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表姐弟，但林越和夜挽澜并不熟。</P>
六年前，夜挽澜被林怀瑾刚从福利院接回来那阵儿，也只是每周回林家老宅吃饭，匆匆见上一面，没有什么交流。</P>
倒是那个时候，林沁和夜挽澜的关系还不错。</P>
直到四年前，夜挽澜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先是大闹着要从江城一中退学，在模特圈混了两年后又跑去给周贺尘当替身。</P>
和林家的关系都断了，也没再回过林家。</P>
现在倒好，人是回来了，谁知道是不是想以林沁为跳板去云京？</P>
林越不得不怀疑夜挽澜别有用心，心怀鬼胎，肯定在打古琴的主意。</P>
终于，狐狸尾巴露出来了！</P>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表姐从来没有求过我。”林握瑜皱眉，“好好说话，别让我揍你。”</P>
“妈，你要我怎么想？越老师是云京古琴协会的成员，他收徒是您给她强塞一个人，她就会要的吗？”林越声音冷冷，“到时候她在越老师面前再发疯，妹妹还要不要做人了？”</P>
“你三舅舅说阿澜回来这半个多月，表现很好，是真的有心改过。”林握瑜摇摇头，“阿澜也并非不会古琴，她被接回来的时候，随身就带了一把琴，应该是学过的。”</P>
林越嗤笑一声。</P>
六年前被接回林家随身带了古琴？</P>
原来十二岁的时候，夜挽澜心机就那么深了。</P>
整个神州谁不知道云京林家是天音坊之后？</P>
带把古琴就会古琴了？</P>
难不成他带一把剑，就是剑圣？</P>
真是荒唐至极！</P>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林握瑜端起杯子，“我和你们三舅舅都是你们大舅舅带着长大的，现在他失踪，阿澜是他唯一的后代，我们……”</P>
她叹气，眸光微暗。</P>
林越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林握瑜已经出了琴房。</P>
“哥……”林沁叫他，心里难受。</P>
如果是六年前的夜挽澜，她愿意分享。</P>
但现在的夜挽澜，她不接受，她一眼都不想看到她。</P>
一直当陌路人，不好吗？</P>
“妹妹，你别怕，我不会让夜挽澜得逞的。”林越安抚她，“到时候她来上课，我也陪着你，我盯着她，如果她敢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把她赶出去。”</P>
夜挽澜想要占便宜，也没那么容易。</P>
**</P>
这个时候，夜挽澜正在卧室里画画。</P>
她并没有用宣纸，而是用了一块绢布。</P>
这是一副山水画。</P>
前世她身体不好，画画可以静心养神。</P>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画花鸟，心境平稳的时候会画山水。</P>
“阿澜。”林怀瑾敲了敲门。</P>
他走进来，见到她提着毛笔蘸取墨汁绘画，不由诧异：“你怎么又开始画画了？前几天你还和你奶奶说你喜欢古琴，想学古琴，你别是随口说的。”</P>
画完一笔，夜挽澜放下毛笔：“叔叔，这和我也喜欢国画没有任何矛盾冲突。”</P>
“是……是这样没错，但你有那么多精力吗？”林怀瑾皱眉，“我是怕你都学，忙不过来。”</P>
夜挽澜点点头：“我明白，但我不缺时间。”</P>
“你明白就行，你奶奶还有你姑姑都已经和越老师说好了，这周你就跟着沁沁一起上课。”林怀瑾说，“我们先做做准备工作，我问你答。”</P>
夜挽澜挑眉，转过身，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P>
“没必要这么严肃，我们只是演练。”林怀瑾有些不习惯她这副小学生听课的模样，“到时候越老师问你学过什么曲子，会什么，你怎么答？”</P>
夜挽澜沉吟。</P>
“你实话实说，千万不要说胡话。”林怀瑾紧张了起来。</P>
夜挽澜：“神州十大古典名乐，我都会。”</P>
林怀瑾：“……”</P>
让你实话实说，你直接牛皮吹破天是吧？</P>
神州十大古典名乐，现在只剩下三首了，哪里来的十首？</P>
“你收敛点！”林怀瑾瞪了她一眼，“我们跳过这个问题，我问你，古琴的基本指法有什么？”</P>
“食指向内弹入是抹，右手食指指背弹弦是挑……”</P>
“古琴有哪几种款式？”</P>
“伏羲式、仲尼式、落霞式……”</P>
几番轮问下来，林怀瑾很满意。</P>
他的侄女还是很可爱乖巧懂事的！</P>
“爸。”有人在他背后幽幽地叫他。</P>
