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安听此,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前,并未作答,只是右手持着宝剑,任由左肩鲜血流淌,沿手腕处向下缓缓滴落。

    此刻,不管是肩上的伤痛,还是失败的疼痛,于慕容安而言已经不太重要。

    当他看向身旁的小妹慕容妙真时,两眼之中尽是心疼与愧疚,沉默半晌后,转头看着牛顶天,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小妹待在襄阳可以。”

    “你也不必说这么多理由,男人的那点心思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只要你给小妹个正式名分,我不会让他不明不白地待在这里,否则,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说完后,慕容安目光灼灼地盯着牛顶天,等他做出选择。

    一旁的慕容妙真听后,不禁愣了愣,哪曾想到兄长竟会当面说出这种事,原本惨白的脸色唰一下变得通红。

    “大哥你……”

    “听大哥安排!”慕容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打断道。

    同样作为男人,他哪能不清楚男人的心思?小妹若是常年待在襄阳这边,结局他已经可以预料得到。

    抛开其他不说,牛顶天的条件的确让他心动,但如今男强女弱,攻守易势,就怕对方吃干抹净最后不认账。

    真到那个时候,打也打不过,自己似乎真就拿他没辙。

    “咳咳~”

    牛顶天轻咳一声,缓了缓脸上的尴尬,此刻,不远处的焚天正在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不过这家伙也真是的,什么叫那点心思你我心里都明白?怎么就能凭白无故地污人清白?

    他牛顶天看上哪个女人,可从来不会藏着小心思,今天晚间的时候似乎还真喊过他大舅子来着?

    此时此刻,慕容安的话正中他下怀,也没必要装模作样立牌坊了,想了想后,牛顶天沉声喊道:“牛奎!”

    “教主!”

    牛奎从暗处闪身出现,几次起落,便再次来到了牛顶天的眼前。

    牛顶天双眸盯着慕容妙真通红的俏脸,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迅速准备八驾八牛弩系上红绸,一会让慕容大哥带走!”

    送八牛弩?

    兄弟也变成大哥了?

    就在众人纷纷惊异之时,牛顶天缓缓道:“如今天下越来越不太平,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太过繁琐,成婚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先把聘礼给了,以后慕容姑娘就安心住在襄阳吧。”

    眼下并非是他不愿成婚,实在是池塘里的鱼儿养得太多,若是每一个都要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岂不是要乱套了?

    索性直接往后拖着吧。

    至于八牛弩,说到底也是为了杀鞑子,慕容安能在北边多杀一个,过两年金国进犯襄阳的时候,他就会轻松一些。

    况且,那东西的制作工艺也算不上绝密,只是材料极其难寻,只要威力最大、最先进的那批八牛弩永远握在自己手里就行。

    而此刻――

    听了牛顶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赤裸裸的话后,慕容妙真慌了。

    再烈的马儿,终究还是一匹雌马。

    一时间,慕容妙真只能红着俏脸,局促不安地看向了自己的兄长慕容安。

    这时,慕容安才捂起了伤口,右手的宝剑也未离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想到打来打去最终打成了一家人,聘礼我就作主收下了,以后小妹劳烦牛兄弟照顾。”

    对于一个内心隐忍,外表高傲的人来说,慕容安今晚虽然得了不小的好处,还是自己渴望的那种,心里却难免有一种卖妹求存的感觉。

    而且,牛顶天答应得如此爽快,毫不犹豫地下了如此血本,果然如他所说,此人心中恐怕早就起了小心思。

    听了牛顶天的吩咐,牛奎迅速领命退了出去。

    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大夫给慕容安包扎起了伤口。

    其实伤口并不深,也不大,于武者而言,随便点上几处穴位就能止血。

    但如今对方的身份有些转变,若是放任其不管不问总有些说不过去,对此,不用牛顶天吩咐牛奎也要顾及上。

    半个时辰后,

    殿中只留下了牛顶天和慕容安两人。

    牛顶天沏好两碗清茶后,在慕容安的心口撒盐道:“我知道慕容大哥心里不痛快,可能哪天有机会了还会毫不犹豫地弄死我。”

    “不过既然做出了承诺,妙真妹子那里我就一定会好好待她,以后万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你我二人也算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情很重要,必须要给慕容大哥通通气。”

    说到最后,牛顶天的语气渐渐郑重,慕容安心中不禁有些诧异,淡淡道:“何事?”

