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宠妃》 第1节 书香门第【倚楼看花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倾世宠妃 作者:antico 文案: 五皇子退婚,另下聘丞相庶女,让她这丞相嫡女丢尽颜面,遭人耻笑。 人人都道丞相嫡女阮熙蕙质兰心,钟灵毓秀,一手绣工无人可比, 可只有她知道,几年相伴却抵不过讨巧的一张嘴。 既是如此,嫁不了最爱的,她便要嫁最好的。 一纸聘书就要下到睿王府,吓的媒婆纷纷逃之夭夭…… 通俗文案: 不要脸的妹妹和我未婚夫在一起了,我要不要打死他们? 我们王爷可美啦!可萌啦!可浪啦!可宠媳妇啦!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宫斗 虐恋情深 主角:阮熙,李恪 ┃ 配角:李琰,李穆 =================== ☆、第1章 退婚 眼见就要入冬,丞相府里的婆子丫头们都忙的后脚跟不上前脚,除了采买绸缎,吃食上也是少不得的要精心准备着,还有炭火木柴,生怕到时地龙不够热,冻着了哪位主子。 阮熙早早便醒了,她也没有在床上醒乏的习惯,便穿戴整齐的坐在院中喝茶,纤细修长的手指有些泛青,她自小便畏寒且体寒,即使在夏日,也是少有发汗的情形。 “小姐怎么这么早便坐在这儿了,早晨的寒气太重,可别冲撞到了您。”丫鬟巧玉柔声说道,接过递上来的披肩软软的放在阮熙的肩膀上,雪白的皮毛衬着她的脸更加小巧精致,十六岁,本就是花一样的年岁。 阮熙把茶放下,对巧玉微微一笑,看着这院里来也匆忙去也匆忙的丫鬟们便说,“怎么使唤人都使唤到我的院子来了?” 往些年入冬即使再忙,她这院里都是安生的,她本就喜静,管家自是不敢打扰到她。 “您刚从宫里回来不久,且是不知道呢,二小姐过几日便要回来了,郑姨娘不知是得到什么消息,说是二小姐要领个人回来,这人身份不一般,便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这几日可是折腾的不轻。”巧玉小声的说道,她是阮熙的贴身丫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身份不一般?”阮熙寻思着,自打她娘过世之后,郑姨娘在这府里作威作福,眼高于顶,可不是个眼皮子浅的,能让她这么准备的,确实不是一般人。 巧玉见她入了心,掩嘴一笑,“小姐何必听这些,不多时日您就要嫁给五皇子了,这比五皇子不一般的,奴婢这手指都能算的过来呢。” 阮熙听她打趣自己,并没有生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张巧嘴,我见这日头不错,今儿个就在外面绣吧。” 巧玉应了一声,便进了屋去拿东西,她与五皇子的婚期确实是不远了,这新人的喜服,阮熙不想假手于人,且在宫中伴着太后多年,贤良淑德自是要摆上来的。 丫鬟们把架子支正,上面的喜服已经绣的差不多了,只剩一只龙爪,阮熙继承了她娘的一双巧手,绣工上是在整个京城都闻名的。 她细心的牵着线,目光专注,身边的丫鬟们难得见自家小姐在外面绣,能瞧见的自然要跟着学学,阮熙最拿手的莫过于苏绣,而苏绣也是所有绣法里最为复杂也多变的。 阮熙最注重的是针脚的处理,不似其他绣娘那般草草了事,让线头露在外头,而是细细的将其藏匿于绣品之中,且里外相同。 “小!小姐!”丫鬟蓝芝急匆匆从外面跑出来,且边跑边喊,上气不接下气。 阮熙一分神,绣花针直把手指扎出了血,血珠子顺着手指便落在了金色的龙爪上,巧玉一见,吓了一跳,这喜服上染血,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喊什么?做事怎么这么不稳妥?!莫不是后头有野狗追着你不成!”巧玉对着蓝芝怒斥道,心中气的要死,她这一嗓子可是让阮熙这些时日都白费了! 蓝芝一见那血渍,也是吓的脖子一缩,身子都似小了一圈,一双杏眼立刻染上了水气,“小姐……奴婢……奴婢……” 阮熙叹了口气,抬头斥责道,“在我身边这些年,做事还是如此鲁莽。” 蓝芝不敢辩解,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请小姐稍候再责罚奴婢,实在是有事情要禀报,奴婢刚刚从前厅回来,见五皇子来了。”似是迟疑了一下又说,“二小姐也回来了。” 原本听说五皇子来,阮熙面上立刻软了下来,可再听后面那句,就总觉得怪怪的,她问,“你可是还有什么没言?” 蓝芝咬着嘴唇,瞧见阮熙神色不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小姐,五皇子是来退婚的!” 这句话无疑是句惊雷,炸的阮熙身子一歪,幸得巧玉在一旁,赶忙扶住了,巧玉急急叫了一声。“小姐!” 阮熙脸色惨白,似是不相信,抬起手指指着蓝芝,“你再说一遍?他是来干嘛的?” 蓝芝低着头,身子抖做一团,“五皇子是来退婚的!殿下说他要娶二小姐!” 前厅里,五皇子坐在上座,丞相沉着脸,久久没有言语,郑氏与阮音站在一旁心中忐忑,气氛似是凝固了一般,此时地上便是掉根针,也能听的出来。 郑氏瞧着丞相的脸色极为阴沉,即便她深得宠爱,也不敢说话,但阮音却是有些急了,这可是她的终身大事,万万不能毁了,便手下一使劲,掐了郑氏一把。 郑氏冷不防被掐痛,顿时哎呀了一声,众人便将目光都投在了她身上,今日她穿的雍容华贵,必是早有准备的,丞相看在眼中,目光不善,她心中更是瑟缩。 阮音见娘亲如此,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开口撒娇道,“爹,我与殿下乃是情投意合,您就应允了吧。” 丞相听着便是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还是姑娘家,怎可说如此荒唐的话!” “爹!”阮音眼睛顿时红了,走到丞相身边便跪了下来,这让丞相心中一紧,到底是自家宝贝女儿,从小到大娇养着,哪曾受过委屈。 “爹,我与殿下虽相识不如姐姐那般长,可殿下也说了,他与姐姐只是青梅竹马之情,并非男女之情,还请爹爹成全了我们。” 郑氏见女儿先出了头,也跟着附和着,“是啊老爷,五殿下都已经亲自登府了,足以证明他们两人是真心的。” 丞相深吸了一口气,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女儿他哪个都舍不得让她们受委屈,可这五皇子到底是皇子,他虽贵为丞相,还不是为皇家办差事。 他正左右为难之时,只听见一个温声细语的声音说道,“五皇子退婚此等大事,怎么没人知会女儿一声?” 此时巧玉将帘子掀起,阮熙一身素色的长裙走了出来,双手交叠在身前,她腰肢挺拔,一张小脸早没了之前的悲伤之色,到丞相身前微微俯身请安,“女儿给爹爹请安。” “熙儿……”一直未动的五皇子,却在见到阮熙的瞬间立刻站了起来,英俊的脸上略显尴尬之色。 阮熙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他一番,开口道,“听闻殿下之前奉圣上之命去济南巡视,这些时日可还顺利?” 五皇子手中握着折扇,不由的握得更紧,嘴角微微勾起,“一切都好,蒙你挂心了。” “那是应该的。”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低眼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阮音,笑道,“妹妹真是了不得,自小跟在郑姨娘身边,样样都是出众的,就连这成亲的大事,你也是能自己拿主意。” 阮音被她这话说的脸顿时就红了,有些不忿的站起身来,毫不示弱的说,“姐姐何必取笑我,既是你已经知道了,我相信姐姐也不会死赖着不肯解除婚约吧!” “音音!”丞相听她这话立刻斥责的出声,两个姐妹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这若是传出去,还让他如何在众人面前说话。 五皇子也是眉头一皱,对她这话很是不满。 阮音倒是没有生气,只说,“妹妹好胆识,我自是不会阻拦你们,我和殿下的婚事本是皇后娘娘属意,既然殿下已然心有所属,想必已经说服了皇后娘娘,不用我再多跑一趟,也算是了却了我一庄心事。” 众人一听,心中都是一震,谁都没想到阮音能如此善解人意,原本以为她这次出来定是要将这二人暗讽一顿,丞相立刻对大女儿的行为满意的点点头,不亏是跟在太后身边长大的,贵门淑女的风范。 阮音似乎不相信,像是确认似的,“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她这边还没等到回话,五皇子已经坐不住了,一张俊脸愁眉不展,“熙儿不必强忍不发,你与我一同长大,我自是了解你的,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不退婚,正妃与侧妃同时……” “殿下!”阮熙呵斥一声,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五皇子,顿时让五皇子有些手足无措,“您这话可不是折辱我,是折辱了你心心念念要娶的人!而我虽然不是公主,娘娘那般身份尊贵的人,也是堂堂丞相的嫡女!婚事就此作罢!”说着愤然甩手急步离开前厅。 五皇子望着她的背影脸色难看,手下将折扇握的更紧了,他深觉刚才确实失态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向丞相拱手,“本宫刚才话语唐突,望丞相不要见怪。” 丞相摸着胡子应了一声,五皇子在众皇子中,品行见识虽不是最好的,可也是拔尖的,但今日的做法,倒是让丞相大失所望。 而阮音与五皇子的婚事,就此敲定,因着阮音是丞相庶出的女儿,并不能当正妃,只能是侧妃,阮音对此倒是没有不甘,一张小脸笑的似是能开出花来,郑氏也是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阮熙回了自己的院子,几个丫鬟跟在身边,脸上个个都是担忧的神色,谁不知阮熙和五皇子之前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要说她不喜欢五皇子,谁都是不信的,可又是个性要强的,从入宫陪伴太后的毛头小丫头,任人明嘲暗讽,到如今的连圣上都要高看一眼的高门淑女,就是争那一口气! 远远的她便瞧见还在院着放着的喜服,开口道,“给我把火盆拿来。” 巧玉一愣,称是便赶忙去了。 阮熙站在喜服前,脸色惨白,目光闪烁,纤细的手指抚过她绣的每一处,最终落在那龙爪的血滴上,心中苦不堪言,却不能表露出来。 伸手将喜服拽了出来,几个丫鬟都是一惊,“小姐!”她没有再犹豫,直接扔进了火盆里,火光印在她的眼中,照在她的脸上,她好恨。 ☆、第2章 赴宴 五皇子退婚丞相嫡女,另娶其庶出的妹妹,此事一出顿时成了高门贵妇们闲聊的笑料,虽说都是丞相的女儿,可这嫡庶之分可是显而易见的,身为嫡女那是与生俱来的荣耀,便是在人前也是要高上一节的,可没听说过哪家的嫡女被退婚,却娶庶女的道理。 且阮熙是什么人?那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丞相嫡女,太后身边的红人,与皇子们一同读书,何等的殊荣?就是她那一手绣工随便绣出朵花来,都够那些贵女们跟着学上一阵子的。 此番被如此羞辱,多少人眼瞧着看笑话,心想看她还怎么昂着那张小脸出来,就是以后想再嫁个好的,也只怕人家要仔细想想她是因何被退婚的。 “小姐在里面吗?”巧玉拿着盒子走过来,见门紧闭着,小声的问门口的丫鬟。 小丫鬟应和一声,说,“小姐在屋里一天都没出来了,午膳倒是食过了。” 巧玉点了点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思量了一下之后没有再说,现在不止是那些高门的看笑话,连这整个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真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站在门口唤道,“小姐?” 里面人应道,“进来吧。” 巧玉哎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阮熙站在书桌旁,桌子上满是已写好的字,几张宣纸落在地上,却无人去捡。 巧玉将纸拿起来,整齐的叠好,再看着杂乱无章的桌子,便知自家小姐心思不静,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而她也只有十六岁。 “可是有事要言?”阮熙放下笔,拿起现写的字看了起来,后是摇摇头,看来是不满意,直接扔到了一边。 巧玉拿着盒子说,“是太子妃送来的帖子,明日她要在太子府设赏花宴,请了小姐,奴婢不知该不该推却了,便来问小姐。” 阮熙看着那大红的请柬,突然一笑,把笔放到一旁,“她这哪是请我去赏花,是想看我笑话的罢!” 第2节 巧玉抿嘴,颇为气恼的说,“太子妃也真是的,好歹也是身份尊贵之人,怎么还和那帮憋在后院里的贵妇们一起瞎胡闹起来,小姐现在怎可能出去。” “这话你可说不得。”阮熙提醒她道,“太子妃岂是你可以枉论的?” 巧玉立刻低头称是,“是奴婢失言了。” 阮熙接过帖子,看着那上面的字,心里几经思量,最后帖子一合扔在桌子上,抬手将头上的簪子插的更紧了些。 “她们想看我的笑话,我就偏偏不如她们的愿!”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了。又道,“去将太后赏赐我的那件蜀锦衣裳取来。” 巧玉见她有了主意,倒是松了口气,赶紧去找,蜀锦乃是供品,便是宫中也得的数量不多,这好东西一送来,自然是请太后娘娘先选的,接着才到皇后,各宫嫔妃,最后剩的,凭借着功勋,赏赐出去,一处能得两匹已算不错了。 阮熙跟在太后身边,又极得太后喜爱,好东西没少赏赐给她,这蜀锦也是太后选了几匹后,又让她选了匹自己个儿喜欢的,让宫中的师傅给制成了衣裳。 五皇子退婚让她丢尽颜面,可她却不能让人白白的看笑话,她坐在铜镜前,望着里面那张精致的脸,眉宇带着淡淡的忧愁,脸色白的不自然,略显阴沉,不过才几日,她便已经憔悴了许多,即使装的再不在意,还是显露了出来,隐藏不住。 她十岁入宫陪伴太后,因娘过世的早,丞相对她关心极少,导致她性格孤僻却坚强,在宫中受到欺凌也是隐忍不发,却是要把事情做的更好,让别人高看自己一眼。 那时五皇子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母亲位份不高,他又非天赋异禀之人,让他在众皇子中也显得格外不起眼,就连宫中的奴才也不把他当回事,阮熙因此觉得两人境遇相同,对五皇子也就特别关心。 便是得了好东西,也要送到他那,让他能过的更舒服一些,五皇子也渐渐崭露头角,得到皇上赏识,就连他母妃也母凭子贵,封了妃位。 这一晃就是六年,两人心心相惜,介不再是幼年时那般任人鱼肉,可阮熙却也没想到,她认定的天长地久,不过是过眼烟云,一个人的心竟然可以变的如此快! 这日,丫鬟们侍奉阮熙穿上那件衣裳,她选的便是蜀锦中的雨丝锦,颜色粉的格外漂亮,上面的绣工也是精美,穿线勾角间便可见绣工的功底,穿在阮熙的身上,更衬着她的脸蛋白皙,小嘴上了颜色,小小的一个,一方帕子捏在手中,走起路来也是赏心悦目,头上戴着皇后赏的玉簪子,色泽纯正。 这边伺候的丫鬟们都要看直看了眼,原本阮熙就长的极为漂亮,这样细细一装扮,更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且看那张脸上,哪还有半点憔悴之色,简直是明艳动人。 “小姐,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咱们这就去吗?”巧玉把湿帕子递给下人,细细的擦着阮熙的手指,那一寸长青葱的指甲,不知何时断了一只。 “这就走了,不要让人等急了。”阮熙摸着脸颊,未发现不妥,才起身向外面走,身边带了两个丫鬟,一路上下人们见到她都是俯身行礼。 巧玉扶着阮熙上了马车,便奔着太子府去了,这男人有男人间的交际,而后院里的女眷们,也是要时常走动的,比起男人们的喝酒吃肉,女人们的相处更是能说明些什么。 太子乃是皇后的嫡子,比起其他皇子,年纪上不算小了,除了长子,还有两个儿子,一位女儿,但说起来,太子妃嫁给太子多年,却并未有所出,也让她的身份显得很尴尬。 太子府门庭若市,外面满是高级的马车,相必来的贵妇不少,阮熙被扶下马车,立刻有人前来接引。 “阮熙姑娘快快里面请,我们太子妃已经等候多时了。”说话人是太子府的管事,他有着一个特殊的本领,便是这人脸,只要他见过一次,就能记得清楚。 所以阮熙也未奇怪,跟着他进了内院,远远的就看见贵妇们几个几个的坐在一处,聊的正开心,个个都是笑脸盈盈,像有什么喜事一般。 太子妃因是自己开的赏花会,不想怠慢了哪位,目光便时不时的看着院口,可这一看,便是让她眼前一亮,手上的茶杯也就没落下去。 ------------ 太子妃因是自己开的赏花会,不想怠慢了哪位,目光便时不时的看着院口,可这一看,便是让她眼前一亮,手上的茶杯也就没落下去。 她的目光也引得当桌的贵女们抬过头去,皆是吃了一惊,就单是阮熙这一身装扮,她们也是望尘莫及。 “哟,这不是阮熙姑娘么。”不知是哪个贵女说了一声,满院落的人都望了过去,在座的并非是都能入宫的,所以一些人也只是对阮熙有耳闻,人是没见过的,这一见,却说是应了那些传言,卓越之姿,仪态万方,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这在座的不少人可都是奔着看热闹来的,刚才的闲话间也没少提到阮熙,皆是想看她如今愁眉不展,落魄不堪的,可这么一看,似乎不是这样,人家过的好着呢,看这脸色,看这气色,丝毫不像是被退婚的姑娘家,却像是有什么喜事的。 阮熙姗姗向太子妃行礼,“本以为是来的早的,却不想还是落在了后面。” 太子妃拉她坐下,笑说道,“不晚,你今日能来,就是不晚。” 众人将手帕掩在唇上窃窃私语,都是不知这样的姑娘,到底是因何被退婚的。 太子妃咳嗽一声,有些关切的说,“前日听太子回府传来的消息,五皇子因着退婚的事,让太后老人家非常恼怒,他竟是瞒着人做的,这样不妥当。” 阮熙早聊到她会说些什么,也并没有吃惊,细细的闻着花茶的香气,芬芳沁人,她小品了一口,很是合她的口味,“殿下如今虽未及冠,可也并非什么事都不能做主,他既是有自己的主意,就随他去罢。” 太子妃一听,这可到好,她这个想为她出气的,倒是让她给噎着了,合着她这是白操心,人家根本没当回事。 “妹妹这话虽然说的不错,可也就只能听听而已。”说话的女子装扮简单,脸上略施粉黛,一双眼睛似是能看穿人的心事,她便接着说,“我听闻五皇子与你是青梅竹马,婚事也是很早就定下的,如今丈夫成了妹夫,心里能好受?” 阮熙被她的直言说的眼皮直跳,捏着茶杯的手指慢慢变白,她这话虽是没错,但是能像她这样直接说出来的,恐怕即使是太后,也是万万不能的!而贵门淑女们说话,皆是要隐晦,用词讲究优雅。 “咳咳!!”太子妃也是万万没想到她能讲出这番话,被水呛的直咳嗽,吓的身边几个宫人直忙着抚背,“本宫先去换身衣裳,你们慢慢聊先,失陪下。”说罢便在簇拥之中离开了。 她这边跑的快,阮熙也将目光收了回来,想着能与太子妃同桌的身份肯定不低,再看她的打扮还是个没出阁的,这么细细一想来,也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眼下当桌的还有两位,纷纷被吓了一跳,她们虽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惹麻烦的,见太子妃都走了,她们也就赶紧走了。 阮熙的目光冷了下来,“若是我没猜错,姐姐应当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女锦玉姑娘吧。”她言语肯定,其实也不难猜,这样敢说话的女子,她也是早就听说的,且镇国大将军只有一个嫡女,从小宠到大,惹出的祸端能从宫门口排到京城外。 萧锦玉倒是没被她吓到,只是随意一笑,“看来我真是名声在外,如今你也与我一样了。” 这话让阮熙面上更是冷了几分,这分明是在嘲笑她名声难听!“姐姐说话还是得体一些的好,到底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女,体面还是要有的。” “有何用?”萧锦玉被她这套淑女说法相当不屑,“你这样得体还不是被退了婚,我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才跟你说上几句,没想到你也和她们一样。”说着指指座下的贵女们,“都是些没脑子的,你若是个聪明的,就应当知道,男人没有长情的!” 她这话几乎是说在阮熙耳边,字字敲进她的心里,阮熙侧目看她,目光已不再那么锋利,到底是她小瞧了这个惹事精。 “姐姐这话当真是字字珠玑。”阮熙绞着手中帕子,微微咬着嘴唇,她方碧玉年华,便遭此劫数,怎能不让她有些心灰意冷,而萧锦玉的话正刺中她的心理。 “看来妹妹还是聪明的,一点就透了,镇国将军府随时欢迎妹妹来。”说罢将杯中茶水饮尽,起身便向外走去。 阮熙看着杯中菊花,在水中漂浮,她是羡慕萧锦玉的,因为她自小就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直言讨厌的,做事不用左右顾虑,思前想后,生怕惹恼了哪个,这样的自由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如今看见这样一个活的这样潇洒的女子,怎能让她不羡慕! 萧锦玉心情不错,才要出去就与外面进来的一对母女撞在一起,那小女子立刻娇叫一声,似是被她撞疼的,萧锦玉眉头微微一皱,将她们打量了一番,再看那小女子长的有些面熟,立刻便想到是与阮熙有几分相似,当下心理明了。 郑氏见女儿被撞,心疼的帮她揉着,她心知这院子里的都是些有身分的,也不想与她们发生冲突,今日过来,只是想让女儿与这些女子们有些相识,以后也好常走动些。 “小狐媚子!”萧锦玉冷哼一声,伸手将郑氏母女推开,大摇大摆的出了太子府。 她这声可是不小,院子里的贵门女子们听的真真的,郑氏常年跟这些贵妇们打交道,自是相识的,而阮音就是少见了,这一个个的眼睛全长在了她的身上,让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新做的白鞋也让萧锦玉一脚踩黑了,相当狼狈。 阮音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最前面那一桌的阮熙,只见她眉头锁紧,像是在思虑什么,阮音一见她火气就升了上来,再想刚才那个女子的话,就觉得定是阮熙对她怀恨在心,才会这样恬不知耻的来太子妃的宴会上诋毁她! 想着噔噔噔的快步走到阮熙面前,斥责道,“姐姐心里有什么不情愿的可跟爹爹去说,在这外人面前嚼舌根说我的坏话,姐姐可是觉得面上有光?” 众人一看皆是摇头,这女子论长相,论气质都比不上阮熙,这样一来,连教养也是相当甚远,这五皇子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 阮熙刚刚还在想萧锦玉,并没注意她们刚才的冲突,此时阮音来质问她,除了开始的莫名其妙之外,目光也是冷了下来,其实阮音是怕这个姐姐的,她们虽是姐妹,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怕。 “放肆!”阮熙音量不大,却足够让阮音身子一抖,“太子府上容你这样大声喧哗,你以为这是哪里?丞相府是这样教你的?!” 这话是把郑氏一同说了进去,郑氏也是名门出身,虽爱投机取巧,但教养还是不错的,如今被小辈这样说,也是脸色难看。 “音音,跟为娘来这边,这有你几位婶婶。”郑氏拉过阮音,让她跟小辈服软是不可能的,只能借机把女儿带走,别怵阮熙的眉头,本来自家女儿就是亏欠人家的。 阮熙沉了一口气,见能说话的都走了,也不想在这当木桩,也就起了身,准备回丞相府,巧玉和蓝芝都在外面候着,她这边走着,就见太子,五皇子,七皇子迎面正走到她跟前,她也是刚才心思不静,若是早看见,便能绕开了。 ☆、第3章 醒悟 “见过太子殿下,五皇子,七皇子。”阮熙沉住气,轻轻俯身行礼。 “你……”五皇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又欲言又止。 太子看在眼里,看着这两人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只说,“看来五弟是有话与阮熙姑娘说,本宫与七弟在书房等你。” 却不想七皇子突然开口道,“五哥是没有福分的人,似姑娘这般的人,哪怕对我只有五哥的一半,我也心甘情愿只娶她一个,哪轮到旁人说三道四。” “七弟!”“七弟!”太子与五皇子皆是一呵,谁也没成想一直顽皮成性的弟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仅是赞赏阮熙,还让五皇子很下不来台! 阮熙也是手下一抖,不知七皇子在此时说这些是何意思,只能俯身,“七殿下抬爱了。” 太子略带怒气的和七皇子离开,只剩阮熙与五皇子两人。 五皇子李琰握着折扇,目光望着阮熙,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想要去拉阮熙,可这手是怎么也伸不出去,最后只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阮熙跟在他身后,她一直提着一口气,这口气让她不嫉妒,不怨恨,不狰狞,不暴动,她不能是妒妇,更不能是怨妇,所以她一直忍的很好,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就是这样贤良。 到了一处花园,李琰才停下脚步,目光柔软下来,“我知你心中有气,现在无人,你尽可以打我,骂我。” 在阮熙面前,李琰不会称本宫,这个女子,是他一生都忘不了的人。 阮熙却是微微一笑,非常合礼数的回道,“殿下这是什么话,辱骂殴打皇子那是死罪!为我丞相府上百条性命着想,我是万万不能这样做的。”| 她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真正有了君臣的味道。 李琰心中一疼,语气却不再那么急了,“太后说我是瞎了眼睛,皇后说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就连母后也说我荒唐,我也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可一想到她调皮活泼的样子,又觉得都不是错的,大概那种感觉,是我渴望太久了……” “殿下!”阮熙目光不善,“您这忠心是表错了对象,妹妹可不在这里,此时正在后花园赏花,你不如直接去找她,也来的痛快!” 李琰叹了口气,“你何必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难不成我们不能结成连理,这青梅竹马也是假的吗?” “李琰!”阮熙心中怒火更盛,快是要喷发出来,她直呼五皇子的名字,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若顾念半点情分!都不会如此唐突的退婚!你将我置于何地?” 她严词激烈,胸口隐隐做痛,不想再与他有争执,急急的一个俯身,“我先退下了。”说罢甩开帕子想要快步离开。 此时她脸色苍白,眼圈发红,嘴唇内已咬破了几个小口子,强忍着不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她不想要解释,也不想在他口中讨要什么,那只会让她显得更加卑微,更加像是被抛弃的女人! 李琰见她如此,已是很久没见她这样激动,再见她红了眼圈心中一痛,也不顾手中掉落的折扇,几步追了过去,拽住阮熙的手腕。 “你这是何苦?我知是我负了你。”李琰满眼心疼,抬手起抚她的脸,却被阮熙侧脸躲过,“我知你心性,定然不会愿意与妹妹一同嫁过来,我才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父皇赐婚,你为正妃,定不让你受委屈。” 阮熙哀叹一声,眼中讥讽,“我不愿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李琰颇为不解的看着她,“你怎会有如此想法?竟与七弟一样荒唐,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即使如今没有阮音,还会有其他妾氏,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想法。” 这话如同闷雷一样敲在阮熙的心中,原来从头到尾错的都是她,她本以为要嫁的是良人,却身在宫廷之中,恪守宫文律令,独独生了一个妄想,荒唐的心,李琰的话说的没错,萧锦玉的话也没错,是她要的太多了,王侯将相,哪个不是颗玲珑心? 阮熙红着的眼圈毅然一片淡然,“也罢,是我妄想了。” 李琰以为是她想通了,有些高兴的说,“你能想通便好,我这就回宫请父皇赐婚!” “不必!”阮熙抽出自己的手腕,轻揉着被捏红的地方,只说,“殿下与我缘分已尽,日后望请保重。” 这样绝情的话,让李琰才高涨起来的心瞬间凉了下来,等他再回过神时,阮熙已然走出了他的视线,他脚下不稳的退后一步,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阮熙一行人回府之后,她便自己在亭子中,望着那一片刚开的花,朵朵都是颜色美丽,争奇斗艳,这就让她想到了她自己,想到了这些尚未出阁的贵女们。 她很困惑,不知是她错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黄粱美梦一场? 这思绪直到被吵闹声打断,她仍参悟不透,深陷其中。 “二小姐您且在外面等等,奴婢先行通报一声。”巧玉几个丫鬟拦着阮音,却仍是让她闯了进来,阮音不是被藏在家里的娇女,若说她有什么本事倒也不是,就是喜欢出外游玩,胆子也就练的大了,力气比这些女眷大上了许多。 “你们这些死丫头!难道本小姐在自己家中都不能随意走动?简直反了你们!”阮音敌着几个丫鬟到了阮熙跟前,累的气喘吁吁。 阮熙打量着她这副粗俗的样子,心里想着,难道五皇子说的感觉,便是这样?“妹妹这样闯入我的庭院,是有何事?” 阮音掐着腰大声说道,“姐姐真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去,我原本以为姐姐好歹也是太后身边长大的,说话总要像她老人家一样,既是已经和五皇子解除了婚约,为何又要勾引他!” 身边的丫鬟们都是倒吸了一口气,接着便气愤起来,阮熙拿帕子按了按鼻下,颇为不屑的看了阮音一下,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阮音的下巴,说道,“妹妹便是这张巧舌如簧的嘴生的最好,伶牙俐齿从不输人,可当姐姐的,今日就要来好好与你说上一说。” ------------------- 阮音从未见过阮熙这个样子,以前不管她多么蛮横,也不曾被捏过下巴!她是有些怕了,可这既然来了,她就要挺下去,想着便挺了挺脊梁,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得理的一方。 第3节 “五殿下奉旨前望济南巡视,去了不过月余,而这段时日,妹妹分明之前在书信中跟爹爹说你在大理,可就我所知,你在五殿下落脚之后也便到了济南,这速度之快,妹妹可别说是郑姨娘没有提前告诉你消息。”阮熙言罢,提裙边落座。 “你……”阮音瞪着一双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知道?你监视五殿下?!” 阮熙在石桌上重重一拍,呵斥道,“混帐东西!这等话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看我不让人缝了它!” 阮音被吓的脚上一紧,接着又高声说,“你不用说这些来吓唬我!这是丞相府,就是传出去也是你蓄意为之!殿下已经与我有了婚约,我希望姐姐离你这未来的妹夫远一些!不要叫人说了闲话去!” “二小姐这话就是错了吧!你可是在明知五殿下是你姐夫的情况下,还出手勾引的!”巧玉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家小姐教养极好,就是被气极了,也说不出难听的话来,可这阮音却是什么都能说出来! “混帐丫头!”阮音见一个丫鬟都跟她顶嘴,气的直接甩了巧玉一巴掌,她这手可是不轻,这一下就把巧玉的嘴角打破了。见巧玉倒在地上,阮音冷笑道,“叫你踩低捧高!这一巴掌给你个记性!” 阮熙当即便站起身来,眉头紧锁,巧玉乃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在这府里还没人打过她,眼见巧玉的嘴角流下血,阮熙怒视向阮音,一张精致的脸紧绷着,威严十足,“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踩底捧高在我面前你都说的出来,你是置丞相府的家教于何地?!” “不用你教训我!我若有错,自然有我娘教训,有爹教训!你这样两面三刀的才是没家教!”阮音已经口不择言,心里越发的痛快了,突然笑出声来,说道,“我怎么就忘了!你娘死的早,谁知道是不是和你那个……” “音音!!”郑氏带着丫鬟一路小跑赶过来,却还是来晚一步,她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她这宝贝女儿是在说什么啊!“不可再胡言乱语!快跟娘走!”现在只希望能把人带走才是好的,夫人的事早在府里不允许再提,这么些年了,即使是丞相都刻意的略过这一点,今日却被重提,还是在阮熙面前! 蓝芝扶着阮熙,生怕她倒下来,院子里鸦雀无声,下人们都自觉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就在郑氏拉着阮音往外走时,阮音仍在口出狂言,“娘你怕什么!你现在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她不叫你娘就算了,还敢这么对我!简直是混帐!” “别说了别说了。”郑氏几次把手放在阮音的嘴上,想堵住她这张嘴,都被她躲开了。 阮熙脸色难看,胸口剧烈的起伏的,对着下人说,“去把二小姐请回来。” 几个家丁没有半点犹豫,冲过去便将阮音拽了回来,郑氏眼见女儿被拉了回去,哪能自己走,赶紧也跟着回来了。 “跪下。”阮熙站在亭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阮音,声音出乎意料的冷静。 阮音嗤笑一声,“你是疯了吧?你叫我跪你?” “请家法。”阮熙轻声说。 “是!”巧玉也顾不上已经肿起来的脸,接了话脚下快步离开,路过阮音身边时,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阮音这会安静了下来,“你,你敢对我用家法?” 郑氏不敢让阮音再说混帐的话,一把拽过她,柔声说,“音音这话确实说的过分了,我这就把她拉回去好好教训,再罚她跪一个月的祠堂,大姑娘你说这可好?” “郑姨娘。”阮熙开口,冷漠的看向她,“此番你宝贝女儿说的话,便是你也兜不住,快些让开,不要妨碍我执行家法!” 这时管家得知了消息,也跟着巧玉一同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五寸厚的戒尺,外面涂的是朱红的颜色。管家将戒尺双手递交给阮熙。 此时阮音方才惊醒过来,原来阮熙是来真的,她这才惊慌起来,身子不断向后撤,接着便猛的向后跑去,那几个家丁哪容的了她跑,几下就把她按跪在地上,阮音立刻喊叫起来,“你不能打我!我要告诉爹!” “好啊!”阮熙慢步走了过来,“就是你不告诉爹,我也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他老人家,让他来评断一下,是我错还是你错!” 阮音被按着抬出双手,终于是怕了,一双眼睛快要冒出泪来,直向郑氏求救,郑氏也不忍女儿受这等苦,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终究是个妾氏! 阮熙伸手在阮音那双小手上摸了一下,“你可挺住了!”说罢毫不留情的一下打下去,整个院子里立刻响起阮音的哀号,凄惨无比。 再看阮音的手,已经肿起一寸,阮熙不再心慈手软,接连打下去,惨叫声不止,郑氏在旁边看的几乎晕过去,只打了五下她就已经有些腿软,这三十下要是完,恐怕阮音这手也是废了啊! “阮熙你这恶毒的女人!你自己没有能耐留不住殿下的心,此番就来迁怒于我!我定不会放过你!”阮音哀号间不忘诋毁人,手心已经冒出了心。 郑氏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去去抓阮熙的手,“大姑娘万万不可再打了!即便音音言语上冒犯了你,可她终究是未来的五皇子的侧妃,这双手也是要绣花的!” 阮熙被她拽着,使劲的甩了两下,将郑氏甩开,再看那双流血的手,只说,“叫的这般难听,将她的嘴捂上。” 说罢婆子立刻上前,死死的捂住阮音的嘴,叫她发不出声音来,阮熙见她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哼笑一声,“既然郑姨娘给你求情,我又不得不给皇家留颜面,送过去一个残废的侧妃终究是不好的,剩下的十戒尺就让你的皮肉受些苦吧。” 而这手上的戒尺直接拍在阮音的身上,十下足够她几天不能惹她的麻烦,再她眼前放肆!待她执行完家法,阮音也是瘫坐在郑氏怀中,一脸的汗水。 阮熙握着戒尺说道,“今日之事,我要你们引以为戒!不要以为我爹几年都没再提起此事,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下人们纷纷跪下称是,郑氏赶紧带着女儿去请大夫,此事也算是到底作罢,阮熙紧握着戒尺却没有放下来。 巧玉这才发现有血从她的手上流下来,赶忙去拉阮熙的手,“小姐!你受伤了,快随奴婢去上药!” 阮熙只觉头昏脑胀,难受不已,她下手虽狠,可她这手比起阮音更是娇弱,三十下,她是在打阮音,也不是让她自己受尽苦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手指上传来的疼痛,无疑不是在告诉她,她的失败,原本她以为是阮音的巧嘴让五皇子贪恋,而今日才知,阻隔她的,绝非一个阮音而已,恰恰是当下的宫廷,她身在此中,便不可脱身……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叫大夫!快去!”巧玉见阮熙突然身子一斜晕了过去,眼泪吓的都流了出来。 在脑海中一片混沌之时,她突然醒悟到,既是如此,她嫁不了最爱的,她便要嫁个最好的! ☆、第4章 聘书 从五皇子退婚,在人前温婉大度,滴水不漏的阮熙,最终还是病了,这一病,便在床榻上躺了十天,人也更加消瘦,细腰更是盈盈一握。 太后知道后,连夜派了御医来丞相府给阮熙看诊,又送来了身边的张麽麽贴身照料,张麽麽可是太后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人,身份不一般,可见太后对阮熙的疼爱。 阮熙躺在床上,人还昏迷着,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还是初入宫里的小女孩,扎着两只辫子,那天她方得了太后的赏赐,是块砚台,听说是外面供来的,难得的好东西。阮熙一看这砚台就挪不开眼睛了,她记起李琰那块砚已经见了底,若是能用上这块,想来字能写的更好些。 太后见她喜欢,也就赏给了她,她立刻捧着砚台跑去了李琰的庭院,那时五皇子的母妃还是个位份不高的,连她自己的吃穿用度都顾不过来,能帮衬李琰的就更少,平日里阮熙不用侍奉太后的时候,便来这边陪着李琰,宫里的奴才们各个都是几个心眼儿的,见李琰不得势,自然哪哪都少他的。 阮熙就去帮他争,去帮他抢,冬日里炭火给的少了,她也不顾其他,去跟宫中管事的太监要,被推了个前趴,也不哭不喊,站起来继续要,倔强的样子差点没把管事的太监气死,最后竟拧不过她,也就给了。 这一来二去,宫中管用度的管事太监麽麽们是都认识了她,慢慢的也就不再克扣五皇子的东西,对她也喜爱起来,毕竟这么倔的,她们是真见着了一个,原本以为这难缠的丫头是五皇子身边的宫女,后来才得知是太后的人,也吓了一跳,更加不敢怠慢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来,那个倔强耿直的女孩早已蜕变的圆滑起来,掩盖棱角,言辞得体,真正的贵气十足。 那些年她总是喜欢坐在书房门口一边绣花一边看李琰练字,因着李琰的字写的极漂亮,阮熙还跟着临摹过一段时间,倒是非常的相似,她学会之后,也就罢了。 在李琰那的时候,她时常能发现有人在偷看她,只是等她再去细看的时候,那人又消失了,她担惊受怕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让她逮着机会,把那人扑倒在地上。 两张稚嫩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那是一个长的极为漂亮的少年,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颜色红润,一双黑亮的眼睛能印出她来。 阮熙没见过长的如此好看的男人,一时竟看的忘了起身,直到那少年咳嗽起来,她才红着脸惊慌的起身,方察觉他脸色异常,似是有病在身。 本来有许多疑问想要问个清楚,可远处有宫人急忙的来这边跑,阮熙也只问出了一句你是谁,他答,七皇子。 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但她知道他的话是假的,因她认识七皇子,那活泼喜闹的男孩,可比她还少一岁呢。 当年的惊鸿一眼,并未让阮熙怦然心动,却也记住了这个少年,后来边境来犯,大军出征,她随太后,皇上站在城门上送将士,她一眼就瞧见了骑马走在最前方,身穿铠甲,一身雪白的他,原来他竟是皇帝的亲弟弟,睿王李恪。 阮熙睁开眼睛,不知怎就想起了睿王,实则她与李恪唯一说过的话,便是那句假话。 “姑娘醒了?可是想吃些什么?”张麽麽尽忠职守的的守着她,拿了块苹果喂给阮熙,正巧她有些口渴,也就含进了嘴里,丝丝甜意让她有些清醒过来。 “这些日子劳烦麽麽了,让您特意出宫来。”阮熙想要起身,却被张麽麽赶忙拉住了。 张麽麽将被子给她盖好,说,“姑娘快别说这些,你能快些好起来,才不枉太后娘娘的苦心。” “让太后老人家为我费心了。” 张麽麽看了看阮熙的脸色,有些疼惜的说,“姑娘也不必憋火,太后十分恼怒五皇子这样荒唐的举动,定然会给姑娘个交代的。” 阮熙目光一顿,倒是微微一笑,“经这一病,我也想通了,五殿下也并未说错,我大概是错把兄妹情认做了男女之情,打小跟他在一块,倒是真没往细里想去。” “姑娘……”张麽麽不知该说什么好,太后对阮熙极为喜爱,却也没成想能在这事上让她如此造打击,平时那么坚强的孩子,竟给气病了。 见她已经没事,张麽麽就告别了丞相,回宫去了,丞相是个好脾气的人,回来后听说大姑娘病了,二姑娘伤了,他就是一惊,心想这是怎么了?府里让人劫了不成?后来听管家把事说了一遍,一怒之下,把还病着的阮音关到祠堂去思过了。 郑氏哭闹不止,说他偏心眼,一通胡搅蛮缠之下,丞相又把才关了三天阮音放了出来,也不再追问,心里对大姑娘的愧疚更深了。 阮熙在屋子又休息了几日,身体也彻底好了,郑氏因阮音与五皇子的婚事越来越近,每天忙着出去采买,也省得阮熙清静了。 这日,阮熙坐在外面,晒着温暖的太阳,心情不错,巧玉过来将红盒放在桌子上,“小姐,这是这些日子里送来给您的帖子和书信。” 阮熙瞧了一眼,拿出来一个个的看过,不过是些老套路,除了宴会请柬,便是知道她病了,来关心一下的,她看着这折子,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巧玉看的纳闷,便疑惑的问,“小姐可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阮熙摇摇头,将折子放到一边,“你去拿个新折子来,要大红色的,边上带金线的。” 巧玉不知自家小姐打的什么主意,也不敢多问,赶紧就去了,这镶金线的折子,都是在非常重要的时候才会用,如婚嫁,孩子满月。 那边等着巧玉,这边阮熙嘴边满是笑意,独自傻笑起来,身边侍侯的丫鬟们都吓坏了,心想难道小姐疯了不成? 巧玉将笔墨也带了过来,折子打开摆放在阮熙跟前,将毛笔上好了墨递了过去,阮熙看着这大喜的折子,一笔一划的在折子上写道:聘书。字迹温婉有力。 -------------------- 等她写好后,将上面的自己细细的吹干,又好好的看上几遍,在言语上并未出错,才带着笑意的点了点头。 巧玉大字不识几个,可跟在阮熙身边,这聘书二字还是识得的,便有些纳闷的问,“小姐这是在为哪家公子写的?”她这样问,自是因为丞相府里只有两位小姐,并未有少爷。 阮熙只笑不答,虽为聘书,却也并非是正式的公文,毕竟从未有过女子向男子下聘之说!她只将她的意思,外加生辰写了上去,虽有些唐突,但她想,以睿王那样的人,定不会在意这些。 “去找个说媒的来。”说完她又摇了摇头,既是下聘,自然少不了三媒了,便说,“找三个来,要这京城里最好的媒婆。” 巧玉不知她的用意,只当她是被退婚之事弄的伤透了心,要找来媒婆,把她快些嫁出去。赶忙劝慰道,“小姐,这五皇子娶不上您是他自己没这个福分,您万万不找可媒婆啊,你若是真想嫁,太后娘娘定会给你配个更好的。” 阮熙是没想到她是这样想的,手下一顿,心中明了,这话似乎也未说错,只说,“别人找的再好,也不如我自己选的。” 巧玉虽想说五皇子也是您自己选的,可为了她的生命安全着想,这话就死在了她的肚子里,不敢再说。 这些时日阮熙早已想的明白,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嫁个最好的,就不会再惦念着五皇子,她终有一日要让他知道,即使她要接受男人们拥有三妻四妾,那这那个男人,也必定要压他一头!不为与他赌气,只为自己,失去了珍贵的东西,就需有更多的东西填补回来,才不枉失望一场。 次日,巧玉便早早的带来了三个媒婆,一个个打扮着花枝招展,脸上妆容夸张,艳红的嘴唇吓了阮熙一跳,她坐在上座上喝茶。 这媒婆们最近也是很忙,但一听说是丞相府的丫鬟来请,立刻就来了,五皇子退婚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她们自然早就知道了,心想着这丞相府的大小姐只怕是有些急了,才来找她们,这丞相府家大业大,肯定是份美差! “巧玉,去将折子给她们看。”阮熙说,她掩了掩唇,也不知这几个人是否靠谱。 媒婆们接过折子,三个人扎堆一看,原本脸上堆满的笑容,一下就僵了下来,眼睛瞪的如豆沙包一般,且等看完,都是愁眉苦脸,这可哪是什么美差,这是去找死啊! 阮熙见她们看完,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办完了,这些都是你们的。” “不不不。”孙媒婆擦着额头上落下的汗,连忙推脱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小的自认这说媒的本事只是一般,实在不敢在您面前献丑,为了小姐的婚事着想,小的只能退下了。” 另外两个一看她要先跑,赶紧也说,“是啊是啊,小的其实也是才疏学浅,这嘴上功夫还差的远呢,小姐另请高明吧。” 这三个女人都相互推辞,恨不得把自己说的一分不值,再瓜躁的声音让阮熙眼皮直跳,就这堪比五百只鸭子的本事,还能嘴上功夫不行? 阮熙自然知道她们为何如此,也没为难她们,手一抬,“出去。” 三人如临大赦,千恩万谢之后仓皇而出,只怪自己没生出一对翅膀来,直接飞出这丞相府才好呢! 这时郑氏正和阮音买了东西回来,母女两人心情都十分不错,五皇子的聘礼不比娶正室差上多少,郑氏自然也不肯让女儿受委屈,这嫁妆也要装上二十箱才能满她的心意。 两人正说说笑笑的进府,就见迎面狂奔而来三个壮硕的妇人,吓的两人惊叫一声,幸好她们脚步轻盈,躲了过去,否则这若是被撞上,怕是要被撞飞不可。 “这……这是怎么回事?!”阮音捂着胸口,饶着她这样见过世面的,也是被吓的不清。 郑氏喘着气,只瞧着那几个人很是眼熟,走了几步才想到,“这不是孙媒婆,李媒婆和赵媒婆吗?她们怎么来咱们府里了?而且还是这般样子?” 她心中纳闷,阮音却是愣了一下,冷笑出声,“莫不成这几个不开眼,是给里面那个保媒来的?” 郑氏一听,倒像是这么回事,定是被骂了,不然也不能如此惊慌,“这些不开眼的,这个节骨眼上,她们也敢来讨晦气。” 不过她们却发现,自那日后,接连数日,府中皆有媒婆出入,且都是来的时候各个眉眼眯成一条线,走时只差连滚带爬。 第4节 她们不知这其中蹊跷,只可怜了巧玉,这京城中的媒婆被她找了个遍,实在是找不出了,只能说,“小姐,实在是没有了。” 阮熙不信,“就这些?” “就这些。”巧玉微微叹了口气,后来她才知道她家小姐是被鬼迷心窍,竟然给睿王下聘,先不说她这震古烁今的女聘之事,就说那睿王,哪个媒婆还敢往他府里跑? 一般的王孙公子,都是十四,十五岁便成了亲,有的早些的,长子都有了,睿王乃是先皇和太后的嫡子,最小一个儿子,两人可以说是老来得子,把睿王疼的跟心肝宝贝一样,宠的都要上天边了。 早早便封了王,却没有给封地,一直留在身边,睿王也是个英才,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能举一返三,非常聪慧,在其十四岁时,便再也没有太傅能教导他。 而他又极为擅长骑射,熟读兵书战法,十六岁便跟随大将军萧番出征,那一次,他离经叛道的方式,让军队在只损失数百人的情况下,伤敌军两万大军!直击对方主帅营帐取敌将首级!那一战让他的名字响彻各国,被誉为天选之子。 先帝有十二子,在新帝继位之时,只剩四位,另外两位被直接送去封地,不被召见,此生不得入京,只有睿王赐府京城,手握重兵! 就这样一个男人,城中姑娘们早就望眼欲穿,提亲的每天都要踢烂门槛,直到几年前,有个不开眼的以为她真是巧舌如簧,硬是要为睿王提一个大臣家的女儿,最后被睿王一剑削去一半发髻,被人扔出王府,才再也没有人敢上门提亲。 那一次,也算睿王把京城的媒婆们吓了个遍,谁还敢再去他的府里?所以阮熙这算盘也就是没成。 最后她干脆把心一横,将折子拿在手里,“我亲自送去。” 巧玉心里嘎噔一声,手一抖,“小姐……!万万不可啊!” ☆、第5章 送信 此时已入了冬,虽还未降雪,可外面也是着实冷了下来,阮熙穿着一件毛领锦服,将脖子缩在高领之中,倒也显得不那么冷了,主仆二人坐上马车直奔睿王府。 巧玉只觉得是如坐针毡,比起阮熙的沉稳,她快急出了汗,路上仍不安生的说,“小姐咱们还是回去罢,若是让老爷知道您这么做,他还不得气死?” 阮熙捏着折子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下去,“你这张嘴,早晚是要坏事的。” “小姐……我是真的怕……”她当然怕,万一那王爷发起疯来,也拿剑削她家小姐发髻可怎么办?再万一手一抖削到了脑袋……!巧玉的脑袋里立刻把情景还原了一下,顿时吓的一动不动。 阮熙哪知道她脑洞如此之大,宽慰道,“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睿王虽弃文从武,但到底是王爷,涵养还是有的,若是不成,也不会为难我们。” 说话间,马车就停了下来,巧玉下了车,王府外有士兵把守,高大的门楼非常气派,守门的人见有马车停靠过来,立刻上前询问。 巧玉连忙说明来意,“我家小姐乃是丞相千金,今日特来拜访睿王爷,还请小哥通报一声。”她说话温声细语,引的那问话的士兵不由的多看她一几眼,巧玉也是内院的大丫鬟,哪同这些男人交谈过,此时被这么使劲盯着,这脸上像发烧似的烫了起来。 “你……你且等等。”士兵又看了几眼马车,像是见着什么稀罕物似的,瞧外面用帘子拉着,什么也见不着,就转身跑进了王府。 巧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暗想不过是个看门的而已,她怎如此紧张?接着便听见一声大吼,“赵管事!!有女人来了!!!” 这嗓门之大,中气十足,巧玉想假装听不见都难,可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再看看这守门的士兵们,一个个盯着她就像盯着肉似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两个人匆忙的跑了出来,除了之前传话的士兵,又出来一个长着八字胡的男人,用巧玉的话讲,就是长相极其猥琐!竟还长了个一字眉! 那男人拿着个算盘小步走过来,嘴里还嘟囔着,“哟,还真是女人!” 巧玉被他这样子吓的后退两步,心想她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哪点像王府?! “这位姑娘,是你找我们王爷?”八字胡往巧玉面前一站,目光立刻讲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 “我……不,是我家小姐有东西要亲自交给王爷,不知睿王可在府中?”巧玉给自己强打气,才没失了她们丞相府的礼数。 八字胡一听小姐两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还不快请小姐下马车?咱家王爷还在军营操练,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两位可稍候一下。” 就这样,帘子掀开,巧玉扶着阮熙下了马车,她一看了八字胡一眼,便知他在王府身份不一般,“有劳了。” “哪里哪里,小姐这边请。”八字胡便是王府的赵管事,他跟随睿王已有八载,年头算是很长的了,一见阮熙长的如此漂亮,又是贵气十足。便有些喜上眉梢。 他将人引至偏厅,又奉上了热茶,见自家王爷还没回来,便说,“王爷每日都要到军营去操练将士,平日里早就回来了,今个儿却是晚了,恐怕要小姐多等一会儿了。” 阮熙倒是不介意,她本没想到能进王府进的如此容易,再说,是她来下聘书,等肯定是要等的,便含蓄的笑了笑,“王爷日理万机,我等会也是应该的。” 赵管事这下更满意了,“不知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还未等阮熙开口,巧玉就抢过话来,“我家小姐乃是丞相府大小姐。” “哦~”赵管事应了一声,心里自有他的盘算。 三人在偏厅等了许久,茶凉了一杯再上一杯新的,眼见天色暗了下来,睿王还是不见回来,阮熙便起了身,对赵管事说,“天色已晚,我不便再等候,东西还请管家交给王爷。” 说罢,巧玉将折子递给赵管事,巧玉是长了个心眼的,将折子的面倒了过去,这样赵管事就不能一眼就发现是聘书了。 赵管事暗想王爷怎么还不回来,也不好再留阮熙,便将人送走了,等丞相府的马车走远了,守门的士兵们立刻围了过来,一个个唧唧喳喳起来。 “赵管事!怎么回事?!咱们王府要有女人了?!” “这女人是什么来路?竟然敢来找咱们王爷!” “这么多年我在咱们府里连匹母马都没看见,今天居然看见个女人!还是漂亮女人!她从我这身边一过,我就闻着那股胭脂味,差点没把我迷晕了!” 赵管事一巴掌拍到那士兵脑袋上,结果被头盔磕的手疼,怒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满嘴瞎胡说!分明昨天王爷才带了只母马驹回来!” 那人也不在意这一下,笑呵呵的说,“那不还小呢么,生下来还没几天呢。” 赵管事瞪他,“你这畜生,连只小马都惦记!” 众人哈哈大笑,实在是王府已经有近五年,没有女子出入,就连端茶倒水,给王爷穿衣服的都是士兵,这一群青春旺盛的男人们,除了打仗发泄他们的精力,实在是无处可宣泄,抬头是男人,低头是男人…… “对了,她是来干嘛的?”有人问。 赵管事这才想起他手中的折子,在手上拍了拍,“我来看看。”说着将折子一翻,那些士兵大字不识一个,他可是个文人。 聘书两字印在他眼中,就是一愣,接着打开一看,这嘴就合不上了,“这这这这……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女子!” 兵士们闹哄哄的都问是什么,赵管事眯着一双眼睛,摇着手指“天机不可泄露。” 直到半夜,睿王李恪才回到王府,身上满是重重的酒气,他生着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皮肤不似外面的士兵那样黑,身材高挑却不魁梧,此时抿着嘴唇,两颊微红,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我的爷!您怎么才回来!”赵管事赶紧过来把人扶着,他可就等着告诉李恪下午的事,结果这人回来的这么晚。 李恪有些迷糊,晚上跟几个将军喝酒,喝的有些多了,他也无心去管赵管事说什么,被扶着去书房醒酒。 赵管事扶着他坐好,就忙着去煮醒酒汤去了,李恪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缓了许久才睁开眼睛,目光触及放在桌子上的折子,那鲜艳的颜色在他眼中是少见的,他拿着折子,脑中却没什么想法,只等他看见阮熙二字时,脑海中才浮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她……”李恪捂着额头慢慢睡了过去。 ----------------- 入冬后的气候异常多变,阮熙从睿王府回来的第二天,便下起了大雪,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落的很急的雪花,不知不觉间竟白了地面,也忘了她是看了多久。 寒气冲人的直逼进屋子,她脚下被吹进来的雪花湿了地面,脸上已冷的没什么感觉,挺翘的睫毛上是湿漉漉的感觉,奇怪的是,她却感觉不到冷了,这大概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吧。 巧玉推开门进来,巨大的寒气随着她进了屋内,她将火盆放在桌子前,已经有了一个,可还是觉得冷,府里的下人没意料到这雪来的这么突然,地龙还没有引起,柴火在外面也是湿的不能用,只能用火盆暂时躯赶寒气,只希望这雪能赶紧离去。 “呀!小姐!您这是在干什么,快些关上窗户!”巧玉见阮熙在那喝西北风,吓的赶紧去把她拉着进了里屋,又把窗户关上,才缩着脖子也跑了进去。 巧玉拉着阮熙的手放在火盆方面烤,她本就是怕冷的体质,今日竟跑去看雪,“小姐,您是有什么心事?” 阮熙感觉手有了温度,身上也暖了起来,她确实是有点心事,她不知道睿王是否还记得她,这几日那少年的脸孔竟然清晰了许多,只是多年未见,不知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再见面时是否还能认得。 这雪下的急,来的快,却洋洋洒洒的下了五日才停了下来,外面的积雪足有小孩的膝盖那么高,等放了晴,下人们立刻拿着扫把出来清理积雪,给主子们扫出条能走的路来。 阮熙披着披风坐在外面,都说下雪不冷,化雪才是最冷的,这会太阳高高挂着,倒是让人感觉很暖和。 她在这眯着眼睛晒太阳,实则心里却想着睿王,这么多天,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该来信了,她正想着,就听见笑声。“这怎么像是在做月子?” 阮熙侧眼望去,也是一笑,站起身来,“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坐?” 萧锦玉身穿一件黑披风,走起路来似脚下生风,真是活力十足,她大步到了阮熙身边,坐下身将手中的马鞭放在桌子上。 “我在府中等你等不来,可不是只能过来找你了。”她打趣道,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的就喝了两杯。 “姐姐说笑了,自从那日分别,实在是太多事情烦身,抽不出……” 她这边还没说完,萧锦玉杯子一放,“说人话。” “我病了。” 萧锦玉哈哈一笑,“这不就对了,跟我还说什么多废话。”说完,收起脸上的笑意,又说,“我倒是听说你病了,你倒是个重情了,还能为了那么个东西病了。” 阮熙一惊,看了看周围,“姐姐可不能随便乱说,这隔墙有耳。” “得了吧。”萧锦玉摆手,“当着他的面我都那么骂他,我还怕背后说他不成?也就你们这些人怕他,我可不怕。” 阮熙只笑不语,她就是喜爱萧锦玉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她好生羡慕,她虽然也做了件极为大胆的事,可是……这事能不能成就难说了。 “皇上说雪停后过几日去围场狩猎,你可跟着去?”萧锦玉问,她是大将军的女儿,自然会随着她爹过去,再说她这巾帼不让须眉,到时怕是又要出乱子了。 围场狩猎本是皇上每年都会去的,只是每次去的人都不同,有时只带亲信过去玩几天,这次看样子是次大聚。 阮熙因着是姑娘,太后又不喜跟着凑热闹,也就从来没去过,今年她回了丞相府,这样的热闹,她还真想去看一看。 “若是皇上允我去,那我就倒是想去。” 萧锦玉点头,“这样就最好了,每年她们都把围场搞的跟物色成亲对象似的,弄的我都没心思打猎了。” 阮熙一听,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思,她确实也想看看睿王是否会去。 “你该不会……”萧锦玉咬了咬嘴唇,直接看穿了阮熙的心思,“你不会是对五皇子旧情难忘吧?” “姐姐多心了,我已另觅良人。”说着,阮熙的脸上竟有些小小的娇羞。 萧锦玉差点被口水咽死,“合着你是又有目标了。”这还亏得她担心了一场。不过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拉阮熙一起去参加狩猎的,如此目的达到,她也没有久留,拿着鞭子又大步流星的走了。 晚上,阮熙便去了丞相书房,问她爹是否有狩猎之事,这等的大事皇上自然会叫上丞相,于是阮熙表示了她的来意,丞相虽感意外,但一想女儿确实该嫁了,也就很高兴的答应了,毕竟她已经走出阴霾,还为自己谋划起来,这是好事。 因皇上不想雪化了影响了观赏美景,狩猎就定在了两日后,这两日可让阮熙很是煎熬,她一直在家中等着睿王府的消息,几次让巧玉去门口看看,可都是失望而归,按理说就算是不愿意,也该给信了,难不成是睿王没有收到折子? 她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思等到了狩猎,因着这次是一次大型的狩猎,又以赏玩为主,便可以携带亲属一起来。 一大早,丞相府里便热闹起来,这次可是全家一起出去,郑氏自然要带着阮音一起,这个未来的五皇子侧妃,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人前炫耀一番了。 阮熙看着巧玉找出来的几套衣裳,各有各的特色,无论是布料还是花色,都是出自名匠之手,阮熙最后将手留在那身雪白的锦缎套裙上,这白色的缎子手指摸过丝丝柔滑,盘扣讲究,淡粉的边薄薄的包着,裙边用暗白色绣着一朵大牡丹,极为漂亮。 伺候她穿好衣裳,巧玉将三支镶着珍珠的发簪给她戴好,这样不显老气,又不觉得单调,倒是符合她这样的年纪。 “小姐,今个儿可正是化雪,奴婢这拿您拿着一个手包,若是您冷了,就叫奴婢。”巧玉将白披风落到她的身上,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 阮熙点头,“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的狩猎,可这么多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巧玉却撇了撇嘴,边扶着她出门边说,“小姐您这话就错了,越是人多的地方,才越是可怕,您想想咱这丞相府才多少人。” 她后面这话没有再说,却是谁都明白,她们出了门口,见阮音和郑姨娘早就准备好了,阮音穿着一件鲜红的绸缎小袄,这一看,可真是要扎瞎别人的眼睛,偏偏她还得意的很,她确实有几分姿色,这可大红的颜色,却并非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 阮音和郑姨娘见着阮熙,只看了一眼,又回过头自己说话去了,想来是郑姨娘在嘱咐她什么,两边人都相对无言,等丞相出来后,一家便上了三辆马车,直奔宫中而去。 ☆、第6章 狩猎 第5节 此次皇家狩猎出游是近年来最大的一次,众人的马车跟随在皇上的辇车后面,周围是御林军守卫,几位皇子与将军都策马保护,一路上浩浩荡荡,满是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一生能看到皇上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等到了城外,才渐渐安静下来。 阮熙端坐在马车内,也不再那么紧张,因着这一行人众多,到了宫内没多久,就直接出发了,听闻太后也来了,阮熙想着自从出了那事之后,她还没给太后请过安,便觉得有些不妥,不过现在也说不上话。 她掀开帘子,属于郊外的青草香气让她有些神清气爽,便有些高兴的伸出手,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手上,细细的微风从指尖飘过,这样的感觉让她很陌生,却十分喜欢。 “小姐,您还是放了帘子吧,外面都是御林军……”巧玉揉着帕子,女子不宜在这么多男人面前露脸,且她还是个未出阁的。 阮熙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对巧玉招手,“别怕,你过来,这样的味道,我从来没有闻到过。” 巧玉被她勾的也起了心,就扭捏了一下挪了过来,她从小跟在阮熙身边,除了丞相府她哪都没有去过,郊外的新鲜空气更是没有闻过,这一下,她也觉得新鲜,“小姐,这似乎就是花香。” “不对。”阮熙摇头,白皙的手指勾住下巴,“既是花香怎么会没有香气?” 她们两个猜测着,就见一匹高头大马行止马车边,那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似是要发出光来,没有一根杂毛。 “这位小姐,外面风大,且放下帘子。”这人说话底气十足,声音浑厚却富有磁性。 阮熙侧过头去,透过那小小的窗口,望见马上之人,身穿白铠甲,腰间别着佩剑,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凝眸时波澜不惊,却是要把人吸进去。 是睿王,阮熙一眼便认出了他,即使已经过去了六年,他也不是当初的少年,她还未做出反映,巧玉已经手忙脚乱的把帘子放下了,双手拍着胸口似是格外紧张。 李恪坐在马上,目光回转,透出一股莫名的意味,马鞭一甩,高大的白马载着白袍将军向前奔去。 阮熙面上微红,她想着刚才睿王的目光,没有什么不同,看来他已经把自己忘了罢,想到此,阮熙竟有一丝失落,不过转瞬即逝,她即便有幸嫁给睿王,却也不能有任何其他念头,否则重蹈覆辙,又是何必。 一路上没有停,大队人行了近半日,终于是到了围场,知道皇上要来,早早的便准备好了,主场的积雪都已清扫干净,位置随官职品级落下,阮熙坐在丞相身侧,桌子上摆放着几样茶点,以便饿了的人食用。 阮熙这时才注意到萧锦玉竟也是穿着铠甲来的,没想到她一个简单的马尾,再配上铠甲,也是英姿飒爽,别具一格,大将军乃是武将,位置在她们对面,这样一来,两人就大眼对上了小眼,可偏偏有话不能说,隔的太远了些。 狩猎前,先是由将士把平时操练的在这些重臣面前又演练了一番,皇帝看的很是满意,也是调动一下大家的情绪,那些在闺阁后院里的女人们哪看到过这些,先是羞怯的不敢抬眼看,却又隐隐的偷看。 阮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新鲜之外,又觉得他们充满了活力,很是不同。 皇家狩猎,自然除了本来的赏玩之外,也是皇帝为了提拔人才所用,算是皇子们在人前出出风头的时候,皇上有八子,大皇子早夭,四皇子也没能过三岁,现在还有六位皇子,太子与七皇子是皇后亲子,其他几位皇子生母都是妃位。 “朕就立一柱香的时间,你们哪一队得来的猎物最多,朕就重重有赏!”皇帝摸着胡子,哈哈一笑。 由太子和五皇子各带一队人出去,这里面都是些重臣之子,还有世子小侯爷,自然是以安全为重,所以皇上也没有给过多的时间。 “儿臣遵命!”“臣遵命!” 两队人接旨,纷纷上马向外面奔去,这是最大的狩猎围场,深山之内有猛虎野兽,但只要不进深山,也不会有猛兽,倒也安全。 他们绝尘而去,皇上倒是和这些大臣们唠起了家常,阮熙抬头望去,正与太后下面的睿王对上视线,阮熙一愣,马上低下头来,竟是有些胆怯,他乃是在朝的唯一一位王爷,除了太后,皇上之外,再无人可与匹敌,身份尊贵。 这时,一个小宫女走到阮熙身边,“阮熙姑娘,太后娘娘让您过去说说话。” 阮熙立刻站起身来,将衣裳轻拍一下,随着人往前头走,此时女眷们也都三三两两的说起话来,只望了她一眼,没有在意。 阮熙到了太后身边,俯身请安,“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以是个慈祥的老者,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摸着她的手道,“这些时日可还过的好?” “回您的话,很好。”阮熙微微笑着,在太后身边,比在丞相身边,更让她觉得亲切。 太后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叹了一声,“你受苦了,哀家很是痛心。” 阮熙诚惶诚恐,“太后切不可为了我伤心难过,这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好了。”太后拍拍她的手,说,“你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难不成哀家还不知道你的秉性?受了苦也从不说出来,若不是哀家知道的早,你定是要自己抹眼泪去。” 阮熙被太后逗的笑出声来,撒娇道,“那还不是太后您疼我。” “你这丫头。”太后也很是开心,半晌又说,“你就跟在哀家身边,看见刚才那帮世家子弟了吗?若是看上哪一个,哀家就让皇帝给你赐婚。” 阮熙一惊,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下面的睿王,见他仍是自顾自的喝着茶,半点没有朝自己看的意思,便有些苦涩的笑笑,对太后说,“臣女谢太后娘娘。” ----------------- 太后很是满意,拉着阮熙的手便一直没有放下,阮熙在她身边陪伴六载,知书达理,懂进退,没有贵家小姐的性子,又从不恃宠而骄,除了性格太过刻板之外,太后竟在她身上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所以也是对她格外宽厚。 一柱香过的很久,就在烧到尾巴时,太子与五皇子纷纷带着人进了围场之内,杂乱的马蹄声将说话的人拉了回来,几个人身上都染了血,太监们赶紧上去接他们捕获回来的东西。 那野兔,山鸡倒是不少,这一落下来,竟然满满当当的有两个筐子,可谓是收获颇丰。 “来,给朕好好点算一下,看是哪一队的赢了,朕要大赏!”皇帝很是高兴。 下人们,更是不敢怠慢,一个个的数了起来,数到最后,两边竟然一样多,众人都是没有料到,皇上倒是哈哈大笑。 “你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竟是一样的多。” “不,父皇,儿臣可多五弟这边多一样。”太子得意一笑。 皇帝显得很惊讶似的,问,“难道是这些人数错了不成?” 大家也是嘻嘻哈哈的,这两边分明是一样的多,怎的太子就说他要多呢?说罢,就见太子将手伸进怀中,再拿出时,竟掏出一只小狗崽来,这狗崽黑黑的鼻头,耷拉着小耳朵,缩在太子怀中,十分憨厚,看样子像是才满月。 “儿臣在雪地里见了这只小犬,见身边无其他犬,想来是被遗弃了,儿臣便将它带了回来,若是哪家能好好养着,也是它的造化了。”太子说着,倒显出他宽容的一面来。 大臣们更是不住的点头,对太子此做法很是赞同,阮熙瞧着那小狗崽,很是喜欢,可她并没有养过这样的生物,也不敢张口要。 皇帝赞赏的点头,“太子任德,这只狗崽,可有哪位卿家想养啊?” 他这么一问,下面立刻有人回应,就见有人站了起来,那是一名女子,娇悄的脸蛋,细眉大眼,一张小嘴很是鲜红,身穿紫衣,“臣女很喜欢这只小狗,请陛下赏赐给我。” 难得见如此大胆的女子,众人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要知一般的女子见到皇上早吓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是哪家的姑娘?”皇上问。 这时她身边的男人站起来,大家才恍然大悟,果然虎父无犬女,竟是归德大将军的女儿,“回禀陛下,乃是臣的女儿陆菀。” “恩,不愧是将军的女儿,很有胆色,好!朕就将它赏赐给你,你定要好好喂养。”皇上一挥手,立刻有太监过去将小狗崽抱去送给陆菀,两父女很高兴,陆菀也不嫌弃那刚捡回来的小狗脏,竟抱在怀中。 阮熙微微有些可惜,若她也这样大胆,是否喜欢的东西,就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因着太子比五皇子多有一样,皇帝大赏了太子那边的人,不过也没亏待了五皇子这边,是个个都有赏赐,这其中门道众人都是懂的,太子就是太子,皇子就是皇子,不管是在什么上,太子都是要压上一头的。 太监们将打来的猎物拉了下去,准备晚一些的吃食,这里男人们高谈阔论,皇帝似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女人们则三三两两的小声说着贴几话。 许是休息够了,七皇子突然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个提议。” “哦?你有什么提议?”皇帝很喜欢他这个儿子,活泼开朗,鬼点子虽然多点,但有年轻的朝气。 “儿臣想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若是能用狩猎借以考验,定能有非凡之人崭露头角。”他站起身,此话也说出了皇帝此来的目地。 皇帝点头,“朕正有此意,不过……”他一眼便看穿了七皇子的心思,“我儿可是还有别的话要说?” 七皇子面上一红,他到底还是个孩子,被戳穿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儿臣想,若是儿臣能得头名,请父皇答应儿臣一个请求。” 大臣们看在眼中,只觉得是父子间相处融洽,皇帝能用出我儿两字,可见对七皇子的纵容和疼爱。 皇帝点头,“好!难得你竟有事要求朕,不过,怕是没那么容易让你得了头名。” 说罢,对下面的人说,“有意参与此次狩猎的贤能不问品级都可参加,若是能捕来稀罕猛兽的,朕定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话无疑是让那些想要升官,一展鸿图的武将们热血沸腾,家中有带来子嗣的,也想来求个机会,这不机会就来了?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站出来二十多位,皇子们都不再动了,这是给下面人的机会,他们只需要观看就好。 “我儿可还有信心?”皇帝笑问。 七皇子似是不把这些人看在眼中,接过太监手中的马绳,利索的上了马,说道,“儿臣定能得到父皇的允诺!” 说罢,策马而去,皇帝大笑,一挥手,其他人也纷纷上马而去,七皇子实则是个并不爱在皇上面前表现的人,此番倒让人意味深长。 这次又是一柱香的时间,等这次回来,想来是要到晚上了,阮熙陪着太后坐的腿有些麻木,便找了个说辞出来了,她不想听这些内妇们说道,就顺着边上的一条小路走了出来,本来是来游玩,可这风景却还没看过。 她也不怕走失,宫人早就将标记做好,能走的路,能观赏的地方,都扫出条路来,她将手缩在披风中,刚做的新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她看向周围一片白雪茫茫,还有些枯树,心想,难道这围场竟没有处可看的景色? 她正想着,只觉身后有脚步声,心中一紧,苍茫的转过身叫道,“是谁?!” 这一转身,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竟是睿王,阮熙瞪着一双眼睛,半晌才俯身,“见过睿王。” 她此时的心似是要从胸口跳出来,除了五皇子她还没跟哪个男人这样近距离的相处过,而且睿王跟五皇子不同,他身上有股味道,那味道熏的她脸更红了。 睿王只这样淡淡的看着她,手指间夹着一个红色折子,伸到阮熙面前,阮熙抬眼一看,便是她送去睿王府的那个聘书,原来他是看过的…… 睿王见这女人像鹧鸪一样把自己缩在一起,谁能想到这女人竟是那样胆大的?道,“这是你送来的?” 阮熙抿了抿嘴唇,不敢抬头,低声说,“是,王爷可是看过了?” 睿王没有迟疑,“没有。” 阮熙刹那间抬起头,一张精致的脸显出惊疑,似是不相信,又显得有些失落。 ☆、第7章 赐婚 半晌,她终是伸出手,指尖才触碰到折子,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她一惊,不知何时陆菀跑了过来,她手里拿着那张折子,目光不善的瞪着阮熙,却在看向睿王的时候,变的温柔调皮起来。 “我刚刚还想让王爷看看那只小狗,没想你到这边来了,这是什么?我来看看。”说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看,只是在看见聘书两个字时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阮熙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此事,如若传出去,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丞相府都不好,所以求救的看向睿王,却发现那男人竟只是看着她,没有出手的意思。 她有些急了,陆菀将折子掀开之时。一只手猛的拍了过去,又将折子合上了,她怒视着阮熙,等着她的解释。 阮熙深吸一口气,手中捏住折子一角,开口道,“此物乃是睿王赠与我的,恐怕陆姑娘不便翻看。” 陆菀冷笑一声,手上用力,“若是王爷送你的,怎不见王爷让我住手?” 她这无理取闹的样子,让阮熙有些气结,她何时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却是抬头看睿王一眼,这男人仍在看戏,阮熙压着折子的手指泛白,她跟陆菀暗中较劲,显然她的力气要小上许多。 