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穿越手札》 第1节 ━━━━━━━━━━━━━━━━━━━━━ 本书由【坑爹小萌物】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古代穿越手札 作者:月夜下的影子 文案 赵蕤三拳两脚打翻众人,冷冷地问:“还有谁?” 顾瑾玉:… 王晓涵:“哇!赵姐姐好厉害!” 袁益杰擦汗:哪家姑娘这么暴力。 这是一个末世女在古代的凶残日常。 补充:本文无男主 内容标签:女强 穿越时空 异能 主角:赵蕤 ┃ 配角:顾瑾玉,王晓涵,袁益杰,赵承宏,其他 ┃ 其它:女主凶残、冷漠 ================== ☆、试探 “外祖母,这是玉儿给您绣的抹额,您戴戴,看合不合适。”顾瑾玉边说边双手捧了递给老太太的大丫鬟香云。 “你这孩子,说了几次了,不要费神做这些东西,仔细眼睛,我要是用,自有丫头婆子去做。”王老太太虽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脸上却带有暖暖的笑意。 伸手抚了抚抹额,觉得再合适不过了,拿下来瞧了瞧,花样也是平日里中意的,心里更舒坦了。 顾瑾玉看着老太太的神态,心中一动:外祖母此时心情还好,不如趁现在将事情说出来,看老太太能否相信。 于是柔声道:“外祖母喜欢,玉儿多做一些又何妨,反正玉儿现在还小,眼睛好着了。” “胡说,等你老了的时候,眼睛怕瞧不清东西了,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王老太太假意肃道。 “不怕,玉儿有外祖母。” “这是为何?” “因为玉儿像外祖母。您这么大年纪眼睛都这么好,玉儿会坏到哪儿去。” 王老太太听完哈哈笑了起来,“鬼丫头!” 地下婆子丫环也跟着凑趣,这个说表姑娘机灵,那个说表姑娘就是孝顺,想着法儿逗老太太开心。 等到众人笑声停罢,王老太太问道:“玉儿,前几天听你的丫头说,最近还在做噩梦?” 顾瑾玉一僵,慢慢说道:“噩梦倒不曾再做,只是…,玉儿有些话想和外祖母说。”说完,眼睛扫了一下丫环婆子们。王老太太心里惊疑,面上不显。抬手挥退众人,只留下心腹周嬷嬷。 “玉儿,你是身子没好利索,还是府里有人怠慢你?” 王老太太温声问道。 “玉儿在府里住的好,吃得好,又有外祖母您疼爱自然一切都好。只是这几日总有些梦境反反复复出现,玉儿本不想提起,可心里总是不安。想了几日,那怕因此外祖母厌弃我,也要说给您听听,心里才能安稳些。”顾瑾玉看着王老太太眼睛诚挚的说道。 王老太太笑道:“我当是什么,不过是梦罢了,不当真的。那你说说是什么梦?” “恩…玉儿这几日梦见,在一日傍晚时分,有几个官员模样的人和有一群带刀侍卫闯进府中,乱遭遭的,大家都很惊慌,其余的记得不真切。”顾瑾玉低垂着头,声音沉静地说道。 “这…怕是以前的阴影犹在,夜日所思吧。” “不!外祖母,玉儿开始也只认为是日有所思,但是前几日偶然听得表哥说起某大人,才如梦初醒。梦中之人竟然真的存在,我就害怕了,不管真假,也要禀了您。外祖母若不信,梦中之人姓名官职相貌,玉儿都还记得几个,祖母大可叫舅舅们去查。”顾瑾玉急声道。 王老太太听了,沉吟半响。皱着眉头,看了看顾瑾玉,“你且说来。” 顾瑾玉一一说道。 王老太太是越听眉头越紧。 顾瑾玉说完,只低头看着地面,手紧紧攥在一起。 王老太太想一会,才说:“玉儿,你先回去休息,此事容我思量,切记,不要向他人提及。” 顾瑾玉点头,起身行礼,“玉儿知道了,玉儿告退。” 王老太太看着外孙女缓缓地走出屋子,又陷入了沉思。 —————— 顾瑾玉出了正房,心里百味杂陈。睁开眼发现自己重获新生,欣喜之情自不必说。 可是为什么已经是在外祖母家寄居了半年! 上天为什么不早一点让自己苏醒! 父母弟弟没有因为自己的新生幸免于难! 重新开始又有什么意义。 顾瑾玉整个人沉寂了一段时间。 直到最近她才猛地想起,前世来到 外祖母家两年后,王家被新皇下旨抄了家! 这才徒然清醒。 可是眼看时间一步步逼近,自己却束手无策。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救王家。 她试过许多办法。让丫头出门打听,可是一个丫头又能打听到什么。 她旁敲侧击告诉表哥,可表哥只当她是旧事的心病。 顾瑾玉常常在深夜被噩梦惊醒。 梦里王家所有人都死了,一个个瞪大眼睛,满脸是血!地上是血!墙上是血!到处都是血! 日复一日,顾瑾玉犹如困兽,脑袋一片空白。 没有时间了。 于是,她想到了托梦。 外祖母素来对她疼爱有加,就算以后遭到厌弃,她还是要说。她不想看到梦中的场景。 越想心里越发平静,沿着抄手游廊慢慢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边顾瑾玉出了门,屋子安静了好一会。丫环没有传唤也不敢贸然进去。 周嬷嬷觑着老太太的面色,笑着开口:“依老奴看,表姑娘是真孝心。不怕遭您厌恶也要说出来,不求什么,就是想给个警示。若换旁人,有好的自然捡好的听;若是坏的,怕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我自然知道她是好的。一个梦罢了,不值什么,我断不会因此厌了她。只是刚刚玉儿描述的那些官员职位、容貌,有些我见过,有些大郎与我说过,相同之处竟颇多。一会大郎下了朝,让他过来。” 周嬷嬷听了,忙答应着退了出来,到大房吩咐去了。 周嬷嬷一走,王老太太陷入思绪:前头大郎曾说,新皇登基后,动作频频,竭力铲除参与夺嫡的诸皇子及其党羽。二皇子和四皇子先后被杀,下场悲惨,新皇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六皇子虽然动作不大,毕竟也动过这个心思。王家作为六皇子外家,插手是必然的,但新皇登基前就及时抽了身,也不知道皇帝是否已经察觉。难道玉儿的梦就是示警?越想心里越发着急,盼着大郎早些下朝。 王熙杰下了朝,听仆人禀报说老太太有事请老爷,忙换了朝服,往上房而去。 王老太太午睡刚醒,正歪在软榻上醒神,听得打帘丫头喊了声:“大老爷来了”。周嬷嬷忙扶着老太太坐直了身子。 大老爷王熙杰今年五十有三,国字脸,身材精瘦,一双锐利的眼睛不时精光闪过。 进得屋来,俯身行礼,端坐,便开口询问:“不知母亲唤儿来有什么吩咐?” 