石妖又太过愚笨,不堪大用。现在好了,有了鲛族人在这里,我们确实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暗中留意,小心防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林小七道:“反正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那就等吧……对了,老郁,那个峡谷在什么方位?我倒想去见识见识。”

    郁带衣一楞,急道:“万万不可,公子还有大任在身,哪能轻易冒险?”

    林小七笑道:“你不是说只有月圆的时候才有危险吗?咱们就趁白天去吧……”

    他话音未落,郁带衣却是断然道:“不行,这事绝对不行!公子,我以你为主,便要对你的安全着想,这类无谓的冒险我是绝不会让你去的。除非……除非你先将带衣杀了……”

    林小七见他倔强,不由翻了个白眼,心道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我是奴呢!不过他心中虽做如是想,却也知道郁带衣所说所为全是为自己着想,心中不由也泛起一丝感动。叹了口气后,他先将去峡谷的心思收起,又道:“算了,不去就不去了,老郁,咱们还是说说怎么安排离焰岛的人吧。我瞧逍遥岛南侧的地势平坦,不如就把他们安排在那里吧。”

    郁带衣见他不再提去峡谷的话题,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笑道:“公子,这些事情还要征求一下离焰岛的人的意见。他们可都是人才,既然来了,那就不能让他们闲着。刚才那个巴各特和我聊了几句,他建议我说,万事不可太急,且容他在岛上转转,三天之后必定会拿出一个好的方案来。并且还是针对全岛的……依我看,公子就由他去弄吧。”

    林小七哈哈一笑,站起身将碎银放在肩头,复转身向山下走去。他边走边道:“你倒打的好主意,不过这主意也不错,你不让他们闲着,我便不让你闲着。哈哈,有什么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千万不要来找我,这几天,我就在这岛上四处转转了。”山风拂来,风中有淡淡香味,他心情高兴,却是哼起久未唱过的小调来。郁带衣见他一推三六九,做起甩手掌柜,心中无奈,也只有自叹命苦。但无奈归无奈,他这人做事谨慎,想起还有很多事自己不好擅自做主,脚一跺喊了一声,竟是追了上去。林小七听到背后脚步声响,一时童心大起,发了一声喊,象只兔子般窜出……

    转眼十余日已过,岛上渐渐显出与往日不同的生气。离焰岛来的人住不惯石洞,便在山上先支起了帐篷。这些帐篷颜色各异,全是用深海的虎皮鱼坚韧的鱼皮缝制,防雨且不怕日晒。一时间,逍遥岛的主山峰上仿佛盛开了无数五颜六色的巨大的花朵。而这几天里,来自西方大陆的巴各特也已跑遍了逍遥岛,针对岛上的地形和风物,他提出的计划宏伟且浩瀚。单是给郁带衣和林小七解释这个计划的构成就花去整整一天的时间,不过林小七只听了半个时辰便打着呵欠睡着了,让这位建筑师相当的不满。不过几天相处下来,他也多少了解了一些这位岛主的心性,半途睡着完全是性格使然,倒并不是对自己的计划不满意。相反的,岛上的另一为实际执事者郁带衣对他的计划相当的满意,不仅花了一天的时间听他解说,而且还提出了不少中肯的意见。但是,这位建筑师其实并不知道,他提出的计划虽然相当的完美,不仅考虑到了岛上地形和风物,而且还把岛上的防御也包含了进去。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对郁带衣来说,重要的是整个计划的实施,完全不需要花银子!说起来好笑,因为前任岛主的一切用度全靠掠劫,且他只对实物感兴趣,是以,此时堂堂的逍遥岛的仓库里竟然还没有一万两银子!而巴各特匠心独运,在考察了整个岛屿后,他发现这岛上的各种资源一应俱全,完全不需要出海采买。而且他也将离焰岛同船而来的同伴和鲛人们也算了进去---有些材料岛上虽有,但需要经过加工才行。比如各类金属就需要矮人工匠的淬炼和锻造,巨大的房梁最好是用深海巨鲸的脊椎骨,而这就需要鲛人出力了。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用巴各特的话来说,最伟大的建筑师也是最省钱的建筑师,而且眼光也不应限于一房一屋,只要给他时间,他会将整座岛变成一个世人眼中的天堂和敌人眼中无法攻克的堡垒!

    对此,郁带衣深以为然。用他的话来说,只要不用出银子,而且岛上所有的人每一分钟都在自己的眼里不停的劳作着,这就已经足够!至于什么伟大的建筑师,谁愿做谁做去好了,与我又有何干?

    有了一个疯狂的建筑师和一个吝啬的守财奴兼严苛的监工者,林小七的日子幸福且安逸。除了修格和喀利儿每天躲在石洞里不知道做些什么之外,他是岛上唯一一个无所事事并且还可以指手划脚的人。几天下来,他不仅逛完了整座岛,甚至还和鲛族兄弟们出海捕了几次鱼。这样的日子让他暂时忘记以前的种种烦劳,也同样忘记了自己是大周天剑的宿主……即使偶尔想起,他看到的也更多的是美好的未来,他筹划着,总有一天要将楚轻衣和小胡接来这岛上。真到了那天,自己就做一个凡人,那该死的大周天剑永远也不去碰它了!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一个月已经过去。在郁带衣和巴各特的指挥下,岛上所有的事情都已进入了轨道,辛苦了一个月的人们在度过了最忙乱的日子后,现在终于可以得到正常的休息了。不过这样的忙乱并没有让他们厌恶,相反的,他们的热情一如当初。因为逍遥岛上的一切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而巴各特对未来的描述和郁带衣极为煽情的演说让他们深深感受到---今天所付出的每一份汗水,在未来的日子里都将得到回报。逍遥岛和离焰岛一样,这里同样是他们的家!

