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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是将这一切糟糕的,一并被大雨冲刷,不留痕迹的,消失不见。

    第41章 41谁要和你做朋友

    在陈寐仅有的回忆之中,关于平韵之的记忆少之又少,唯一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她和陈朝丰离婚那天,签署子女抚养权时平韵之说,“小寐,妈妈会再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完整的家,对于那时渴望被爱的陈寐来说,就像是天上的星星突然掉进了他的小水缸里,他小心翼翼怀揣着,捧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星星沉入缸底。

    在同龄人都叛逆的年纪里,陈寐格外懂事,他认真地去学习,就算是他差得不行只有两位数的数学他也硬着头皮去学,尽管改变不了仍旧是两位数的现实,但他期望能够得到母亲的爱。

    快十六岁时,平韵之说到做到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江茗成了他的继父。

    江茗人很好,对他也很好。若不是他和陈朝丰长得有几分像,陈寐都希望自己能是江茗的儿子。

    在旁人都反对他学表演的时候,江茗是第一个支持并给他意见的人。

    他告诉陈寐,人是为自己而活的,而不是为别人,因为他们不会对你的生活负责,而你却要承受全部责任。

    平韵之确实这么做了,她为了能登上更大更好的舞台,食言了。

    没有像承诺一样,给他一个完整的家。陈寐依旧在破碎不堪的地方生活。也意识到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星星只是倒影而已。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还要去犹豫呢。

    索性,毅然决然地遵从自己的内心,表演也好,进娱乐圈也好……人人都自私都自我,他为何要起顾及别人,做自己乐意的事情,不好吗?

    跳累了,浑身污泥的陈寐干脆一屁股坐下,反正脏都脏了,再脏一点也没什么所谓了。

    坐在泥潭边,他甚至还想再脏一点——撑开双臂一点一点向后倒去,墨绿的樟树冠和灰蒙蒙的天空颠倒了方向,这个角度看倒像是茫茫无尽的海中倏尔出现漂浮的舟,在暗流涌动的海面挣扎着驶向彼岸。

    整个身子彻底躺下,背后是黏湿的土地,耳旁是雨水溅起的声音,眼前是猜不透来自何处的雨水如细针般扎入他的身体。

    自己好像山林间的一棵树,亦或是一棵草,闭目在春雨的洗礼中涅槃。

    意识快模糊不清时,他突然感到手臂隐隐一阵刺痛,是雨吗?还没完全回神,下一秒那刺痛感又深了深,像是要刺进他的骨头里。

    “我是在做梦吗?”陈寐睁眼看着手腕处流淌着的鲜血,“为什么会这么痛啊。”

    身体冰凉,脑袋昏胀,估计又发烧了。

    ——“我要你死!”

    ——“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是你害死我的哥哥,是你害死了我的哥哥。”

    “好痛——”陈寐呼吸沉重,面色苍白,无力地瘫软在床上,眉头紧锁地低语,“好难受——”

    昏迷的他一直在低声重复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过。

    沈银抬水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用毛巾擦了几次还是不管用。

    “还在发烧吗?”

    “嗯。”

    “刚缝的针还有渗血吗?”

    “没。”

    “那就好,拿刀的那人呢?”

    “跑了。”

    “……”

    迷迷糊糊中陈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艰难地掀起眼皮发怔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他不应该是躺在树边的吗?怎么躺在了床上?而且…这难闻的消毒水味,陈寐猛地起身,他怎么会在医院?

    “啊—”手臂的受力让他扯到了伤口,他吃痛地喊了一声。

    “小心。”张长程赶忙上前护住他另一只插着针的手。

    “我怎么在这儿?”陈寐问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纱布包着的手臂,“我这是怎么了?”

    “是…”张长程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瞥了眼一旁倒水的沈银。

    “先喝点水。”沈银把杯子递到他面前,“不烫了。”

    陈寐偏头不打算喝,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帮我打一个电话。”

    “先喝水。”沈银不依不挠,“你刚才出了很多的汗。”

    “阿程你帮我拿一下。”没搭理沈银,陈寐越过他直接叫了张长程,“应该还有电。”

    “啊?哦。”愣了一会儿的张长程还是点点头把手机递给他,“刚才在给你换衣服的时候,顺便也把手机擦干净了,上面全是泥。”他解释道。

    “谢谢啊。”陈寐点开许沉的通话记录,抬眸感谢道。

    “是沈银擦的。”张长程指了指他说道,“你刚才那一身脏衣服也是他帮你换的。”

    陈寐睫毛一颤,故作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也不敢抬眼看他只是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如此狼狈的模样,还是被沈银看到了,对不对?陈寐不敢去想——看到浑身是泥还有血的自己,他会想什么,真的会觉得蒋之钰的死与自己有关吗,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为了资源而出卖自己的人吗?他真的会信吗?

    “我操,你总算是被我打电话了,你人没事吧?刚刚小如发了一个视频,我都快吓死了,偏偏你的电话还打不通,我以为你……唉,还好还好你人没事,那私生他妈的是不要命了吗!敢拿刀捅你!……”

    陈寐心不在焉地听着,但隐隐也有预感,先前电话的威胁,现在又是直接捅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对他住的地方都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