王老太太挥退了众人及周嬷嬷,才开口: “我问你,最近皇帝对你如何?” “皇上近来对我越发和颜悦色,有时还当着朝臣赞我,许多政事也询问儿的意见。母亲,您问这个是?” 王熙来顿了下,“母亲察觉了什么?” 王老太太沉声道:“原来如此!这便是了,古语有云‘无事献殷情,非奸即道’,刚登基时对你颇为冷淡,又有微词,现在你没有做出什么政绩,反而待你好了,就是怪事。” 王熙杰面色微变,急道:“母亲的意思是?” “新皇恐怕想要对付我们家。”当下将顾瑾玉梦中之事一一说给他听。 听完王老太太的话,王熙杰眉头越锁越紧。 “这梦中之事怎可当真!”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鬼神之事谁能说清!况且玉儿梦中之人皆不是虚构,她一个闺阁姑娘家怎会识得京城官员。说不得,是王家的祖先的示警,好叫你我防备!” 两下说完,屋里静了片刻。 过了会,王老太太出声打破沉寂:“不管怎样,还是先仔细查个明白,若真有大事发生,我们也好做些准备。再则,看皇帝是个什么意思,也许事情没到最糟的地步。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最不济也要为王家留一脉…行了,去吧,事情有了结果,再来回我。” 王熙杰听到母亲的话,心里越发沉重了。起身行了礼,转身出去,自去查探不提。 王老太太说完这些,仿佛累了一般,又软倒在榻上,闭目养神。 顾瑾玉自上房回来后,因心中事了,比往常有心做些别的。先是绣了会花,待吃过午饭小憩了片刻;起来后,逗了会鱼,忽想起有许久不曾看书,又叫大丫鬟紫菱找出未看完的书,细细研读了起来。 待回过神来已是掌灯时分。 第2节 “姑娘,快歇歇吧。老太太房中不曾传饭,奴婢去大厨房提了饭菜,你用些。”丫鬟紫绢一边摆饭一边道。 “说来也奇怪,往常老太太必定是要叫姑娘去的,怎得今日倒忘了似的?”丫鬟紫秀一边服侍顾瑾玉净手一边疑惑的说。 “又乱嚼什么!定是上房有事,老太太不便叫姑娘前去。还不伺候姑娘用饭!”大丫鬟紫菱道。 对顾瑾玉安慰道:“姑娘快别听她胡说,老太太向来是最疼你的,今天许是有事。” 顾瑾玉置若罔闻,只:“恩”一声算做应答。一边用饭一边想着事情:外祖母和大舅舅会怎么做?他们若信了,肯定会有所安排;若不信,我又该怎么办? 几个丫鬟见顾瑾玉务自思虑, 面色沉静,还以为紫秀刚刚的话触动了她。大丫鬟紫菱瞪了紫秀一眼。 紫秀心知自己惹了祸,忙出声:“今天中午我听见一件新鲜事,是紫英那丫头说的。” “紫英?她不是服侍大姑娘的吗?怎么了?”紫菱明白紫秀的意思,接着问。 “紫英说,大姑娘最近像换了个人。不许别人近身伺候,也不出门,整日闷在房里不知做些什么,除了吃饭要东西,其他时间很难见到大姑娘一面。更重要是往日亲近紫英,现在也不搭理她了。往日大姑娘虽不爱说话,但也有玩闹的时候,这些日子是面沉如水,一个眼神就叫人害怕。而且房间里还时不时的出现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们私下谈起都说…怕是遭了鬼呢!” 顾瑾玉心道:是大表哥的庶女,王晓慧,年十五,生母已逝,自来是个不受宠的。 耳边响起紫绢的声音:“奇怪的东西?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是怎么说的?” “说是从未见过的,怪模怪样,也不知做什么用。每天打扫屋子都是干净的,一会又冒出来。捡了来又被大姑娘收走了。她吓个半死,晚上都睡不好。”紫秀一脸神秘说道。 话才落下,又被紫菱训道:“你私下嘀咕这些鬼鬼神神,要是被嬷嬷们听了去,仔细你的皮!”紫秀听了忙住了嘴,站立在一旁,不说话。 顾瑾玉听了紫秀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遭了鬼?性情大变,不会是和我一样吧?心里着急马上前去确认,抬头看看天色,只能按耐心情,问紫秀:“紫英还说了什么?” 紫秀一听,看了紫菱眼色回道:“还说最近请了大夫来看过后,胃口越发好了,一顿饭抵得上一个男子的饭食了。” 顾瑾玉听了越发惊奇,决定明天前去打探。 ☆、见面 次日一早,与往常一般,顾瑾玉先去上房给外祖母请安。 王老太太像平常一样,询问顾瑾玉做了什么,睡得可好。顾瑾玉边回答边觑着老太太的神色,与平日并无异色。 与老太太述了半日的话,说笑一番,就到午饭时候。王老太太道:“在这里用过午饭再回去罢。” 顾瑾玉点头称“是。” 一时丫鬟们摆饭的摆饭,服侍主子净手的净手,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饭毕,闲聊了些家常话,直到老太太午休,顾瑾玉才告退出来。 走在路上,想着昨天晚上紫秀的话,转身欲往王晓慧的院子去。后面跟着的紫菱见状,疑惑地问:“姑娘这是去哪儿?” “昨天紫秀不是说了吗?大姑娘请了太夫,病了,我身为她的表姑,应该去看看。” 紫菱笑道:“我的好姑娘,既是探病,总要带着药材什么的,早起出来,我们可什么都没带。” 顾瑾玉默了一下,“看我这记性,先回去收拾了东西再出来。” 待回到住处,捡了些滋补的药材和容易克化的点心,让紫菱抱着,两人一起往王晓慧院子去。 王晓慧的屋子在东北角,离正房有些远。院子后面隔着一堵墙,墙后面是一条巷子,过了巷子,就是街边了。 到了院子外,往里一瞧,静悄悄的没个人,也不知去了哪里?正欲发问,紫菱眼尖看见紫英从远处走了过来,忙喊道:“紫英,紫英,你快些!” 紫英听见喊声,忙赶过来请安问好。 顾瑾玉疑惑道:“怎么没有人?” 紫英叹道:“自从姑娘病了,便不喜人近身。连奴婢也不准多靠近,其他人只能做外面的活。奴婢事情多,不能时时看住她们,一不留神就溜出去玩了。才刚去厨房送食盒,她们更得空了。” 边说边引主仆二人进了院子。快到主卧时,紫英喊了声:“姑娘,表姑娘来看你了。” 房里没有回应。 紫英连叫了几声也无人答应。 紫英看了看顾瑾玉。 顾瑾玉想了想,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发出吱呀一声,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顾瑾玉提步走进屋内,环顾一圈,最左边的床上一个少女盘腿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她秀发没有梳成髻,更没有带发饰,只将秀发挽在脑后,用一根簪子固定,身上穿了件不显色的衣裳。