阮熙目光冷下来,疑问道,“我是不知陆姑娘是何身份,竟要让王爷开口教导你这样的小事?还是说,归德将军府的夫子没有教过姑娘这样基本的礼仪?” 她这一番斥责下来,陆菀手一松,折子就到了阮熙手中,这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陆菀却是面红耳赤,她紧张的看了眼睿王,有些尴尬,又很气恼的瞪着阮熙,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跟在归德大将军身边长大,自小在军营里闯荡,繁文缛节知道的多,做的很少。 睿王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陆菀一眼,却把阮熙的样子看了个通透,似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伸手把折子从她手里拿了回去。 阮熙一惊,哑然的看着睿王,“王爷?” “东西我拿走了,会看。”说罢,也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阮熙的心竟然沉静下来了,想来王爷会好好考虑的。 陆菀见睿王走了,心里很窝火,有心追上去,可刚才之事实在让她难堪,便想要把火往阮熙身上发,这会见睿王已经没了影子,才转过身,咬着嘴唇瞪向阮熙。 “我告诉你,我与王爷青梅竹马,你这样的女子我见的多了,王爷肯定不会看上的!”陆菀说道,双手背在身后。 阮熙却是笑了,“睿王已是弱冠之年,陆姑娘怕是比我还要小上一点,哪来的青梅竹马之说?” 陆菀没想到被戳破,有些不甘心的回击道,“我从小就跟在王爷身边,自然也算青梅竹马!而且王爷很喜欢我,这便是他送我的礼物,过些时日我就会让我爹去请旨赐婚!我劝你还是别起什么别的心思!便是妾也不行!” 她说的言之凿凿,露出腰间的羊脂白玉,阮熙虽听出她是一厢情愿,可想到睿王竟送过别的女子玉佩,心中也有些不适,手中握紧拳头,不想再去理会她,直接向前走去。 不想陆菀以为是自己赢了,跟在阮熙身边不依不饶起来,“哼!像你这样惦记王爷的我见的多了,以为王爷看了你一眼,便以为自己有机会了,简直是可笑。” 第6节 阮熙听她在耳边碎碎念,却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就让她去说好了,于是这一路上,她都在听陆菀喋喋不休,夸耀她如何得睿王的宠爱,阮熙心中冷笑不已,若是睿王对她有半点意思,刚才在两分争执之时,他都该帮着陆菀的,但是没有。 “你竟然敢不跟我说话,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弱女子,我一个能打你两个!”陆菀越说越离谱。 终于,阮熙站住身,严肃的对她说,“陆姑娘,我乃丞相嫡女阮熙,虽说不会武艺,却也不是你能随便打的,并且,如果你真的很有时间,不如把刚才那番话说去给王爷听,看他是否真如你所说那般纵容你。” 陆菀被她一咽,指着她手指发抖,“好啊你,你是想告状!” “小丫头片子,像你这样的我还能一个打三个呢!”说话间,萧锦玉到了两人面前,她离的老远就听见陆菀叽叽喳喳,一看倒好,这丫头还知道哪个柿子是软的,可软的捏! 陆菀是很怕萧锦玉的,两个人在军营里,她没少被萧锦玉欺负,偏偏又打不过她,此时见她一来,哎哟一声,蹦达几下就跑了。 萧锦玉看她像兔子一样跑的飞快,也是又气又笑,对阮熙说,“她就是个孩子,不要跟她计较。” 阮熙点头,两人一同走回了围场内,眼见一柱香的时间快要到了,已经有人回来了,猎物不少,可都是些小的,想来这人也是没有多大的野心,跟着玩玩罢了。 此时太后正在跟皇上说话,两人声音不大,皇上似乎有些困难的说,“这……母后可跟他说过了?儿臣是怕到时,他驳了朕的面子。” 太后又说了些什么,皇上才点了点头,看来是很难做的决定,才让皇上这么为难。太后握着阮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皇后看在眼中,只微微笑道,“母后是真心喜爱阮熙姑娘。” 几位妃子也跟着附和着夸上几句,谁不知太后是拿阮熙当公主对待,只要是入了太后宫中的东西,十有*还要多上阮熙一份。 狩猎的三三两两往回赶,眼见着太阳已经落山,却还不见七皇子的影子,香也要烧尽了,众人都有些担心起来,毕竟不远处就是深山,这没回来的还是位皇子,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后果都不堪设想。 就在皇上准备派人出去寻找时,七皇子却是掐着点回来了,只见他手里牵着马,两侧是满满当当的猎物,他步行回来,另一只手上竟还拉着一只野猪的尸体! 要知道野猪的野性极强,力气大,那一对利齿更是能轻易挑断人的筋骨,非常凶悍,而他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连皇上也紧张的站起身来。 “快!传太医过来给七皇子瞧瞧。”皇上说道。下面的人立刻领旨。 七皇子走路很慢,显然是受了伤,不过他脸上除了苍白了一些,却没多大的痛苦,他把野猪放在一边,对皇上说,“父皇,儿臣想,这头名是肯定拿到了。” 皇上听他这话,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儿子长进了,可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心中也不免对他的那个请求非常感兴趣,便说,“我儿是有什么事请求朕,说吧。” 谁也没想到,七皇子双膝跪下,拱手道,“父皇,儿臣求父皇赐婚!” 众人都是窃窃私语起来,给皇子赐婚并不是什么大事,何来七皇子如此郑重之说?莫不是他要娶的人不是个姑娘?…… 皇上也是沉了一声,他这儿子又要出什么怪招了?“那……我儿要娶的是哪位千金?” 七皇子一字一句回道,“儿臣求父皇赐婚丞相府千金阮熙姑娘!” ----------------------------- 这话一出口,上座的几个人皆是各有心思,五皇子捏着茶杯险些扔出去,面上难看,阮熙更是差点站起身来,若不是太后拉了她一把,怕是她要出洋相了。 她脸色苍白,根本没料到七皇子会请皇上赐婚,她手中捏着帕子,紧张的一动不动,目光惊慌的看向睿王,就见睿王正看着七皇子,若有所思。 谁都知道阮熙原与五皇子有婚约,后五皇子退婚,另娶她妹妹,本来就让人怀疑阮熙是否是哪里让五皇子失望,才退了婚,结果这才没多久,七皇子又请皇上赐婚,不免让人心生玩味了。 “这……”皇上微微皱着眉,看向旁边的太后,又看向阮熙,“阮熙,你可愿意?” “臣女……”阮熙不敢直接回答,她若是答不愿意,不是让皇家颜面扫地?可若说是愿意,那真不是出自真心了,所以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时皇后咳嗽一声,开口道,“五皇子倾心阮熙姑娘,可也要听听她的意思,本宫想来,此事不必急于一时,若是阮熙姑娘愿意,你们二人再向皇上请旨赐婚也不迟。” 皇后几句话,就巧妙的化解了尴尬,阮熙也连忙称是,只是七皇子脸色难看,他要皇上赐婚,便是怕阮熙不愿意,他以为逼到这种时候,怎么都是能成的。 皇上也顺着皇后的意思,把这烫手的山芋扔了出去,他倒不是不喜欢阮熙,若是七皇子有阮熙这样的皇妃帮衬着,反倒是能更强一些,只是……皇上看了看太后,无奈的摇摇头。 天色已晚,大队人要在这边休息一晚,明日再离开,白天打了许多野味,也让宫中带出来的厨子好好的献了一把手艺,烤出来的新鲜野味让人流连忘返,因为女眷众多,晚上不宜再出来,便送进了各自搭建好的帐篷内,而男人们则去了皇上帐中喝酒。 阮熙简单的吃了几口,味道很好,可惜她却没什么心情去吃,拉开帘子,抬头见星空很漂亮,月亮迷暗的光线将人的影子印在地上,也是少有的美景。 “小姐!您要去哪儿?”巧玉因着白天阮熙在太后身边,她并不能贴身服侍,这会儿见阮熙又要出去,生怕她迷了路。 阮熙摆手,“你不用陪着我,我就去前面坐坐。” 巧玉还想跟着,却被阮熙拦了一下,也就不敢再跟着了,阮熙向前方走去,帐篷搭建在一处,周围有护栏围着,而最外面也有士兵站岗,没什么不安全的,她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看会月亮。 “熙儿!”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这声音何等耳熟,阮熙不自觉的用手指按了按额头,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李琰。 “五殿下可是有事?”阮熙与李琰保持好距离,平淡的问道。 李琰却是一把拽上她,就往旁边拉,阮熙哪里容得他这样,便挣扎起来,奈何力气没有他大,还是被拽着走,阮熙气恼的说道,“五殿下有事开口说便是,你我的身份实在不适宜单独相处!” 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李琰才放开她,开口就是一句,“你跟七弟怎么回事?” 阮熙只觉得可笑,“我与七皇子并无其他。” “胡说!若是没有,七弟怎么会请父皇赐婚?”李琰很是懊恼,他一方面舍不得放阮音,听了她的话,跟阮熙解除了婚约,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没有了婚约的阮熙,竟是块案板上的肥肉,谁都想吃上一口,这么多年的专属感让他很不舒服,心中烦恼的很。 阮熙被气笑了,上下打量李琰一番,说道,“五殿下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来指责我的吗?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有人来提亲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这样的事,还要向五殿下禀告?” 李琰听她这样生疏的讲话,心中更是厌烦,来回的渡步,眉头紧缩,他有些急道,“你不要这样跟我讲话,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可你让我怎么办?我要娶你当正室你偏偏又不肯!你让我怎么办?” “我没有难为殿下!”阮熙大声说道,“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不明白吗?我早就放下了。” 李琰喘息着看着她,目光如炬,半晌才说,“好,既是如此,只要你嫁的远远的,只要我看不见你,便是好的。” 阮熙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挣脱他的手,转身向帐篷走去,她保持着镇静,可双手却不自觉的搅在一起。 只听身后传来一句,“我看不得你在我眼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会让我想杀了你!” 阮熙手一抖,微微侧过头,沉了口气后,脚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 巧玉看见阮熙回来,赶紧迎了上去,焦急的说,“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刚才皇上那边的公公过来传话,让您过去呢。” 这时阮熙才勉强抽回神来,疑惑的问,“皇上?” 巧玉点头,主仆两人脚下不敢怠慢,“大概是七殿下的事,奴婢想着。”巧玉似觉得有些别扭,纳闷的转过头去,就见阴影处站着一个人,她只觉得那人眼熟,是五殿下? 阮熙进了皇上营帐,只见里面坐着太后,皇上,皇后,她再一瞧,还有睿王,皇后吃着茶,看见阮熙进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 “臣女给太后,皇上,皇后,睿王请安。”阮熙俯身。 “起来吧,赐座。”皇上开口,一旁的太监加了把椅子给她,阮熙坐下之后只觉得如坐针毡,不知是有何事等着她。 这时皇上看了她一番,迟疑了许久才说,“今日把你叫过来,是朕要给你赐婚。” 阮熙一个没坐住,就站了起来,后又觉得不妥,她以为是七皇子的事,便说,“陛下可是说七殿下的事,臣女比殿下大上一岁,着实有些不好。” 她的意思已是很明显了,皇后却突然笑了一声,笑完后,说,“臣妾失仪了。” 皇上也颇是苦恼的叹了口气,开口道,“王弟,你已过弱冠,朕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也该到成家的时候了,前些年朕不提此事,是因着母后不想约束与你,现在你确实是该有个王妃了。” 阮熙心猛的一跳,一双眼睛似乎都亮了起来,原来皇上此番是想赐婚给睿王的,这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她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睿王,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生怕睿王说出个不好来。 太后也开口劝说道,“阮熙乃是跟着哀家的丫头,哀家喜欢的很,当你的王妃倒是便宜了你。” 睿王沉默不语,这屋子里沉闷了起来,皇上怕啊,想他都当皇上了,再被自己弟弟抹了面子,以后还怎么混?本来太后白天是跟他说直接在众人面前赐婚的,他担惊了半天,结果自家儿子来了一出,倒是解救了他,此时若是睿王不愿意,也不至于让他在大臣面前丢颜面。 此时睿王抬眼看见阮熙的目光,心中竟是一软,回道,“臣弟谢过皇兄。” 皇上大喜,“臣弟这是同意了?!”这倒像是他娶皇后那会那么高兴了。太后也是满意的点点头。 “劳烦皇兄下旨了。”睿王拱手,面上以不再那么清冷,皇上也是连连称好,这事竟比他想的容易的多!阮熙有些羞涩的低着头,达成所愿。 ☆、第8章 赠礼 两人从营帐中走出,阮熙反倒平静了许多,与睿王并肩走在一起,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我以为王爷不会愿意。”阮熙开口,之前睿王对她的种种的表现,都让她以为这次是没有机会了,却没想到…… 睿王说,“为何?你这样大胆的女子会没信心?” 阮熙心中一颤,原来他是看过的,不过那份拘谨似乎又少了一些,“确实还未有信心到可以得睿王青睐。” 这时睿王突然俯下身来,阮熙原本只到他肩膀位置,此刻两人挨的极近,甚至可以感觉到浅浅的呼吸,阮熙被吓了一跳,脚下退了一步,一双眼睛闪着惊疑。 睿王伸手,将她额边的碎发挑起,“你想借本王来平息五皇子带给你的羞辱,而本王则需要一个本分的王妃,哪怕她只是个样子而已。” 阮熙的心思被毫不留情的戳穿,她没有觉得是羞耻,反倒觉得睿王说的没有错,他们是各取所需,只是不管怎么看,她都是获利更多的一方。 她看着那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里面满满的都是算计,她淡然的说,“王爷如此坦诚,倒不怕我存的不是这样的心思?” 睿王收回手,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本王对自己的女人一向宽厚,你想要的,本王都能给,都给的起!” 说罢,转身离开,披风在身后摇摆,阮熙静静的看着他,她自然知道睿王本事,这样的归宿,对她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次日,狩猎队伍返回,皇上绝口不提赐婚的事,三日后,阮熙才在府中接到圣旨,而这道圣旨,可也是震惊了朝野。 睿王初及冠,几次征战沙场,手握重兵!而阮熙是丞相嫡女,娘家是朝中重臣,这样的赐婚不免让很多大臣心生疑虑,真真是权上加权!皇上虽然还是壮年,也已立了太子,但是太子资质平庸,睿王又如此得势,恐怕…… 就在众人猜测睿王是否会抗旨的时候,赵管事已经带着二十几个士兵抗着聘礼进了丞相府,一路上吹吹打打,很是招摇,睿王虽然没有亲自到,但这东西可是一样没少,给足了阮熙的面子。 丞相坐在上头,摸着胡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是个事业心很重的男人,但野心却不大,可对朝堂之事,却是极为敏感的,原本大女儿要嫁给五皇子,那是早就定下来的,没成想闹出了二女儿的事,再来以为会嫁给七皇子,想着也不错,也不会受委屈,结果怎么就突然嫁给了睿王? 大女儿嫁给睿王当王妃,二女儿嫁给五皇子当侧妃,这道喜的折子和礼物跟不要银子似的往丞相府里送,别人都当他是祖上积福,只有他自己心中忐忑。 “砰!”阮音重重的将桌子上的茶具扫落,地上已满是碎片,她红着眼睛气喘吁吁。 郑氏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半晌才过去拉住女儿的手,“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阮音抹着眼泪吸鼻子,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怎么就样样比不上她?小时候同是进宫去玩,偏偏太后就看中了她,留在身边!现在我好不容易要嫁给五皇子,以为要赢上她一把,可她却转头嫁给了睿王爷!” 郑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她自己也是个妾,只说,“能嫁给五皇子也是莫大的福分,而嫁给睿王却不一定是福分。” 阮音手下一顿,望向郑氏,“这怎么可能?” 郑氏拍拍她的肩膀,拉她坐到一边,下人们赶紧进来收拾屋子,她说,“五皇子是真喜欢你才会娶你,这怎能不是福分?可睿王不同,他之前从未与哪家女子有过传闻,也与你姐姐没有过接触,怎么会突然同意娶她?” 这话倒是真让阮音不再哭,觉得她娘的话对及了,若是自己男人是真正喜欢自己的,虽是个侧妃,也是莫大的殊荣,就和她娘一样。 婚期已经定下,阮熙带着巧玉出门逛街,她娘过世的早,自然不想让郑氏带她出来采买,只能自己出来逛逛,她不想招惹麻烦,就直接去了芳沁斋,芳沁斋是做珠宝玉石买卖的,家里世世代代为皇家供应,是名副其实的大皇商! 上至公主,下至达官显贵的女眷,都素喜来这边采买,似乎是只有从这买来的东西,才能显出她们的身份。 巧玉扶着阮熙,一路窃笑,阮熙疑惑的看她,“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 巧玉这才停了嘴,说,“奴婢刚才出府时,听西院那边鸡飞狗跳的,逗死人。” “哦?阮音又怎么了?”阮熙其实是不关心她这个妹妹的,自小到大,只要阮音不来烦她,她甚至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巧玉小嘴一撇,很不屑的说,“还能怎么,定是听到小姐要嫁给睿王气的半死,她那样坏的心眼,就是小姐脾气好,若是奴婢,早打的她满地找牙了!”说着还愤愤不平的挥舞起手来。 阮熙忙拉住她,免得她太兴奋伤了自己,“好了,咱们去瞧瞧有什么漂亮的物件。” 两人进了芳沁斋,里面客人不多,上面有雅座,有身份的女眷,不愿在下面挑选的,或是订了东西来取的,都是到雅座上去,等着人送上去。 太后和皇后都赏了东西,连头面和喜服都是选好一起赏了,阮熙要选的东西也不多,只是不想一生就一次的大事,她只能在府中等着了。 第7节 店中管事也是个好眼力的,一见阮熙穿戴不凡,便招呼的很是热情,不停的给她介绍着店里刚进的新货,都是成色极好的玉石,还未打磨成器,就看主顾喜欢什么,便直接打了去。阮熙左看看右瞧瞧,没有瞧上眼的,便叹了口气。 管事一看,哟,这是没有看上的,心中一动,就进到里屋取了个小盒子,那盒子不算大,有巴掌大小,管事拿过来往阮熙面前一放,伸手里面,阮熙手下就是一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乃是一块上好的玉石!颜色青翠,水头十足,里面没有一丝杂质,手指轻轻摸过,通体冰凉,那颜色绿的非常漂亮。 “小姐一看就是位会赏玩的,这玉石不瞒您说,是刚到的新货,别人还没给瞧过呢。”管家自夸,又取出来让阮熙好好看了看。 阮熙自然非常喜欢,这块玉石不论是打成镯子还是玉佩,都是极品。 这时,上面雅座上探出个脑袋,那男人生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很大,瞧了两眼后收回头来,嬉皮笑脸的说,“王爷,下面那位可是即将过门的王妃?” 睿王狐疑的看他一眼,往下一看,正瞧见阮熙拿着玉石对着外面看,他便回了句,“恩,就是她。” -------------- “王妃看来很喜欢那块玉。”周易调笑着看向睿王。 阮熙难得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自然是要买下,便将玉石放入盒内,“我很满意,不知这块玉石要多少银子?” 管事一看这事要成,就想把阮熙请到里面去谈价钱,结果他才伸出手,就有脚步声传来,一只手伸了出来要去拿玉石盒,他赶忙转过身,却吓了一跳。 “王爷”阮熙也没预料到睿王竟然在这里,赶紧俯身。 睿王打开一看,这玉石果然是少有的极品,合住盖子问阮熙,“你喜欢?” 阮熙也没羞涩,只点点头,“确实喜欢。” “好。”睿王对管事说,“样子按她说的做,银子去王府拿。”管事连连称是。 阮熙却是另有心思,见睿王要送她东西,她初是心中一喜,但很快就拉住睿王的胳膊,止住了他的脚步,睿王回头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阮熙抽回手,只觉得面上有些微红,大胆的说,“谢王爷的好意,不过我还未嫁入王府,就不让王爷破费了。” 睿王挑眉,不要说她是他将来的王妃,就是一般的女子,他要送东西,也是没有送不出去的道理,半晌开口,“你是拒绝我?” “不。”阮熙赶紧说道,见李恪脸色没那么阴沉了又说,“我是想还从未送过王爷东西,这块玉石配上王爷,定是最合适的。” 此话说完,李恪的脸色缓和下来,他在军营多年,早就练就了不怒自威,稍稍板起脸就很是吓人,即使面貌俊美,仍是让人胆怯。 阮熙见他不再计较,话锋一转,又说,“陆菀姑娘有块王爷送的玉佩,我想王爷即是把玉佩送了人,肯定是少了块合用的。” 她这话中有话,虽没点破什么,但李恪是什么人,脑袋一转,就想到了那日陆菀在围场碰见他们的事,他嘴角微微勾起,拉开披风,将别在腰间的玉佩取下来,一把将阮熙拽到跟前,阮熙被吓的一动不敢动,脸几乎贴在他胸口。 李恪一甩披风,单膝微微弯曲,半蹲在她面前,将玉佩牢牢的挂在阮熙的腰间。 “王爷……”阮熙目光闪烁,居高临下看着这个男人,他的眉眼与少年时所差无几,却多出了狠厉,冷漠,透露出成年男人的霸气,成熟。 李恪站起身,摸着那玉佩说道,“玉佩赠与你,你必要牢牢保护,本王不会轻易送东西。” “是。”阮熙俯身。 李恪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转身离开,周易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的看完刚才发生的事,匆忙的跟在李恪身后,也跑了出去。 阮熙看着那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因佩带多年,玉佩表面非常圆滑,想来是王爷心爱之物,再想到那日陆菀那块,虽与这块有几分相似,实则相差甚远。 管事见睿王已走,立刻满脸笑意的拍起阮熙马屁,“真是小的眼拙!竟然没有看出您就是睿王的王妃,真是该死该死。” 阮熙微笑着摇头,她本没有出来几次,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管事不必过虑。” “王妃这边请,咱们来挑挑您喜欢什么样式的?”管事引着阮熙到了内屋。 阮熙像是想到了什么,便说,“就要跟这块一模一样的。”她指着腰间那块说道。 管家说了句得了!就跟着阮熙要了玉佩,去拓个样子出来,索性外面那块玉石料子够大,想做出一块这样的玉佩也是足够的,最后还剩了块,能打出只手镯来,阮熙也就让他拿去打了,下了单子,两个人又挑了几件首饰,都是不错的料子。 选完之后,两人才坐上马车回丞相府,路上,巧玉这才敢开口,她摸着胸口说,“那会真是吓死奴婢了,生怕王爷生气恼了小姐。” 阮熙手中拿着只玉簪,倒是不在意,“我又没有惹他,他因何恼我?” 巧玉一听,却说,“小姐,您怎能那样说,王爷不过是送了块玉佩给别人,您那番话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怕是要被说善妒了。” 阮熙手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落了下来,她说,“这便是善妒了吗?” 巧玉见小姐有些不开心了,也知自己说的太多,便没有再说什么,一路上阮熙都没有再讲话,直到马车猛的停住,外面一阵吵闹,两人险些从里面甩出来。 “这这这!这怎么敢有人在城内骑马?!”外面一阵吵闹,这时帘子被拉开,车夫说道,“小姐,外面有人骑马,惊着了。” 阮熙被吓的不清,刚才实在是危险,皇城之内谁敢当街骑马?若没有皇上的特赏,这样的是要被抓去牢里去的,她拉开帘子向外面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吓的她赶紧从车内走了出来,那当街骑马的不是别人,正是萧锦玉! 就见萧锦玉像是喝醉了酒,连缰绳都拉不稳,那马被她拉的当街打转,周围做买卖的百姓都是要命的,早早的就跑远了,却对着她指指点点,她一身黑色锦衣,仍是英姿飒爽,阮熙不敢靠前,心中着急,便对马夫说,“你速去镇国将军府!去请人过来!” 马夫得了令,赶紧跑走了,巧玉拉着阮熙不敢让她靠前,阮熙很怕萧锦玉一不留神就跑了,这实在是太危险了,皇上若是知道,定是要治罪于她! 正在这时,就见人群被拉开,急急的跑进来一人,他看见萧锦玉时,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但很快就冲上前去,惊的周围众人向更远处跑去,生怕那马不受控制踩踏到他们,而阮熙也看清了那人,正是那会陪在王爷身边的周易! 他拉住缰绳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萧锦玉眉头皱紧,一掌打在他胸口,他却不肯松手,硬是要将她从马上抱下来,两人在马上打斗到一起,阮熙看的心惊胆战,最后确实周易不敌醉后的萧锦玉,被踢落马下,策马而去! ☆、第9章 嫁妆 阮熙不便上前,眼看着周易捂着胸口一步步离开,萧锦玉在城内纵马很快被将军府的人找到,并带了回去,但此事仍然被上报给了朝廷,皇上震怒,罚她在家面壁思过一个月,又罚了镇国大将军半年俸禄,才算了事。 日子一日日的算下来,阮熙嫁入王府的时日,竟然比阮音还要早上些,原本先给阮音准备的嫁妆,现在不得不先忙阮熙的。丞相对大女儿的婚事格外关心,每日又有许多达官显贵来送礼,都想喝上这一杯喜酒。 这日丞相回的早,便叫了阮熙进书房,两父女很久没有长谈了,丞相便想着在女儿出嫁前聊上一聊。 阮熙俯身给丞相请过安,便坐在了一边,巧玉退到门外。 丞相看着十六的阮熙,眉眼间都有她娘的样子,且越看越像,不由的让他有些神伤,“熙儿,再过不久就是你出嫁的日子,可还有什么想要采买的?” “具以准备的差不多了,又有太后的赏赐,并无什么需要的。”她温声回道,不过,她确实还有一事惦记着。 丞相点点头,“太后娘娘格外疼你,想来你在王府也不会受人欺负,为父也就安心了,只是睿王乃是武将,少不得要你忍让些。” 说罢,微微叹了口气,他这女儿性子倔强他是知道的,嫁给睿王又怕她与那里格格不入,怕是过的不顺心,实则他想的过多了,就是因为睿王府几年没有女眷,才不会有人给她气受。 阮熙听着也有些伤感,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后是福是祸,都要她自己担着,便安慰道,“爹爹只可放心,我虽与王爷只说过几句话,可王爷并非粗鲁之人,女儿又非娇纵惯了的,嫁入王府自当恪守本分。” 她这话确实是让丞相稍微宽心一些,他知阮熙教养极好,定能是个好王妃,“你的嫁妆为父已经让你郑姨娘去准备了,你若有什么需要添买的,尽管说出来,让她去买便是。” 这正是阮熙要说的,当下问道,“不知郑姨娘准备了些什么?” 这嫁妆,自然是娘家为出嫁的女儿添补用的,也为了突现女子在家中地位,丞相很少过问这些,一时也应不出来,倒是问,“你可是有什么想法?”他这个女儿懂事的早,这样问起来,怕是有了想法。 阮熙笑了笑,应道,“女儿想要我娘的嫁妆。” 已经很多年没人在他面前提起她娘了,丞相迟疑一下,目光转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半晌才点了点头,“你娘嫁给我时,我虽然还只是个四品官,但却没有让她卖过嫁妆添补家用,如今她的嫁妆都是完整的,她过世的早,这些东西,理应给你带走。” 说罢叹了口气,阮熙点头,她娘的娘家原是朝廷重臣,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当时只是四品官的丞相,家中不肯她受委屈,抬着满满当当三十箱的嫁妆,让她风光大嫁,里面满是珍稀异宝,都是受赏得来的宝贝,个个都是价值不菲。 阮熙要这批嫁妆,倒不是想为她添多少脸面,只是她一旦嫁出去,这些嫁妆不免落入郑氏手中,她不想她娘唯一留下的东西,还要被她爹的小妾拿走。 “女儿谢过爹爹。”阮熙郑重的说,再次俯身。 两父女在书房中谈了许久,后又一同进了晚饭,阮熙才回了自己房中,眼见着离出嫁的时日越来越近,她也沉下心来,在家中做起了绣品,女子出嫁都要抬一箱自己的绣品做嫁妆,原本她是早已准备好的,可念起睿王,又将原本给五皇子准备的衣裳全都烧了干净,睿王身材高挑,比五皇子要高上许些,并且她也不会让睿王穿给五皇子准备的衣裳。 在屋中渡步许久,她不知睿王尺寸,却想着两人站在一起时,便估摸了一下,开始绣起花色,直到深夜,也不觉得累,她想,大概真心为一个人,便不会累罢。 郑氏那边得了阮熙要带走她娘嫁妆的信,匆匆的前去书房找丞相,她步履匆忙,脸上显得很是焦急,后外面守着的丫鬟们就听里面大吵,片刻传出郑氏哭哭啼啼的声音。 阮熙那会正在绣花,她想着睿王穿上那件衣裳,定然会更加英俊,就见巧玉猛的推门进来,气喘吁吁,这样子分明让她想起五皇子来退婚那天,心里便是一紧。 “小姐,小姐不好了!”巧玉也顾不上礼数,跑了过来。 阮熙嘴角抽动,念想她该不会那么倒霉吧,难道睿王也要退婚?就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巧玉指着外面大声说,“郑姨娘跟老爷在书房吵起来了,我听那边传来的闲话,大概是因为小姐嫁妆的事!” 阮熙猛的站起身,忙将手中的针插入一边,便匆匆带着巧玉奔书房方向走去,郑氏这个时候找丞相闹,无外呼两点,一是她不愿意将那批嫁妆还给阮熙,二就是那批嫁妆出了问题!无论是哪一点,阮熙都不能接受! 等她赶到书房时,丫鬟们正在收拾屋子,郑氏还坐在一边抽抽嗒嗒,丞相面色沉重,阮熙突然过来,让屋里两个人都是一愣,郑氏也忙擦了眼泪。 丞相心中有事,便有些磕巴的问,“这,你怎么过来了?” 阮熙俯身,不将心里事表现在脸上,只说,“我听外面的丫鬟们说爹爹和郑姨娘闹了些不愉快,便来看看,爹爹对郑姨娘格外宠爱,可不要为了些小事伤了感情才好。” 丞相见女儿如此懂事,再看郑氏,郑氏有些怯弱的不敢抬头,丞相就是叹息一声,“唉!有你这样的女儿,当爹的也是无憾了!” 这一声,让阮熙心中一惊,恐怕她娘的嫁妆,是真的出事了!又装作疑惑的样子问,“这……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丞相抬头看向阮熙,半晌说道,“你嫁妆之事,为父这几日仔细想过了,你娘的嫁妆在库房存放已久,怕是当年的单子已经寻找不到,你郑姨娘为你准备的也都是些好的,也是满满三十箱,不如就……” “不行!”阮熙突然开口呵道!一双眼睛瞪的溜圆,郑氏与丞相皆没想到她会如此,具惊讶的看向她。 -------------- 大概在他们面前阮熙当二十四孝女儿当惯了,突然这么一反对,倒让他们感觉诧异了。 “这……”丞相咳嗽一声,又说,“爹也知道你想要你娘的嫁妆,只不过当年的东西确实存放过久,想要完整的找出来有些难啊,在你成亲前怕是找不全。” 他这样说便是想打消阮熙的念头,可阮熙又不是十岁的孩子,怎可能让他几句话就蒙骗过去,她料想她娘的嫁妆肯定是在郑氏那边出了错! 阮熙俯身,直言道,“爹爹每日忙于朝堂之事,想来对府中后院鲜少插手,据女儿所知,我娘除了入府之后府中自留的清单,在那三十个箱子里还留有一份,女儿想,我娘的嫁妆虽存放于库房多年,但想来也没人敢碰那些东西。” 她说的直接,就是要把那些三十箱全部带走,丞相见自家女儿这次是咬准了不撒手,一时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郑氏突然站起身来,她脸上的泪迹已干,柔声说道,“大姑娘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嫌弃我这个姨娘为你准备的不够好?不如我们这就去瞧瞧,看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咱们再去添补添补。” 她话说的好听,阮熙却是避开她的手,身子挺的很直,仰头说道,“姨娘,这嫁妆本就该是娘为我准备,她如今走的早,留下的嫁妆自当是给我这个女儿的,就不麻烦你了。” 郑氏一听,那眼泪如水似的流了下来,嘤咛一声,拿着帕子就捂住了嘴,样子格外可怜,“老爷!我嫁入丞相府多年,虽不说功劳,可也没刻薄过谁,怎么就……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嘤嘤嘤……” 丞相也是面色一沉,斥责道,“阮熙,你如何跟你姨娘说话呢?她是你的长辈!” “女儿自然知道不该失了礼数,只是女儿并未说错话,怎么如今爹爹所忧虑之事我已经想到了办法,郑姨娘为何还多方阻拦?”她说着看向一旁的郑氏,目光犀利,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看的郑氏心慌。 郑氏一听哭的更凄惨了,扑道丞相身边,说道,“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不想让她带走嫁妆不成?天下良心啊!我处处为她着想,她却这样诬蔑我。” 阮熙手下一紧,心中火气升起,也不等丞相说话,冷声道,“既然姨娘说你是清白的,也怪是我以小人之心了!爹爹前些时日已答应我拿走嫁妆,姨娘若是不愿意去库房寻找,我自己就去了!” 说着也不管他们在那做戏,直接转身离开,她见惯了郑氏在丞相面前装柔软,这是那个女人唯一也是最好用的护身符,男人就是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尤其是温柔漂亮的女人! 阮熙不顾身后传来的哭闹声,库房钥匙在管家身上,她直接找到管家,去拿库房的钥匙,管家有些犹豫,“大小姐,您这……老爷还在府里,要不然问问老爷?” 阮熙嘴角勾起,冷声道,“怎么?平日我来取库房钥匙,也不见管家拦我,怎么今日倒婆妈起来?” 管家也是为难的呢,他早就听说了郑氏与阮熙在老爷书房里吵闹,这个时候他哪敢随便给谁库房钥匙。 “小姐,您也别为难我了,去请老爷吧。”管家说。 阮熙气的全身发抖,没想到如今在这个家里,她想拿走她娘的东西竟然这么难!她要看这么多人的脸色!一时心中悲凉,想她在这个家中无依无靠,更是不想再多待下去! 郑氏急匆匆的赶过来,她到底不年轻了,走路过来也是喘气不止,见阮熙没有拿到钥匙,心中也松了口气,缓和了脸色说,“大姑娘,既然老爷现在不愿意让你带走大夫人的嫁妆,你又何必惹老爷不高兴呢?说到底你嫁去王府,这嫁妆也就是王府的了,留在丞相府,不还是给老爷留着么。” 阮熙被她的话气笑了,这个女人倒是会说话,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丞相身上,倒是把她自己撇的清楚,“郑姨娘自知道我要带走嫁妆,就一直显得非常紧张,莫不成你真的是对我娘的嫁妆做了什么?!” 第8节 “你!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会没有银钱买东西,动了你娘的嫁妆不成?”郑氏装作惊讶的样子。 “那我就不清楚了,若是姨娘没有心虚,怎么不让我去库房查看?”阮熙反问。 郑氏确实心虚,咬了咬唇,强撑着说,“我怎么说什么你都不明白?那嫁妆入了丞相府就是老爷的东西,老爷要如何,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你又何必一直说是我不让你拿?” 阮熙心知跟她废话没有用,目光一斜,趁着管家没有留神,一把夺过钥匙,顿时把周围的人都惊了一跳,管家想要拿回来,可那到底是大小姐,他怎么敢动手! “大小姐!您这是!”管家吓坏了,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往前面撞啊。 阮熙冷笑道,“既然大管家不便,那我就亲自去查看了!” 说罢向库房走去,她不止一次去过库房,自然知道她娘的嫁妆放在哪里,所以丞相说的嫁妆不知在哪,她是不可能相信的,那郑氏心机颇深,想必若是嫁妆出了问题,也是最近她动了什么手脚! “放肆!”她还没出得去门,丞相已经带着两个小厮拦了过来。 阮熙当即感觉到不好,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她不相信她爹会真的为了郑氏跟她翻脸!她说,“爹爹不过是担心嫁妆找不全,女儿自有办法让它全了。” 丞相沉着脸说道,“你是没有听懂我的话吗?你的嫁妆你姨娘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丞相府不会亏待了你,定会让你风光出嫁!” “爹爹的意思是不让女儿带走我娘的嫁妆了?”阮熙咬着唇,捏着钥匙的手指已然全白。 “来人啊,把大小姐带回房间,为了她的安全,出嫁前不允许见客!”丞相对着小厮说道,不再理会她。 管家赶紧将她手中的钥匙夺走,阮熙惊讶的站在原处,两个小厮不敢去碰她,郑氏对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婆子立刻走过来,将阮熙拖住。 阮熙一直不可置信的看着丞相,却没有得到任何回视,只看见郑氏掩着嘴窃笑。她被关回房中,她知道在出嫁前她哪都去不了,她被软禁了! 她一直是个沉稳的,从小到大没有如此气愤过,自己的亲爹和姨娘谋夺了她娘的嫁妆,这话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再想到郑氏嚣张的样子,阮熙几乎咬牙银牙!这个哑巴亏她是定然不会吃的,该是她的东西她必然要拿走!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第10章 出嫁 睿王大婚,虽比不上皇上娶皇后那般举国同庆,大赦四方。但仍是件大事,睿王在朝内威望颇高,而此次又是他迎娶正妃,哪边都不敢怠慢了。 太后知他王府里的情况,想来没个女人操持,这亲结的恐怕也是状况百出,她这种身份的,即使是睿王成亲,她也不好出宫,只能让身边两个老麽麽过来主持大局,总不能丢了皇家颜面才是。 这日天还未亮,阮熙一夜没睡,总算是将最后一件做给睿王的衣裳弄好了,巧玉将衣裳放进了那箱绣品最上面,才合上盖子。 屋子是早就装饰好的,满是喜字,鲜红的颜色喜气洋洋,凤冠霞帔已放在梳妆台上,阮熙这些天被关在小院内,想的倒也是透彻,她原本就是个沉稳的姑娘,静下心后立刻就将事情仔细的想了一遍,如今还不是她在家里闹翻的时候! “小姐,该宽衣了。”巧玉上前,送来擦脸的帕子。 阮熙洗梳完毕,巧玉才将房门打开,一众丫鬟进来此后阮熙穿喜服,因着规矩众多,喜婆也早早便来了,她懂的甚多,指使着众人跟着忙活,口中念念有词,这喜服里面还裹了好几件,最后才是大红的喜服。 这件喜服乃是太后赏赐,布料与样式均是独一无二的,可见太后的用心,喜婆看着打扮妥当的新娘子,满眼的惊喜,一张嘴都笑的合不拢,手下也在喜服上摸了几下,不敢久留,连连称赞,“这到底是皇家赏赐的东西,实在是漂亮极了,小姐真是最有福气之人,日后定然夫妻合乐,子孙满堂!” 她本生的就是一张巧嘴,这样说下来,更是让人身心愉悦,阮熙看着镜中的自己,细眉杏眼,樱桃红唇,比起平日的娇俏,更显成熟,她想着今日便是她成亲的日子,竟有些不真实,但心中还是欢喜的。 再说睿王那边,整个王府也是门庭若市,这么多年从未这么热闹过,这群男人们手忙脚乱的忙活了三四天,才算把王府弄的有了喜气,在吃食上更是不能怠慢了宾客,到时皇上也要亲自过来,就请了京城里最大酒楼的大厨来,一两个哪够,干脆那一天那酒楼就没开门,全请来了! 太后派来的两个麽麽一来就忙的停不住脚,这麽麽们虽然听太后说了王府的情况,可也是万万没想到连一个使唤丫头都没有,纯一号的男丁!这两个老婆子站在这里面,也不免面红耳赤,当即让赵管事买了几个使唤丫头回来,总不能王妃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成什么样子! 一大早,按照事先算好的吉时,王府门前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早早的就有看热闹的等在门前,到底是皇家的喜事,哪个都想来沾沾喜气,这进不去能听个响也是好的!接着喜娘就跟着接新娘的轿子和乐队们浩浩荡荡的往丞相府去了。 不比前些时日的阴雨天,今日的太阳早早便升了起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似乎也觉得这门亲事格外的好。 那边轿子出门,立刻就有人来丞相府禀报,免得到时新娘没有准备好。 阮熙坐在房中,她早已准备好,戴好了凤冠,只等那边来人便可直接盖上喜帕,这段时间本该是母女间说话的,阮熙这却是没人来,显得很是冷清,大堂内宾客不少,丞相忙于应对,也不便进后院。 过了许久,这门被推开,就见郑氏也是一身红衣,精心装扮,所谓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便是如此了。 郑氏捏着手帕一步一摇的进来,见阮熙装扮的这样漂亮,目光就是五味杂陈,她站在阮熙身后,笑着说道,“大姑娘真是个娇俏可人的,以后入了睿王府,切莫忘了娘家,若是有了难处,丞相府总是能帮衬些的。” “那是自然。”阮熙没有起身,只从镜子里看向郑氏,“我乃丞相嫡女,这丞相府永远都是我的家!” 郑氏也不跟她计较,等她嫁出去,这个家还不是她说了算,再没有能向她耀武扬威之人了,想罢,心里也痛快了许多,“大姑娘这样想就对了,以后还是要多和家里走动的,下个月你妹妹也要嫁给五皇子了,你们姐妹更要扶持。” 阮熙心中冷笑,目光看向她便透露着不屑,郑氏手中捏着帕子更是用力,阮熙却是没有回话,那目光已让郑氏觉得羞耻。 正在此时,喜婆在外面敲门道,“大小姐,王府的喜轿已经到了门外,可以出来了。” 郑氏应了一声,拿起前面放着的喜帕,轻轻的盖在阮熙的头上,一片红色应落下来,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郑氏扶着她一步步的向外面走去,她本是不喜郑氏站在她身侧,但也无可奈何,外面满是喧闹与锣鼓之声,她低头看着脚下,可以感觉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看见新娘子出来,也是哄闹不止,丞相瞧见阮熙一身红装,心中也是万般感觉,女儿终于长大嫁人,目光中难得的闪起了水光。 阮熙扶着郑氏的手,她知道接着她的喜娘就在前面不远处,她便开口小声说道,“郑姨娘。” 郑氏没想到她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话,就疑惑的应了一句,“大姑娘可是有事?” 阮熙说,“我今日嫁入睿王府,就是日后爹爹见了我,也要喊句王妃,你拿我娘的嫁妆,我定会一样一样的讨要回来!” 她话中如同带着诅咒般的犀利,那声音像是刺进了郑氏的心里,就见郑氏脚下一顿,险些把她推开,好在人已经到了喜轿前,喜娘将阮熙接了过去,入了轿,又说了些喜话,起轿回睿王府。 丞相发觉她的异常,便扶着她小声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郑氏擦着额头上的汗,连连摇头,紧张的说,“没什么,没什么……” 迎亲队伍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睿王府,轿子一落,睿王等人早已在门前等候了,就见睿王穿着一身红色喜服,他本就皮肤白皙,衬着这大红的颜色,更是英俊非凡,看红了一旁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脸。 喜婆赶紧走过来,说,“王爷,该踢轿门请新王妃入门了。” 睿王单手俯于身后,听罢,动身上前,在轿门旁就是轻轻踢了一下,接着掀开红色的帘子,向轿内伸出手。 阮熙感觉到一只手被握住,她起初很不习惯,瑟缩了一下,而那只大手很温暖,紧紧的握住她并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拉着她走出轿内。 喜婆一见人已经带出来了,赶紧上前将一条红绸送到王爷手中,按照习俗,是要两人牵着红绸进去拜堂,却没想到,睿王只看了那红绸一眼,并没有理会,直握着阮熙的手,牵着她一步步的向里面走去。 阮熙心跳如雷,这只大手的温度几乎灼伤她,让她面红起来,她没想到睿王如此大胆,却也在窃喜,心中很高兴。 --------------- 这王侯将相,达观显贵大多都是多情的种子,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守心的,也是凤毛菱角,所以众人虽艳羡这个新王妃,却也没沁入心里。 皇上代太后前来观礼,礼堂内多是朝中重臣,小辈们都在后面站着,倒也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直到现在,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来,在喜婆的喊声下拜天地,睿王的那些旧部站在一旁,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这个骁勇无比的王爷,从来不跟女人沾边的王爷,突然就成亲了,还很高兴的样子! “新人对拜!”喜婆高声喊道。 阮熙转过身,她只能从喜帕下见到一丝光亮,低头行礼。 孰不知,在一旁角落处,陆菀看到这一幕,一双眼睛猩红,便要冲出来,就在她脚下只向前一步时,胳膊就被紧紧的拽住,她愤怒的转过头,就见萧锦玉站在旁边,目光凌厉。 萧锦玉压低声音说道,“我定然不能让你在今天搅局,除非你能打败我!” 她说的肯定,陆菀愤恨的想要甩开她的手,而这时喜婆已喊礼成,周围皆是鼓掌庆祝之声,她似乎与这喜庆格格不入,一时沮丧不已,豆大的眼泪就往下掉,也不再挣扎。 萧锦玉也不再多说,直接将她拽了出去,恐再她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睿王却是不能早早就离席的,他还要在外面照顾宾客,皇上倒是知道他在这里,众人也不能玩的尽兴,干脆喝完这杯喜酒,就摆驾回宫了,也让那些习惯玩闹的小辈们松了口气。 睿王的洞房自然没人敢闹,也就是在礼堂里灌灌新郎官,热闹一下,阮熙盖着喜帕坐在新房里,周围有人来回走路的声音,她看着脚下,应是丫鬟们在忙。 这时喜婆走了进来,见东西摆的差不多了,才挥手让她们出去,等人退下之后,喜婆过来说,“王妃,在王爷回来喝交杯酒之前,您不便食用过多食物,这桌子上有些糕点,若是饿了,可吃些,切记在王爷回来前,喜帕要盖着。” 喜婆见盖着喜帕的头点了点,便松了口气,带上门出去了,她这喜婆做的极累,王府里都是些男丁,丫鬟不过五六个,怎么也使唤不过来,宾客众多,便都在喜堂里照应,她安置好了新娘子,也匆匆过去帮忙了。 阮熙见人出去了,才悄悄掀开喜帕,缓缓的松了口气,从早上到现在她还滴水未沾,实在是有些饿了,桌子上都是些小糕点,像是特为她准备的,她也没客气,拿起一块小咬一口,糕点入口即化,非常松软,吃了一块后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她在宫中时,为了讨太后的欢心,膳食是仔细跟御厨学过的,虽不能像人家那般能掌勺,但做些小玩意还是拿手的,只是这糕点与她之前学的均有不同,在入料上就颇为奇特。她小口的尝着几样点心,尝完之后倒也不饿了,只觉得味蕾被打开,胃口全开。 吃罢,她站起身打量着喜房,比起她的闺房还要精致上许多,一张雕花红木大床,床头雕着花样,雕功极好,她见枕边放着两本书,却是未曾见过的,便饶有兴趣的坐在床上,拿起那本书来看。 这一打开不要紧,就让阮熙瞬间红了脸,只见书上画着两人纠缠在一起,身下之物格外精细,让人不禁羞红脸,阮熙匆忙将书合上,摸了摸脸,一片滚烫,这本该是出嫁前就看过的,女子为了侍奉好自己的丈夫,虽不能像青楼里的那些一样,可也少不了一些情/趣,故会让她们早做了解。 奈何阮熙的娘过世早,郑氏怎可能教她这些,所以这书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在宫中这么多年,不是没听说过宫女太监对食,或是哪个答应,位份低的见不着皇上,时间久了便寂寞难耐与侍卫有苟/且,可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具体怎么操/作还真是不知道。 她心思纯净,可也对书上的画有了些兴趣,不自觉的又看了起来,一双美目看的目不转睛,身上有些燥/热。 此时门外传来响声,阮熙便是一惊,见门上印着人影,她赶紧将书压在枕头下,又把喜帕盖了回来。门上的影子来回晃动,似是在犹豫,许久之后门才咯吱一声被推开,阮熙手里死死的攥着裙子,很是紧张,且面上粉红。 阮熙从喜帕下看着一双男子的脚,眉头却是一皱,她可还记得睿王穿的是一双红色的喜鞋,怎么此时成了黑靴?莫不成是换了? 她正想着,就听见有人说话,声音柔和带着几分醉意,“我向父皇请旨赐婚你不愿意,偏偏赐婚皇叔你就愿意了,我想了许久,也不知是错在了哪里。” 阮熙此时哪还有什么燥/热,一身的冷汗也是不足为过,她猛的掀开喜帕站起身来,惊讶的看向眼前的人,却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压着声音说道,“七殿下!你怎么敢来这里?!” 七皇子一双眼睛醉意蒙胧,唇上还沾染着酒水,他看着阮熙,笑了笑,“我怎么不能来这儿?我就想问问你,我是哪里不如皇叔?我比他年轻,我还是皇子,他虽贵位王爷,可到底是臣!我才是……” 阮熙听着他在那胡言乱语,吓的要死,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拿了块糕点塞住他的嘴,她都想跪下叫他祖宗了!也不知为何门口竟没人守着!这若是被人看见七皇子在她新房里,她就得被立刻侵了猪笼!“七殿下你醉了,快些出去找其他人吧。” 酒鬼又怎么懂她的话,只觉得她全身都特别香,更想离她近一些,阮熙几乎要掉眼泪了,被七皇子步步紧逼,到底还是伸出手将两人隔挡开,声音里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七殿下!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此时出现在我的喜房里,莫不成是想逼死我吗?!” 她说的惨烈,脸色也白了下来,七皇子身子一顿,目光清亮了不少,他脚下踉跄,退后两步,“我没想逼死你,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嫁给我。” ☆、第11章 不眠之夜 阮熙嫁给睿王自然是经过她一番深思熟虑,她与睿王可以说是互相选择,她不知睿王对她是否有情,可她却隐约的知道,她对睿王不是没情的,但她对七皇子,就是真正的没有男女之情的。 她此时担心极了,生怕王爷或是丫鬟突然回来,看见七皇子在这儿,只求他快些离开,“皇上赐婚,臣下只能接旨,且我与睿王年纪相当,并无不妥,还请殿下怜惜,快些走吧。” 七皇子却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下愤怒道,“他比你大上五岁!怎算是年纪相当!我只比你小一岁而已!你却处处躲着我!” 酒醉后的人执念颇深,且很难转动脑筋,他是认准了阮熙不嫁他是另有所因,却从来没想过阮熙是不喜欢他的。 他这一拽阮熙更想哭了,本来就赶不出去人,这下可怎么办,让她把七皇子推出去,她倒是想,可她没那个力气!而且她生怕这孩子脑子一不对付,再干出点什么荒唐事来,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绝不能出任何事情! 七皇子手下用力,几乎要将她拽起来,问道,“你说话啊!为何我不行!皇叔就行!” 阮熙努力的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挣着七皇子的手,咬着牙说,“我如今已是睿王王妃,七殿下多说无意,若是日后殿下还想见到我,就请放开我,立刻从这离开!当今天晚上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七皇子见她说的坚决,手下松了一些,却不肯撒手,目光露出哀伤,“我只是不甘心!” 阮熙抬手,从凤冠上摘出一支金簪横在自己脖子上,尖锐的几乎扎进肉里,喘息着说道,“殿下若不想我片刻后变成一具尸体,就马上走!” 这下让七皇子立刻放了手,他显得有些无措,手指渐渐握成拳头,他恨恨的说,“我没有想要你死!你以为我是在逼你!你何尝又不是在逼我!好!我走,我走!” 说罢,他猛的转身,有些不稳的险些摔倒,却扶着桌子站了一下,立刻向门外走去,拉开门,与门外的陆菀撞了个正着,七皇子没有吭声,将门拉住。 陆菀跟在他身边,两个人各怀心事,陆菀问,“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七皇子自然不会回她,沉着脸向外面走,两个人刚要出小院,正迎上回来的睿王,他一身喜服鲜艳夺目,几乎刺伤两人的眼睛。 睿王看见他们两个,微微的皱了下眉,正要开口,陆菀倒直接拉住了七皇子的胳膊,说,“我与殿下四处转转,没想到就来了这儿。” 七皇子不想配合她做戏,他今日心乱如麻,实在顾不得礼数,甩开陆菀就从睿王身边走过,连声招呼都没打,陆菀心中害怕,却只能俯身,赶紧去追七皇子。 睿王只是喝的微醺,他酒量极好,若不是今日数人灌他,也不至于如此,他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而这个院内却是冷清的鸦雀无声,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他三步做两步就急急的推门进去,就见阮熙坐在床上,头上盖着喜帕。 他走到阮熙身边,眉间紧皱,阮熙双手搅在一起,因着害怕,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她知道睿王就在旁边,她可以从喜帕下看见睿王的喜鞋,而睿王越沉默她越是心虚! 第9节 突然眼前一片清亮,头上的喜帕被抛到一边,她惊讶的抬起头,鼻间满是酒香味,娇小的身体被拽起,睿王像只猛兽般凑到她身边,那张脸离她极近,呼吸尽落在她脸旁,睿王在闻她身上的味道。 阮熙一动不敢动,只感觉她的心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七皇子只是抓了她,而且身上的酒气并没有睿王的重,他应该闻不出…… 她还没有想完,身体就被狠狠的推到床/上,睿王眼中醉意尽散,冷眼看着她,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怀疑之意不言而喻!他像是在等什么,他在等阮熙说话! 阮熙坐起来,急/促的喘/息着,她害怕极了,强忍着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叫道,“王爷……” 哪知道睿王直接转身向门外走,阮熙站起身,由不得她多想,直接扑了过去,她抓住睿王的手腕,止了那人脚步,她此时心中有万千想说的话,想解释,想辩解,可最后她只说出了两个字,声音婉转空灵,“王爷!” 她知道今天晚上睿王不能出这个门!若是他走了,她不仅新婚之夜尽毁,太后派来的麽麽还都在府中,她断然不会傻到以为太后只是让她们来帮忙的,那条垫在床/上的白帕子,明日也会一并带走!等到那时,她这个本以荣耀于一身的王妃,就成了遭人耻笑的下堂妇了吧。 她害怕,可比起这些,讨好睿王就不那么可怕了,她将门关上,定定的看向睿王,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她有什么可怕的?! 想罢,阮熙胆怯的垂下目光,伸出双手伸向颈间,手指微微颤抖,那做的极精细的盘扣,让她几次都解不开,最后干脆心一横,直接拽断了,再将下面的解开,慢慢的脱掉外面的喜服,她不敢抬头,怕看见睿王不屑的目光,甚至是更不堪的。 里衣一件件的脱下,屋内虽然点了地龙,可由着她害怕,也感觉不到温暖,当衣服尽褪后,只剩一件肚兜,她走向睿王,紧紧抱住那精/壮的腰/身,她本以为睿王很瘦,却不想到底是当兵的。 她担心睿王推开她,所以抱的极紧,两个人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睿王身上的酒气传到她口鼻中,让她感觉她也要醉了。 她本就生的细皮嫩肉,这些年又极懂的照顾自己,身体也更加白皙,嫩滑,哪一处都是极软的,睿王软玉在怀,鼻间满是淡淡的脂粉味,身体某处也膨胀起来,最后终是将阮熙打横抱起,阮熙一惊,赶忙抱住他的脖子,头上的凤冠掉落在地,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散落开来,如瀑布般漂亮。 将人扔在床上,阮熙看着睿王一件件的脱着衣服,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虽不狰狞,可也精壮有力,阮熙终于是害怕了,刚才壮起的胆这会也没全了,她顾不得其他,赶紧向床里爬去,这床很大,就是睡上四个人也不会觉得挤,可她才爬几步,脚踝就被睿王拽住,直接拽了回去。 ------- 光滑的身体似入了水的鱼,不停的扭动,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阮熙体质偏寒,缩在睿王怀中,一张小脸滚烫,侧过头不敢去看他,紧咬的嘴唇嫣红一片。 睿王对男女之事是开过窍的,见阮熙羞涩的样子,不免心情好了许多,捏过她的下巴在唇/上轻轻的吻了下来,唇/齿间纠/缠在一起,不急切却充满了侵/略性,细细的喘/息声曼延开来。 阮熙抓住李恪结实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死死掐着,她还未经人事,让李恪带起了欲/望,竟不自知的追逐起他的吻来,且学的有模有样,李恪双眼渐渐猩红,带着薄茧的手掌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滑/动,也是酥酥麻麻,柔/软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 当那硬物顶到她腿/间时,阮熙才清醒一些,她喘/着,双手抱着李恪,略带沙哑的嗓子压在他耳边,颤抖着说,“我怕疼……” 李恪迟疑一下,看着她精致的脸上汗水淋漓,樱红的嘴唇微微肿起,终是伸手撩开她额前碎发,稀碎的吻带着灼热在她脸上不住的吻下。而身下也是更加硬如铁,挺/身而入。 阮熙没料想到会那么疼,登时一下咬破了嘴唇,胸/口起伏不定,她哼唧一声,泪眼汪汪,止不住的哀求道,“王爷不要动,疼!” 那硬/物果然不再动作,她将头埋在李恪胸/口,双肩抖动,两条修长的长腿绷的很直,李恪安抚着吻去她嘴角血迹,心下却是泛坏,在她腿旁揉了一把。“你且放轻松些,爷都被你夹疼了。” 阮熙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不过倒是如他所说,尽量调整呼吸,也能让她自己好受一些,李恪这才接着动作起来,他不忍怀中之人初次就对此事生下芥蒂,也是早早便放了初精,就待阮熙长出一口气后,李恪又抱着她亲吻起来,这一次,疼痛早已麻痹,倒也让她有了些须快活,她娇/喘着。 两人在床/上翻滚,阮熙直被折腾的眼睛再也睁不开,昏昏沉沉的睡了,李恪才算做罢,在她额前重重的吻下,拉过被子将两人身体盖住,揽着她睡下了。 这一夜阮熙睡的极是安稳,以前夜里她总是难免惊醒,这夜却是不同的,周身都很是温暖,让她眷恋不已。 早上,她睁开眼睛,就见那双细长的眉眼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阮熙有点怔住了,看着李恪发起呆来,李恪生的俊美,近距离观看竟也找不到瑕疵,半晌她才回过神,立刻脸色着想坐起身来,可是只一动,这全身就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没有一丝力气,而腿/间更是疼的让她差点掉下眼泪。 李恪昨夜已是节制了的,可阮熙是初次,哪受的住这个,李恪见她还想逞强起来,伸手摸过她的脸,“且再休息一会,待用过午饭,我再与你回丞相府。” 阮熙实在是疼,也只能点头,两人同宿在一起,男子的身体就在眼前,还是让她有些羞涩,不敢直视。但想起今日还要回门,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只说,“劳烦王爷了。” 这次她出嫁,从丞相府带走了两个丫鬟,巧玉和蓝芝,蓝芝不似巧玉那样脑子灵活,人虽呆板一些,但是到底是跟了她那么久了,也合用。 她这会方才觉得身上不舒服,想要沐浴一番,抬眼见睿王,仍是在看着她,她大起胆子,“王爷可是觉得哪里好看的?” 李恪嘴角勾起,笑了,“本王的王妃生的这般貌美,本王自当是爱看的。” 阮熙听李恪调/戏她,嘴上也是微微抿起,想起小时候初次见睿王时,他小心翼翼的躲在树后偷看自己,只是不知睿王是否还记得,便有心多问,“王爷可是见过臣妾?” “王妃怎会如此问?”李恪把玩着她的一缕秀发,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阮熙见他似乎没什么印象样子,便只说,“那大概是臣妾记错了罢,臣妾记得儿时是见过王爷的,也许只是长的像吧。” 李恪没有看她,只是调笑道,“所以王妃便对本王一见钟情了?” 这话让阮熙的脸瞬间红了,她的事睿王可能不知详细,可大概总该是知道的,他这样说,不过是让她觉得难堪罢了。 李恪见她不说话,便坐起身对门外喊道,“来人,提水。” 说完,门立刻被打开,两个士兵提着热水就要进来。 阮熙早想梳洗一下,哪知进来两个男的,顿时吓的惊叫一声,李恪也是脸色铁青一把抱住阮熙,用被子包住她,抬手抓起旁边的糕点就砸了过去。 “混帐东西!滚出去!”他大呵一声,吓的那两个士兵赶紧又退了回去,其实他们还什么也没有看见呢。 巧玉和蓝芝两人刚才去准备梳洗的东西,一回来就见出了事,巧玉忙和蓝芝两人再次提水进去,将水放满,好让两人沐浴更衣。 阮熙好好将自己清洗之后,身上的粘腻感总算是消失了,人也清爽了许多,她先自己穿好衣服,见睿王还在沐浴,便打开自己的衣箱,那里都是她亲手缝制的衣裳,将最上面那件给睿王做的取出来,又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她打开放在一边。 待李恪洗完出来,她又一件件的伺候他穿上衣服,李恪穿惯了铠甲,这样精细的衣裳他有多少,心中也是有数的,便问,“本王怎不记得有这件?” 阮熙把领口给他叠好,她在领口处专门绣了一片叶子,倒是别出心意,嫩绿的颜色格外显眼,“这是臣妾为王爷裁制的,还怕小了,没想倒是刚刚好。” 李恪看着她的目光深沉,这样一个小女人在他身前忙来忙去,倒让他心中暖了许多,抬起捏起她的下巴,阮熙疑惑的看他,李恪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宫中有专人裁制本王的衣裳,你不用那么累。” 阮熙红着脸不去看他,将一旁准备好的玉佩取出,那是从芳沁斋定制的,与她腰间那块一模一样,只是料子不同,她将玉佩给王爷戴上,想起那日王爷对她说的话,也是鼓起勇气抬头对李恪说道,“臣妾也是从不轻易送礼物给人的,如今王爷得了此物,也得好好保护。” 李恪见她孩子气的样子,倒是笑了,看着那玉佩,“王妃的话,王爷自当记得。” ☆、第12章 回门 睿王长的俊美,嘴上又格外讨人欢心,阮熙听着高兴,可心里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毕竟这样一张巧嘴,能让她开心,自然也能让别的女人开心。 她虽知不该有此想法,毕竟王爷这样的身份,日后也是会有侧妃再纳妾的,她若对睿王也抱着像五皇子一样的想法,也只会走老路罢了,等到那时,下场她自然心中有数。将这些在心中谨记一遍,脸上的笑意也不再那么灿烂,变的拘谨起来。 两人在房中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她胃口不是很好,身体也是有些不便,就捡着青菜吃了两口,睿王的饭量是不错的,也不那么挑剔,吃了两碗后停了手。 待巧玉和蓝芝将桌子撤下后,外面才有人进来,阮熙一见是宫中来的两个麽麽,也是不能怠慢,睿王喝着茶没有理会。 麽麽俯身行礼后,便对阮熙说,“奴婢们这边伺候两位成了亲,就不便在王府中久留,这就要回宫向太后娘娘告喜去了。” 阮熙知道她们会将在王府里所见所闻告知太后,也就客套了一下,“这两日有劳麽麽们了,王府能井井有条都是麽麽们料理的好,若不是不忍太后老人家割爱,我定是要请了麽麽们过来的。” 她此时已经是王妃,说话还能如此,自然让两个人高兴,人都是要面子的,只要你给足了这个,那其他的就都好说了。 麽麽们乐的合不笼嘴,夸赞了阮熙几句,才切入正题,“奴婢们奉命要将帕子拿走,不知王妃可准备好了?” 阮熙面上一红,捏着手帕掩住了嘴,她向巧玉使了个眼色,巧玉立刻明白,她在王爷和王妃起床后收拾的,早就将帕子放在锦盒之中收好了,此刻拿着锦盒交给麽麽。 两个麽麽拿了东西,便不再停留,立刻拿着东西上了马车离开,阮熙总算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 李恪一直在看她,此时放下茶杯才说,“若是在这王府里,你都要如此小心翼翼,那倒显得本王这个王爷无能了。” 阮熙心中一惊,忙抬眼看过去,见睿王脸上没甚表情,看不出喜怒,只好讨好道,“是臣妾怕失了仪态丢了王爷的脸面,怎能是王爷的过错?谁不知睿王一言,能敌过千军万马,哪个能说您的不是。”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阮熙料想高位者皆喜此道,她这么一用,果然见睿王脸上松动,一双细长的眉眼,望着她都快望出水来,嘴角微微勾起。 外面待人准备好了马车,睿王携王妃回丞相府,出嫁的女子都很是重视回门,就像是一个女子出嫁带了多少嫁妆出去一般,你在婆家可是有地位,就看这回门。 早早便传了消息回丞相府,丞相是不敢怠慢这位王爷的,听说两个人已经上了马车,他就带着家眷在门口候着了。 睿王毕竟不同一般王侯,他的出身和战功都让别人要高眼他一眼,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阮熙很感激李恪能陪她一块过来,要知道这些朝廷中人,皆自命清高的很,对府中女眷也是各有不同,睿王能如此,就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丞相立即带人前来行礼,“老臣见过睿王,王妃。” 郑氏与阮音也站在后面俯身,李恪摆手,他身材高挑,相貌俊朗,引的丞相府的人皆去看他,他倒是习惯了,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阮熙给丞相俯身之后,就被迎进了府内,两个人回来,睿王带来了不少好东西,他南征北战得来的东西不少,他也非小气之人,只是这东西送来,并非是为了讨好丞相,而是为了让阮熙更加体面。 厨房早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宴席,虽是家宴,但也不能怠慢了,王爷乃是武将,丞相是文官,两人实则能聊上的话不多,丞相倒是不谈国事,聊些阮熙的事情,这才让睿王有了些兴趣,听丞相说话间,他不时抬眼去瞧阮熙,那目光玩闹意味十足,他如此直白,让丞相都不免老脸通红。 阮熙也是掩着唇,垂着目光不敢去看他,两人你侬我侬倒事情意绵绵,直把旁边的郑氏和阮音看的手帕直搅。 这会郑氏找了个由头,说是与阮熙去说说贴几话,丞相看王爷没有反对,便让她们去了,阮熙将茶杯放下,信步走在前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花园处。 阮熙知道郑氏如此,自然是有话要对她说的,她倒是想听听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说的!郑氏捏着帕子停住身,见阮熙穿的雍容华贵,长发也挽了上去,完全是一个小贵妇的样子,眉眼间也是犀利了不少,到底是人妇了。 她轻咳一声,轻声细语的说,“大姑娘现在已然是王妃了,咱们丞相府也是跟着沾光。” 阮熙瞧她一眼,嘴角一勾,却不言语,她看郑氏还能说什么, 郑氏被她看的尴尬,她就阮音一个女儿,这日后的一切,她自当为阮音多争取一些,而阮熙嫁了如此高门,她定然要占些便宜的,也就厚着脸皮说,“本是你才大婚,我这个做姨娘的不该在此时开口,可实在是时间不等人啊。” “姨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阮熙走到凉亭处,坐下。 郑氏也是坐下后才说,“你妹妹阮音过些时日要嫁给五皇子,到时少不得你这个做姐姐的帮衬一些,若是你能给添上些嫁妆,那自然是让五皇子高看咱们丞相府一眼,日后他娶了正室,你妹妹也不至于受委屈。” 阮熙闻言,掩着嘴唇止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的激烈,眼角几乎落下泪来,她心中明白,郑氏要的可不是她给的嫁妆,她要的是睿王府送出去的嫁妆!要的是睿王府的人情!她的笑声听的郑氏面色白一阵红一阵的。 待阮熙笑完,擦擦眼角泪水,目光一凌,讽刺的说,“姨娘这是糊涂了吧?阮音嫁去五皇子那也只是个侧妃,到时要从侧门而入,喜宴也只能草草摆上几桌,不可大肆庆祝,你要我这个做姐姐的送她几件首饰是可以的,只是这嫁妆!你还是自己准备罢!” 她说话毫不客气,她早就对这对母女的厚脸皮领教过了,抢了她的亲事仍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也只有这两个人做的出来了,只是她永远不会提此事!因为她一生都不可提及的败笔! 郑氏面上一沉,因着她身份的缘故,她的女儿也只能做个侧妃,她也最终都是个妾!这是她的痛!被阮熙这样说起,她自然是有气的,也就强忍着,颇有讨好之意,“大姑娘这话是没错,只是五皇子与王爷都在朝廷,免不得以后要互相走动,你与阮音到底是姐妹,总是要比别人亲近些的。” 阮熙冷哼一声,揉着额角说道,“姨娘多虑了,男人们在朝堂上的事,又岂是你我能妄言的,若是姨娘还想让阮音在五皇子那待的安生,就少提起这些罢。” 她实在是看不了郑氏这样小家子气的样子,她自小就在皇子堆中长大,朝廷之事,她比很多人都要清楚,睿王是从不与这些皇子亲近的,他有自己的亲信,这些皇子在他眼中,充其量就是一些小狗崽子,即便长大了,也是无害的。 郑氏还想说什么,她已是摆摆手,站起身来,“姨娘不用再多说了,爹爹到底还是丞相,怎就到了让你这个内室出来求人的地步了。” 她这话把郑氏堵了个大红脸,一肚子话全憋住了,她本来也没有几分希望能说动阮熙,没想到她说话倒是比以前更噎人了! 阮熙想着吃了晚饭就回王府,也就向内堂走去,她按了按头上的簪子,怕失了仪态,只是临近内堂,便听见哎呀一声,她就是眉头一皱,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阮音,当下她心中就觉得不对劲,急急的向内堂走去,等她到了门口,脚下停住了,只见阮音趴在睿王腿上,面色绯红。 ----------- 再看睿王正襟危坐,似是听见脚步声,抬头向她看过去,阮音咬着唇,那小模样别提多勾人了,看的阮熙心中冷笑不止。 阮音目光流连在李恪身上,哪能看的见别的,她本是给睿王端来新茶,故意脚下软了一下,扑在他身上,想着睿王能顺势扶她一把,没成想那人倒是心狠,她这一下还真崴了,不过她倒是高兴的。 想着,阮音便又娇叫一声,“哎哟,王爷可能扶我一下?我这脚疼的厉害。” 她双眼含春,就差直接扑到睿王怀里了,李恪看她一眼,手上没动作,倒是冷声道,“你叫本王扶你?” 他这冷掉渣子的声把阮音吓了一跳,眼睛顿时清明起来,她见这美人计没起到效果,面上也是难堪起来,便想自己起来。 郑氏过来正听见这段对话,吓的都快跳起来了,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赶紧跑过去把她扶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没伤着哪儿吧?” 阮音见郑氏也是松了口气,否则再单独与睿王相处下去,她都要被吓死了,便撒娇道,“刚刚帮睿王倒茶不小心扭伤了脚,好疼。” 李恪嘴角勾起,笑的意味深长,“这么说是本王的不对了。” 郑氏赶紧摇头,“王爷多想了,都是她自己不小心,哪能怪王爷,音音,你以后不要王爷王爷的叫了,多生疏,以后要叫姐夫。” 就是到了这会,郑氏都不忘给阮音搭桥铺路,她以为在阮熙那不成,这王爷总不会也这么不给丞相府面子吧。 可惜睿王还没说什么,阮音倒是撇撇嘴,不太高兴的样子,她用目光偷偷瞧了瞧睿王,那眼神看的郑氏直皱眉,这马上就要与五皇子成亲了,可别在这会出什么事,正想拉着阮音离开,好好说说她,阮熙就从外面进来了。 她看了会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料想这个不安分的妹妹又要作妖了,阮熙站在阮音身前,倒是没客气,伸手用手帕擦了擦溅在睿王身上的水,说道,“妹妹这金枝玉叶的嫩手连茶杯都端不稳,也难怪姨娘要为你以后担心,早早便来向我讨个人情。” 第10节 阮音疑惑的看向郑氏,她是不知郑氏为了她,多方求人情,只盼望她在五皇子那能不吃亏,也算是一番苦心了,郑氏没成想阮熙就这么说出来了,也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睿王拉过她的手,问道,“怎么回事?” 阮熙也不瞒着,只柔声说,“方才姨娘想让我在妹妹成亲的时候送几件嫁妆,倒不是什么大事。” 李恪却说,“我记得你娘在你小时便过世了。” 谁也没成想他来这么一句,阮熙也是愣了一下,阮音和郑氏更是面上铁青,尴尬的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好,阮熙一直憋着笑,嘴角还是荡出笑意,“到底是爹爹的妾氏。” 李恪只是一笑,说了两个字,“妾氏。” 阮熙万万没想到她家这个王爷竟然如此毒舌!虽话不多,但字字都往人痛处里扎,他这一个妾氏,可谓是一石二鸟。 再看阮音,一张脸都快红成个大苹果,她自小到大哪受过这个气,唯一一次挨打,还是之前阮熙给她上的家法,她这一辈子丢的脸,都是丢在阮熙面前了,可偏偏又不能拿她怎么样,便把气撒在了郑氏身上。 把郑氏的手甩开,气哼哼的吼道,“谁要你去求她?不过是嫁妆!难不成爹爹还没银子给我准备了!”说罢也不顾脚伤,一瘸一点的就走了,郑氏也管不了阮熙他们两个,到底是个妇道人家,眼界窄的,丢下他们就去追阮音去了。 阮熙见这母女二人如此,终是开心的笑了,她还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开心,睿王握着阮熙的手,见她开心,心中不免也是高兴,“你堂堂一个丞相嫡女,还能被个小小妾氏欺负了去。” 阮熙坐在他身边,任着握着手,倒是沉下声来,“臣妾不比王爷,娘亲过世的早,爹爹又常年在朝中奔波,郑氏无子已是嚣张多年,若是有子,臣妾便是嫡女又如何?” 睿王静静的看着她,伸手扶过她额头,阮熙微微侧脸,李恪并不在意是否有人在看,半晌才言,“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努力了?” 阮熙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毕竟她家王爷脑袋转的太快,她可跟不上,“臣妾的意思?” “本王的嫡子必是你所出的,看来要让你安心,本王可要勤奋播种了。”李恪吻着阮熙的手,一双眉眼看向她,勾魂摄魄。 “王爷!”阮熙的脸红的都快能烫鸡蛋了,这粗俗的话在李恪口中说出,不仅不让人觉得猥/琐,反倒让她觉得心都跟着痒痒了,再忆起昨晚,更是不敢再去直视他的眼睛。 待晚饭做好,本该是一起吃饭,可阮音怎么也不肯出来,丞相很是无奈,只能连连给睿王赔不是,李恪也没怪罪他,丞相府的饭食比不得王府,可也不差,再者是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李恪也就多吃了一些,阮熙在一旁给他夹菜,两人倒是和谐的很,不似刚成亲的新人。 吃完晚饭后,两人也就回了王府,是都有些乏了,这成亲之后几日是最为忙碌的,他们这边刚回了门,那边还要去太后那里,阮熙一想,眼睛一翻,倒李恪身上睡着了,睿王无奈,抱着新婚的王妃也睡了,欣中还怨念颇深的想着,说好的勤奋播种呢? ☆、第13章 立威 睿王新婚,自然舍不得王妃去军营,太后那里又早就来了话,让他晚些再去宫中请安,这也让两个新人都松了口气,否则这来回的跑,也是要累坏人的。 到底是新婚燕尔,又没有长辈管制,两人在房中也是嘶磨了几天,阮熙虽然觉得荒唐,又认为与理不合,可每每被李恪弄的意、乱、情、迷,也就把这些抛之脑后了,再清醒后又是懊恼不已。 李恪半倚在床边,见阮熙微微簇眉,挖空心思想着拒绝他的时候,便觉得有趣极了,只想再逗弄她一会儿,他也没有想到他与阮熙的身/体竟如此的契合,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阮熙是初尝情/欲的滋味,不能自以是正常的,而李恪这些年来也是洁身自好,半点不沾染女色,当然,男色也是不沾的,这日日在一起,欲/望如洪水猛兽般翻涌而来,更是不加节制了。 就在阮熙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死在床/上的时候,终于军营那边来了信,请他过去一趟,想来是有什么要事与他商量,否则也不会在这时派人过来。 