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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就算你将她嫁给别人,拿来的聘礼还未必够买她的这一千两呢!”

    ……

    在张氏一句句诛心劝诫里,栾司库对栾烟那本就只有三分的不舍,都硬生生磨成的只剩下一分了。

    而栾烟的眼睛,也从一开始的充满希翼,逐渐暗淡失色。最后,就只剩下了心如死灰。

    “我还!”

    她拽着栾司库的衣摆,悲伤却又坚定地说道:“您今日若肯救我,这钱今后栾烟定悉数奉还!”

    “还?”张氏窃笑一声,讽刺道:“你拿什么还?”

    “如今你吃穿用度,包括你那病秧子老娘的药钱,哪样不是府上供给的?”

    “栾烟啊,你若是个知恩图报的,就别让你爹为难了!”

    她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几乎就差指着栾烟的鼻子骂了。

    “够了!别说了!”栾司库怒喝道。

    张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打断张氏喋喋不休的话,栾司库闭上眼沉默了片刻,但他最终还是狠心道:“栾烟,跟尤公公进宫吧。”

    栾烟跪在地上,瞪大了眼。泪水就在眼眶,却怎么也落不下来。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声的笑,笑地很是凄凉。

    “你……让我走?”

    她的亲生父亲,为了一千两银子将她送进那个囚牢里,与三千女子共侍一夫。而她的夫婿,已经年近六十,比她的父亲还要大上一轮不止!

    观察着外头吵闹的一幕,秦宿昔坐在轿子里只觉得怪扎心的。他知道自己现在拿的是个反派的剧本,可在看见这一幕时,也难免有些同情。

    上辈子,他就是个生活在孤儿院里的孩子。虽然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可却依然认为,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要不是情非得已,谁会丢下自己的亲生骨肉?

    连一直傻乎乎的,没啥脑子的系都不由唏嘘道:“这栾小姐的结局确实挺惨的。”

    秦宿昔随口问系统道:“系统,你知道她的结局?”

    “对。”

    说起这事儿来,系统反而有些沮丧。

    “其实这个任务我之前做过一次,只不过没做好,所以就被主神关了好久的小黑屋。不过这事儿都过了几百年了,本来都忘了,只是刚刚看见,所以才又想起来了。”

    秦宿昔:……

    果然,他想的没错,系统就是个小废物!

    “那她最后如何了?”秦宿昔忍不住最后问道。

    系统叹了口气,说:“最后啊,一头撞在栾府门前的石柱上,撞死了。”

    像是嫌自己描述的太过死板,系统又专门从自己几百年前的老芯片里找到当时的记录,调出了出来。专门在秦宿昔脑子里放给他看!

    画面里,栾烟乘着上马车前侍卫松手的空档,一下子就挣脱开来,撞死在了栾府门柱前!而毫无防备的秦宿昔,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出现的画面吓得一哆嗦,险些以为自己得了脑溢血。

    虽然只是一个画面,但正因为这个画面即将会发生,而自己也有能力制止,所以秦宿昔内心的触动又深了两分。画面中的女子并未做错什么,可他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生来就被命运所抛弃,从未得到眷顾。

    看着栾烟那双了无生气的眼睛,秦宿昔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通呢……”

    你说说,能弄死别人解决的问题,干嘛非得弄死自己呢?

    感受到宿主的情绪波动,系统有些不安地问道:“宿主,你不会是想救她吧?”

    秦宿昔点了点头,“你觉得呢?”

    系统显得有些为难,“这个……好像不太可以啊……”

    之前做任务的老系统说过,一只蝴蝶扇动翅膀,都有可能引起一场龙卷风。虽然它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但总觉得还挺厉害的样子。

    系统纠结道:“宿主啊,咱们现在的任务都是随机触发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影响到了以后的任务咋办?”

    “以后?”秦宿昔轻笑一声,将桌上的瓜子壳收拢到一边儿去。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

    就好比尤公公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堂堂一个正七品司库,连一千两都不愿意拿出来?本以为能赚个满盆彩,没想到尽是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尖着嗓子对侍卫迁怒道:“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还不快送栾小姐上轿?”

    两个侍卫这才又重新一左一右地夹住栾烟,拉她上轿。

    六人抬的大轿子后头,跟着一顶又一顶由侍卫抬着的粉色小轿。整一条街,都是那连绵不绝的粉黛。而轿中,坐的又是何处来的佳人?

    这一次,栾烟似乎放弃了抵抗,任由侍卫拖着自己走。这个看似妥协的人,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用生命来反抗。

    侍卫听从尤公公的命令,架着她走到一顶空着的粉轿前,眼见着便要松手让人上去。

    “慢着!”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而两个侍卫即将松开的手,就那么不由自主地又抓紧!栾烟唯一一次冲破钳制的机会,就这样丧失了。

    “宿主,你不要冲动鸭!”系统激动道。

    在秦宿昔喊出那句话时,系统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虽然它没有嗓子,也没有心。

    秦宿昔在心里对系统暗道:“没事儿,我心里有分寸。”

    说罢,他理了理衣摆,缓缓下轿。

    当面对‘秦丞相’时,尤公公即刻就变了张脸,哪里还有方才对着栾司库的那股嚣张劲儿?

