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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端着竹节坐到金明帝身边,将其摇醒后轻声道:“陛下要的竹叶青,臣妾给您送来了。”

    恍惚间,金明帝慢慢睁开了眼。

    他看了一眼开着封的竹节,接过的动作稍微顿了一顿。不过最后,他还是笑着将竹节凑近到嘴边。

    带着温度的泉水入口,水里还夹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甘甜。

    金明帝将竹节放在桌上,垂下眼睛迷迷糊糊般地问栾烟道:“这酒与朕这几十年里喝过的都不一样……莫非,它是爱妃亲自为朕酿制的那些竹叶青?”

    栾烟温柔地勾起嘴角,笑回道:“……是。这就是臣妾为陛下酿的竹叶青。”

    许久后,厅中都不曾有人在说过话。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那人偏头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像是进入了梦乡……

    此情此景,恰似温宁。

    第70章 还有奢望

    系统的嘴,骗人的鬼!

    自从融合了那些记忆以后,秦宿昔就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养了一大波僵尸一样!整天都怀疑它们是不是在自己脑壳里建了个坟场,还隔三差五的就喜欢在坟头蹦迪!

    垃圾系统,差评!

    勉强趴在桌子上指导了小崽子半天功课以后,秦宿昔感觉自己实在是不行了。就打算先打道回府休息个两三天,然后再顺便再把明天的朝给罢了。

    毕竟上朝就要看见金阙颜那个狗东西,看见那个狗东西他就会想起自己不理智消费的那么多积分。那时候,他就不只是脑子疼了。

    心,会更疼!

    听闻丞相要走,而且那么多天都不会再进宫,金阙离怎么可能答应?当即就死缠烂打地要跟着秦宿昔回府里去照顾他。

    秦宿昔被软磨硬泡的没了办法,脑子一热,就又将人偷偷带了出来。

    临出宫前,王公公当初承诺好要帮他找的罪证被现在的内务府总管,也就是王公公的徒弟罗人贵给悄悄送了过来。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想也没想的,秦宿昔一回府便让人秘密将那些个罪证都送到了肖郁府上。

    正好他借着这个病把朝给罢了,到时候就算他们狗咬狗,也伤及不到他自己这个‘无辜’。

    宫中,程良媛听说秦宿昔因带病,要在府中休养一段时间的事后,就更为激动了!

    父亲已经托关系从京兆尹那儿弄来了纯妃的庚帖,到时候,只要将指纹这么一对……

    正好这几日秦丞相也不在宫中,她倒要看看,谁还能帮的了这个贱人?

    入夜……

    时辰一到,守着宫门的兵卫便将那巨大的城门给落了锁。

    栾烟原本好好坐在屋中刺绣,忽闻外头传来动静,心以为是陛下来了。她立刻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小跑着出了门。

    “陛……”

    话音还未至,她便看见了被宫人挡在外头不让进的程良媛。

    程良媛这次来抚辰殿,虽不如上次那般的花枝招展,却比之从前更发的大张旗鼓。光是宫女随从,便浩浩荡荡地带了一大帮来。

    栾烟愣了愣,还是好脾气地对门前拦人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将人放进来。

    然后才开口问道:“天色都这般晚了,良媛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程良媛看着她,冷哼了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就带着一帮人进了屋子。

    浦以见状皱着眉头怒斥道:“良媛眼中可还有宫中规矩可言?若是再不客气,奴婢便只能如实禀告到皇上面前了!”

    闻言,程良媛身影这才顿了顿,冷笑说:“陛下本宫已经让人去请了,你若想说什么,等陛下来了直接说别是!”

    说完,她便不请自入地坐进了厅里。

    栾烟看她那十拿九稳的神情,心中突然涌入一阵不好的预感来……

    “娘娘……”

    浦以凑近栾烟耳边轻声道:“她这般明目张胆的来找麻烦,只怕事有蹊跷。可要奴婢托人捎信给秦丞相?”

    栾烟摇头道:“如今宫门已经落锁,我们再这般大张旗鼓的,反倒显得心虚了。”

    况且……是她自己求着丞相让自己进宫的。她做的是内应,又不是一个累赘!这世上,哪有弃帅保车的道理?

    栾烟让人给程良媛上了茶,然后独自坐在另一边儿捧着个杯子发呆。杯子里,是温度正好的蜂蜜水。

    也不知是因为程良媛派人去请的缘故,还是是将人请到抚辰殿的缘故。这一次,金明帝似乎来的比往日都要快。

    王公公尖锐的嗓音刚宣了一句,屋里头便乌泱泱跪下了一片。

    “臣妾参见陛下。”

    “嫔妾拜见陛下。”

    “奴才(奴婢)叩见陛下!”

    ……

    看着满屋子的人,金明帝立刻便皱着眉头摆手道:“全都乌泱泱在一块儿干嘛呢?你们也不嫌挤!”