李恪也没有耽搁,立刻穿上铠甲,就要直接走,阮熙在后面一路小跑追了过去,气喘吁吁,她将绣好的帕子放在李恪胸口,叠的整整齐齐,这几日他们无暇顾及其他,许多事情还没有走上正轨,她想做的事情有很多,可到这时再一想,却发现大多都是想为李恪做的。 “王爷要早些回来,臣妾等你吃晚饭。”阮熙一只手放在他胸口,温柔的说道。 李恪握住她的手,在唇间亲吻一下,两人含/情脉脉,只是出趟门竟也有些不舍,“本王快去快回。” 阮熙在门内望着李恪上了马离开,她这才转过身回自己院内,阮熙的别院是府内最精致的院落,王府虽大,可唯独此处不同,它地势偏高,又设有阁楼,采光极好,日出日落的美景也可在阁楼上一览无余,王府内的景色也可尽览。 她这正走着,就听着一阵嚷叫声,不免纳闷的侧过头,见着不远处几个家丁正追着一名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相当狼狈,她见着前面站立的阮熙,像是见着救命的人一般,扑到她脚下哭喊道。“王妃救命啊!” 阮熙一愣,怎么在这府里还能出人命不成?便问她,“你是谁?”她可不记得这王府里有女眷,如今丫鬟也只有她带来的巧玉和蓝芝而已。 那女子赶紧跪下磕头,急声道,“奴婢是王妃大婚当日,两个麽麽从外面买来伺候的,与奴婢同来的还有五个。” 她正想说别的,那几个家丁也是跟了过来,见阮熙不敢造次,恭敬的行礼,“王妃。” 阮熙便问,“为何府内有丫鬟,我却从未见过?” 那家丁不敢隐瞒,只好道,“是张管事的意思,他说府内都是男人,有女眷不太……所以就让我们把这些丫鬟都再拿去卖了。” 阮熙一听心里便是一声冷哼,有女眷如何?难不成她就不是女眷了吗?这是冲着几个丫鬟,还是冲着她?而且府中进些丫鬟正是她所想的,想罢,她抚手摸了摸鬓角,冷清的开口道,“正巧我房中缺伺候的丫鬟,这几个正合我意,便都送到我那去吧。” “这……”那家丁与周围几人对了下视线,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些年府中差遣人的事都是张管事说了算的,奴才们怕是……不敢去啊。” 他这一句不敢让阮熙脸色沉了下来,“人我这就带走了,剩下的几个让他自己送过来!”说罢拂袖离开。 几个家丁哪敢与她为难,见着阮熙带着那狼狈的丫鬟进了别院,只得苦恼的去找张管家,这府中多年没变,突然来了女人,倒让他们不习惯。 阮熙见那丫鬟洗干净后,长的倒是白净,有几分姿色,看着也赏心悦目些,她心中有气,脸色也不甚好,喝了几口热茶,才觉舒畅一些,她初入王府,许多事还没来得及去照看,这麻烦就先往她身上扑来,她倒不怕事多,事大,收这几个丫鬟,也不是要为她们出头。 要知大户人家买卖个丫头家丁,那是常有的事,若是她样样小事都要操心,那岂能忙的过来,只是这张管事,阮熙却是要拿他开刀了! 果然没多一会儿,就有人走了进来,阮熙放眼瞧了瞧,还真是声势浩大,为首的是个身材壮硕的青年,高大个头,虽不虎背熊腰,也是非常结实,长的凶狠,让人看了心中有些害怕,只是阮熙却是不怕的。 张管事带着两队家丁过来,那五个丫鬟跟在中间,她们胆小怯弱,被这么多男人围着,早就嘤嘤啼哭起来,不停的抹着眼泪。 那张管事也不进去,只在门外站住身,拱手道,“听闻王妃要这几个丫头,奴才这就给您送过来了。” 阮熙见他礼数周到,再见他虽长的凶狠,但能得李恪重用管着这一块,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只说,“我听家丁说,你是掌管谴人的?” “回王妃的话,正是。” 由到此时,阮熙轻点了下头,仍觉得这张管家是个好相处的,似不像那家丁说的如此,便说,“府中多年没有女眷,如今我嫁入王府,便有多处要更改,这丫鬟首先就要添补些进来,只这几个是不够的,比起家丁们,她们做事要更加精细,且男人有男人的事做,分工要明确。” 张管事闻言,只说,“王妃是觉得这几个人不够用?” 阮熙敛眉,她纵是怎么爱使唤人,这八个丫鬟也是够用的,便知道张管事是要给她难堪! 果然听张管事接着说,“王妃用惯了丫鬟伺候,想多用些也是应该的,只是咱们王府多年都是如此,根本不缺这些柔弱的女子,还怕她们太过娇弱,反倒碍事!” 这摆明说她娇贵,说女子无用,阮熙本是有气,这会倒不那么气了,仔细的将张管事打量一番,张管家别看这个岁数了,却还是个未经人事的!他跟着睿王多年,在府内打点,早就习惯了男人们的世界,只觉得女人麻烦,似是随便一碰就要倒,一捏就要碎! 张管事被她看的全身不自在,只暗自吞了吞口水,不知怎就有些紧张,越是如此,他越是将腰杆拔的很直。 阮熙意味不明的擦了擦手,“我要在府中再添二十个丫鬟,还有两个厨娘,要手艺好的,王爷素喜辣食,所以这两个厨娘要将辣食做的格外合口。” “这就不必了吧,府中厨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王爷用了多年,也没觉得他们做的不合口,而且这二十名丫鬟要用在何处?王妃身边的合用就好,多了也是无用!”张管事将阮熙的话全部呛了回来,丝毫没有顾及她的脸面! 下面众人皆着垂着头,不敢抬眼,生怕哪个不对劲了,被殃及! 阮熙却是笑了,只是眼下冰冷,她一字一句道,“赵管家!府中可有规矩,违抗主人命令,如何处罚?” 众人见赵管家从一旁树下嬉皮笑脸的出来,这才惊觉他居然早早就来了,只是躲着没出来!赵管家拿着他的小算盘,两个小八字胡一飘一飘的格外喜感。 赵管家行礼后看了眼仍倔强仰着头的张管事,“回王妃的话,依情而定,奴才瞧张管事这种的,少说鞭打五十。” 他这话说完,立刻引来张管事怒目而视,他却像是没瞧见似的,仍对着阮熙笑眯眯。 阮熙也没客气,“来人,打!” --------------- 这王府里的家仆们自然没有张管事那么大的胆子,敢跟王妃讲他自己的大道理,又有赵管家在旁推波助澜,当真就给绑起来挂树上了。 阮熙抬头瞧着被吊起来三尺高的张管事,见他在空中来回荡,也不知说什么好,这怎么打顿鞭子,还给弄天上去了。 这会赵管家煞有介事的到了阮熙跟前,他可还记得这位小姐之前来王府下聘书的事呢,没成想这一转眼,就成了王府的女主人,他们王爷也是格外宠爱,想来他的眼光也是不错,他就觉得这样的女子能讨王爷的欢心。 他不能与王妃过近,便说,“王妃且进屋吧,一会必是会见血,再污了您的眼就不好了。” 阮熙也是女子,确实不想看血,也就转身进了里头,接着赵管家就接管了外面,外头一下下的响起了鞭子声,声声彻骨,听得人有些心惊。 那张管事也是块硬骨头,鞭子虽然没有浸水撒盐,可抽在身上也是疼啊,愣是一声不吭,阮熙听了一会儿,便略微抬高声音说道,“赵管家。” 外面人听道,立刻回声,“小的在。” “我要二十名丫鬟打理王府内院,两名厨娘做王爷的吃食,五名洗衣娘,三名裁缝缝补府内上下破旧的衣裳,可有问题?”她吹了吹刚泡好的热茶,小抿一口。 赵管家面上笑的更加灿烂,应的倒快,“小的即刻去办。” 阮熙点头,看来颇为满意,哪知眉头一皱,将茶杯放在一边,“去将那吊在树上的放下来,别在这碍着我的眼。” 那五十鞭还远远不够,不过众人也明白怎么意思了,这是放过张管事了,他们本就手下不敢太重,这会也算是松了口气,几个人合力把人放下来,又给拖走了上药去了。 这会赵管家才进了屋,他不比那些奴才,他是这王府里的大管家!对王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恭敬的站在下位,“王妃可还有什么吩咐?” 阮熙心知他不会为难自己,也就说,“赵管家你说,我这么做对王府不好吗?” 赵管家是很清楚身份的人,他能在王府这么多年没出事,就是把事情看的清楚,只是阮熙这前后差别太多,让他微微闪了下神,刚才还做风强硬的女子,此时却有些像孩子,他再一想,可不是么,他们这王妃就是还不大,才十六。 他也就照实说,“王妃是不会错的,您做事自然是为了王府好的,不要想太多,只管按着您想的去做,王爷也会赞同的。” 阮熙抬头看他,竟觉得这人说话让人很踏实,只说,“我毕竟年纪尚小,不懂的东西还很多,还要让你多帮衬一些。” “王妃多虑了,那是小的分内之事,自然义不容辞。”赵管家应话,两人一来一回,倒是说的舒心,阮熙的心也就渐渐放下了,她相信赵管家,实则也是在相信睿王,她信睿王敢假手于人府内之事多年,自然是信得过的。 两人言罢,赵管家便要去办阮熙说的事,丫鬟婆子虽然容易买到,且多少都行,但睿王府是什么地方,岂是随便能进的,入门之前身家背景那都是要查清楚的,算下来也是很耗费时间。 阮熙见赵管家马上就要出去了,才想到一件事,就叫了一声,“且慢。”见赵管家停下身,等他接着说,阮熙才又说,“你可问问家奴,家中可有妻女或着亲戚想要入府的,也可以给他们开个方便,在王府总比外面要少受些苦,也让他们能常见个面。” 她这话倒是让赵管家眼前一亮,以前从未想过府中会有女眷之事,也就没想到这些,若是将此事一展开,定然能让王府中多了生气,也能让这帮人更勤奋。 赵管家有些敬佩的给阮熙行礼,“小的先代他们谢过王妃了!” 阮熙倒觉得无妨,只说,“只是其中是否有浑水摸鱼的,就要看你赵管家的本事了。” 那边赵管家走了,阮熙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起初她并没有想到往王府里入些丫鬟,会起什么波澜,此时才发现万事皆有其路数,你想改变一些,就要舍弃一些,她倒不是个会难为人的,只是看那张管事是不是个明白人了。 她抬眼看见站在屋里的六个丫鬟,才想到还有人没处理完呢,她这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有巧玉和蓝芝虽不够用,可再留四个,也就可以照顾好她跟王爷了。 她看了又看,一个个都似是耗子一样的心,胆小的很,将先前向她求救那个留下,又随意选了三人,另外两人派去打扫王爷的书房,书房那样的地方,是一定要女子打扫才行的,如此精细的活,男人怎么干的来,想罢,就让巧玉带着那两个丫鬟去赵管家那报道去了。 她又给这四个丫鬟起了名字,春夏秋冬,后面皆带个菊字,这也算是把这件事做得圆满了,等她再次坐下后,才发觉很是疲惫,便倚着桌子睡着了。 李恪回来时,正见阮熙睡的熟,也没有打扰她,只将她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自己也靠了过去,让她缩在怀中。 ☆、第14章 遇故人 次日,睿王与王妃进宫见太后,太后乃睿王亲母,王妃又是她钦点,自然样样都满意,以前她不是没有动过给睿王娶妃的念头,只是她这个小儿子,她自己都拿不准,睿王陪着太后坐了一会儿,就又被皇上请去了。 阮熙也不与太后生疏,只是现在的身份在这儿,她说起话来要更加走心一些,所以太后的话也不敢答的那么随意了。 这会太后问起王府里的情况,便说,“哀家听闻之前恪儿那里竟是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现在如何了?” 阮熙恭敬的答道,“已吩咐府中管家在办,臣妾不敢随意买人进来,进度虽然慢些,可还是觉得谨慎些的好。” 太后觉得这话在理,“如今你已贵为王妃,往后少不得要多操心些,恪儿不好亲近,你便要主动些了。” 闻言,阮熙便红了脸,太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只是这种事,也并非她主动就能有的,而且……想着这些时日两人的荒唐,实在是想不出睿王哪里不好亲近了,分明还有些粘人的,想起睿王,阮熙这心中就是暖洋洋的,很是满足。 “臣妾谨记。”阮熙应道。 太后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数,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太后便乏了,她这个年纪,虽保养得当,可还是经不住坐太久。 第11节 阮熙从太后殿中出来,得知睿王还在与皇上商量事情,她也不能前去,只得在御花园的一处凉亭内等待,巧玉随她一同进来,这皇宫的景色迷了她的眼,看哪都是新鲜漂亮,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小姐!你看有秋千!”巧玉指着不远处的树下,正有一个秋千。 这秋千阮熙自然是记得的,她常在御花园中玩耍,这是当年五皇子为她搭的,倒是结实,这些年了也不曾有一丝损坏,且宫中规则甚多,嫔妃们也不敢轻易去荡,怕无端招惹出什么来,也就只有她玩了,后来她年纪大些,知道谨言慎行后,也不再去碰了。 这会见到了,心里倒是有些想玩了,便走过去坐了上去,巧玉在后面轻轻的推着,这一荡一荡的感觉,让她非常舒适,不禁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似过了许久,阮熙才睁开眼睛,她刚刚竟然舒服的睡着了,便有些心惊,要知这是皇宫,可不是她的王府后花园,若是被有心的人看见,恐怕总能找出点什么,秋千还在慢慢的荡着,她扶着旁边想要起身,搭在身前的披风就落了下来。 阮熙伸手抓住,像是想到什么,她猛的回头,就见睿王站在身后慢慢的推着秋千,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弯起,好看极了。 “王爷来了怎么不叫醒臣妾。”阮熙起了身,有些羞涩的说,抬手将披风搭回李恪身上,此时风冷,李恪也不知推了她多久,身上凉的很,阮熙握住他的手,也也是冰冷一片,便有些心疼了。 李恪倒不以为然,把她的手握在手心,牵着向宫外走去。“看你睡的香甜,为夫怎么忍心打扰,只怕你身体不好经不住这深冬的寒气。” 阮熙听的心里阵阵暖意,竟有些感动,想起从小到大也没有人如此宠着她,为她着想,便将头靠在了李恪的肩膀上。 远处太子等人刚准备出宫,就看见此番景象,六皇子是个没城府的,心直口快,当下便说,“没想到皇叔与新王妃倒是琴瑟合鸣,真是令人艳羡啊。” 当即就有两声轻哼回应了他,他只呵呵一笑,并不在意,五皇子与七皇子互看一眼,皆是不悦,七皇子性子急,直接拂袖离开。 太子责怪道,“你明知他求而不得,你又何必在他面前提这个?” 六皇子也知道这个事,只是人家毕竟都成了婚,难不成你还惦记着?但他也没跟太子顶嘴,只说,“都是我这张嘴不好,回去我定要好好用盐水漱口。” 回了王府,新来的厨娘烧的菜非常可口,就连阮熙这样吃不得辣食的,也忍不住多吃了两口,睿王是吃的汗水淋漓,阮熙便赏了那厨娘。 阮熙见他吃饭很是着急,想来是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也就一直帮他添筷子,自己没吃多少,饭后两人沐浴一番,李恪兴致很高,又抱着阮熙缠/绵不休,直做得她求饶,李恪才算罢了手。 如今朝廷局势似乎在悄然变化,阮熙虽不问睿王这些,可他们成亲不足一个月,睿王已经上朝,重新接管军队,这便说明了问题。 这日她起了床,睿王已经早早便出去了,她穿戴好就听见外面唧唧喳喳的,心里纳闷,就叫来了巧玉,巧玉掩着唇,看向阮熙的目光带着神秘,拉着她到了院外,就见宽敞的院落内搭起了一座秋千,阮熙当即愣住了。 巧玉有些显摆的说,“小姐你看王爷多疼您,想着是知道您喜欢秋千,今天一大早便让人搭好了,这木头可都是上好的,结实着呢。” 阮熙心中悸动,更加认为当时的冲动是对的,果然这幸福,还是要靠自己争取,当然,若是瞎了眼,也只能自己受,如今她早已从五皇子的阴影中走出来,睿王如此,她再无别的念想,虽不求他永远这样对自己,只因现在这些,日后她便不会怪他。 睿王外出,一般都是晚上才回来,阮熙也就自己在府内用饭,这会巧玉突然拍了下脑袋,说,“我忘了告诉您了小姐,今天是二小姐出阁的日子。” 阮熙一听,算算日子还真是今天,不过倒是没见丞相府来信,“那边可有信来?” “没有。”巧玉哼了一声,搅着手帕,“不过是个侧妃,姨娘就算有心想请小姐过去,丞相也是不能肯的,丢了睿王府的脸面!” 阮熙倒是没训斥她,就算那边来了信让她过去,她也不会去的,如今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睿王府,这规定必须要做好。 巧玉见她没说话,又不忿的说,“我今早出去看,郑姨娘真是大胆,竟也给二小姐抬了三十箱的嫁妆,这样的规格可不是一个侧妃的。” 一提到嫁妆,阮熙手下就顿了下,将茶杯放到一边,擦了擦嘴角,“她这般不合规矩,不过是想让其他人看看,虽是丞相庶女,可也受宠着呢,呵呵,真是用心良苦。” 她料想那三十箱的嫁妆里,定然会有她娘的,阮熙虽不擅长玩弄心机,可这些小心思她还是懂的,何况郑氏也不是什么段数高的,只是她那个爹爹被蒙了心罢了,阮熙照看着她那两寸长的指甲,这嫁妆便是阮音从丞相府抬出去,她也定要她再抬回去! 如是又过了几日,王府里一切都已妥当,人手都足够了,看着也舒服了许多,巧玉拿着折子过来,一一念来给她听,如今她是睿王妃,一品诰命夫人,自然请柬就更加多了,可要注意的也更多,女人间的争斗可比男人们的更加阴毒,她不想惹麻烦,也不想麻烦惹她。 最后选了两张下来,一张是几日后皇后的赏花宴,一张是镇国大将军之女萧锦玉的请柬,前张是不得不去,后张是她要去的。 ------------- 自从那日赐婚后,阮熙便没再见过皇后,即便是上次入宫去见太后,也没有辗转去到皇后宫中,皇后待她一向不错,只是现在已经不能再闲话家常了。 这日她入宫赏花,依然带了巧玉,留蓝芝在府中打理,睿王也要去见皇上,两人便一同上了马车,阮熙在睡前便找出第二日睿王要穿的衣裳,将领口绣上叶子,像是一个记号般,只觉得有了这个,心里才踏实一些。 李恪见她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领口,便有些好笑的问,“难不成本王的脖子长出了朵花?” 阮熙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她赶紧呸了两下,“王爷乱讲,王爷的身子好着呢,怎会长出什么?”她知他不是那个意思,可这话就让人听着不顺耳。 “你呀,多心。”李恪拉过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眉心,“本王久经沙场,岂是几句话就能毒害了的,今日你去皇后那里,少不得有人要向你谄媚,你要自己拿捏清楚了。” 阮熙听的仔细,点头应道,“王爷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不会应承他们什么,臣妾只是妇道人家,并不参与夫家的事。” 这贵妇们的圈子,里面的门门道道,阮熙早就知晓,也不会上了她们的当,李恪半晌又说,“你若是想卖她们个人情,可回来后告知本王,本王自会给你个答复。” 阮熙手下一顿,双目微惊的看了过去,似是没想到睿王会这样跟她说,要知妇道人家最忌讳参与这等事,男人之间的关系潜移默化,若一个出错,可能都会致命! “好了,别让巧玉离开你,本王就在皇上那,有事派人来找本王。”李恪在下马车前,重重的在她额上一吻,才牵着她的手出来,“去吧。”说着将她身前披风合紧。 阮熙俯身离开,脚下步履轻盈,几步后,她转过身,见睿王仍站在原处望着她,身材高挑,眉目如画,阮熙再次俯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她心中感触良多,最终只归咎于她的幸,她何等的荣幸。 皇后在御花园设赏花宴,来人众多,贵妇们已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闲聊起来,还有些未出阁的小姐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阮熙身着素衣,不想引人注目,她既已来了,就必要向皇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坐在上座,下面是几个妃子,都是花容月貌,举止优雅,阮熙过去俯身,“见过皇后娘娘。” “睿王妃起来吧,不必拘礼,今日本宫设宴赏花,你也要尽兴才好。”皇后开口,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锦袍,头上是金凤步摇,那泛着光的料子,显得极为雍容华贵。 “是,娘娘。”阮熙应声,也不再多言便起身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来回观望了一下,竟没看到萧锦玉,想来是皇后怕她捣乱,想到此阮熙不禁笑了一下。 因是皇后设宴,她不能很快离开,也就安下心在这喝茶休息了,何况这御花园的景色确实是不错,也让人赏心悦目。 这时就听一阵热闹声,引得人侧目过去,阮熙也抬眼看了,就见几个小姐坐在一处,手里拿着个碧玉的簪子,那翠玉水头十足,颜色鲜艳,阮熙心下就是一紧,眉头蹙起。 “这可是上好的东西,侧妃当真要赠我?”那小姐十分惊喜,拿着簪子爱不释手,只想直接戴上了才好。 其他几位也是艳羡不已,只夸是好东西,再见阮音穿着一身靓丽的袍子,胸前一串红艳的珊瑚珠,那珊瑚珠约莫百余颗,在胸前挂成两圈,有淡淡幽香,沁人心脾,她端着茶见那几个小姐高兴的样子不以为意,很是不屑的说道,“说了送你自然是真的,难不成本侧妃还能骗你不成?” 那小姐也不在意她口中轻视,毕竟这样的好东西,得来不易,以后就算是变卖了,也少不得十几万两银子!她听阮音这样说,赶紧将簪子包子装了起来,这会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 阮熙捂着胸口,快要背过气去,巧玉忙给她顺着气,“小姐莫气小姐莫气,咱们这就回去找王爷,让她把东西还回来!” 这是她娘的嫁妆,她如何不知道?这些年她就是怕郑氏有所图谋,也看的很紧,却没成想最后因着她爹,她是怎么都没带走,倒让阮音拿去了,如今还成了她的垫脚石,竟为了讨好几个品级不高的官家小姐,就送了出去! 再看这阮音身上的首饰,就是那些妃子都要被她比下去,那些皇家的赏赐,就是她娘都舍不得穿戴,也不敢在人前惹眼,引旁人妒嫉。 阮音的这些动作自然被上位者看在眼里,淑妃拿帕子掩着唇淡淡一笑,她乃是六皇子的生母,娘家也是极有势力,又生的美貌,进宫多年仍旧受宠,“阮侧妃到底是五皇子自己选的侧妃,果然是格外宠爱,这样的赏赐便是本宫也不得不羡慕了。” 她音量不大,恰恰能让在座的几位嫔妃听的清楚,五皇子生母兰妃也在,她是真正的母凭子贵,在宫中这些年,她步步小心谨慎,才换回今日的荣光,此时她瞧着阮音的做派,心中气愤难当,五皇子还只是个皇子,哪来这样的东西赏给别人?只好说,“妹妹多心了,那些乃是她的嫁妆,想来丞相对她是不错的。” “哦。”淑妃点了点头,又说,“本宫倒是听闻了丞相对他这个庶女真不错,成亲当日可是抬了三十箱嫁妆来的,那日睿王妃也不过三十箱吧?再见睿王妃的穿戴,可比阮侧妃差上许多了。” 兰妃手里搅着帕子,咬着内唇,本来五皇子瞒着她下聘丞相庶女,就让她大为恼火,谁成想这庶女竟还是这个样子的!无论是品行还是样貌,都远远不及阮熙,此时进了宫,也丝毫不知谨慎做人,还如此招摇,真是气煞了她! 皇后瞧了淑妃一眼,淑妃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言语,皇后也就没苛责她,这话便算是过去了,留着兰妃心焦。 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姑娘从阮熙身边走过,说朴素,实在是因她的穿戴跟这里的小姐们比起来差上许多,要知能入得了皇后宴席的,家中品级都不会低,这些小姐们被带过来,就是为了今后能嫁个好人家,自然穿的靓丽,打扮的漂亮。 那姑娘撇着小嘴嘟囔着,“哼,不过是拿的别人家的东西,好什么好显摆的。” 这话让阮熙心惊,她娘的嫁妆已经尘封多年,若不是知道些什么的,定不会认出这些来,想着,她便站起身,拉住了那姑娘的胳膊。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倒是可爱,她先是吃惊,再打量一下阮熙,迟疑的叫道,“表姐?” ☆、第15章 送通房丫鬟 丞相早年便与家中断了联系,也并未听说过有兄妹,而这一声表姐,就让阮熙不自禁的想到了娘亲家那边的舅舅们,原本她娘在世的时候,还是多少有些联络的,虽然舅舅们不喜她爹,可终究是妹妹的夫君,只是之后,朝廷大员更替太快,她娘的娘家也就逐渐失势。 丞相又纳了郑氏,这郑氏的耳/边/风一吹,也就禁了她娘接济娘家一事,最后闹的不欢而散,十几年没有再来往。 此时见这小丫头,十四岁左右,模样姣好,已有美人之姿,只是大概伙食跟不上,显得很是干瘦,胸前仍是扁平的很。 阮熙拉过她到了旁边,问道,“你既叫我表姐,你爹爹是谁?” 这丫头倒是不怕人,颇有些炫耀的说,“我爹乃是官职五品,韩敏阳。” 这得确是她大舅舅的名字,想来这真是她表妹,阮熙心下也就安稳了,因着她娘已经过世多年,她那会还小,自然对母家舅舅们记得不清,也就没有交往,如此这么多年,她也该跟舅舅们多走动走动了! 阮熙有她自己的心思,暂且不提,她这会只见这丫头一人,也不见有人来寻她,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奕浅,韩奕浅。”她一字一句的说。 有了熟识的人,她也就不想太早离开了,便拉着奕浅闲聊起来,得知韩家没落之后,祖父身体便不好,大舅舅韩敏阳得了一个五品官勉强维持家里生济,以前韩府的大宅子也都变卖了,小舅舅韩敏语分家后做起了小买卖,没几年就支持不下去,又来投奔韩敏阳,全家给他添补凑银子,捐了一个九品芝麻官,才不至于荒废在家。 现在这么一大家子住在一处,日子也是过的紧紧巴巴,阮熙看奕浅那菜色的脸,也知道她过的并不好,可好在这孩子是懂事的,也不爱抱怨,见了她显得很高兴,话也多了不少。 阮熙大概了解了舅舅们的状况,只是掩着唇咳嗽两声,脱下手上一只镯子,她穿戴简单,这镯子虽不值太多钱,可几百两还是有的,足够奕浅去置办些新衣裳和首饰,还能有些剩余。 奕浅见她塞过来镯子,却是大惊,小脸憋的通红推搪道,“表姐这是做什么?” “你嫌少?”阮熙有意试探她,故意讲话说的直白。 奕浅一听,脸上立即起了怒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喜怒言于色,义正言辞的说,“表姐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今日叫你一声表姐,你是以为我故意要攀龙附凤,向你讨便宜不成?”说罢又似不甘心的接着说道,“我家虽然落魄,比不得你睿王妃的头衔,可我自小也是读的圣贤书,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阮熙叫她较起了真,便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把东西塞进她手里,问她,“那圣贤书里有没有告诉你,表姐送的东西要收好,不得顶嘴?” “这个……这个书里是没有的。”奕浅嘟了嘟嘴,握着那镯子也不再推辞。 这时阮音走了过来,她早早便看见阮熙与这个丫头在一起说话,心里愤愤,如今她已是五皇子侧妃,水涨船高,身份也上去了,自然要来阮熙这炫耀一番。 她见两人在那推搪一只镯子,目光颇为不屑,就这种质地的镯子,她那里不下十只,都是赏赐下人用的,心里就是冷哼一声。 “哟,这不是姐姐么,这是干什么呢?让妹妹来瞧瞧这是什么?”说着就从奕浅手里夺过了那镯子,阮熙两人都没防备,直接叫她得了手,她捏着那镯子随便的晃了两下,又给了奕浅,只说,“姐姐怎么嫁了人,出手倒小气起来了?这样的镯子在这种场面上拿的出手?” 奕浅见表姐被嘲笑,便要开口顶回去,阮熙却手下拉住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语气平淡,举止端庄,“侧妃此话倒是说中了我的心坎,王爷拿朝廷俸禄,一年不过才多少银钱,这等镯子对我来说,已是好的了。” 她这话就让阮音心中一惊,目光惊异不定,虽然大家都知道王爷和朝中大臣不可能只靠俸禄生活,可这些也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可睿王是什么身份?他的王妃就是穿金戴银,珠宝满衫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如今睿王妃都是如此,她一个皇子侧妃凭什么如此炫耀?这一下是惊醒了梦中人,阮音顿时哑口无言,她虽然贪玩爱跟阮熙较劲,可她还不想死! 眼下让她给阮熙认错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心中憋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巧有人急急的寻了过来,她也趁机溜走了。 来人是穿着很华贵的妇人,正巧阮熙还认得,是尚书令张大人的夫人,因着说过几句,心中也有印象。 张夫人见阮熙,给她行礼叫道,“睿王妃。” 阮熙忙拉她起来,“张夫人不必如此,你行色匆忙,可是有什么要事?”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奕浅便有些怯生生的说道,“刚刚遇见表姐一时忘了告知夫人,都怪我这脑子。”说着懊恼的拍了下头。 阮熙这才知道,原来奕浅是跟着张夫人来的,也难怪,韩敏阳不过五品,品级还不够能入得了皇后宴的,她却没想到是与尚书府有关联。 张夫人听见这声表姐,目光也是一转,她拉着奕浅的衣裳,握着她的手只说,“睿王妃竟是你的表姐,你怎么不早些同老身说?” 奕浅孩子心思,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是见到表姐后才知道的。”这么些年都没见过,如果不是丞相嫡女嫁给睿王这么大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她也到哪知道阮熙是她表姐?毕竟她们是从没见过的。 张夫人这才又说,“这孩子,做事总是这么糊涂,若是老身早知道了,也能让你们姐妹早些遇见。” 阮熙微微点头,“奕浅既是同夫人来的,想必夫人也是喜欢她的,往后少不得您要多照顾些了。” 张夫人笑的一双眼睛都眯在了一起,连连称是,阮熙把她的表情看在心里,并没有再说什么,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阮熙也要早些回去了,便拉过奕浅的手说,“我过些时日会去舅舅那看望,你照顾好自己。” 奕浅点头,“我知道了表姐。” 阮熙这才松了手,她并不担心奕浅,这孩子虽不机灵,可也不是个会受气的,便带着巧玉出了御花园的赏花宴。 第12节 晚间寒气重了许多,阮熙咳嗽两声,她心下已经有了思量,丞相府那边她是指望不上,若想以后能保全住自己,不如在舅舅开个口子,只是不知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能不能用得上,她正想着,一个老太监迎了过来,给阮熙请安,这人她认得,是太后身边的。 “睿王妃,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阮熙便愣了一下,只说,“已是这个时候,太后怎会突然要叫我?” 那太监也不好多言,只能站在一旁,让出一条路来,“主子们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奴才能猜透的,睿王妃请吧。” 阮熙虽心中有疑虑,也只能走在前头,她倒不是怕太后找她的麻烦,只是这突然来的事情,总是叫她心中不稳。 --------------------- 到了太后殿时,太后正微眯着眼侧靠在塌上,几个宫女为她轻柔的捏着身上,她看起来有些疲惫,阮熙进来后立刻俯身请安,“见过太后娘娘。” 这话落了,太后才睁开眼睛,抬手让她起来,“起身吧,坐。”阮熙在旁边落坐,她心下思量,跟随太后这么多年,自然对她的生活习惯极为了解,若不是真有事情找她,是肯定不会在这个时辰叫她过来的。 太后已是暮年,这些天没见,似是又显得老态了一些,脸上的勾勒也难以掩盖,倒真像个慈祥的老者了。 太后起了身,几个宫女为她拉好衣裳,一杯参茶送到她口边,太后喝了两口便不再用,擦拭嘴后,这才开口,“你与恪儿成亲已有两个月了吧?” 阮熙忙回话,“回太后的话,是两月了。”她不知太后的目的,自然也回的小心,脑中转的飞快,生怕说错了什么。 “恩,可叫太医仔细看过了?”太后望着她,像是有所期待。 阮熙心里一动,便立刻明白太后所指是什么,只是她身子一直不错,也确实没有往那边去想,是否有孕她也并没有在意,毕竟能有那是福气,没有也只需要等待而已。 “还未曾找过太医,这些日子吃喝都很好。”阮熙如实回答,她也并没有任何有孕的症状,想来是没有的。 太后只是轻点了头,又说,“既然今天来了,便让宫中的御医给瞧瞧,总是能好些的。” 阮熙不能拒绝,也就只能答应,她搅着手帕,面上不动声色,却没想到太后竟如此着急,这才刚刚两个月,便来问她是否有孕了。 太后见她似乎有些紧张,安抚道,“你不必担心,只是叫御医给看看罢了,你是头次,若是有了,难免有些疏忽,哀家也好让人教教你。” “是,全听太后的。”阮熙表现温顺,太后很是满意,很快御医便来了,搭着帕子给阮熙诊脉,一只手不停的摸着胡须,若有所思的样子。 阮熙心中有数,也就没报什么希望,她现在倒是想看看太后是做了什么打算,果然御医收了帕子,向太后禀告,“太后娘娘万安,睿王妃福体安康,再调养得当些,是很适合绵延子嗣的。” 太后抬手,御医拿着药箱便退下了,这时太后咳嗽一声,她说,“你自小在哀家身边长大,与皇子们一同读书,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哀家是很喜欢的。” 听闻太后夸赞,阮熙有些恍惚,想着这些年,太后虽不像母亲那般亲自教授她什么,可对她的教导也是别人不可及的,她站起来俯身,“臣妾承蒙太后娘娘多年照料,心中感激不尽。”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你起来吧,如今你已是睿王妃,有什么话尽可跟哀家说,不必忌讳,哀家对恪儿关心甚少,以后你要用心服侍他才好。” “臣妾谨遵教诲,定好好服侍王爷。”阮熙坐下,心中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这会太后看了眼身旁的麽麽,麽麽便动身出去了,太后这才说,“哀家年事已高,皇帝膝下六子,哀家很是欣慰,如今唯独挂念恪儿,他这些年建功立业,哀家怕他分心,如今才为他指婚,只是这子嗣的事,却是不能再耽搁了。” 听着太后语重心长,阮熙眉心直跳,“太后说的是,臣妾定会尽力。” “不只是要你尽力。”太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着,“也要尽心才行。” 阮熙抬眼,不明所以,太后这才又说,“恪儿乃是虎狼之年,哀家只怕你一人应付不得,便找来了四名女子送王府里去,她们皆是出身官宦人家,家中品级不高,倒是家世够清白,也好生养。” 这会麽麽带了四名女子进来,个个是细/腰/肥/臀,面容姣好,那细嫩的皮肤似是要捏出水来,四个人站在一起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阮熙当即心中一沉,目光闪烁不定,手中捏着帕子指甲泛白。 “太后,臣妾与王爷才成亲两月。”阮熙想要平息心中火气,可仍是止不住开口,一时没有忍住。 麽麽又带了那四名女子下去,太后已不似刚才那般和善,说道,“你身为当家主母,自小熟读女诫,难不成还要哀家再教你一遍?” 阮熙咬着内唇,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可到底是没有说出口,早已知道会有今日,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心中悲凉,似也明白当初太后为何指婚她给睿王了,可笑她天真。 太后终是叹了口气,柔下声道,“哀家把她们送到王府,就是你的人了,你乃当家主母,如何安排就要你自行拿主意,哀家要什么你是清楚的,至少以后如何安置她们,哀家是不会再管的。” 这话说来含蓄,却也伤人至深,阮熙熟悉这后宫中的规则,自然知道太后是要子嗣,是否杀母由她来定,可是这子嗣……!阮熙目光一寒,最后终是俯身。 “臣妾记下了。”她这便是应下了。 太后这才点头,“过两日哀家会送人过去,你今日也累了,就回了吧。” 阮熙俯身,脚下步子加快,很快便出了太后殿中,她眉头紧皱,胸口憋闷,一口怨气郁结心中,堵的她难受不已。 巧玉跟在身边,她是没经过世面的,哪见过太后这样的,竟是哭了出来,很替自己主子委屈道,“太后怎么能这样?小姐和王爷成亲还不足半年,哪有收通房的道理?而且这有孕也非着急就能行的啊!” 阮熙紧抿着嘴唇,目光直视前方,昂首挺胸道,“你以为这皇家容得了我们讲道理?” “奴婢替小姐难过!奴婢一直以为太后是疼您的!”巧玉擦着眼泪,拉着阮熙的胳膊,也不知到底是谁扶着谁了。 “太后自然是疼我的。”阮熙深吸一口气,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又说,“可她更疼王爷。” ☆、第16章 铺路 睿王等在宫门口,见阮熙出来,巧玉虽擦干了眼泪,可一双眼睛已经是红肿起来,睿王瞧了她一眼,将阮熙扶上马车。 阮熙靠在睿王肩膀上,抓着他的衣角,沉默不语,她心中有事,未出嫁前她便是在房间里不出来,日想夜想,以时间来安慰自己,如今也依旧是自己作摸不停。 晚上入了夜,睿王见她心不在焉,也不似往常那般爱与他说话了,将她揽在怀里后问道,“母后让你过去,可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睿王等在宫外,自是知道太后寻她的事,只是睿王与太后其实并不亲近,平常也很少见面,太后对睿王百般呵护,也不见母子感情增进,这也是太后把阮熙许给他的原因,留一个身边的人过去,总是能更了解些的。 “太后对臣妾很好,并没有为难。”阮熙靠着他,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只觉得莫名的心静,便贴的更近些。 “那为何闷闷不乐?”李恪撩拨着她光洁的肩膀,手指轻敲。 阮熙只说,“臣妾是想,再过些时日便要过年了,王府也要忙起来了,想着添置些什么好,王爷可有什么需要的?” 李恪敲敲她的额头,下手很轻,“你喜欢什么就叫人跟你去买,本王最近忙于军营的事,也是对你疏忽了些。” “王爷忙碌正事是应该的,臣妾这的琐事招呼赵管家就好了。”阮熙回道,两人又小聊了一会儿,才睡下了。 到最后阮熙也没有告诉睿王太后送通房的事情,她想着与其现在就让王爷知道,不如便直接将人安置进来算了,若是王爷有意,她也无可奈何,王爷若是无意,只当是收了四个丫鬟回来伺候,怎么都比挑明了说惹他不快的好。 她这算盘敲的倒是叮当响,完全忘了另一点,太后虽与皇上在他们的婚事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可若是睿王不肯,即便皇上赐婚,也是自己找不痛快罢了。 这日睿王又早起去了军营,外面便来了马车,赵管家见是宫中的麽麽带着人过来的,心中虽有疑问,还是将人领了进来。 麽麽见了阮熙请安,“王妃,太后吩咐着将人送过来,奴婢也是做好了差事。” 阮熙看了看那几个漂亮的姑娘,个个身娇肉贵的样子,做丫鬟还真是可惜了,她让巧玉拿出个镯子给了麽麽,又让人送了麽麽出去,这才算是交接完事。 赵管家回来后,便疑问道,“这太后娘娘送几个女眷来是?” 阮熙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额头摆手,只说,“先将她们带到王爷院里去,以后她们就在那里伺候了。” 赵管家眉头不自觉的挑动,虽还想问个清楚,但这会不问也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没言语,就带着几个人下去了,见阮熙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好笑,这才成亲就送了人,她也是能沉住气。 睿王院中规矩重多,之前安排在书房伺候的丫鬟,也都最后安排在了别处,何况王爷的书房哪是随便谁都能进的,赵管家便把人安排在了院里,只是睿王自从娶了王妃,已经鲜少回来,除了在书房办公之外,夜夜都是在王妃那的。 这四个女眷也都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的,自然明白能不能母凭子贵,就要看她们自己的了,能被安排到王爷的住处,已经是意外了。 阮熙心不静,连同在王府都有些憋闷了,就想着出去透气,便想起萧锦玉送的请柬来,当即就带着巧玉出了门,与萧锦玉也是有段时日没见过了,心中还颇有点想念。 待她到大将军府后,等人通报完毕被带进去,见萧锦玉正穿的干练在设靶,距离虽不算太远,可她也是箭箭中靶心,奇准无比。 萧锦玉见她进来后,也是一笑,把弓箭放在一旁,打趣的道,“我这请柬送你那去怎么也得半个多月了吧,你可真是贵人事忙了。” 阮熙掩着嘴听她说玩笑,“姐姐别闹,只是成亲后事情确实多了不少,忙到今日也算是出来透气罢了。” 下人们送上热的新茶和茶点,收拾妥当后离开,这里也只剩她们几个。萧锦玉坐下,喝了口茶水,“你是如愿嫁了睿王,睿王对你可好?” “王爷对我很好。”阮熙应道,吹着茶气。 萧锦玉放纵惯了,不喜察言观色,也没看出阮熙心中不快,只说,“我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起过什么心,就是陆菀这样死追的,他也是不看一眼,到你这就是奇了怪了,竟然就成了亲。” 她说的颇为神奇,只是这事确实很神奇,没人想的通,大概也就睿王自己明白吧,她想着陆菀这些日子憔悴了许多,也没安慰过她。 阮熙将茶杯握在手心,一股暖意便进了心头,睿王为何愿意,她也是不清楚的,只想起睿王这段日子对她的好,便说,“王爷没你们想的那么冷淡,他很体贴。” “哈哈。”萧锦玉突然笑了,看向阮熙说道。“这倒是奇了,若真是如此,那他也就只是对你体贴罢了,你日后可不要惹他不开心,免得让他露出真面目。” 她本是一句无心之话,却让阮熙记住了,立刻想起了那几个送来的通房,可是再一想,这事能怪她吗?难道她拒绝太后就不送了吗?这么想着,心里的苦涩更多了些,当时即使想过一万次不能动心,终究是动了。 这时一个丫鬟上前,她手里拿着个折子,看见阮熙在也没说什么,只将折子给了萧锦玉后便退下了,萧锦玉打开折子,脸色骤变。 阮熙心中纳闷,见她把折子拍在桌子上,便问。“什么事惹姐姐如此不快?” “哼,我看是这京城太清静了,竟有人惹到我头上!”萧锦玉眯起一双眼睛,目光不善。 这就让阮熙更纳闷了,哪个不开眼的敢惹这个小霸王?很快,就有个不开眼的找了上来,阮熙见那男子一双桃花眼,似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走起路来都快跳起来了,嘴角就是一阵抽动,这不是别人,正是周易! 周易没想到阮熙会在,当即就愣了一下,然后向阮熙行礼,“没想到王妃也在,唐突了。” 阮熙只说,“不必拘礼,来这跟姑娘说说话。” 周易是睿王身边的一名少将军,年少有为,睿王也颇信得过他,阮熙想着既然周易已经回来了,那王爷应该也是回府的,便起身走了。看着周易和萧锦玉坐在一处,便想到那日萧锦玉城内纵马,周易拼死拉她下来那一幕,心中也了然了一些。 ------------------------- 晚间王府灯火通明,下人们忙碌着主子们的吃食,阮熙才回了府,身边的蓝芝便急急的过来接过披风,又准备热水让她洗漱。 进了屋身上才算暖和了一些,阮熙见房内无人,便问,“王爷怎么没过来?” 蓝芝递给她擦手帕子,“王爷今日带着几位客人回来,一到府里便直接进了书房,这会还没出来呢。” 阮熙听着手下动作就慢了几分,想来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才会让王爷把人带回来,她不便去书房,也就到了前厅去找赵管家。 赵管家正在书房伺候,她也并没看见人,就见着了正在张罗的张管事,之前阮熙拿张管事开刀,杀鸡儆猴,也算把他得罪了,他是敢怒不敢言,阮熙也不想找他麻烦,平白惹自己不快。 这会两个人碰面,张管事仍然礼数上没少,“王妃来前院是有什么事?” 阮熙想着王爷,便问,“今日府中何人做客?” 张管事也一一报了上来,都是朝中有名的小将军,阮熙也是听过的,想来是睿王的心腹,不过周易却没来,她也不知朝中出了什么事,如此紧急。 当晚李恪也没有带着人出来吃饭,是让管家送进去的,阮熙站在庭院外看了一会,书房的窗户上印着人影重重。 “小姐,外面寒气重,咱们还是回去吧,王爷想来暂时是不会出来的。”巧玉与她在外面站了一阵,天气实在是冷,阮熙又是极怕冷的,巧玉生怕她冻坏了。 阮熙又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落,当天晚上她坐在房间内,把睿王第二日要穿的衣裳准备出来,又捏起针线绣了起来,直到赵管家传来话,王爷在书房就寝,让阮熙早些休息,她这才放了手里的东西。 如此一来,睿王竟就忙了起来,每日早出晚归,且都带着心腹在府中商议,她也就没靠过去,毕竟朝廷之事,她一女眷不好询问。 王爷这一忙碌,阮熙就觉得心有些空,两人在同一屋檐下,却说不上话了,这日丞相府来了帖子,请她回去一趟,阮熙看了看折子,是郑氏写的,便放在一边没说话。 巧玉气哼哼的说道,“她能有什么好心?少不得又要气您了,不要去。” 阮熙自然有她的想法,她听闻最近阮音得罪了一位世子妃,那世子本就与五皇子交情不甚好,而又偏偏是个疼妻子的,这一得罪,是得罪了两个人。 虽说世子比不上皇子,可他老子的王位也是几代世袭,用多少人鲜血换来的,这就是权臣,你皇子即使是皇上的儿子,在没封王前,也是个无权的,况且皇上都对权臣有几分忌惮,你一个皇子还能反了天? 这朝堂之上暗潮汹涌,门门道道颇多,人脉最为重要,所谓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阮熙饮着茶水,想着事到如今,五皇子不知他可为当初的决定后悔。 最后权衡之后,阮熙还是带着折子回了娘家,她这次回来,自然不会为郑氏分忧解惑,而是有更多事情想从她嘴里听到。 第13节 阮熙回丞相府时,丞相还在外办差,并未回来,她也就少了与她爹见面的烦琐,现如今她也并不想见到丞相,嫁妆一事让她心怀芥蒂,这娘家,是让她彻底寒了心。 郑氏见她回来,脸上才显得轻松了一些,立刻上前迎着,“大姑娘回来了,怎么也没让人来报个信,我也好去门口等着。” 阮熙进了内堂,巧玉接过她身上的披风,上了一边,阮熙坐下后开口,“姨娘,如今我已是王妃,咱们这称呼也该改改口了。” 郑氏没料到她一进来就先来了个下马威,也就尴尬的搅了下帕子,脸上勉强挤出些笑容,“王妃说的没错,看我这记性,总是容易忘。” “姨娘直接说吧,什么事。”阮熙也不与她客气。 郑氏一听她问起,一改之前,掩着唇便悲伤起来,“还不是你妹妹,她嫁给五皇子才不多时日,前段日子接到太子妃邀请前去看戏,不过是与几位管家小姐交好,多聊了几句,便被楚王世子妃百般刁难!说丞相府没家教!竟养出这样的女子!她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王妃也是丞相的女儿,她这是骂谁?” 阮熙一口茶水就要喷她一脸,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杯子,郑氏一见起了效果,嘴下不停仍旧说,“音音气她不过,与她顶了几句嘴,她还要动手打人,真真是要气死人了,不过是楚王霸道惯了,竟是没人管得了他们了,真是欺负人。” 她说的声泪并下,还真是擦着眼角,满腹的委屈发泄不出,阮熙冷眼看她做戏,若不是知道这事情是怎么回事,还得让她骗了去,阮音哪是个会吃亏的性子,她嘴上历来说话不记后果,阮熙是知道的。 “那姨娘打算怎么办呢?”阮熙也没拆穿她,便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郑氏见这事有戏,也就擦了擦脸,半晌才说,“楚王世子妃如此不过是因为楚王在朝中根基深,世子又与太子交好,才觉得是抱稳了大树,敢如此肆无忌惮,若是睿王愿为五皇子撑腰,且王妃又与音音乃是一家人,自然是亲上加亲,好上加好,看她世子妃以后还敢如此嚣张不成?” “呵呵。”阮熙微叹了口气,看向郑氏,“姨娘越来越了不得了,看事也看的如此透彻。” 郑氏以为阮熙是在夸她,便也觉得自己很是聪明,又卖弄似的说,“这些时日老爷都在朝廷上忙碌,我听说是边境那边又起了波折,睿王若是这个时候能举荐五皇子……” 她未说完,只看着阮熙神色,阮熙沉着气,不表露出来,心想难怪王爷最近如此繁忙,边境一直是大战没有小骚/扰不断,朝廷早就已经厌烦不已,但奈何不想耗时耗力的跟这些悍民去争斗,也就派了专使去整顿,但不见效果。 朝中分派严重,阮熙早已心中明了,睿王自有他的主张,让他去举荐五皇子,无疑是白日做梦,而且阮熙也没有这个打算,看着郑氏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她觉得可笑之极,不过此时她多了一个心眼。 “姨娘的话我且记下了,待我回府后仔细想上一想,等我消息吧。”阮熙说罢便站起身,她的话给了郑氏一种事成了的信息,虽觉得阮熙变的如此好说话,让她有些诧异,但一想她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的,五皇子与睿王若联手,怎么看都是最好的。 将阮熙送出府,她也高兴的回了屋,坐在镜子前哼起了小曲。 阮熙在马车上脸便沉了下来,她目光冰冷,嘴唇紧抿,她不过是用郑氏套点消息罢了,如今边境定然形势紧张,朝廷也在用人之迹,她想提母家舅舅起来,这个时间无疑是最好的,如此她也想到,是该去舅舅家拜访下了。 ☆、第17章 大表哥 睿王依旧忙的没有时间来她这边,阮熙也懂事的没有去打扰他,只每日吩咐厨房送一盅参汤过去,莫让他熬坏了身子才好。 她心里惦记着睿王,可却觉得睿王一旦忙起来,确实是真想不到她了,又不免叹息一声,女子皆是心思细腻,越是小的事情越容易上心,也就不免多想,她也不例外,又瞎作摸了一番,最后眼一闭,干脆睡觉了,她又不是睿王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也猜不着他怎么想的。 次日,巧玉吩咐了府中的马车在外面候着,阮熙打扮之后上了马车,她早已让车夫打听好了韩府住址,马车在城内颠簸了许久,才算是停住。 巧玉下了车,站在韩府前眉头就皱了起来,心想这韩敏阳怎么也是五品的大臣,住的竟如此不起眼,也就是门口有个简单的门楼,台阶上的砖坏了竟也没有修补。 巧玉扶着阮熙下来,她也是脚下一顿,她只看奕浅那打扮觉得韩家不复当年,却没想到已经落魄至此了。 马夫见她们两个诧异,也就多了句嘴说道,“王妃,这是在西城,能有个门楼算是不错的了,您看这其他房子,都是草皮的房子,那一下雨啊,都得漏。” 他这话才算是点醒了阮熙,京城分东城与西城,东城都是王侯贵胄们的居住点,繁华热闹,而西城则都是些穷苦的人家,阮熙这还是知道的。 想罢心里叹了口气,若是她早些年想起舅舅们,想来也不用在这里受苦这么久了,这会让马夫上前扣了门,过了许久才听见里面有人回话。 “谁啊谁啊!敲敲敲!烦死个人了!”那人似乎是跑来的,声音里透露着不耐烦,开了门后,是个上个年纪的麽麽,她只开了半扇门,从里面露出个脑袋来,见到阮熙三人,也是一脸的警觉,来回的看了一圈。 马夫大声呵道,“还不快些进去通报,睿王妃到了!” 那麽麽一听似乎有些不相信,“睿王妃?你别骗我,睿王妃怎么会来我们这破烂地方?” 马夫险些被她气笑了,这天气寒冷,堂堂睿王妃竟被挡在门外,“你就进去通报便可!若是我们王妃冻着了,你担待的起?” 这话才起了作用,那麽麽见来人都穿的华贵,也就赶紧往里面跑去报信了,奕浅早就那日回来后便告知了韩敏阳,在皇后宴上偶遇了阮熙的事情,所以韩敏阳也就记在了心上,他对这个外甥女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四岁时,那会他妹妹还活着,两人见面时,他妹妹倒是会抱出来给他瞧瞧,再后来也是没见过的了。 奕浅听说表姐来了,也是很高兴,跟在父亲身后就一同出来了,阮熙站在门外脸上冻的冰冷,韩敏阳将她迎了进去,奕浅又赶紧去找个暖炉给她握着,她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可韩府内堂火气也是不够,巧玉也就没敢让她解下披风。 这内堂虽不算是门面,可也是接待人用的,阮熙扫过一眼,皆是寒酸,便已心知韩府现在的情况如何了,是连打肿脸充胖子都做不到了。 韩敏阳有一子一女,而他为人正直,娶妻之后既没纳妾也没收通房,夫妻倒是和睦,此时见到阮熙,只觉得自己这个当舅舅的太过寒酸,竟没个能送出手的东西。 阮熙看出他面上尴尬,知男人们都喜好面子,只说,“大舅舅不必多虑了,我在王府里什么都不缺,倒是让人准备了几件薄礼,您不要见笑才好。” 韩敏阳胀红了脸,直说好好好,自己伸手将礼盒接了过去,放在一旁,这韩府连个使唤的下人都没有。 阮熙也没在意这个,她今日过来,除了看看自家舅舅还有更重要的事,这会儿才说,“舅舅在朝为官,想来是知道最近朝廷里的事情。” 说到正事,韩敏阳也是一脸正色,他为官多年,虽官职不高,但心思敏锐,且事情都看的透彻,也想的透彻,便知这个外甥女是有其他目的,也就不藏着掖着的。 “边境的悍族长年滋扰百姓,皇上对此很是恼火,前段日子边境来了信函,说是之前派出去的专使被刺杀了,现在一片混乱,皇上正烦恼该派谁过去接管。” 阮熙点头,又看向韩敏阳,“那舅舅认为此差事如何?” 韩敏阳深吟一声,讲道,“看起来是份苦差事,边境条件恶劣,又有悍族不断挑衅,可实则是份美差,都知天高皇帝远,朝廷又每年派发众多粮饷,用以抗击悍族,可是这银钱半点作用都没起到,到底是入了谁手,也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朝内分为五皇子与太子两大派,其余小派不说,两边都想送自己人过去,可是如此?”阮熙说的轻松,韩敏阳则被她关注朝廷之事感到震惊,想来她知道的不止这些。 “比起送谁去填空这个差事,倒是睿王最近动静不小。”韩敏阳看了阮熙一眼,见她似等着自己接着说,他才又说,“睿王历来不把太子等人放在眼里,边境军队又归他管,想来这次送去的,也是睿王的人。” 阮熙捏着帕子低咳两声,巧玉轻柔的顺着她的背,睿王手握重兵,那些朝廷悍将又都与他关系紧密,皇上忌惮睿王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想削权,一是下不去那个手,二是他也做不到,权臣尚且让他伤脑,更何况这是兵权,他本就不是马背上的皇帝,缺乏的不仅仅是勇气而已。 “王爷玲珑心,想事通透,自有他的道理,我是女眷,不好过问王爷的决定,只是……”阮熙目光锐利,像利剑一样看向韩敏阳,韩敏阳当即心中一紧。“我知道我还有位表哥,只可惜是个文职,现在还在家中念书,想要明年赶考。” 韩敏阳不自觉的坐正身体,眉头微微锁起,试探性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阮熙收敛声音,却让人听的更清晰,“若是舅舅敢拼这一把,我愿向王爷举荐表哥!” 韩敏阳立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那不可能!文儿先不说没有功名在身,就是他弱不经风,到了边境怕是也难以活命!” 他表现激动,说完话后才觉自己失态了,又有些恼怒,他万万没想到阮熙竟是在打他儿子的主意!阮熙也是一副了然的模样,既然人家不肯,她也就做罢了,确实是危险,就算她到时安排了别人保护他,想来也难保万无一失。 “既然舅舅不肯也就算了,待我见了表哥,再行打算吧。”她又恢复了庄重的样子,似刚才那般锐利的不是她一样,韩敏阳也是松了口气,算是保住了他儿的性命! 两人正安静时,就听远远就有人吆喝着,“听说外甥女过来了,我赶紧来瞧瞧。”这声音如铃铛般响亮,过了会才见着人,是一个肥硕的妇女,脸上略施粉黛,可也挡不住满脸的油光,穿着暗色的衣裙。 韩敏阳见了她立刻起身,压低声音责怪道,“谁让你过来的?” 那女子倒是不怕韩敏阳,见阮熙穿的华贵,眼中闪过艳羡,对韩敏阳说,“大哥这是什么话?外甥女来了还不让我来看了?” 阮熙这才知道,原来这并非是韩敏阳的妻子,而是她二舅舅韩敏语的妻子。再想着她一口一个的外甥女,只觉得全身不自在。 ------------------ 韩敏语原来还有个正室,那时韩家还没有没落,两人也是门当户对,后来因着分家后他在外地做买卖,两人不在一处,渐渐生了隔阂,韩敏语便在那时认识了这会的妻子,此女极为擅长心机,把韩敏语伺候的服服帖帖,也就让韩敏语想起家中正室的不好来,一来二去,正室也不是个随便让人拿捏的,干脆就直接和离了,韩敏语便娶了现在的妻子。 这女子的肚皮也是争气的,不过一年便生下了个大胖小子,也稳住了韩敏语的心,更稳住了韩家老太爷不满的心,也就引得她在这个家里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阮熙见了她倒没起眼,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她这个二舅母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阳拿他这个弟妹也没什么办法,他到底是个本分人。 赵氏近了身,那目光中丝毫不减羡慕之色,直说,“我家老爷以前说他妹妹是丞相夫人,我还不信,这会外甥女真来了,我这才是真信了。” 阮熙正想说话之时,奕浅迈着步子也进来了,她见赵氏脚下就是一顿,目光颇为冷淡,对韩敏阳说,“爹,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要是没事就先吃饭吧。” “好好好,王妃也是头次来家中,不要嫌弃才好。”韩敏阳总算找着了话题,赶紧接过话,阮熙也就起了身,来别人家做客,自然要客随主便。 赵氏倒是个随意的人,丝毫不把阮熙当外人,说,“哪有嫌弃自己家的道理,外甥女来。” 阮熙掩着帕子只是笑笑,韩敏阳的脸红了起来,几度想开口都忍了下去,等他们到了饭厅,阮熙才知原来一家人早已坐好在等她了,阮熙虽不认识人,倒可以分的出来,当她目光扫过一男子身上时,一时竟也错不开眼。 睿王长相俊美,英气逼人,已是让人见了怦然心动,而这男子就是十足的精致漂亮,虽不是男生女相,可这样别致的五官生在一个男子脸上,也是妖孽的很。 那男子见她如此看着自己,也是面上稍红,不自觉的低下头去,阮熙这才回过神来,坐在了外祖父身边,外祖父年纪已大,祖母却是不在。 韩敏语这才说,“你祖母身体不好,已许久不在外头用饭了,都是做好了直接端进去的。” 阮熙了然的点点头,“待我回府里,让人送些补品来,让祖母滋补滋补身体。” 众人这才起了筷子,开始吃起饭来,虽说韩府看起来落魄,这桌饭菜却是不错的,鸡鸭鱼肉样样都有,点心也做的小巧精致,虽味道普通了点,卖相还是极好的。 韩老太爷年纪是大了些,可这记性还不错,也与阮熙聊了起来,他是慈悲相,说话也和蔼,阮熙心下也放松了些许,老人似乎是对当年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阮熙对此又怎么不是难过?只是她当时太小了,对她娘病逝也是记得不多。 老人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阮熙只能安慰他道:“祖父不必伤怀,想来娘亲能有你们如此疼她,又嫁的如意,也是无憾的。” “不是吧?”那边赵氏疑惑的开口,手上利索的帮着儿子拨着虾壳,赵氏儿子今年也有八岁,长的圆圆胖胖,盯着他娘手上的虾快要流下口水来,她这一开口,一桌子人都看了过去。 “娘你拨快点!我要吃!”那小子也是丝毫不客气,大声嚷嚷起来,阮熙微不可闻的听见奕浅冷哼一声,她夹起一片鸭肉放进了奕浅的碟中。 奕浅抬眼看她,脸上顿时红了,似是想到刚才的声音被阮熙听到,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菜快凉了,大家别都愣着,多些动筷子。”韩敏阳打断这桌上的尴尬。 而他这动作就更显得赵氏剩下的话是要紧的,想来是与她有关系,否则韩敏阳也不至于多这一句,阮熙放了筷子,问道,“二舅母可是知道什么?” 赵氏是个口快的,韩敏语已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可她仍是说了起来。“我虽入门的晚,可也是见过你娘几次的,只是她穿戴朴素,所以那会我是不信她是丞相夫人的。那会子她身体还不错,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只是后来你那个姨娘进了门,她渐渐的身子也就不行了,你大舅舅有心想给她看看,只是到底嫁出去了,有夫家也不好再管,结果没过两年,人就没了。” “我不是叫你别说了!”韩敏语皱着眉头拍了她一下。 赵氏哪肯干,直接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她娘也是你妹妹,难不成还要帮外人不行?”说罢又看向阮熙,“外甥女,虽然丞相是你亲爹,可这些舅舅也都不是外人,我这话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若是不信也就罢了,我可没有挑拨你父女两的意思!” 阮熙没吭声,一双眼睛深沉起来,她手下握在一起,死死的搅着,她娘死的蹊跷,她懂事之后是问过丞相她娘的死因的,只说是在生了她后便落下了病根,一直就没好起来,最后才没的,阮熙还因此难过了许久,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害了娘亲,只是这会再听赵氏的话,心中也渐渐清明起来,不管到底如何,这事她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饭她也再是难以下咽,可不能离席,也就陪着一起用,那赵氏的儿子是个被宠惯了的,吃起东西来也是喜欢什么便直接下手,赵氏倒是拍了他两回,也是管不住,见了她也是没有叫声什么,阮熙自然不愿意去计较那些。 “娘!我还想吃虾!”那儿子伸手指着盘子里最后一只虾吼道,恰好奕浅已经伸出筷子夹到了,顿时这筷子也就顿了下没收回来。 这时奕浅的娘亲便小声说道。“弟弟小,给弟弟。” 奕浅一听就不高兴起来,一双杏眼瞪了起来,最后还是筷子一收把虾放下了,生着气吃了别的。 赵氏立刻乐呵呵的给儿子把虾夹来,拨干净了沾着酱料塞进嘴里,那小子吃的满嘴油仍是不停,“娘!我还想吃。” 赵氏给他擦着嘴笑着说,“你去找你爷爷要他压在箱子下的银票子,咱们就买虾吃。” “那就别吃!谁也别吃!”奕浅终是忍不了,把筷子一放也不吃了。 她娘在旁边拍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阮熙看着这一家子,想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家事,又岂能是道理能讲通的? 晚饭之后阮熙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她又多瞧了她那位大表哥一会儿,心想这样的男人,确实是不适合去边境卖命,倒是养在家中甚好,若是王爷那若是有文职,她倒可以举荐一下。 ☆、第18章 醉酒 回了府上,本以为睿王还在为选人的事商量,却见自己屋内灯火通明,赵管家早早就等在了外面,阮熙赶紧加快脚步,心知是王爷在里面。 赵管家上了前,那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感觉很奇怪,阮熙纳闷的看他一眼,只说,“赵管家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的穿戴有问题?” 赵管家嘿嘿一笑,小声道,“王妃的穿戴自然是没问题。”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阮熙更觉得不对劲了,便皱起了眉头,站在门口一时竟不敢推门进去了,双手握在一处心里作摸着,“赵管家不妨有话直说?”这赵管家乃是睿王的心腹,又极为擅长看透人心,他这么说定然是王爷那有事了。 “王妃还是进去问王爷吧。”赵管家绝口不提。 阮熙心中虽然气恼他,可又没什么办法,这时就听见里面睿王说话。“怎么不进来?” 第14节 最后阮熙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后推门而入,巧玉在后面将门关紧,守在外面不许别人旁听。 地龙烧的热,这屋子非常的暖和,就见睿王穿着一件素色的袍子侧靠在美人塌上,一只手拄在耳后,墨色的长发半披身前,细长的眉眼迷离不定,目光灼灼,伸出手指向阮熙勾起,嗓音暗哑,“过来。” 这副美人侧卧让人心脏忍不住连跳数下,阮熙却是一脸吃惊的看着睿王,脚像是定在了地上,怎么也动不了。心里想着王爷这是喝多了吧? “来这儿。”睿王拍拍身前。 阮熙吞了吞口水,半晌才动身走了过去,坐在睿王身上,果然离的近了,就闻到了那浓郁的酒香,阮熙捏着帕子在睿王额头擦着汗,“王爷怎么喝的这么多?” “不多,只喝了一点点。”他声音低沉,握过阮熙的手放在嘴边细细的吻着,他唇/瓣柔软在她手指上轻轻扫过,不时用牙齿咬过,搔/痒不断,阮熙从未觉得她手指如此敏/感。 睿王抬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似是故意的重重允/吸一下,发出啵/的一声,引的阮熙面红/耳/赤,想要抽回手却被睿王重重的握着。 “王爷……”阮熙垂着头小声叫道。 “本王这些时日忙着朝中的事,对你倒是怠慢了。”说着一双眼睛含笑的看着阮熙,他这副勾/人的样子,就是阮熙也忍不住春/心荡漾,当下就有些坐立不安,偏偏睿王又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那手竟然就摸到了阮熙的小/腹,阮熙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一只大手罩在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上,相当不安分的乱动,“本王要努力了。” 阮熙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便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一张脸红的都不敢见人,她到底是大家闺秀,何时被人如此调/戏过,睿王手下用力,将她拉倒在身上,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两人下/身紧/贴在一处。 睿王动作轻柔,阮熙因着紧张初入的并不顺畅,她疼的咬紧牙关,李恪揉着她的嘴唇,半晌叹息一声,身/下倒是没松,更加用起力来,阮熙被他折腾的像是散了架,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那细细的像是猫叫。 李恪却像是得了什么乐子,吻着她的唇,将她的声音吞入口中,动作更加激动起来,阮熙被激的眼角流出泪花,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最终抱着李恪的身子带着哭腔告/饶,“王爷慢些……!” “恩?王妃说什么?本王听不清。”他调/笑着,那只不安分的手竟是伸到了两人相交之处,磨的阮熙更加嘤咛不止,身上如淋了水般。 “夫君……慢些……臣妾,臣妾受不住……”阮熙断断续续的说道,像一只脱了水的鱼在床/上扭动。 睿王又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当下就给了阮熙重重一击,更是激动的停不下来,一次之后,阮熙全/身娇/软,敏/感的只要一碰便忍不住叫出声来,这外面守着的丫鬟们都是个个脸红不以,直守到了后半夜,里面才住了声音,巧玉在外面松了口气,忍不住拍拍胸口。 阮熙又哪还能动的了,心想睿王这是把前头那些日子的一次补完了,这会她身上粘腻的很,便想去清洗下。 李恪在她胸/口不安分的揉着,笑道,“还是别清了,这样本王的大儿子才能早些来。” 这会阮熙是真的没力气了,眼一闭睡着了,想着就容他吧,李恪醉酒后比别人不同,之前他醉酒只喜欢在书房里待着,一待就是一夜,自从有了王妃,他便喜欢在王妃身/上逞威风了,赵管家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下一笔,想着王妃进去前问他的话,只笑不语。 次日阮熙起身,已是中午,她坐在床上想了许久,思起睿王的话也不免摸了摸肚子,两人成亲虽然不久,只是房/事不少,又想起太后那边的施压,便头痛不已,她也想早些怀上孩子…… 一大堆的事情要她她去查,要她去想,要她去做,又想起王爷应该是把边境那边的人选定了,幸而韩敏阳并不愿意送儿子过去,否则她这个王妃也只有食言了。 她这边才从院中走出来,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阮熙心中疑惑,谁敢在睿王府撒野,便快步走了过去。 就见陆菀手持马鞭,面上凶狠,一双眼睛却红肿不堪,几个家丁都拦着她,不让她往里闯,按说陆菀来王府已不是一次了,这家丁不该拦人才对。 张管事挺着腰杆,一脸凶相,瞪着眼睛说道,“陆小姐还是回吧,咱们王爷今日不见客。” 陆菀又哪能听他的,马鞭一甩,将身边的家丁打翻在地,叫骂道,“你这个狗奴才!竟也敢挡在本小姐面前,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鞭子就向张管事甩去,张管事侧身躲开,他也是练武出身,一身的腱子肉,哪能让个小姑娘得了手,但知道陆菀身份不同,只能闪躲,却不敢回手,这么一来,少不得让陆菀甩上几下。 阮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陆菀这是干什么来的,可再看张管事身上的衣服被开了几个血口子,她这个当主子的也不能再在人后了,便想出去,没成想还有人比她脚快。 那女子长的姣好,只是穿着朴素仍不减风采,阮熙倒是记得她,是太后赏赐的通房之一,金溪,她到了张管事身旁,一双眸子却是先瞧了张管事一眼,这一眼婉转通透,就让阮熙眉头一皱。 金溪对着陆菀盈盈一俯,“这位小姐还是先行回去吧,王爷身子不适不便待客,奴婢给您通报过了。” 她声音软糯,极为可人,陆菀冷哼一声,“你是谁?也配在本小姐面前答话?!” 金溪被她吓了一下,一双眼睛显得惊恐不安,却说,“奴婢是王爷的贴/身丫鬟,奴婢……” “放屁!!”陆菀突然大呵一声,一鞭子就甩了过去,金溪惊叫一声,她哪是个能躲过去的,倒是张管事手快,将人挡在身后,自己挨了那一下。 阮熙嘴角勾起,目光冷然的瞧着金溪,她倒是好大的胆子!手下帕子一甩,也就站了出来,她轻咳一声,慢步走来,一张精致的小脸略施粉黛,粉唇娇/嫩。 “王妃。”“王妃。”下人们赶忙行礼。 阮熙走过金溪身旁,目光犀利的扫过她,吓的金溪身子一缩,向张管事靠的更近了,她冷哼一声,说道,“都退下吧。” -------------------------- 待下人们都走得干净了,阮熙才皱了皱眉,见陆菀这副样子说道,“还不快把鞭子收了,难不成你还想连我一起打?” 陆菀握着鞭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倒是想打阮熙,可她也得敢啊!把鞭子扔到一边,咬着嘴唇就向阮熙吼道,“你到底是怎么当王妃的!以前你没嫁过来的时候,王府哪有半个人敢这样挡在我前头!?现在可倒好,一个该死的丫鬟都敢在人前炫耀!” 阮熙捏着帕子掩着唇,抬眼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倒有些乐了,也不把她不敬的话放在心上,到底是跟在王爷身边长大的姑娘,她也不会生气,等陆菀那边说完了,她才说,“你来王府做什么?王爷不见你,想来是你有问题。” 她说的肯定,这下更把陆菀气坏了,“你肯定是帮着他说话!你们两个合起来一起气我!” 阮熙见她眼圈说着话又红了,才眨了眨眼,终是认真起来,到了陆菀身边把帕子塞她手里,“自己擦擦,出了什么事值当着在外人面前哭?” 陆菀一听,更是吸吸鼻子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把阮熙吓了一跳,赶紧往周围看看,见真没有人才放下心,“怎么回事?哭有什么用?” 陆菀半晌才哽咽着说,“我爹要把我嫁给七皇子。” “七皇子?”阮熙想起那个少年,心里却是没有任何感觉,只说,“你乃将军嫡女,他是皇子,门当户对,这门亲事不差。” 陆菀吸了吸鼻子,瞪了阮熙一眼,“你懂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门当户口就是好的,我不喜欢他。” 这话让阮熙忍不住笑了一声,叹息道,“婚姻之事又岂是你能做主的,若是你能做,又怎么会来找王爷?” “我明白,所以我想王爷能帮帮我。”陆菀折着帕子,显得很无助。 阮熙转头看了紧闭的书房门,王爷不见她想必是已经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为了什么事而来,不见,便是不管的意思,陆菀一心想得到解救,也就想的不够通透。 她问陆菀,“你要王爷如何帮你?想让他纳你做侧妃?” 她说的轻松,却惊的陆菀抬起了头,嘴唇动了动,眼泪却又一下流了出来。“我便是做他的侧妃也是甘心的!可他连这样的机会也不愿意给我!” 陆菀跟在睿王身边八载,从年幼无知,到情窦初开,这样纯真的八年,可也因为如此,睿王对她绝无其他想法,兄妹已是最多。 阮熙心如止水,陆菀的眼泪并没有打动她分毫,替她擦擦脸上的泪珠,低声说,“你非天地,能够求仁得仁,生在将相之家,就已注定生死由命,唯有富贵可险中求,七皇子比起其他贵胄,是个上佳的人选,大将军又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 陆菀突然握住阮熙的手,她已止了泪,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却有些颤抖着问,“你的意思是……你嫁给王爷也是因为如此?!” 拍拍她太过用力的手,阮熙淡笑道,“我能求仁得仁,只因懂得知足。” “是我小看你了。”陆菀放了手,她看着阮熙,不觉间已带着些许生疏和戒备,“或许你这样的人,才能够在这样的围墙内活的更为长久,我怕是再与你斗,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阮熙轻叹一声,面上露出倦色,“我从不与他人斗,你只要记得我今日的话就好,王爷不会害你,我也不会害你。” 陆菀看着她,半晌才说,“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若是日后我有求与你,你定要帮我一次!”陆菀说的肯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阮熙心下思量一番,最后点头,“只有一次。” 两人像是有了什么协议,陆菀再出去时,脸上已是冰冷一片,哪还有之前娇蛮任性模样,阮熙站在门内望着她,陆菀却停住身,她微微侧脸,说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我无从反驳,只是有一点你似乎是错的,你能求仁得仁,也不是只有知足就可以。” 阮熙疑惑的抬眼,两人目光相对,陆菀又说,“我记得我儿时闯入过王爷的书房,也许你也该进去看看。” 说罢,陆菀便再也不回头的出了睿王府,阮熙直看到大门紧闭才转身回屋,那位闭门不见客的睿王正靠在她的软塌上。 阮熙淡笑着到了他身边,拿过一块酥脆的小糕点喂到李恪嘴里,“王爷这是知道陆菀丫头娇蛮难缠,特留给臣妾去应付的吗?” 李恪也笑了,他嘴角勾起,拉起阮熙的手轻轻握着,唉叹一声,“老将军早已向皇兄讨了圣旨,她便是来求本王,本王也是无能为力的,又何必再给她希望。” 他说的明白,阮熙心里也明白,李恪将她拉倒在塌上,抱在怀上轻轻的嗅着,阮熙早已习惯他如此亲近,靠在他怀中任他胡来。 李恪突然说道,“赵管家说你这几天去了韩敏阳那里。” 阮熙心中一惊,想要起身,又被李恪压了回去,阮熙不知李恪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只好说,“是的,韩敏阳乃是臣妾的亲娘舅,之前久未联络,也是在皇后赏花宴上遇到臣妾的表妹,这才记起的。” “韩敏阳这个人做事中规中距,头脑迂腐,倒是个清官,不知他那个儿子怎么样?”李恪舔/弄着她的耳/垂,惹的阮熙心脏乱跳。 可见睿王起了这个话头,便是有意要提携一下她那个表哥,她也赶紧回话道,将她那个大表哥往死里夸赞,“臣妾娘舅的长子是块读书的材料,自小便饱读诗书,为人也谦和有礼,现下在尚书令那里帮些小忙。” 突然耳/垂一痛,睿王竟咬了她一下,阮熙惊叫一声,“王爷……” 李恪的话音就落在她耳边,唇间半笑着说道,“本王还听闻,你娘也就是本王的丈母娘,给你和那个小子定过娃娃亲!” “啊?”阮熙顿时目瞪口呆,心想这事她怎么都不知道? ☆、第19章 挑衅 睿王之前虽然忙碌,但却没有对阮熙置之不理,只是他每晚忙完之后,阮熙都已经睡了,他陪了一会儿后才又走,要知这天下想杀他之人数不胜数,身为他的女人,阮熙的命同样牵动着许多人,睿王早已派了影卫保护她。 “镇国大将军那缺个人,就送他过去吧。”李恪在她颈/间吻着。 阮熙吓了一跳,心想这是报复吧?!只稳住声音拉过睿王的手,娇柔的说,“王爷,臣妾那个大表哥,实在是……弱不经风了点,大将军乃是武将,只怕是伺候不好啊。” 李恪低笑一声,“谁叫他去伺候的,你以为大将军好男色?” 闻着这话让阮熙脸一红,明明她就不是那个意思,声音不觉又小了几分。“那王爷的意思是?” 李恪拉开她的衣裳,翻身压了上去,半笑道,“本王觉得萧锦玉许是需要那么个人。” 再等阮熙想要说什么,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睿王似是很介意她再提表哥,下手也重了些,疼的阮熙哪还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两个人又是折腾了一宿。 第二日阮熙两脚发软,险些没起来床,睿王临走前又在她腿/上掐了一把,阮熙只觉得无语咛咽,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东西,心想王爷这安排她还告诉不告诉她舅舅,这事虽然看着是好事,可是萧锦玉……阮熙想着她手持长鞭,一身紧身铠甲,英姿飒爽,再想想她表哥……阮熙有点想呵呵哒了。 最终她还是没亲自去韩府,派府上的管事带了些礼物连带把信稍过去,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跟在萧锦玉身边虽不是什么高品级的,可也算是沾上了权贵的边,只要他做的好,自然能进入这个圈子,可是比他爹那个五品来的有用多了。 眼见着就要过年,阮熙跟赵管家核对了一下需要采买的东西,她不知下人吃穿用度,目光也就重在王爷这一块,睿王衣裳虽有宫中专人定做,阮熙还是想自己亲自动手再做几件给他,与赵管家商量完后,便动身出了门。 