    秦宿昔人还没出轿子,他便已经一溜烟儿地跑到轿子地下伸手两人掺着,讪笑着溜须拍马道:“哎哟,秦大人,您怎么下来了?这天儿多冷啊!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和奴才招呼一声不就好了吗!”

    本着自己‘皇帝第一,老子第二’的人设,秦宿昔只是对尤公公点了个头,就不再搭理他了。反倒是多看了栾烟一眼,然后转头对栾司库有些挑剔地问道:

    “这就是你府上的嫡长女?”

    虽然因为官职低微,没有资格上朝面见圣颜。但这个丞相大人整治不听话同僚的手段,栾司库还是略知一二的。

    此时听见秦宿昔正问自己话,他当即就吓了一个激灵,将腰弯的更低道:“回丞相,这确实是下官的嫡长女栾烟,下官绝不敢欺瞒丞相!”

    之前也不是没人试图用丫鬟冒充过自家女眷,只不过很快就被秦宿昔识破了!而那个大人正好与丞相有过节,这会儿又被他抓了把柄。听说,皇上本来判的罪行是流放,最后硬是被这个秦丞相活生生劝成了腰斩呐!

    像是害怕秦宿昔不相信一样,栾司库还专门让人将栾烟的庚帖取出来,递到秦宿昔面前予他看。

    “还真是啊?”

    秦宿昔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屑,只看了一眼,他便将那庚帖丢还了回去。

    第5章 是教授不是禽兽

    他嗤笑一声,似是而非地嘲讽道:“本官还真没想到,一个嫡长女会穿的这般寒碜!”

    栾司库被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秦宿昔这话虽然表面上在说栾烟,可实际上打的却是他的脸!但偏偏对方又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他还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下来。

    看了栾烟最后一眼,秦宿昔这才继续道:“依本官看,你这女儿……也不怎么样嘛。”

    “既然这般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莫要再送进宫里,免的污了皇上的眼。”

    “尤公公,放了吧!”

    说完,秦宿昔便一脸不屑地转身上了轿子。

    就……这么放了吗?

    这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在侍卫松手的那一刻,哪怕是栾烟这个当事人,都愣在原地显得不知所措,甚至是难以置信。

    所有人都说,秦丞相是个不折不扣的奸佞之辈,可他又为什么要帮自己?栾烟不知道。

    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尤公公立刻就急眼了!跟到秦宿昔轿边急切道:“秦大人,咱们难道就这么走了吗?”

    这出来一趟,哪儿有人财两空的道理!

    看着尤公公气的快吐血,面上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的样子,秦宿昔不知为何还觉得有几分欣慰!

    他挑眉道:“怎么?尤公公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帮栾司库管家不成?”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自然是传到栾司库耳朵里了。对方羞的面色通红,却也知道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定定站在哪儿。

    “行了,起轿吧。”

    淡淡说完这句,秦宿昔便放下了轿帘,不再看尤公公一眼。

    尤公公在宫里也是被人捧惯了的,何时受过这等子气?但他又不敢正面和秦宿昔刚。最后,他只能气地的剜了一眼栾司库,这才急匆匆跟上大部队。

    待众人走后,张氏这才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四处看着。

    看到被留在原地的栾烟时,她又忍不住死心不改地大声嚷嚷道:“这死丫头还真是个赔钱货!连送都送不出去!真是白给了她这个身份……”

    “闭嘴!”

    栾司库本就火大的很,偏偏张氏还敢在这儿不怕死的和他提身份。他当即就怒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祸!”

    张氏这才消停了下来,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栾司库长叹一口气。他如今也只能盼着,那个煞神不会在皇上面前参他一笔吧!

    ……

    “宿主啊,任务都是随机触发的,要是偏离太多,任务失败了可咋办啊?”

    轿撵中,系统正苦口婆心的给秦宿昔洗脑。俗话说的好,有一就有二,它就生怕秦宿昔再生出这个二来!到时候三、四、五、六、七全蹦跶出来,那这任务还要不要做啦?

    娇弱的马赛克系统,一个头两个大地抱怨道:“宿主你生前不是教授吗,怎么会这么不理智鸭!”

    听了系统大半天唠叨的秦宿昔,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打断系统的喋喋不休道:“这位同志,我是教授,不是禽兽。”

    如果只是因为选秀,他做个高高挂起的旁观者也无可厚非。可既然这事儿都摊上人命了,再假装不知情那可不就是禽兽吗?

    系统:……

    刚带出来的宿主就翅膀硬了,管不下了,怎么办?在线急等!

    系统努力辩解道:“但是这么多参与选秀的官家小姐,宿主你独独就放过了栾烟一个,这对其他人不是很不公平吗?”

    秦宿昔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然后他认可系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要不然,都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