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很是柔弱。 随着顾瑾玉几人走近,她蓦然睁开双眼直直地向她们射来。 顾瑾玉就这样被定在原地。 这是怎样一双眼睛,黑如夜空,看似平静无波,又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冷漠的眼神犹如实质,看的人心里发颤,像到了数九寒冬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拔腿想跑。 一瞬间顾瑾玉已经开始相信王晓慧不是原来的大姑娘了。 紫英看着这样的情形,强忍心中的惧意对王晓慧道:“姑娘,表姑娘来看你了。”顿了下,“按辈分姑娘应该称呼表姑娘为表姑。” 顾瑾玉听到紫英的提醒,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床边,约有十步距离时站定。 紫英连忙搬了小几子在顾瑾玉身后。顾瑾玉慢慢坐下,望向床边的人。 “听说你请了大夫,是什么病?现在有没有好些?” 王晓慧也不看顾瑾玉,只看窗外,眼神空茫。一会才回道:“没有什么病。” 声音虽然熟悉,却清冷悠远。 顾瑾玉愣了一下,又柔声道:“我带了些药材来,你多补补身子。” 这次王晓慧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屋里静了半响。顾瑾玉突然起身说:“你脸色如此苍白,应该是累了,要多多休息,我就不叨扰你了,过几日再来看你。”说完,扫了王晓慧一眼,转身歩岀房门。到门口时鬼使神差回了头,发现此时的王晓慧正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 顾瑾玉赶紧回头,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头才觉得不那么气闷了,呼吸畅快了许多。侧身问旁边的紫英:“你家姑娘这样有多久了”。 “快有一个月了。” “没有禀报大夫人?” 紫英面带忧色,“回过夫人话了。夫人派了嬷嬷来看过,说是比以往更不爱说话,可能是因为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叫我们多开解开解就是了。后来请了大夫,吃了药,看着身体没什么事,就没再过问。” “你也别苦恼,好生服侍就是了,你家姑娘会记得你的。” 紫英只低头苦笑。 顾瑾玉回到自己屋子,务自沉思:看情形,只怕应了之前猜测。观她整个人阴沉沉的,眼神锐利,一点也不像平日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大姑娘。就像换了个人。 王家被抄后她经历了什么? 想了会心里了烦闷,逐不再多想,躺在榻上准备午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半会儿,折腾累了,才昏昏睡过去。 ———————— 王晓慧的屋子里,紫英跪在床边道:“姑娘恕罪,奴婢刚提了食盒去厨房,回来时表姑娘已经进了院子。要探望你,奴婢不敢阻拦。” “出去,有事再叫你。” 紫英心中无奈,起身退出屋子,反身带上房门。 王晓慧,不,应该叫赵蕤。回忆刚刚坐在床边的少女,嗯,瓜子脸,杏仁眼,柳叶眉,皮肤白皙红润。非常漂亮,目测1.62米左右。 明明对我很害怕,还要故作镇定。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探究、疑惑。也许她是发现了什么?真有意思。不过这不重要,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继续闭目,放空心神,将精神力发散出去,慢慢延伸。看见了院子那个愁眉不展的丫头,地上绿草如茵,树上还有几只鸟儿停在上面,天空格外的蓝,不时飘来的云朵。 看到这里赵蕤嘴角有一丝丝笑意,这里空气真不错。 将精神力再往前推,隐约能听见嘈杂声,好像是小贩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凝神静气,渐渐地耳边只剩下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楚。想要再往前看,觉得头疼欲裂,才慢慢收回。 看来状况越来越好,精神力已经恢复到a级,监测范围为半径50米左右。木系最好,b高级,加上现在的树木没有变异,能更好沟通和掌握。 除了空间。遭受虫洞强大力量碾压,破了个洞,碎成七块,最糟糕的是碎片不知掉在哪里,暂时无法收集。活物还不能长期待在里面,能意识拿出东西。 但少了个隐蔽的地方,且里面的物资凡是大件都碎了,只有小件的还保留一点。时不时还漏点出来,吓得这屋子的人以为闹鬼。 本身身体还在空间自我修复,这具身体太没用,体力差,手软脚软,什么事也做不了。加上对这个时代不了解,只能再挨三,四个月,等空间身体恢复,换回身体,到时候离开这里,去寻找空间碎片的下落。 注意打定,又修炼了精神力和木系。木系要达到e级,才有治愈能力,现在只能作为收集信息的途径。精神力目前才恢复了探测功能。精神屏蔽,精神攻击等都还没影,至少要d级。 赵蕤深吸一口气,加紧修炼。 等回过神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此时响起敲门声,紫英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传了进来:“姑娘,你饿了吗?奴婢从厨房提了饭食,要吃点吗?” “进来。”赵蕤边说边下了床,到桌前坐下。 紫英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进来,摆好饭菜,立在一旁垂着头。 赵蕤自顾自的吃起来,速度很快,但也不难看。没几分钟两荤一素一汤加两大碗米饭,就被赵蕤全部消灭了。 恩,真不错,吃的饱吃的好。 “你出去吧。”赵蕤靠在桌上,单手支撑下巴,对紫英道。 “是。”紫英收拾好碗筷,却没有马上离开,神情欲言又止。 赵蕤自然发现了,问道:“有什么事?” “明天是三月十五。” “什么意思?” “老太太免了平时的晨昏定醒,只初一,十五要去上房请安。