奔着去芳沁斋的路上,她便想着要多挑几个颜色,睿王皮肤虽不如女子白皙,还是嫩些的,所以穿着什么颜色都好看。 这会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阮熙心下疑惑,巧玉便小掀了帘子向外看了看,就见几个穿着华贵的男子将一名小姐和丫鬟围在中间,调/笑声不止,旁边的百姓指指点点,却没一个敢上前阻止的。 巧玉突然说道,“小姐您快看!那不是五殿下吗?他怎么跑出来了?” 阮熙也没纠正她的措词,也抬头看了去,确实是五皇子,而他身边那两名男子也不是别人,一个楚王世子,另一个是新科状元,尚书之子,阮熙眉头微蹙,他们三个怎么会在一起?再见楚王世子面上一片通红,走起路来都摇摆不定,显然是喝多了。 那围着的小姐戴着面纱,她也就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了,阮熙见马车是不可能通行了,便拿出面纱遮在脸上,带着巧玉从人后绕了过去,她如今的身份并不适合在人前露面,再着这几位都不是糊涂人,那小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她正走着,手臂突然被用力一拽,整个人便被带进了旁边的小巷内,阮熙初时一惊,再见是五皇子,便有些厌恶的挣扎着。 五皇子摘下她脸上的面纱,目光深沉,“果然是你。” “你该叫我皇婶!”阮熙打断他,夺回自己的面纱,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琰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就拽走她,幸好带了面纱! “我说过要你嫁的远点,否则我会杀了你。”李琰声音低沉,带着杀意。 阮熙猛的看向他,不甘示弱的瞪着,哼笑道,“我就站在这里,你敢拿吗?” 李琰被她逼的向后退了一步,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握着,似是不知何时就会伸出,“你变的咄咄逼人了。” “是你欺人太甚。”阮熙反驳,以前是她对李琰太过纵容,虽然她从来没有跟李琰说过,但是她心里一直想着,她此生至少会有两个儿子,而李琰就是她的大儿子,这个男人表面上显得成熟稳重,实则幼稚,自私,只是这么多年的包容,也包不住这个男人的心,他到底是自私的彻底! 李琰终是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萧锦玉身边的男人是你表哥?” 第15节 阮熙皱眉,“你要干什么?” “你的小动作能瞒的了谁?李恪把他放在萧锦玉那安的是什么心?”李琰挑眉。 “你放肆!那是你皇叔!”阮熙见李琰越来越不像话,本不想与他再谈,偏偏他又一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李琰笑了笑,“他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走专使之位,决不可能。” “你要与睿王做对?”阮熙不免正色起来,也带着不可置信,她当然知道五皇子与太子其实面合心不合,毕竟太子资质平庸,而五皇子是出类拔萃的,两边势力已暗斗多年,如果五皇子一旦正面与睿王发生冲突,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是他与我作对。”李琰说的轻松,又开口,“念在我们多年情分上,不要插手。” 阮熙愣了一下,终是苦笑,“你后悔过吗?” 五皇子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她。 阮熙冷静的说道,“在你退婚那刻起,我们就已再无情分,人是你选的,路是你走的,她昨日能得罪楚王世子妃,你可为她向楚王低头,今日就可得罪了我,你再来求情,明日她就可以对太后不敬,你是不是能为她断头?” “只要我还能护她一日,自然会保她无忧。”李琰看向别处,目光深远。 阮熙却笑了,她说,“你说的没错,今日之后,我希望五殿下不要再用这样方式与我见面。” 说罢转身,阮熙心中冷笑,李琰是什么样的人,怕只有她看的最清楚了,他话虽说的深情,可一仔细回味,却是暗藏玄机,只要他还能护阮音一日,这还能两个字极为巧妙,谁知道还能是多久?那阮音下次若是得罪了哪位妃子,他是不是就不能了? 在芳沁斋少逛了一会儿,随意买了几件新出的首饰,又挑选了三匹布才回了府,阮熙抬头望着天空,只见星光璀璨,群星争艳,怕是这天,也要变了。 ----------------------- 陆菀与七皇子的婚事已经进入筹备中,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在年前就成亲,这算算日子是太过仓促了一些,阮熙在屋里缝着衣裳,心里想着不知能促成此事,是否也有睿王的意思?她针下停了会儿,想起陆菀那天走时说的话。 自从她嫁入王府,实则并没有进入过睿王的书房,而且她知道,睿王的书房根本不允许其他人进去,平常也有士兵看守,赵管家亲自打扫,那些丫鬟根本靠不近分毫。 这么想着,她倒也是对王爷的书房起了好奇心,当即便放下针线起了身,睿王今日上朝还没有回来。 到了书房外,果然见士兵把守着,她步步走过去,守门的士兵见到阮熙,却是头都不抬一下,只在她想进去的时候,那人才抬手挡住她。 “王爷有令,谁也不允许进去,王妃可有令牌?”看守的士兵一丝不苟。 阮熙心知不容易进去,只有打起了马虎眼,“王爷并未告诉我,我进去还要令牌。” “还请王妃得王爷的手谕再来。” 阮熙见此招并不奏效,想要硬闯也是有*份,瞧着禁闭的房门,她就更加疑惑了,虽知王爷书房定有机密文件,可也…… 正在这时,赵管家已经赶到,阮熙皱了皱眉,等人到了跟前才说,“我不过是来看看,他们何时找的你?” 赵管家笑了笑,“王妃多虑了,是奴才想着那批老山参到了,请您过去瞧瞧。” 阮熙捏着帕子,哼笑一声,“你倒是会说话。”她也不为难赵管家,两个人就到了库房,这批老参是阮熙在外头订的,当时没那么多好货,过了许久这才送来,赵管家对这些精通,她也就让着一起看看。 “品质倒是都不错,王妃觉得如何?”赵管家拿着参给阮熙看。 这批里大多是20到30年左右的小参,只有十支是百年以上的老山参,阮熙就将目光落在了那十支上,仔细挑选了一下,留下了三支品相极好的。 “这三支我留着,剩下那七支等着需要的时候备用吧。”阮熙将那三支递给巧玉,赵管家自是应下。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人进来通报,“王妃,王爷回来了。” 阮熙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见没有不得体的地方便赶了出去,待她到了门前,睿王已经带着人进了书房,她只看见个背影。 几个大男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虽没见到睿王面色,但看他背影就觉得杀气腾腾,想来是出了什么事,随着萧锦玉一起来的她舅家表哥韩文被拦在门外,韩文本就是个面子薄的文人,这会独自站在外面,虽然只有几个目不斜视的士兵,可依然觉得很是丢脸,便低着头不敢看。 阮熙自然看见他那个样子,她是对这个表哥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只觉得他文质彬彬,又极为羞涩,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适合在朝为官。 她叹了口气,想着难道她这个决定错了吗?恐怕她这个表哥是指望不上了,可到底把人带进来了,也不好就这么放着,便走上前去。 韩文抬头见是阮熙,他有些惊讶,却马上拱手行礼,“王妃。” “表哥不要见外了。”阮熙开口,望了眼书房,门关的紧紧的,也没有一丝声音传出,便又说,“萧小姐可有为难你?” 韩文一听,脸不自觉的又红了,阮熙又想叹气了,他本长的就极为好看,这副样子就是让女人都忍不住欺负他,他硬气的摇头,“我只要负责做好分内就好了,她并不会为难我。” 阮熙便知萧锦玉肯定对他做了什么,这个想法一完,她自己都愣了,萧锦玉能对他做什么?嘴角就勾了起来,韩文奇怪的看她,阮熙赶紧收敛笑意,“那便好,她小姐脾气重,若是哪里做的过分了,你还要多担待些。” “这是自然,我怎么会和女人一般计较。”韩文说的轻松,阮熙却听出了他这书里带出来的味道,那是读书人的清高。 她也没再言语,过了一会书房门终于打开,萧锦玉的大嗓子就再也拦不住,她大步走在前面,几个小将军在后头,就见她大声道。“好好好,你既然要这么做,也就别怪我了。” 周易跟在她身边,显得有些焦急,解释道,“你这是做什么?这都是王爷的安排,你也是听到的。” “你别和我讲这些,你这么听他的把我置于何地?既然我已经反对无效,也就罢了!”她推开周易,就到了阮熙面前,阮熙只觉得萧锦玉今天不对劲,平日里她都是潇洒的很,就是见了自己,也是面上坦然,而此刻她突然挤出刻意的笑来,让人看了就知道是假的。 “妹妹啊,这以后你见了我就不能叫姐姐了,要叫表嫂!”她声音洪亮,在场的人都听的真真的。 阮熙和韩文齐声惊讶道,“什么?!” 萧锦玉倒是不拘小节,伸手拍拍韩文的脸,笑说道,“我看上这个小子啊,待我明日就去韩府下聘!”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易怎么忍的了这个,上前就拉住萧锦玉,“就算你对我去边境的事不满,可你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若是传出去你叫我如何做人?” 萧锦玉抽回手冷笑道,“我成亲管你什么事?我们有婚约?还是我打小卖给你了,管这竟如此之宽!” “锦玉锦玉,快别闹了,这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啊。”一位小将军上前劝解。 阮熙也说,“姐姐这是气急了,刚才的话自是不能做数的,若是姐姐对周易将军的事有所不满,还是可以跟王爷再商议的,王爷也并不是……” “没得商量。”一直没出来的睿王站在书房内打断她的话。阮熙眼一翻,心想王爷您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萧锦玉一听就炸了,指着周易的鼻子问他,“我再问你一遍,你还去不去?” 周易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急的直说,“这是军令!” “好好好,你这个愚忠的混蛋!老子今天就跟你彻底断了!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萧锦玉也是气的什么话都说,当下就抓起韩文的手往外走。 阮熙看着两个人的手,慢慢惊讶的张大嘴,待能塞进一个鸡蛋了才想起来身份,赶紧拿帕子捂上了。 周易也不干,跑过去把两个人拦下,韩文一张脸红的像个西红柿一样,偏偏他力气还没萧锦玉大,这一路是被拖着走的! 周易也机智,直接就问,“你要嫁给他,那你说说,你喜欢他什么?你看他这个样子弱的跟只小鸡崽子似的,你可别两下锤死他才好。” 阮熙一听不乐意了,什么话啊,她表哥虽然瘦弱一些,可也不至于他说的那样。 萧锦玉回的也干脆,“他长的好看!” “你你你你,你这是肤浅!他这样的女相哪里是好看,我这样的……”周易本想夸他自己英气十足,可一想起他那两个小酒窝,这话也没说出口。 萧锦玉笑了,拿手指头戳他的脸,“他比你好看。” “肤浅!你太肤浅了!我能文能武,怎么不比他强?” “肤浅个屁!老子就是喜欢他这张脸!看见就觉得舒心怎么了?就喜欢这张脸怎么了?我就是喜欢看脸怎么了?”萧锦玉一声比一声高,把韩文说的无地自容,他只觉得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么不要脸的话让她说的如此硬气,阮熙也是瞠目结舌,但是待她转头看上睿王时,又觉得萧锦玉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第20章 等送走了一干人等,阮熙长了个心眼,跟着睿王就进了书房,李恪看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阮熙假装看不懂的样子,李恪倒也没阻止她,两人进去后,外面的士兵关好门。 阮熙略微打量了一下书房内的摆设,倒没什么不同,不过她不敢看的太仔细,给睿王倒了杯茶送过去,“王爷怎么突然想到让周易去边境?” 李恪拄着额头看着她,嘴角勾起,哀叹一声,“本王倒也不想让他们分开,可惜此次必让周易亲自前去,这事才能妥当。” 阮熙不懂用兵之道,想来睿王也有他自己的道理,第二日韩府就来了请柬,请睿王妃过去一趟,阮熙心想倒是够快的,也就打扮一番带着巧玉过去了。 韩敏阳早已在门口候着着她了,阮熙下了马车就见自家舅舅正在那画着圈的走呢,她就笑了,“舅舅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如此紧急?” 韩敏阳见她过来,明显的松了口气,“你可算是来了,快进来看看吧。” 她心里虽纳闷,还是快步进了门,还没等着到大堂,就见外面红布彩球,几十箱的东西摆着,她边走边看,这东西可是真不少,进了大堂内,更是塞的满满当当,韩家的人都聚在大堂里,有乐的有愁的。 阮熙这下是明白了,萧锦玉没开玩笑,她是来真的,要说阮熙当时说是给睿王下聘,那也只是说着玩,毕竟女子,她不敢逾越,也怕扫了王爷的面子,可萧锦玉哪管这些,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下聘,她要娶她的表哥! “将军府送来的?”阮熙被请到了上座。 韩文这会也是急了,平时不是个爱说话的,此时也上了前,跟阮熙说,“王妃,此事于理不合,我堂堂男儿!岂能让她如此羞辱!” “是啊,我们韩家只有这一个不成才的儿子,若是他真的到了将军府,你让我们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啊!”韩敏阳满面愁容,他是五品官,比起大将军的正一品,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这会是急了,才找到阮熙身上。 阮熙沉吟一声,小脑袋里倒是转的快,她是真拿不准萧锦玉怎么想的,再着说,你这么干你爹知道吗? 她见外祖父也是愁眉不展,便出言安慰道,“您老放心,这事我先去问问萧锦玉,到时再给你们个回话,放心吧。” 这会赵氏看着那些金银珠宝倒是乐不思蜀,使劲的往自己身上比划,她说,“我看这事挺好的啊,那萧小姐可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女,听说大将军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将军府的东西还不是得归了姑爷么,文儿娶了她这是福气。” 韩文憋的一张脸都红了,气恼的甩手道,“婶婶这是什么话?我堂堂一个男儿,难不成还不靠自己的妻子过活?我有手有脚!又不是过不起日子!” 他这话倒是硬气,阮熙只挑了挑眉没吭声,赵氏不是个善岔,她也不能跟个粗妇斗嘴玩,就想着去萧锦玉那问问怎么个意思。 赵氏可不吃他这套,只是悠悠的说,“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姐,人家那是什么身份的,能看上你也是几辈子修来的。” 她正说着,奕浅就打外面回来了,正把她的话听到耳朵里,当即上前把她身上挂着的珠宝拽下来,放回盒子里,她手脚动作快,赵氏哎呀一声,这东西她还没戴热乎呢,奕浅冷哼一声,瞪着一双眼睛对她说,“你想嫁儿子你自己去嫁啊!把你家那个小的赶紧嫁出去,我哥还不稀罕什么大将军的女儿呢!我们韩家也不是那种攀附权贵之人,否则我二叔怎么就娶了你!” 她这话激的赵氏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平日里奕浅有她娘管着,尽管对她诸多不满,但也从未这样顶撞过她,今日偏偏当着阮熙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是有心想打她,可又不能这么干,气的胸/口使劲的耸/动,最后对韩敏阳吼道,“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闺女!难怪现在还嫁不出去!” 奕浅把盒子重重往桌面上一放,就要去追赵氏,跟她理论个清楚,平日赵氏没少把那些杀鸡宰猪的粗户说给她娘听,她虽然不是高官家的大家闺秀,可说起来也是个官家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韩文却一把拽住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听她的,她那张嘴你还不知道么。” 他们两兄妹感情甚好,奕浅也就拉着哥哥的胳膊慢慢在那消气,阮熙上次来大抵就知道赵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不多来往,也就不说了。 从韩府出来了,阮熙直接奔去了大将军府,她与萧锦玉是至交好友,所以也没人拦她,就直接进来了,还没等到萧锦玉的院子呢,就听见一阵哄闹的声音。 萧锦玉急步跑过,后面还追着拿着长/枪的大将军,“爹!这事我都想好了!你就是打死女儿,女儿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大将军没被气死,今天早上萧锦玉才把聘礼送到韩府,朝廷里就炸开锅,偏偏他毫不知情,在那乐呵呵的听着八卦,还津津有味的,旁边的人都不懂了,就问他,“大将军真是心宽啊,您家小姐又震古烁今了一回,看来您是挺满意的啊。” 他一双眼睛差点掉出来,合着听了半天乐,是听他自己的呢!当下气的就要回来斩杀了这个不孝女,萧锦玉活蹦乱跳的到处跑,跟个猴子似的,两个人追了半天,大将军也没得了手,气的把武器一扔,坐那喝了几口茶。 萧锦玉嘿嘿一笑,看见阮熙就走了过来,“我的表妹,你是过来道喜的吗?” 阮熙差点被噎着,对她翻了个白眼,“快别闹了,我正是为此事来的。” 大将军耳朵尖啊,一听赶紧说,“王妃快替老夫打醒她,这个混帐东西有辱家风!” 萧锦玉对着大将军吐了下舌头,转头对阮熙说,“走,上我那边去,不要听他的。” 两个人到了萧锦玉的房间,她命人都守在外面,将门紧闭,原本的嬉皮笑脸也才落下,叹息一声,“你真是来劝我的?” 阮熙没言语,她知道萧锦玉应当是真憋屈的,她此时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人,萧锦玉托着下巴,手指在瓜子盘里搅和,半晌才说,“边境专使被刺杀之后,朝廷一直在为新专使的人选考虑,原本王爷是想提拔一个新人,皇上以前倒是事事都听王爷的,虽然太子与五皇子年纪大了些后,也会对王爷有些阻挠。” “这次皇上驳了王爷的折子,讲那个人并不能应专使之职,而五皇子这会恰恰提了新科状元出来,状元郎虽是个文职,又不会武功,但他爹是尚书令,他又格外博学,所以王爷此次若想拿下专使之职,就必要送一个能比下状元郎,又是信任之人。” “所以他让周易去。”阮熙心中已然明了,却想到那天五皇子对他说的话,睿王想不费吹灰之力拿去专使之职,绝不可能。他做到了,睿王送去周易,就等于自断一臂,而他如此看中专使之位,自然是看中边境驻扎的军队!五皇子此举,无疑是和睿王正面开战。 第16节 ------------------------- 萧锦玉拍拍阮熙的肩膀,对她说,“五皇子也算的上是能隐忍的了,这么多年他都一直避让,就连在太子面前,也是唯唯诺诺,不出风头,怎么这近一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不清楚。”阮熙坦言。 萧锦玉看她又笑,“你没嫁给他真是明智之选,他这无疑是将之前的努力全都化为灰烬。” 阮熙手里摸着杯子,却是笑了,“怕是我嫁给他,他也不会做此选择。” 萧锦玉一愣,目光沉静下来,“你该不会还在为他的事耿耿于怀吧?” “我现在已为人妇,早同他没有瓜葛,我是一心为了王爷。”阮熙说的轻松,又把目光转到萧锦玉身上,当即便说,“所以!你想娶我表哥那是没门!别胡闹了。” 萧锦玉嘿嘿一笑,坐到阮熙身边说,“我是真挺喜欢你表哥的,再着说,周易他爹那个老匹夫不喜欢我,他又愚忠的很,我实在是不想以后嫁过去还要过的不顺心。” 对萧锦玉的想法,阮熙简直是叹为观止,她这感情真是如同儿戏啊,阮熙一时就没接上来话,萧锦玉又讲,“韩府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量你表哥也欺负不了我,关键他长的好看,我每天见着也顺心。” 阮熙嘴角微微抽动,实在是无言以对,萧锦玉的话有真有假,阮熙也不会去细究,但她是个明白人,要他表哥嫁不行,但要娶还是可以的,她本来就是要扶起韩家,若表哥娶了萧锦玉,这是真正的好事一件,既可以拉起韩家,萧锦玉又是个不错的姑娘。 两个人一来二去的讨价还价,阮熙丝毫不让,萧锦玉现在是急的,周易要在年后才能走马上任,她就偏偏要在年后就成亲,就是这么赶,听她把话说的好听,存的什么心阮熙还能看不出? 萧锦玉到底是嫌弃韩府太小,又落魄不堪,阮熙觉得她说的也没错,但她到底还是做不了韩府的主,还要再商量一下,萧锦玉也松了口,要她嫁可以,但得换个大房子。 阮熙只笑不语,她所说的大房子,怕是韩府砸锅卖铁,也换不来一个角,从将军府出来,她也没有再去韩府,而是派人把话带过去,她要看看自家舅舅是什么意思,这门亲事他是攀还是不攀。 回了王府时辰还早,赵管家过来传话,说是王爷在书房,晚饭会过来,阮熙便知他又在为朝廷上的事忙碌。 她也就安心的待在屋内,巧玉拿着新送来的折子过来,“小姐,丞相府又来了折子,您还回去吗?” 阮熙翻过折子,果见还是郑氏来的,她笑道,“不回去,把旁人的拿来看看。” 打她嫁到王府来,她爹是一次信函都没有来过,忙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这会子想到,也是寒心的很,难道她娘死了,她这个女儿他也要断了吗?倒是听说他在为五皇子走动,想想也是可笑的很。 她娘已死十年,想要查十年前的事并不容易,可也不是完全不行,只要她有心,把折子扔到一边,接过巧玉递来的,打开后她却挑了下眉,是楚王世子妃的,她与世子妃完全不熟,只是见过而已。 她不知世子妃打的什么主意,而楚王世子又是太子的人,这个折子,她是不能去的,想罢,“这个也不去,便说我身体不适,回了吧。” 最后一张是尚书令张夫人的请柬,原本阮熙可不去,但想到她那日带奕浅入宫,是对韩府有恩的,虽念及他儿子状元郎与五皇子是一处,可这回,她也不妨去看看。 待折子看的差不多了,夜色也落了下来,她才想站起身,去请王爷,就见外面传来大喊,蓝芝破门而入,一双眼睛惊恐难定,“王妃不好啦!王爷杀人了!” 阮熙猛的站起来,“你说什么?王爷杀了谁?!” 蓝芝重重的喘息着,根本说不出话来,阮熙皱着眉快步走了出去,将她推到一边,这时张管事也赶了过来,他倒是稳重,行礼说,“王爷想来是喝多了酒,在书房,您快些过去看看吧。” 阮熙见到他虽然心中纳闷,但也脚下没停,可心里却是多想了,张管事看似面无表情,实则他来王妃的内院,就说明有问题了!如今王府已有丫鬟,怎么也不用他一个男人入内院才是。 到了王爷的院子,就见满院子的奴才全跪着,一些个胆子小的丫鬟也是哭成一团,阮熙抬眼看向书房,就见王爷的白袍上溅了红,一手持剑,顺着剑尖地上已有一小滩血迹,一个女人衣不遮/体全/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若不是胸/口还微微抽动,阮熙真以为她是死了。 睿王目光猩红,双唇紧抿,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就连赵管家都在树下,阮熙也是心跳如雷,她站在台阶下望着睿王,低声叫道,“王爷?” 睿王看她,他突然一笑,带着无尽的嘲弄,阮熙不知他因何笑,只说,“臣妾有些饿了,王爷陪臣妾去吃些东西吧。” 她小心翼翼,见睿王没有反对,才慢慢近了身,伸手去摸睿王手中的剑,她一直看着李恪的眼睛,她怕,她也怕死!直到夺过剑,她才长出一口气。 睿王突然捏起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阮熙疼的直皱眉,但她仍用力将剑扔到别处,李恪冷笑的开口,“来人!” 赵管家和张管事赶忙上前,“在,王爷。” 李恪目光丝毫不看他们,指着地上的女人说,“这个女人张昭带走娶了也好,卖也好,本王不想在王府见到她!剩下那三个,全都领出去卖了。” 阮熙抓着睿王的手,有些急了,“王爷不可!那是太后……” “住口!”李恪大声呵斥她,阮熙惊的瞪大了眼睛,睿王何时这样对她吼过,顿时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地,抓着他的手也落了下来,接着李恪又一字一句的说,“王妃送去佛堂面壁思过三日,。” 说罢松了手,转身回了书房,重重的将门关上,阮熙的身子没了支撑滑坐在地上,张管事将地上奄奄一息的金溪抱走,下人们也才渐渐散了,巧玉又忍不住哭起了鼻子,阮熙却头乱如麻,睿王震怒,这是他们成亲以来,她第一次被发脾气,还关了禁闭。 ☆、第21章 赵管家也是个手脚利落的,当天晚上阮熙连饭都没吃,就被他送到了佛堂,阮熙看着他,只是苦笑,在佛堂前她问,“王爷因何生气?” 赵管家微微垂着头,显得谦卑,“大概是王爷不喜欢这几个丫头吧。” “长的不够漂亮?”阮熙问。 赵管家笑了,他眯着眼睛说,“王爷身边美女如云,皇上以前提过给王爷赏赐美人,只是那美人还未出了宫,就掉进御花园的河里死了。” 阮熙一愣,她看向赵管家,“我儿时听闻王爷年幼时也掉入过御花园的河水里,而且险些丧命,可有此事?” 就见赵管家不动声色,却说的清楚,“王爷那会十二岁,已不是幼年,早在朝中享有盛名,妒贤之辈良多,宫中一侍卫拿了钱财,将王爷沉溺河水之中,幸而发现的早,王爷却也因而呛水,病了多年才好。” 阮熙秉退赵管家,独自跪在佛龛前,此时夜深人静,屋内却如同冰窖,没有半点温度,但让她的头脑清晰了很多,想起那年被她扑倒的少年,脸色惨白,一副病容,后来她虽问过王爷可还记得那会,王爷否认,但阮熙现在想来,睿王是记得的,大概两人的缘也是那时而起,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容易的嫁给睿王。 她拿不准王爷生气是因为什么,想着他身边这么多年,也不会是没碰过女人的,若是不喜欢,尽可以送出去,或着回了太后,可今日他如此过激,是怪她管的太多,还是什么? 阮熙不知自己过在哪里,却是在佛龛前整整思了一夜,第二天就膝盖僵硬,跪坐下来,巧玉只有在送饭的时候才允许进来,赵管家亲自过来看着,不让两人说话,巧玉也是眼泪汪汪的送了吃的就出去了。 如此过了一天,这屋内实在是冷,赵管家也是心狠的,连件衣裳都没往这边送,阮熙到底是个大家小姐,自小到大没受过这种苦,当天夜里就跪不住了,坐在蒲团上找了个角落就缩了起来,一张小脸冻的苍白,手脚冰凉没有半点温度,她本就是体寒,这会更难受不已。 迷糊中,她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阮熙贪恋的将自己缩的更小,挤进那个怀里,整个人如同一个孩子。 李恪靠坐在墙角将她抱在自己身上,把带来的貂皮袄盖住两人,他垂着眼帘细细的看着阮熙的睡颜,半晌却是冷哼一声,“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 阮熙却在他怀中蹭了蹭,找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着了,原本睡睡醒醒头痛欲裂,这会难得舒坦。李恪抱着她,静静的看着佛像,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三晚李恪再从窗户钻进来时,就进阮熙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李恪顿住,想要爬窗户再回去,阮熙却赶紧跑过去,从后面抱住李恪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阮熙半笑着说,“王爷都来了,怎么就不陪臣妾一会儿再走?” 李恪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阮熙惊叫一声抱住他的脖子,依照昨晚的姿势,李恪又将她好好抱住了,才冷着脸问,“你思过的怎么样?” 阮熙这会儿就想逗逗睿王,于是便说,“臣妾思过了,臣妾想王爷定是不喜欢那几个女子的长相。” 李恪顿时气的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阮熙把脸塞进他怀里,又小声说,“所以臣妾想,王爷定然是只喜欢臣妾这样的。” 她这话拿捏的恰到好处,睿王不喜太过主动的,却偏偏喜欢这种挠心挠肝的,勾的他直痒痒,他气的笑了,说道,“本王让你在这思过,你就思了这些。” 阮熙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睿王,“王爷真的不记得那年在宫内,你我初遇的情景了吗?” 李恪没想到她会提这个,也是面上微顿,伸手摸着她的小脸,半晌才说,“本王记得。” 得到答案的阮熙终是心满意足的趴在睿王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觉得自己这颗心也跟着活了起来,她实在是太幸运了,“王爷是喜欢臣妾的。” 李恪抱着她,答道,“自然。” 感情便如洪水猛兽般涌了出来,能得到睿王的肯定,阮熙有些喜极而泣,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爱她的,李恪拍着她的背,无语道,“哭什么?被本王喜欢有那么可怕吗?” 阮熙吸着鼻子露出脸上,她抽咽一声说,“王爷以后都别吼臣妾了,臣妾怕。” “知道怕了?知道怕还敢带这些个东西回来?”李恪也不再吓她,捏捏她的小鼻子,拿帕子给她擦着脸。 阮熙想到这个也愁了,“臣妾也不想,只是太后的意思,臣妾实在不敢违逆,也怕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李恪却没什么表示,只说,“下次她再召见你,本王便陪着你一同去,在本王这里,她断断是不会为难你的。” 两个人不仅重归于好,甚至感情更上一层,阮熙在睿王面前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拘谨,两人也走的更近了。只是阮熙觉得,太后与睿王之间的关系,并非所有人看见的那样,睿王对太后的冷淡,是超过她预想的。 阮熙开始着手调查她母亲的事,之前伺候她的奶娘早就在多年前就被辞退了,想要找到都不容易,还有她娘之前的贴身丫鬟也在她去世后嫁了人,以这些原本陪在她娘身边人开始,她不便动用王府的人,就花了大价钱,找人去办了。 周易去边境之事已成定局,而韩府也派了人过来,韩敏阳的信函说的含蓄,就是这门亲想攀,但是没钱,阮熙哈哈一笑,将信放进盒子里,起身出了门。 太子妃再次宴请众多贵女,阮熙早已今非昔比,原本可以不用来,不过她还是来了,与太子并不用表现的太过生疏,那样反而会落人话柄,她依然是衣着得体,并不炫耀。 一进了院,她先去与太子妃打过招呼,太子妃这会见了她,也是必恭必敬的开口,“王妃来了。” 阮熙点头,“好久没出来热闹了,今日也来散散心。” 太子妃面露喜色,这话是给足了她的面子,原本她是打算陪着阮熙的,不过,阮熙却没让她陪着,见着萧锦玉也在,便直接走了过去。 她坐在萧锦玉身边,便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萧锦玉喝了口茶水,叹息一声,“我也是出来散散心。” 阮熙被她逗笑了,“韩府的新府邸已经准备好了,等选个日子,你就嫁了吧。” 这话让萧锦玉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她紧张的看看周围,见没人关注她才紧张兮兮的说,“我告诉你,那种小的本小姐可不要,要大的!” “我知道。”阮熙瞥她一眼,伸出手指对着她的鼻尖一点,警告道,“你可不许对我表哥始乱终弃。 萧锦玉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也不跟阮熙再说话了,脚下似生了风就出了太子府,阮熙看着她那副着急的样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摸了摸发簪。 ---------------------------------- 阮熙独自饮着茶,随意看了眼周围的景色,却不觉有什么能惊到眼的,她此次过来也只是为了不让太子妃面上难看罢了,这会来过了便想着走。 阮音身边围着几个官家小姐,个个都是娇滴滴的样子,现在哪个见了她都是笑脸盈盈,一味的奉承。 凑巧阮熙正要出去,两个人就撞到一块了,管家小姐们赶紧给阮熙行礼,恭敬的很,“王妃。” 阮熙点头,她又瞧上阮音,心里也没打算能听见这个妹妹的好话,也就想着直接过去,哪知阮音却站在她身前,微微俯身,这倒是让她吃了一惊,阮音脸色红润,气色极佳,想来成亲后这段日子五皇子对她是相当的不错。 “姐姐怎么走的如此匆忙,太子妃的宴会还没开始多会呢吧?”阮音拿捏着,她本就不是说官话的人,这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做作罢了。 阮熙微微一笑,应道,“我这些时日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在外面多逗留了。” 几个人一听她身子不舒服,赶忙说着关心的话,阮熙点头应付着,阮音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目光暗沉,她开口道,“那姐姐就快些回去吧,外面的寒气重,可别再伤着了。” 阮熙微微抬眼看向她,两人目光相对,阮音丝毫不避让,一时气氛便有些凝固,那些个管家小姐哪敢吭声,都萎萎缩缩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最后阮熙哼笑一声,说道,“妹妹还是与之前无变化,保重。” 说罢,甩手向前走去,阮音瞪她,目光向下一瞧,伸出只脚来,正拌在阮熙的步子前,巧玉惊叫一声,“王妃!”说着伸手去扶着,这一嗓子也让院内赏花的贵女们听的真切,都向这边看了过来。 阮熙没料到她敢这样做,原本步子就急,这会身子也是停不住,狠狠的向前扑去,巧玉只拉到披风一角,这坚实的地若是摔下去,没人敢想! “世子妃!世子妃!”说巧不巧,楚王世子妃正从这边进来,她本与阮熙离的近,但若是要躲开还是躲的开的,偏偏她给阮熙搭了把手,结果被阮熙一拽,直接就扑她身上了。 这时已经是乱做一团,两边的贴身丫鬟哭喊声不断,楚王世子妃这下是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阮熙也好不到哪去,那本是个拐角的地方,她额头正磕在上头,脑袋嗡嗡直响,疼的她差点没晕过去。 阮音闯出大祸,脸色也惨白起来,但她却立刻看向身边的人,瞪着她们,她那一脚想来不会没人看见,若是被知道是她做的恐怕……少不了要被一顿教训,她正想着,就听一个丫鬟大哭道,“快来人啊,我们世子妃是有身孕的!” 众人一听更是大惊,阮熙坐在旁边扶着额头,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看着楚王世子妃已经晕了过去,她更是懊恼不已,顿时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阮音一眼!阮音被她看的不敢直视。 世子妃被送进内院,让太医给医治,那边也赶紧去给楚王府报信,阮熙这边也给睿王去了信,阮熙的额头流了血,上药包扎之后头晕的很,靠在椅子上静静的休息。 这出事的是世子妃和王妃,谁敢怠慢?太子妃知道闹出这一出,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赶紧帮着忙活,其实也帮不到什么,倒是问怎么出的事,最后将阮音和那几个管家小姐留下,其他人都放出府去。 那几个管家小姐都年纪不大,她们攀附着阮音也不过是想在她那得到些好处,这会她闯了祸竟连累到她们,也是害怕之余,心里狠狠的。 屋子里正忙着,就见五皇子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他一身的寒气,一眼便瞧见了那边坐着的阮音,赶忙过来抓起来急切的上下打量,见人没事,才长出了口气,“还好没事。” 阮音一听眼中含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咬着唇扑到他怀里,娇嗲的喊道,“殿下,你终于来了!” 第17节 那边差点睡着的阮熙正看见这一幕,气的脑袋更疼的,这真正受伤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还惦记着他家那个闯祸精。 这时睿王与楚王,太子也都相继赶到,睿王沉着一张俊脸,身上还穿着铠甲,想必是从军营直接赶来的,还没回过王府,阮熙想要起身,被他伸手挡下,见她额头的布上渗出血迹,眉头便皱的更紧了,“怎么回事?” 阮熙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我这还好,不知世子妃那如何了。” 楚王世子妃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被阮熙这么一扑也是伤了胎气,还好太子府里有太医,也医治的及时,才保住了腹中的胎儿,听太医说完之后,在场的人都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阮熙摸了摸心口,虽她不是故意扑倒世子妃,可她若真因自己丢了孩子,她也是良心难安。 那边让世子妃先休息,众人到了大堂内,几个管家小姐更是吓的不轻,这当朝的显贵都在这里,个个面色难看,她们都快被吓哭了。 太子妃讲明了经过,可她也知道的不是太清楚,到最后时,巧玉忍不住说道,“不是王妃不小姐,分明是侧妃伸出脚来,故意拌的我家王妃!” 阮音一听像是个刺猬一样站起身,对她骂道,“这里都是些什么,也容得到你这个丫鬟开口说话?!” 巧玉却是不怕她的,又说,“侧妃若是没做,怎么就不让人说?” “这话便不对了,就是因为没有做,才不能让人诬蔑。”五皇子开口,他扶着阮音,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支撑,阮音看了看他,脸色才好看一些。 阮熙本意也不想为难阮音,到底是丞相府出来的,她不想念这份情,可也不想叫人看了笑话,只是见这对夫妻两如此厚颜无耻,又牵扯到世子妃,她实在没必要隐瞒,便说,“难道五皇子的意思是,那平坦的路面,没水没油,我是自己拌了自己一下?” 她突然发难,阮音面色一白,手下抓着五皇子的手也重了,五皇子暗暗看了她一眼,又去看阮熙,只说,“这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一直听内子提到王妃自小就不喜爱她,还打骂过她,所以王妃的话,恐怕不足为信了吧?” 阮熙万万没想到他会倒打一耙,还说的如此难听!简直是胡言乱语!便猛的站起身,脑内一阵眩晕,险些摔道。 ☆、第22章 睿王扶住阮熙,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只听他冷笑一声,目光看向五皇子,让人不寒而栗,“一个与姐姐未婚夫勾搭成/奸的女人,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阮音更是瞪大眼睛,脸上血色全无,五皇子也是面上难看,强忍着没有开口,又听睿王说,“本王的王妃别说是打骂她了,她一个妾氏生出的庶女,敢如此放肆,便是打死她又如何?” 嫡庶之分历来天壤之别,阮音没有娘做靠山,步步小心谨慎,从没苛待过她这个妹妹,她这样的嫡女,已经是亲厚的了。 五皇子硬起一口气,他退亲之后,丢脸的当然不是只有阮熙一个,只是他是个男人,又是皇子,这些流言蜚语中伤不了他,这会尽管尴尬仍是说,“如今她已经是我的侧妃,还请皇叔说话注意些,您还是个亲王!” “你这是在教训本王?”睿王双眼一眯,寒光冒出,他是什么样的脾气,当即一脚就踹了过去,正蹬在五皇子心口上,五皇子是个文人,怎耐得住睿王这一脚,直接就被踹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睛一翻,显得背过气去。 睿王这一脚瞪的不算太结实,否则五皇子这会都在鬼门关了,他早对这个小子有气,今日还敢来撞他的枪口,他脚下向前走去。 太子可不想在他府上再出事端,赶忙站在前头,求情道,“皇叔息怒!五皇弟只是一时担心侧妃口误遮拦,还请您饶恕他这一回!” 太子妃也连忙行礼,她心跳如鼓,睿王动怒她还是头次见到,实在是吓人!“王爷还请念在叔侄情分上手下留情啊,五皇子身子单薄实在是再难抵挡一脚了。” 她这话说的实在,睿王看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一眼,阮音也是趴在五皇子身边帮他顺着气,他倒是舒服了一些。 五皇子这会缓过气来,他唇上没半点血色,额头上是细细的冷汗,阮音的眼泪掉在他手背上,他强撑着站起身,捂着胸口道歉道,“皇叔恕罪,是侄儿刚才话语冲撞了您,不会再有下次了。” 既然他已服了软,睿王自然不能真踹死他,那边楚王世子面若寒霜的看着这出戏,这会开口,“既然王妃与身边的丫鬟都说是侧妃伸脚拌的,你们其他人可有看见?” 他声音冰冷,再有睿王刚才的那一出,吓的那三个管家小姐纳还敢撒谎帮阮音,一个个的全招了,她们还不至于傻到为阮音得罪了世子和王爷! 五皇子自知是保不住她了,阮音也是咬着唇,她只想给阮熙个教训,哪想到搞出这么多的事来,如今五皇子丢尽颜面,她也险些害的世子妃流产,这个罪责重大! 睿王却在这时开口,字字诛心!“自古娶妻纳妾都应是贤淑之人,阮侧妃生性狠毒,恐怕难以担当皇子侧妃之位,她今日可至王妃撞破额头,世子妃险些流产,日后不知还能惹出什么事端来,本王看唯有休妾才能平息此事。” 世子也应道,“我觉得睿王此话说的有理,否则我只能上报太后,请她老人家主持公道!” 太后是最注重女子贤德,虽然阮音只是个侧妃,但这事若是传到太后那里,恐怕一个休妾就不能了!阮音一听立刻抓住五皇子的袖子,哭喊着跪倒在地,“殿下不要啊,臣妾只是无心的,并非有意拌姐姐!” 她到了这会还在狡辩,五皇子握紧了拳头,心乱如麻,半晌才开口道,“还请还不要告诉太后,侧妃年纪尚小,再给她次机会吧。” 阮熙见睿王步步紧逼,到了这个份上,她并不同情阮音,如果今日没有世子妃替她挡下,恐怕她摔在地上,情况更加不会好到哪去,何况当时她面前正是根柱子! 睿王拍拍她的肩膀,阮熙看向他,只听李恪说,“本王心慈,见侧妃胸前的珊瑚珠串子格外眼熟,仔细这么一想,似是本王年幼时番国上供的,先皇赏赐给了当时的韩耀大将军,也就是王妃的母家,如今戴在小妾庶女的身上,真是可笑之极啊。” 众人变脸,纷纷看向那串珠子,阮音历来穿戴名贵,那样品相上佳的,只以为是丞相待她宽厚,没成想竟是王妃母亲的!这小妾夺了正室的嫁妆!真是贻笑大方! 五皇子也是一愣,立刻推开阮音,这样的东西他是从来没见过的,他年纪不大,虽见过不少好东西,但也没细究过阮音身上的,这时阮音抓着那条串子想要辩解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目光慌张,似是个哑巴。 五皇子见阮音的表情就知睿王没有说谎,更何况睿王也不会说谎!他胸口阵阵疼痛难忍,有心真休了阮音,最终还是沉下一口气,他咬着牙说,“皇叔放心,我回去自当把东西如数送回!” 睿王见目的已达到,便也不想再这里多留,只说,“剩下的,就看你是否能说动世子了。” 楚王世子能不能放阮音一马且不说,睿王一家回到府中,赵管家早得了信,太医都在府中候了多久了,又给阮熙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了。 “王妃这下磕的不轻,还是得用些药的,免得留了疤。”太医嘱咐好了,赵管家将人恭敬的送出去。 阮熙扑到李恪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深深的吸了口气,开口,道,“王爷真是坏透了。” 睿王疑惑,抬起她的下巴问,“恩?本王替你要回嫁妆,怎么还怪起本王来了?” 阮熙撒娇道,“王爷明明早在儿时就喜欢臣妾,为何不早些来寻臣妾,害臣妾还要受这么多年的苦?” 她这样可爱,李恪也觉得心暖了,“你这个不知羞的,喜欢喜欢的挂在嘴边。” 阮熙抿嘴笑了,很是开怀,“臣妾也喜欢王爷,希望王爷念着臣妾这份情,以后恩爱在一起。” 这话是她从来没说过的,如此直白的表达感情,让她也是难为情的很,只是这些天,自知道了睿王的真心,她也变的不再扭捏起来,她是真的把睿王当成了她的依靠,当成了她的天,心里也终于的踏实起来。 ------------------------- 最后楚王世子从五皇子那得了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这事最终没有闹到太后皇上那里,倒是又成了贵女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从原本的姐妹争夫到了相残,也是相当的热闹。 七皇子也与陆菀完婚,因是正室皇妃,办的格外铺张热闹,满朝文武皆是能到的全到了,睿王不爱这样的热闹,还留在军营,阮熙不能不去,早早的就备好了礼物,喝了这杯喜酒。 她望着席间人的笑颜,却是笑不出来,这场权权相交的喜事,只望最后能宾主尽欢才好,七皇子途中见到她,已不似半年前时的幼稚,眉眼间已有了英气,阮熙微微点头抬起手中酒杯,一饮而进。 回了府,她只小喝了两杯并无差错,见睿王已经回来了,赵管家仍是送了醒酒汤,阮熙看着他颇为无语,最终还是喝了。 “王爷在书房。”赵管家拿着碗撤出去。 阮熙按了按额头,想着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问王爷,就起身去了书房,因着睿王在,外面的侍卫并不拦她,通传之后阮熙就进去了,睿王正在练字,阮熙在边上给他研墨,待他放下笔,阮熙送上擦手的帕子,两人才开始说话。 “那边可还热闹?”睿王坐在一边,阮熙接过茶给他送过去。 “热闹的紧呢,臣妾多坐了一会才回来。”阮熙应着,提了下裙边也坐了过去。 睿王也就没有再问婚礼上的事,阮熙倒是挑着有趣的给他讲了讲,按理说陆菀到底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如今成亲怎么都该去问问的,阮熙却没有说出这个疑问,心里倒是觉得睿王大概是觉得内疚吧。 后说到萧锦玉的事,阮熙才又说,“臣妾娘舅是个清官,又要靠着他一个人养着一大家子老小,萧锦玉想要个府邸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那本就是应该的,只是韩府实在是拿不出这个银子来。” 睿王吹了吹茶水,示意她接着说,阮熙也没犹豫,便说,“臣妾便想着拿出嫁妆来帮衬一下娘舅,臣妾表哥也是个实在人,若是说这个银子是王府出的,他定会念着王府的情。” 她这边道道的分析着,条条都有理,都是对睿王府的好处,李恪看着她,听她舌灿莲花,半晌才拍拍她的胳膊,“你知道萧锦玉为何要嫁韩文吗?” 阮熙敛眉,手里捏着帕子,她何等聪慧,又何须点破?只说,“想来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只是这门亲事对于韩府来说,不是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 睿王吸气,“只因那是你娘舅本王才说上这一句,萧锦玉不是个坏姑娘,可韩文是否能管住她,你心里也该有数。” 现在的韩府千疮百孔,骨子里带着落魄前的高贵傲骨,实则早已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了,他们何曾不想回到以前的荣光?萧锦玉会喜欢韩文?谁信?她为的什么,韩家人难道会不知道吗?但是他们需要这个机会,阮熙现在是韩家的顶梁柱,他们太信任她了。 睿王见阮熙已经拿定了主意,自然不会让她拿出嫁妆,睿王府想拿出个府邸的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在东城买了一个高门大院的府邸。 依照阮熙的意思,这个宅子给萧锦玉和表哥新婚用,毕竟不可能让萧锦玉跟那么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她自小娇惯,大将军本就不同意,更不能看女儿受苦,而且大将军的意思是让韩文直接入赘将军府,他没有儿子,以后将军府还不是要给女儿?奈何韩家不愿意,又是他女儿惹出来的事,也就这样罢了。 这日她带着府里几个下人去新宅子,想着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结果就见韩府一大家子都搬了进来,她就有些不知所措。 这会韩敏阳见了她赶紧走了过来,他现在对这个外甥女可是格外敬重,就跟见了活菩萨似的,他见阮熙脸色不是很好看,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年纪大了,也是拉下一张老脸,对阮熙说,“你也知道,我就这个一个儿子,养儿防老,我和他娘都不能没有他,再着说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都年纪大了,需要有人照顾,那边的宅子实在是简陋。” 阮熙最关心的自然不是这些,只是在韩府是大舅舅与二舅舅两家住在一起,如今韩文娶了妻,总不能还两家住在一起吧?那像什么样子? 韩敏阳也是想的周到,忙说,“我将那边的宅子留给了你二舅舅一家,这样他们也住的宽敞一些。” 接着他又细数了一下自己的理由,也是头头是道,阮熙叹了口气,觉得这个麻烦事自然还要她去跟萧锦玉说,与公婆住在一起,孝敬着也是应该的,萧锦玉又不是个娇贵性子的,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想着就让下人们去打扫去了,这新的家具她也是订下的,大将军也没少往这边送东西,自然是背着女儿的,他是不忍女儿受苦的。 韩文陪着她逛着新院子,这宅子原本也是个大户家的,只是后来要用银子,就抵了出去,里面的景色是不错的,假山流水,应有尽有。 阮熙见表哥还是腼腆模样,忍不住说道,“日后表哥娶了妻,也是个成家的男子了,做事可不要再这么羞涩才好。” 韩文脸皮薄,听一个比自己小的姑娘说这话,就又脸红了,却也点头,“那是自然,我定不会辜负王妃一番苦心。” 这话虽听着顺耳,阮熙却是苦笑,不免提点道,“萧锦玉是个武将,表哥你……”想了半晌还是说出了口。“你要小心点别惹了她。” 因着她怎么想,韩文都不是能跟萧锦玉抗衡的,只怕这婚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只想着一物降一物是最好的,就看韩文能不能啃动萧锦玉这块硬骨头了。 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两家的婚事也都定了下来,就定在年后十六,也是个吉利的日子,阮熙想着,萧锦玉这会要是再想出什么夭蛾子,恐怕大将军也是不能干了。 也就在年关这个关卡,当今圣上突然在上朝时昏倒,一时朝野混乱,皇上还在壮年,以前也不曾有过什么大病,怎会突然发病?虽然事后太医院传来话,皇上只是疲劳过度,却也是让人猜疑。 一直藏在暗处的几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直到六皇子突然死于花街,众人才惊醒,原来太子位之争已经开始了。 ☆、第23章 阮熙得到消息,也是赶忙穿上白色的衣裳,没有戴首饰就赶往宫中,她与六皇子没有太多交往,六皇子属于纨绔子弟,喜好风月,阮熙历来不喜这样的,那时她与五皇子还在一起时,没少提点五皇子,让他少与六皇子相处。 宫中对外宣称六皇子是突发重病,不治身亡。而知道内情的却明白,六皇子是死在了宫外花街柳巷的女人榻/上,这种死法,让皇家也是脸上无光,六皇子生前一直没封王,死后皇上却是给了他亲王封号,厚葬皇陵。 阮熙到了宫中,先去给太后请了安,她已是许久没来太后这了,不过半年,太后已苍老了许多,一双眼睛也显得无神了,脸色难看,神态苍老,她靠在榻上,见了阮熙只是抬手。 阮熙坐在一边,劝慰道,“太后也要保重身体,还有许多皇子需要您照料呢……” 太后叹了口气,眼角还有泪痕,阮熙看的于心不忍,想来太后是真的伤了心,六皇子虽然活的糊涂,可对太后却是真的好,得了什么好玩的都要送来给太后瞧瞧,连带因为他,太后对淑妃也看的顺眼了许多,哪知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哀家老了,再也见不得这样的事了。”太后哀叹,麽麽们赶紧给她揉额头。 阮熙也跟着吸了吸鼻子,“太后别这么说,您万寿无疆,莫太伤心了。” 这会太监进来,给阮熙行过礼后说,“太后娘娘,淑妃娘娘这会儿在宫里,正寻死呢。” 太后叹息一声,在麽麽的搀扶下坐起身,阮熙也跟着起了身,“你既然来了,就跟着哀家一起过去看看吧,这孩子也是个没福气的,多少苦多少罪都熬过来了,眼看着就要封王却没等到。” 阮熙知太后是替六皇子惋惜,便到了太后身边,搀扶着她,一行人慢慢向淑妃那边去了。 淑妃只得六皇子这一个儿子,她年纪虽只有三十多岁,也还能得盛宠,只是这后宫年年都有十几岁的小姐们进来,她又怎么能比的过,哪个男人不爱新颜?更何况是皇上,六皇子就是她的命,如今她的命没了。 一行人到淑妃宫中时,下人们已经跪了一地,灵堂上六皇子的灵柩还没有盖上,淑妃正趴在上面,怎么也不肯让人盖上,哭声凄惨,素面朝天。 “你们这些脏东西都给本宫滚开!谁敢动本宫的孩儿!”她叫声如夜莺,让人听着不寒而栗,皇后与嫔妃们也都来了,这会哪个也不敢上前。 皇后只得好言相劝,“淑妃,你还是起了吧,六殿下已经去了,就让他好好的走吧。” “你胡说!本宫的六皇子活的好好的!他只是贪睡在跟本宫闹着玩!一会儿就起来了!”她眼睛里布满血丝,瞪向皇后如同要撕裂她,有几世的血海深仇,皇后一惊,也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这时太后等人进来,众人立刻行礼,皇后上前,“母后,您身体不适,怎么就过来了。” 太后摆手,见这里人影惨淡,她也是心中悲凉,“哀家没了孙子,怎么也该过来看看。” 其他人让开一条路,太后走在前面,淑妃扭头看见太后,哇的一声扑了过来,众人大惊想要拦开她,却被太后挡开,淑妃扑倒在太后脚下,抱着她的腿大哭起来,“母后!我的六皇子没了!他还小啊!他还没成亲呢!” 第18节 她哭的悲惨,众多女眷也是感触颇深,跟着默默的掉眼泪,太后摸着她的头,也是老泪纵横,半晌她才开口,“六皇子是陪先皇去了,先皇想他了。” 旁边人拉着淑妃起来,太后到了灵柩旁,麽麽赶忙说,“太后,这……您还是别见了。” 太后终是向灵柩里望了一会儿,摘下手上的扳指放了进去,这下太监们才敢上手,把盖给合上了。 从淑妃那出来,太后拍拍阮熙的手,说道,“人生事事无常,哀家想让恪儿早些有上子嗣,也是为了他好,你要为哀家这样的老人多考虑些。” 阮熙心猛的一跳,却还是点头,“我明白的,太后。” 六皇子得了马上风而死,虽然那榻/上的女子也被抓进宫审问过了,只是没打两下,也死了,这事也实在没法铺张的追查下去,皇上心力交瘁,本就不怎么爽利的身体,也是更加严重,显出老态,连带着性格也变了,原来软糯的性子现在暴利许多,而六皇子一党,却是没有放弃,他们始终认为这绝非偶然。 阮熙回了王府,受了六皇子之事的影响,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坐在屋内一整个下午,满是心事,巧玉送了些小点心,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却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巧玉,你去请大夫过来。”阮熙叫过巧玉,理了理衣裳。 巧玉一听,忙说,“小姐,您是哪儿不舒服?” 阮熙摇头,“你就去吧,快一点儿!” 她说的急,巧玉也不敢耽搁,王爷里没有太医,她只得去府外请大夫,她这边走了,阮熙又重新梳洗一番,换了衣裳,她与王爷成亲也有半年多了,两人房/事一直没断过,她这会想着,这个月的月事没来,是不是有了? 那边等着巧玉带着大夫回来,那是赵管事陪着去的,他听说是王妃要请的,自然是请的常来王府的,那大夫是个老道的,他细细的给阮熙把着脉,阮熙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双眼睛直盯着他。 大夫最后撤下垫子,摸着胡子道,“王妃是这些日子着了凉,月事推迟了,待老夫开道方子,王妃服用几日,也就无事了。” 阮熙目光暗了下来,只是苦笑,原来是她想多了,巧玉忙谢过大夫,要送大夫出去,阮熙却突然站起身,大夫一愣,忙说,“王妃是还有事?” 阮熙犹豫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揪着帕子开口,“我是……我是想问,我与王爷琴瑟和鸣,为何久久没有身孕?” 丈夫这才站住身,眉头微微皱起,深吟一声道,“不瞒您说,老夫给您把脉,发现您气虚体寒,是难以受孕的体质。” “你说什么?!”巧玉瞪大眼睛惊叫一声,阮熙也是脸色惨白,跌坐下来,她自小便体寒,这是她早就知道的,虽知道可能会对怀孕有些影响,却没想到…… “你是说,你是说我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了是吗?”阮熙声音颤抖着,眼泪在眼中打转。 大夫实在不忍她如此,才又说,“这也没有绝对之说,只是比常人难受孕罢了,若是王妃好好调理身体,平日里多吃些对受孕有益处的食物,还是机会很大的。” 阮熙没有答话,手里死死的握着,巧玉忙将大夫送了出去,并叫他不要向外张扬,那大夫自然不会随处去说。 ------------------------------ 知道这个结果让阮熙难以接受,如果她真的没有办法怀孕诞下子嗣,她自然知道以后等着的会是什么,尽管王爷是喜欢她,可是在知道这些以后呢?太后那边更是一个跨越不了的槛,正室三年无嗣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到时若是王爷有意,恐怕…… 睿王回来时,就见阮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脱下外衣坐到她身边,伸手在她额前摸了摸,没发现不对劲,才问。“身子不舒服?” 阮熙微愣,手里搅着帕子目光躲闪,“没有,可能是有点累了。”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睿王,毕竟他是有权利知道实情的,若是以后等他再知道,怕是会…… “大夫开的方子喝过了吗?” 睿王无意的一句贴心话,却让阮熙一惊,“您怎么知道我请了大夫?” 李恪发觉她过于紧张,抬眼瞧了瞧她,阮熙连忙垂下眼,“赵管家已经说过了,怎么?大夫说了什么?” “没有,是臣妾最近心神不宁。”阮熙说着故意咳嗽两声,引的睿王更加奇怪的看她,阮熙也不敢再与李恪这么聊下去,赶紧叫巧玉通知厨房开饭。 李恪微微皱眉,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看向桌子上压着的药方,却始终没有说话,阮熙忙前忙后,夜里又伺候睿王睡下了,她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意。 此日睿王上朝,阮熙早早便起了,把人送出去之后,自己就在屋里转起了圈圈,巧玉站在一旁,心里也跟着发憷,她也知道阮熙在担心什么。 阮熙也是想了一夜,总觉得此事不能瞒着王爷,否则到时再被发现,实在是怕后果不堪设想,便自己喃喃道,“等王爷回来了,我便把大夫说的如实告诉他。” 巧玉一听连忙上前拉住阮熙,大惊道,“小姐您疯了吗?这事怎么能告诉王爷!” 阮熙皱眉,“早晚他都会知道,如果我先告诉他,也许还能想个法子出来。” “您太天真了小姐,您忘了太后怎么对您的?您刚成亲两个月她就能送通房,这会若是被知道难以有孕,怕是明天就能让王爷娶侧妃进来!”巧玉说的信誓旦旦,见阮熙变了脸色,又赶忙说,“再着说,哪个男人不喜小孩子?王爷就能免俗?” 阮熙看她,心里又打起鼓来,才建立起来的那点信心,这会又没了,她当然怕,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个喜欢的人,可是……孩子的事事关重大,又怎么瞒得住! “瞒不住的,若是时间久了,太后也一样会逼王爷纳侧妃的。”阮熙扶着额头坐下。 巧玉这会想了半晌,才说,“小姐,您还记得以前伺候郑姨娘那个奶娘吗?” 阮熙一愣,细细的想了起来,郑氏嫁进丞相府的时候,是带着一个麽麽来的,那个麽麽对孩子极会照顾,小时候也格外喜爱阮熙,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郑氏,就被郑氏给赶回老家去了,这会突然想起她,阮熙便想到了她过世的娘,这个麽麽是郑氏的贴身奶娘,想来是知道她许多事的。 巧玉又说,“奴婢听说,郑氏本也是身子弱,嫁进府里的时候,还得了病,就是这个麽麽一直照料着,郑氏不足一年就有了二小姐。” 阮熙却将信将疑,“郑氏与我的情况也不同,有了身孕并不奇怪。” “小姐您就信奴婢一次,这民间有许多土方子,总有一种是好用的,这奶娘肯定是有什么本事,否则郑氏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带着出嫁。”巧玉安抚着阮熙。 那边阮熙仔细的想着,一想就算她帮不了自己什么,也可以从她口中得到些郑氏与她娘之前的过往,这也是好的。 这么想罢,就同意了巧玉的提议,那奶娘不知现在是否还在老家,需要派人手去寻找,她这次直接就找了自家舅舅韩敏阳,到底是自己家的人用着顺心。 韩敏阳对这事自然义不容辞,“放心吧王妃,我肯定尽快找到。” “这次就麻烦舅舅了。”阮熙这次特意将韩敏阳请到王府,一是让他也认认门,二是让王府的下人们也都认认他,以后少不得让韩敏阳往这边跑。 现在朝廷形势紧张,韩敏阳虽帮不上王爷什么,但好歹还能让阮熙知道现在是怎样的情况,韩文与萧锦玉的婚事已定,周易却没有跟萧锦玉再闹,阮熙一直在偏帮娘舅家,这一通下来,倒是忘了周易那边。 晚上王爷回来,两个人吃过晚饭后,阮熙给睿王递了茶,才问,“王爷,周易那边情况如何?” 睿王喝了口茶,抬眼看她,“周易怎么了?” 阮熙无奈,只好说,“王爷您忘了?萧锦玉原本是与周易情投意合的。” “哦。”睿王点头,丝毫才想起这个事来,“他倒是没看出什么,正在筹备过完年去边境上任的事,他这个人心大的很,他要去边境,自然是知道萧锦玉不会跟着去的。” 阮熙手下动了动,有些没弄明白什么意思,“是周易自己要去的?” “男儿志在建功立业,他还小,心思又怎么会锁在一个女人身上,再着说,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睿王似是在笑她担心的多余,阮熙本就是女子,自然想的要多一些,只是听睿王这么说,心想大概是真没事吧。 阮熙又说起六皇子的死,感慨了良久,睿王却是吹着茶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听她说完了,他才问,“你觉得六皇子是怎么死的?” 阮熙一愣,装做不懂的样子说,“难道不是说……是发现在花街吗?” 李恪拄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聚在她的脸上,伸手摸着她的下巴,“不要在本王面前装傻,你是睡在本王枕边的人,本王什么都知道。” 这话似是钻进了阮熙的心里,她总觉得睿王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而阮熙自然就想起她唯一骗睿王的,就是她难以有孕,顿时眼睛一睁,手里紧张的搅在一起,却尴尬的笑说道,“王爷想多了,臣妾怎么会骗王爷。” 睿王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抱住她纤细的腰说,把头靠在她的肚子上,“那是最好。” ☆、第24章 阮熙不知道睿王是意有所指,还是无心的话,可她心中有事,就难免心虚,便更惦记着郑氏那个奶娘的事了。 这天王爷出了府,阮熙喝了大夫留下调理身子的药,吃了个蜜饯,才觉得舒服一些,她不敢弄的自己一身的药味,只能在早上睿王离开后就喝药,都是些苦涩难当的东西,她也只有忍着,只盼望她此生还与孩子有缘。 “小姐,尚书府的张夫人又来了帖子,您还去吗?”巧玉在边上给她揉着额头。 阮熙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上次已经答应了张夫人的事,只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一时也就给忘了,“去,等我换身衣裳,你这就让前边去准备马车吧。” 巧玉领了话就出去了,蓝芝伺候着换了身得体的衣服,阮熙想着张夫人,也是长出一口气,现在的张夫人已不同往日,她的儿子可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状元郎,而这状元郎又是五皇子一党,现在五皇子与王爷势同水火,只是面上没有撕破罢了。 坐在马车上,阮熙思量着张夫人邀请她是何用意,该不会只是闲聊这么简单吧?到了尚书府,张夫人已经在门前候着了。 阮熙下了马车,被请进府内,张夫人妆容得体,却是精心准备过的,“前些时日就等着您来了,只是听闻您实在忙碌,也没敢太打扰。” 阮熙坐在上座,张夫人送上茶,笑盈盈的说道,阮熙只是一笑,也是略带歉意的说,“该是我的不是了,你也知道韩文乃是我的表哥,他与大将军女儿的婚事实在是要仔细操/办,也是忙了一些,又偏逢六皇子一事,也是进宫了一趟。” 张夫人连连点头,“那是,可怜六皇子年轻尚轻,就这么没了。” 两人说到这儿,都是哀默一阵,又听张夫人说,“听闻淑妃娘娘始终不信六皇子是马上风死的,偏说是有人害的六皇子,哪知道暗下查的人,还真的查出当天太子与六皇子在一起,只是在那花街前就离开了,淑妃娘娘便咬死了是太子使的坏。” 阮熙听的不动声色,心眼却始终在动,末了她只说,“淑妃是失了六皇子一时心里难过,太子与六皇子时常在一起,小时候又是玩的极好的,怎么会害他。” 张夫人闻言小心谨慎的点头,可又说,“话是没错,不过之前皇上有意为六皇子封王,让他去兵部做事,您也知道,兵部一直是太子在办事,若是六皇子去了,那岂不是分了太子的权?” 她说罢抬眼小心的看了看阮熙的表情,却见阮熙疑惑的皱着眉,说道,“张夫人懂的实在是多,我对朝廷上的事一向都是漠不关心,王爷的意思也是女子不得过问朝堂上的事,而我又偏爱绣些东西,也就不知道了。” 她这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张夫人实则是在试探,想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阮熙何等聪明,这能听不出?别说王爷真的不与她讲这些,便是她知道,她可能会告诉一个不熟悉的人?这张夫人是真当她年纪小,不懂事了! 可惜的是,张夫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以为说些什么就能取得阮熙的信任,可惜她的话里,恰巧说明了尚书一家是五皇子的党羽! 张夫人面上有些僵硬,只好笑着说,“王爷是真的呵护王妃,真是羡煞旁人,快尝尝咱这陈茶,味道如何?” 阮熙没有上她的钩,让张夫人失望的很,阮熙却是心中冷笑,闻着香气逼人的茶,尝起来味道是真的不错。 又坐了一会儿,阮熙本想着要走了,这时张夫人却又开口,“王妃,不瞒您说,今天请您过来,是有事与您商议的。” 她说的十分客气,倒是让阮熙好奇了,“夫人有什么话尽可直说,我一定尽量。” 张夫人笑了笑,说道,“是件喜事,我儿与奕浅两人自小一块长大,我们尚书府虽不是大门大户,却也书香门第,如今我儿也已是状元及第,也配的上王妃的表妹的,今日请您过来,就是谈谈两人的婚事。” 阮熙听着她的话是心中一惊,顿时吓了一跳,她是知道奕浅得尚书府照顾,却还不知道其中有这么一段,也不敢随意给表妹拿了主意,立刻说道,“此事还要我回去再与舅舅商量一下,我到底不是舅舅家的人,也不好就这么说了,夫人且等些时日。” 张夫人倒没说什么,面上也是笑笑,“那就请王妃仔细想想罢,尚书府若是娶了奕浅,定当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的。” 这话让人听着奇怪,阮熙只是心下不悦,告辞后便离开了,这事要她想什么?成亲的又非是她,张夫人的意思太过明显,阮熙怎么会不懂,她是想借奕浅的东风,拉拢阮熙,再得以拉住王爷,阮熙冷哼一声,简直是做她的春秋大梦! 但是偏偏这事她还是得问奕浅,到底是人家的婚事,若她真是和状元郎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她这个做表姐的,总不能因为其他事情,就折了人家的姻缘!想着直接就去了韩府,奕浅正在院里帮着下人扫地。 阮熙见了赶紧拉住她,奕浅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身上满是尘土,阮熙捏着帕子掩住唇鼻,“这些事有下人就好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跟这些下人在一起?况且他们都是男丁。” 奕浅擦着身上的灰,无所谓的说,“表姐你多虑了,这些事若是等他们干完,不知要什么时候,反正我也没事,能做些就做了。” 阮熙叹了口气,她本也不是为了教训她来的,当下便问,“你与尚书家的公子可是……可是情投意合?” 大概是这话说的唐突,奕浅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抿着唇说道,“表姐怎么问到这个,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看她的样子,阮熙就猜这事是*不离十了,便拉着她坐下,“倒不是他说了什么,是张夫人请了我去,要谈你们两个的婚事,我这才过来问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到她提张夫人,奕浅刚才的羞涩已不复存在,紧抿着唇显得有些纠结,喃喃道,“原来不是他,尚书夫人怎么会提我们成亲的事?她以前不是死活不愿意的吗?” ------------------------ 阮熙闻言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再听奕浅讲,她就更加了解了,原来奕浅在小时候救过张家公子一次,自那次之后,张家公子便很喜欢奕浅,两人也算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了,自然就有了感情,只是张夫人认为自家正二品怎么也该娶个官职品级高的贵女,这才配的上儿子。 如此一来,张夫人也就没随了儿子的心意,迟迟不同意,另一方面又怕奕浅总缠着儿子,便是哪家夫人办个花会,她也就带了奕浅去,是想将她早些嫁出去,阮熙原本以为张夫人是对奕浅多加照顾,如此一看,才知是她想的太多了。 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阮熙又问,“你可喜欢张公子?”| 奕浅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也是羞红了脸,“这……应该是喜欢的吧。” 阮熙得到了她要的答案,也就离开了,奕浅既然愿意,她没道理阻止,只是张夫人那边居心叵测,她倒是有些担心奕浅嫁过去会吃了亏。 回了王府便听说王爷与几位将军在议事,阮熙准备了几样小点心,让赵管家送进去,她心中其实也拿不准王爷的想法,现在朝上形势紧张,五皇子与太子争斗已久,而王爷始终不可能独善其身,就看他最后要辅佐谁了。 她这边想着,站在书房外就听里面一阵混乱,阮熙立刻站直身子,向里面望了望,不知出了什么事,过了许久房门才打开,几位将军从里面出来,阮熙目送他们出去后,她才匆匆进了书房。 睿王扶着额头坐在椅子上,阮熙忙过去,“王爷,您没事吧?” 第19节 李恪有些疲惫的抬起头,拉着她到了自己身边,靠在她的身上,依旧不语,阮熙直觉睿王是遇见了不好解决的事,她摸着李恪的头,两人就如此依靠着,没有半点言语。 次日,皇上昭告天下,封五皇子为安王,七皇子容王,宫外赐府,听到这个消息阮熙震惊无比,虽然是早晚的事情,但是此事来的实在是太快了一些,之前毫无预兆可言,若说是因着六皇子的事对皇上打击太大,倒也是情有可原。 阮熙这也就明白,王爷为何会如此不悦,皇上身体越来越弱,此事为几个皇子封了王,定然少不了在宫中安排职位,而王爷一直掌管兵权,皇子封王,他势必要交出一部分兵权。这是变向的在打压睿王。 “小姐,这是今早丞相府来的折子,说是五皇子将二小姐的嫁妆送回了丞相府,郑姨娘让您回去取。”巧玉匆匆赶过来,将折子递了过来。 阮熙看着上面的字迹,微微冷哼一声,想必那嫁妆是早到丞相府了!郑氏这个时候才送来折子,是想借着五皇子封王来气她的吧? 阮熙倒是不怕这些,她倒是要看看,这是郑氏是能反出天来?!想罢起身,“走,带人回去拿嫁妆!” 赵管家是鲜少离府的,阮熙头脑聪慧,早就料到郑氏不会那么好心,于是与赵管家一说,又带了不少家奴,一起就回了丞相府。 郑氏原本是喝了茶笑眯眯的等着找阮熙晦气,结果一看她带回来这么多人,也是一愣,与她想的实在是不同。 阮熙趾高气扬的进了丞相府,如今这丞相府也只有丞相跟郑氏两个主子,倒是冷清了不少,阮熙坐下,便说,“姨娘可是将东西都准备好了,等下就由赵管家代我查看吧。” 赵管家点头,“是,王妃。” 郑氏慌乱之后也回过味来,有外人在,她倒是真不好找阮熙的晦气,只是让她把这么多珍贵的东西都给阮熙,她也是心中有气!更何况那天的事阮音也回来和她哭过了,她便对阮熙更加气恼!恨不得打她一顿! 想罢,郑氏只是笑笑,“这倒是没什么,只是你知道,夫人她过世的早,之前嫁妆的清单早就找不到了,所以就……” “是这样的,这份是由我们王妃的舅舅韩敏阳提供的当年嫁妆清单,我自会一件一件的核对,绝不出半点纰漏。”赵管家抢过郑氏的话,他笑里藏刀,看的郑氏心惊。 郑氏哪知道都过了这么多年,那一家子居然还留着这个!而且如今来查这个!不是要打她的脸?自打阮音嫁给了五皇子,她没把那些宝贝送人,虽然送的不少,可件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她上哪里去找! 这么想着,她便皱了皱眉,似有疑虑的说,“倒不是我不信王妃的舅舅,只是怕这日子过的太久,他自己也记不得是不是这些了,况且夫人的嫁妆她自己也是用过的,只照你那份清单来对,恐怕只能等老爷回来,再行查看了。” 阮熙挑眉,心中冷笑,好一个郑氏,脑袋转的倒是快,又拿丞相来压她!偏偏她那个爹还偏帮这个妾氏!阮熙心中愤恨,嘴上却也不饶过她,“这些事哪用的着爹爹操心,难不成姨娘现在连这点主都做不了?” “你!”郑氏瞪眼,险些站起身来,半晌才平下心中这口气,“王妃这是哪里的话,老爷虽然怜惜我,可到底这家里还是老爷做主的。” 阮熙嘴角勾起,笑说道,“姨娘知道就好,这个家,终究轮不到一个妾氏做主。” 这会郑氏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她也管不得那些名门教派,说道,“王妃这话便是错了,老爷早已说了,待你成了亲,便要抬我做平妻!这家早晚还是我说了算的!只是到那时,王妃你也少不得要叫我一声娘!” “你做梦!”阮熙本是一愣,再听她如此张扬,也是气血翻涌,手下一拍桌子,“妾氏终究是妾氏!我爹糊涂我可不糊涂!想拉你做平妻!这辈子都不可能!” 阮熙气的站起身,目光阴森,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这会赵管家开口,却是无比平静,“王妃,时间不早了,王爷快回府了。” 这话让阮熙敛下心中怒气,不能丢了王妃的做派!她冷笑着说,“今天这嫁妆我是非带走不可!赵管家,带人去查!” 那边郑氏没想到他居然想用强的,也是慌乱起来,让阮熙带走东西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她如今受到此等委屈,哪还能让阮熙顺了心去,也就喊道,“不行!今天必须要等老爷回来!” 她这一嗓子,把丞相府的管家也喊来了,管家见是自家小姐,也不好阻拦,但耐不住现在府里是郑氏在做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阮熙却笑了,“今日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敢拦我!” 说罢抬起头,亲自走在前面,管家挡在阮熙身前,半晌之后,也是终究没有理会大叫的郑氏,站在一边,让阮熙带着人进了后院。 ☆、第25章 被送回来的嫁妆都放在后院的一间空房子里,阮熙走在前面率先进了屋,当时她娘是带了三十箱进来,只是过了这么久,阮熙也确实是不知道用了多久,更何况阮音挥霍无度,就更加不确定了。 那边赵管家让人把箱子全部打开,他拿出单子一件件的核对起来,他在王府这么久,这查账查东西的本事是首屈一指的,郑氏在外面扑过来,大喊道:“反了你了!居然带人闯进丞相府!待老爷回来我定要告你一状!” 阮熙听着转过头,笑说道,“姨娘你这是哪来的话,丞相府是我的家,难道我回家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郑氏吃鳖,此时更加痛恨自己妾氏的身份,竟然连个嫁出去的姑娘都能把她随意拿捏!但她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如此阻拦阮熙,拖到丞相回来! “管家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拦住他们!”郑氏对着管家怒吼。 管家看她一眼,只是微微低下头,“姨娘,这是丞相府,大小姐想如何,不是我这个下人能管的。” 郑氏听着脚下后退两步,再见赵管家手下速度极快,似对这些东西非常熟悉,已经查了三箱,原本阮音送回来的就只有十箱而已! 