    言外之意,就是杵在这儿没事儿做的都可以滚了。

    程良媛不由咬牙。

    她总觉得,金明帝让这些下人都退下,有一种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包庇纯妃的打算!

    于是,她立刻跪倒在金明帝面前道:“陛下!嫔妾有要事要向陛下禀告!这些宫人,都是随嫔妾一同来求陛下给个公道的!”

    金明帝扫视了那些畏畏缩缩站在一边儿的宫人,缓缓道:“既是如此,想要公道的便留下,其余人等可以出去了。”

    许多宫女太监就是被程良媛拉开虚张声势的,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劳什子公道了!听闻金明帝那好像饱含深意的话语,一个二个都打了退堂鼓,想要溜之大吉。

    可腿还没迈开一步,就被程良媛那双瞪大了的杏眼给怒视着!

    宫中最大的虽是皇上,可他们今后要伺候的还是这个祖宗啊。一下子,所有人都生怕被穿了小鞋,顿时都缩在那儿像只鹌鹑一样,动也不敢动了。

    栾烟暗自捏紧了手中的瓷杯,一脸平静道:“浦以,将抚辰殿的宫人都带下去,一个也不许留。”

    倘若自己当真出了事,她又怎好意思再连累这些无辜之人?

    浦以本想劝阻两句,可见栾烟目光里皆是不可动摇之色,便又暗自作罢了。

    只能低低应了一声:“……是。”

    金明帝坐在最上首的位置沉默着,看着下边儿人的一举一动,面上看不出喜怒来,也不打算去制止。

    待闲杂人等都离开后,他才半睁着眼睛问程良媛道:“想说什么,现在便可以说了。”

    程良媛心中一喜,丝毫没注意到金明帝对自己态度的变化,立刻便跪着往前凑了几步,高声道:“启禀陛下,嫔妾要告发纯妃对陛下大不敬,竟犯下了欺君之罪!”

    “哦?”

    金明帝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地接着问道:“那你说说,她何处欺瞒于朕?”

    程良媛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帖庚帖,交由太监递于金明帝,信心满满道:“纯妃她根本就不叫什么花袭人,她名唤栾烟,是朝中一名七品司库的女儿!”

    “陛下,她这般费尽心思的隐藏身份潜伏在陛下身边,定时包藏了祸心,想对陛下不利啊!”

    金明帝翻开庚帖,看着上边儿的记录和指纹神色莫测、一语不发。

    王公公站在身后自然也瞟见了上边儿的内容,魂都快吓飞了!可偏偏当事的那位纯妃,却还站着神游天外,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急的他只能频频向其使眼色。

    程良媛生怕栾烟又生出什么狡辩之词,先声夺人道:“陛下!庚帖上记了指纹,将纯妃的指纹一对便知!”

    合上庚帖,金明帝神色阴暗不定地转头问栾烟道:“爱妃可有什么话要说?”

    “臣妾……”

    栾烟才开了个口,眼眸却看着金明帝印在墙上的倒影,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花袭人与栾烟这两个身份,其实并不冲突。她只需要道出自己曾被卖入青楼的那段过往,说自己是后来才改名为花袭人的,那也算是勉强能解释得通。

    陛下面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动怒与否。

    但无端的,栾烟就是觉得……那个人并不会为难自己,只要她撒一个略加修饰的谎言。

    或许是她自以为是了,可陛下待她……当真是极好的啊。

    比她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亲人,都要待她好。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不想撒谎,尤其是对这么一个总是无条件宠着她的人。

    哪怕那些宠爱,换一个人也同样能拥有……

    抬头望着那个她并不熟悉,更谈不上了解的人。栾烟忽然发觉,认罪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她轻轻垂下眼眸,神色淡然道:“臣妾想,将栾大人请来,问问他的看法。”

    按照最遭的计划,现在也该是鱼死网破的时候了。认罪还是狡辩,死一人还是诛九族。明明是早就决定好,也不抱期望的东西,她却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

    或许在内心深处,她还有那最后一点点的奢望。

    奢望着哪怕她已经没有了家,却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想要看看,自己在仅存的至亲中又是否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分量?

    “没听见纯妃娘娘说什么吗?”

    督了一眼在殿外守着的羽林卫,金明帝冷冷道:“还不去将栾司库带过来?”

    “属下遵旨!”

    羽林卫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带着一队人马便出宫抓人。

    而程良媛却是一双眸子瞪的通红,恨不得吃了栾烟一般!

    明明只需要对一对上边儿的指纹,陛下为何还要由着那个贱人四处狡辩、拖延时间?!

    可就算是心中不满,她也只能忍着,谁让那个人是皇帝呢?

    羽林卫办事的效率肯定是极快的,众人不过在厅中等了不过两刻钟出头的时间,羽林卫便已经压着衣冠不整的栾司库到抚辰殿里来了。

    栾司库一路上心跳就没慢下来过,生怕自己下一秒便会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