明天…”紫英小心回答。 赵蕤了然,但却不会去,和一群陌生人废话,她不知道说什么,还不如加紧修炼。 于是道:“你应该明白,我是不会去的。”不等紫英回答,接着说:“我想你是有办法的。你可以跟她们说我病还没好,怕传染她们。也可以用钱买通人为你说话,我相信这并不难。以前也很少有人关心我,不是吗?” 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锭银子,大约二十两左右,放在桌上,道:“你拿去打点,剩下的就是你的了。只要好好的做事,以后有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紫英听完,心里挣扎下还是接过了银子,转身欲走。 “等一下。”赵蕤忽然发声,紫英抖了下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不要在外面乱说话,我不希望别人打扰我,知道吗。哦,还有明天饭食要多点肉。出去吧。” 紫英快步离开。 第3节 赵蕤扯了扯嘴角,这个丫头真是稳得住啊。明明发现我已不是王晓慧,见有利可图便不声张。她看样子很需要钱。不过不管她是什么原因需要钱,能为我所用就行。 说起来这个王晓慧真是穷,银子没几两,想办什么事也不方便。就是要吃点好的,厨房也不甩你。 还好空间有些小东西,让紫英拿去当了,不过是现代一些精美的饰品,放现代也就几百块钱的东西,在这里价值不高,胜在新奇。确也当了八百两,虽然少了点但聊胜于无。 至于紫英,赵蕤怕她私吞,忍着身体不适在她面前一手劈开凳子给吓到了。让她暂时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赵蕤心情很好,有吃有喝,还有人服侍。恩,接着修炼。 ☆、相处 第二天,顾瑾玉与往常一样去上房请安。刚到屋前,听得阵阵欢笑声从里面传出,才恍然记起今天已是十五,众姑娘要来请安。 打帘的小丫头说了声,“表姑娘来了。” 顾瑾玉回过神来踏入房内。 一进屋内,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满屋珠翠环绕,三四个小姑娘围着老太太说笑。见着顾瑾玉,连忙见礼,“表姑。” 顾瑾玉一一微笑点头。 “玉儿来了,快坐到我身边来。”王老太太笑着看向众人:“难得今天高兴,人也齐。咱们一会好好乐乐!” “大姐姐好像没有来。”不知谁说了句。 王老太太皱眉。 旁边的周嬷嬷赶紧道:“大姑娘病了,起不来床。说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等好了再来赔罪。” 王老太太脸色好了点,问道:“请了大夫没有?” “请了,已开了方子,抓了药。” 王老太太‘恩’了声,道:“让丫头们尽心服侍,姑娘好了都有赏。”吩咐完继续与姑娘们说笑。 顾瑾玉暗道:病了?起不来床?昨儿去还好好的,虽说面色苍白,但精神不错,怎么一晚就病了?昨天应该多待一会。可是当时望着那双眼睛有些害怕,就忘了,匆匆说了两句就走了。 恩,过几日再去看看。 “玉儿,你怎么了?不舒服?”王老太太看顾瑾玉发呆,问道。 “没有,在想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没想到表姑这么贪吃。” 王老太太哈哈笑道:“能吃是福。玉儿太瘦弱了,该多吃点,你们也该多吃些。今天我叫厨房加了很多菜。” “我们有口福了。” 一屋子人又讨论起饭菜,再到什么花好看,谁家衣服又出了新花样,那里寺庙风景好。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 众人一起热热闹闹用了饭。 饭后聊了几句闲话,就相继告辞回房了。 走在路上,顾瑾玉想了想,昨日才用探病借口,今日去,不知怎么说,不如等几天再去。注意打定,回屋小憩不提。 忽忽过了五六日。 顾瑾玉早起吩咐紫菱:“一会你去厨房吩咐她们做些松软可口的糕点,午饭过后,用匣子装了带到上房拐角的花园等我,我去看大姑娘。” “知道了。”紫菱应道。 在正房请安完毕,顾瑾玉告退出来,到花园携了紫菱一起往东北角而去。 到了王晓慧院前,大门紧闭。 紫菱上前扣门,一会有个婆子开了门看见她们,一边让两人进来一边朝里喊:“表姑娘来了。”顾瑾玉主仆相携进了院子。 紫英迎了出来,“您怎么来了?” 顾瑾玉笑道:“我来瞧瞧大姑娘的病好些了没?” “吃了药好了点,不过身子还没好利索,估计要再将养些日子。”紫英笑着答道。 “我进去看看。”顾瑾玉说着就要进屋。 紫英赶紧说:“也是不巧,姑娘刚吃了药就睡下了。” “这会儿午饭没多久,刚喝了药,就睡下了,不怕积食?不如叫她起来,我和她说说话,消消食再睡吧。”说着又要往屋里走。 “姑娘,姑娘,我的好姑娘,体谅体谅奴婢。”紫英赔笑着说。 “原来你们姑娘叫你守在这里,是故意不让人进,这是嫌我扰人?”顾瑾玉假意怒道。 “这说的什么话,盼你来还盼不来呢。实在是姑娘刚睡下,身子又不好,怕惊了风。”顾瑾玉还欲再说,屋里突然响起,“进来吧 。” 顾瑾玉缓了缓心情,提歩迈入房内。紫英就在房门前站着。 上次见的人正坐在桌前,似笑非笑看着她。 顾瑾玉扯扯嘴角,“听说你好了点,我来看看。”边说边坐在赵蕤的对面,伸手拿过紫菱抱着的匣子,“我让厨房做了些好克化的点心,你闲了当零嘴尝尝。”说着将匣子放在桌上。 赵蕤轻点了下头,“谢谢。” 顾瑾玉环顾房内,“别老是闷在屋里,也要出去走走,这样病才好的快。和姐妹说说笑笑,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好了。” 一眼瞥见书桌上的书,“你在看书?看的什么书?”说着拿起来看,原来是史记。 “你在病中,书都不宜久看,不利于养病,实在无聊去花园逛逛吧。” 赵蕤皱眉。上次来不是很害怕吗?这么这回变成话痨了。 赵蕤继续面无表情,间或点头摇头恩一声。 顾瑾玉说了半会也乏了,起身告辞,“过几日再来看你。”说完转身走了。 赵蕤看了紫英一眼。紫英抖了抖垂下头。赵蕤不再理会,关门修炼。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顾瑾玉隔三差五来一趟,美其名约探病。每次带些东西说一堆话。都是她在说,赵蕤听。 一日,顾瑾玉拿着新出的花样来到赵蕤房间:“这是新出的花样,真漂亮,你也来看看,随便绣个荷包。对了,过几天是初一,看你病好的差不多了,去上房请安吧,我们一起。” 