阮熙不再理会她,让人将她挡在门外后,走到赵管家身边,她没有打扰他,只是瞧了瞧他手上的清单,再看这些摆放的东西,大些的瓷器还都在,只是那些珍贵的珠宝首饰,和一些特供品,所剩无几了。 很快赵管家就查点清楚,他将单子递给阮熙,说道,“王妃,标注过的是还有的。” 阮熙手指向下划过,猛的瞪向郑氏,郑氏心中一惊,立刻也不再嚷叫,阮熙冷笑,扯过单子走过去,“姨娘,你要不要看看还剩什么?” 郑氏连连摇头,显得有些胆怯,“不不不了,我就不看了。” “那可不行!我就来给姨娘念念!”阮熙快被气炸了,说着便念了起来,少的哪只是那些,更让她生气的是这其中竟然还有一半不是她娘的嫁妆,也就是说她娘的嫁妆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了! 正在两个人纠结之时,丞相已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郑氏本来就瑟瑟发抖,她现在是怕极了阮熙,她倒不是怕阮熙会动手打她,只是就是害怕!这会见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丞相,立刻嗷的一声扑了上去。 “老爷!你可回来了老爷!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郑氏在丞相怀中痛哭道。 丞相早不再年轻,这会也是气喘吁吁,看见这一院子的人,再见阮熙拿着单子目光严厉,便立刻就认定是她欺负了郑氏,气的说道,“你!你这许久不回来,一回来就要这么大的阵仗吗?!你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阮熙深吸了一口气,平下心来,还是有礼的俯身,“女儿回来取我娘的嫁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竟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便是再不喜欢阮音她也是你的亲妹妹,你何苦在太子妃那陷害于她,害的她险些被五皇子休掉,难道你有个被休掉的妹妹,就能让你的位置更稳了吗?!”丞相一脸愁容,却字字像针一样扎进阮熙心中! 阮熙瞪着眼睛,眼眶红了起来,半晌才说道,“原来爹爹是这么想的!是我要害她吗?她自小到大你便宠着她任她为所欲为!如今她已嫁为人妇,竟还不知道收敛,想要置我于死地!先前得罪了世子妃尚不知悔改,又险些害的人家流产,难道这都是我做的吗?” 丞相听罢,显得有些吃惊,看向旁边的郑氏,郑氏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有些着急,却仍是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现在你们都已嫁入皇室,互相扶持才是正道,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阮熙只觉得头晕胸口憋闷的很,巧玉连忙扶住她,阮熙沉住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就见阮音从外面赶了进来,她仍是一身鲜红,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五皇子宫外赐府,她现在行动更自如了。 阮音扶住正哭着的郑氏,对着阮熙怒吼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当自己是你的家吗?蛇蝎心肠的女人!睿王那一脚让五殿下现在喘/息都不顺!真是好重的脚!” 阮熙看着眼前这三个人,不由的叹了口气,看看,这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到底算什么?这么多年委曲求全的活到现在,仍是没有人念她半句话,而她在她亲爹的眼里,竟也是如此不堪,她以为她已经足够懂事了,做的足够好了! 赵管家在这时开口,他声音不大,却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楚,“我回去后,定当会把阮侧妃的话如实的告知王爷,一字不差。” 阮音是没见过赵管家的,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吓了一跳,她刚回来也没注意到正在发生什么事,丞相却是反应极快,连忙说,“小女的意思是五皇子身子弱,与王爷没有关系,你不要会错了意。” 事到如今,阮熙已经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甩开袖口说道,“把东西带上,回王府。” 没有一个人敢出口拦她,以前若还敢欺负她没娘疼,爹不管,现在有睿王撑腰,也是要有所忌惮了。 走过丞相身边时,阮熙停下脚步,她侧过脸说道,“爹若是觉得在府中寂寞,没人能给您解闷了,做女儿的不介意爹续弦,但是抬妾,绝不可能!” 郑氏一听,嗷的一声又哭了起来,丞相也没料到她突然说这个,你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倒是阮音下手快,一把拽住阮熙的衣服,喊道,“你以为你是谁?爹的是还能轮到你管!这件事我定会让五皇子做主!由不得你!” 阮熙甩开她,恶狠狠的瞪向她,“你可以试试看!我倒要看看五皇子能保你一次,是不是能次次都保得住你!” 这话让全家人都愣住了,阮熙自小到大都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性格说不上软弱,可也不是狠辣的人,如今她突然发了狠,是真的吓到了几个人。 “你……”阮音的手只来的及抓到阮熙的袖口,就被阮熙狠狠的甩开。 阮熙怒斥道,“滚!” 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阮熙带人离开丞相府,上了马车回王府,巧玉与阮熙坐在马车内,也是一阵心跳,她也是平生头次见阮熙发火,实在是太吓人了,连她都被吓到了。 -------------- 丞相十余年没有续弦,而丞相府里也一直是郑氏在当家做主,这也让她在人前头稍微能抬起头来,众多贵妇也因着她是丞相唯一的妾氏另眼相看,但妾氏终究是妾氏,上不得台面,这也是她一直想尽方法,想让丞相抬她做正室的原因。 以前丞相碍于阮熙还未出嫁,始终有所忌惮,如今两个女儿都已嫁人,郑氏再次提了出来,又聊起这十几年的相伴,丞相到底是年纪大了,感触也是良多,竟真是动起了这个念头。 郑氏才觉得事情有些转机,她出身清白,家世虽说不上高门,可也是六品小官,哪知道她一时在阮熙面前气的说了出来,倒让阮熙横加阻拦。 阮熙回了王府,本不想让王爷知道这些杂事,况且到底是她的娘家事,赵管家却是一一都说了,睿王听着,拉着她的手,听罢见阮熙红着眼眶,便说,“妾氏没有成为抬为正室的道理,况且她无子,更是不可能,别说是五皇子替她出头,便是谁也不行。” 本是家务事,阮熙也不想让人家听了笑话,只是听睿王这么说,心里也安心了一些,靠在睿王怀中久久不语,她知道李恪这些天的心情也不好,是不想打扰他的。 “你何须因一个妾氏让自己如此难受?”睿王摸着她的秀发,低语道。 阮熙抿唇,“臣妾不想让落人口实,留下不好的名声。” 睿王听着这话却是笑了,只说,“你若在意这些,这世上皆是条条道道,总有你跃不过的槛,最后总是会被自己逼到死角,你是为自己活,还是为别人活?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阮熙心中惆怅,她自小到大熟读女戒,三从四德,恪守规矩,只为能活的舒坦些,如今看来,却是束手束尾,自己的亲事被退,她也不能哭嚎一声,可最后还不是被当成笑话看?她想着别人,可谁又想过她? “王爷说的有理。”阮熙应声,抬起头来,说道,“皇上这些时日突然给几位皇子封了王,两位送去了封地,唯独留下了安王与容王,这何用意?” 这次阮熙第一次谈起朝堂之事,睿王抱着她,目光看她,半晌才说,“自古帝王路,都是枯骨血肉铺就,送走还能活的长久些。” 阮熙不明其中含义,若说留下七皇子容王,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那安王势必是不能留下的,阮熙便是不信皇上会不知安王手中势力非同小视。 “那为何不将安王与容王也送走?” 睿王轻点她鼻尖,笑说道,“你以为皇兄真是忌惮什么?” 这一笑,让阮熙心中一软,可也瞬间明白过来,皇上留着他们便是留着他们手中的势力,为的就是与睿王抗衡! “皇上何必如此防着王爷?王爷可是他的亲兄弟!”阮熙皱眉,这话也只有在夫妻二人的时候,她才敢出口言谈。 睿王此时也不忌讳,并不阻止她,却是长叹一声说道,“皇家哪有真兄弟。” 阮熙心中一震,见睿王眼中无悲无喜,想来此话在他心中早已藏了许久,阮熙直觉王爷心里藏着许多事情,而这其中必有一件,是让他和皇上都相当忌惮的,阮熙说不上多聪慧,可就是心思细腻,也过于敏感,便想到王爷实则不喜太后,是否也与此有关? 这日王爷出去后,阮熙手里拿着他的令牌来到书房前,那看守的人见到令牌立刻将她放了进去,进到书房后,阮熙才轻轻松了口气,这令牌是放在腰间别着的,今早疏忽掉了下来,王爷也没有看到,阮熙便偷偷藏了起来。 王爷的书房她来过很多次,但每次进来都没有详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而陆菀的话,则更让她起疑,这书房的特别之处究竟在哪? 在书架上随意的翻看,都是卷宗和一些书籍,桌子上也是一些折子,阮熙的目光扫到椅子后的大花瓶上,她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轻手轻脚的摸摸,这一动就发现了问题,这个花瓶根本就挪不动!她皱了皱眉,将花瓶旋转,只听见咔的一声!书架从中间移开,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阮熙立刻走了过去,燃起手中的蜡烛,而当她站在密室之中时,却彻底惊呆了,这间密室不大,四壁上皆是一女子画卷,每张都不相同,从小时坐在台阶之上发呆,到稍大些荡秋千,再到容貌初成,一颦一笑。 阮熙看的痴迷,却也惊慌,这画的女子是她这些年来连她自己都不曾在意过的形态,却被刻画的徐徐如真,王爷竟这么多年来都关注着她,这让阮熙没有想到,可这么多年,王爷却从未对她表明过心意,甚至连两人见面都是屈指可数,他却…… 很快她便被墙角下的书桌吸引,上面放着泛黄的书卷,阮熙疑惑的走过去,她本以为这些也是关于她的,但翻看之后,却发现这些是当年睿王落水时留下的卷宗,上面记录睿王落水后当今皇上是如何处理的,而当年推他入水的侍卫也是服毒而亡。 案件牵扯到的宗族人员全部流放,但阮熙发现王爷在其中一处做了标记,那便是当时被判为□□的赵氏一族,赵太傅在家中自尽身亡,留下血书自证清白,而当时为赵氏一族族人的太妃,也被皇上赐了三尺白绫秘密处死。 所以事情远没有阮熙想的那么简单,如此看来此事牵扯实在太广,也太深,并不是赵管家说的那样,单单是有人嫉妒王爷的才能而已。 王爷对此事相当看重,否则也不会留着十多年前的卷宗不放,只是不知王爷是否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她正拿着卷宗想的认真,只听见咔的一声,书架重新打开,阮熙被吓的猛的转过身,只见睿王不知何时赶了回来,此时身穿铠甲,正站在门外,阮熙手里紧握着卷宗,死死的瞪着王爷,连大气都不敢再出。 ☆、第26章 睿王显然是发觉令牌不在身上才赶回来的,阮熙见李恪一脸肃杀,眉头紧锁,那一瞬间她是觉得睿王是想杀她的。 阮熙紧张的不知所措,但仍是在睿王向前一步后,颤微的苦笑道,“王爷怎么回来了?” 睿王没答,一步步的走向她,阮熙向后退去,直到腰顶到身后的桌子,睿王也到了她跟前,垂目看着她手中的卷宗,阮熙赶紧伸出手,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她觉得她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要被灭口了。 “好看吗?”李恪开口。 阮熙赶紧摇头,“我才刚进来王爷就回来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20节 李恪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过脸来,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本王是说墙上的画好看吗?” “好看……好看。”阮熙暗自吞口水。 在李恪凑过唇吻她的时候,阮熙却侧过脸躲了过去,也就是这一瞬,让她觉得自己傻透了,她为什么要躲? 紧接着下巴上的手更加用力,李恪狠狠的吻上她的唇,敲开她的唇/齿,阮熙双手抓住李恪的胳膊有些抗拒,她害怕,怕极了这样的睿王,霸道阴狠,唇/间的软糯却让她步步沉沦,鼻间两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阮熙被包在李恪的披风内,睿王手下拽开她的衣服,阮熙微微侧头想要躲他的吻,却被紧逼着,只能含糊的说道,“王爷……不……不要!” 而大手已经探了进来,这样的环境让阮熙无法集中精神,甚至有些担心外面会有人进来,尽管知道这里不会有人进来,阮熙一直盯着门,而这种时候的感觉更加深刻,李恪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无数倍,她紧抓着他的身体,唇/间发出呜咽的声音,直到精疲力尽。 醒来后她是在自己的房内,睿王竟也还在,阮熙想开口说话喉咙却沙哑的很,李恪喂她喝下水,这才让阮熙舒服一点,想起在密室里的荒唐,阮熙不禁也红了脸。 睿王倾过脸在她脖/子处轻嗅,阮熙疑惑的看他,却听李恪说,“你身上有股药味。” 阮熙心中一惊,她服药也有一个月左右了,但每次都处理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睿王闻出来了,“臣妾前些日子有些不适,便让大夫给开了方子,喝了些日子。” 李恪闻言皱眉,摸着她的手道,“若是身子不舒服,应早些让人请太医过来,外面的大夫总是差上一些。” “是,都听王爷的。”阮熙微微笑着,李恪看在眼里,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会阮熙却是不怕了,她只是见睿王肃穆便心中担忧,有心想问他是否还要出去,可又要重提密室之事,也就没有开口。 正在这时,巧玉在门外叫道,“王爷,赵管家请您,有要事。” 阮熙生疑,不知是什么事情,睿王拍拍她的手,小声说道,“你再休息一会,本王先出去处理。” 说罢便站起身出了屋,巧玉在门口将门拉住,赵管家已经候在外面,睿王出来后看了赵管家一眼,直接走向书房,赵管家紧跟在后面,两个人很快出了后院。 “什么事?”睿王进了书房,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表情也严肃起来。 赵管家拿出一封密信,交给睿王,言道,“是楚王让人送来的。” 睿王眉头皱起,最终还是将信打开,信上只有短短两行字,却足够说清一切,睿王看完后立刻将信烧毁,手指在桌子上轻点着,心中思量。 “王爷,楚王与咱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突然送信过来?”赵管家乃是睿王的心腹,可不单单只是一个管家那么简单。 睿王看他一眼,说道,“是辅国大将军要告老还乡。” 赵管家一听却是狐疑道,“辅国大将军确实年事以高,但是他早已赋闲在家不管朝廷之事,怎么会突然要告老还乡?” “哼。”睿王冷笑,“怕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他手里一直握着当年先皇交给他的北部重兵兵权,觊觎的人恐怕不少。” “他这是要明哲保身啊。”赵管家也悟出来了,他起初不明白是因为权利这东西,一旦沾染就如中了毒瘾,失去实在是难受,谁会想着自己交出来? 想到这儿,他又说,“楚王与辅国大将军一直交情不错,而楚王在知道消息后却告知了王爷,这是要讨好王爷的意思啊。” “楚王一直辅佐太子,是太子的恩师,他怎么会那么好心来讨好本王,不过是看出皇上削本王兵权,想趁此机会拉拢本王去帮助太子罢了。”睿王看的透彻,也并不把楚王放在眼中,他自小眼高于顶,何况现在他即使被削了部分兵权,依旧手握重兵,这国家的命脉还是握在他的手中。 赵管家试探性的问,“那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岂会与他们为伍,简直是笑话,以为上次世子妃帮了王妃一把,本王便会念这份情,实在是天真,本王就是要……”睿王双眼微眯,凶相尽显,“一个不剩!” 赵管家微微垂着头,“王妃那边,您看?” “她喜欢做什么就去做,本王难道还要自己的王妃受委屈?”睿王拿起桌子上的折子,翻阅起来,最近几个皇子的亲属势力都在活动,在阮熙身边的就有几处,难得的是她并没有轻易允诺过别人什么,让李恪安心了不少,他更加不想让阮熙牵扯其中。 而不过几日,临近过年时,辅国大将军果然上了折子,请求告老还乡,皇上搓不及防,一再挽回,也没能改变辅国大将军的心意,都已年老为由推却,而他的速度也很快,此日便将兵符上交了兵部,卸下官职。 有官员见着他穿着布衣却是春风得意的从兵部出来,很是纳闷,便问,“老将军,您没了将军的称号,为何还如此开心?” 他顶着肥大的肚子,却摸着胡须笑道,“无官一身轻啊,老夫这个年纪,也该享享清福了,这朝中是是非非,再也与老夫无关了。” 那人目送他离去,仔细的做摸他话中的道理,可这话虽如此,真让人放下手中权势,还是难上加难,最后他也笑了,这官他还是得继续做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不变的道理。 ----------------------- 辅国大将军之位一空下来,自然少不得要提拔人上去,而这个位置不轻,能高居此位的人并不多,除了显赫的家世,还要有盖世的功勋。故而朝中觊觎之人虽多,但都心知肚明,能得此位者,不过那几个人而已。 年前它国进贡的贡品到了一些,宫中嫔妃分完后,皇后便宴请了一些高门贵妇们,除了游玩之外,也是要将其中一部分赏赐下去,阮熙自然也在宴请之中。 因着这次是她与王爷第一次一同过新年,所以她也没少置办新的东西,吃穿用度王爷从不管她,而王府对这些也是一应具全,她只需要在小件上多加查看便好。 收拾妥当后入了宫,赶巧正遇见也一同过来的楚王世子妃,此时她已经显怀,肚子鼓了起来,阮熙见了她这圆滚滚的肚子,还不由的多瞧了几眼。 楚王世子妃比起阮熙还要小上一点,本来小巧的脸这会也圆润了起来,她五官本尖刻,光艳照人,此时看就显得和善许多。 她见到阮熙本想俯身,阮熙赶忙给她搭了把手,忙说,“不必行礼了,你身子不便。” 身边的丫鬟扶着她,世子妃微微笑着,两人一同进了皇后殿,路上也少不得聊上几句,世子妃年纪小,性格也活泼许多,她说,“之前与王妃的妹妹有些冲突,本想宴请王妃请罪,却正巧王妃要事缠身,便耽搁了。” 阮熙听她这么说,心里立刻明白,私下见世子妃的事她自然不会去做,她不想给睿王添加一点的麻烦,此时也是得当的回道,“你们都是年轻尚轻,少不得磕磕碰碰,倒不用给我请罪,如今她与我都各自有了家,也管不得她那么多了。” 世子妃抬眼,看向阮熙的目光带着玩味,嘴角勾起,“王妃虽如此说,我仍是感觉心中惶恐不安。” 阮熙挑眉,却是没有再说话,两人便进了皇后殿,她看不得世子妃满脸的算计模样,她虽然不为难别人,可也还轮不到别人把计谋使到她身上,世子妃这便是记了阮音的仇,想要试探她这个当姐姐的。 想来可笑,外人都当她这个姐姐是真的疼爱阮音,便是以前,阮音做了什么错事,别人也十有*会看在丞相府,看在阮熙是太后身边红人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实则阮熙非常希望她们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来的贵妇们不少,阮熙一眼就看见了萧锦玉,她仍是干脆利索的一身装扮,而她身边的正是奕浅,阮熙愣了一下,走了过去。 奕浅见到阮熙十分高兴,立刻叫道,“表姐你来了。” 阮熙点头,却看向萧锦玉,萧锦玉见着她颇有点献宝的意思,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你看,我把你表妹带来了,这边这么多贵妇,还能找不到个好人家?” 阮熙闻言哭笑不得,轻轻打了她一下,“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表妹会嫁不出去?” “那倒不是,我这不是广泛撒网么。”萧锦玉很是得意,阮熙却是无言以对,可她是知道奕浅喜欢状元郎的,就是不知道奕浅这次一来,是为了什么? 殿内的人都三三两两的闲聊着,过了一会儿皇后才出现,手下人抬上许多供品,大到瓷器,屏风,小到首饰,应有尽有。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都将目光投了过去,阮熙目光不浅,便是一眼就瞧上了那个翡翠雕花屏风,翡翠通体玲珑剔透,雕刻细致毫无瑕疵,因是个装饰品,并不是很大,不抢眼,却十分漂亮。 萧锦玉看上一把弯刀,她对阮熙说,“等下散了我便要向皇后娘娘要了那把弯刀,塞外蛮族对兵器都做的非常上心,这把只看外面,就断定是个好东西了。” 阮熙捏着帕子掩着唇笑了笑,“若这是把断刃该如何?” “断刃?”萧锦玉皱眉,“这不可能,哪有贡品是损坏的。” “我也只是一说,你喜欢便好。”阮熙拍拍她,让她安心,实则阮熙是见过那些蛮族耍心机的,他们归顺并非真心,只要一旦给他们起势的机会,他们一定会撕毁契约书,当年便上供过一件短兵,皇上十分喜欢,哪知这□□一试,剑身直接缩回了手柄内,惹的皇上十分不快,阮熙瞧着好玩,就要了过来。 这些贡品是皇后拿来让她们赏玩的,只是最后花落谁家,还都是未知数,阮熙侧脸,见奕浅目光灼灼,也好奇的看过去,是一只簪子,颜色鲜艳。 “喜欢?”阮熙问。 奕浅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其实这簪子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看了特别的合眼缘。” 阮熙笑着说,“等下我去跟皇后娘娘求赏,想必应该是没问题的。” 奕浅一听,立刻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多谢表姐。” 皇后见时间差不多了,也坐了下来,开口道,“此次请大家过来,一是年前聚上一聚,再便是大家也都知道许多地方的百姓还陷在苦难之中,我们温饱不愁,总要为陛下分忧,今日本宫将这些贡品拿出来,也是让大家喜欢哪些,出些银钱来,为那些穷苦的百姓也能过上年来。” 众人一听哗然,这可是每年没有过的事情,而且事先也并没有知会过,皇后这一招也是狠啊,阮熙这会才注意起殿内的贵妇来,果然都是些位高权重的内眷,皇后是有意为之。 这时萧锦玉先打起了头,她看中的东西便是出多少钱都要拿下的,立刻说道,“皇后娘娘,我看中那把弯刀,不知我能否看个清楚?” 皇后本以为她们会犹豫很久,没成想萧锦玉倒解决了这个难题,她也乐得其成,便让人将弯刀送了过去,萧锦玉拿到后□□,立刻惊叹一声,在自己的裙摆一角轻轻一划,立刻一分为二,果然是把利刃! “一万两。”萧锦玉直接起价,都是深门内妇,哪个敢跟她比花钱?再者说,也没人对这弯刀有意思,只是她的开价这么高,这往后的东西价格也不会太低。 果然她这个头一带,其他贵妇们也不再犹豫,纷纷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出手,这成了一场价高者得的拍卖会,阮熙也为奕浅以五百两的价格拿下了那只簪子,奕浅喜欢的不得了,忙插在了头上,阮熙喜欢她身上的朝气。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一阵吵闹,阮熙疑惑的扭过头,就见淑妃妆容不整的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几个宫女都是一阵惶恐。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啊!皇后娘娘正在办事情!”小太监想拦着横冲直撞的淑妃,可他倒是没淑妃跑的快。 众人都被淑妃的样子吓了一跳,以前端庄秀丽的淑妃,现在竟如同一个疯癫的女人,萧锦玉皱眉,见淑妃猛的看向她们这边,她立刻倾身将阮熙挡在身后。 只见淑妃扑到她们身前,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上下的打量着奕浅,殿内此时鸦雀无声,都不知她要做什么。 淑妃突然抓住奕浅的双臂,吓的奕浅惊叫出声,淑妃狂喜,脸上笑的几乎狰狞,她盯着奕浅说道,“是你,就是你!本宫的六皇子一定是喜欢你!本宫这就让你们成亲!” 殿内立刻喧闹起来,阮熙吓了一跳,马上说道,“淑妃娘娘是认错了人罢!皇后娘娘请允许我带表妹出宫!” ☆、第27章 好好的宴会被淑妃搅局,皇后也是气恼不已,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淑妃是怎么跑出来的?这么多的宫女太监竟然拦不住她? 见她实在是闹的离谱,皇后也不免站起身,说道,“还不快将淑妃娘娘请回去?都愣着干什么?” 她这么一说,那些宫女们才敢真的上手,可淑妃如今却是力气大的很,两个小宫女竟拉不动她,淑妃似疯了一般拽着奕浅的胳膊,口中仍是说道,“六皇子很喜欢你的!你跟本宫走,本宫的六皇子很英俊,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淑妃娘娘,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阮熙拉过奕浅,以免她真的被拽走,她此时已经看出淑妃是因着六皇子殁了,悲伤过度,显然已经神态不清,只是她为何拉着奕浅不放,她就不知。 两边人拉扯着,实在是不好看,皇后也是恼了,狠狠的拍下案子说道,“这么多人难道拉不下一个淑妃?!” 这会皇后身边的麽麽们也都上了手,这次是真的把淑妃给拽走了,淑妃的袍子落在地下,头发凌乱,整个人疯癫不止,但仍是对奕浅说,“你等着,本宫便让六皇子去找你,他定是喜欢你的。” 她的话实在是吓人,奕浅到底是个小姑娘,哪见过这样的,也不免白了脸,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阮熙拍拍她的后背让她放下心来,谁也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阮熙也是脸色难看,本是想立刻带奕浅离开,但想着到底是皇后的宴会,她离开也不合适,怎么也得等着结束。 也就一路忍着,最终她看中的翡翠屏风也是没有心思买,倒是让世子妃买了去,世子妃是个眼光独到的,阮熙瞧了她一眼,两人恰巧看到一起,都是微微一笑带过。 从宫中出来,阮熙让人把奕浅送过去,心里懊恼,便问,“淑妃娘娘这是悲伤过度疯了?” 萧锦玉难得的叹了口气,表现出一丝可惜,“六皇子是她的命,如今六皇子死了,她还能活的好吗?皇上也知道她的情况,但是痛失爱子,他怎么也不能再把淑妃打入冷宫,就一直让淑妃殿里的宫人们多加照看,结果还是出了茬子。” “可她怎么竟疯言疯语起六皇子喜欢奕浅?我也没听说过六皇子生前爱慕哪家的姑娘。”阮熙与萧锦玉在一家茶楼找到一处清静的雅间坐下。 萧锦玉喝了口茶,皱了皱眉,“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因着六皇子生前没娶妻也没纳妾,她心里觉得不舒坦吧。” 这话是提点了阮熙,同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她想起淑妃的话,却突然间拿不准淑妃是否是真的疯了!她总不会……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了王府,王爷已经在府里,她过去给李恪揉着肩膀,李恪看她有心事,便拍拍她的手让她到了身边,李恪对阮熙可以说是一眼便能看中其心事,这会便说,“可是在宫中又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阮熙也不瞒着他,把事情便说了一遍,“淑妃怎么会单单在那么多人中挑中奕浅?” 睿王把玩着她的手,倒没半点着急,他本对这些事就不甚在意,“你都说她疯了,自然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既然人已经带出来了,就少让她入宫的好。” 阮熙点头,赞同李恪的话,“王爷说的是。”说罢又想起张夫人的事情,便问,“尚书令夫人有意下聘奕浅,我问过那孩子的意思,她是喜欢状元郎的,只是……” “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到底是你娘家舅舅,本王不便掺手。”睿王回答的也还干脆,他能听到阮熙询问他的意见,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赵管家便走了进来,睿王看他一眼,“什么事?” “回王爷的话,是楚王府的人送来一件东西,说是送给王妃的。”赵管家回答,接着便让人将东西拿了进来。 那是一个朱红的盒子,阮熙皱眉,看了看睿王,便走过去将盒子开打,里面装的竟然是那件翡翠屏风,她立刻握紧拳头,没想到世子妃竟一直在观察她,也看出她喜爱这件东西。 李恪走了过来,将屏风拿出来把玩,半晌点了点头,“收了,写封信过去,道谢。” “可是王爷!”阮熙抬手,想要阻止睿王,她知道这是楚王世子妃故意这么做的,她不想因着自己让睿王为难。 第21节 “不过是件小东西,你喜欢便好。”睿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拉在怀中,阮熙不知如何是好,便没有再说话。 而奕浅的事情却远远没有过去,不过几日宫中就来了消息,太后让她入宫一趟,阮熙听罢就觉得心烦意乱,起初她以为是太后又因她无孕的事情,来询问她,直到她入了宫,见淑妃穿戴整齐,哪还有半点疯癫的样子。 阮熙看的心惊,不知淑妃这是弄的哪一出,她战战兢兢的给太后请安,太后显得很疲惫,“起来了,今日叫你过来,也是有事要跟你说。” “不知是何事,要让太后亲自来说。”阮熙手里捏着帕子,心惊胆战。 太后看着她,目光有些灰暗,“是淑妃跟哀家说,她夜夜梦见六皇子寻她,说六皇子喜欢上一家姑娘,是你娘家舅舅的一个女儿。” 阮熙心中大惊,猛的看向淑妃,只见淑妃微微一笑,非常得体,“是啊太后,那姑娘我见过了,长的十分讨喜,不仅六皇子喜欢,我也很喜欢呢。” “那就好。”太后想罢叹了口气,“我那孙儿命苦,也该有个人去陪他啊。” 阮熙此时如雷击中,这是什么话?!让奕浅去陪已经死去的六皇子?这不是让她去死吗?!她是知道活人有给死人陪葬的,但是那也是生前便有的家眷,而奕浅非六皇子女眷,又是个活的好好的人,怎么能……偏偏皇室中人,对这个又相当重视。 “太后三思啊!奕浅也是个姑娘家,她从未与六殿下见过,怎么能……” 她的话还没说过,淑妃便猛的站起,她呵斥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本宫的六皇子配不上你表妹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熙有些着急,“只是奕浅是我舅舅的爱女,实在是难以割舍啊。” 这时太后按了按额头,说道,“既然六皇子喜欢她,那也是她的福分,你回去后跟韩家说了,皇家不会亏待他们的。” 阮熙知道太后疼爱六皇子,但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要到拿一个无辜的生命去陪葬的道理!“太后!” “好了,你先回去吧,哀家有些累了。”太后摆摆手,阮熙知道她不能走,若是走了便是认了这回事,到时谁也不能救奕浅,她只有去死了。 于是心一横,直接跪了下来,太后一见,睁开眼睛不满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是韩家的福分!” 阮熙摇头,看着太后,“望太后看在我的份上,放过奕浅吧,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 淑妃却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对太后微微俯身道,“倒是臣妾做了这个坏人,竟没想到王妃对一个表妹如此看中,这本是一件喜事,却让王妃弄的不怎么开心了。” 阮熙见她目光不善,心知这是淑妃故意刁难,就是为难她罢了,只是她不知道她何时就得罪了淑妃,竟要她如此之恨! “太后,奕浅早已有了婚约,实在是不能再嫁给六皇子,还请太后明鉴。”事到如今,她只能随了尚书府的心意,只为保全奕浅的一条命。 她这话让淑妃和太后都是互看一眼,太后责怪道,“有这样的事你为何刚才不说?她许配了谁家?” 阮熙只能如实说,“回太后的话,是尚书令家张公子。” 太后似对状元郎有印象,想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原来是他啊,哀家是见过两次,是个不错的人才,那既然这样的话,这件事也只能做罢了。” 淑妃闻言立刻不满,求道,“太后,我儿死的冤啊!他如今看上一个姑娘,难道太后还不从了他的心意吗?” 见她声泪俱下的哭起来,阮熙恨不得上去踹她一脚,这是多大的仇,一直要逼死她的表妹?但她一能在旁说道,“谢太后明鉴,淑妃也节哀顺便。” 此时她是不敢再留,也顾不得腿都跪麻了,被巧玉扶起来,两个人就快步离开了太后寝殿,简直是如逃跑一样,巧玉哪见过阮熙这么着急的时候,一时也跟着紧张起来,一直到上了马车,两个人累的气喘吁吁。 阮熙看了巧玉一眼,两个人突然都笑了起来,格外开怀,巧玉笑了半晌说,“小姐,奴婢还是头次见您这么着急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失礼的一天,你也看到了,那淑妃上次本就是故意装傻,此次是故意刁难我!”阮熙顺了口气,心中气愤。 巧玉点头,也是很不满,“奴婢便是不懂了,她何必如此针对小姐。” “这个,我也不知道。”阮熙与淑妃见的虽多,可却没什么说话的时候,而且淑妃向来嚣张跋扈,又怎么会把阮熙放在眼里,只是这次如此明显的针对她,让阮熙想不明白。 这次阮熙用尚书令家逼着太后让此时作罢,只是这事既然已经说出口,若是假的,她这也是欺君之罪,她并不敢耽搁,立刻写了信件让人送去尚书府,交给张夫人,此事就这么定的。 尚书家是何居心阮熙现在也不能再想,只要能保住奕浅的命才是重要的,张夫人自然是高兴,不过她也听说了那日皇后殿内发生的事情,也就知道阮熙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件事能成,她便觉得妥当了,她与阮熙的想法有些许不同,她是女子,不像男人那样为争权夺利,她只为了日后若五皇子溃败,她家还能有个救命的稻草! 张夫人很快便去韩府下聘,韩敏阳还为此找过阮熙,阮熙也说的很清楚,她说,“舅舅,奕浅是你的女儿,尚书府的状元郎也配的上她,而这也是她喜欢的,我觉得这很好。” 实际上韩敏阳也觉得这很好,自从搭上了阮熙,他觉得韩家又起来了,儿子娶了将军小姐,女儿嫁了状元郎,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想的简单,阮熙也不能跟着操心太多,只要这件事定下来,她心里也就踏实了,这日王爷从朝上回来,阮熙有些不舒服,吃不太下东西,头也很晕。 李恪摸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的迹象,便把她抱在怀中,“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阮熙虚弱的摇头,她是真的不太舒服,难得睿王又回来的早,她也不想再喝药了,之前让韩敏阳找到的奶娘倒是找到了,只是阮熙不好让她入府,一直养在外面,这段时日没少喝她带来的方子,之前都让大夫给看过,确定没问题后才喝的。 “王爷陪陪我吧。”阮熙在他坏里蹭着,李恪叹了口气,也依了她,抱着她两个人待了许久,他又陪着阮熙睡了一会觉,阮熙醒来后才舒服一些。 睿王喂着她喝了一碗粥,她难得这么让人宠着,也就懒洋洋的,李恪看她的样子心里却是高兴一些的,他很喜欢阮熙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只是在外面她处处小心,李恪也知道,这么多年她有自己为人处事的方法,他自不用去提。 待她吃完后,李恪又说,“等过了年,本王带你出去游玩一趟,想去哪里,你好好想想。” 阮熙听着这话却是直接坐了起来,脸上没有喜悦那是假的,要知道她自小到大实际上也没有出去过远门,自然想出去,只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耽误了睿王的行程,他一直是忙的停不下来的人。 “王爷能出去吗?军营的将士不是一直要操/练?”阮熙小心翼翼的问。 李恪看出她眼中的期待,摸摸她的额头道,“本王随时都可以出去,现在没有战事,本王只是不愿意闲散下来罢了。” 阮熙听着开心,便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给记了下来,次日早上王爷上朝,阮熙休息了一晚了身体已经舒服了许多,早早便起来伺候睿王洗漱。 睿王上朝不用穿官服,阮熙给他准备了一套防寒御冷的锦服,当她全部为睿王穿完后,却是眉头皱了起来,李恪挽起袖子,见她愣在那,便问,“怎么了?” 阮熙看他,半晌才开口,“王爷,您腰上的玉佩呢?” 她这么一问,李恪才摸向腰间,那玉佩一直是每日早上阮熙为他戴上,晚上再拿下来放好的,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变过,这会阮熙问起来,李恪才惊觉玉佩不见了,而他却完全不知道! 他看向阮熙,脸色也是有些懊恼,他确实是忘记放在哪里了,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但是这个理由能让阮熙知道?于是他还没有找到理由。 阮熙却先开口了,她说,“王爷应该记得臣妾说的话,臣妾想晚上王爷回来,也能将它带回来的。” 这是阮熙给他找了台阶下,睿王心里知道,夫妻之道便应是如此,他也就应了一声,拉过阮熙的手,在她额前亲吻,“晚上本王定带着它回来。” 阮熙也没有为难睿王,送着他出了王府,可回来后,心里仍是忍不住想,这玉佩是不离身的,莫不是在马上掉了?可怎么就会掉了呢? 这么想着,再看着自己腰间那块,心里就有些怅然,本想着一物挂一生,可没想到不足一年就不见了。 朝堂之上,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提起了辅国大将军空缺之事,李恪有睿王称号加身,自然不会再有别的,这一空缺还是要提拔其他人。 “皇上,微臣以为,小将军李秉战功赫赫,骁勇善战,其父也是悍将,朝廷又在用人之迹,微臣以为李秉可胜任此职。”这人上前进言,说完后引的旁人都不免私语几句。 有人立刻站了出来,反驳道,“微臣以为不妥啊,李秉虽然是位悍将,但是到底是初出茅庐,战功赫赫实在是说不上,况且几次战事都是睿王带兵一举平敌,李秉年纪尚幼,难以服重啊。”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表示赞同,都小声说起了人选之事,皇上沉着脸看他们在窃窃私语,半晌才开口,“好了,还有谁有更好的人选?” 大臣们都是摇摇头,实在是难以抉择,如今战绩功勋够的,都已经是重臣,小将们倒是个个都是不错的,可惜都是年纪小,功勋战绩不够,独独一个睿王享誉四方,还是王爷。 皇上看他们这会都不吭声,沉声道,“朕决意召回誉王,代掌辅国大将军一职!” 这一句话无疑是让朝堂上炸开了锅,连一直沉闷的李恪都不由的抬起了眼,有人扑过来跪下,“皇上不可啊!誉王已有封地。实在不适合再回京啊皇上!” “是啊皇上!张大人说的对,誉王已在贵州七年了皇上!” 番王赐了封地,若无国丧是不得回京的,而皇上这次执意要将誉王调回京,是触动了一众大臣的心弦,番王回京!无疑是朝廷不稳,甚至更容易生出别的事端,何况誉王是谁?!那不是普通的番王,那是赵太妃唯一的儿子! 当初赵太妃是怎么死的?大家都是心中有数!这个时候召回誉王,难保誉王不会为了赵太妃再惹争端! “皇上!请三思啊!”众人跪拜。 声浪一*的冲击着宝殿之内,皇上看着座下的大臣们,脸色却难看起来,他如今性格暴呖,抬手道,“都不用再说了!朕已经决定了!择日召回誉王!” 众人还想再劝,哪知道皇上已经起身,直接走了,太监高喊退朝,留下众大臣愁眉苦脸,都是哀叹起来,“怎么能召誉王回来啊,誉王如今在贵州多年,早有了自己的势力。” “是啊,皇上这段日子是怎么了?咱们的进言皇上也是不听了啊。”说着都是摇起头来。 有人快步来到李恪身边,微微弯着腰说,“王爷,要不您劝劝陛下?” 众人听他这话,都觉得他是老糊涂了,皇上召回誉王,分明是对睿王的压制,再着说,这段时日皇上一再对睿王削权,怎么可能还听他的?只是想着睿王为朝廷打下赫赫战功,如今也落得了如此下场,功高盖主,帝王是无法忍受的。 李恪头也没回的走了,那人看着睿王的背影,也觉得自己这话太多余了,唉了一声。 睿王到了军营,周易与几位将士立刻迎了出来,几个人边说边进了营帐,周易难得也皱起了眉头,“王爷,皇上召回誉王!摆明了就是针对你!” “誉王对当年赵太妃之死耿耿于怀!如今他屯兵贵州,皇上因他是番王一直不管不问,现在倒是将他召了回来,而且周易马上就要去边境,到时怕是孤掌难鸣啊。”曾超也是着急的说道。 李恪却很冷静,他支着下巴看了眼周易,“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想,到了边境该怎么做你心里知道,即便誉王有心与本王一斗,本王又岂能让他如了意。” 众人见他如此冷静,心里也放了下来,像吃了颗定心丸,纷纷点头,这时睿王又说,“本王的玉佩可是落在这了?”说完还真的起身向周围的地上看去。 几个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他变的如此之快,也都互相看去,说实话,他们都是些粗人,对这些东西看的都不重,平时佩带的也都是家里给准备的,真没注意过王爷的玉佩长什么样,结果几个大将就在帐篷里找起了玉佩。 李恪一见没在营帐里,心中就立刻明白了几分,这玉佩应该就是落到哪里找不到了,若是让阮熙知道,少不得两个人又要因着这个生气。 阮熙在睿王走后,她在府中也是待不住,便去了将军府,找萧锦玉去了,她这段日子被太后和淑妃弄的心慌,实在是怕她自己待在王府,太后再派人来找她。 等她带了将军府,却见她表哥韩文也在,与萧锦玉两个人正在下棋,没过去打扰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心想萧锦玉居然会下棋?不要问她为什么这么想。 果然那棋没下一半,萧锦玉就不干了,“你等等,我上一步走错了,重来一次。” 韩文是个较真的,哪能让她悔棋,便抬着手不让她拿,“这可不行,这棋子下了就不能再反悔了,这角上已经是死棋一片了。” 萧锦玉瞪着眼睛,不服的说,“刚刚明明是你跟我说话,打扰了我,如今我再走一次,也不算错的。” 两个人互相都不退让,阮熙看的直着急,心想这个表哥,何必跟萧锦玉较真,让她一个棋子又能如何?更何况你就是让她三个,她也照样赢不了你啊。 她在这边着急,萧锦玉也不干了,干脆把棋盘给掀了,韩文吓的站起身,气的脸都红了,指着萧锦玉忿忿道,“你,你怎能这么干?难道以后什么事不随你的心,你也要这么干吗?” 萧锦玉稳稳的坐着,气焰嚣张,微微仰头道,“那是自然,本小姐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韩文被她气急了,一甩袖子说道,“你自己玩吧,下官告辞!”说罢就急冲冲的走了,等他皱着眉到了阮熙身边时,又吓了一跳,刚才太过专注,竟没发觉这边还有人。 “王妃。”韩文想到刚才的事被阮熙看见了,便有些不好意思。 阮熙只好安慰他,“她那个小姐脾气,你也不要跟她斗气,你看她像生气的样子吗?” 韩文回过头,果然见萧锦玉悠闲的喝着茶,旁边的丫鬟们忙着把棋子捡起来,韩文更生气了,合着把他气的够呛,人家倒是挺开心,“气死我了!”说完就跑了。 阮熙看着表哥的背影叹了口气,心想你生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萧锦玉就是娇纵惯了,对谁都没什么坏心,只是小姐脾气过大了。 她坐在萧锦玉对面,萧锦玉对她笑笑,“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阮熙忍不住说道,“你不要总欺负他。” 萧锦玉撇撇嘴,“我看他生气的样子特别好玩。” 阮熙再次无言以对,心想大概她们的想法差太多了吧,两个人在一起坐着,却都没说话,也是难得清净。 过了许久,萧锦玉才抬头问,“你是来我这晒太阳的?” 阮熙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最近有些不舒服,又有点事情想不明白,就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想想。” 这下萧锦玉纳闷了,看她说,“王府不够清净?王爷没有纳侧妃,你这个王妃应该是很清闲的才对。” “那倒是。”在这点上阮熙是赞同她的,“我是想不明白,淑妃为何要针对我。” 萧锦玉笑了笑,拿着茶杯看着,半晌才说,“你还不明白吗?因为你是睿王妃,她针对的不是你,是睿王。” “王爷?”阮熙皱眉,“淑妃针对王爷?”这话让她仔细想了起来,淑妃最近因着六皇子的死变的疯癫起来,虽然那日她表现的无恙,但是她若真的没事,皇上也不会加派宫女在淑妃殿了。 像是猛的想到什么,阮熙不可置信的看向萧锦玉,手指微微颤抖,“你是说……是说?!” 萧锦玉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眨了眨眼睛,“你心里知道就好,没想到淑妃那边的人动作倒是挺快了,哈哈,不对,是那帮人太废物了,线索留下的太多。” 第22节 阮熙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心脏猛跳,双手握紧,脸色难看起来,她本以为就算六皇子的死不是意外,也会是太子与五皇子的纷争,牵连到了他,却没想到,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萧锦玉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是有点吓着了,才正了脸色,劝慰道,“王爷不让你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你这个人,本身就是个爱想的,一点事你只要拽到了苗头,就必然要找到底,这样也是苦了你自己。” “你倒是了解我。”阮熙低声说,萧锦玉能看出她这么多,何尝不是两个人相思的地方太多?所以她们才能成为好朋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很像的,只是萧锦玉为的是她自己,而阮熙,为的更多的是家人,在这方面,她们同样自私,不择手段。 萧锦玉靠在椅子上,幽幽的说,“这只是开始,王爷等这天等了太久。” 阮熙看着她不语,心中却明白了更多,她之前始终不知道睿王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他还要争什么,夺什么,后来她发现,王爷不争不夺,就有人会拿走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他始终不肯当个闲散王爷。 再到后来,她知道了属于王爷的秘密,她知道了王爷心中的仇恨,她也就知道了他的目的,那是她不能懂的,但是她会尽权利去帮助他,哪怕只是不去添麻烦。 阮熙因着身子最近不适,也就早早就回了王府,王爷倒是还没有回来,她喝了一些去寒的药后便躺下睡着了,实在是累的很,也变的嗜睡了一些。 待王爷回来时已经是很晚了,阮熙听见声音睁开眼睛,两人最近都是只说说话,睿王也忙着军营的事情,她起了身,睿王把披风放在榻上后便又出去了,阮熙狐疑的穿上衣服也出来了。 巧玉在门前站着,看见她出来忙过来,“小姐您怎么出来了?这外面天这么冷,快些进 阮熙披着衣服问道,“王爷去了哪儿?” “王爷回来后问小姐是不是用过晚饭了,奴婢说只是用了一些,王爷应该是去吃晚饭了吧。”巧玉一一回答,阮熙这才放下心来,说不出为什么,她有些疑神疑鬼,心神不宁。 过了一会儿睿王便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丫鬟,手里端着一些吃的,李恪见阮熙醒了,让人把东西放下后,就坐了起来,对阮熙说道,“过来吃点东西,本王让人请了太医,明日便会过来,你这段日子总是不适,还是看看的好。” 阮熙本想说她没事,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最近确实反常一些,早些看大夫还是好的,于是也就应了睿王,坐过去喝了一碗粥,喝完后竟又困了。 睿王看她如此,不免也有些担心,伸手摸在她额头,阮熙眯上眼睛趴在他怀里,李恪见没有发烧,也不知她怎么了,将人抱到床上,安抚着阮熙睡下了。 早上,阮熙起来后有些心事重重,她总觉得是忘了什么,便坐着没有动,睿王起来时就见她呆坐着,微微皱着眉,他自己穿好衣服起来。 “你怎么了?”睿王洗漱后问。 阮熙按了按额头,目光扫到睿王的腰间,接着就是一顿,睿王见她如此,心里竟然有些紧张,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王爷是在哪儿找到玉佩的?”阮熙站起身,走了过来。 睿王有些后退,却说,“是落在了营帐里,周易捡到就拿着了。” 阮熙喃喃道,“是么。”说着伸手拽下李恪腰间的玉佩,只看了一眼就望向睿王。 李恪也看着他,背后的手却握紧了,哪知道阮熙突然把玉佩砸向他,“王爷何苦来着骗臣妾!是丢了还是送了人!您只说上一句,难道臣妾还能拿您怎么样吗?!” 说罢便坐在一旁掩着唇哭了起来,一双眼睛梨花带雨,睿王被砸了一下本来脸色难看,他是什么人?自小到大哪被人这么打过?当即便有些不高兴了,可再见阮熙哭的这么凄惨,他便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 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去,迟疑了许久才僵硬着说,“别哭了。” 阮熙不理他,眼睛红了一圈,抽咽着,心里竟委屈不已,那时她特意选了这一模一样的样式,就是想两人长长久久,大概男人不在意这些,可女人偏偏就在意这些细节,如今睿王还想骗她,蒙混过关,她就更加伤心了。 睿王深吸了一口气,他在男人堆里长大,对哄女子是不在行的,这会只能靠近阮熙,想去帮她擦眼泪,哪知这手才伸过去,就被阮熙打到了一边,他这心里的火就升了上来,他竟觉得阮熙有些不可理喻! “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丢了件东西,你若是喜欢,本王再买十件又怎么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是在指责本王吗?”睿王板着脸,一口气的质问起来。 阮熙本来就憋屈的很,再见睿王如此理直气壮,也是脸色发白,抬头看向睿王,不知哪来的胆子,竟站起身去推睿王,哭叫道,“你出去!你出去出去!” 睿王有心挡她,可伸手一瞬间想到她身子不好,就顺着让她推了出去,接着就被关在了门外,李恪站在外面哑口无言,他竟然被关在门外了!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外面的丫鬟们都吓的大气不敢出,王爷和王妃可从来没有闹过别扭,怎么这一闹还如此严重?将王爷挡在门外,这是……这是好大的胆子啊…… “哼。”睿王最后甩手,拂袖而去,因着心情不好,就去了书房,狠狠的关上门,吓的外面的守卫都缩了下脖子,两个人看了一眼,不明所以。 昨天请的大夫,今天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到底是睿王府的事,他也不敢耽搁,急急的就过来了,赵管家站在外面看了半天,他是个好眼色的,这会儿他可不敢去睿王那找晦气。 家奴把太医带进来,赵管家还思量了半天,太医就纳闷了,问道,“管家,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王妃不在?” 赵管家摇头,说道,“那倒不是。” 太医就更纳闷了,“那是为何不让我进去给王妃就诊呢?” 赵管家看他一眼,心想我是怕你也被关在外面啊,不过又一想,正好让他去给王妃撒撒气,这么一想,就乐呵呵的带着太医去了后院,太医看着他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巧玉站在外面,怎么也敲不开门,就担心的要死,这会见赵管家来了,赶紧来求救,“赵管家您快看看,我小姐怎么也不肯开门,别是……” 后面的话她也不敢说了,赵管家这会儿就到了门前,敲敲门道,“王妃,宫里来的太医到了,给您瞧瞧吧。” 就听阮熙在屋中回话,“不见不见。” 太医一听,哟,怎么还哭了?不是说睿王特别疼这个王妃吗?平时宠的很啊,难道传言有误?他正在心里八卦呢,赵管家又说了,“王妃,这是王爷让奴才专门去宫中请的,王爷担心您身子不好,您也就别气了。” 他在这苦口婆心的说着,阮熙在屋里擦了擦眼泪,也知道自己刚才做的有些过了,只是这心里憋的实在难受,这会缓过劲来,也就沉了口气,将门开了。 太医见王妃哭的梨花带雨的,就多了两眼,赵管家咳嗽两声,他才赶紧低下头,拿出东西给阮熙诊起脉来,“王妃最近可是……”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是眉头一皱,手指又确定似的又重新放了放,相当仔细。 阮熙见他突然不说话,又一脸愁容,就有些害怕了,“太医?我可是哪有问题?” 这时太医才抬起头,收了手,大呼道,“真是恭喜王妃贺喜王妃啊,您这是有孕了!” ☆、第28章 阮熙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是不是诊错了?你再诊诊。”因着上次那个大夫的话,阮熙是知道她体质差,难受孕的,怎么会突然就有孕了? 太医却不再动手,直呼,“臣绝对不会诊错,您确实是有孕了王妃。” 见他说的如此信誓旦旦,阮熙才将信将疑起来,那手不自觉的摸向肚子,她真的怀孕了?一时间喜悦冲向了她的脑海,嘴角也弯了起来。 原本担心难以受孕的事情会让她与王爷带来隔阂,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天啊!小姐您有孕了,难怪最近如此嗜睡,还吃不太下东西!”巧玉也是欢天喜地起来,她与阮熙都是姑娘家,自然不懂这方面上的事,两个人都是高兴的很。 赵管家连忙派人去请王爷过来,这可是王府的头等喜事!家奴跑的飞快,奔着书房去了,阮熙这会才想起太医来,连忙说,“多谢太医了,赏。” 巧玉忙拿出一块银子来包给太医,太医也是喜上眉梢,他这可是给睿王妃诊出的喜脉,肯定少不得他的好处。 再说睿王在书房内心烦意乱,来回走动,让他拉下脸再去看阮熙,实在是为难他,可他现在一坐下满脑子都是阮熙哭的样子,便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正在他辗转的时候,外面有人通报,“王爷!王爷您在吗?大喜啊!”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书房外大喊,睿王立刻皱眉,拉开门去,就见家奴兴高采烈的说道,“王爷!王妃有喜了!咱们王府要有小世子了!” 李恪先是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愁云顿时消失不见,露出一丝笑意,立刻大步向后院走去,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赶到时,阮熙正摸着自己的肚子发呆,太医已经被赵管家带去领赏,看见睿王,阮熙也是一顿,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可一想到之前不久她还被睿王凶了,眉间又皱了起来。 李恪到了阮熙身前,捏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细细的温柔无比,阮熙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睿王将她抱在怀中,心中悸动不已。 “别生气了,是本王的错,没有好好看住它,一时弄丢了。”睿王主动认错,若是让别人知道,定然会大跌眼镜,只是这种温声细语,也只有夫妻两人时,他才会展现出来。 “王爷……”阮熙抬头,哽咽道,“是臣妾太任性了,不该为个小东西惹王爷生气。” “别哭,本王以后都不想看见你再哭。”睿王摸着她的脸,第一次,他发现女人的眼泪竟然如此厉害,可以让他的心如此骄躁不安,甚至痛苦。 阮熙听着立刻擦了眼泪,似是想到什么,她拉着睿王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她甜蜜的说,“王爷,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本王知道,辛苦你了。”睿王的手不敢动,他生怕他一不小心,那个小小的东西就会不见了,两人依偎在一起,那种感觉,是阮熙难以忘记的。 还记得当时看见世子妃挺着肚子的样子,她心里是羡慕的,她以为她此生都会有这个缺憾,却没想到上天终究是眷顾她的。 太医领了大赏,自然少不得要向其他人炫耀一番,睿王妃有孕,这个消息几乎在几天内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也是有喜有忧。 王府里已经把阮熙严重保护起来,睿王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但是少不得要嘱咐赵管家,赵管家也是苦啊,心想我也是单身汪一只,他又去问了那些生养过的,这点上他是不敢有半点马虎,早早的便找了三个奶娘回来,这些都是别的贵胄府中推荐过的,他又精挑细选之后才带进府。 阮熙现在府中没有重要的事,是不能出门的,她自己也格外小心,这是第一胎,她很担心,也就特别小心,吃穿上,都很精细,尤其是头三个月,她更不敢妄动。 睿王也是早上去一趟军营,处理完事情之后很快就回了王府,不再多留,这日到了军营,几个小将都凑上前。 “王爷,可喜可贺啊。”一个个美滋滋的凑热闹。 睿王难得心情好,也不责怪他们,只说,“明日过年,宫中设宴,你们也要多看看,别只顾着堆在男人堆里。” 曾番笑了,“王爷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呢,我记得王爷以前可是总把保家为国放在嘴边啊。” 别人也接上嘴了,“你懂什么,有家才有国嘛,等咱们小世子长大些,我一定要把我这一身本事都交给他!” “得了吧,你那身本事还是交给你儿子吧,世子有咱王爷教。”周易也跟着打趣,但目光中不免有些落寞,其他人都跟着起哄,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睿王拍拍他的肩膀,周易立刻抬起头,李恪说,“过了年你就要走了,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待你再回到京城那日,就是你荣归之时。” 这话比别的都让周易提气,路是他自己选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怪过谁,他跟萧锦玉,注定是有缘无分,他更不可能让萧锦玉去等,日子太长,人生太短,他不敢承诺。 “是!王爷!”周易眨了下眼睛,抿着嘴唇。 也就是赶在过年前的一晚,誉王带着家眷誉王妃回了京城,并没有想像中的声势浩大,反而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一大家子就回来了,守城将士还是在翻看了通行令后才火速派人入宫,向皇上禀告的。 誉王握着誉王妃的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满怀歉意的说道,“还是回来了。” 誉王妃面色冷清,对于誉王的亲近只是看了一眼,“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府邸是早就叫人打理过的,如今一回来便可以入住了,只是在零散的地方,还需要主人再细心添加了。 阮熙一直担心腹中孩子,这日实在是忍受不了,便带着巧玉出了府,赵管家有意派人跟着,却被阮熙制止住了。“你放心吧,我如今还好,不至于让这么多人陪着。” 毕竟还不足两个月,没有显怀,与常人无异,赵管家口上答应,实则还是让人在远处跟着,他可不敢让阮熙有半点闪失。 阮熙很快就找到了那次给她诊治的大夫,那大夫也是个好记性的,立刻就认她是谁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想跪下,阮熙忙扶起他。 “大夫,我今日来,是让你给我把把脉。”三个人到了隔间,大夫自然也听说了睿王妃有孕一事,这次阮熙能来,他也想看下是否与传闻一般。 “好。”大夫伸出手来,给阮熙把起脉来,阮熙对上次之事非常介怀,若非亲口听到他的诊断,她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这大夫手下按了几次,心中明了,放下手后作揖道,“恭喜王妃,是有孕了。” 听到这句话,阮熙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却也有些不解,“大夫你说过,我这身子是很难有孕的,怎么会?” 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王妃可还记得老夫当时的话,这实在是看机缘,有的夫妻二人一生都无子,而王妃吉人天象,这是福分啊。” 阮熙听着这话有些哭笑不得,怎么那么像街头算命的?不过如今她有了身孕,确实是福分,是王爷的福,也是她的福,这么多年的苦楚总算没有白受,想着便松了口气。 从医馆出来,她不敢在外面逗留,在吃食上也是格外的在意,只是今日太阳刚刚好,让人身体舒适,她便走的慢了一些。 巧玉扶着她,可小心的伺候着,脚前有点小石子立刻就给扫开,不敢让她踩到,这时,一个人影靠了过来,阮熙感觉到身边有人时侧过头来,却是一愣。 “听说……你有孕了。”七皇子打量着阮熙,目光毫不忌惮。 在那日成亲之后,阮熙几次入宫也都没有见到过七皇子,两人一直处于相安无事的状态,今日再见到,七皇子已经成熟了许多,脸上的稚气脱去,棱角俊郎,竟有点睿王的样子,这让阮熙难得多看了几眼。 “是啊,快两个月了。”比起五皇子,阮熙却不怕七皇子,一直在她眼里,这都是个爱玩闹的孩子。 “两个月啊。”七皇子笑了笑,显得很安静,阮熙也跟着笑了。 “容王怎么在这里?”阮熙才想起他如今已经封了王,在兵部。 七皇子看她,目光如一碗水,“不知道,只是有些心烦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就遇见了你。” 第23节 阮熙脸上一僵,目光立刻垂下,不再与他对视,这样的对话,是万万不敢让别人听见的!她手下握了握,“容王妃还好吗?” 她岔开话题,七皇子似是想了一下,才说,“她很好,我不会亏待她。” “那便最好了,陆菀是个好姑娘,你们性格也合适。”她又慢步向前走了一会儿,而七皇子便一直在她旁边,竟没有离开的意思。 七皇子看着她,听到她说这些,只是笑笑,“大概吧。” 阮熙见离王府已经很近了,她就停下身来,“容王也该回去了,前面便到了王府。” 却没想到七皇子突然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阮熙一愣,顿时抬起头来,她真的没有想过让他进去,而且她并不觉得睿王会喜欢见到七皇子,更何况睿王一向不喜和皇子们独处。 正在她犹豫之迹,一辆豪华的马车赶了过来,最后在他们身边停下,阮熙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太子府的马车,帘子掀开,太子从马车上下来。 “皇兄。”七皇子开口叫道。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你倒是比我动作还要快。”说着看了看两人,对阮熙开口道,“王妃,皇叔大概已经回府了,咱们还是进去吧。” 阮熙一时不明所以,但是再一想,既然太子敢亲自登门,自然是事先跟睿王打过招呼的,她也不用多心,只是目光扫过七皇子,她刚才实在是太多心了,七皇子是与太子一起的,便笑了笑,一起进了王府。 ☆、第29章 太子来睿王府还是头次,之前睿王不喜与皇子们来往,如今能在府内见太子,倒是让人玩味了,阮熙回了内院,知道王爷他们在谈事情,也就没去打扰。 她这一回来,两个奶娘便跟了上来,若不是阮熙一直拦,怕是她走到哪这两个奶娘就要跟到哪儿了,虽然她还只是有了身孕,不过上次世子妃的事也让他心有余悸,又担心她吃错东西,也就让她们跟着,到底是有经验的。 “王妃,今日出去这么久,快暖和暖和吧。”奶娘拿过一个手炉来。 阮熙点头接过,实则房间内是不冷的,不过奶娘的话她还是一一照做了,她有心把府外之前照顾郑氏的奶娘接过来,但是怎么想都不妥当,也就暂时放下了。 “小姐,这些是这几日送来的折子,奴婢给您念念。”巧玉拿着盒子走过来,一一念着,大多都是道喜的,偶尔几张请柬,也被阮熙摇头拒绝了,她现在是远离那些是非之地,若不是一定要去的,她肯定要推掉。 “明日就过年了,赵总管可给你们都置办了新衣服?”阮熙抬头问巧玉。 巧玉听了仔细的回道,“是都准备了的,每个人都有新的,还给了赏钱。” 阮熙点头,“你的新衣我让他们又多做了两套,你自小跟着我,如今年纪也大了。” “小姐!”巧玉似是知道阮熙要说什么,立刻跪了下来,抓住她的手,“小姐,奴婢不嫁人,奴婢就伺候你一辈子。” 阮熙听后笑了,笑骂道,“这是什么傻话,我还能真让你跟着我一辈子不成?若是有合适的,我会多上心的。” 巧玉低着头,一张小嘴嘟了起来,不甚高兴,阮熙知道她舍不得自己,可自己也一样舍不得她啊,就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行了,又不是马上把你嫁出去,明日我和王爷要入宫参加晚宴,要都准备了,别出了茬子。” “是,奴婢知道了。”巧玉应声。 阮熙原本是等着睿王过来一起睡的,可是最后还是自己睡着了,次日起床,太阳竟已经高高挂起,格外的暖和,阮熙面露喜色。 睿王府也是张灯结彩,四处都是红绳扎着,格外喜气,不过一年,睿王府是双喜临门,怎么能让人不高兴? “王爷?”阮熙听到身后有声音,她转过头去,见到睿王,脸上也是一笑。 “先吃些东西,等会就要入宫,母后那里你少不得要待的久些。”睿王拉过她,两个人进了屋,桌子上已经放满了吃食。 阮熙应声,“臣妾明白。” 两个人吃好了饭,就进了宫,睿王要去见皇上,临分开前,仍是不忘嘱咐她,“你现在有身孕,本王是不愿你来的,只是这样的日子,总是难免,待会你过去了,少说话多听,回来了说给本王听。” 阮熙点头,嘴角挂着笑意,“王爷放心吧,臣妾知道。” 睿王在她额前轻吻后才转身离开,阮熙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再与那些嫔妃们冲突,如今她是一大一小,实在是让人难放心,阮熙自己也是格外的小心谨慎。 因着是过年,一大早就已经有个中嫔妃来请安了,都在外间等待着,总要等皇后来了,一起进去,上座的妃子们都是习以为常,安安静静的等着,唯有入宫不久的,脸上还是喜气洋洋,喜欢这样的气氛,身上的穿戴也是光艳照人。 阮熙与其他王爷的王妃不同,她乃是睿王的王妃,太后的亲儿媳妇,是必须来的,所以这里除了嫔妃们,就只有她一个宫外来的。 那些平日里位分低一些的,今日也来了不少。阮熙安静的坐着,也不参与她们的闲聊,旁边站着两个穿的鲜艳的小姑娘,长的格外水灵,其中一个摸着头上的簪花说道,“姐姐快帮我看看,这个怎么样?好不好看?” “这簪花配你正合适,哟,这一看就是贵重的东西。”另一个女子应和着。 “嘿嘿,是我进宫的时候我爹专门给我带过来的,说一个女孩子家,一定要有几件拿得出手的首饰,这样才不会让人瞧不起。”她耸了耸肩,俏皮的模样看的阮熙也跟着笑了。 只是她的打扮如何也跟那些嫔妃们比不得的,却胜在了年纪上,这样花一样的年纪,纯真,在深宫里是可以感染男人的利器,像她这样相貌上又出众一些的,只要谨言慎行,会使些手段,盛宠是自然的。 这时这个小姑娘转身看向阮熙,似是瞧见了什么,一双眼睛都冒出光来,“这位姐姐,你是哪个宫里的?你这个头饰好漂亮啊,一定很贵。” 巧玉一听,才想开口呵斥她,就被阮熙拦了下来,她面露微笑的说,“倒不是什么出奇的东西,你喜欢?” 那小姑娘想了想,一双大眼睛转转,最后还是羞涩的点头,阮熙便从头上拿下了那只簪子,站起身来,帮她插/上了,说起来,阮熙戴的东西大多要老成一些,所以虽然贵重,可实则是不符合这个小姑娘的气质的。 “谢谢姐姐了,姐姐真是个好人。”小姑娘笑说着,而旁边的女孩却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双手握紧。 阮熙问她,“你是哪个宫里的?” “姐姐竟不认识我?”小姑娘显得有些惊讶,阮熙也是一愣,她许久不进宫里来,确实对新入宫的了解的不多,“我是皇上亲封的虞美人,这位是婕美人。” 阮熙这才微微点头,原来是才封的,只是她一直听闻皇上身子不爽利,没想到后宫还是充盈了许多,她这才明白,难怪这里许多人都面生的很。 这会皇后从外面进来,说话的人都站起身来,给皇后请安,皇后一身盛装,“都起来吧,一起进去拜见太后吧。” 说罢,众人跟着皇后走了进去,拜见太后,少不得要走礼数,一番下来时间已经是不早,太后训诫几句,又让宫人赏赐了些东西,便让她们走了,阮熙却没有走,她还要与太后单独说说话。 待嫔妃们退去后,虞美人见婕美人寡言少语,脸色也不甚太好的样子,便有些纳闷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婕美人拉着她的手,见身边没有其他人才说,“你可知道刚刚与你说话的是谁?” 虞美人懵懂的摇头,“那姐姐见起来面善的很,又穿着华贵,可我却没见过。” “唉,那是睿王妃,你竟要了她的东西,妹妹,我要提点你一句,与这宫中的人,切莫过于亲热,谨言慎行才能活下去。”她要成熟一些,看着这个傻妹妹,也是心中忧愁。 虞美人听着她这话,手指再摸向头上的簪子,仍是不明所以。 这会只有阮熙与太后,太后也不再那么严肃,她让阮熙坐到自己身边,这种感觉竟让阮熙觉得是许久前才有的了,自从她嫁给睿王,她与太后的关系便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 太后是真的老了,她拉着阮熙的手说道,“恪儿告诉哀家你有了身孕,哀家十分欣喜,本想将你召进宫来,可想到你这是头胎,还是少走动些的好,可有任何不适?” “回太后的话,臣妾在府中被照顾很好,还没有任何的不适反映,倒是安心的。”阮熙软软的回答。 太后点头,看着阮熙的眉眼,精致漂亮,不免叹息道,“哀家给你带回去的那几个人,听说都被卖了?” 阮熙没料到太后突然提起这件事,手上就是一僵,这事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她立刻赔罪道,“都是臣妾的错,没能留住她们。” “行了。”太后摆手,“哀家的儿子难不成哀家不知道?恪儿是个倔强的孩子,自小与哀家也不亲,实在是哀家对他照顾的不够,哀家本想着你嫁过去,能帮着哀家一些,看来你是被他照顾的服帖的很。” 阮熙面上一红,脸色也缓了下来,“是臣妾辜负太后的期望了。” “你倒不算是辜负,总算肚子是争气的。”太后总算笑了,瞧着她还平坦的小腹说,“恪儿能有子嗣,哀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晚上,宫宴开始前一段时间,阮熙从太后宫里出来,她不知王爷是不是还在皇上那里,她一个人在御花园闲逛,许多进来早些的女眷们都来这里转转,阮熙见到认识的,也是寒暄几句。 这会阮熙抬眼,却见到了陆菀,她一个人站在石桌旁,不知在想什么,一身娇黄的衣服显得她很小,阮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陆菀被她吓了一跳,目光猛的收缩,见到是她后才松了口气,阮熙坐在一边,“容王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睿王不是也没和你在一起。”陆菀还是如此牙尖嘴利,她转身也坐了下来,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咬下,软软的。 阮熙见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王爷是去皇上那了,等会宴会开始,他便回来了。” 陆菀见她这副喜上眉梢的样子,也忍不住松下脸,“听说你有孕了?” “对,两个月了。”阮熙回答,似乎所有人见了她都会这样问她,难道还有假的? “那真是恭喜了。”陆菀这话倒是真心的,“速度还挺快的。” 阮熙笑了一声,觉得陆菀有点羡慕的意思,便说,“喜欢你还不快生一个?” “你当是老母鸡下蛋呢?哪那么容易。”她低着头说道,话中不难听出苦涩,阮熙也不细去研究,这时就听见细语声大了起来。 阮熙扭过头,见一个成熟的男子与一个女子一同走了进来,那女子面上冷淡,长相格外艳丽漂亮,男子却微微笑着,似对她的表现不在意,仍在说着什么。 这两个人是她没有见过的,但见他们的穿戴,并不是一般的大臣,陆菀却皱了皱眉,“真的回来了。” “恩?谁?”阮熙看向她。 陆菀微微哼了一声,“誉王和誉王妃,算了,看见就倒胃口,我先进去了。”说罢就站起身来,才走两步,她回过头来见阮熙还在看着她,就说,“我让你去睿王的书房,你去了?” 阮熙点头,“去了。” “都看见了?” “看见了。”阮熙回答,不知她是何用意。 就听陆菀说,“誉王妃原本是当时指给睿王的,只是她逃婚去找了誉王,所以婚事才作罢,这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因为我也是很多年后才知道的。” ☆、第30章 阮熙听罢看向与誉王走在一起的女人,让人不自觉的能感觉到她的冷漠,她不知道她与睿王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只是她现在其实并不在意,因为自己现在才是睿王妃,而她也嫁为人妇,都要恪守本分。 很快晚宴便开始了,阮熙坐到睿王身旁,他与皇上进的殿内,在正式开始之前,皇上先是说了几句国泰民安的话,阮熙也细细的听着,睿王的手伸了过来,握住她的。 阮熙微微一愣,看向睿王,却见睿王看着皇上,她心中颤动,不知王爷怎么会如此做,可也觉得握着她的那只大手太过温暖,连心也跟着暖了。 就在这时,皇上提起誉王,阮熙还是留了心的听,“誉王回京,朕心甚慰,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迹,辅国大将军之位一直空着,你回来了,便正好接了。” 众大臣一听都窃窃私语起来,虽然皇上召睿王回来就是此意,但是大臣们的反对被驳回,可也是在的,这会听着真的要把辅国大将军的位置给誉王,也是一个个骚/乱不止。 这时誉王抬手,对皇上作揖,“臣弟多年不理朝廷上的事情,一回来便受此重任实在是有些不妥,不如就暂时由臣弟接管吧,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行定夺。” 他说话的声音竟格外好听,阮熙看过去,就见誉王始终表情温和,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很舒服,有一种难说的魅力。 这时手上一疼,阮熙茫然的看向睿王,就见睿王瞪了她一眼,就又看向皇上,阮熙一愣,嘴角不免也露出笑容,捏着帕子遮在鼻下,对于睿王奇怪的吃醋方式,她感觉很好玩,手里便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 皇上听后犹豫了半晌,最后点头,“好吧,就把将军印暂由誉王保管。” 那时的阮熙还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召回誉王,而不是把将军印交给他更信任的人,因为就连她一个小女子都明白,番王在封地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军队,把将军印交给他,证明其将军印下的军队也归誉王所管,就算想让他制衡睿王,也难保到时不会出事。 晚宴开始,众人推杯换盏,歌舞起,顿时热闹了起来,阮熙跟在太后身边多年,但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是回丞相府过的,自然也就没看过这么热闹的时候,再见那台中翩翩起舞的美人,更让人目不转睛。 那柔弱无骨的身段,如水蛇一般,阮熙是身子硬的,看见这样的女子,便很喜欢看,她自己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了,待那名舞女漫步走下来,在人群正前面旋转,脸上的面纱滑落,阮熙目光一定,竟没想到是她白天见到的虞美人。 难怪虞美人能入宫不久就升到了美人,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只是不知她这舞姿与掌上舞比起来又差上多少,她看的入神,一旁的男人们自然也被迷住了不少,皆看了过去。 一舞完毕,虞美人盈盈一俯身,叩拜道,“祝吾皇身体康健,国泰民安。” 皇上摸着胡子一脸的喜色,抬手,“好好,起身吧,赏。” 虞美人献了舞退下,接着又是奏乐声起,阮熙看向皇上,见他面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甚至红润了,她悄悄靠近睿王,低声道,“王爷,皇上的身子是好了吗?” 第24节 她这话音一落,睿王也看了眼皇上,然后笑了笑,拿起一块蜜饯喂给她,阮熙面上一红,还是张口含下,“他吃了这个。” 阮熙不明所以,睿王笑了笑,又喂她吃了一块蜜饯,“还不明白?” 