    牛顶天眸光湛湛,开门见山道:“既然大家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的,肯定想活着笑着走到最后。但是,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有些事情你我须得早早地考虑好。”

    <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慕容安听此,脸上终于有些异样,不单是因为牛顶天如此直言不讳,将自己准备造反这种事情直接摆在明面上。

    更是讶于牛顶天的眼光。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韬略。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小子如此年纪就能搞出这般大的基业了,似乎连襄阳城也已经被其暗中控制。

    原来不只是依仗自身武力,若真是走到了最后……

    说不定会是自己的大敌。

    念及此处,慕容安双眸平静无波,淡声道:“牛兄弟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拐弯抹角。”

    牛顶天眯起双眸:“慕容大哥不必对我如此谨慎,我与你不同,你如今是汉人身份,更是抗金英雄,也是想做皇帝的人。”

    “而我只是不愿将来看到神州沉沦,让金蒙两国入主中原,蹂躏汉人百姓。只要大宋朝廷识大体,我就不会去造他的反。”

    “不然,我可不会只在江湖上瞎闹腾,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混江湖就能成事的。”

    慕容安听此,不禁微微一怔,半晌后,轻声道:“那你是想……”

    牛顶天眸光微垂,盯着碗中的清茶:“如今蒙古崛起得太快,在北边逼得金国这几年不断退让,而慕容大哥前些日子在山东能走得这般顺利,也是占了蒙古人围困中都的时机。”

    “我得到确切消息,金国朝廷如今正在商议把都城迁往开封府。柿子都会捡软的捏,一旦都城南迁,他们在蒙古那里的损失,只会大宋这边找回来。”

    “而这,也是你的机遇。”

    见慕容安沉默,牛顶天眸光微闪,蛊惑道:“你现在只需猥琐发育,暗中蓄力,能和金人敷衍一天就敷衍一天”

    “当然,态度最好还是诚恳些,让金人看到诚意,等到他们主力南进襄阳之时,后方一片空虚,还不是随你蹂躏?”

    这下慕容安算是明白了,心道牛顶天怎么会那么好心送出八牛弩,还他妈的聘礼,合着是等着将来给他解围呢!

    不过真到那时还真是自己的机遇啊!

    想到这,宛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慕容安的心中再也难以平静,沉吟道:“真到那时,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粮草底蕴终究难和金人相比,蒙古人与金人有世仇,难以调节,到时候可以联系蒙古的铁木真,有望将金国一举给灭了!”

    牛顶天断然道:“不!若是蒙古攻打金国,你我能帮金人就帮金人,不能让金国倒得太快。”

    “为何?”慕容安有些不解。

    牛顶天冷笑道:“你说是晚年的老虎威胁大?还是年轻的狼群威胁大?金国威胁再大,牙都老了,咬不了二两肉,但是蒙古一口下去可是会要人命的!”

    “远交近攻也要看实力,没有绝对的实力就去妄想连横之术,只会引火烧身。蒙古人如今能够连年围攻金国都城,会是好相与的?”

    后世,

    南宋便是死在这上面。

    诺大一个国家,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当权之辈竟然连合纵连横之术都没闹明白。

    真尼玛废物!

    慕容安听了却是怔然不语,跟这妹夫一对比,怎么感觉自己跟个目光短浅的乡巴佬似的?

    父亲和祖父可从未教过他这些,难道是祖祖辈辈在江湖之中沾染久了,忘了传承?

    念及此处,慕容安打定主意,此番回去之后定要寻个王佐之才。

    “也就是说即便是在金国成事了,也极有可能会沦为蒙古人的嘴边肉。”慕容安沉默半晌后,蹙着眉头轻叹道。

    这便宜大舅哥越来越上道了,希望别像后世那样死得太快。

    牛顶天了一口清茶,继续说道:“蒙古人崛起已经势不可挡,慕容大哥将来在北边与他们相遇时不能正面相抗。”

    “但是蒙古人逐水草而居,你只需经常在草原四处寻找水源投放剧毒即可,越毒越好,若是毒性不够,兄弟我这边多的是。”

    见慕容安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牛顶天淡淡道:“两国交战没有无辜之人,蒙古牧民上面便是战士,蒙古女人每多养一匹马,一头牛,交战之时咱们就会多死一人甚至几人十几人。”

    “当然,小道终归是小道,很难起到决定作用,好在蒙古人如今才算气势初成,二代子弟尚且稚嫩,凝聚力全在铁木真一人。”

    “还有一件事便是,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我要会召集江湖上的大宗师高手,到时候你们随我一块前去蒙古。”

    说到此处,牛顶天眸中寒芒闪过:“刺杀铁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