赵蕤挑眉,一起请安?姑娘你是不是想太多。 顾瑾玉还在说:“明天一起去上房请安。” 恩?赵蕤道:“你们俩出去,关门。”眼神示意紫英和紫菱。紫英拉了要开口的紫菱往外走。 “要去我自己会去。以后你不用来了。”赵蕤直接了当。这些日子算看明白。小姑娘发现王晓慧不对劲,不知为什么没跟人说,又怕自己做出对府上不好的事,隔段时间来提醒一下。 但赵蕤受不了,耽误修炼时间不说,耳朵还要受罪,还不如一次说清楚。最近异能恢复的很快,虽然还没到理想值。不过提前离开也行。 顾瑾玉惊讶了,这段日子以来。赵蕤还没说过这么多话,平时都是她在说,赵蕤偶尔回一两个字。 顾瑾玉承认,刚开始来确实抱了查探的目的,后来渐渐发现赵蕤真的什么也不做,只呆在自己屋里,也放下心来。不过来这里却成了习惯,时不时要来一下。 虽然两人相处多数时候是顾瑾玉在说,赵蕤大部分沉默,但顾瑾玉觉得她们气氛还是很融洽的。现在赵蕤这样说,心里有些难过。 “你是这样想的,我承认开始来确实有些私心,但是我也是以诚相待的。“顾瑾玉说完转身走了。 赵蕤抿抿嘴,没答话。 外边紫菱正在问紫英:“你家姑娘要和我们姑娘说什么,这么神神秘秘?” “主子的事我哪里知道。” “对了,听紫秀说,你父亲病了?如今怎么样?” 紫英松了口气,“好多了,已经能下地走了,但是不能干重活,要养一段日子。” 紫菱默然。紫英家生济艰难。父亲病的厉害,她是大的,底下还有四五个弟弟妹妹,等着她的银钱下锅。父亲看病更是一大笔开支。 正想着,瞅见自家姑娘出了房门,赶忙起身上前服侍。 “回去吧。”主仆二人相携离开。 顾瑾玉回到住所,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树发了会呆。醒过神来,觉得心里闷闷,索性倒头睡去。 赵蕤自顾瑾玉离开,心里觉得好笑,真是小孩子,不过她也才十五岁。 闭目练习精神力。如今已经是a高级,看情况一两个月就能恢复b级。到时候就能用精神力将破了的空间暂时补一下。 像破了的袋子,用线扎一下,勉强能用。只是装不了太多的东西。但是这不太多的东西,数量也很可观。 看来还要再待一段时间。 接下来一段时间,顾瑾玉都没有再去赵蕤那里。又恢复以前生活。 赵蕤也在加紧修炼,对外事一概不理。 时间匆匆如流水,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府上生活平静安宁。却不知一场谈话将要改变这一切。 ☆、风雨欲来 这日,大老爷王熙杰在上房与王老太太说话,伺候的人一个不在,房门紧闭。 “可查清楚了?”老太太沉声问道。 “查清楚了,母亲那日说的人,官职和相貌都对上。儿还发现这些人最近动作频频,私下打听我与二弟的事,他们做的极隐蔽,我费了些时日才查到。本想顺藤摸瓜揪出他们,不想对方已经察觉,所有眉目突然断了,再查已是一无所获。” 王熙杰顿了下抬头看着母亲,见王老太太面无表情,又接着说: “儿还发现六皇子府里有探子。” “什么?是谁派的探子?”王老太太面色微变。 “没有查出是谁家的。发现探子,我立刻告知了六皇子,探子被逮住,准备连夜审讯,却不想那人咬破口里毒囊,服毒自尽了。六皇子疑心府中还有,悄悄地排查,打卖了些人。儿和六皇子都觉得……是皇上的人。” 王老太太吸了口气,半响方道:“该做些准备了。看这情形新帝是要有所动作了,恐怕还不小,以往我们家做的那些事若是被发现,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想好对策了吗?” 王熙杰神情凝重:“儿与六皇子商议,皇上忌惮我们手中权势,不会轻易放过。现在不如将烫手山芋扔了,以求全身而退。我已上书道年老体弱,请求致仕;六皇子也上书交接手中兵权,若皇上同意,此事还有余地,最多就是削官流放,子孙若在,以后还有光忠耀祖的机会。若不然……。” “皇上怎么说?”王老太太面色沉重 。 “今上对儿的折子留中不发,还出言挽留。至于六皇子则是收了兵权,责令其在府好好温习圣人之言。” 王老太太想了想:“我看皇上对我们不会善了,要做最坏的打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也逃不掉。皇上根基已稳,是不能动摇。如今之计,只有设法留下王姓嫡脉,留的青山在,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请母亲指教。” 第4节 “从明儿起,你在族中挑选一些优秀子弟,选出三四个,出资让他们去游学。对外说锻炼子孙。在咱们府里挑一个逐出族去。除族之人不获罪,也算留下一脉。但要做的自然,不要让别人起疑。至于其余之人……就各安天命吧。府中财产,能变卖的变卖,换成银子送到与我们亲近的人家,待事后,留给健在的子孙吧。” 见王老太太说的凄凉,王熙杰忍不住老泪纵横,“母亲,儿对不起你,让您古稀之人还遭受这样的凄苦。”说着跪了下去。 王老太太眼眶微红,“你不必如此。自古成王败寇莫是如此。若当时你们成了,自然是另一番景象。现在也不必后悔。况我已是半截入土之人,还有什么看不开,人生起起浮浮,大抵都这样。只是可怜我的儿孙…” 说着母子抱头二人哭了一番。 待纾解过来,王老太太缓缓了心情,“我刚刚所说之事需尽快办成,免得夜长梦多。” 王熙杰答默默点头,想了想道:“不过再过两月就是中秋节,游学之事要不要等过了节再说。也免族中之人说道。” “不行。需尽快办成!你们查探之事已惊动了人,以防万一,尽快动身才是,除族之人也要安排好。至于过节,哪年都在过,若是他们问起,就告诉他们,节年年都在过,男儿却应该志在四方,若连这点事都过不去,以后能有什么出息。”王老太太态度强硬。 “是,儿知道了,这就去办。”王熙杰说转身急歩而去。 这里的密谈府中之人全然不知,到处是一派平和宁静。 顾瑾玉自上次和赵蕤摊牌后,有月余不曾去过东北角的院子。每日请安外,在屋里看书、绣花。有姑娘来做客,一起谈论时兴的花样子,下会棋,有时说说笑笑就是一下午。日子倒也过得快。 可每当夜深人静,顾瑾玉心里总是不禁想到:这样的日子不久便成泡影,心里无奈、不甘、害怕。但无人可诉说。于是又想起了赵蕤,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会不会像我一样惶惶不安,还是继续她那样的日子。 顾瑾玉望着窗外的树叶,看着它在风雨中摇摆,挣扎,不甘地落入地下,最后化为尘土。 