这是哪个哑谜?阮熙思虑,皇上是吃了东西,所以好了?睿王见她低着头在想,也是笑笑,并不点明。 渐渐的下面的大臣们也都不坐在原处,各自好人闲聊起来,今日来的都是带着家眷的,女眷们更是有的聊,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 也有不少人来给睿王敬酒,阮熙在一旁坐着,久了便不想在此陪着,这会她看见台下的萧锦玉,就见萧锦玉一个人喝着闷酒,韩文在不远处与人寒暄,阮熙跟睿王说明后,就走了下去,坐在萧锦玉旁。 萧锦玉见是她,也就把酒杯放下了,“我以为王爷不会让你来。” “王爷是这么说的,不过今天不是一般的日子,我这还没有显怀,总不能让人有话说,便就来了。”阮熙说着,有心想吃点什么,可是却不敢。 萧锦玉见她盯着糕点,也连连摆手,“你看也没用,我不懂这些,不知道这里面哪些是你能吃的,待会结束了你早些回去就好了。” 阮熙抿了抿嘴唇,“你看起来很烦的样子,因为什么?” “没什么。”萧锦玉不理她,看向别处。 这个动作恰恰说明她有问题,阮熙只说,“因为周易明日就要走了。” 萧锦玉手下一顿,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阮熙看的明白,再看看自己家的大表哥,简直是……这会还跟别人打的火热。 无奈的摇摇头,又问,“你后悔吗?我知道你当时是冲动。” 萧锦玉抿了口酒,眉间多了几丝忧愁,“其实我也想过,但是我这个人自私惯了,学不来别人,让我跟他去边境那种地方,我做不来。” 阮熙听罢,不知说什么是好,而且感情这个东西,本身就很微妙,人与人又都不同,若是阮熙,倒是可能会那么做,但是她是她,萧锦玉是萧锦玉。 “我只希望,日后你嫁了我表哥,总要把性子软下来,他不是个强硬的人,总有许多与你看不惯的样子,只是嫁便嫁了,就要好好的在一起。”阮熙还是在为她的表哥操心,这个表哥,她也说不上是不是为了他好,他到底愿意没愿意,好像没有人问过他。 萧锦玉听后看着阮熙,笑了下,叹口气说,“他可没少气我,你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阮熙一愣,竟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点甜蜜?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会她再抬起头,便见萧锦玉看着一处目不转睛,她纳闷的看过去,是一位贵妇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跟誉王妃说话。 “在看什么?”阮熙疑惑的问她,那贵妇她还是有印象的,是中书侍郎的夫人,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应该就是她的女儿了。 萧锦玉带着笑意看向她,说道,“有趣的要来了。” 阮熙不明所以,目光再看过去,就见誉王妃仍旧是那副表情,中书侍郎夫人说的兴高采烈,一脸的堆笑,阮熙突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不过她现在更想知道誉王妃会怎么做。 “你是疯了吗?”誉王妃回过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生冷的打断了中书侍郎夫人的话语,先是让她大为尴尬,只后仍是说着。 “王妃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为了你好。”那夫人再看向誉王妃的眼光就变的不善了,因着那里离主台的位置远一些,能注意到她们的人就少了一些,若不是萧锦玉,阮熙也不会看到那里。 阮熙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侍郎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而誉王妃不为所动,两个人仍在说着什么。 “她们说什么?好像吵起来了。”阮熙见侍郎夫人脸上通红,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快要去撕誉王妃了。 萧锦玉这才收回眼,“真是个不开眼的,连她都敢惹。” 阮熙看向萧锦玉,就听她又说,“当年她与王爷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誉王年纪要大上她许多,睿王年纪不大,天资已可见,誉王很喜欢睿王这个弟弟,他又博学多才,便对睿王多加教导,所以说起来,誉王不仅是睿王的哥哥,还是他的师父。 后来皇上登基,誉王便去了封地,原本誉王妃与睿王是有婚约的,不过她在誉王走了两个月后,便一个女子跑去找了誉王,两个人便在贵州成了亲,她成了誉王妃,也就与睿王的婚事做罢,辅国大将军几次登门向睿王道歉。” 阮熙眉头一皱,打断她,“你说辅国大将军?誉王妃是辅国大将军的女儿?!” 萧锦玉点头,“你不知道?哦对了,你那会还小呢,肯定不知道这些事。”说完,她又笑了一声,“我有的时候对她的做法很不屑,但又有些佩服她,誉王大她十二岁,她竟然敢如此决断,只身一个人跑去找他,若是誉王不要她,她又该怎么回来?” 阮熙心思缜密,手下捏着帕子,回答道,“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是因为誉王一定会给她留后路。” 萧锦玉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猛的喝了杯酒,“所以有时候我佩服你们,这么会算计人心。” 后来萧锦玉又说,“两个人在一起七年,她没有为誉王生下一儿半女,但誉王也没有再纳妾,至今誉王妃都只有她一个王妃,真是羡煞旁人。” 阮熙这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召回誉王,而誉王也回来了,这其中的道理,若是不知道这些,怕是谁也想不明白,她手里拿着一块蜜饯,再想起睿王说的话,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皇上是吃丹药。 ☆、第31章 历来帝王都希望能长生不老,常找些练药师来炼些丹药,让身体更加强壮,但是物极必反,丹药反而使身体坏的更加快,所以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皇上的身体会越来越差了。 就在阮熙思虑之时,中书侍郎夫人猛的大叫一声,阮熙吓的抬起头,就见她竟伸手去推了誉王妃一把,誉王妃明显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这一推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倒是誉王妃一反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倒在地。 这一变故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中书侍郎虽说是官职三品,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他的夫人比不上这些王妃,可想也是没吃过亏的,这会在地上也不起身,竟呜咽的哭了起来,阮熙看着便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做派,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只是誉王妃早就‘悍’名在外,要知道她能把持誉王府七年没有其他女眷,就应当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夫人这是做什么?不怕让人笑话。”誉王妃垂目,看着中书侍郎夫人就如同看着一只蚂蚁,相当的不屑。 “我好心好意的为你着想,你竟然敢推我!我今日就要看看,是咱们谁让人笑话!”侍郎夫人恶狠狠的说道,一旁站着的小姑娘这会也是满脸通红,把头扎的很低。 “那夫人就自便吧。”誉王妃嘴角挂出一丝冷笑,抬脚就向前走去,侍郎夫人哪能让她走,竟是抱住她的腿怎么也不肯再动了。 阮熙看的哑口无言,只觉得荒唐透顶,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行径的大臣夫人,与街头叫卖的市井悍妇没有一丝差别。 “哈哈哈哈。”萧锦玉大笑着拍着桌子,阮熙只觉得尴尬无比,这种事竟出在宫中。 “看看,多有意思?我跟你说,每年的宫宴总会有这么一两出,比上头唱的戏文可有意思的多了。”萧锦玉边说边笑,一边拿起酒杯一口饮进。 阮熙觉得她是喝多了,抢下她的酒杯,“你别喝了,女孩子家家的,让别人看见不好。” “就你管的多。”萧锦玉对着她翻了个眼皮。 很快中书侍郎便赶来了,见自家夫人如此也是颇为尴尬,只好去拽她,边给誉王妃陪不是,“都是臣管教无方,还请王妃不要怪罪。” “哼。”誉王妃冷笑,淡淡的看着他们。 中书侍郎便更加尴尬了,偏偏自家的夫人还怎么都不肯起来,这时誉王和几位皇子一同过来,也引的更多人向这边聚拢。 誉王看了看自家王妃与侍郎夫人的姿势,微微叹了口气,和声和气的说道,“这位夫人,因何如此抱着王妃的腿?” 那侍郎夫人见着这么多高官,总算是站起身来,她倒是一点也不胆怯,见了誉王反倒眼睛亮了许多,便说,“回王爷,这是小女。”说着把自家女儿往前拉了拉,“因着知道王爷一直没有侧妃妾氏,小女今年年芳十五,自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不知王爷可否有心看看小女如何?”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秉住了呼吸,原来这侍郎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哪怪誉王妃没有给她好脸色,可这样的强买强卖,实在让人反感,虽说这样的不算少。 别人都以为誉王会发怒,不过他倒真是仔细的看了看那小姑娘,然后笑着说,“生的是不错,只可惜本王惧内啊。” 众人哗然,连阮熙都一愣,要知道惧内这话私下里说也就是开开玩笑,何况男子都是自尊心极重的,便是真的惧内,也不会说出来,但是誉王竟然如此坦荡!这说明他不是真的惧内,而是他非常的爱誉王妃!爱到可以放下一切! 侍郎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片刻后也红了脸,羞愧的说道,“是我考虑不周,这就带小女回去。” 在所有人的惊讶中,侍郎一家子快速离开了,萧锦玉抬回阮熙的下巴,笑着说道,“吓到了吧。” “恩。”阮熙应声,是真的吓到了。 “要不然他们怎么能是一对呢,当年的付出是值得的。”萧锦玉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阮熙还真的觉得萧锦玉会逃婚,跟着周易跑了,最后在韩文和萧锦玉成亲之后,她才觉得,萧锦玉大概只是有那种想法吧。 这个年过的很快,周易离开,萧锦玉大婚,接着便是奕浅和张状元的婚事,一件接着一件,忙的停不下来,阮熙的肚子也大了起来,不能再跟着她们乱跑,便在府内养胎,这一胎几乎所有人都格外看重,太后,睿王,阮熙,包括已经身体衰败的皇上,誉王。 在韩文与萧锦玉成亲之后,韩府算是东山再起,睿王也有意拉韩敏阳一把,给他提了官职,升到了四品。 这时山东一带匪贼猖獗,地方官员几次上报,已不能再拖延下去,皇上终于是开了口,一直未剿灭一是此地不止一处悍匪,乃是个匪贼窝,又格外狡猾,每年朝廷都会委派下去人治理,只是死的死,逃回来的逃回来。 与边境之事,再与饥荒之类比起来,这个就显得小了许多,也就迟迟没有处理得当,这会再次提起,皇上有意要提携太子,便想让太子带兵出去剿匪,哪知道太子是个不挣气的,竟然推脱了。 阮熙知道这个后,就是笑了笑,“太子仁厚,就是惜命的很啊。”只是要让人信服,没有几件拿得出手的功绩,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这事也把皇上气了个够呛。 阮熙在睿王怀里,抬起头正看见他的脸,问道,“那后来呢?皇上派了谁?” 李恪捏了捏她的鼻子,阮熙怀孕以后,性格开朗了许多,与他也聊的多了,不似以前那么古板拘谨,“誉王举荐,五皇子。” “倒是情理之中。”阮熙闭上眼睛,“太子这么扶不起来,怎么办?” “不要紧。”睿王轻轻揉着她的额头,“还有七皇子。” 阮熙顿时睁开眼睛,有些惊讶,“王爷说真的?” “休息会吧。”睿王柔声说道,阮熙已经知晓了睿王存的什么样的心思,那时太子与七皇子入睿王府,她便知道这是睿王开了口,若是他一定要在太子与五皇子之间选一个,他定然会选太子,只是太子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说他仁厚实在是说的好听了。 不久后,誉王便与五皇子一起去了山东,有当地官员全力配合,不能说没有风险,但是极小。 阮熙想太子知道既然能来找睿王,就是知道自己处境的,只是还是这样,也难怪睿王想变主意了。 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连阮熙都有些害怕了,因着她的肚子实在是很圆,奶娘们也都小心翼翼起来,睿王也将太医长留在了府内,待到她顺利生产,才能离开。 这日,两个奶娘都守在阮熙身边,“王妃这肚子才六个月,就已经这么大了,老奴看啊,这应该是个双胞啊。” 另一个也跟着点头,“是啊,若是能一举得两位小世子,真是福气的很。” 阮熙听的眯起了眼睛,摸着这圆滚滚的肚子,心里也是很高兴,只是隐隐有些担心,怕到时要吃上太多的苦了。 这时巧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眼神异样,阮熙看了她一眼,便说,“两位先去休息,若是不舒坦了,我再叫你们。” 两个奶娘听罢都退了出去,巧玉这才赶紧过来,把手中的信交给阮熙,阮熙一瞧,是大舅舅送来的,“小姐,是韩大人的,奴婢想着应该是有紧急的事。” 阮熙点头,将信拆开,目光看下去,眉头也皱了起来,看完后仔细的想了想,才说,“你给我准备衣裳,我要出去。” 这会天气也暖了起来,入了春,就是风大了些,可巧玉哪敢让她出去,连连说,“不要啊小姐,你身子已经大了,不能出府啊。” 阮熙撑着站起身,“你放心,有舅舅在,我不会有事。” 巧玉咬着嘴唇纠结的厉害,她实在是不敢让阮熙出门,可见她如此坚定,也是为难,“小姐,还是等生产后再去吧。” 阮熙目光冷淡下来,冷着脸说道,“立刻去准备!” 巧玉只好退下,阮熙把那封信藏在袖口内,她现在万幸当时没有把郑氏的奶娘带进府内,也多留了心眼,让韩敏阳一直派人监视着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知道了她私下与郑氏见面的证据,不过两个人似乎谈的很不愉快,阮熙在有孕后只去过那个奶娘那里两次,也没有再用过她给的东西。 阮熙出了王府,直接向奶娘住的小院赶去,赵管家看着马车出了府,便直接让人跟上,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茬子。 在路上阮熙沉着脸想了许多,最多的还是她娘的死,到了现在,她甚至连她娘的样子也记不清了,可若是郑氏真的胆敢对她娘有一丝半点的歹毒之心,她便要她死的难看! ☆、第32章 阮熙到了小院时,正好将奶娘堵在门口,两人已是数月不见,奶娘见到阮熙也是瞪着眼睛吓了一跳,她胳膊上挎着个篮子,看样子是要出去买菜。 奶娘见阮熙面色不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只是不知是什么事,她见阮熙这肚子已经大了,肯定不是孩子的事了,那还能有什么? 她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只愣了一下,脑袋里就迅速的转了一圈,面上带着惊喜的说,“王妃您怎么来了?也没人来告知一声,这若是我出门不在,您不是白来了。” 说着便将阮熙迎了进去,这院子简简单单,就是一般粗户住的房子,样子简单,能遮风挡雨便是好的了。 到了屋内,巧玉把门关紧,阮熙冷着脸转过身来,却没坐下,奶娘用余光看向巧玉,再看阮熙,便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事。 果然阮熙开口,“你与郑氏还有联系?” 奶娘赶紧摇头,“回王妃的话,我和郑氏在十几年前就分开了,主仆情分早就尽了,怎么可能还有联系?” 第25节 听她这么说,阮熙更加确定,奶娘找郑氏说的绝对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否则她又何必欲盖弥彰?这么一想,心里便更加不痛快。 她这次来也不打算跟浪费时间,原本当初找这个奶娘回来,就是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如今被她抓住了把柄,更没有放过她的可能。 想到这,她当即就一声呵斥。“放肆!若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以为我会来找你吗?!” 奶娘被吓的顿时缩了脖子,整个人都萎缩了一下,连声喊道,“冤枉啊王妃!是哪个杀千刀的在王妃面前造谣生事!真是心眼大大的坏啊!老奴当年是被那郑氏赶出丞相府的,她又怎么可能见老奴!老奴实在是冤枉啊!” 说着还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用袖口擦着眼泪,好不凄惨,要不是消息是韩敏阳送来的,阮熙也要被她声貌并色的样子给哄骗过去。 “你是不肯如实交代了?”阮熙冷眼看她。 奶娘咬死了不撒嘴,哭的凄惨。“老奴是真的没有见过郑氏啊,王妃要老奴说什么?” 阮熙阴沉着脸坐了起来,一字一口的说道,“巧玉,给我掌嘴!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奶娘一听立刻痛呼自己是冤枉的,巧玉也是抬着手为难起来,左右是下不去巴掌,她跟在阮熙身边虽然嫉恶如仇,但是到底是个姑娘家,真没下手打过谁,“小姐,奴婢……奴婢……” “难道要我亲自动手?”阮熙看向她。 “老奴冤枉啊!老奴真的没有做过啊!”奶娘哭喊声更加大了。 这会巧玉狠心的咬牙,用力挥了过去,那巴掌接触到奶娘的脸,也把她的手震的很痛,这一下下的打下去,力气虽然不算太大,可也把奶娘打的嗷嗷直叫唤,听的阮熙皱紧了眉头,可到底没有喊停,因为她知道,一旦心软,她就再也做不下去了。 阮熙不喊停,巧玉也不敢停,直把奶娘打的发髻凌乱,脸颊红肿起来,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阮熙才开口再问,“你想清楚没有?是不是跟郑氏见面了?你们都说了什么?” 巧玉停了手,奶娘已然破了嘴角,两眼略显呆滞,却很尖声的喊道,“不是老奴的错啊!老奴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的,她派人来找老奴,说要跟老奴叙叙旧!开始老奴是不肯的,可是她威胁老奴说,要是不去见她,她就要向王妃诬蔑老奴!说老奴要毒害您啊王妃!天地良心!老奴若是想害您!早就害了!您看您现在有了身孕,老奴不敢自夸,可老奴也是出过力的啊!” 阮熙听她辩解,这其中也确实有她的道理,不过并不可全信,她又问,“你们见面后郑氏说了什么?” 奶娘撩起杂乱的头发,吞了吞口水,半晌才说道,“她想……她想……”犹豫着抬头心虚的看了阮熙一眼。 这一眼让阮熙心猛的跳快几下,一拍桌子,“快说!她想干什么!” 奶娘吓的打了个冷颤,颤抖着回道,“她想……在您再来老奴这边时,让老奴偷偷的往您喝的茶水里放入一些滑胎药……” “啊!”巧玉尖叫一声。 阮熙也是顿时瞪大眼睛,心中怒气翻滚!“好啊,这个恶毒的女人!” 早就知道郑氏找奶娘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没想到她居然想对自己腹中的未出世的孩子下手!如今她早已不在丞相府,她竟然还不肯放过自己!阮熙脸色阴沉,目光转动,眼眶略显红,不是伤心,而是恼火! 这次,她不止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未出世的孩子,她也不会再放郑氏一马!这么多年,她没有娘,丞相对她也说不上喜爱,她以为自己只要不妨碍到郑氏,总能顺利的撑到自己长大,再嫁人日子也就好过一些,然而现在她已经嫁人,郑氏仍旧阴魂不散。 阮熙这时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奶娘,开口道,“我现在再问你,当年你陪同郑氏一同嫁入丞相府,不过后我娘便身体违何,不久后撒手而去,郑氏可是做了什么?” “王妃!你……你怎么……”奶娘显得很震惊,而她的样子恰恰又说明阮熙预想的是对的,她娘想的果然不简单。 “你现在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我还能保住你,否则我想郑氏也不会留你这活口。”阮熙冷眼说道,“你别忘了,若是我腹中孩子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到时你会怎么样?我不说你也该明白。” 奶娘听到这话却很冷静,她已经不再像之前的张皇失措,点头应道,“老奴知道,所以老奴是万万不可能再听她的挑唆的,既然王妃已经都知道了,老奴也不再隐瞒,这十二年前的事情,埋在老奴心中,也是时候换它一个真相了。” 奶娘叹了口气,撩起凌乱的头发回忆着,那年丞相还是一个四品官员,后在娶入正室夫人后,借助妻家力量,又凭借他自己并非一个粗鄙之人,一升再升,几次献计很得皇上的赏识,而之前的老丞相正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所以说,有时候人很需要时运,他能登上这个位置,与他的时运是离不开的。 再韩家没落之迹,他得了丞相的位置,谁也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人能在几年内飞黄腾达,而衰败的韩家,也让原本的正室夫人没了之前的地位,再加上生下了个女儿,也就让丞相起了纳妾的心。 那年丞相外出办差,在江南之地巧遇了郑氏,郑氏乃是当地府尹的女儿,家世清白,接待他的府尹自然把丞相待做上宾,酒足饭饱之后郑氏献舞,也就是在那一晚,大家心照不宣的,将郑氏送入了丞相的房中,两人做了夫妻之事。 丞相回京虽没有带走郑氏,但也是心心念念,他谨小慎微,初登这个位置也是担心的很,不敢做大动作,而过去四个月后,郑氏来了书信,她竟是有孕了,这对丞相来说无疑是个好借口,正好将郑氏接回来。 正室夫人无可奈何,在丞相的苦劝之后,她不想让丈夫好不容易走上的仕途落下话柄,而且她出身书香门第,温柔善良,也就允了这事,丞相立刻接了郑氏回府。 然而郑氏入了门,孩子却不小心滑掉了,那次之后,奶娘对她多加照顾,才将身子补养好,次年又有了身孕。 “夫人就是宅心仁厚,才会落到最后的下场,若是她心肠狠些,郑氏也早就没了,哪还容得着她下手加害夫人。”奶娘喃喃道,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着。 原本以为可以借助孩子压上夫人一头的郑氏,没想到也生了个女儿,丞相一时失落万分,他想要个儿子可偏偏两个都是女儿,郑氏那会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在小门小户时,母亲没少告诉她如何牵扯住自己的男人,也知若她生不出儿子,早晚都会在丞相面前失宠。 因着生下阮音,再加上之前的滑胎,她身子早就大为损伤,不可能再有孕了,而丞相年轻力壮,远可以再纳妾,或是入了正室的房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一来她心焦难耐,便跟入了魔似的,终于她在丞相的饮食内一日一点的加入药物,使得丞相对房事再提不起任何兴趣。 最后,她也用同样的办法,让正室夫人死于身体衰败之中,不知不觉,没有任何人起疑,丞相与郑氏两人生活多年,实际什么样的日子,郑氏心中最为清楚,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地位,可是妻妾之分,就是那人死了,也是她无法逾越的。 当年的所有事情奶娘都看在眼里,她也并非良善之人,而且有些事情远不是她一个奴才能管的了的,只有闭住嘴,才能活的更为长久,但是郑氏每日看着她,便会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情,最后终是念着多年的情分,只是将她打发走了而已。 ☆、第33章 奶娘将这些以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阮熙手上颤抖,原来真是如此,郑氏竟然歹毒至此,为了能让她坐上正室之位,就如此狠毒,害了她爹,更害死了她娘,只是她那个傻爹爹还被蒙在鼓中,却不知多年相伴的枕边人就是害他的罪魁祸首。 现在她已经知道全部真相,可是当年要不是她爹纵容,郑氏怎么敢对正室夫人如此?而且她娘死的蹊跷,明明身子就不错,几年内病死了,她爹却也没有疑心过,可见两人的夫妻情分已经浅薄到了什么境界。 阮熙为她娘不平,一生都为了丞相着想,最后也没有落个善终,死的凄惨,阮熙想到此,终是落下了眼泪,鼻尖酸涩,一时间屋内也没人再说话,阮熙悲伤了许久,才缓和过来,伤心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郑氏血债血尝!就算她爹再挡在前面,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打好这个主意,心中也思量起来,如何除掉郑氏!丞相对郑氏宠爱有加,之前还想提她做正室,这断然是不可能的,可是想要她的命,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她心中衡量,这一步棋她一定要走的漂亮。 这时她看向奶娘,正色道,“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奶娘一听连连点头,“老奴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郑氏作恶多端,如今还想拉老奴下水,老奴是万万不会害您的。” 她说的恳切,阮熙心中自有打算,她站起身来,走到奶娘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日后不管是在哪,也要这么说,记住了吗?” “王妃……”奶娘被注视的有些胆怯,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阮熙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活命,就照我的话去做。”阮熙不给她多做解释。 奶娘顿时连连点头,“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之后阮熙带着巧玉走了出来,在马车上,巧玉不解的说道,“小姐,奴婢以为那个奶娘说的话不可全信,她一直在郑姨娘身边,不可能都是郑姨娘做的,她肯定也助纣为虐了!” 巧玉红着眼眶,这会嗓子还有些沙哑,阮熙却已经显得很平静了,她说,“有时候做事情,过程并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你想要的,那就够了。” 巧玉不明所以的抬头,一脸茫然,阮熙看她还在伤心,叹了口气,“把眼泪擦擦,等会回了王府,什么都不要说。” 到了王府,睿王还在军营没有回来,阮熙知道他对皇上派五皇子去剿匪的事心情不顺,更恼火太子如此懦弱,若是说以前睿王在朝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如今,就有了誉王跟他分庭抗礼了。 皇帝用的什么心,大家都看得出来,要削睿王的权,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只可惜睿王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晚饭十分,睿王回来,阮熙在一边伺候着,虽说也不怎么动,可她就想这么看着,就觉得有个依靠,睿王在一旁洗漱,阮熙见饭菜已经放好,坐下后等着。 睿王见她面色不错,“听说你今天出去了?去哪了?” 阮熙给睿王夹了菜,一一回答,“是府中实在无聊的很,就出去走了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王爷不用担心。” 因着阮熙有身孕的原因,她的饭食都是独立准备的,现在已不跟睿王同桌吃了,所以这会也就是陪着而已。 菜色都是睿王喜欢的,口味很重,“这些天外面不安生,还是少出去的好。” 阮熙闻言疑惑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睿王喝了口酒才应道说,“据说京城内有边境潜入进来的奸细,现在还没有抓到人,所以你还是不要出去了,蛮夷都民风彪悍,下手狠毒,段不能落在他们手中。” 阮熙微微点头,周易以特使身份去了边境料理,只是才去两个月,并没有什么信回来,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不过近两年京城确实不太平,四年前长乐公主远嫁和亲,皇上就是想安抚他们,只可惜仍是大争斗没有,小纠葛不断。 “誉王和五皇子已经走了吗?”阮熙想起他们要去剿匪的事,问了出来。 “明日就出去,那边的官员已经上了几次折子,民不聊生,这次是势必要清除干净的。”睿王说完后,手下一顿,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严肃,像是在军营之中与谋士商议一样,方才看向阮熙,“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操心,如今我们的孩子才是重要的,要顺顺利利才好。”说罢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 阮熙也笑了出来,脸上表情缓和,这个孩子,她也同样期待。“放心吧王爷,就是要了臣妾的命,也一定保住他。” 睿王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放下筷子斥责道,“这是什么话?即使是本王想要这孩子,可也不能用你的命去换,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若是今后有任何危险,本王只要你!” 阮熙被他突变的样子吓了一跳,可听李恪的话说完,心中又温暖万分,竟比什么都要激动,她到底是没有嫁错人,老天对她不薄! “王爷,您对臣妾的好,实在是让趁区受宠若惊。”阮熙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傻丫头。”睿王被她气笑了,叹了口气道,“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本王此生都会只有你一个女人,绝不纳妾。” 这话将阮熙震住了,她瞪大了双眼,一时回不过神来,脑袋里也极为混乱,她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以前一心求的东西,没有在五皇子身上求到,却在睿王身上实现了,这样的话,让她怎么不感动? “王爷!”阮熙站起身来,她身子重了,这一下险些摔倒,还是睿王手快一把拉住她,阮熙也顾不得这些,只把头靠进他的怀中,无声的哭了出来,她知道她要的日子终于来了,没有人可以再扰乱她的生活,所以只要是想破坏她现在所有一切的人,就都得消失! 睿王抱着她安抚着,他如此说也是让阮熙安下心来,他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再倾心过别的女人,那年他落水后生了重病,身子一直未愈,在宫中修养,也不见外人,阮熙被太后召进宫来,他无聊在宫中闲逛,便被阮熙所吸引,从起初的偷偷看着,渐渐的每日都会去寻找她的身影。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是喜欢五皇子的,那个根本不得宠的皇子,看着他们每日厮守在一起,他教她读书,写字,作画,李恪做的只是在远处隐蔽的地方看着,那段时间过的很快,他觉得他自己像个变/态,终有一日被她逮了个正着,他以为他暴露了,便匆匆出了宫,也再没有见过阮熙,只是这个女子却一直藏在他的心里。 若是没有五皇子退婚一事,他想他此生也不会提及此事,便长埋心中就好,他本就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只是有了这个机缘,他便会格外珍惜,给她自己能有的一切。 不多几日,楚王府来了请柬,阮熙一看,面上很温和,说道,“楚王世子妃也是个有福气的,第一胎就是个嫡子,楚王府要大操大办也是理所应当的。” 说完,她把请柬放到一边,“这杯满月酒,看来我是必须得去喝了。” 巧玉一听连忙道,“那可不行啊小姐,那会您身子定比现在还重,还是少些走动的好,楚王府的喜宴肯定是少不得人去的,到时若是人杂,难保不出点事情。” 阮熙摸着已经圆滚滚的肚子,脸上露出笑容,她再过三个月就要临盆,这次楚王府她是必须要去的,不把郑氏这块心病去掉,她日夜难安。 结果这边她还没有等到楚王府的喜宴,萧锦玉那边就出了状况,刚成亲三个月就回娘家去了,阮熙听到这消息,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韩敏阳不敢叫外甥女亲自跑一趟,就直接来了睿王府,说到底,还是想让阮熙去请萧锦玉回来,阮熙把茶杯放下,擦了擦嘴角,这心口砰砰直跳,暗想这也太快了些,哪有三个月就把媳妇气回娘家的。 阮熙也不好怪罪韩敏阳,到底是长辈,又是她舅舅,只好平下心问,“您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敏阳叹了口气,一脸的愁容,也就全都说了,没半点隐瞒,原来是阮熙之前给韩家置办了一套府邸,是给萧锦玉和韩文成亲用的,萧锦玉知道韩家没落,没有什么银子,但宅子总少不得,聘礼只简单的收了一些,她嫁入韩府的时候,大将军府也是抬出了二十多箱的贵重嫁妆。 那会阮熙说服了萧锦玉与韩家人一同住,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也都答应了,韩敏阳将原来的那套宅子给了弟弟一家,这也算是彻底分了家,当年二舅舅一家去投奔大舅舅,也是什么都没带的,最后落了套宅子,也算不错了。 哪知道韩文成亲两个月,二舅舅一家又到了新宅子,大舅舅不好赶他们,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他们一家把宅子给卖了!赵氏还说大家一起住才热闹。 赵氏是什么样的人,阮熙可是见识过的,那市井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萧锦玉倒是真真忍了一个月,也算是给足了韩家面子,最后前两天赵氏的儿子偷偷把萧锦玉最喜欢的长剑拿出去玩,晚上也没带回来,最后虽说是找回来了,但是也惹得萧锦玉极为气恼,而且那孩子伤了人,回到家里竟跟个没事人一样! 韩敏阳叹息道,一脸的愁容。“他就是被赵氏纵容的无法无天,那孩子是谁也不怕的,没人能管的了他啊,唉!” 阮熙听的气血翻涌,这别说是萧锦玉,恐怕就是她也要被气的够呛啊,她便说道,“您还真让他们住进来了?不是我说二舅舅什么,当初让您住进新宅的时候怎么说的?萧锦玉虽然是小姐性子,可她能忍了赵氏一个月,到最后才发火,可见已经是忍无可忍了,您那个侄子你自己也是清楚的,若这样下去,我是没有脸去找萧锦玉的。” 韩敏阳见阮熙也上了火,连忙摆手道,“你别生气啊,你如今有孕在身,可不能气坏了身子,这事是我拉不下这张老脸去将军府,你表哥又是那样的性子,唉,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阮熙一听这话倒是笑了,不过是冷笑,她说,“表哥是什么性子?他有什么好拉不下面子的?难道回娘家的不是他的发妻吗?若说萧锦玉有错,我还可以写封书信去说说,要您说,这事是谁错了?” “是是是,唉,是我没有处理好,当初一时心软。”韩敏阳垂着头,像是只斗败的公鸡。 阮熙也顺了顺气,毕竟这时说他舅舅也没有任何用了,“现在奕浅嫁入尚书府也算是件好事,我早见她与赵氏不合,我舅母又是个心慈隐忍的,您也是如此,这么多年,真是难想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说罢阮熙也不由的跟着叹息,她虽与郑氏一直在斗志斗勇,可到底都是出身不错的贵女,郑氏再坏也不会面子上去找阮熙的难看,可这赵氏就不同了,她就如同五百只鸭子,没完没了的围在你身边,而且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做。 “我知道,只是他到底是你亲舅舅,我的亲弟弟啊。”韩敏阳今天拉下一张老脸来找外甥女,也知道会听不到好听的。 阮熙看他样子着实是有些可怜,她见她那二舅舅不过几面,但也知道他是个没心机的,这韩家人都是这样软绵绵的性子,没有什么主见,否则也不会被赵氏牵着走了,如今她有了身孕,让她去见赵氏,她可不会去,若是那妇人一时撒泼伤了她,到时可是得不偿失。 思量许久之后,阮熙才说,“你且先行回去,我修书一封请萧锦玉过来,想想办法。” 韩敏阳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也亮了不少,“那就麻烦王妃了。” 阮熙被他的样子气的不轻,忍不住说道。“舅舅,您大概只知为官之道,却料理不清家中之事,这家事才是真正的学问,二舅舅一家能靠着您多久?有些事情,一定要量力而行。” 韩敏阳被她说的更抬不起头来,很快就离开了,阮熙看着他的背影,就像是没有直起来脊梁一样,一个男人若是支撑不起一个家,又让女人怎么依靠? 第26节 ☆、第34章 阮熙捏着笔,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去写,最后还是直接派人送了请柬去将军府,请萧锦玉过来作客,她料想如今她这样的身子,萧锦玉就是再不高兴,也总不会不给她这个脸面的。 果然过了两日,萧锦玉就大摇大摆的进了睿王府,阮熙正在屋里看着花,现在天气有些热了,屋内都放上了冰块解署,睿王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盆花,长的格外漂亮,她倒是真挺喜欢,便当个宝贝似的在屋里放着,没事就看看。 萧锦玉进了屋,一见她就吓了一跳,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肚子说道,“你这肚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我见那世子妃的肚子,可比你这小得多了。” 阮熙让人给她上了解暑的茶水,摸着肚子回道,“是大了些,奶娘说大概是双子。” 萧锦玉原本还表情轻松,一听这么说脸色却收敛了,眉头微微皱起,“双子?” “是啊,双子是好的,一儿一女也好,怎么也好,都是好的。”阮熙回道,离产期还有两个月,她现在是格外期待肚子内的小生命诞生的。 “这……”萧锦玉欲言又止,女子生产腹中孩子稍大些都要痛苦万分,她见阮熙是娇小的身子,若是双子,到时候就要看她是否真的有这个福气了,这么一想,心情倒也沉了下来。 阮熙见她不再言语,问道,“怎么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须担心。” 萧锦玉叹气,“你倒是想得开,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放心吧。”阮熙安慰她,知道她是真的为了自己好,这会她才说,“尝尝这厨子新做的点心,我尝过,味道不错。” 萧锦玉赏脸的吃了两口,她对这些不算挑剔,自从她嫁了韩文,虽说府上也有厨子,不过韩文的娘还是习惯下厨,味道也就还过得去,她也不是个挑的人,倒也还不错。“确实不错,睿王没有少下工夫。” 阮熙见她面上好了一些,才聊起正题来,“我表哥这个人,性子确实强硬了一些,不过他也不是个说不清的,没什么坏心。” 萧锦玉手下一顿,把东西塞进口中,闷闷的说道,“这事跟他没关系,也说不到他那去,当初就是我自己找罪受,就算不跟周易走,就是老死将军府,又能如何?” 这话让阮熙听着皱眉,倒不是怪萧锦玉,只是说,“既然如今已经嫁了,就不要再提以前了,我知道是我二舅舅一家太过唐突,这也是始料未及的,你就消消气。” 说着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萧锦玉显然还在气头上,并不怎么听得进去,也不回话,阮熙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其实除了安慰安慰萧锦玉,也做不到什么,除非再买处宅子,让二舅舅一家子搬出去住,这么一想,阮熙突然笑了。 萧锦玉莫名其妙的问她,“你笑什么?” 阮熙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情。”她想到,以赵氏会谋划的脑袋,大概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吧,她大概觉得自己能给韩敏阳一家置办一处新宅子,若是造成如此局面,自己确实别无他法,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二舅舅一家也买一处,这个如意算盘,得确是打的响亮了。 若是都是亲戚阮熙本不该分伯仲,可可惜赵氏确实让她心存不满,几次做事都让她看不过眼,她没有一点要帮他们的意思,而这一次,赵氏也是打错了算盘,她是一两银子都不会再出的。 阮熙打定了主意不会纵容他们,便直接派人去了原来韩府的住宅,萧锦玉见她神神秘秘,“你这是在做什么?” 阮熙喝了口凉茶,瞧了她一眼说道,“帮你扫清障碍。” 萧锦玉拄着下巴又吃了两块点心,磨着牙说道。“那孩子无法无天,我不好动手打他,只是若是以后闯出了祸,少不得还要我去帮衬,我是不愿意的。” “要是能帮上一把还是帮的,只是要分什么事了。”阮熙沉下声,她对赵氏那样娇纵孩子的方式很不满,知道那孩子也是上私塾的,有夫子在教,怎么能如此顽劣,半点尊卑都不分,有失体统也就罢了,以后少不得要得罪人,成不得大器。 想想那个孩子,让两个人都叹了口气,真是没有一点办法,孩子毕竟不是自己的,打不得也骂不得。 过了近一个时辰,派出去的人总算是回来了,那人悄悄的对阮熙说了几句话,阮熙点头,倒在她的意料之中,“先不要动,派人盯着就好。”那人领命下去了。 萧锦玉纳闷的看她一眼,阮熙这才说道,“我派人去看韩府之前的宅子是不是卖了,果然如我所料,那赵氏是个聪明的人,并没有卖掉,而是租赁出去,他们住在大舅舅那,还可以领着原来宅子的钱,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锦玉一听真是恨不得翻个白眼,她很不理解的问,“既然有地方住,为什么还要这么干?缺这点银子吗?” 阮熙显得比她淡定多了,赵氏市井小民的做派她是见识过的,否则她也不会想到叫人去查看了,她说,“这就是你不够体察民情了,银子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有那么一瞬间,萧锦玉觉得她无言以对!她倒不是小气到不允许那赵氏一家来住,虽说挤了点,又非常吵闹,可实在是任何一方面都不合适,她与赵氏说不到一块去,那孩子又是个调皮捣蛋的,到处惹麻烦,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阮熙笑着说,“放心吧,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我身子实在不方便,不然也早去走动了。” 萧锦玉打量了一下她现在的造型,摇了摇头,“你还是好好养着吧。” 两个人正说话的功夫,蓝芝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显得有些慌张,阮熙看向她,“怎么了?如此鲁莽?” 蓝芝看了看萧锦玉,最后也顾不得什么了,“王妃!宫里来了信!说是王爷调/戏虞美人,虞美人誓死不从,跳水自尽了!” 她这话无疑是个惊雷,阮熙立刻站起身来,一只手撑着桌子才让自己没有摔道,她深了口气,问道,“你说什么?王爷调/戏虞美人?!” 萧锦玉也是一脸的不信,她扶住阮熙让她不至于摔倒,大声呵斥道,“这不可能!王爷怎么会是那种人!” 蓝芝也是哭了起来,她说道,“奴婢不敢说谎,宫中来的人方才离开,奴婢亲耳听到的!” 阮熙现在也顾不得什么,急步大堂走去,萧锦玉怕她出事,一直在旁边扶着她,等众人到了大堂,赵管家正在安排事情,阮熙一见这么多人,就知道事情肯定是真的了! 赵管家上前行礼,“王妃怎么这会出来了?再会一会厨房就可以开饭了。” 阮熙抬头止住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说,“怎么?这府中的事还要瞒着我这个王妃不成?” 赵管家顿时哑口无言,便知事情已经隐藏不住,只好实话实说,“是这样的,王爷因宫中有事这两日怕是不能回府了,所以便叫人过来打个招呼。” “你看,我就说王爷不可能做那种事!你还不信。”萧锦玉在旁边说道。 阮熙却一巴掌打在赵管家的脸上,厉声呵道,“你这个奴才,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王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还不给我如实招来?!” 这一清脆的巴掌,震得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平时和易近人的王妃竟出手打了赵管家!这谁敢相信? 赵管家垂着脸,“是奴才的错,奴才隐瞒了您,今日王爷去宫中赴宴,刚才得来消息,说是王爷醉酒后轻/薄了皇上的新宠虞美人,皇上大发雷霆。” 阮熙捂着胸口,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她绝不相信王爷会轻/薄别的女人,就算是喝醉了也不会!更何况睿王是什么样的海量?她怎么会不知道?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王爷现在还在宫中?”萧锦玉皱着眉头问道。 赵管家应声,“王爷被关在万寿殿,还在醉酒之中。皇上还没有下旨。”说罢,他又说道,“还请王妃保重身体,您腹中的孩子是我们睿王府的命。” 阮熙身体一震,立刻清醒过来,她摸着椅子坐下,睿王去宫中赴宴,又恰巧出了这种事,这真的是意外吗?阮熙当然不相信!这其中必然有阴谋!若是在这段时间内王爷昏迷之中出了什么事,以后怕是再难翻案! 不过……此时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是睿王府的命,也是她的命,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保睿王出来! 想着她站起身,对赵管家说道,“立刻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赵管家一愣,立刻说,“王妃请三思,您如今的身子实在不能奔波!王爷吉人天象!肯定不会出事的!” 萧锦玉也阻止道,“这事不用操心,你在府中等着,我马上回将军府让我爹和几位将军入宫,一定可以保王爷出来。” 阮熙却摆手,执意道,“怕是就算几位将军到了皇宫,也是见不到王爷的,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入宫,皇上不可能连我都不见。” 这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可真是巧合的很了,而且皇上的嫔妃众多,虞美人不过入宫多久?皇上即使再宠爱她,也远不至于为了一个美人跟自己的亲弟弟为难,就是把人赏了,又能为何? 赵管家在马车内垫了几床软被,阮熙坐进去,萧锦玉不放心,便对赵管家说,“你现在立刻去将军府跟我爹把事情说了,让他进宫,我先行陪王妃去。” 赵管家马上应下,这边阮熙等人也向皇宫而去,两边都是半点耽误不得,阮熙坐在车内一双眼睛连眨都不杂烩,她这一路上想了很多事情,从她和王爷到现在,其实时间真的说不上长,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可经历的事情却像一辈子那么长,皇上对睿王早有芥蒂,如今终于是动手了! ☆、第35章 待几个人入了宫,夜色已经深了下来,阮熙常年出入宫中,并没有人阻拦,很快便到了殿前,她身子大了,太监并不敢让她多等,阮熙来了宫中,理应先去太后殿问安,可今天不同往日,她必须要先来皇上这样,更何况她这样的情况,皇上也不会为难她,而重要的是,她想只要她入宫,太后和皇后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 “王妃,皇上召您进去呢。”这会小太监出来,阮熙才回过神来,她提了口气昂首走进去,一眼望过去,还有几位重臣没有离开,桌子上的吃食已经撤下了,皇上面色难看,坐在上座。 阮熙过去微微俯身,皇上却不怎么看她,“见过吾皇万岁。”萧锦玉也是行礼,一直搀扶着她。 皇上这才皱着眉头开口,目光透露着不耐烦,“你如今已经这样了,还来宫中走动为何?就该在府中修养。” 阮熙再次俯身,显得不卑不亢,“在府中听闻了宫里送来的话,特地赶过来看个究竟。” “哦?你是在质疑朕?”皇上扬声? 殿内鸦雀无声,四座的几位重臣也都是面上严谨,滴水不漏的样子,阮熙一眼全部扫过去,没有人与她对视,都是纷纷侧过脸去,这样的举动定然是其中有蹊跷。 阮熙心中有数,也完全不惧怕皇上的威严,若是睿王有半点差错,她活着便也没什么意义了,这么想着,阮熙道,“皇上多虑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睿王是我的夫君,如今他出了事情,我这个妻子理应知道事情的经过。” 大概是阮熙的戾气太重,让皇上很不悦,当即就拍了桌子,“大胆!竟敢如此跟朕说话,你是没把朕放在眼里!朕念在你是妇人的份上,准你速速离宫去!” 阮熙怎么肯就这么回去,当即就推开萧锦玉的手,吓了萧锦玉一跳,阮熙呼道,“还请皇上准许我见见王爷!” “他现在还在醉酒之中,而且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见他!”皇上恼火的说道。 阮熙正想再与皇上说些什么,就被萧锦玉抓住了胳膊,她越是跟皇上对着干,皇上越不会如了她的心意,更何况皇上是摆明了不让任何人见睿王。 这会外面有人进来,禀报道,“皇上,虞美人已经醒过来了,现就在殿外候着呢,是否让她进来?” 阮熙眼睛顿时亮了,她还以为虞美人真的落水死了,既然已经醒过来,还能走过来,那便是没什么事,更可以问个清楚! 皇上一听沉吟一声,半晌才道,“让她进来吧。” 那太监转身出去,不多会儿,就见虞美人已经换了新衣裳简单打扮后走了进来,只是脸色惨白,略施粉黛的样子更显得楚楚可怜,她对着皇上盈盈俯身,嗓子有些沙哑,“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身子可还好些了?”皇上的眉头一直未舒展,见虞美人也没有当时在晚宴上的喜色,眼中略显嫌弃,虞美人大概看不出来,可阮熙是看的明白。 “回皇上的话,臣妾觉得胸口闷的很,十分难受。”她捂着胸口,一副要倒下的样子。 阮熙不信睿王会对她做什么,一会正好人也在当前,不需要废周章,便开口问道,“虞美人可还记得你落水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实讲出来吧。” 虞美人大概是一直付着装娇弱,这会见着阮熙挺着个大肚子也在这儿,眼中便有些慌乱,微微瑟缩之后垂目,“这……臣妾并不敢说。” 这样的楚楚可怜,真是我见尤怜,联想之前她与虞美人初次见面,还觉得她性格活泼,是个初入宫中还没有学会迎合的女孩,而如今再见她的作派,就已经不能同那日而语了。 “所以你是自己不甚掉入水中的。”阮熙冷眼看着她,断言道。 这话让虞美人乱了阵脚,她手下捏的很紧,看向阮熙,“王妃怎么能如此说?我落水时张大人也是看见的,你又何苦逼我,我已经如此凄惨了。”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被她唤做张大人的重臣这会站起身来,长吟一声,“是的王妃,老臣当时奉皇上之命找去寻找睿王,就看见……” 阮熙吸了口气,“张大人不必隐藏,既然你已经看见了,虞美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是你!勾/引睿王?!” 她猛的伸出手指向虞美人,目光伶俐,对于她突然的针对,让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虞美人更是连连摆手,惊慌的看向周围的人,她大呼冤枉,“皇上!臣妾冤枉啊!冤枉与睿王不过也只见过几面,并未能说上话,如何谈到勾/引一说!这话若是传出去,臣妾再是难以见人了!” 说着便跪了下来,皇上也怒道,“睿王妃!你简直岂有此理!你以为这是宫外的菜市场吗?容得你如此胡来?!” “皇上!”阮熙一脸庄重,俯身后道,“还请皇上原谅我的唐突,虞美人既然是受害一方,为何一直闪烁其词?若是想证明清白,就把事情说个明白吧。” 她这样不卑不亢也让其他人略显诧异,可再一想,到底是跟着太后长大的,倒是有太后身上的英气。 虞美人这会似乎是急了,慌乱的说道,“今日皇上宴请几位大人和睿王,臣妾在一旁起舞助兴,哪知睿王竟如此不胜酒力?臣妾在从殿中础区,只觉得有些憋闷,便去了御花园散步,在休息了片刻后准备回去,睿王竟突然……突然从背后抱住了臣妾!睿王那是什么样的力气?臣妾实在是挣脱不开!最后只得在睿王不注意的时候跳入水中,才保住了清白……呜呜呜……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虞美人哭的声嘶力竭,扑到地上一副起不来的样子,张大人也急忙回道,“臣找到睿王时,却见睿王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而虞美人在水中呼救,这才救了她一命,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唉!” “睿王妃,这下你可都明白了?”皇上沉着脸,问向阮熙。 阮熙没有半点惊慌,嘴角却勾出一丝笑意,开口道,“皇上,您与睿王乃是亲兄弟,定然应当知道睿王酒量如何?我不知他究竟是喝了多少酒,能醉成那个样子,但我想,若是几位大人还如此清醒的话,睿王是不会醉的乱纲常的!” “这……”皇上沉吟,“今日睿王喝的乃是外邦送来的贡品,朕只赏赐给了睿王,难道王妃是在怀疑朕?” 阮熙手下一紧,心中气血翻腾,没想到皇上竟无耻到了如此地步!他料定阮熙不敢公然质疑他,便将这事提了出来,要她吃这个哑巴亏! 这么一想,她咬着嘴唇沉下这口气,这时候还不是慌乱的时候!“当然不敢,若是想知道虞美人话的真假,现在还需要去见睿王。” 阮熙见皇上想要拒绝,她立刻说道,“皇上也希望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吧?岂能让一个美人伤了皇上与王爷的感情?” 这话堵的皇上哑口无言,最后拂袖,“来啊,去看看睿王。” 第27节 睿王在万寿殿内一直昏睡不醒,也不好让人抬他进殿,只好请皇上摆驾,众人跟着一起过去,阮熙心跳如雷,手中已经沁出汗来,她一直担心王爷,不知他在宫中是否会受苦,待众人进了万寿殿。 阮熙也顾不得身子,快走几步到了床/前,见睿王睡的安稳,身上满是浓郁的酒香,引的阮熙不由皱了皱眉,若不是喝的太多,便是这酒真是好酒,竟能让睿王醉成那样。 这时阮熙转过身,她步步庄重的走到虞美人面前,虞美人本就有些瑟缩,见到她正是不敢抬眼看,阮熙突然出手给了她一巴掌,众人惊呼。 “王……王妃……你就算是王妃也不能对臣妾如此动手!臣妾可是皇上的……”虞美人被打的一双美目掉出水来,委屈的厉害。 阮熙却对皇上道,“皇上,虞美人撒谎!睿王酒量一向不错您是知道的,他现在醉成这个样子,根本是我们叫不醒,也就是说,那酒得确是浓度很高,否则王爷不会如此,既然是这样,睿王又怎么会轻/薄了虞美人?甚至在御花园对她出手?” “皇上冤枉啊!”虞美人大呼道,连忙解释,“臣妾那时就在岸边休息,哪知道睿王就过来了,臣妾确实未见他是如何走过来的,可臣妾也没有必要迫害自己的名誉啊!” “皇上!”阮熙开口,“请皇上派人取来那壶酒。” 两个人都说的极有道理,谁也不肯撒口,皇上也有些头痛,便派人去取了,阮熙亲自拿了杯子倒入酒,只闻了闻,就觉得酒气冲鼻,让人难以承受,这时她将酒杯拿到一位大人面前,“还请大人喝了这杯酒,告诉我们这味道如何?” 那大人看向皇上,见皇上点了头才接过酒杯,将酒水一饮而进,喝完后他抿了抿嘴唇,连呼,“好酒啊!真乃好酒!味道醇香无比,又……这……这酒……” 这时他身子向旁边倾斜了一下,幸好身边的人扶的快,才不至于栽倒,他扶着额头摇了摇,脸色已经红润上来,可见这酒是多大的劲头,“万万没想到,这酒的纯度竟如此之高啊。” 阮熙看向张大人,“张大人,您与王爷一同进食,王爷是喝了多少?” 张大人摸着胡子思量一番后说道,“王爷海量,饮了一壶。” “这就是了。”阮熙应声,“只饮了一杯的大人就已经如此,王爷饮了一壶,即使他酒量非凡,走出殿外,恐怕一吹风也是起不来了,所以张大人见到王爷倒在御花园内并不希奇,而是虞美人却说王爷轻/薄她,可话实在可笑。” 她笑着摇摇头,虞美人显得有些急了,“王妃想凭你一人之言就将这脏水泼到臣妾身上吗?!臣妾清清白白!为何要这样做?” 阮熙侧目,非常不屑,“这就要问虞美人你了,大人们都应该知道,醉酒后的人力气非常大,若是王爷有意轻/薄你,呵呵,凭他的身手,还哪容得你跳入水中,你便是死了,他也能得手,这个说辞,虞美人是想错了吧!” 她声色具下,让人反驳不得!张大人虽救了虞美人,可也确实没有亲眼见到睿王逞凶,况且他很清楚,皇上与睿王乃是亲兄弟,帝王之心,哪是他能猜测的,他并不会帮虞美人到底。 “这……王妃说的很有道理啊。”张大人摸着胡子说道。 虞美人惊慌的看向众人,再见阮熙看着她的目光,她一瞬间觉得她要完了,竟然扑向阮熙,阮熙吓的向后退了两步,还是萧锦玉手下用力,将她拉住,再一手推开虞美人,那虞美人是个身娇肉贵的,被萧锦玉一只手就推倒在地。 她痛哭道,“皇上!您万万不能信了她的话啊!臣妾是冤枉的,冤枉为什么要诬陷睿王毁自己的清白?呜呜!” 皇上从刚才她突然的动作受惊之后,这会也是很气恼,但秉下气说,“不能凭王妃一人之言就断定虞美人是在说谎,这件事先等睿王醒后再处理吧!” 说罢就要离开,阮熙哪容他走!立刻上前行礼,“皇上,王爷身子不适,我想现在带王爷回府,待他醒后再让他来宫中。” 皇上立刻拒绝,“不行!睿王不能离开宫中,你先回王府,不要在宫中逗留!” 阮熙却不肯退步,她脑子里很清楚这件事跟皇上离不开关系,她若是留王爷在宫中,那她来这里的意义又何在?这时她突然走到虞美人面前,虞美人并不是不怕她的,这时她扑在地上见阮熙气冲冲的样子有些害怕。 “我问你,你是何时从殿中出来,又是何时遇见王爷的?”阮熙有些急了。 虞美人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说,“臣妾是在舞了两曲后才离开的,在御花园坐了半刻钟被王爷……” “够了!”阮熙止住她的话,又问向张大人。“请问张大人,王爷离开时是什么时候?又醉的如何了?出去可言明了要去哪儿?” 张大人急性还是不错的,回道,“王爷离开时已是酒过三巡,他说喝的有些多了,便要去出……出恭……原本是有太监要带他去的,不过王爷推开太监自己走了,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王爷也未回来,皇上便觉得不妥,臣便出来寻王爷了。” 阮熙又问道,“那可和虞美人说的时间吻合?” “这倒是吻合的,只是不知王爷是否是喝的太多了,竟去了御花园。”张大人对此十分费解,想不明白。 阮熙看向皇上,见皇上目光如炬的望着自己,她没有胆怯,而是低头问虞美人,“王爷去出恭竟是去了御花园,而你又刚巧就在御花园,这样的巧合实在让人不浮想联翩!要知如张大人的话,王爷出门时实则已经是头脑不清醒,才会错走到御花园,那种情况下,他如何对你逞凶?” “臣妾!愈加之罪何患无词!王妃一心为王爷着想臣妾心里明白,可王妃你也是女人,为何这样刁难我!”虞美人早没了小姑娘的样子,这时句句都是讨人同情。 阮熙却笑了,“你觉得你比我漂亮吗?还是认为你才情比我好?出身比我高?睿王弱冠之前愿意献身的女子数不胜数,可他从没沾染过,你觉得他醉酒后便会对你出手吗?” 这话让虞美人十分难堪,众多大臣也都是轻咳起来,女人争相吃醋的样子,总是露了出来,睿王妃也不能免俗,可就是这样的话,让句句都是实话,才让人无从反驳。 “王妃这话不怕让人笑话吗?臣妾出身虽没您高贵,可能得到皇上宠爱若是没有些才情与姿色,臣妾现在也不会是美人了!”虞美人总算是站起身来,她脸上微红,与阮熙斗起气来。 这时阮熙看见她发上的簪子,正是当初见面时她所赠,顿时让她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走到虞美人跟前一把将簪子拽下,狠狠的摔在地上,虞美人惊的一身汗,大呼道,“啊!皇上!您看王妃竟摔了臣妾的玉簪!” 皇上也是皱眉,“王妃如此行径与悍妇又有何区别?” 这话可是非常重的,女子都以三从四德为准则,悍妇可是非常错的!阮熙脸上惨白,肚子隐隐痛了起来,她咬着牙开口,“虞美人诬陷睿王,还请皇上做主!”说着便屈下膝盖,跪了下来,她扶着肚子额头出了汗。 这样的动作让众人都吃惊不小,萧锦玉想拉她起来她却不肯,把萧锦玉急的直说,“你这是做什么?你都快生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王爷醒了怎么办?!” 众人都急坏了,阮熙那肚子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睿王的孩子,她这个举动连皇上都大为震惊,瞪着眼睛愣了一下,“你,你!”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哀家听说万寿殿格外热闹,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太后得了消息过来了,皇后也陪伴在侧,众人赶紧行礼,待太后见阮熙跪在地上,脸色难看,顿时呵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怎么能让她跪在地上?还不扶起来!” 几个宫女赶紧过来扶,阮熙却是不肯起来,靠在萧锦玉身上强撑着说道,“还请太后为睿王做主,虞美人诬蔑睿王轻/薄她,皇上不准王爷离宫!” 这话是一下告了两个,太后平时都以慈善面目示人,今个也是显了凶相,看向皇上,皇上支吾一声,并没有说话,太后看了虞美人一眼,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睿王的额头,这会转过身来,“来啊!还不把这个女人给哀家打入冷宫!” 宫人们先是一愣,顿时明白是说虞美人,都纷纷上前将她架住,皇上这时开口,“母后,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还需要……” 太后这时冷眼甩过去,立刻封住了皇上的话,皇上虽不甘心,可也住了口,虞美人一看皇上竟不为她求情了,才觉大势已去,惊慌之中哭喊道,“皇上!皇上救我!臣妾是冤枉的!臣妾都是听…晤晤!” “还不把嘴塞住,如此刺耳!”太后呵斥,那宫人立刻把手帕塞进了虞美人的口中,堵住了她的嘴,让她把剩下的话都吞在了肚子里。 ☆、第36章 知道睿王现在终于没事后,阮熙再也支持不住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来,把众人都吓的不清,太后急忙道,“快把王妃扶起来!叫太医!” 这一声下去,宫女太监们匆忙的行动起来,几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扶起阮熙,不敢耽搁,抬入了里面的软榻之上,太医来的很快,先是秉退了其他人,才开始医治起来。 萧锦玉站在殿外不停的走动,心里急的要死,她虽是个闯祸的苗子,但是从来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毕竟她家一家老小的性命还在皇上手里握着呢,刚才阮熙的样子实在是吓到了她,平时里看起来柔软的女子,竟也有如此刚烈的时候。 “太医,我肚子好疼,我是不是要生了?”阮熙脸上已满是冷汗,手指也僵硬的不挺使唤,肚子里疼的很,她一动也不敢动。 太医给她诊断完后,让宫女来喂上参汤,安慰道,“王妃您是情绪太过激动,有些痉挛,还未到生产的日子,胎儿很健康,你不要紧张,待喝了这参汤,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阮熙虚弱的看向他,勉强吞咽着宫女送来的东西,一口一口,她不想孩子有事,今日如此做,也是出此下策,就算太后不来,皇上也会念在她怀的是皇家骨肉,放睿王走的。 太医出去向太后禀报了阮熙的情况,太后手里拿着佛珠,迟迟没有开口,脸色难看,皇上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心知太后不悦,他也是在一旁陪着。 待阮熙睡下后,皇上才终于开了口,“母后,天色也不早了,您该就寝了,儿臣送您回去。” 说着站起身,太后这才看他一眼,“好吧,哀家也有些累了。”旁边的姑姑扶着太后起身,众人向外面走去。 如此一来,宫中的一出闹剧算是有了了断,只是睿王一直在熟睡,而皇上盛宠的虞美人却被打入了冷宫,嫔妃里谈起来也都是摇摇头,笑笑不语。 再说皇上送太后到了殿内,太后秉退了身边的宫人,恶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怒斥道,“皇帝这是糊涂了吗?还是皇帝真当哀家老了,脑袋不中用了?!” 皇上立刻拱手,“儿臣不敢,儿臣万万没有这样想过。” 太后叹了口气,劝说道,“恪儿是皇帝的亲弟弟,哀家的亲子!虽然哀家不管朝上之事,但是皇帝做了什么,哀家还是清楚的,皇帝为何要如此忌惮恪儿?他是皇家之人,为你建功立业,当年你根基不稳,是他为你四处打天下,如今就要过河拆桥了吗?” “母后!”皇上对这个说辞相当的不悦,但是面对太后又无可奈何,当年他能登基是太后一手操持,原本赵太妃得先皇盛宠,誉王又是个才子,聪明绝顶,只因他是顺位,太后又极力镇压,睿王马上战天下,替他稳住了皇位。所以他对太后,是没有半点不敬的。 半晌皇上面露哀色,低声道,“皇弟……他好像全都知道了……” 太后闻言一惊,目光转动,却不相信,“恪儿怎么会知道?那会他还小且不说,而且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该死的人全都死了!” “是啊,孩儿也已经做的天衣无缝,况且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会……可是……六皇子死了,是皇弟做的。”皇上想起自己的六子,心如刀割,即使是几个孩子中,六子不是他最喜爱的,可也性格活泼,没有过大错啊。 太后猛的闭上眼睛,脸色难看,她扶着额头,声音颤抖道,“皇帝查清楚了吗?真的是恪儿做的?恪儿为什么要对老六下手?” “查的很清楚,皇弟想嫁祸给太子,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到底不是他亲自动的手,疏忽了,让朕查到了蛛丝马迹,淑妃那边怕也是早就知道了信。”皇上叹息一声,眼中满是悲伤,他看上太后说道,“若是淑妃说了不敬的话,还请母后看在六皇子的份上,饶恕了她吧。” 太后心如刀绞,捂着胸口终是落下泪来,过了许久才说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当年哀家为了保你稳住皇位,舍弃恪儿,你将他推入御花园的水中,哀家以为此生都要不得入眠,可老天保佑,他没事,也将赵氏一族斩杀干净,本因为这是个永远的秘密,我们可以享受这太平盛世,真是报应啊!” 皇上不语,手下紧握,也是痛苦万分,“母后,他是我的弟弟,可他想要我的命啊!孩儿不能给他!孩儿好不容易才坐到这个位置,孩儿必须得跟他斗到底!” “你们都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想想恪儿一直与哀家不亲近,哀家只以为是他性格如此,现在才终于明白,他是怪哀家,他也是恨哀家的吧,他自小就聪慧,是哀家低估了他。”太后擦干脸上的泪,显得老了许久,红着眼睛说道,“皇帝回去吧,你们之间的事哀家不会再管,哀家日后要诵经礼佛,只是,若是恪儿最后输了,你念在他帮你鞍前马后打江山,放他走吧。” 皇上站起身,对着太后鞠躬后转身离开,太后坐在软塌上,已经老态龙钟,没有了任何精气神。 这繁荣了十余载的天下,似乎又要纷争再起。 阮熙醒来时,只觉得头沉的很,她按了啊额头,巧玉见她醒了赶紧过来伺候着,先喂了一些水让她润润口,阮熙这才开口,“这是什么时辰?我怎么回来了?” 巧玉将她扶起来,“是王爷带着您回来的,王爷今天早上就醒酒了,也没有耽搁,很快就带着您从宫中回来了,小姐您真是吓死奴婢了,奴婢不能跟着您进去,后来才知道您昏倒了,吓死了。” 阮熙长出了口气,昨天的事情确实惊险,她摸着肚子,感觉到胎儿在动,她脸上才露出笑容,“没事就好,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和几位将军议事,已经许久了,您是不是饿了,先吃点东西吧。”巧玉说道,阮熙确实是有些饿了,也不能饿着孩子,就让人去准备了。 她的吃食都是有小灶专门供的,口味都很淡,对身子也好,阮熙大概是饿的狠了,吃了不少,巧玉乐得她如此,在旁边给她布着菜。 待她吃完饭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内掌起灯来,阮熙现在反倒清醒的很,她这肚子是越来越大,经过昨天的事情,她也是半点不敢再造次了,若是真出了事,恐怕也是后悔墨迹。 这时门被拉开,睿王穿着一件暗色袍子进来,脸色有些严肃,阮熙想要站起身,睿王已经走过来,按下她,坐在她旁边,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扶着她的胳膊,目光看着她的肚子。 阮熙不知睿王在想什么,就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现在孩子已经活泼了许多,她经常可以感觉到这个小家伙在里面胡闹。 “王爷摸到了吗?他在动。”阮熙侧脸看向睿王。 李恪点头,脸色也舒展开了,半晌后才说,“以后本王绝不会让你再陷入危险之中。” 阮熙摸向他的脸,慢慢的摩/擦着,半笑着说,“王爷这是什么话,臣妾能为王爷做点事情,也是臣妾愿意的。” “你要记住,所以让我们不好过的人,本王都不会饶了他们,谁都是。”他目光坚定,阮熙手下一顿,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义。 虽然她对睿王的事只是一知半解,但只要是睿王要做的,不管对与错,她都会拥护到底!想着,阮熙将头贴在睿王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这种舒心,是她一辈子都解不掉的□□。 原本阮熙打算在世子妃孩子满月酒后拉郑氏下水,将郑氏的恶性彻底公开出来,只是因着这件事,阮熙不敢再轻举妄动,而世子妃的满月酒她也不可能去参加了,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府中静静的等着孩子出生。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山东剿匪的五皇子与誉王竟然剿匪不利,五皇子陷入危险之中,誉王只好向朝廷求援。 睿王很快从朝中回来,他有些气喘吁吁,看起来很快,阮熙那会正在看花,被他吓了一跳,睿王似带了风就到了她身边,他蹲下身在阮熙面前,柔声道,“怎么办?” 阮熙疑惑的看着他,“王爷怎么了?起来慢慢说。” 睿王却不肯起来,这时候阮熙已经离临盆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他将头贴在阮熙的肚子上,半晌才站起身,对阮熙说,“皇上请本王带兵去山东剿匪,救安王回来。” 阮熙眉头一皱,心里有些舒服,从京城到山东,王爷还要带兵,怎么也快不了,这一来一回她肯定已经生完了,若是剿匪不顺,三五个月,甚至更久也是有的,这怎么能让她开心的了? 李恪见阮熙不说话,他也明白,坐在她旁边,安抚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誉王与安王剿匪不利,只会让本王去拿了这个功劳,到时本王定可以再……” “全听王爷的,只是不知道王爷是否已经答应了皇上?”阮熙打断了睿王的话,问道。 睿王摸着她的脸摇头,“当然没有,本王不希望你不高兴。” 这话多少让阮熙心里舒服了一些,只说,“若是王爷没有答应,那就不要立刻答应,既然安王已经遇险,皇上定是着急万分,他无人可派,只有请王爷去做为妥当,也最为安全,王爷大可以吊着皇上几日,到时王爷可以提些条件,臣妾想皇上肯定会同意。” 睿王亲亲她的脸,喜悦道,“本王也正好此意,只是……”说着看向阮熙的肚子,“只是到时就要苦了你,本王……终究是对不住你的。” “王爷这是什么话,这是臣妾该做的,王爷可放心去。”阮熙回道,两人依违在一起,阮熙却心中苦恼难耐,她不忍打破睿王的计划,更何况睿王与她说,也并不一定是征求她的意见,有时候,男人对女人说什么,也只是说个结果罢了,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何必再惹人讨厌? 第28节 ☆、第37章 睿王在吊足了皇上之后,终于带兵去了山东,那日阮熙看着睿王穿戴好后,送他到了门前,她如今身子太重,走一会儿路都累的很。 睿王摸摸她的脸,说道,“你在府中安心等本王回来,很快。” “王爷一路平安。”阮熙看着他,两人夫妻到了现在,已经没有过多的话语了,睿王上马离开,阮熙直等到再也看不到睿王的背影才转身回去。 虽然阮熙没有问睿王跟皇上要了什么,但是那一定是她想像不到的,经过那日虞美人的事,皇上与睿王都已经不在隐藏,安王遇险,朝中不是没有别的将军可以用,而是睿王是最保险的,誉王只能算半个武将,他到底还是个文人,头脑虽然聪明,可终究比不上睿王骁勇善战,马上能力超群。 所以皇上不想走险棋,只能如此,这对睿王现在的处境简直是雪中送炭,睿王最在意的无疑就是兵权,皇上几次三番削他的兵权,这次是要一次全讨回来的。 阮熙回到屋内,越是到了临盆的日子,她就越睡得不安稳,整夜连动都不能动,两个奶娘都陪在身边,生怕出一点茬子。 这会子她刚呆稳了,蓝芝进来报,“王妃,外面安王侧妃到了,是见还是不见?” 阮熙脑袋还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安王侧妃就是她的妹妹阮音,这称呼一变,她险些都忘了,心想这个丫头来这做什么?先不说两人在一起总没有好事,就说她就快生了,怎么也不能再见这个不靠谱的妹妹,赶紧摆手,“不见,让她回去。” 蓝芝点了头,撤了出去,巧玉给她捏着肩膀说道,“二小姐这是又要出幺蛾子了,她可何时来过咱们王府,这会王爷才走,她就过来了。” “呵呵。”阮熙也只是笑,想着阮音大概又是招惹了哪家的贵女也说不定,她向来是个闯祸精,不分轻重,那楚王世子妃本就不是个善岔,怕是早盯上她了,只要她日后再出纰漏,少不得要补上一刀的。 不多会工夫蓝芝又回来了,后面跟着萧锦玉,萧锦玉也不似之前英气十足的打扮了,到底是嫁了人,也温婉了不少,只是这步子还是一样的大,她满是笑意的走进来,边走边说,“你猜我刚才在门口见着谁了?就是你那个小狐狸精的妹妹。” 她说话向来如此,阮熙也不跟她计较,下人上了茶,等她落了座阮熙才说,“见到她又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萧锦玉对她们姐妹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就说,“刚才我见她站在外面,那守门的怎么也不肯放她进来,她正跳脚呢,见了我那眼睛瞪的,恨不得能瞪死我,真是逗死我了。” 阮熙看她孩子气的样子笑笑,“我怎么可能见她,她那种性子。” “那是肯定的。”萧锦玉喝了口茶,抿了抿嘴,“我之前就听说皇上要派王爷去山东,可迟迟没见有动静,我以为这事就算了,结果还是走了。” “王爷有他自己的打算。”阮熙回道。 “这我明白,可你这眼看着就要生了。”萧锦玉说着叹了口气,别人都知道睿王与王妃夫妻琴瑟和鸣,可到了要选择的时候,男人的选择还是一样的。 阮熙不觉得沮丧,只说,“安心的喝茶吧,有些事情是不能去计较的,最后苦的只会是自己,王爷待我不薄,人要知足方能长乐。” “得,你还教训起我来了。”萧锦玉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这个事,“对了,我今个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阮熙侧头看她。 萧锦玉说,“宫中传出消息,虞美人在冷宫自尽了。” 阮熙手下一顿,眼前闪过了那个如花似玉的样子,入宫不过半年,就香笑玉陨了,尽管怪她当初栽赃王爷,可如今她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好恨的,而且阮熙也不会真的去恨她,因为她很清楚,真正幕后主使的人是谁。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萧锦玉很疑惑,原本她急着过来是想让阮熙能高兴高兴的,不过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阮熙摇头,“不过是杀孽罢了,不值得高兴,她只是一枚棋子。” 