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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幼文在混乱中颠簸,从飞舞的袖摆下看到林烬的杀意,不禁慌了神。

    他喊不出话,脚下没站稳,带着虞景纯倒在软榻上。

    在这惊魂一刻,虞景纯也捏了把汗,揽着崔文鸢的肩膀翻过身,把人压在身下挡住。

    虞幼文挣扎着抬头,雪亮刃锋犹在逼近,他懵懵然地,伸手去抓。

    林烬瞳孔骤然收缩,旋腕避开他的手。

    时机已过,那几个侍卫卷土重来,他们缠住林烬,虞景纯抬眸看他,拥着虞幼文挤出笑声:

    “你看到没有,他给我挡刀,你他妈看到没有。”

    他捏着虞幼文下颌,用脸颊贴着脸颊,朝那边混战的人得意大喊:

    “你就是个笑话,你仔细看看——”

    “这是你的幼文。”

    “还是我的文鸢!”

    虞幼文看那边血光四溅,眼底充血变红,被恐惧侵占了。

    他逸出艰难的喘息,撑着榻沿往下爬,虞景纯捞他回来:“乖些,别动。”

    “都怪林烬,不然我们还好好的,等我杀了他,我们像从前一样。”

    “疯了……”虞幼文在挣扎中咬着字眼,反手去抓他的脸。

    虞景纯挨得近,亢奋中疏于防范,脸上被抓出血痕。

    他吃痛避开,一双墨瞳逐渐变得阴郁。

    把人拖起了些许,他以手为刀,劈在崔文鸢侧颈。

    他见林烬杀得满身是血,抓住昏晕的崔文鸢,喊道:“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林烬知道他不会,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很清楚的明白,在皇帝心中,最重要的就是虞幼文。

    他敢豁出命去赌,赌他不会下手。

    可余光瞥见他掐着虞幼文的脖颈,把人悬空吊在榻沿,他反击的动作还是滞住一瞬。

    几名侍卫抓紧时机,一拥而上,避开林烬劈砍时的锋芒,踹向他的膝窝。

    林烬整个身体向前栽倒,血刃侧映烛火,眨眼间就逼到林烬的咽喉处。

    他猛地撑地侧翻,长腿抡起的扇面弧度,迅疾刚猛地撞向护卫的膝。

    林烬似乎没有痛觉,半刻未曾停留,握紧刀柄侧着擦过去,狠狠捅进了那人右肩。

    再回首时,虞景纯仍旧是那个动作,时间不短了,他必须做个抉择。

    趁他迟疑,那几人把包围圈缩小,在他又一次挥刀时,陡然狼扑向前,把林烬掀翻在地。

    蜂拥而至的人,像封印猛兽,叠压在他身上。

    林烬几乎用了吃奶的劲,才拖动手臂,握住压制他的手腕。

    硬生生捏碎骨头的力度他有,可却被一声怒喝制住了。

    “住手!”

    他侧首望去,内殿门口站着人,是叶安。

    林烬青筋直跳,正准备喝骂,就看到他右手下垂,掌骨弯成的弧度极为诡异。

    他眼眸骤暗,扛着千钧力量奋起向上,鬓边流淌着液体,根本分不清是血是汗。

    护卫们原本已经胜券在握,谁料他居然翻起了身,有人反握刀柄,正要连同压制住林烬的伙伴一起刺穿。

    那边再次响起怒喝:“都住手!”

    护卫侧眼一瞥,凶狠刺下的钢刀顿时偏了方向,入木三分地钉在地上。

    皇帝被挟持了。

    虞景纯脖颈被掐住,脚尖堪堪着地,他窝着脑袋,去看叶安的右手,眼瞳细微地颤:“手、手怎么了?”

    叶安没回答,冷冷地说:“你要威胁我,应该掐自己脖子。”

    他侧首,冲崔文鸢抬了抬下巴:“掐他,吓不到我。”

    虞景纯伸着手,去抓他的右臂,声音都嘶哑了:“传太医!”

    林烬撑起身,走到虞幼文身边,简单检查一番,确认没事,把人抱到一边安置。

    他站直,甩了甩指尖蜿蜒滴落的血迹,眸色阴寒地睨向虞景纯。

    叶安看了眼林烬身上的伤,低着头,闷不吭声地,把虞景纯往软榻角落丢。

    他壮着胆子开口:“将军,崔大人没事吧?”

    林烬没有说话。

    叶安推开过来抓他手的虞景纯,单膝跪地:“是属下疏忽大意,没——”

    “你的手……”林烬说话时虞景纯又爬了过去,他没看,只说,“为了这么个人,值?”

    叶安也觉得不值,猛地推开虞景纯,却换成双膝跪地:“将军……”

    虞景纯抹了把脸,去拉拽叶安:“你跪他做什么,给朕起来!”

    有些话不说,比说了更让人扎心。

    林烬看了看虞幼文,又看了看叶安的右手,只恨不得踹死虞景纯。

    可他的兄弟跪在那,跪在中间。

    叶安右手早疼得没了知觉,撑地叩首,涩声喊:“阿烬!”

    第129章 别管我,叫他捅死我算了

    听到多少年都没喊过的称呼,林烬略顿片刻,收好信件,抱起虞幼文往殿外走。

    外面雨势颇大,丹陛下蹲满了禁军,他们身后站着手执绣春刀的锦衣卫。

    带队押人的是石锋。

    石锋的锦衣卫早沦落成外围打杂的,此次混进宫的人手,本就没多少。

    现如今见林烬安然出来,他脸都黑了。

    林烬怕颠着虞幼文,路走得平稳,说话也小声。

    “指挥使能耐啊,都散了吧。”

    他淡淡扫了石锋一眼,那目光像把匕首,隔着雨幕缓缓割进去,是不动声色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