赵蕤目前非常高兴。最近修炼状态越来越好了。精神力比预计的更快到b级,接下的日子稳固就好。监测范围从50米涨到100米,这是质的飞跃。 木系到了c级,可以控制更广范围的植物,大概半径1000米左右。 空间没什么变化,等过几天精神力稳固后,再修补。 恩,离开的日子不远了。想了想叫了紫英进来,“会不会做衣服?” “会做,就是针线不太好。”紫菱低声道。 “好不好没关系,会做就行。我给你点钱,你去买些男子常用的布回来,按我的要求先做十套衣服。”赵蕤说着,拿了二十两给紫菱。紫菱依言退下。 得准备东西,吃的用的,换洗的衣服,对了还有钱…一大堆东西要预备,似乎又回到以前收集物资的时候。 自上次王氏母子谈话过了七八日。 顾瑾玉请安后打算早早告退,老太太却叫住了她:“玉儿,先别回去?陪我说说话再走。” 顾瑾玉又重新坐回老太太身边。 “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有时看书,绣绣花。和姑娘们下棋,玩耍,说说笑笑就过了一天。”王老太太微笑着听顾瑾玉说,朝周嬷嬷使眼色。 周嬷嬷带着丫头婆子们悄悄退下。 王老太拉着顾瑾玉的手:“玉儿今年也有十五了,也是时候说婆家了。喜欢什么样的人?外祖母也给你参谋参谋。” 顾瑾玉愕然,怎么突然要给我说亲。记忆里,外祖母因为疼惜自己,要多留两年,所以直到抄家,还在王家。是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上次我假托梦境之事,外祖母和大舅舅相信了,查出了什么?但又和我说亲有什么关系?心中疑惑,面上就带了出来。 想了想,下定决心问道:“外祖母怎么突然要给玉儿说亲,是发生什么事吗?还是和上次玉儿说的事有关?” 王老太太看着顾瑾玉的面容,花一样的年纪,自己独女唯一的血脉,怎么也要保下来。 张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看着顾瑾玉真挚的眼神,话转了又转,最终说道:“玉儿你历来是聪明的。事情确如你梦中所示,新皇对我们家忌惮,恐有大事发生。” “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受拖累。想送你走,又不知送去何处。你们顾家除了几个出了五服的族叔,再没什么人。这些族叔又不值得托付,去了到时怕要作贱你,外祖母不忍心。想了想,不如给你定门好亲事,陪些丰厚的嫁妆,婆家不至于太为难,你的日子也好过。你放心,虽然时间匆忙,但是人也要好好挑的。”说着用拿了手绢帮顾瑾玉拭泪。 原来,顾瑾玉在王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就细细低泣了起来。一是想到父母惨死无人可依,二是外祖母待自己真心实意的好,处处为自己想到。 顾瑾玉哭道:“玉儿不想定亲,只想留在外祖母身边,哪儿也不去…”说罢哭倒在老太太身上。 王老太太摸着顾瑾玉的头,“傻孩子,外祖母知道你的心,但不管是我还是你故去的父母,都希望你好好的,不要辜负我们的心意。” “我说的这几人你也认识,一个是你父亲故交宋仁的儿子,宋权宇,今年十八,已是秀才,年少有为。他们派了人来,想与你说亲,你若有意,下月初就能定下。” “一个是我娘家侄儿的儿子,是我大哥最小的孙子,今年十六,叫林缙,他也是个好孩子。祖母心里更希望你嫁入林家,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外家,他们多少会念点情分。” 顾瑾玉见王老太太意志坚决,心里虽然不愿,却仍低头沉思,半响抬头坚定道:“我知外祖母疼我,想要我安稳度过余生。但现在能与我定亲之人,有些是看在外祖母家的权势,或者顾念亲情,但他日一旦事发,夫家人会怎么对我,可想而知。我没有娘家依靠,亲戚皆无,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话未说完,王老太太泪流满面。 “我的儿啊!” 顾瑾玉心里难过,可看到老太太模样,又打起精神,“外祖母不必为我费心,玉儿已经想好,以后青灯古佛了,不再嫁人,这样自在,岂不更好。” 王老太太听了心里难受,却无可反驳。可是又不忍心唯一的外孙女孤独终老,最后试探道:“话虽如此,也要试一试。由你过目后再定夺,如实在不行,再依你的想法,怎么样?” 顾瑾玉明白老太太心意与坚持,不好再说,且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于是道:“好。” 王老太太心里落下一块石头,又与其了说几句才放顾瑾玉回去。人上了年纪又哭了一番,身子就倦了,早早叫了丫鬟服侍午休。 顾瑾玉因心情不好,没有回房,只带着丫鬟在园子漫无目的地走。 微风拂面而来,稍解心中郁结之气。等抬头看时,发现不知不觉走到赵蕤的住所。 满院子安安静静,只有偶尔落在枝头的鸟儿,发出吱吱唧唧的声音。 顾瑾玉不知怎的,转身向院子走去。只见院子站着一人,却是平时轻易不出门的赵蕤。她正闭目在阳光下,面带微笑,似是享受,周围似乎都静止了,天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顾瑾玉呆立半响,待回过神来,也没有上前打扰,带着丫鬟离开了。 这边的赵蕤早就发现有人靠近,还是熟人。不过对方没有出声,她也不打算理会。 赵蕤在与可控范围的树木进行沟通:每一棵树,每一枝枝丫,每一片树叶,都能感受到它们沐浴在阳光下的喜悦,这种感觉触动了赵蕤,心里阵阵暖意,随即串流全身。再睁开眼,瞧见顾瑾玉走远的身影。 “姑娘,前几日您吩咐做的衣衫已经有了两件,现在可要看看?”紫英出声问道。 “你怎么在这?” “奴婢刚才还在屋里缝衣服,做好了想着拿来给您瞧瞧好不好?如不好了,立马改了。”紫英微低下头回道。 “拿来看看。”一边说一边向屋里走去,坐在桌前。紫英连忙递上衣裳。 赵蕤接过来看了,恩不错,完全按自己的要求,颜色为青,灰,蓝三种。没有多余的花饰,只在袖口绣了花装饰。穿上试了试,大小合适,甩了甩手,不紧,动手方便。 “你做的很好,其他衣服要换个尺寸做,样式和这一样,一个月之内要做好。大概十五套,再加上黑色,你可以自己做,也可以让别人帮你做,不过别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 “奴婢知道。” “好,做好再赏你。”