萧锦玉听着头晕,她可不想去听这些,“得了,反正她是死了,怎么说都是件好事,棋子不棋子的,这也都是命,你就好好养胎吧。” 萧锦玉走后,阮熙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去睡了,她总是醒醒睡睡,极不安稳,睿王的走多少让她心里不太舒服的,这王府里也显得冷清了许多,现在睿王府不再接客,阮熙也不与外面走动,边境的奸细据说还没有抓到,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日阮熙睡梦之中惊醒,不知怎么就梦见了睿王满身是血的样子,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只觉得腹中疼痛难忍,这一动立刻惊动了旁边的奶娘们。 “王妃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要生了?”奶娘们惊呼道,不敢耽搁,连忙去叫产婆过来,半个月前产婆已经进府准备了,哪敢事到临头再去请,宫中的太医也都早早的就来了。 阮熙的临盆日就在这几天,哪个也不敢怠慢半分,阮熙疼痛难忍,一把抓住旁边奶娘的手,奶娘被抓的嗷的一声惨叫。 阮熙惨白了脸喘/息着说道,“疼……我好疼啊!啊!” “王妃您忍忍,产婆就过来了,您先放轻松,奴婢给您松松。”另一个奶娘将阮熙的衣服脱了,丫鬟们都开始忙的打起水来。 睿王府这一夜灯火通明,产婆到了以后先给她慢慢的揉着,缓解她的疼痛,她是京城中有名的产婆,楚王世子妃的孩子也是请她去的,她这会在阮熙旁边说道,“王妃放轻松,这会正是宫口打开的时候,疼的是厉害一些,过了这段时候就好了,您一定要挺住啊。” 这边产婆给揉着,羊水终于是破了,丫鬟们急忙给擦着,可阮熙的身子骨娇小,过了一个多时辰也是疼的只是叫,那孩子怎么都不肯露出头来,产婆也是紧张的擦着汗。 天色从夜里已经到了晌午,正是热的时候,一桶接着桶的热水往里面送,出来的都是血水,赵管家在外面也好不到哪去,这王爷不在府中,若是王妃有一点意外,他都只能提头来见了。 阮熙疼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听着产婆的话一直在用力,可怎么使劲孩子都不肯出来,那种感觉让她心力交瘁,就这么耗了两个时辰,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孩子还是半点头不露。 产婆这会也是急了,不得不给阮熙喂了参汤吊着精气神,否则阮熙要是就这么晕过去,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孩子都太危险了。 “王妃,您可一定要争气啊,说什么也不能放弃,您想想王爷,来,听我的,呼吸,呼吸……”产婆也累了,这时间太长孩子早晚会憋死在里面,她不得不压向阮熙的肚子,向产口推压,帮助她生产。 阮熙顿时疼的大叫起来,产婆也是不敢再耽搁,总要把孩子生下来才行,否则她恐怕也活不成了,一只手在那推压着,另一只手不得去撑开产口。 就这样又吊了半个时辰,阮熙终于尖叫一声,嘤嘤的啼哭声让所有人几乎都松了口气,产婆给孩子擦着身子,就差跪地上了,丫鬟们给她擦着汗。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啊,是位世子!”产婆抱着孩子终于是喜笑颜开。 阮熙也跟着松了口气,急促的喘息着,她侧过脸看不清那孩子长的什么样子,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起来,就在她快要睡着时,产婆突然惊叫一声,“天啊!还有一个,王妃快醒醒!” 产婆把世子抱给奶娘去喂,惊觉阮熙的肚子没有平下去,很快产口又开始蠕动,阮熙半闭着眼睛真是没什么力气了,丫鬟们又喂了参汤提气,好在比起第一个孩子,这第二个就顺利的多了,很快便生了出来,是个女孩,阮熙这才彻底晕了过去。 两个孩子都是白白胖胖,虽说个头比起一个的小上一些,可都是健康的很,阮熙生产后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两个孩子都抱给奶娘在带。 赵管家谢天谢地快马加鞭的派人去给睿王送家书,宫中也去了消息,这一下可不得了,这一胎一下生了两个,睿王是儿女双全了,不少人见过阮熙的身子,都觉得她这么娇弱,那肚子那么大,恐怕难生的很,结果不仅生完母子平安,还是儿女一双,羡煞旁人。 太后一直在殿内诵经,听说连皇后的请安都免了,这会子也派人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宫里宫外送来的贺礼数不胜数。 阮熙没有精力去打理这些,都让赵管家看着去办了,孩子没有满月,也没人好登门,阮熙乐得不用去应付,睿王不在府中,她少不得要多留心些。 新生孩子的头些天是最丑的,阮熙缓过神后见着那两个小脸皱巴巴的孩子,都吓了一跳,心想她与睿王都是不错的样貌,这孩子怎么长成这样。 两个奶娘这下可高兴了,一人抱一个,还夸呢,“王妃您看看,咱们世子和郡主长的多漂亮,老奴带过几位小公子了,没一个比咱们公子长的俊俏的。” 那个也说,“是啊,这郡主真是随了王爷了,您看这眼睛,漂亮极了。” 阮熙看着两个没鼻梁的孩子,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是她有问题?大概过了半个月,这两个孩子是真变了样,一个个白白嫩嫩,小世子是不爱哭的,也不闹,安静的很,小郡主就顽皮一些,一不高兴就哭两嗓子。 阮熙的身子也好了一些,但奶娘还是不让她吹风,怕她身子顶不住,她也就安心的做月子,两个孩子天天在旁边看着,她也开心一些。 巧玉给她煮了鸡汤,这会喂给她喝,说道,“小姐,世子和郡主都没有起名字呢,还有满月酒的事情,还是要操办的吧?” 她喝了鸡汤,身子暖了许多,摇了摇头,“都等王爷回来再办吧,满月酒的事,我不宜出门去做。” 女子最忌讳抛头露面,阮熙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差别,两个孩子的名字也自然应该由王爷来取,如此一来,阮熙也没有再想。 转眼间睿王已经去了山东一个月,期间就来过一封书信,写的也很简单,阮熙料想这次剿匪确实不容易,想来睿王想凯旋归来,少说要三个月了。 她修养的这段日子,也将指甲全部剪掉了,怕伤着孩子,也实在觉得麻烦,两个孩子也壮实了许多。 这天她在屋外晒太阳,两个奶妈带着孩子在屋里,生完孩子后阮熙虽然调养的不错,可也觉得身子跟掏空了似的,晒晒太阳还让她舒服一些。 巧玉从外面匆忙的进来,见阮熙闭着眼睛便悄步走了过来,在旁边小声说,“小姐,是韩大人又来信了。” 阮熙这才睁开眼睛,接过信后看了一遍,心中冷笑,想到郑氏真是不知死活,当时若不是她惧怕孩子出事,她早就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了,如今阮熙身子已好,睿王虽不在京城,可她照样可以将郑氏拉下马来! 她这样想着,便对巧玉说,“你去拿张折子。” 巧玉听话的去了,阮熙起身回了屋,将笔墨准备好,她要给楚王世子妃写张请柬,那个女人恐怕想讨好她已经按耐不住了,她不介意给她这次机会,当然,阮熙还不至于去世子妃那里卖惨,吐苦水,她要的,就是世子妃那个精明劲,越是这样的人,越合她的心意。 那次郑氏找过奶娘之后,奶娘并没有下手,如今阮熙顺利产子,怎么能让她不恨?有时候你并不需要做什么,就已经碍了别人的眼了!郑氏再去找奶娘,韩敏阳知道后立刻来了书信,阮熙就要趁这个机会。 事情准备之后,阮熙没有半点大意,先是亲自去了奶娘那里,没有招摇,奶娘也是个聪明人,早就知道身边有人在监视,对阮熙没有一点隐瞒,全部都说了。 阮熙听罢点头,对她说,“你们约在哪里见面?” 奶娘赶忙回道。“郑氏不敢与老奴在丞相府见面,是在招风楼的一个雅间里。” “好,这个约你一定要赴,而且要赴好。”阮熙站在她旁边,目光冷淡,“记住我的话,到时你只要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 “王妃您放心,老奴一定办好!”奶娘说道。 阮熙这才点头,转身离开,郑氏,你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而上天做美,丞相也在这日被皇上派去山东,以钦差的身份参与剿匪之事。 ☆、第38章 阮熙抓到这个时机,怎么能不尽快动手?那日她约好了楚王世子妃,事先到了招风楼内,郑氏也是早有准备,她自视清高,无论她妾氏的身份多么低微,她在外人面前都是趾高气扬,只因她是丞相唯一的妾氏。 她早就事先让人定好了雅间,阮熙打听好之后,便找了后面紧贴着的一个阁间,招风楼是个酒楼,与一般的雅间不同,其实它只是一个木制的隔档,门是帘子挡住的,这样可在二楼向下观看,极为优雅,实则是观赏的绝佳地点。 阮熙早早就进了雅间内,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也让巧玉站在里面,距离郑氏她们来还有一段时间,她与世子妃约好的时间还早,阮熙叫过巧玉,“你去……” 她在巧玉耳边俏声说了几句,巧玉静静的点头,听罢立刻转身小跑出去,半点不敢耽搁,她要了壶上等的花茶,细细的闻着芳香。 招风楼内有个说书台,平常说书的若是不在,还有唱小曲的,总是让人能不至于太无聊,是个休息的好去处,这会台上一个不大的姑娘正哼着小调,她穿的简单,是精心打扮过的,虽不上大家闺秀,也是个清秀的。 阮熙正看着,目光就扫到门口匆忙进来的奶娘,她身子肥硕,很是打眼,奶娘似乎很紧张,目光四处的瞧,最后与小二说了什么,将她引进了阮熙前面的雅间,因着两个雅间是紧紧相连的,所以只要有心,里面的声音再大上一些,就能听的一清二楚。 很快巧玉也赶了回来,阮熙看她一眼,巧玉点头,“都准备好了。” 阮熙这才放下心来,世子妃是个准时的人,在约好的时间前就已经到了,她现在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人物,楚王世子并非庸才,楚王又是世袭的爵位,日后这个位置还不是世子的?所以大家见着已经诞下嫡子的世子妃,都是非常恭敬,而且她喜好招摇,认识她的人数不胜数。 两个人见了面,阮熙也是站起身来,都是客气两句,落坐后阮熙亲自倒了茶送了过去,笑着说,“妹妹喝惯了王府的茶,也来尝尝这个,觉得如何?” 世子妃抬起杯子掩唇小抿了两口,品了其中味道,倒是满意的点点头,“竟没想到这普通的酒楼内也有这样的佳品。” 阮熙笑,将杯子放下,擦了擦嘴唇道,“有时候喝多了王府内的珍品,再尝尝这样的,倒也是另一番滋味。” 世子妃手下放慢速度,再抬眼见阮熙似笑非笑的样子,便觉得她是话中有话,只是不知是指的什么了,她放下手,笑颜道,“姐姐诞下一双儿女真是天大的喜事,妹妹听说时真是替姐姐开心,要知道妹妹生下宇儿时已经是废尽心力,还是姐姐有福气啊。” 如今两个孩儿是阮熙的软处,这世子妃就是会拿捏人的,这话一出口,怎么能不讨阮熙欢心?即使知道她是有意奉承,也是开心的很,“说起这个,因着我之前身子不便,妹妹摆的满月酒我实在是去不得,虽准备了薄礼,也是心中不安,这下次妹妹再办满月酒时,我定是要去的,我想这日子是不远的。” 两人都对此事倒是互相吹捧了一番,这时郑氏也到了,她即使带着面纱,阮熙也一眼就认出了她,世子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问,“姐姐在看什么?认识那女子?” 阮熙微微皱眉,似有不解,又摇了摇头,颇为苦恼的样子说,“我倒是觉得那女人与我爹的妾氏郑氏很像,只是不知她为何要如此装扮。”说着又笑了笑,“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这外型衣裳相似的女子多了。” 饶着她这么说,世子妃还是多瞧了一眼,直到郑氏进了奶娘那个雅间,接着就听见落帘子的声音,阮熙心中稍稍跳的快了一些,不是害怕,不是担心,而是一种期待。 两个人约出来喝茶,就是为了聊天,世子妃难得能与阮熙单独相处,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想从她口中套出话来,“皇上之前派誉王与安王一同剿匪,也是废了很多的心思,本想着誉王也是难得的人才,此次定会凯旋而归,没想到却连安王都遇险了。” 阮熙早知睿王的意思,所以对世子妃的试探,只是一笑,“这对安王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只是他没把握住,不过也不要紧,只要人平安回来便好。” 世子妃手下转动,又试问,“安王如今也是羽翼颇丰,之前在朝堂之上对睿王也是百般不敬,现睿王也营救他,也是睿王心好。” 这话就更让阮熙觉得可笑了,难道睿王不救他,还能让他死在外面?别说到时候朝廷不稳,就是身在山东的誉王也不会袖手旁观,睿王更不会这么做,他要的是一个功劳!这个功劳当然只能用活人去换。 阮熙知道世子妃想再为睿王和安王拉火,可惜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样的小伎俩又怎么入得了眼,阮熙指了指她身后,小声说,“世子妃小心隔墙有耳。” 她那眼神太过神秘,世子妃也不由背后一凉,再想起刚进去的女子,也觉得再说这话不妥当,便收了声,她的家族定然拥护世子,保太子一党,所以万事她不得不小心,有时候漏出一些话风,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也因着她敏感,这耳朵就似乎是听到了一声吵架的声音,这让她不禁侧过头,微微皱起眉来,这声音正是身后雅间内传来的,虽然声音不大,可两个女人大概因着激动,再加上她坐的位置,仔细一听还真是一清二楚。 郑氏快要被气疯了,一颗心狂跳像是要从口中蹦出一样,她强压着一口气才没拍案而起,原本她与奶娘约好,是给了她银票,这事就定下了,她至今还用奶娘无外呼是几个原因,一是她觉得若是阮熙知道当年的事情,早就回丞相府大闹了,她却一直风平浪静,显然是不知道的。 二是她如今的身份想接近阮熙太难了,更何况就算她把阮熙请回府了,也段不可能让她在丞相府出事,到那时睿王谁也不会放过。 所以如此一衡量,还是奶娘最为好用,到时还可以用个借刀杀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这一切都做的很顺利,而且她早就知道奶娘的家里有个重病的老头子,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所以她知道奶娘是不会拒绝的,哪怕是郑氏用钱去买奶娘的命,她也会,这就是郑氏了解她,一个很蠢的女人。 第29节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哪知道这老东西竟然是个贪得无厌的!临时坐地起价!竟是翻了好几倍!怎么能不让郑氏生气,她之前就已经当掉了不少东西填补她赌钱的亏空,若是丞相知道了,还不打断她的腿?! “这不可能!我最多给你这个数!你若是要便拿着,若是不肯,就作罢!”说着把银票往前一推,不再多说话。 奶娘看着那些银票,有一万两的样子,这对她来说是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她一双眼睛猩红,手指颤抖着不自觉的向前伸去,郑氏正扬着头看着这一幕,心中冷哼,穷鬼就是穷鬼,说什么讨价还价,还不是要她拿捏! 就在这时奶娘突然站起身来,吓了郑氏一跳,奶娘半弯着身子对着郑氏咬牙切齿,“你休要这样就哄骗了我!没有五万两我说什么都不会做的!而且你必须要给我,否则我就把你的事情全部告诉睿王妃!” 郑氏一听顿时有些急了,她慌张的看了看周围,对奶娘小声呵斥道,“你敢威胁我?你知道我现在在丞相府是什么样的身份?到时我只管说你造谣生事便可!” “好啊!那我们就看看睿王妃是不是信我了!”奶娘丝毫不惧怕郑氏,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让郑氏心中打起鼓来。 见奶娘真要出去,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过来。 “你以为那丫头真能信你的话吗?别忘了我养她这么多年,她什么性子我最清楚!而且你跟她说什么?说是我下毒害死了她娘吗?你不要这么傻了,证据呢?”郑氏拽着奶娘的胳膊,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奶娘微微眯起眼睛,镇定的说,“你不仅下毒害死了夫人,还害的丞相此生都不能再有子嗣!否则丞相怎会多年不续弦?你以为丞相是真的爱你吗?!” 这十几年前的伤疤猛的被人掀开,郑氏不是不疼的,她身子一晃险些摔倒,最后勉强撑住,回想着那时做的一幕一幕,心如刀割,那是怕,真的害怕!她那时年纪虽小,可疑心很重,不放心别人,都是她亲自做的!当年的丫鬟婆子们都死光了,唯独留下了陪嫁的奶娘,也算是她最后一点没有泯灭的良知了。 她不自觉的掉下眼泪,有些歇斯底里,对着奶娘低声说道,“你凭什么嫌弃我?你以为你就干净么!我做这些事哪件你是不知道的?你是我的奶娘啊!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天天被人骑在头上,被那些名门贵女们嫌弃吗?你知道妾氏是什么吗?是老爷外出赴宴我连在旁陪伴的资格都没有啊!是见到每一个正室都要行礼就差跪下了啊!” 她说的凄惨,脸上满是泪痕,楚楚可怜,奶娘也流下了眼泪,她用粗糙的手使劲的擦干说道,“是啊,我是你的帮凶,我也是不干净的!可如今你要我害睿王妃的两个孩子!我虽然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但是也不会做这么泯灭良心的事!” 奶娘说的恶狠狠,郑氏却是一愣,泪眼迷茫的看向她,“你不愿意?你不愿意今日叫我来这做什么?哈哈,别假清高了!你不就是为了银子么!五万两,你好大的胃口!” 奶娘微微眯起眼睛,摇头小声道,“这次你错了,我不要银子,我要命。” 她话音刚落,帘子就被猛的掀开,就见世子妃怒目而视,瞪向郑氏,开口娇呵,“好你个大胆郑氏!竟然如此歹毒,杀害正室夫人,毒害丞相!你是有几条命!” 郑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没了声音,她双手支撑在桌子上,眼睛在瞧见世子妃身后走出的阮熙时,一颗心凉了下来,那是一种死寂,一种所有秘密都被公开的赤/裸感,让她如万箭穿心。 “郑姨娘。”阮熙幽幽开口,“这么多年我爹待你不薄,你虽是妾氏,可占尽了光头,外头哪个不给你几分薄面?没想到这竟然是你多方算计来的结果,而且,你竟然毒害正室!” 这一席话让郑氏如梦初醒,她回过神来后便哭了起来,娇声抽咽着,“王妃这是说什么呢?我与奶娘是多年未见,如今虽说是有些激动,可你也不能把这些罪名都往我身上放啊,真是冤枉啊。” 阮熙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惺惺作态,心中就是作呕,世子妃呵斥一声,“大胆!你是说本世子妃也听错了么?你们的对话我们在隔壁听的清清楚楚,你这个恶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郑氏还想狡辩,就听阮熙低声说道,“还是请郑姨娘去衙门说清楚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下一阵喧闹,几队衙役从外面走了进来,下面吃饭的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带头的带着几个衙役上了二楼,见是几位贵妇人,那带头的是认识世子妃的,立刻行礼,“世子妃怎么也在这儿?” 世子妃也不跟他多废话,指着郑氏便道,“快把这个恶毒的妇女抓起来,她毒害了丞相夫人。”说着指着阮熙说,“这位是睿王妃。” 那带头是一阵迷糊,但听到是睿王妃也是赶紧行礼,这光这两个名号,叫他抓谁他也得抓啊!对着身边的人吆喝道,“来啊,把这个女人给我带去衙门!” “是!”“是!”衙役说着上前就架起了郑氏。 郑氏一看便知道是中计了!她被架走时仍是不断的咒骂着阮熙,不堪入耳,阮熙看着她的背影,之前一直强撑着现在也落了泪,她终于把郑氏的罪行掀开了,她再也不能作威作福,她会为她的罪行付出代价的!阮熙想着,手指紧紧的握了起来。 ☆、第39章 虽说京城内官员众多,这茶楼,酒馆里可能随处都是个大人,可真这样闹起来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份,而且这一下就牵扯出了丞相与睿王,都是朝廷的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带头的衙役见识的少,将郑氏带回去后,大人一问清楚,也没敢升堂,这事哪是他能管的?都是朝廷大臣的女眷,而且还牵连到了杀人,这可是重案。 于是这个案子他也不敢耽搁,直接转交给了大理寺去审,阮熙知道这事想草草了结不可能,所以她也是下了死心怎么也不撒口的。 世子妃和阮熙分开后回了王府,她这一路上先是因为郑氏的话,恼火不堪,她本来就是个暴躁的脾气,自小到大也不是吃亏的人,尤其看中位分,暗暗替阮熙可怜,没想到丞相府外表光鲜,却是败絮其中。 可这回了府后,坐在那慢慢喝茶,又品出了那么一两分不对劲来,正巧世子也回来了,原本她是想和世子说说这件事,哪知这人还没靠近,就是一股子酒闻,呛的她皱了皱眉,自打她上次差点落胎之后,她就觉得世子与以前对她略有不同,她性子敏感,稍微有点不一样就能感觉。 这会见世子喝多了,将他扶上床,脱去鞋袜后,也不再去管他,让丫鬟去给他宽了衣睡下了。她自己坐在外面心中有事。 且先不说睿王妃怎么会突然请她喝茶,还选在那种地方,要知她们这样的女眷,是很少出府的,更何况还敢食用外面的东西?再说这一系列的事情,看起来都极为顺理成章,也都太巧了,巧的有些刻意!不得不让她怀疑,尤其是最后衙门的人过来抓人,这简直是天衣无缝,一个上好的局! 她喝着茶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她这是被骗了?实则她虽然没被骗走什么,可也明白,如今她身在局中,郑氏这罪行绝对够她死上一万次的,而她定能用此次机会拉拢睿王妃,也很不错,唯一让她不悦的,便是成了这其中的一枚棋子。 郑氏与丞相都是五皇子一派,丞相早就站定了五皇子,否则也不会在五皇子退婚阮熙,转而娶阮音的时候,也闷不吭声,因为在他眼中,娶哪一个都是一样的,只是阮熙更好一些罢了。楚王是太子的恩师,太子是嫡子,顺位继承人,哪有不帮嫡的道理? 所以太子党都对五皇子一派颇为不屑,私下都称是乱臣贼子,睿王妃有意拉她去讨伐郑氏,自然也是知道她的性子和用意,所以这也算是买卖,她不亏。 想罢,世子妃放下杯子,顺了顺鬓角转身进了里屋,在上了床后,她伸手去摸世子的脸,这一碰,竟看见他脖子上的唇印,世子妃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目光只盯了一秒,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丞相妾氏进了大理寺一事,一夜间在朝野里传遍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啊,大理寺的人嘴都严的很,可耐不住总有风声露出来,是妾氏毒害正室的名头,这一下可不得了啦,一个小妾氏竟然敢毒害正室,这还了得?那些高门贵妇们这次倒是口径一致,一定要郑氏凌迟才能解恨,而妾氏们都是瑟瑟发抖,哪敢说话。 阮熙自然不可能安生的了,次日便入了宫,这次不是太后召的,是皇上召的,她也没耽搁,世子妃也早早就到了,两个见了面,都是点头示意,互相说了句话。 待了一会儿,太监才请她们进了御书房,皇上正拿着折子在看,两个人问了安,皇上把东西放到一边,脸上表情严肃。 “都起来了。”皇上说,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把事情仔细的讲给朕听。” 阮熙心中有数,就对世子妃说,“世子妃,这事我不好说,还是你来讲吧。”她先避了嫌,世子妃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就点了点头,一五一十的讲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说的十分清楚。 皇上在听说丞相的事情后也是皱了皱眉,原本他以为丞相多年不续弦是因着对先夫人的爱意,这会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也是不屑的冷哼。 待世子妃说完,皇上又问,“这些可都是你亲耳听到?你们之间隔着东西,她若是声音不大,你定是不能听的清楚的。” 世子妃立刻回话,“回皇上的话,那酒楼的雅间说起来也只是阁间罢了,并不是房间,当时郑氏格外激动,我听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的。” “今日大理寺已经上了折子,那妾氏拒不承认你们所说之事,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只凭你们的话,还是很难断定的。”皇上把折子又拍了拍,表示折子就在这儿。 阮熙哪容得了郑氏开脱,脚下向前两步,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皇上被她一惊,“你!你这是干什么?”皇上可还对上次在万寿殿的事耿耿于怀,这女子行事格外大胆,也不走章法,上次她险些滑胎,他可是记忆犹心! 阮熙眼中含泪说道,“请皇上为我做主!郑氏在丞相府作威作福多年,我娘亲过世的早,那时我只是个四岁的孩童,我爹又忙于正事,无心顾我,这么多年,若不是有太后垂怜,我恐怕也早遭了她的毒手了! 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只希望我娘的事可以沉冤得雪!她是个善良的女人,郑氏要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 “这……你先起来。”皇上抬手。 阮熙被世子妃扶起来,擦了擦眼角,皇上这才说,“若你说的这是真的,朕定然会为你做主,只是只听你们一言,不足为信。” 这会阮熙也就明白皇上的意思了,想要处死郑氏其实并非难事,难就难在她是丞相的妾氏!此时丞相在山东辅佐剿匪,皇上不想分他的心,“皇上,还有一人可以作证,那就是郑氏的奶娘,她是在我六时被郑氏送出府的,她能说明一切。” 皇上听着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说道,“好啊,大理寺很快就会找到她,带她去调查此事,你也不用忧心,若是真的,郑氏怎么也逃不了。” 阮熙微微俯身,“谢皇上,睿王在山东已有两个月,想必不久就会得胜归来。” 皇上抬眼瞧她,阮熙也正看着皇上,只是就一眼,阮熙便垂下了目,她是不能与皇上对视的,只是这话中意思到了便可。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有了进展大理寺会告知你们。”皇上说道。 “是,皇上。”“是。”阮熙与世子妃出了御书房,阮熙脸上说不上好看,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只是一个小小妾氏,想与现在的她抗衡,实在是异想天开,以前若是她还顾念丞相之情,现在,她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世子妃瞧见阮熙面上紧绷,知她心情不好,便安慰道,“姐姐也不用为这担忧,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还能叫郑氏翻了天不成?如今丞相不在京中,还能有谁为她做主?” 阮熙微微笑了笑,“妹妹说的有理。” “不是妹妹多嘴,趁热要打铁,下手就是要快狠准,才能一击制胜。”世子妃轻咳两声。 阮熙手下捏了捏帕子,明白她的意思,回了王府后,还没进门,就见外面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那镶金边的帘子,阮熙只瞧一眼,就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果不其然,她一下来,就见阮音从里面出来,还是作威作福的样子,阮熙可不想听她撒泼,才走到门前,就被阮音拦了下来,她口气不善,一双眼睛似是要吃人,“你到底是多恶毒?我娘虽说是妾氏!可你从小到大,她也没刻薄过你!你竟然这样害她!” 阮熙本来想走,这一听却停住了,她嘴角上挑,“刻薄我?她凭什么?安王是没有娶正妃过门,才让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吧!” 阮音目光一震,不服气的回道,“安王不会有正妃,我娘也没有杀你娘!” 她这话就显得无力了许多,阮熙围着她转了一圈,上下将她打量一番,笑道,“好啊,看你的穿戴,倒真是正妃的做派,若当初不是郑氏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我娘怎么会在几年内就身子虚弱过世了?若不是我娘过世了!你以为你能在丞相府内跟我吆五喝六?你以为你还能叫她娘?到了那时你只能叫她郑姨娘!叫我娘为夫人!” 阮音竟没想到不过半年多没见,阮熙已经这样牙尖嘴利了,出口的字眼字字都是戳她的心窝子!当年她何不是因为郑氏是妾氏,她不能嫁给安王为正妃的事耿耿于怀?因着她娘是妾氏,她自小到大就入不了那些大家闺秀的圈子! 她不恨吗?她恨透了是庶女!是妾氏的孩子!她想罢双眼猩红,厉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难道我娘是妾氏,她就该遭受这样的委屈?难道我娘是妾氏,我就该低人一等吗?!” “愚蠢!”阮熙冷眼低声骂道,“若不是我怕遭了你娘的毒手,怎么能让你如此?妾氏该是怎样的待遇那是祖上的规矩!你是庶女那是你命中该有的!但是我娘的死却是郑氏亲自做的!这些事情是她自口承认,大理寺自有决断,轮不到你在睿王府撒野!” 阮熙呵斥完她后,见她气喘吁吁,阮熙觉得万分解气,这种感觉简直是神清气爽,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她转过身,脚下一停,微微侧过头来,对阮音说,“不要把自己的不幸归咎到别人身上,要知道,你的出生就让我很不幸!还有,我觉得我一定要告诉你,安王对我来说,绝非最佳选择,否则那时,我就会同意他娶两个人,我还是压你一头,但是看看我现在,我所得到的,是你永远都比不了的,因为你就同你娘一样,永远都是个妾氏!是侧妃!” 说罢,她昂着头一步步走回睿王府,士兵把门打开,迎她入门,将阮音隔档在外面,如同两个世界。 阮音握着拳头,全身僵硬,有时真话往往是最伤人的,让你在认清自己那一刻,脱/下所有伪装,阮熙没有说错,她永远摆脱不了她的身份,从她嫁给安王开始! 阮熙回府后,陪两个孩子玩,郡主明显比世子活泼的多,爱哭也爱笑,性子分明的很,可世子却是安安静静的。 奶娘抱着世子说道,“小世子真是个乖孩子,老奴带过不少小孩,从没见过这么乖的,你瞧,长的可真像王爷,这双眼睛太漂亮了。” 阮熙笑了笑,世子的眼睛是随了王爷的,虽然不是明显,但长大后也定然是惹人的桃花,阮熙这么想着,就想到了孩子以后成亲,不知喜欢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两个孩子她带的少,平时都是奶娘带着,两个都是心头肉,都一样的喜欢,郡主抱的要多一些,因着郡主爱哭,她一抱却又好了。 见着两个孩子,她对睿王的想念又更深了一些,两个月了,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阮熙微微叹了口气。 与孩子在一块的时候她才能舒心一些,可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两个小孩这么大了,还没入宫让太后看过,这时阮熙也顾不上别的,带着两位奶娘,好好准备了一番后,直接入了宫,太后一直在诵经,很少见人。 这日她带两个孩子去给太后请安,正巧誉王妃也在,这倒是让阮熙有些费解,后来她才知道,太后也很喜欢誉王妃,只是她后来去找了誉王。 太后穿衣的颜色朴素了许多,见了阮熙很是高兴,阮熙能感觉到,这种开心是真的,她请了安,太后让她落了座,“今日怎么想起来看哀家了?” 阮熙微微一笑,回道,“小世子和小郡主已经满两个月了,这会可以带出来见人,臣妾便想着太后定是想见见的。” 太后一听,脸上满是喜色,“你把他们带来了?怎么不带进来?” “在外面奶娘抱着呢。”阮熙笑着说道, 两个奶娘将孩子抱进来,姑姑们接过给太后看,太后一见两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脸上更是难得见了红润,高兴的很,轻轻的抓着孩子的小手就不撒了,小郡主被逗的咯咯直笑,太后也跟着开心,阮熙见着,真是一副和乐的景象。 ☆、第40章 太后很喜欢这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后,太后问阮熙,“孩子可都取好了?” 阮熙回道,“还没,臣妾想等王爷回来一起取。” 这话让太后点点头,觉得有理,姑姑们将世子和郡主抱出去,太后看着阮熙叹了口气说道,“恪儿在为朝廷效力,对你是疏忽了一些,你是大家闺秀,应知孰轻孰重,如今又得了两子,也是福气了。” “臣妾不敢对王爷有怨言,王爷对臣妾很好。”阮熙软软的应着声,她不怪睿王,因为她知道睿王的心结是什么。 太后喝了口茶,又开口道,“哀家听说你爹那个妾氏毒害了你娘?” 阮熙听到这个,立刻扶着椅子跪了下来,“还请太后为臣妾主持公道,此事是她亲自所说,世子妃也听到了,更有证人为证,郑氏谋害我娘!这是千真万确!” “你先起来。”太后抬手,阮熙便起了身,却不肯坐下,太后知她看着乖顺,实则是个倔强的孩子,也不强迫她,平静的说,“这件事哀家肯定会为你做主,一个妾氏竟然如此无法无天,你才诞下两个孩子不久,还是身子要紧,不要太过劳心。” 太后的话让太后的心终于沉了下来,眼泪便怎么也停不住了,有些激动的说道,“谢太后,臣妾实在是没有办法,睿王不在,这些苦臣妾都不知该对谁去说,臣妾与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共处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心有余悸。”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太后一见她落泪,也是心疼的很,以往就是最疼爱她,如今又是睿王的正妃,太后怎么都不忍心阮熙受苦,赶忙对她招手,“来来,哀家可怜的孩子,让哀家好好看看。” 阮熙走过去半蹲在太后脚下,太后拿着帕子给她擦着眼角,托着这张脸心中也是感触,想起第一次见这孩子时,才那么一点点,转眼间已经成亲,有了孩子,是当娘的人了,太后怎么能不感慨? “还请太后一定要严惩那个毒妇!臣妾日夜难安,想想我娘是被下毒慢慢折磨致死,就心如刀割!。” 第30节 太后摸摸她的头,“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也不曾跟哀家说过,你小时候就素喜去安王那边,如今想来,倒是你觉得你们有相似之处了。” “安王并非臣妾的良人,臣妾此生只忠心于睿王,以前不知郑氏如此歹毒,也不想将家里的事情说出去,才耽搁下来。”阮熙回道。 太后却是笑了,“傻孩子,你不用在我这边表忠心,你们若是能好好的,哀家比谁都要高兴,如今哀家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个妾氏,哼,你就放下心回去休息吧。” “谢太后。”阮熙站起身行礼,擦干脸上的泪水。 这会一直未开口的誉王妃突然道,“太后也坐的久了,臣妾就不打扰先行回府了。” 阮熙这才想起誉王妃一直都在,她实在是心中挂念郑氏的事,竟把她给忘了,阮熙这时也向太后请辞,两人便一同走了出来。 誉王妃是个冷淡的很,不爱言语,表情也很寡淡,庄重的很,阮熙与她一比,就似是个孩子,从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两个孩子还是吹不得风,阮熙便让两个奶娘带着孩子先回府了,她自己走在后面,身边景色掠过,阮熙的心也静了下来,不再焦虑。 “你很能忍。”誉王妃突然开口。 阮熙挑眉,不知道她这话是从何说起,便看向她,誉王妃比她高一些,垂着目光冷淡的说道,“真正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最后都会输的很惨,因为他们永远不懂太过招摇会引来多少仇家,会被多少人看着,没有谁是永远盛世的,你很懂的拿捏机会。” 阮熙心中一动,若是誉王妃没有查过她,那她单单就在刚才自己与太后的对话中发现了这么多,她实在是聪明的人,又格外敏感。 “我不懂誉王妃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我哪里惹王妃不快了么?”阮熙显得很无辜的问道。 誉王妃却只是一笑,颇为不屑,“你又何须与我隐藏,一个妾氏,还要让你如此大废周章?我已可见你的手段。” 这样的话阮熙怎么也不能认为是好话了,而誉王妃这么直接的嘲讽她,也是阮熙头一次见到,更不知她突然挑明这层关系是为什么? “大概是誉王妃误解了我,我并没有什么手段,这都是郑氏咎由自取,只要是做过的事无论她藏匿的再好,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所以我这个人,一直都信命。”阮熙回话,答的轻松,她不似誉王妃那样话中带刺,她始终学不来那样的话语。 誉王妃这时站住身,看着阮熙一字一句的说道,“誉王是我的命,此次我与他一同回来,势必夺回一切,不惜一切代价,所有挡住誉王路的人,我都将会替他铲平。” 说罢拂袖而去,阮熙站住身,望着誉王妃的背影,看了许久,不是不被她坚定的话语所震惊,这样的气度,只可惜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定能保家为国,是个难得的人才。 阮熙觉得两人有着惊人的相似,可惜的是她们并不能惺惺相吸,反而要站在两个阵营,如今誉王妃的话无疑是一种宣战,以后无论是睿王还是誉王,都将会有惨败的一个,阮熙绝不允许睿王倒下,更何况他们现在不仅要为了自己,更要为了两个孩子! 这样的想法让阮熙手下握紧,她知道,以前的妇人之仁都不能再有,只有狠,才能站的稳!只要狠,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丞相妾氏毒害正室夫人一案,在太后的施压下,大理寺不得不加快审判,奶娘也被带了过去,她没有任何反抗,将所有事情都招了,一清二楚,那大理寺卿是什么人?一眼便知道这份供词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还有世子妃为证人,亲自做证,尽管郑氏被用了刑之后还是不肯承认,但是并没有用,很快大理寺便下了定案,妾氏郑氏毒害正室夫人,因着丞相的女眷,并没有斩首,而是被判服毒。 这件案子从头到尾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说快也可以说不快,这是一件家事,若不是丞相不在,又被衙役押进了衙门,怎么也就交给丞相处理了,在郑氏被行刑的前一天晚上,阮熙来到了牢房,她要见见这个女人最后一面。 “王妃您还要快些,这实在不合规矩。”看守的将她领进去,不忘了嘱咐。 阮熙点头,“好的,我很快。” 看守的离去,阮熙站在牢房外,看着里面卷曲在角落的郑氏,谁能想到那个满身污垢的女人曾经是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郑氏?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她前半生提心吊胆,害的她没了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直到郑氏发觉不对劲,转过身来,看见阮熙狠辣的盯着她,似是要将她抽骨扒皮!郑氏却是不怕的,她现在恨透了阮熙,以前若还要保持着气度,现在她已经全然不顾的,身上的伤也不管,直接扑向阮熙,双手抓住牢房的木头,恶狠狠的唾骂道,“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害我!等老爷回来,我定要向他说明一切,将你这个丫头赶出家门!” 阮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郑氏不明所以,大呵道,“你笑什么!你以为你很得意吗?老爷很快就会回来!我已经让阮音给老爷写信去了!很快很快!” “郑氏!”阮熙停住笑意,娇呵住她,“我竟天真的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你总会有悔改之心,没想到你竟然冥顽不灵!你等着去找我娘忏悔吧!” 郑氏这时才一怔,目光恍惚,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不信的摇头,“不可能,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唬到我,你没有证据,我不可能死!” “是吗?”阮熙低笑,似乎是在笑她的天真,她越是如此,郑氏心中越是不安,“郑氏啊郑氏,你也会有今天,想想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对我的?这就是你的下场,你的报应!” “不可能!音儿不会让我死的!她说过……”郑氏猛的一顿,想起阮音对她说的话,明日会带她离开,让她安心离开,等她回来,再从长计议,所以阮音是不会骗她的!那是她的女儿!郑氏笑了,有些丧心病狂,“哈哈,你输了,你输的一败涂地!就算有太后为你撑腰又怎么样?我不会死!” 阮熙啧啧两声,看着她如今这副样子摇了摇头,“可怜。” 说罢也不再与她说话,直接转身离开,她不会打破郑氏的美梦,因为在梦碎那一刻才是最痛苦的,她要郑氏在人生的最后带着那种剧痛离开!她要她死的痛苦!她要郑氏比她娘痛苦一万倍! 郑氏抓着门大叫道,“你别走啊!你不是来看我如今的样子吗?你想看我的笑话,我就偏偏不给你看!我偏偏要告诉你!我活的多少洒脱!哈哈哈哈哈!” 阮熙不会怜悯她,只觉得她和她的女儿一样愚蠢,阮音有什么样的本事阮熙是最清楚的,她最厉害的就是那张嘴,从来不肯落于人下,要说真本事,阮熙一想,也觉得可笑,五皇子究竟是看上她哪了? 次日,郑氏瑟缩在角落里,脸上满是污垢,身上的衣服也是脏乱不堪,这一夜她实在是难以入眠,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夫人的脸,耳边就是阮熙的声音,这种折磨让她心脏非常难受,想要吐却吐不出来。 她一直望着门,她一面期待着阮音来救她,又一面拒绝那扇门的打开,因为她不知道她究竟该信谁!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就在她思虑的时候,门猛的响了,郑氏的身子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惊慌的抬起头,见阮音走了进来,一瞬间心中充满了喜悦,她就知道她的女儿不会骗她!她有救! 看守将门打开后便离开了,阮音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食盒,郑氏忙到她身边,急切的问道,“音音,快!快带娘离开这个地方!” 阮音对郑氏笑着,伸手摸着她的头发,那种笑意让郑氏觉得很不安,因为阮音是个孩子气很重的,从没这样稳重过。 “我们还有时间,您看您这身上还有头发,都脏了,先换身衣服擦擦脸吧。”说着将盒子打开,原来里面是两个盒子,阮音拿出一套郑氏最喜欢的衣裳,又拿出湿手帕来给郑氏擦脸。 郑氏拿着那套衣服,心中十分感动,这衣服她喜欢的紧,愣愣的让阮音给她擦着脸,阮音从小到大从未做过这种事,第一次便是给郑氏,又拿出梳子慢慢的给郑氏梳着发髻,她手虽然不够巧,可也做的不错。 郑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才惊觉原来她也不年轻了,脸上也有皱纹了,最后她将那件衣裳穿上,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丞相府里人人都要让三分的妾氏。 “娘,看看好看吗?喜欢吗?”阮音拿着一面小铜镜让郑氏看,郑氏点头,抿嘴笑着。 “喜欢,真好看。”她说着。 阮音又将另一个盒子打开,里面都是郑氏素喜的吃食,和一壶酒,郑氏身子一僵,却还是坐了下来,阮音给她往碟子里夹菜,口中说道,“快来尝尝,这都是我让厨房新做的,你最爱吃的。” 郑氏点头,拿起筷子往口中塞了块糕点,却是如同嚼蜡,她放下筷子,去拿那杯酒,阮音却伸手挡住,脸上有些难看,“酒伤身,还是再吃些菜吧。” 说着又开始为郑氏布菜,郑氏却在这时将酒一饮而进,阮音目光一顿,扭头看向郑氏,手中的筷子也落了下来。 郑氏吞咽着,腹内如同火烧,顺着嘴角向下流血,她猛的抓住阮音,勉强开口喃喃道,“是娘对不起你,让你一直抬不起头来……” 话音未落,郑氏已经瞪着一双流血的眼睛倒在了地上,阮音看着郑氏,终于捂着嘴痛哭起来,她剧烈的喘息着,几乎晕过去,她亲手送了郑氏上路,她以为至少这样郑氏能不那么痛苦。 而她也明白,她将会在这一夜间长大,因为她再也没有娘了,那个为她抵挡一切的人,已经不在了,她要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第41章 郑氏被处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京城的贵妇们有了很深的影响,正室担心妾氏暗下毒害她们,对她们更加严苛,妾氏则人人自危,但是被找个由头处死,一时间人人惶恐。 而朝中的大臣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丞相的妾氏,而丞相又不在朝中,就直接处死了他的妾氏,到时丞相回来,不知是怎样一番景象。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这么注意了?”萧锦玉靠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阮熙剥着葡萄,让巧玉也退下了,只有她与萧锦玉两人,她垂着眼帘仔细的笑道,“并没有特意注意,这不是瞧见了,就问问你。” “那你倒是问对人了。”萧锦玉唉了一声,她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性子也比之前沉稳了一些,可做派还是很张扬,之前怕她的小姐们现在照样见了她躲的远远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要不是我之前见过那个小姐,你还问不到我这儿。” 巧玉瞧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你说楚王世子要娶的是谁?钱侍郎的女儿?” “是啊,是个有小名气的才女,据说写了一手好字,我是对这个没研究,看不出好坏。”萧锦玉说着坐了起来,对着阮熙说道,“这事说来也怪了,那钱家小姐是很少出门的,怎么就让楚王世子给看见了?” 这话倒让巧玉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事情,她对钱侍郎的女儿是有印象的,见过两次,她记得之前未成亲前,去买东西,见到五皇子与喝醉酒的楚王世子在街上调/戏一个女子,那正是钱小姐,却没想到这眨眼间过去这么久,楚王世子竟要娶的是她。 萧锦玉见她愣神不说话,便觉得她是知道什么,推了她两下打听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阮熙回过神来,却是摇摇头,“我只是觉得钱小姐嫁给楚王世子绝非良配啊。” 萧锦玉哈哈一笑,又倒了回去,惬意的很,“这你就想多了,是福是祸可不是看出来的,她能嫁给楚王世子怎么说都是高嫁了,她爹一个四品官,她能嫁给一个世子,这还不是修来的福气?哪来找这么好的婚事。” 阮熙笑笑不语,高嫁不一定会好,与其给人当妾,不如嫁个低一些的当妻,总要自在一些,再说,楚王世子妃岂是个善茬,以后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巧玉就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擦着眼泪的奕浅,阮熙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擦了擦手,奕浅哭着就过来了,小脸通红。 “哟,这是怎么了?”阮熙起身,奕浅掩着只是哭,怎么也不肯说话。 萧锦玉倒是先急了,“是不是那个姓张的欺负你了?嫂子替你收拾他去!”说着就要冲出去,阮熙哪能让她去,赶紧就把她拉住了。 “你先别着急,听奕浅怎么说的。”阮熙说道,拿了水给奕浅喝,等了许久,奕浅才算缓和下来。 “表姐,我有件事想求你。”奕浅带着哭腔说道。 阮熙见她可怜兮兮,安慰的说,“这是怎么了?什么事你说吧。” “云炎一介书生,实在不适合待在兵部,能不能跟王爷说说,把他调到文职来。”奕浅擦着眼泪哀求道。 萧锦玉却是个爽快的性子,纳闷的问,“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是他自己要去兵部的,怎么这会还让你出头,还求文职来?” 她这话说的太直接,阮熙也拉不住她,奕浅这眼泪又掉下来了,“今日我去跟几个夫人喝茶,就听她们说起了兵部的事,五皇子此次遇险,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怕是难回来了,而且听说……”说到这,她目光有些胆怯的看了看阮熙,阮熙一瞬间心就紧了起来。 “她们还说了什么?”阮熙问道。 奕浅抿了抿嘴,抓着阮熙的手说,“这话也不一定是真的,说是悍匪难缠,睿王三个月也没能救下安王,而且损兵折将,怕是这么久的时间,安王早就遇难了,睿王也受了伤……再过不久,就回朝了。” “这不可能!”阮熙皱眉,心思有些乱,她这三个月没少往睿王那边写家书,可睿王回的很少,她便知道情况一定不会很好,可睿王怎么会受伤?而且安王若是没了,朝廷恐怕早就有消息了。 萧锦玉也说,“你就因为这个要把张云炎调回文职?他自己知道吗?” 奕浅摇头,扯着手帕说道,“云炎是在安王手下做事,若是安王没了,怕是他也很难做下去,还如就现在先调回来,总要好一些。” 这话让萧锦玉笑了,不过是苦笑,她走到奕浅身边,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行啊你,长心眼了,知道未雨绸缪,看来你对那个小子是真爱啊。” “嫂子……我是真的怕,而且兵部里都是粗人,他在那里我总是不放心。”奕浅这会也不哭了,还有些羞涩,看的萧锦玉直翻白眼,原本以为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哭的那么可怜,合着是自己吓自己。 萧锦玉也不说话了,见阮熙心事重重,知道又被吓倒了一个,叹了口气,“得了,你还能真信她的话,能跟她一起喝茶的夫人能有什么真消息,还不是吹嘘罢了。” 她这么说奕浅就不爱听了,反驳道,“才不是,那夫人是兵部侍郎的儿媳,这还能……”话音还没落,她目光一转,见萧锦玉死瞪着她,顿时觉得她是说错话了,就拍了拍嘴,改口道,“是啊,一个兵部侍郎的话哪能信,肯定是吹牛的。” 阮熙却是有了心事,这会勉强笑了笑,“这事你还是回去再问问张云炎,若是他也想,等王爷回来我跟王爷说说,这事倒是不难,能成。” 奕浅一听喜上眉梢,“谢谢表姐!” 萧锦玉按了按眉头,对她摆手,“得了得了,来这哭了一通这会高兴了,快回去吧。” 奕浅耸了耸肩,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又高高兴兴的走了,是真真的少年不知愁滋味啊,萧锦玉这回正了脸色,对阮熙说,“你别信她的,八成是谁在故意放风声,我爹一点信都没有接到,不可能是真的。” 这话说的有理,也让阮熙心思一听,有人想趁睿王等人不在京城,造成一些恐慌,散播假消息,为了什么?想改变现在的局面? 待萧锦玉走后,阮熙立刻回了房,提笔给睿王写家书,最后她手下一停,又加了一句,请速回信。以往的书信睿王鲜少有回的,这次她是一定要收到睿王的信,一是稳住她自己的心,二是也想知道睿王那边到底如何。 可这信送出去又是半个月,阮熙在家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回信,她便有些急了,巧玉见她这几日憔悴了许多,不少变着法的给她补,可她跟本吃不下。 “小姐您先坐下,您转的奴婢头都晕了。”巧玉拿过碗,给她倒汤。 阮熙却只是站着,最后叹了口气,“也不知王爷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连朝廷都没有什么消息,真是急死我了。” “先喝些汤。”巧玉将汤碗端过,阮熙却摆手,怎么喝的下?巧玉又说,“奴婢真怕到时王爷回来,您却先病倒了,您已经几日都没好好进食了。” 阮熙听她这么说,才勉强喝了一些,却觉得胃里十分难受,这些日子睿王一直不在朝中,几个重要官职都更换了新的人,还有一些兵权的交接,变化甚多,皇上提了不少之前碌碌无名的官员,实在惹人猜疑,阮熙到底不是朝廷中人,只知这些奇怪,却不知其中门道,而睿王迟迟没有消息,她越来越忧心。 奶娘抱着小世子和小郡主来陪阮熙,阮熙看着这两个孩子更是愁眉不展,对睿王越来越想念,她就不明白,究竟是有多忙,才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回她的家书,难道连一点点的时间都没有吗! 奶娘突然叫了一声,惊了阮熙一跳,“怎么了?” “王妃您快看,小世子长牙了!我的天啊,这才三个多月,小世子就长牙了,好快啊。”奶娘说着将孩子抱给阮熙看。 阮熙看着那小嘴里,确实有个白白的小尖,难怪她觉得这孩子一直很乖,怎么吃起手来了,被这么一搅和,她倒是暂时把睿王的事给忘了,看起小世子的牙来了,想伸手去摸,才想起来她这手还是别去碰了。 “是啊,小世子长大后肯定格外聪明,这会就乖的很,平常从来不爱哭闹,真是个省心的小孩,长的又俊俏。”巧玉瞧着小世子的小脸,格外的喜欢。 第31节 “啊呀~”小郡主突然叫了一声,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抱着奶娘都被逗乐了,忙说,“瞧瞧,咱们小郡主这是不高兴了,好好好,咱们小郡主啊,也是又乖又听话呢,长大了是个大美人。” 众人听了都是笑了起来,阮熙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觉得十分有意思,就在这时,从外面有人急步走进来,嗓音洪亮的说道,“什么事如此高兴?说给本王听听。” 睿王走进来,几个奴婢赶紧俯身行礼,“王爷。”“王爷。” 几个人都是极有眼色的,见睿王回来都是高兴的很,这会也不在屋里待着了,将世子和郡主放在摇篮内,就都出去了。 阮熙看见睿王身上的铠甲,脸上还脏兮兮的,简直觉得是在做梦,直到阮熙到了跟前,阮熙才站起身,猛的扑了过去,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哭道,“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原本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要对睿王说,可是到了这会,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太多太多的话,都憋在了心里,睿王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也安下心来,这一走就是四个月,他思念至极。 睿王实在是太累了,阮熙伺候他洗了澡,吃了东西后,就让他去睡了,而她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睿王的睡颜,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直思念的人突然就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她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总觉得是在做梦。 次日,朝中众大臣才得知,原来山东剿匪的将士已经回来了,睿王带兵剿灭悍匪五千余人,带回金银财宝无数,安王平安归来,损失将士八百余人,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皇上特准睿王等人在家休息几日,不用上朝,睿王也乐得清闲,在家中养精蓄锐,陪陪家里人。 这会睿王逗弄着两个孩子,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小郡主是头次见睿王,但却是不怕生的,睿王才一抱她,就先尿了一泡,睿王哈哈一笑,去换了衣服。 阮熙在旁边看着,心中总算是踏实了,知道人是真的回来了,听了睿王剿匪十分不易,也不忍再苛责他不回家书的事,只是暗自叹气,睿王起初也不知那边真的是个土匪窝,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个个都是难缠的主,纠缠了许多的时间,最后劝降不成,只得全都灭了,好在安王命大,从里面逃了出来。 阮熙抱着小郡主,手下轻轻拍了,口中却问,“王爷有没有想过,就让他出不来了?” 睿王摸着儿子的小巴,“想过,不过他是个机灵的,也怕本王有这个心思,更何况誉王也在,本王还不至于急于让他死。” “王爷。”阮熙抬起头,这几个月她成熟了许多,见了睿王也不似以前那么羞怯,两个再次相见像极了成亲许多年的夫妻,“臣妾为我娘报仇了。” 睿王扭过头,一双眸子看不出喜悦,只拉过她搂在怀里,有些抱歉的说道,“到底是脏了你的手,这事也是本王做的不够妥当,早该除去郑氏,何须让你知道,又白伤了心神。” 阮熙将头扎在他的怀中,“臣妾觉得心里舒服了,这么多年的一个疙瘩,终于解开了,再也不憋屈了。” “有本王在,以后绝不让你再受委屈。”睿王抱着她,目光看着两个孩子,若说以前没有牵挂,现在他却不能再随心所欲了,他有了王妃,有了孩子,要考虑的更加周全,所有的事情都要为她们做打算。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以前你只为自己而活,以后,你要为一家人而活,你的生命里多了她们,你所有的计划里也有了她们,那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不抛弃,不放弃。 “两个孩子都没取名字,臣妾想等王爷来取。”阮熙收敛了心神,不想让睿王跟着她一起伤心。 两个人都不再沉浸在刚才,睿王一听,便有些高兴了,“好,我来想一想叫什么好。”说着先是抱起了小世子,小世子还是非常乖,见了睿王也一样不怕生,一双大眼睛直盯着他看,睿王想了一会点点头,“就叫玄卿吧,好不好?” 阮熙一听,“好啊,就叫玄卿。” 睿王又抱过小郡主,似是想起她刚才那泡尿,哈哈一笑,“小家伙,爹爹希望你以后能像你娘一样温婉,叫婉凰。” 阮熙笑了笑,两个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玄卿,婉凰,不过睿王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取的好名字并没有能镇住小郡主,长大后依旧是个让他们操碎了心。 ☆、第42 休息了几日睿王等人上朝,自然要行赏,原本众人都以为此次剿匪是安王白来的机会,结果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人差点没回来,太子倒是庆幸他当时机智,本来他就比不得安王聪明,若是他去了,怕是有来无回了,这心思他没敢跟别人说,否则他这个太子位更加不稳了。 皇上为他们都发了奖赏,睿王拿回兵权,誉王和安王也都得到奖赏,不比他少,所以此次他说不上收获坡丰,最多是又记上一功。 下了朝,萧大将军与睿王走在一处,其他人也就不再往这边靠了,睿王问起,“太子在朝中都做了什么?” 萧大将军摸着胡子,看不出是何表情,“每日上朝,兵部走一走,倒是不曾缺勤。” 一句话就让睿王明白,太子是什么都没有做,若是他连上朝都能少来,怕是不用他说,皇上也早就忍不了他,想到此,睿王背着手脸色不善,“皇上呢?” “皇上还在服用那种丹药,最近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怕是……”萧将军瞧了睿王一眼,两人对视都心中明了。 “也好,这都是他自己求来的。”两人也不在宫中久留,直接去了军营,路上睿王说,“这次安王把誉王拖累的不轻,本王到山东那时,誉王为了救他出来,已经受了伤,他那个身子,哪经得起那么折腾。” 萧大将军一听啧了一声,不解的说,“誉王虽说不是武将,可也不至于为了救安王亲自去吧?” 睿王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将军还不知道誉王这个人,死脑筋的很,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皇上以为他会找本王报仇,简直可笑,皇上是真忘了誉王的本事,拿他当傻子了。” 萧将军赞同的点头,“誉王是个好苗子,他还小那会老臣是十分看好他的,只是……帝王之争,哪容得了心慈手软。” 两个人到了军营,进了营帐,几个下属见了睿王都是非常高兴,个个眉飞色舞的,想听睿王讲山东剿匪的事,誉王也乐得跟他们在一块,就说给他们听。 找出空隙的时间,萧将军离营之时,对睿王说起,“誉王妃是个有心计的,她最近没少联络辅国大将军的旧部,在为誉王铺路,王爷还是多注意些的好。” 睿王一听点了点头,送萧将军离开,回来后自己也想了一番,辅国大将军的旧部都是些在边远地区的驻军,因着时间久远,有些朝廷早已不再问过,一直都是辅国大将军自己掌握,现如今兵权转到了誉王手里,自然也要跟新主有联络,睿王想起誉王妃,终是难免叹了口气。 巧玉拿着折子到了后院,阮熙正抱着小郡主在玩,小郡主活泼的多,也讨人喜欢,阮熙很喜欢抱着她,听她咯咯的笑。 这会巧玉看着折子有些忧郁是说还是不说,阮熙把孩子递给奶娘,喝了口茶,她早就见巧玉进来了,便问,“你在那边干嘛呢?过来说话。” 巧玉这才过来,说,“小姐,是丞相府来了信,老爷让您回去一趟,咱是回还是不回?” 阮熙倒不显得意外,她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她并不害怕,把茶杯一放,撩了撩鬓角,“回啊,这就回。” “可是……告诉王爷一声吧?”巧玉小心翼翼的问,她实在是担心丞相对阮熙动粗。 “不必,我又未做错事,难道还怕他不成?”阮熙昂着头,如今她身子也比成亲前丰满了一些,整个人都贵气了许多,举止更加端庄,脸上稚气一脱,往那一站就让人畏惧三分。 巧玉想了想也就点了头,但是她多了个心眼,还是在准备马车时,告诉了赵管家一声,赵管家倒是拍了她下的头,把巧玉吓了一跳,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赵管家半天,不知他是发了什么疯,这姑娘家的头哪是男人能随便拍的? 她这么想着,就跟着阮熙一起回了丞相府,因着之前阮熙要嫁妆的事,已经与丞相闹的很不愉快,这次回来,府里的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事。 阮熙被管家请进来,丞相正坐在大堂内,胡子也花白了,人不太精神,阮熙先是俯身行礼,“女儿见过爹。” 丞相也没让她起来,这会见她回来,也回过神来,一双眼睛像是哭过,有些红痕,抬着手颤抖着指向阮熙,“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啊,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是这样的人,你的端庄和大家闺秀都到哪去了?!” 阮熙起了身,面对丞相的指责她很从容,“如果爹是说郑氏的事情,女儿还要来问责您呢!” 丞相目光一怔,站起身来,显得有些激动,“你说什么?你还敢问我?就算你姨娘有哪做的对不住你!你也不该出此下策!她到底是这么多年没有苛待你啊!” “爹!女儿没听错吧?难道您到了现在还认为是我故意陷害郑氏?有郑氏奶娘亲自为证!楚王世子妃亲耳听到郑氏讲述当年的事情,难道女儿还能让郑氏自己说出害我娘的经过?”阮熙向前走几步,与丞相之间离的更近了,她有写气势汹汹,继续道,“女儿想问您,我娘当年身体不好之时,为何大夫没有诊出她被下了慢性□□?” “我……这是……大夫并未说过你娘她中了毒啊,只说是身子虚弱,可怎么调养也不见好,这难道还能怪我吗?”丞相十分不解。 阮熙冷哼,当即说道,“没错!就该怪您!若是您肯为我娘多寻几个大夫,她都不会落到如此下场,您对郑氏宠爱有加,可我娘也没有半点对不起您的地方!难道让您在她生病时多给一点关心,您这个当丈夫的都做不到吗?” “你!你敢指责我!我是你爹!”丞相猩红着眼睛站起身,气急之下给了阮熙一巴掌。 这一下来的太突然,阮熙根本没有没有想到,大堂内的下人们也都惊呆了,回过神后立刻低下头,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阮熙侧过脸,只觉得火辣辣的疼,不是脸,而是心!一个丈夫在自己生病时还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这种感觉只要想想她都觉得可怕!她简直不知道她娘在过世前是怎么熬过来的!而这个铁石心肠的人竟然还是她爹! “自小到大,您对我和阮音都没有区别对待过,我也没指望您肯多注意我一些,您对郑氏和阮音与我这个嫡女有什么分别?您以为我在别人面前就能抬起头吗?若不是当年有太后垂怜,恐怕我这个嫡女过的还不如一个庶女!”到了今天,阮熙再也不想憋屈了,她讲心中所有的话都吐露出来,看着丞相震惊的眼神,她没有半点迟疑,“我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不敢做一点出格的事,我怕什么?我就怕若是传出去什么,我在这丞相府里更没有容身之处!您想过我的处境吗?您知道我没有娘,连您也不肯对我多怜爱一些时,我多害怕吗?我那时还只是个孩子!” 她说的气喘吁吁,阮熙以为这些早就过去了,她现在过的很好,可是回忆起之前的那些年,委屈还是会不断的涌出来。 丞相看着她跌坐在椅子内,嘴唇微微颤动,却始终说不出话来,阮熙擦干眼泪,深吸了口气,对丞相说道,“您若是认为还是我害了郑氏,她是无辜的!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踏入丞相府半步!不!半寸都不会!但是,您可以放心,有一天您仙逝了,我还是会披麻带孝,送您最后一程,尽最后的孝道。” 说罢,阮熙见丞相不言语,也就俯身之后,转身离开,没人敢阻拦她,她知道她没有了娘家这个遮风大树,以前即使在丞相府过的再不舒心,出去之后别人仍是会看在她是丞相嫡女,礼让三分。 阮熙站在门外,突然笑了,心想好好好,这样一来,她就更加没有任何牵绊了,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朝内安王回来后,一直没有动作,太子又是个事到临头才会着急的人,只有誉王那边小动作不断,睿王一直按兵不动,他要看誉王究竟要动哪一部分的人。 这时阮熙进了屋,见睿王把两个孩子放在床上,正在逗着玩,阮熙就笑了,“王爷在做什么?” 睿王对她招手,“来,本王在想他们长大会是什么样子。” 阮熙坐过去靠在他怀里,两个人很久没有这么亲近,这会难得有清静的时候,“臣妾也想不到,臣妾想,以后他们长大了,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吧,臣妾不想勉强他们。” 睿王抱着她说道,“那可不行,本王希望婉凰像你这样温婉,玄卿可以报效朝廷,男子就该有男子的样子。” 阮熙只是笑了笑,不与睿王争辩,孩子还小,现在实在是轮不到想那个的时候,夫妻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就睡下了。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终于有一日,又在早朝晕倒,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大臣们都是很吃惊,请皇上保重龙体,皇上也知道明白自己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边境悍族前来和亲,倒是引起了不少质疑之声,这是一种求和的表现,周易在边境打了几次胜仗,灭了他们不少士气,可是悍族历来都是不肯示弱的民族,此次来和亲,不是要皇上嫁公主过去,而是要嫁位公主过来,让人吃惊不小。 皇上还在修养,已经几日没有上朝,大臣们都是进了折子说了些想法,而这件事在几个王爷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打算了。 ☆、第43章 边境悍族本不算是什么大国,但重在够团结,又在骑射上有着先天的优势,够勇敢,野性不减,所以总能逼的周边的大国让出一些利益来,如此得了甜头,更是滋扰不断。 这次悍族送公主碧华进京,一路上也是风光无限,更是听说,那公主是骑马进城的,阮熙喝着茶听萧锦玉讲,这会才问,“骑马?” 萧锦玉敲敲桌子,看她不相信的样子笑了,“别不信,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 要知道未出阁的女子是鲜少出门的,就是出格的如阮熙这样的贵妇,也要遮面,女子哪能骑马在街上行走,与礼不合不说,也让人觉得轻浮,阮熙想了想,又道,“大概是悍族风俗与我们不同,也是无妨的。” “你倒是好说话,你以为她这次来是干什么的?她要嫁哪个王爷还说不定呢。”萧锦玉把葡萄塞进嘴里,慢悠悠的靠了下去,舒坦的很。 阮熙皱眉,疑惑的问,“不是给皇上填后宫?” 这些年鲜少有公主嫁过来,都是外嫁的,而且和亲对像都是帝王,所以阮熙也就没想到还有别的说道。 萧锦玉看她一眼,那眼神觉得她傻透了,忍不住说,“当然不是,你想想,悍族虽然不算多大,但是资源不算坏,而且军队善战,是难得的后盾,否则这碧华公主敢如此张扬?” 这倒是提点了阮熙,“若是哪个王爷能娶到碧华公主,也算是为自己争了一方势力。” “呵呵。”萧锦玉撇了撇嘴,喃喃道,“到时候看上你家王爷可完了。” 阮熙耳朵灵,顿时就听到萧锦玉的话,无奈的瞪她一眼,“她就是看上王爷,王爷也未必看得上她。” 萧锦玉耸肩不语,就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一语成谶。 皇上为了保持威严,也是不再休养,上朝迎接了悍族的使臣,又设了宴,几位王爷均是参加,皇上自然也没有要娶这公主的意思,便想将她许配给太子,结果那公主也是个有主见的,年纪不大,性格活泼爽朗,很会讨人开心,竟让皇上也有了几分好感。 “皇上,我父王说您的儿子们,个个都是勇士,碧华想自己选夫,找出属于自己的勇士。”碧华公主穿着一身悍族皮衣,样子却是美貌。 皇上难得气色不错,也就应了她,“好,那你就看看,朕的这些儿子,你最喜欢哪一个?” 几个王爷都坐在下面,闻言都是互看几眼觉得不可思议,自打皇上病了以后,是极其难说话的,平日里难得见了面,也少不得被骂上几句,却对这个公主格外喜欢。 睿王与誉王也坐在下面,对于这样的闹剧只是看看,不过倒对她选谁的结果很是看重,如今皇上的身体如此,几位皇子也是蠢蠢欲动,碧华这个时候进京,也是合了时宜。 太子虽说是年纪最大的,可他别的若说平庸,这与女子为乐是最拿手的,这会他站起身来,先是自报身份,“碧华公主初到本国,本太子先敬你一杯,不知公主可能喝酒?” 碧华也是个性子烈的,当即就拿起酒杯,“我们族人日日都是喝烈酒吃肉,这点小酒根本不算什么,敬你。”说完竟是先干为敬,倒是让几个男子都开了小眼。 平日里都是守规矩古板的大家闺秀,何时见过这样性情的?都是觉得格外新鲜,太子眼睛一亮,少不得要多说上几句,碧华也愿意答话。 安王这时也开了口,“听闻公主擅长骑射,若不嫌弃,明日本王愿邀请公主一同出行游猎,不知公主可愿赏光?” 他倒是想来个近水楼台,安王知这种女子心中所想,也就投其所好,碧华公主见了安王,似乎更喜他这样的,几位王爷都是说上几句话,这一圈下来,也将碧华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 皇上就见着他们去争,不说什么,所以这事最后的选择权还在碧华手中,就看最后谁能得她的芳心了。 睿王等人晚宴后出宫,本是直接回府的,却见誉王站在前头,似是在等他,两人终究没有过正面冲突,睿王也就上了前。 “陪我走走罢,我们师徒也有十几年没有这样了。”这是誉王回朝后第一次如此与睿王说话,之前在山东剿匪时,两人因着计策不同,争论不断。 第32节 睿王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漫步走来,誉王回忆到以前,脸上满是笑意,他本就是一副笑颜,此时更显和颜悦色,“那年我出宫之时,还记得你在我府前站了一夜,若不是管家告诉我,你那小身子躲在树后,我还真是没看见呢。” 睿王想起那时,只说,“还小,不太懂事。” 誉王看他一眼,像是看穿他的谎话,“你就是这样,不愿意把真实想法说出来,虽说如今你我对立,可师徒情分到底是真的。” “本王以为现在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说话。”睿王沉着脸。 “你在怪我娶了裳儿?”誉王看他。 这话是他多年来最想得到印证的,因为连他自己猜不透李恪的心,他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也是压在他心里多年的。 睿王眨了下眼睛,对他勾起嘴角,似笑似嘲讽,“这便是你多想了,她愿意嫁给谁也与本王无关,更提不上怪。” 誉王停住身,微微叹气,“恪儿,你知我心性,并非狠辣之人,太子不是良选,即使日后称帝,也绝不是明君之选。” 睿王不屑冷哼,“你回来想做什么就做你的,本王不想分心去对付你,但五皇子本王绝不会让他顺心如意。” “为何?”誉王十分不解,以前他只以为睿王是为太子铺路,而安王是太子最大劲敌,才会对他出手甚重,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 睿王怎会告诉他原因,只说,“安王必须死,太子是顺位,他是否能称帝是他的造化。”说罢不再与誉王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誉王望着李恪的背影,眉间紧蹙,仔细思量着睿王的话,不难听出其中意思,睿王并没有扶持太子的意思,只是他与安王对立,与太子是志同道合罢了,而誉王此番回来,也有自己的想法,否则他怎会弃多年番地进京?他就是要为当年的赵氏一族讨个公道!而这个公道,也必须是新帝王洗刷,只是这个帝王,绝不能是太子,不能是皇后亲子! 这日睿王闲来无事,突然想起之前与阮熙说过的话,只是年后一直很忙,两人竟是全忘了,这会两个孩子也都半岁,两个奶娘带着很是安心,都是白白胖胖惹人爱。 睿王心情不错,见阮熙正在绣花,走到她背后轻轻握住她的手,阮熙被吓了一跳,幸好李恪早有防备,将她手中针线抽掉,才免得她被伤到。 阮熙难得见睿王如此孩子气的样子,便笑道,“王爷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 睿王在她身后抱住她,两人的脸贴在一起,格外亲密,阮熙眷恋的拉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身上,“还记得本王对你说过什么吗?” 这倒是难倒了阮熙,一时半会还真是想不起来,便摇了摇头,“臣妾不记得了,难道是王爷要送臣妾首饰?” 睿王笑的开怀,“本王说过带你去游玩,不过远行怕是不成了,今日天气不错,便去庙里陪你上个香吧。” 阮熙一听立刻侧过脸来,惊喜道,“王爷讲真?” “当然,快,就我们两个。”睿王勾勾她的鼻子,阮熙顿时站起身。 有些激动的说,“王爷待臣妾梳理一下。”她鲜少出远门,就是京城边上的寺庙也是没有的,一是之前忙的郑氏的事,二是王爷不在府中,她也不好放下孩子出去,也就一直耽搁着,这会睿王要与她一同出去,自然是喜悦的很。 两个人临走前,阮熙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两个孩子,一再回头,“王爷,真的不带他们一起去吗?臣妾担心……” 睿王揽过她,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府中有管家和奶娘在,不会有事,难得今日本王有闲,就你我二人也自在。” 阮熙这才上了马车,这也是她同睿王一起出游,出了城,马车外的人逐渐少了,因着两人是私下过来,并没有事先告知寺庙,也就混迹在人流中。 这寺庙的香客不少,睿王长相出众,很得女眷们的喜爱,引了不少人回头观看,阮熙拿帕子掩着唇偷笑,睿王其实是不喜人多的地方,周围都是拥挤的人,便让他有些心烦,这会见阮熙竟还在笑,便坏心的戳了她一下,立刻戳的阮熙轻叫了一声。 睿王这会心情渐好,低声道,“看你还笑不笑。” 阮熙不语,只看了他一眼,嘴唇仍带着笑意,两人进了大殿内,阮熙跪在佛前许愿,虔诚祈祷,她如今到了这个境地,心中除了睿王和两个孩子,已经再无其他,只希望此生能夫妻和乐,两个孩子安乐长大。 这么想着,手里的签也掉了下来,阮熙睁开眼睛,拿起签来,眉头就是一皱,竟是个下下签,她有心再抽一次,可这种事,第二次便不准了,因着这签,让她心情有些低落。 睿王走过来见是个下下签,便说,“这种东西不可信,还是信本王吧。” 