林怀瑾吓了一跳，心脏差点跳出来：“林温礼，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你爸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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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温礼面无表情：“是你太沉浸了，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P>
“你有什么事？”林怀瑾瞥了他一眼。</P>
林温礼给他看手里的书：“我问几道物理题。”</P>
“你小子。”林怀瑾了冷哼一声，“行行行，我给你让位。”</P>
林温礼走进去，不客气地把他关在了门外。</P>
林怀瑾：“……”</P>
他在心中给林温礼记了一笔。</P>
“什么题？让我看看。”夜挽澜问。</P>
“这两道。”林温礼指着书。</P>
夜挽澜只是扫了一眼，便拿出笔开始给他讲解。</P>
林温礼越听，神情越复杂。</P>
这样的物理思维能力，强到可怕。</P>
“你……要参加物理竞赛？”林温礼又注意到了书桌上的竞赛书。</P>
“嗯。”夜挽澜伸了个懒腰，“拗不过我们学校的物理组组长。”</P>
林温礼顿了下，又问：“暑期训练营呢？”</P>
物理竞赛暑期训练营是江城各大高中统一组织的，所有参加物理竞赛的学生都会被聚在一起。</P>
夜挽澜看他：“你想让我去吗？”</P>
林温礼避开她的视线：“你去的话，我有问题可以上课问你。”</P>
“好。”夜挽澜也很果断，“那我会去。”</P>
林温礼怔了下，他抿唇。</P>
他到底该不该再次完全将信任交给夜挽澜？</P>
可他又怕……</P>
林温礼猛地起身，拿着物理书冲了出去，再次把喝水的林怀瑾吓了一跳。</P>
“林温礼！”林怀瑾怒吼。</P>
林温礼选择关上门不听他的说教。</P>
卧室内，夜挽澜在自己的计划本上多添了一个“物理竞赛暑期训练营”。</P>
她有制定详细计划的习惯，这周六早上去林家老宅，下午去《千秋岁》剧组。</P>
【夜挽澜】：校长，麻烦您给物理组组长说一声，我会去暑期训练营。</P>
几分钟后，七中校长回复。</P>
【说了，老任过于兴奋，正在家里跳舞呢。】</P>
夜挽澜：“……”</P>
幸好她没有因为学物理而发疯。</P>
画完这幅山水画后，夜挽澜洗漱上床。</P>
一夜无梦，再睁眼便是天明。</P>
林怀瑾也很看重这次拜师，他开车送夜挽澜去林家老宅后，才匆匆地去公司加班。</P>
大门打开，林越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既然来上古琴课，那就把你的小心思都收一收，今天外婆和我妈都不在，没有人吃你那一套。”</P>
夜挽澜掠过他，径直上楼，并没有停下，也并没有看他。</P>
林越被完完全全地忽视了。</P>
一拳打在空气处，林越憋屈不已。</P>
九点五十，越老师抵达林家老宅。</P>
越老师全名越琴华，今年五十六岁，是云京古琴协会的高级成员，每周会在云京和江城之间往返，专门给林沁授课。</P>
她很满意林沁这个学生，悟性高，有实力，最重要的是勤奋，能吃苦耐劳。</P>
“越老师，您好。”林越上前，很恭敬，“我妹妹已经在琴房等您了，就是今天又多来了一个人，您也别介意，她啊，根本没学过古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妈非让她跟着学。”</P>
越琴华拧眉：“没学过古琴？可林家的女儿不是都……”</P>
“她没有一直生活在林家，十二岁才回来，但也没摸过琴。”林越摇头，“和我妹妹不一样，沁沁她是从小学到大的。”</P>
越琴华笑了笑：“先去琴房吧。”</P>
琴房里，林沁坐在古琴前。</P>
这把古琴是她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林微兰专门送给她的，她很喜欢。</P>
夜挽澜站在另一边。</P>
见到越琴华进来，林沁问好：“越老师您好，这是我表姐，她——”</P>
“我知道，夜挽澜，林女士已经和我提过了。”越琴华点点头，“都坐，不用站着，学古琴多久了？”</P>
夜挽澜不慌不忙：“学过几年，略懂一二。”</P>
林越气笑了。</P>
学过几年的古琴？</P>
夜挽澜可真是说谎话不打腹稿，一编再编。</P>
幸好他提前跟越老师打了招呼。</P>
“这样。”越老师的神情淡了几分，“你学的这几年，都学过什么曲子？”</P>
想起林怀瑾的话，夜挽澜顿了下，决定收敛一些，她缓缓开口：“《浪淘沙》。”</P>
浪淘沙，古琴曲。</P>
神州十大古典名乐，排名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