赵蕤说完欲让其下去,忽然想起顾瑾玉的背影,“对了,府中最近发生什么事?” 紫英蹙眉道:“并无什么事。就是几位族中少爷要游学了,正准备行装。” “游学?“赵蕤皱眉,“好,你下去吧。” 赵蕤最近除了修炼,还整理原主的东西。有用的,值钱的一概打包,到时候将空间暂时修补好,装上就走。只是离开后,该从哪里找空间碎片。真是头疼。 顾瑾玉回到住所,也不想睡,叫了几个丫头进来,吩咐道:“你们几个今天起,将我的屋子整理整理。衣服常穿的打包,不常穿你们几个就看着分了。首饰值钱不值钱也分出来,拿来给我瞧。再看看我还有多少银子,总之屋里有用能带走的,归在一起。银钱算好了放在我这里。”说完示意可以开始。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其余两个拿眼瞧紫菱。 紫菱微笑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整理起箱笼。” “你们不必多问!按我说的做。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几个丫鬟不敢多问。各自忙去了。 接下来日子,顾瑾玉每天请完安,回来后看丫头们整理箱笼,将值钱的首饰让丫鬟托人悄悄当了,换成银票,贴身藏着。 忙忙碌碌又过了半个多月。 一日午后,顾瑾玉在房中绣花。 一婆子来请,老太太请姑娘去上房。 “妈妈可知什么事?” 那婆子赔笑道:“老奴不知,许是又有什么好东西给姑娘了。” 顾瑾玉也不再问,叫了紫菱一起去。 到了上房,王老太太一脸笑意,“我的儿,可见上天还是疼你的。前次与你所说之事,原以为没结果了,不曾想那宋家夫人遣了身边的嬷嬷来,说愿替宋公子求娶你。现在你要见不见这嬷嬷。若你有意他家公子,宋夫人会派贴身嬷嬷来交换更贴。这门亲事就算定了。” 顾瑾玉惊讶,“外祖母,这事没跟他们说清楚吗?” 王老太太笑道:“当时我已回信,说此事过于仓促,不再提。可没多久宋家来信问明缘由。我只说你父母双亡,没有娘家可助夫胥,还是寻个殷实本分人家。谁曾想宋夫人来信说,大丈夫应顶天立地,靠自己的本事去挣功名。又说以前见过你,模样,性格都好。两家有旧时交情,绝不会薄待了你。外祖母想着宋家诚挚,要你看看,是否满意。” 顾瑾玉心中疑惑,父亲与宋家交情不深,宋夫人也只见过几面,那宋公子更是见也没见过,怎的如今我的处境,他们也要求娶?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听外祖母这样说也知他家诚心。但玉儿心意已决,只想青灯常伴,为父母幼弟抄写经书,以求他们能超度。”说着跪在王老太太身前,伏地不起。 王老太太连忙扶起顾瑾玉,“玉儿,你这又是何苦,你才多大,怎么知道一个人的苦啊!” “我意已决,请外祖母成全!” 王老太太望着面色坚定的顾瑾玉,连连叹息,最后只能道:“罢了,既然你坚持,外祖母就回绝了他们,重新再选户好人家。” “外祖母!玉儿只愿出家了此残生。” “以往你要怎么做我都依你,但此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既然宋家你不喜欢,再找另一家。一个年轻女子出家岂是好过的,有了夫家,以后才有依靠。你若还认我这个外祖母,就听我一次!” 顾瑾玉泪流满面,咬咬唇,“我,我听外祖母的。” “好好,我的玉儿。外祖母也是为了你好。”说罢不禁流下泪来。 两人抱着哭了一场,王老太太嘱咐了顾瑾玉一番,就让她回去了。 接下的日子,顾瑾玉过得还算平静。继续整理行装,悠悠过了一个月,再有十天就是中秋。 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件大事。府中大表哥的儿子王承祖被除了族。 下人都在传,王承祖在外流连青楼,花费巨大,最后还想娶个青楼女子为妻。把大舅舅、大表哥气着了,外祖母也气病了,起不来床。大舅舅请了家法,王承祖竟死不悔改。闹腾了半个月,大舅舅就将王承祖除族,免得被污了祖宗声誉。 顾瑾玉听了后,似有所思,明白了什么。 终于还是有所改变。 ☆、风起 赵蕤正在用精神力修补空间。 几天前精神力终于恢复到b级。 将精神力覆盖在空间漏洞上,呈现出像薄膜一样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并不牢固,可勉强能装东西,就是不能装太多。具体是多少,赵蕤也不知道,以后慢慢就清楚了。 麻烦的是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再用精神力进行加固,否则空间又会漏东西。还是完整的好用。 这样一想,就越发想快点找到空间碎片,有了它,空间才完整,以后才能升级,否则就只能储物了 。 意识进入空间。周围都是黝黑一片,好似无边无际,但当走进某处,又会碰到无形的壁垒。现在空间缩小至一百平方左右,不足原来的五十分之一,被压碎的大型物资散落在地,汽车的,房车的,枪械的等等,真是可惜。留下一些又小又没有用的。哎,又变穷了。 第5节 意识回归。 离开这里要去哪儿找碎片?空间和碎片在一定距离是有感应的,也许应该把京城搜一遍,再去其他地方找。 主意打定,赵蕤闭目释放精神力,开始每一日的极限探索。越过院子、高墙向外扩展。正准备向前推进,一声“皇上不会放过王家的。”飘入耳中。 赵蕤惊疑,凝神细听,高墙后的小巷口,两个年轻人在说话,“这是真的。前几日我大哥与父亲说话,我偷听了几耳朵。皇上过不了几日就下旨,我大哥还要参与抄家,到时候多少油水都有了。” “你怎么知道他家有钱,没准是个空壳子。” “哼!他们以为做的隐蔽。皇上早就知晓他家偷偷变卖家产,换成了银子。” “那,你知道放在哪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算了,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你也太小心,这里离院子远着呢,顺风耳才能听见!”说完两人左右看看,快步离开了。 恩?抄家,好像知道不得了的秘密呢。不过赵蕤对这个不感兴趣,对他们口中的银子比较有兴趣。自从空间物资变少以后心里一直不踏实,在知道这个时代是比较和平的年代后就更甚,没有遍地无主的物资了,上哪儿弄?现在正好有送上门来的,反正要便宜皇帝,不如便宜我。 等等,抄家!顾瑾玉!原来如此。算了,管不了。先把银子弄到手,立刻离开。