他有心想让阮熙开心,可阮熙也只是勉强一笑,半晌才说,“王爷您等等臣妾,臣妾去解签,很快。” 睿王知她心情不好,拍拍她的后背,“去吧,别当真。” 阮熙点头,去找解签文的地方去解,睿王站在远处看着她,见阮熙面色难看,便知不是什么好意思,倒是觉得今日不该来这,去游山也比来这的强。 他正等着阮熙回来,耳边便传来说话声,他微微侧头,就见碧华公主与几位皇子也一同过来了,碧华显然对他记忆深刻,手里拿着糖葫芦便向他跑了过来,睿王看着她手中的东西,皱着眉就向旁边撤了撤。 ☆、第44章 碧华公主有几位皇子作陪,也是乐不思蜀,一路招摇过市,来寺庙上香的也有知道几位皇子的,均是不敢在这会上前搭讪。 转眼间碧华就到了睿王跟前,她换了悍族服装,身上一套藕粉的罗裙,更显稚嫩,“你也在这里玩吗?为何你从未邀过我?” 这话是对睿王说的,几个小辈的行过礼后,也都不再言语,睿王并不想与碧华有什么瓜葛,也只是回道,“有太子做陪,公主想必更能领略秀丽山河。” 太子一听,立刻抬眼,见睿王看着自己,心里打着转,拿不准是什么意思,不过仍是说,“是啊公主,不如我们先去求个签?” 碧华见睿王似不喜的样子,可偏就喜欢跟他说话,也不理太子,又说,“你明天陪我去骑射好不好?我听说你是最厉害的王爷。” 睿王微微皱眉,还未开口,几个人都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安王勾着嘴角看热闹,还是太子出来搭话,“公主,我们不是说好了,明天出游吗?” 碧华不理他这岔,一双大眼睛就直盯着睿王,又问了一次,“好不好?” 太子等人皆是无语,心想我们这是陪吃陪玩,还比不过一个不愿意搭理她的,太子是有心想娶碧华,所以这段时间是把事情能推的全推了,就陪着她,可这丫头似乎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也让太子有些恼火了。 睿王正要开口,阮熙已经拿着签文回来了,她脸色凝重,这会还没从解签中缓过神来,待她走了几步后,见睿王身边已经是围了一圈的人,就微愣了一下,这也是阮熙头次见到碧华公主,是个长相机灵的姑娘,有着一双讨喜的眼睛。 睿王揽过阮熙,对她说,“这就是碧华公主。” 阮熙这才醒悟过来,微微行了个礼,她早听说几位王爷为了讨好碧华公主,几乎是日日陪着她游山玩水,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 碧华公主将阮熙上下打量了个通透,最后看向睿王,“她是谁?” 这明显的敌意让阮熙都有些费解,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睿王,睿王丝毫不避讳,“这是本王的王妃,今日就不陪公主了。” 说罢便带着阮熙走了,阮熙跟在睿王身侧,手里仍握着那支签文,这支下下签阮熙是有心扔了,这会两个人终于是找了一处还算清静的地方。 阮熙给睿王擦着额头上的汗,想起碧华公主便问道,“臣妾见碧华公主年纪虽然不大,可却是个有主见的,不知她最后会选谁。” “那就要看谁更讨她的欢心了。”睿王拉住她的手,不以为意,两人鲜少有这样的时候,李恪也乐得就这么和阮熙一起坐着,总觉得这样也是愉快的。 阮熙虽因下下签心情不好,可也珍惜和睿王独处,两个人在太阳落山时才回了王府,巧玉伺候了两人洗漱,才言,“小姐,楚王世子的妾氏进门了。” 阮熙手下一顿,“妾氏?” “是了,就是妾氏。”巧玉点头,帮她将头上的簪子取下。 她是早就知道楚王世子与钱侍郎小姐的事,这娶过门也是早晚,只是阮熙没想到,竟连个侧妃都没有,直接就是一个妾氏,可见世子妃在府内还是分量极重的。阮熙这么一想,怕是这钱才女以后的日子便是更加难过了。 几位皇子都在碧华公主那边下功夫,阮熙闲来无事便去了韩府找萧锦玉,萧锦玉如今也是鲜少出门,自上次回娘家再回来后,赵氏倒是安分了不少,她也就勉强忍着。 阮熙进了院子,倒是安静,萧锦玉正晒着太阳,见她进来就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阮熙不理她的调侃,坐在她旁边,“这不是怕你在府中寂寞,就来陪陪你。” “这话倒是中听。”萧锦玉起了身,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大概不过是八卦八卦,图个乐和罢了。 碧华公主那边还没有着落,皇上又开始发起狠来,先是将兵部几个官员给撤了,又提了新人上去,又是要建个观星台,大臣们一听,赶紧上书吧,结果又惹得皇上发起怒来。 偏偏没人敢说什么,阮熙给睿王捏着肩膀,说道,“皇后来了折子,臣妾明日要去宫中一趟。” 睿王闭着眼睛闻言恩了一声,“去吧,自己小心一些。” 最近睿王忙碌起来,也是早出晚归,阮熙自然不能问睿王到底在忙什么,可朝廷之事也不是她能弄明白的。 次日阮熙收拾妥当进了宫,太后还是老样子,阮熙也不想去打扰,便直接去了皇后那里,皇后对她一向还是不错的,只是成亲后来往甚少了。 皇后一身雍容华贵,脸上更显庄重,阮熙请了安,两人同游御花园。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碧华公主。 皇后提及碧华,深沉了一声,“这样的女子本宫还是头次见到。” 阮熙不知她这话是不是在夸碧华,只好说,“碧华公主确实活泼可爱的紧。” 皇后看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陛下也纵容她在几位皇子间选择,不过本宫倒是听说碧华与睿王走的极近,你可知晓?” 阮熙目光一顿,“回娘娘的话,这我倒是不曾知道,王爷事务繁忙。” 这时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面上表情不变,却说,“那悍族虽说不大,可公主终究是公主,本宫瞧着几位皇子对她讨好都没入得她眼,她若是看中了睿王,算不算是件喜事?” 皇后话中有话,阮熙想起那日在寺庙时碧华对她的敌意,大抵是对睿王有好感,可她唯一放心的,便是睿王,她是不信睿王会见异思迁,只是这会子皇后提起这个,就让她有些想不透了。 “王爷若是愿意,这自然是件喜事。”阮熙柔声回道。 “你心里有数便好。”皇后也不再多语,像是打哑谜,阮熙猜不透她的意思,回了府也是仔细想了许久。 阮熙不知睿王是否真与碧华有些什么,可从心里她是不信的,两人一直恩爱如常,两个孩子也都会爬了,咿呀咿呀的出了声,眼看着孩子快满一岁,阮熙便想着满月酒没有办,这次抓阄总要大办一下,睿王倒是没什么意见,都交给赵管家去准备了。 这天阮熙出了门,想去多置办点东西,好让两个孩子来抓,顺便萧锦玉也得空就一起来了,这也热闹了一些。 “到那时我就将这把弯刀放上去,看看你的两个小宝贝,有没有一个识货的。”萧锦玉摸着腰间的刀得意洋洋。 阮熙都是挑小的买,太大了孩子也抓不住,抽出空看了萧锦玉一眼,笑道,“若是吃的,大概婉凰会喜欢吧。” “婉凰这个小丫头我可喜欢的紧,待她再长大一些,我定要交她功夫。”萧锦玉想起活泼的小郡主,倒是难得温和了一些。 阮熙倒觉得萧锦玉和王爷有几分相似,她自己就只求两个孩子可以平安了,两个人正说话的功夫,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阮熙停下手,也不由的向外看去,就见是两队的官兵急冲冲的赶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阮熙忍不住问道。 萧锦玉也是纳闷,“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说罢她就走了,萧锦玉的脚程快,可也不能把这人拦下来,倒是远远的看见那囚车内站着的竟然是楚王世子。 阮熙等她回来,忙问,“怎么回事?打听到什么了?” 萧锦玉皱了皱眉,帮她把买好的东西都收拾上,小声道,“先离开再说。”她这么一说,阮熙也知道是有严重的事了,两个人很快离开了店铺。 萧锦玉没回韩府,反而是带着阮熙回了大将军府,路上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回了府,管家立刻上前,“小姐您怎么了,将军上朝还没回来呢。” “我爹回来记得告知我一声。”萧锦玉紧着一张脸,说完后便带着阮熙到了自己住的小院,这会子她才松了口气。 阮熙等着她说,萧锦玉道,“楚王世子被抓了。” 阮熙一惊,“楚王世子怎么会被抓?你是不是看错了?” 萧锦玉摇头,“这哪能有错,若不是出了大事,怎么也不能当街绑了世子,况且楚王是世袭的王位,世子日后便是楚王,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两个人此时都是沉下心来,楚王世子被抓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会牵扯出太多太多,谁都知楚王是太子的人,会不会把太子也牵连其中? 阮熙回到王府时,睿王还没有回来,但楚王世子被抓一事很快就被传的沸沸扬扬,阮熙也拿不准睿王那边是什么情况,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睿王才终是回了府,阮熙见李恪脸色难看,是发过怒的,也就没敢多问。 次日,阮熙便接到了楚王世子妃的请柬,如今这个时候,她哪还能搀和进去?这请柬直接便被她烧了。 朝廷内也是乱做一团,有人匿名举报太子藏兵器,有谋逆之心,皇上现在是草木皆兵,便悄悄派人去查,哪知道太子没抓到,倒是把楚王世子给逮了个正着,而且确实藏有兵器,铠甲不少,这是什么?这是要谋反啊!楚王世子被抓后,皇帝彻查,竟也把七皇子卷了进来。 ☆、第45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人人自危,不知什么时候这火就卷到自己身上了,楚王世子被抓后,对藏兵器一事一口咬定不知情,是别人故意陷害,出了这么大的事楚王就算想替儿子出头,也不敢贸然刑事,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在这个关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后查出藏匿的那个院落是七皇子多年前买下的,也就更是将矛头直指向太子了,这一连串的事件被勾出来,时机把握的刚刚好,皇上大发雷霆,大臣们纷纷上书,太子一派与其他派别是开始了正面冲突。 阮熙心知太子没那么大的胆量去干这种事,况且皇上并没有废太子之意,太子搞这一出不是多余?再说能藏匿那么多的兵器铠甲,肯定也非一天的事,这是栽赃陷害,只是没捕到太子这条大鱼,但是抓住楚王世子也是不错的。 第33节 因着楚王世子这事牵连甚广,平日里的走动也都少了,睿王也是万万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这会正在书房里想事情,就见外面赵管家传来话,“王爷,是太子殿下来了。” 睿王一听,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只见太子戴着斗笠遮着面从外面进来,气的睿王过去就是一脚,太子这身子都是虚的,让睿王一脚就踹坐在了地上,赵管家不敢多逗留,赶紧关上门守在外面。 “皇叔……”太子怯弱,一双眼睛惊魂不定,倒在地上也不敢起来,哪有一点帝王相,睿王越是看他越是生气。 “你以为这是什么时候?竟然敢直接来本王的府里?”睿王气急,恨这个不中用的。 太子起了身,也不敢有半点埋怨,只凑到睿王身边急切的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如今父王已经把老七软禁在王府,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说是我做的!我冤枉啊!” “混帐!”睿王痛骂道,指着太子说,“若不是你们自己做事不加小心,怎么能让人钻了空子?你来告诉本王听!那些兵器是怎么无声无息就到了那院子里的!” 太子知道自己过失太多,他胆子虽说不大,可凭着是太子的身份也没怕过谁,明争暗斗的事是不少,可这次这么狠的头回啊,他哪经过这个,一下子就歇菜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太子连连赔着不是,又说,“现在也不是指责侄儿的时候,我见父王这次是铁了心要治楚王世子的罪,老五这手也太黑了!” 睿王看他着急的样子,冷笑一声,“事到临头才知道着急了,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你最好祈祷楚王世子是个嘴硬了,若是经不住打乱说起来,谁也保不了你!” 太子被睿王的话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他现在真的六神无主,也绝对不能在这会来找睿王,事后他匆匆的离开睿王府。 阮熙听说太子来了王府也是吓了一跳,心想这个时候太子还敢到处走动,好在世子是个嘴硬的,一直死咬着被陷害没松口,皇上不下令,大理寺也不能真把他往死里打,倒是七皇子容王那是洗不掉了,几年前买的宅子,怎么也跑不了。 皇上下旨在没查清楚之前,容王不能离府半步,一下子太子一党就像塌陷了一般,可这谋逆的帽子是怎么都不能戴的。 待睿王回了房,阮熙上前接过披风,“王爷可还好?” 睿王闭着眼睛手指胡乱的敲着,他心中烦闷,想起太子怎么也畅快不了,出了这挡子的事,也是把他的计划往前提了许多。 “最近外面不太平,不要出去了。”睿王拉过阮熙的手,沉声道。 阮熙坐在一旁,有心为他分忧,“臣妾听闻容王已经被软禁在府内了,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容王的宅子里搜出的东西,他想逃脱干系恐怕是难了,现在是证据确凿,皇上还是偏袒太子的。”睿王睁开眼看着阮熙,“否则早就清算了。” 阮熙听后点点头,“那处小宅子都多年没有人住了,他们能找到那也是算计的准,太子等人平时太过招摇,安王到底是心思深的。” “尔虞我诈,比的就是谁计高一筹,这次也是本王疏忽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睿王言罢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此事自然不能不了了之,有大臣上书太子德行欠缺,不适合太子之位,又暗指太子与藏匿兵器之事脱不了关系,请求皇上重选太子。 废太子可是一件大事,皇上当然并没有应允,而安王一派几乎天天上书向皇上施压,楚王位高权重,总算是见了世子一面,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有意陷害?如今最难的是如何能够翻案! 楚王世子身上破烂不堪,对楚王道,“爹,孩儿怕这次是出不去了,可这株连九族的事孩儿是万万不能承认的,但,若是能以孩儿一人之死换得太子与家族的安宁,孩儿只能这么做!” 楚王心痛万分,抓着世子的肩膀说,“我儿别急!还不到那一步,让为父再想想办法!” 原来那日楚王世子接到了容王的信件后来到了那处宅子,他知道那是容王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太多心,却没想到还是中了计,这些天他在牢房里也想明白了许多。 对方并不是一定要置太子与死地,因着缴获的兵器数量并不是很多,即使太子被抓到,皇上最多一怒之下削去他的太子位,囚禁宫中,但太子一党仍在,终有反扑的机会,但是现在,一个计谋直接牵扯到了他与容王,等于是要砍断太子的左膀右臂,这才是最重要的。 楚王世子痛恨极了自己的粗心大意,但到了这会已经于事无补,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天韩敏阳来了王府,睿王出去办事,阮熙便将人带到了小厅里,韩敏阳现在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人看着也硬朗了许多。 两个人落座后,韩敏阳便道,“安王一党想拥护安王当太子,只是皇上并没有这个意思,倒是最近请求削太子位的多了许多。” 阮熙明白,安王闹这么一出,就是想趁虚而入,可偏偏事情做的毫无破绽,就算睿王再去找,也是找不到,所以矛头自然都指向了太子,若不是太子是个憨厚的,皇上恐怕也早就信了。 “他们就是要这个机会,可惜太子无能,事事都要被动。”阮熙叹了口气。 韩敏阳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又说,“这个案子恐怕拖不了太久了,楚王世子这次是必须要死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下容王。” 阮熙心里有数,突然道,“我爹那边什么动静?” “丞相是一心辅佐安王,此次也是没少出头,再加上之前辅国大将军的旧部,现在安王在朝中的势力是如日中天啊。”韩敏阳回道。 “倒是他能做出来的。”到了这会,阮熙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她这个爹,就是到了这会也是一样的,“容王那边还有皇后,皇后总不至于看着容王出事,保他还是没问题的。” 而事实上皇后确实为容王做了不少,先是找出那宅子已经荒废多年开脱,后又找出容王与楚王世子接触甚少,反倒是安王与楚王世子的妾氏有些渊源,这样一来,让事情就更含糊了,楚王世子这会成了一个蹴鞠,谁也不愿意去捡,全都在踢。 朝上,有人上书废太子另立,“皇上,太子多年并未有建树,而且……”随着这次的事,太子以前做的糊涂事也都被卷了出来,太子就是在女人身上做的错事太多,这也让一些老臣早就看不过眼,况且他资质实在平庸,比起安王相差甚远。 “陛下!臣认为太子虽做过一些错事,可并非是大错,且太子立嫡是自古而来的,废嫡立庶是不可行的啊陛下!”有人跪下反驳。 “皇上!臣以为太子品行实在难以称太子大任,且私藏兵器一事虽然楚王世子一直咬死不说,但太子与楚王世子私交甚好,也难免听信谗言,陛下三思!”说着人也跪了出来,两边人互相就着此事争论不休。 他们的心思怎么能瞒过皇上?皇上也就冷着脸听他们在那说,片刻后看着已经跪倒一地的人说道,“都起来吧,朕自有定夺。” 就这么退了朝,回了寝殿,皇上急忙拿出丹药服用下去,撑着身子一脸怒容,他现在还在壮年,这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让他退位了吗?! 这些丹药让他的身体亏空的更加厉害,只是不吃的话就更加提不起精神来,如此一来,皇帝只能每日靠服用丹药才提神。 因着朝内质疑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楚王世子在天牢内留下血书,自尽身亡,皇上念在他一门忠烈,也不再追究,楚王因此事也是告老还乡,不再上朝。 此案最后也没有查出兵器到底是谁藏匿的,只是楚王世子一死,大家也都认为他是畏罪自尽。至于他的血书,又会有谁相信? 容王终于解禁,阮熙原本想着给两个孩子大办的抓阄,最后也不得不小办了,她邀请了平日里还不错的贵妇们参加,而这一天,陆菀登门了。 ☆、第46章 陆菀嫁给容王后,自然也是恪守本分,之前容王被软禁府中,她也是无能为力,如今阮熙的两个孩子都满周岁,虽说之前因楚王世子的事弄的人心惶惶,这会终于算是平静了许多。 阮熙见陆菀来了,除了有一点意外倒也觉得没什么,两个奶娘抱着孩子站在一边,阮熙将早就准备好的小玩意们在铺上放好,王爷自然也在一旁做陪。 “让小世子先抓,看看小世子喜欢什么?”东西弄妥当了,大家也都来看热闹,萧锦玉趁阮熙不注意悄悄把她的那把弯刀也放上去了,阮熙只是笑笑。 睿王抱过小世子,在怀里颠了颠,是沉了许多,小世子的性子随了他,这么小的一点点就安静的很,睿王起了身说道,“来吧,玄卿去抓。” 说着把小世子轻轻的放了下来,这会大家的视线都随着孩子的一举一动转动,这小家伙别看小,可精的很,几次抬起小手都没往下放,似乎是在思量哪个是最好的,阮熙在旁边也是大气不敢出,不知怎么的就格外紧张。 萧锦玉在旁边打起岔来,“小玄卿,那把刀不错哦。” 小世子还真的抬头看了看萧锦玉,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特别有神,可是手指划了几下后,最后落在了书上,抓着其中一角就不撒了。 众人一见尘埃落定,阮熙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小世子真是好福气啊,小小年纪就知道用功读书,以后可是了不得啊。” “是啊,以后定是个博学多才的状元郎。” 阮熙把玄卿抱在怀里,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她不比王爷,只想要玄卿以后踏踏实实,不用半生戎马,过的惬意便好。 接下来便是活泼好动的小郡主,阮熙抱着婉凰,她的小手仍是不闲的到处抓,“好了宝贝,去抓吧。” 小郡主不似小世子那样犹豫,一路就爬到了睿王给小世子准备的弓弦旁,就连睿王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不喜欢,女儿却是喜欢的,婉凰抓着小弓弦就往嘴里塞,可把阮熙吓了一跳,赶紧给抱了起来。 这可把萧锦玉给乐坏了,说道,“你看看,我就说婉凰丫头必能成大器,小宝贝,等你再长大些,我就带你出去狩猎。” 睿王的脸色也微微有了好转,虽说孩子都还小,可他总希望玄卿能同他一样,抗的起国家的大任,好男儿就该浴血沙场。 热闹完了这一通,睿王去了书房,贵妇们少有来睿王府的时候,这会阮熙也就陪着她们逛起了园子,无不是称赞睿王府漂亮的,阮熙侧脸见陆菀一脸心事的样子,便拍拍萧锦玉的手,小声说,“你待我陪她们逛逛。” 萧锦玉点了点头,带着贵妇们又去了前边 ,这时阮熙才转过身去找陆菀,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阮熙也没有跟她寒暄,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菀说道,“你可还记得那时我来王府,你答应过我日后要答应我一件事。” 这事阮熙是记得的,便点头,“记得。” “那我现在就说,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容王!”陆菀正色道,眉间露出阴狠。 阮熙只以为她是因着之前的事怕了,就安慰说,“只要容王处处加点小心,谁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毕竟皇上还在,太后还在。” 她这话就很明显了,只要皇上太后还活着,皇子们斗的再狠,也不能明面上去动手脚,更何况这次的事也是给容王提个醒,做事要小心了。 陆菀却一反常态,“不!我要你保证,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要保住他!” 阮熙看出陆菀的反常,疑惑的皱眉,“你这是怎么了?若是容王真的出了大事,也不是我能保住的,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没有,但是睿王有!安王等人下一个要对付的肯定是容王,就算他百般小心恐怕到时也是难以自保,只有睿王才能保住他。”陆菀说的信誓旦旦,脸上显得急切起来。 阮熙不免苦笑,“容王有皇后和太子,哪能那么容易就让安王得了手,你若是信我,不如就回去多注意注意容王身边的人,免得出了内鬼才是真。” 这时陆菀突然抓住阮熙的手,咬唇说道,“你已经误了他这么久,难道还要眼见着他去死吗?!” 阮熙手下一顿,与七皇子之事现在想来好像恍如隔世,过去的太久太久,若不是陆菀提起,阮熙大概是真的会把这一茬给淡忘了,陆菀突然说这个,让阮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看看你我现在的身份!我又何时说过要看着他去死?明争暗斗,本就不是谁能控制的。” 陆菀拽住她的手不让她甩开,又说,“当初你与睿王都劝我嫁给容王,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在朝廷里女子的姻缘本来就是个交易,我不能求佛得佛,只能听天由命,可那会睿王是什么心思?他现在又是什么心思?!” 阮熙皱眉,似乎不懂她话中的意思,陆菀接着说道,“那个碧华公主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恐怕也就只有你这个当王妃的还不知情吧?他堂堂一个王爷何需去陪一个悍族公主!是看她长的标致?究竟他打的是什么样的心思?恩?” 面对陆菀的质问,阮熙直回了句,“不可能。” 陆菀笑了,是不屑的笑,“不可能?我该说你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还是被蒙在鼓里太傻了?我只希望你能保住容王,看在以往他对你的情分上。” 秋风瑟瑟,阮熙直愣愣的站在庭院里不知过了多久,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萧锦玉的话,皇后的话,陆菀的话,可她始终都相信睿王的话,况且睿王之前在寺庙时可以看出与碧华公主并不亲近,每日早出晚归也是时常的事,这让阮熙如何辨的出? 不知怎么的,只要一想到睿王与碧华在一处,阮熙的心都如针扎一样的疼痛,她微微皱眉,脸色难看的回了房,睿王还在书房没有回来,她如今心事重重,总不好直接问睿王是否真像她们说的那样。 她甚至不知道如果睿王承认了,她又该怎么办?去吵去闹吗?她想她大概也做不出来,最后也是苦的她自己,只是阮熙现在有了这个疑问,她总要去搞个明白。 这日,她送走了睿王,很快便回了房间,褪下了华丽的衣裳,穿的简单朴素,巧玉看着奇怪,便问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阮熙将腰带扎好,发髻也是最简单的,“我要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我。” 巧玉一听哪能干,“那可不行小姐,王爷说那些外族的奸/细还没有抓到,外面可不安全。” 阮熙冷哼一声,“最大的奸/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需要别人吗?”巧玉听不懂她说什么,阮熙也不跟她多说,一身轻简的装扮从后门而出,留下巧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早已问清了睿王今日的行程,所以不难找到他在哪,在军营外跟了许久,这是混不进去的,就在她昏昏欲睡之迹,就见一辆马车进了营地,皱眉这才打起精神来,那马车里坐的是谁,她就看不到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阮熙始终没有看见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这天阮熙到了韩府,正遇见萧锦玉在发脾气,她那个表弟直戳戳的站在那。 “这是怎么了?”阮熙走过来,看了看这阵仗,地上满是被萧锦玉扫下去的水果。 萧锦玉捂着胸口直指向前面站着的男孩,“你自己说,你都干什么了?” “就是打破了一只瓷瓶而已。”他显然很不服气的样子。 “而已?你知道那是什么瓷器吗?那支瓷瓶是当年先皇赏赐下来的!价值连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啊,不许来我的院子里!你是聋了吗?”萧锦玉暴怒,手掌在石台上砸的直响,阮熙看出她是被气急了,也好在她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下手打那孩子。 阮熙正安慰她时,赵氏就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等到了先是摸摸自己儿子,才说话,“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生这么大的气。” 萧锦玉捂着胸口实在是不愿意再搭理他们母子,阮熙帮她顺着气,也没人理赵氏,赵氏觉得无趣,便拉住儿子的手,对着萧锦玉说道,“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气大伤身,你就是不听劝,不就是碎了个瓶子么,就算再贵重不也是嫁妆么,这嫁过来就是韩府的东西了,碎了也就碎了,发这么大的火气着自己多不值当。” 萧锦玉哪听得了这个,本来快降下去的火直接就上来了,猛的站起身险些把阮熙掀摔了,幸好身边丫鬟手够快。 “赵氏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没有我爹的权势你以为韩府能有现在的样子?现在就想压我一头,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还有!如果他以后再敢擅自来我的院子,我一定轻饶不了他!”萧锦玉怒吼道。 赵氏一听立刻把头转向阮熙,“哎哟,王妃你可是听到了,她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到底是有个当将军的爹,惹不起哟。” “你不用在这胡搅蛮缠,我就这么给你说了,你儿子那事一点门都没有,你求谁都没用,就他这样的还想请王大人教他,我都丢不起这个脸!”萧锦玉如今也是什么都不怕了,干脆全都说了出来。 赵氏听到这个不高兴了,“我儿子怎么了?他之前也是上的私塾,夫子都夸他功课好。” 两个女人斗起嘴里谁也不肯让一步,吵的热火朝天,听的阮熙的脑袋瓜子都跟着疼,赵氏这样难缠的阮熙不是不知道,原本以为萧锦玉这次回来,赵氏能收敛些,这么一看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前那孩子上私塾的银子还不是韩敏阳给拿的么,现在他们就是赖在这了。 第34节 “好了,别吵了!”阮熙大呵一声,总算了止住了两个人,萧锦玉坐下不再说话,直顺着气,赵氏也是气喘吁吁。 阮熙看向赵氏,赵氏多少是怕她的,见她目光严厉,也有些瑟缩,阮熙开口道,“过几日你们就回老宅去吧。” 赵氏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急忙说,“那宅子已经卖了啊,我们可没地方去了,你总不能让我和你小舅舅带着孩子在街上游荡吧?” 阮熙早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卖没卖你心里有数,过几日就走吧,既然早就已经分了家,何必还粘在一起,这样谁也过的不安生。” 赵氏这才明白过来阮熙早就查过他们了,也就不干了,说道,“说到底两个都是你舅舅,你这样厚此薄彼不太好吧?!韩文娶媳妇睿王府出钱买的这宅子,你总不能让我们空手走!” 看着赵氏这蛮不讲理的样子,阮熙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有一个乞丐每天挨冷受冻,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好心人给了他一个馒头,就一直这样过了半年,乞丐每天都等着好心人给他送馒头,后来好心人不再给他馒头了,乞丐便痛骂那个人,怎么能这样对他。” “什么意思?你说我们是乞丐?!”赵氏惊呼,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阮熙也不与她多说,“这几天就准备一下离开吧,对了,不要去打扰外祖父,他老人家身体不好,需要清静。”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多说也是无意了,赵氏尽管嚣张跋扈,可也明白权势的力量,拽着儿子哭哭啼啼的就走了,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阮熙有时候就在想,好心并不一定会得到好报,就比如那个送馒头给乞丐的人,他又为什么一定要施舍给乞丐馒头呢?一时的善心没有得到回报,最后还要被痛骂一顿。 萧锦玉被赵氏气的不轻,阮熙也是哭笑不得,原本她是来找萧锦玉帮忙的,结果却看了一场大戏,“你也是的,这么大的火气可怎么办?” “别提了,控制不住。”萧锦玉顺着气,若是男人她还能下手去打,可一个赵氏一个小孩,她哪个也打不得,真是憋坏她了。 等她气消的差不多了,才问,“你今儿找我有事?” 阮熙点头,想起睿王,心情又低落了下来,“明日你陪我一起去军营看看。” 萧锦玉一听便起了身,面上也严肃起来,“你怎么想着要去军营?为什么不让王爷带你一块进去?” 阮熙不想在没确认的时候说什么,便说,“我要给王爷一个惊喜。” ☆、第47章 萧锦玉对阮熙的说法半信半疑,但阮熙想自己进军营又没有腰牌的话是不可能的,所以让萧锦玉带她一起进去,是最合适不过的。 次日,阮熙找到萧锦玉后,两人前往军营,路上萧锦玉见她神色不是很好,便问,“你看起来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事?” 阮熙捏着手指,问,“若是韩文想要纳妾你……” “他敢?!”萧锦玉立刻瞪起眼睛,“他还有这种心思?” 阮熙嘴角抽了抽,赶紧给她熄火,免得回家又闹起来,“当然不是,他现在正忙的晕头转向,哪还有别的心思。” 这下萧锦玉才又坐了下来,“我就说他没这个胆子。”说完后又看了看阮熙,“该不会是王爷有这个心?” 阮熙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只是摇摇头,两人很快到了营地,因着阮熙是与她同行,又报了身份后,也就一并放了进去,这还是阮熙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还未看不见人就已经听见冲天的喊杀声,让人为之振奋。 军营重地很少有女子出现,就算阮熙穿着简朴,也不难看出是个女子,萧锦玉将她带进营帐,“这会王爷还在训练,再过一刻钟才能完事。” 阮熙点头,这营帐内很简单,木头搭成的简易床,一两件用来换的衣服,这就是睿王的营帐,阮熙走内到门前,用手轻轻拉开帘子一边,正可以看见外面进来时的守卫,她上下的打量着这里。 萧锦玉瞧她那个样子就知道是心里有事,也不点破,待过了一会儿,萧锦玉就见一辆马车被放了进来,她忙站起身来,走到阮熙身后,就见那马车直接到了主营帐前,待马站稳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女孩,萧锦玉就是眉头一皱。 “我不过是最近才不来营地,她怎么就能进来了。”萧锦玉看见碧华后,便有些不悦,她原本就对这个公主没有什么好感。她脑子说不上多活泛,但这会也明白是什么回事了,“你该不会想进来就是为了看她吧?” 阮熙放下帘子,真正印证了心里的想法,跟了睿王这么多天,今天是终于见到马车里的人是谁了,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等碧华进了营帐之后,阮熙才说,“咱们走吧。” “这就完了?”萧锦玉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拉我过来就是为了看她?” 阮熙想了想说道,“有时候,稍微退让一步是最好的,逼/的太紧,反而会让两个人都难堪。” 于是她们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又出来了,阮熙回了王府,这会天色还早的很,奶娘们带着两个孩子在庭院里玩,阮熙看着渐渐长大的孩子,再想想睿王,心里就有些空。 晚上睿王回来,阮熙在旁边陪着,夹几块睿王爱吃的菜,说道,“我这几天听说楚王已经闭门不出了,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重。” 睿王倒不以为然,“楚王只有一子,必然看的极重,还好世子生前留下了血脉,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阮熙给他满上酒,“这次是动了太子的根基,没有了楚王这座靠山,恐怕安王那边更难应付了,我得知驻扎在边境的一些旧部都已经与誉王有了联系。” 话音一落,就见睿王眼中冒出寒光,阮熙便知道,是与他有关的,“他打他的如意算盘,不过也没那么容易。” 阮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说道,“碧华公主入京也有几个月了,皇上还没有给指婚?” 睿王微微侧目看向阮熙,“你觉得指给谁最好?” “当然是太子。”阮熙直言不讳,两个人直视着对方,都没有半点犹豫,阮熙又说,“太子娶碧华公主名正言顺,既可稳定朝廷局势,又可以堵住削太子位之人的口。” 睿王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你认为太子有了悍族的支援就能与现在的安王抗衡吗?” “不能,但是有王爷。”阮熙说的肯定,她拉过睿王的手,“王爷手握重兵定能镇压安王等人,但若碧华公主嫁给了别人,不管是五皇子还是七皇子,等到那时,悍族定会趁乱兴风作浪,只怕到时内鬼没除掉就来了外贼。” 她字字说的清晰,也说进了睿王的心里,只是现在形势紧急,誉王的动作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他,主动出击总要比被动挨打的要好。 皇上的身子大臣们心里也都明白,亏空的厉害,说不定哪天就倒下了,这也才引的安王使出那样的手段来,如今的局面不说一触即发,可也是有点火就能着的。 “本王……”睿王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若是本王……” “王爷不可说出口。”阮熙立刻打断他,心跳如雷,原来睿王真的是打的这样的主意,“王爷是何时有的这种想法?是太子推却山东剿匪之时?还是这次楚王世子之事?” 睿王爱怜的把阮熙抱在怀里,这话还未说出口,这人就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这样的娇娘可不正是他所求的。 “太子愚钝。”睿王只说了这四个字,可就这四个字就恰恰说明了睿王对他的失望。 “太子虽然不够聪慧,却也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做事也都是克尽职守,虽不出彩也完成的刚刚好。”阮熙一一解说道,大概就是功过相抵了。 睿王叹息一声道,“本王用了六年时间把当年的案子梳理清楚,知道了要害本王的竟是母后和亲大哥,本王怎么都想不明白权势能让人做到那个地步,这股恨意在本王心里埋藏太久了,本王自知是不适合做帝王的,太多束缚。” “王爷,您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臣妾不知皇上归天的时候您会不会释怀,但该来的总会来。”阮熙安抚着睿王,她可以感受到这个外表强大的男人,实则内心也是一样脆弱的,一个恨字,就像积压在心底里的一块石头,皇家之事,向来没有对与错,只有输与赢。 睿王想借助碧华身后的力量打压誉王等人,周易被派遣到边境确实对他有些影响,不过碧华可用可不用,与阮熙谈完之后,心中也豁然开朗了许多,其实每一步都在往他计划好的方向在走,只是结局不太准确罢了。 之后碧华几次再想见他,也都被他拒绝了,这引得碧华公主极其不满,以至于跑到皇上那里去告御状,皇上八不得睿王不理她呢。 “睿王本就是有王妃的,你若喜欢他可只能做侧妃了,你可愿意?”皇上拿话逗碧华。 碧华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可是公主,要做也是做王妃。” 皇帝摇了摇头,可惜的说,“睿王对王妃宠爱有加,朕看你还是另选一个,太子如何?” “太子不及睿王英俊。”碧华说的理直气壮,把皇上都差点逗笑了,真是直言不讳。 “那你看容王呢?”皇上又提他的小儿子。 碧华似乎是想了一下,“不喜欢,安王也不错。” 这下轮到皇上发愣了,选来选去竟是选中了五皇子,之前他也在考虑是否废太子另立安王,可长子尚在没有立幼子的道理,何况还是皇后亲生,太子虽然愚钝,可是宅心仁厚,五皇子太过激进,非太子人选啊。 翌日,皇上赐婚碧华公主和安王,轰动朝野,安王一党只觉得如虎添翼,太子一党沮丧无比,这次碧华公主是真真的成了安王妃。 这也是阮熙始料未及的,现在安王一党可谓是来势汹汹,再看太子,阮熙也是头痛不已,倒是来睿王府来的更勤快了,每次都被睿王给踹出去,若不是阮熙那回给瞧见了,她还真不敢相信太子这副样子。 安王娶王妃也是风光无限,不比抬阮音进门那会,没几个人能见着,这会天才刚亮,就开始敲锣打鼓热闹起来了。 说完了早饭,阮熙本想小憩一会,萧锦玉便来了,“快,出去热闹热闹。” 阮熙看她高兴的劲儿便问,“上哪儿去?你今天可是够早的了。” 萧锦玉嘿嘿一笑,“安王娶王妃你不去看看?街上可热闹了。” 一听是这个,阮熙又想躺下了,直说,“不想去,有什么好瞧的。”说罢,又接了一句,“她嫁给安王,这是最坏的选择。” 萧锦玉抬眼看她,“我真想知道你都跟王爷说什么了,能让他回心转意?” 阮熙却是笑了,摇摇头道,“不是我跟王爷说了什么,而是王爷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若是王爷真有了别的心思,我是拉不回来的,一个你不爱的人跟你说再多甜言蜜语你也只会觉得厌烦而已。”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萧锦玉也不勉强她,本来安王娶妻他们到场也是场面上的事,阮熙知道睿王会去观礼,所以也就没有去。 安王娶妻对阮音影响巨大,丞相很快便坐不住了,提起笔来想给阮熙写封信,可这笔尖一落下来,他又不知道写什么好了,他是老臣,怎么会不明白睿王与誉王之争,这里面的关系利害是最清楚的,最后还是一咬牙,写了封家书,送去了睿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不用25万就能写完的样子,好快啊 ☆、第48章 阮熙接到信件后,先是迟疑了许久,那信件放在桌子上她久久没拆开,不管是前朝还是女眷们的后院,都已经风声鹤唳,已经到了这样的局面,她也就不难猜出里面写的是什么了。 而太子屡次出入睿王府,这其中的门道早已明说,丞相却在安王大婚之后给她写信,实在是让她很犹豫。 巧玉见阮熙辗转不定,便问,“小姐,不如奴婢拿去烧了吧?” 阮熙想了想,抬手阻止,最后终是叹了口气,“我还是看看吧。” 说罢终是将信件拆开,信上内容字字感人肺腑,可却让阮熙心凉,丞相两女一嫁睿王,二嫁安王,如今对立,丞相偏帮庶女,已让阮熙无地自容,若是日后起了纷争,无论是太子还是安王,终有一个将会消失,等到那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安王娶碧华就是为了她母家势力,如今丞相还想让阮熙替阮音起势,实在是可笑! 她将信看完了,长出了一口气,拿过火折子将信烧了个干净,“不用回了,他接不到信自然心中明白。” 巧玉俯身称是,此时两个孩子都已经走路很稳,会说些简单的话了,奶娘们偏是抱着不放心,怕摔着,阮熙看着两个小家伙心中踏实许多,她要争的,要夺的,不是国而是家。 阮熙这么想着,也有许久没有进宫去见太后了,趁着天色还早,便进了宫,太后还在礼佛,她在殿内等了许久,才见太后出来。 太后的气色也是越来越差,不知怎么的,阮熙只觉得这几年,太后的身子损的很快,她本以为太后不理后宫的事能好上一些,可现在来看,却是更坏了。 上前俯身行礼后,阮熙坐在一侧,太后倒是有心想见那两个孩子,也就问,“怎么没带两个小的过来。” 阮熙忙回,“怕扰了太后的清静,小郡主爱吵闹。” 太后笑着叹了口气,“唉,年纪大了,倒是不怕吵,越是静才越是害怕。” “太后怎么会老,臣妾看着比之前更加年轻了。”阮熙想逗太后开心,太后却只是摇摇头,看起来很是力不从心。 “也就你能这样逗哀家了,最近可都过的好?”太后问道。 阮熙心下思量,便说,“有儿女在身边,臣妾也是顺心的,倒是安王娶了碧华公主,是真真一件好事。” 太后听她说着,脸上却颇有些无奈的笑,“安王当初那么对你,你对他有怨是自然的。” 阮熙一听忙站起身来,说道,“臣妾不敢。” “得了,坐吧。”太后抬手,阮熙只能坐下身来,目光转动,这会太后又说,“有些事不是你不说,哀家就看不见的,这么多年了,不恨不怨只是不愿意提罢了,恪儿能待你如此好,那是你们的福分,也不枉哀家做的决定,他性子薄凉,杀孽太重,你若能稳住他也是好事。” 阮熙听着太后的细语,心中忐忑,不知是为了什么,明明只是一些简单的话,并未有责怪她的意思。 “哀家这身老骨头还能有多少日子,恐是看不见最后那一刻了。”太后叹了叹气,见阮熙一脸惶恐,又说,“你怕什么?现在该是人人都怕你才对。” 阮熙从太后殿出来,身子有些僵硬,若不是有巧玉扶着,恐怕她就倒下了,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能在这权位上坐稳的人,各个都有颗玲珑心,又有谁能真的骗得了谁?只是等待时机和做出选择而已。 韩文现在已经是正三品大员,有萧大将军扶持他是一路平步青云,好在他自己也算争气,并没有辜负了这么多人的帮忙。 第35节 如今皇上身体有恙,安王如虎狼之师,太子怯弱,容王本就不是争权夺利的性子,却不得不卷入其中,现在是每个人都在盯着皇上,只怕一有动静,便会天下大乱。 阮熙回了王府,却在路上被人拦了马车,她掀开帘子向外面瞧去,原来是楚王世子妃,她心下不知世子妃怎么会找来,不过让马车找了个隐蔽地方后,她才走下来。 之前艳丽夺目的女人此时也是一身素裙,面上无太多血色,世子妃见阮熙下来,便走了过来,她双手交叠在一处,身边也没有个伺候的丫头。 阮熙见了她先是安慰道,“节哀。” 世子妃点了点头,脸上已无之前的精明果敢,她看着阮熙,“我当初一心想拉拢你,便是想睿王能够帮助太子,使得楚王府还能恢复到以前的荣光,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阮熙不解,“此话何解?” 世子妃走到她身边,脚下步伐殷实,“世子之事何不是安王在报复?!我早知安王格外疼惜阮音,却没想到竟是到了这个地步。” 此话一出让阮熙阵阵发笑,却说,“世子之死实在让人惋惜,不过你若是以为是你帮了我安王才会如此的话,也实在是让人贻笑大方,世子与安王早有交际,而他才娶进门的钱家小姐也是与安王在一起时相识的,安王早晚会除掉太子身边的人,世子处事不够谨慎,才会被他抓到这个机会。” 世子妃一听便有些气急,双眼发红的说道,“所以你们就让他去死!我儿还小啊!” 阮熙叹了口气,她是很同情世子妃的,她甚至同情才进门不久的钱小姐,可是那又能如何?“这是世子的决定,也是当时最好的办法,你来想想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世子妃哽咽着,拿帕子擦着眼中的泪水,半晌才说,“是我太失态了,成王败寇,天道循环,我今日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阮熙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什么?” 楚王是世袭的爵位,即使他不再上朝,朝廷也不会苛待他们一家,只是空有一个架子罢了,而当时楚王不再上朝之时,便将为数不多的兵权全数交还给了皇上。 这时世子妃从手中抽出一张叠好的纸塞进阮熙的手中,小声说道,“辅国大将军边境旧部不日就会起程,以皇家祭天为由,回京探望,而誉王在贵州的兵力也在整顿之中。” 阮熙一惊,看向世子妃,手中将纸拿好,她说,“你怎么知道?” 世子妃冷漠的笑了笑,“你真的以为楚王的人脉是假的,我要安王血债血偿!” 这个消息无疑是个大事,阮熙路上不敢半点停歇,直回了王府,睿王还在书房中议事,阮熙等了许久,才见人均是摇着头出来,看来谈的并不是很顺利。 阮熙这会进了书房,睿王也是按着额头很头疼的样子,阮熙快步到了睿王面前,将纸条递到睿王面前。 这会睿王才抬头看她,“怎么了?” 阮熙急忙道,“王爷先看看这个,是不是准确?” 睿王便打开纸条,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越看眉头锁的越紧,最后猛的将纸拍向桌子,“真是好大的胆子,不得皇上允许他们敢直接进关?谁给开这个门?” “那王爷的意思是……这是假的?”阮熙懵懂的看了看那张纸,也松了口气。 “你哪里得来的这个?”睿王转头看向阮熙。 阮熙将世子妃的话原样复述了一次,睿王想了一会儿,“楚王痛失爱子自然是恨透了安王等人,消息怕是不会错的,祭天只是个幌子罢了,还有半年的时间,他们何须这么快就动身?” “那王爷的意思是?”阮熙疑问。 睿王思索片刻,“他们既然这么早就有动作,恐怕不日京城就会出大的变故,本王不得不防!” 没人知道誉王等人打的什么主意,只怕他们还不知道这消息已经让睿王得知了,阮熙知那一天不会太久了。 待两个人说话时,门外的赵管家突然在外面说道,“王爷,王妃,奶娘说是有急事。” 阮熙听到是奶娘立刻起了身,拉开门后就见奶娘满脸的泪水跪在地上,她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急忙问,“怎么了?” 那奶娘赶紧起身,哭着说道,“王妃您快些去看看吧,小郡主不知怎么就起了疹子!” 阮熙哪还管得了其他的,立刻向后院跑去,她心急如焚的进了屋,就见婉凰躺在床上哭声如蚊子一般,身上满是红点,甚至脸上都有,阮熙手中的帕子顿时掉了下去。 “去叫太医!去宫里接太医过来!”阮熙冲着外面的人喊道,与睿王一同赶来的赵管家忙派人去请太医。 阮熙到了床边,就见婉凰小小的身子都是红色的,不少地方都起了,她甚至不敢用手去触碰,生怕弄疼了她,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孩子,怎么这会就成了这样? 睿王也是惊了一下,问道,“世子呢?” 奶娘忙回答,“老奴担心小郡主得的病会传染,便将世子抱到主屋去了,世子无事。” 不多一会儿,便将太医请了回来,阮熙忙让开路让太医给诊治,那太医一见小郡主的情况便是眉头一皱,上下仔细的查看一番对阮熙说道,“回王爷,王妃的话,小郡主怕是吃错了东西,引发的不适吧?老臣看来,并无中毒之相。” ☆、第49章 这话让阮熙眉头紧皱,也顾不得别的,赶忙拉过奶妈来问,“可是吃食上出了什么错?” 奶娘一听吓的赶紧跪下身,紧张的说道,“回王妃的话,不可能的!世子与郡主都是一样的食物,不可能出错的。” 下人们也不敢耽搁,赵管家立刻命人将两个孩子用过的食物拿过来检查,太医马上验证,阮熙站在屋内看着人来人往,心中慌乱无比,一时手足无措。 这时睿王走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不会有事的。” 这一番忙碌就到了夜里,可所有东西都检查过了,仍是没发现问题,这就让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的,可婉凰身上也没有好的迹象,这可愁坏了阮熙。 睿王见她如此,只道,“你身子也不好,不适宜在这房间内,先去陪陪卿儿。” 阮熙急忙站起身,抓住睿王的袖口开口道,“王爷就让臣妾陪在这儿吧!臣妾想陪着小郡主!” 睿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本王在她不会有事的,你先去休息休息。” 望着他的眼睛,阮熙终究是放了手,只是脸色更是苍白,在下人的陪同下出了房间,无人知晓婉凰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而这个时候正是朝中多事之秋,接连两日婉凰都无变好的迹象,宫中太医每日在此商量方法。 最后睿王实在是等不及,贴出告示寻找名医,自然也是乱做一团,王府门庭若市,阮熙也没有别的心思了,只盼望孩子早些好时候。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皇上突然重病,竟然一病不起了!这无疑是最坏的消息!若说以前朝廷众人还在观望,现在也都有了自己的打算。 睿王进宫,几个王爷也都进了宫,外面整整站满了人,各个都是焦虑的神情,李恪还没进内,皇后就迎了过来,太后此时也是守在皇上左右。 “睿王这边说话。”皇后表情严肃,平时的端庄也少了许些,面容憔悴,李恪心中也有了计较。 两人出了殿内,似是得了皇后的意思,身后的宫女都跟的并不紧,正留出两人说话的空闲来,这次皇上突然如此,想来不是偶然。 睿王此时开口,“皇兄怎会突发急症?太医可都诊断出来了?” 皇后到了这时,面上也松了下来,回道,“皇上如此早有先兆,身子被药石掏空了,怎么也是填补不得,只得靠着些丹药支撑着。” 两人到了花园内,也就住了身,皇后深知睿王的性格,也不等他开口,便说,“王爷乃是皇上的亲弟弟,如今皇上这一倒下,朝廷之中不免有人虎视眈眈,这到底是李家的天下,可莫要让他人钻了空子去。” 李恪不理她话中有话,只是微微点头,“这是自然,便是皇兄身子稍有不适,还有太后娘娘在,哪个敢乱动?” 皇后见李恪并不接她的话,心中也有些急,她虽是女流之辈,可这宫中的争端她是见怪不怪,审时度势是少不得的,她不得不对睿王说下软话,只叹息一声,目光微红,“王弟,皇上操劳一生,如今不知还能庇护我们母子多久,安王如今羽翼丰满,怕是……” 李恪怎会不如皇后的心思,而恰恰两人想的是一样的,他也并不会为难皇后,只说,“娘娘放心,您只管陪在皇兄身边便是。” 这话无疑是颗定心丸,皇后是生怕太子又出什么妖蛾子,再惹到了睿王,这会见睿王表明了态度,也轻松了下来,说道,“皇上此次重病,安王等人定少不得要借这个机会找麻烦后宫不能参政,还要靠王爷多费心了。” 两人一言我一语的又聊了几句,也就回了皇上寝宫内,睿王这次再见塌上的皇上,心中除了唏嘘之外,还有些悲凉,到底是亲大哥,如今瘦的不成人型,不过几日时间罢了,这也更让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万事都要小心。 这会在王府内的阮熙也是心神不宁,大夫来了一批又一批,可都是些庸医,小郡主的病就是不见好转,眼见着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女儿成了这样,阮熙这心简直像刀割的一般。 “小姐,您先喝点水,别小郡主好了您再病倒了。”巧玉递上茶水,安慰道。 阮熙只摆摆手,目光一直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大夫们,“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喝水,莫不成这么多的大夫?连个病因都诊不出来么?” 巧玉知道她心急,只能劝说道,“奴婢刚刚从外面回来,见门外还许多大夫呢,总有一个能治好小郡主的病的,咱们郡主那么爱笑,又是小姐和睿王的女儿,那是大大的福气,一定不会有事的。” 主仆二人正说话间,就听外面一阵吵闹,阮熙听罢抬起头来,只见一位穿着随意的老者不顾阻拦闯了进来。赵管家带着人追了进来。 这老者发髻松垮,穿着懒散,身上更是风尘仆仆,那鞋上已满是泥泞,阮熙疑惑的站起身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管家没想到这老者竟有那么大的力气,险些被甩出去,这会站直了身子却不再敢去触碰老者,只说,“老人家,我们王府是找给小郡主诊治的大夫,你要是想吃些饭菜可以跟家丁去厨房稍等片刻。” 那老者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说道,“老夫便是大夫,你现在就叫这些杂鱼全都离开,乱了老夫的眼!” 他这话一出口不要紧,可是惹急了周围等着诊治的大夫们,此时一窝蜂的围了上来,找他理论,之乎者也不绝与耳,愣是将赵管家给挤了出去,这样的场面还是头一次见,真真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阮熙也不能再坐视不管,拉起裙边走了出来,赵管家一见如此,赶紧迎了过来,护在她的身边,将事情跟她讲了个清楚。 阮熙却是眼前一亮,她见这老者虽然穿着简朴,却精神饱满,让下人将人群分开,赵管家开口向周围的人说道,“各位都静静,这位就是我们王妃。” 阮熙微微点头,开口道,“小女身染重疾,特邀各位神医来诊治,还烦请各位费心了。” 四下的人能见到王妃又如此好说话,自然是应和着,这时老者上下打量了阮熙一番,说道,“小丫头,刚才老夫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遣散这些杂鱼,老夫就给你女儿看病。” 阮熙将他的话听在心里,只微微笑道,“老人家言重了,诸位大夫都是学医的,为了就是治病救人,本是一家,虽说医术有深浅一说,可有些话只得您说,我这个小辈是不敢妄言的。” 老者一听微微皱眉,却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夫无礼了?” “并无此意,若是老人家对自身医术如此胸有成竹,不如先给小女诊治,若能医出,我自然遣散众人,重谢老人家。”阮熙说道。 老者不屑的撇撇嘴,“激将法,不过老夫就吃这一套!头前带路!” 阮熙没想到老者如此痛快,也不免亮了眼睛,赶紧侧过身,领老者向里面走,而还在等待的大夫们自然是不干了,又将赵管家围了起来…… ☆、第50章 婉凰毕竟还小,这些时日虽然有不少大夫来看过,可是身上的红斑却没有一点起色,阮熙心疼她年纪尚小就要受这份苦楚,可好在这病没有影响到她的胃口,吃喝还是照常。 老者在床上给婉凰诊脉,旁人都小心的瞧着,胸口提着一口气,不敢出一点动静,阮熙能让这老者进来,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过了半晌,这老者才摸了摸胡子,转过身来说道,“小郡主可是吃到了不该吃的东西?” 阮熙一听连忙上前,“这个倒是不太可能,两个孩子的食物都是有人专门伺候,乳母和丫鬟介是我身边之人,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老者就不耐烦的摆手,撇嘴道,“若真如你所讲,她怎么还会身中奇毒?而你却浑然不知?” 阮熙心中一惊,奇毒两个字在她脑中炸开了花,她目光惊疑,不停的回想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可就是想不出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 “可是……老先生可有救我女儿的办法?”阮熙定了定神,想来这时也不是猜疑的时候,先将婉凰的病医好才是真的。 老者微微一笑,哼了一声,“老夫竟然登门,自然是有办法的。” 阮熙连忙说道,“只要您能治好郡主,需要什么您尽管开口!” 这会老者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抬头看向阮熙,一字一句的说道,“救她不是不行,只是老夫要将她带走。” “不行!”阮熙脸上一僵立刻拒绝,说道,“小郡主乃是我与睿王的亲骨肉!怎能让你带走!老先生还是在府内医治小女,睿王定不会辜负先生搭救之恩。” 老者却是不再看她,竟直接向门外走去,阮熙心急,怎么也不能让他走了,连忙说道,“先生可是有什么想要的?睿王府奇珍异宝重多,就算是没有的,只要您说出口,我也一定会帮您找来。” 这话只是让老者不屑的冷哼一声,这脚下的步子却走的更快的,阮熙到底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只怕这老者走了,婉凰的命就没了! 脚下的步子一停,口中呵道,“来人!将先生请回屋内!” 她这一开口,刚才还没动的护院门立刻上前,将老者架了起来,转身往屋里送,老者顿时瞪大了眼睛,气的直骂,“老夫真是没想到,这堂堂的睿王府竟也做这么无耻之事!怎么!难不成老夫不给这小儿看病,你这丫头还能杀了老夫不成?!” 阮熙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这样粗俗无礼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被老者指出也不敢反驳,只是快步回了房间。 只是这老头是个倔脾气,阮熙这么一做是真得罪了他,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也不看她一眼,急的阮熙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先好吃好喝的供着。 第36节 她这边心急火燎,睿王也从宫中回了府,夜色已经不早,阮熙见睿王回来,心中一颗石头才算落了地。 阮熙将老者的事一一讲的清楚,接过下人递上来的热茶,试了温度后才拿给睿王,她眉头紧锁,眼中尽是担忧,“臣妾实在是想不到,若是真有人恶意下毒,可为何是婉凰一人中毒,而旁边的卿儿却没事?这事实在是蹊跷,只是眼下,臣妾只希望凰儿能快些好起来才是。” 睿王拉过她的手,对她宽慰一笑,“既然这老者有如此大的口气,就说明凰儿的毒他是能医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本王去与他谈谈,再下定夺。” 阮熙只好点头,女儿的病让她心力交瘁,只希望能早些好起来,送睿王到了老者屋外,她也没再进去,她想,睿王一定会有办法说服老者的。 回到房间里,阮熙的思绪再次回到老者的话上,这其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孩子确实是在戒备森严之下中了毒,更重要的是,是谁下的手!现在朝廷局势混乱,皇上病重,安王虎视眈眈,又有誉王辅佐,现在的睿王就是他们的眼中盯肉中刺!恨不得快点拔掉他才好! 这么一想,阮熙不禁心惊肉跳起来,这样想来,安王要拿两个孩子下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正逢这个紧张的时候,孩子出事一定会让睿王分心,到时…… 而睿王则很快和老者达成共识,老者答应先解救婉凰,这让阮熙喜出望外,老者施针时不需要旁人在边上观看,阮熙自然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这会睿王难得没有出去,阮熙便问,“王爷可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这老者松了口?” 睿王笑笑,“倒也不难,他虽然性格古怪,倒不是不讲道理的。”阮熙听他继续讲,“凰儿中的确实是一种塞外奇毒,本王之前也想过,只是这毒并不致命,但是却很难痊愈。” “什么?!”阮熙惊叫。 睿王抬手,给了个让她安心的表情,又说,“所以本王答应他,让他将凰儿带走,也好方便医治。” 这话让阮熙猛的站起身来,她十分不解,“王爷怎可就这样答应了他!凰儿乃是臣妾的女儿,王爷就没有想过问问臣妾吗?!她还这么小,怎么能离开臣妾的身边!再说!这老者来路尚且没有查清楚,王爷怎么就答应了!” 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如今知道睿王要将孩子送走,阮熙怎么也冷静不了。 睿王走到她身边,将她半搂在怀里,见阮熙红了眼角,不免叹了口气,“凰儿也是本王的女儿,难道本王就不疼爱她吗?只是……”说着,他小声在阮熙耳边说道,“朝廷恐有大的变动,这个时候让凰儿离开,对她也是个好事。” 阮熙手下一顿,微微抬头,两个对视在一起,心中立刻明朗了许多,她说,“那卿儿呢?若是王爷担心,不如将两个孩子都……” 睿王拍拍她的后背摇头,“如果两个孩子都送出去,只怕会一个也出不去。” 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阮熙心中明白,如今已经证实有人在府中下毒,怕是没有直接对他们下手,也是警告了,现在恐怕整个睿王府已经被监视起来,婉凰是女孩,安王不会在意,若是玄卿想离开,只会夭折在半路了。 这个要命的时候,阮熙不敢给睿王添乱,既然睿王已说明心中所想,她就算是再舍不得,也不得不放手了。 老者给婉凰医治之后,果然她身上的红点消退了许多,阮熙看见如此,心中也放心许多。 到了这个时候,老者也不再隐瞒身份,他大口的吃着饭菜,等酒足饭饱之后才说,“老夫就是西山桃花谷的陆兆。” 阮熙不知这个名号,但是睿王却是知道了,他不免抬眼,颇有些兴奋的说道,“您就是医仙陆兆?只是听说老人家是不出谷的,不知……” 陆兆不耐烦的瞥了瞥他,“老夫每十年出谷一次,也算是你的造化,若不是老夫正好来到此,这小娃娃再这么下去,是必死无疑!” 睿王称是,也不敢怠慢了,在府中好生招待着,可私下里他也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要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就必须要调查个明白!立刻命令手下连夜赶往西山,以确认老者的身份。 这日,萧锦玉进府,睿王一大早就已经入宫,皇上身体越来越差,怕是时日无多,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睿王正是精神最紧张的时候。 阮熙自打睿王出了府她就心神不宁,老者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得确是医仙,她也不敢耽搁,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人,将老者和婉凰送出城去,并且要一路暗中护送回去,阮熙虽然心中难舍,可也希望女儿能安然无恙,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萧锦玉一进门,便急冲冲的问道,“王爷呢?” 阮熙让人上了茶,“王爷早就进宫去了,你何事这么惊慌?”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事。”萧锦玉沉了口气坐下身来,她自打嫁了人,装扮越来越成熟,此时也是个小妇人模样。 这会嘴里抿了抿茶,抬头看向阮熙说道,“我听闻誉王妃给塞外飞鸽了一封信函。” “这个时候向塞外通信?”阮熙喃喃道,又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我爹的人打落下来的,只是里面是白纸一张,我想定是障眼法,恐怕带着信的信鸽早就已经飞出去了,这个女人真的不好对付。”萧锦玉眯了眯眼睛,手下不自觉的握紧,“此事我爹一定会告知王爷,我这会过来,是要告诉你,你在府中也要当心。” 阮熙点头,心中提了口气上来,待萧锦玉走后,她摸了摸胸口,只觉得闷闷的难受,说不出的感觉,她只希望王爷能够平安回来,他们可以一起度过这段最困难的日子,早点将婉凰接回来。 小世子乖巧懂事,如今婉凰不在,他更是不爱说话,只乖乖的由乳母抱着,阮熙这会是真的不敢再把孩子的事放手给别人了,都是她亲力亲为,回到房中,把玄卿抱在怀里,心中也终于踏实了一些。 ☆、第51章 此时皇上寝殿内,御医在外面跪成一排,连头都不敢抬起,睿王皱着眉头静静等待,已经持续昏迷了几天的皇上,突然苏醒过来,太医赶紧进去诊治,但很快就被皇上赶了出来,并即刻叫了皇后进去。 睿王马上命人不准走漏风声,安王等人还在宫外,怕是听到这个消息更要蠢蠢欲动,他现在也是心中各种思量,皇上是个格外惜命之人,但醒来后却没有接受太医的诊治,反而叫去了皇后,恐怕他是另有想法吧,或者……李恪握了握拳头,怕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长留于人世,将传位诏书交给了皇后?…… 正当他猜疑之时,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就见太子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身上衣衫也是凌乱了些,李恪不免皱了皱眉。 太子见到睿王,赶紧整理了衣服,稳下脚步后向他行礼,“皇叔也在。” “你怎么过来了?”睿王问道,皇上昏迷这几日,太后特别下了旨意,让几位王爷和太子都在自己宫内,不要打扰皇上休息。 太子看向睿王,目光中似有所指,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听闻父皇醒了,所以便来问安。” 睿王听罢立刻心中暗叫不好,快步走到门外,目光在门前扫过,最终是叹了口气,也罢,这天总归是要来的。 太子不明所以,跟着他出来后,疑问道,“皇叔这是怎么了?可是我有做的不妥的地方?我也是心急父皇的病情才会如此冲动,还望皇叔赎罪。” 李恪不理他的客套话,这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秉性他最了解不过,现在太子这样愚钝的都已经知道皇上醒了,恐怕宫外的几个也都知道了。 皇后已经进去多时,却迟迟没有出来,外面也安静的鸦雀无声,都在静心等待,太子明显有些急了,揉搓着双手来回渡步,偏偏李恪是最看不上他这副不稳重的样子。 这时,就见皇后慢步走出,众人的目光马上转到她的身上,李恪也是看了过去,皇后面容憔悴,即使是强撑着,仍是掩盖不住面色苍白。 她只走出几步,便开口说道,“皇上请睿王进去议事。” 睿王是皇上亲弟弟,醒来召见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李恪没有多想,跟在皇后身后,进了皇上休养之地。 远远的,他便见到床前拉着帘子,心中就觉得奇怪,既然皇上已经醒了,为何还拉着帘子?想着,他脚步放慢了些,皇后与他一同进来,这时也回过头来。 这时的皇后再也撑不下去,身子一歪,整个人瘫软的坐在了地上,睿王直觉不好,皱紧了眉头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拉开帘子,眼前的一幕让他定在当地! 就见床上之人瘦如枯骨,面上凹陷,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那表情恐怖至极!这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睿王见到皇兄这副样子,也是惊的后退几步,一时间愣了下来,他虽然每日都来宫里,但因为太医怕打扰皇上休息,他也是很少能见到皇上,此时再见已经成了如此模样,更是生死有别了。 脑海中回想着两人从小到大的几十年,心中也是悲切不已,这么多年,他心中的那个疙瘩也算是随着人亡解了,两个人钩心斗角一辈子,最终都不是李恪亲自下手了解他,恐怕,就连皇上自己都想不到,送他最后一程的,是陪在他身边数十年的皇后! 睿王回过神,快步走到皇后面前将她拽起来,手里握紧,压低声音道,“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被他的力道拉的脚下踉跄几步,勉强站住身子,两个人对视,面对睿王锐利的眼神,皇后也只是有刹那的胆怯,很快她便定下神来,从袖口拿出圣旨递给睿王,却是一言一发。 李恪接过圣旨,看了皇后一眼后立刻打开,从字迹上看确实是皇上的手笔,而且是很早前便写好的,字迹工整,刚毅有力。他看着圣旨的内容,眼神变的越来越冰冷,手指慢慢握紧,嘴角渐渐勾起,那表情似是恶魔,让前面的皇后不免胆寒。 “好,好好好。”睿王合上圣旨,仰头大笑几声,皇后看他的眼神更多了胆怯,后退两步后一言不发,“真是本王的好皇兄!就连死都惦记着本王!” 原来圣旨上写道,皇上担心他死后,睿王把持朝政,削去他的兵权,保留王位,想让他当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而这还不是足够让胆小的皇后出手杀死皇上的理由,睿王的兵权虽说在皇上生前就被削去了一些,但手里的留下的,仍有不小的威慑力,这部分兵权皇上居然要交付给安王! 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安王的野心!安王现在娶了碧华公主,有外戚的支持,本就可以撼动太子的权利,一旦皇上归天,即使是太子登基,是名副其实的掌权者,恐怕安王也不会让他活到那个时候!毕竟杀兄夺位这种事历来在皇家发生的就不少了。 若是皇上以为安王拿了兵权会留太子一条活路,那未免就太天真了!这个时候这道圣旨……对皇后来说,就是没有的最好!有睿王在,就有他们母子的一条活路,睿王若是没了,他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万万是不能让这道圣旨发出去的,皇上已经病入膏肓,皇后虽是妇道人家,可要掐死这样的皇上,需要的也只是勇气罢了。 李恪拿着圣旨走到火盆旁,用蜡烛将它点燃,看着火光将圣旨一点点的烧成灰烬,他心中此时竟然也没有多少起伏了,难不成他还能跟个死人置气? 皇上卧床半个多月,这天是早晚要来,李恪心中早就有了衡量,或者说,这件事,他早在几年前就是想好了的。 这时看着床上狰狞的脸,睿王走上前去,嘴角冷笑道,“皇兄啊皇兄,难不成你活着的时候都不能拿本王怎样,难道你死了,这圣旨就管用了吗?”说罢,伸手扫过皇上的眼睛,将一双瞪着的眼睛闭合了。 皇后这会也安静了下来,皇上已死,这说明……真正的争斗就要开始了,她挺起腰肢,纤细的手指整理了衣裳,“睿王,现在该如何是好?” “现在?”李恪转过身。 外面的太子已经等候多时,他本以为就算皇上醒来后不会先召见他,可总会传话给他,可这左等右等,也不见消息,就连睿王和皇后也是不见出来。 他身为太子,却不是多聪明,才能在众多兄弟中也是中游而已,谋略就更加不行了,他若不是嫡长子,恐怕早是争斗中的牺牲品了,可他也不是多傻,对自己的命就格外看重,所以他就抱稳了睿王的一双大腿。 皇上时日无多,他看就看出来了,这会他更想尽快拿到传位圣旨,一颗心才能放下来,他在这边来回渡步不提。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一阵慌乱,脚步声错杂响亮,惨叫声此起彼伏!殿内的人都不知所措,相互交头接耳起来,太子吓了一跳,大步向外面走去,人还没有走出去,就被外面跑进来的小太监扑了个满怀。 “大胆!”太子惊叫一声,忙把小太监推开,却见小太监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嘴里似乎有什么要说的,但还没出声,就已经死了。 这时他再不明白,也知道外面出了大事!他脸色惨白,正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安王与誉王一身戎装手持长剑闯了进来! “你们!你们竟然敢拿着兵器擅闯父王寝宫!你们是想造反吗?!”太子被吓的连连退后,他被眼前这架势吓坏了,安王和誉王这是要逼宫啊!! ☆、第52章 完结 此时的皇宫如同炼狱一般,穿着铠甲的士兵将手无寸铁的宫女,太监一刀一个,残忍无比,惨叫声不断,地上已是血流成河。 安王眼中戾气暴涨,看见眼前的太子,只是勾勾嘴角,开口道,“大哥也在这里,也省得弟弟再多走一趟了。” 太子被他吓的魂都快飞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安王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何况他父王还没死呢!他就敢谋朝篡位了! “皇弟!你不要太放肆!你要知道父王还安好,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太子身子向后退去,他这会也知道恐怕想逃是没戏了。但好在睿王和皇后都在,他还有希望。 这时站在地上的李太医猛的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呵斥道,“安王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篡位!是谋逆!待御林军赶到,你定是要死无全尸!” “呵,是吗?本王死无全尸?”安王冷笑,手中冷剑一划,没有人能看清那动作到底有多快,就见刚才还安好的李太医已经瞪圆了眼睛,身体向后仰去,这下众人一片哗然。 “安王你!你!”还有人想说什么,立刻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巴,这个时候想要活命还是别说话的好。 安王扫了一眼跪下地上的人,又看向吓的直哆嗦的太子,笑了笑,“皇弟知道太子自小就怕大,让你自尽怕你也是死的不干脆,就让皇弟送你一程吧!” 说着手中的剑一闪,直向太子刺来,太子吓的大叫一声,“不要!救命啊母后!睿王救命!” 就在刹那间,一道人影飞身过来,挡住安王的利剑,那力道来的不轻,安王来不及收手,被震的手掌发麻,剑险些就脱了手。 等站稳了身形,他正要发怒,就见誉王站在太子前面,身侧还有皇后,安王这会也是杀红了眼,已经到了地步,他不能再手软半分! “皇上还没归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李恪本来与皇后还在商议,听到外面□□,心中也明白几天,本想再稍候几分出来,奈何太子实在是吵闹,也经不住事情,怕是他再晚点,这家伙小命就不保了。 安王冷笑,“皇叔何须骗本王,父皇恐怕早已归天,是你瞒着吧!” 他这话一说,下面的人们立刻嘈杂,“这……皇上怎么可能已经归天,刚才还叫了皇后与誉王进去议事。” “是啊,皇上分明已经有了好转,安王这是自绝坟墓!” 一些不明理的太医还对皇上的病情抱有希望,而几个主治太医相互对视几眼,心里也都明白了,再想这安王来势汹汹,想必篡位已经是蓄谋以久了! 李恪可管不了这些人怎么想的,他说道,“皇上已亲传口谕传位给太子,本王辅佐。” “口谕?就是说没有圣旨,还不是随皇叔怎么说都行了。”安王冷哼。 这时皇后上前几步,她面容庄重,举止得体,说道,“皇上病重久治不愈,在归天之时传了口谕下来,正如誉王所言,本宫也在一旁,难不成安王是要连本宫也怀疑了?” 这下众人一片哗然,跟着皇上年头久的老臣们,还真是痛哭起来,个个都是悲切的很。 “真是一举两得啊。”一直没有开口的誉王在这时说了话,他本就是儒雅之相,这会的一身铠甲并没有加重他身上的杀气,“纠纠缠缠数十年,睿王也是个聪明人,太后与皇上做的那些事情,我想你早已经知道了,而皇上三番四次削你兵权,已经是不信任了,既然如此,皇上又怎会让你辅佐太子登基,更何况……以你的心思,摄政王恐怕不能满足你的野心吧。” 誉王把话说的明白,到了这个份上,说什么做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能从这活着走出去的,只可能是其中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