    每当看到郁带衣在工地上吐沫四溅的演讲时,林小七就感到好笑,他奇怪这家伙为什么不去做人贩子?以他的口才,绝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贩子。

    这一日的傍晚,林小七漫漫的走在沙滩上,碎银现在一刻也离不开他,此时正趴在他的肩膀上打着瞌睡。林小七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回离焰岛看看了。从巡海的鲛族人那里得知,离焰岛上的鲛族长老和绛落水父女都已经闭关了,目前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林小七知道这一次闭关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心里始终有点不放心,便想去看一看。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毫无意义,但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趁着绛落水和长老们不在,能在离焰岛上淘出一些宝贝也不一定。

    正思谋着,远处的沙滩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这喧闹声里有叫好声,也有加油声。间或还夹杂着几声石妖独有的嚎叫声。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碎银和林小七相处久了,也渐渐变的喜好热闹。这声音刚一传入耳朵,它便猛然跳起,瞪着眼睛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后,嘴里发出欢快的呱呱声,嗖的一下飞远了。

    第十二章

    逍遥岛的南侧的沙滩上聚集着至少一百多人,这里面有石妖,也有一个月前刚迁移过来的离焰岛的人。经过一个月的相处,离焰岛的人对这些粗鲁、丑陋的石妖也不再害怕,甚至有些胆大的家伙还经常拿愚笨的石妖开玩笑。而石妖们在林小七没来之前,虽然也曾接触过人类,但因为他们的愚笨和无知,无可避免的成为了人类的奴仆。其实,在内心深处,他们对这些人类也是有着一些畏惧的。不过林小七来到逍遥岛后,石妖们的境遇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好吃的好喝的他们同样有一份,而且也不必象以前那样遭受无端的斥责和打骂。久而久之,因为和离焰岛的人经常在一起干活,他们的愚笨竟然有了一定的改观,比如说,他们见到林小七时,再不象以前那样叫‘大王公子’了。一些颇有技巧的活也能承担下来,而且干的还挺不错的。这样的变化不仅林小七感到惊奇,就连在逍遥岛呆了十年的郁带衣也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这里大部分的石妖可说是妖类中最低下的那种,说是灵石幻化而来,其实那只是自夸而已,充其量是偶沾灵气的顽石罢了。整个岛上,也只有当初的拓克图是真正由灵石幻化而成。

    由于所有的工程都已进入正轨,每到傍晚,岛上的人再不用象前段时间那样劳累。吃过晚饭后,石妖们总喜欢和从前一样聚集到这块沙滩上,彼此间开始角力。刚开始的时候,这只是石妖间的自娱自乐,但时间一长,离焰岛的人经不住这里热闹,也纷纷跑来助威、起哄,甚至还有好事的人开盘受赌。岛上的人有银子的人少,便是有也少的可怜,但他们赌的却并不算小,因为他们押的是珍珠!

    这样的角力大会每晚都有,林小七也看过几次,最让他感兴趣的其实并不是那些粗鲁的石妖谁赢谁输,而是那些开盘受赌的人。好几次他都有自己开盘的想法,但碍于身份,他咬牙忍了下来。若说好赌,他便不是这天下第一好赌的人,但至少也跑不出前三名。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燃孜,便赌了一次命,其他的如银子、珍宝更是不在话下了。

    碎银一溜烟的窜了过去,林小七原本有心避过那里,好让自己不受煎熬,但现在也只有跟了过去。不过等他走到人群中时,却惊奇的发现郁带衣和巴各特也在其中。这两人平时忙着建岛大事,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往日此时,虽说是歇工了,但两人从来都是躲在屋子里讨论着什么。

    郁带衣和巴各特正看的津津有味,并没有发现林小七。林小七心中奇怪,伸手一拍郁带衣的肩膀,道:“老郁,你和老巴怎么也来了?”

    郁带衣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是林小七,不由笑道:“是公子啊。”

    一旁的巴各特微微弯腰,道:“见过神龙使。”他是离焰岛来的,习惯叫林小七为神龙使。这巴各特有六十多岁,鹰鼻碧眼,却是个秃子。

    林小七同样拍了拍巴各特的肩膀,道:“老巴,你不在屋里好好琢磨你的什么大计,跑这凑什么热闹?”

    巴各特笑道:“倒不是我来凑热闹,今天这场角力大会不同往常,所以郁先生就拖着我来了。”

    林小七心中好奇,看了一眼场中两个抱在一起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石妖,道:“有什么不同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郁带衣解释道:“还没开始呢,我听说今天不仅仅是石妖们的比试,离焰岛来的居民们开始耐不住寂寞,嚷嚷着也要下场比试了。”

    林小七吃了一惊,道:“不会吧,他们也要下场?那还不得被拍扁啊?别的不说,石妖的体形巨大,单压也压死他们!”

    郁带衣笑道:“所以我才急着来看啊,别的不怕,就怕闹出人命。这些家伙们手底没个准头,又不知道让着人……”

    巴各特一旁笑道:“这也未必,我听他们说今天从离焰岛又来了一拨人。我虽然没见到是谁,但据我所知,离焰岛上也有几个狠角色的,想来应该是他们了。虽然他们比你们这些修道者差的很远,但对上这些石妖,应该是一场好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