这原身还在抄家范围呢。 调动木系异能,控制范围内的植物,向其传达搜索的指令。这里没有,那里没有。 在哪儿?找到了,原来是这。藏的真够大胆,不过确实方便运出去,不必经过大门。看来今晚必须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顾瑾玉最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可若是前世的事,时间上不对,还有半年。到底是什么事? 可是现在她也无暇他想。 外祖母病了。她和舅母表嫂一起侍疾,有时晚上要这里歇息,今夜是她和二表嫂。 顾瑾玉看了下沙漏,已是子时,二表嫂受不住困在厢房小睡。顾瑾玉眼皮也越来越沉,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清咳几声,立马清醒了过来。 见是外祖母醒了,立刻起身去扶,“外祖母,您醒了。”边说边拿了枕头倚在王老太太身后。 “玉儿怎么没睡?” “ 我已经睡过了,刚醒。外祖母,您白日才用了些粥,现在肯定饿了,想吃点什么?” “到是有些饿了,有糕点就来几块吧。” 顾瑾玉赶紧端了桌上盘子来。王老太太拿起一个,尝了尝,“太甜腻了。”说完放下,不再吃。 顾瑾玉道:“您若是不喜欢,叫厨房给您做一些。” 王老太太轻点头,“也好,现在没什么睡意。” 顾瑾玉吩咐王老太太的大丫鬟好生服侍,又去叫醒了二表嫂照顾王老太太。怕厨房做的不合老太太的意,带上紫英亲自去了。 到了厨房,见有两个婆子在上夜。那两人一见顾瑾玉赶忙行礼。 顾瑾玉吩咐道:“熬点山药粥,再做几个可口的小菜,我就在这等着,动作麻利点。” “是” 顾瑾玉说完坐在一旁等着。 夜色如墨。 周围很安静。只有厨役做饭弄出的声音。 顾瑾玉却没由来的心慌。 过了一会,听见前院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顾瑾玉惊得站起来,吩咐紫英,“你去看看发生何事?速去速回。”紫英晗首而去。 两个婆子手里的动作慢了几分,相互望一眼,能看见对方眼里的惶惶不安。 不到一刻钟,紫英披头散发冲了过来喊道:“不好了,姑娘,有官兵冲进府里,说要抄家,已经闯进了后院。” “什么?!”顾瑾玉大惊失色,“怎会这样?”立时想到外祖母,急忙想往回赶。 才出厨房门,才听得彭的一声,后门被一脚踢开,四五个个官兵涌了进来。 顾瑾玉主仆吓得花容失色,两个婆子更是大喊大叫。 “头儿,我说的不错吧,这里还有个门,平时不开,只有送菜、送柴才开,咱们前面捞不着好处,这里可以捞捞。”一个猥琐男子说道。 那头领模样的人色迷迷地道:“还有两个小丫头。” 边说边走上前来伸手就想来摸顾瑾玉。 紫英一把推开顾瑾玉大喊:“姑娘快跑!” 顾瑾玉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猥琐男子道:“还是个千金小姐,这恐怕不妥,到时上官要问起来,吃罪不起。” “哼,吃不到嘴里,还不能摸摸!”说着朝顾瑾玉追来。 顾瑾玉手脚并用拼命地往前跑,心跳到嗓子眼。奈何平时养尊处优,一会就跌跌撞撞的,眼看后面的人马上要追上,心里一急,更是慌不择路。 路过一座假山,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后面的人见状,三步并做两步追上来,奸笑道:“小美人,让哥哥好好疼疼你。”说着扑了上来。 顾瑾玉顿时吓得大喊大叫,双手乱挥,双脚乱蹬。 那头目一只手按主顾瑾玉的双脚一只手就要向胸袭去。 顾瑾玉慌得大喊:“救命!” 那头目正得意,忽听得一声,“垃圾!”就觉脑后一重,两眼发昏,一头栽在地上。 顾瑾玉惊魂未定,还没来得及看是谁救了自己,就听见,“还不快走!”手被人拉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跑。 等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却是王晓慧。 “晓慧,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赵蕤。白天发现藏银子的地方,就打算晚上把它收了。那地方就是后厨柴房里。那里人不多,有杂物可挡,又有个后门,方便运输,要运银子出去可以蔽人耳目,外人根本不知道运的什么。 等夜深人静,赵蕤换了衣裳,躲过值夜的人去了后厨。劈开了门锁,才发现这柴房比想象中的大,到处是垒的高高木柴,密密麻麻。放银子的地方在最里面隐蔽的角落。 赵蕤三两下劈开箱子的锁,往里一看,入眼都是黄澄澄一片,不及细数,意识一动,手一摸,箱子一个个凭空消失。赵蕤大概记了下,一共有十六个箱子。 事情做完,赵蕤迅速出了屋,掩好房门。本想从后厨门直接离开,却发现王府已被包围。 从这里出去虽不惧麻烦,但也不想惊动他人。于是向自己住的院落飞奔而去,记得墙外有一条小巷,通往街道。 刚到花园,听得一声熟悉的叫喊,犹豫下,还是过来看看。就见到顾瑾玉当时的情况,想也不想出了手。 顾瑾玉冷静了下来,才觉得很诧异,怎么会是王晓慧?而且一个大男子被她轻松放倒,自小长在闺中她是怎么做到的?甚是怪异。 顾瑾玉还在沉思,赵蕤却背对她甩出木藤越过墙去,准备走人。 顾瑾玉回神看到赵蕤准备翻墙的动作,伸手抓住她衣摆问:“你做什么?” “走啊,留在这里干嘛?” “外祖母还在内院,我们…”顾瑾玉急道。 “你可以回去救她,不过以你刚刚的表现,回去恐怕不但救不了人,自保都要成问题。”赵蕤不等她说完打断道。 顾瑾玉语塞。正要开口,赵蕤又说:“我也救不了,我得走了,有人要过来了。你是要回去,还是离开?”说完不再理顾瑾玉,手脚麻利地爬上墙头。 顾瑾玉想了想,咬咬牙,向赵蕤求道:“帮帮我!” 赵蕤无奈,听着越来越近的人声,只好让顾瑾玉抓住木藤将她提上墙头。 两人又顺着墙另一边木藤下到小巷。 赵蕤趁顾瑾玉不注意,收了木藤。 之后带着顾瑾玉快速窜出巷子,溜出了这条街。 ☆、真相了 赵蕤也不管顾瑾玉怎么想,拉着她就往隔壁街跑。 到了一座院子,赵蕤四下看没人,照例甩出一根木藤,自己先上去,再拉了顾瑾玉上来。 俩人借着月光,进了一间房。 这时赵蕤才开口:“现在安全了。”说完仰躺在床上。 顾瑾玉疑惑道:“这是你买的院子?也不对,这里没人?” 赵蕤闭目道:“两三个月没人了。放心在这,明天再做打算。” “你怎么知道这里没人?你有什么打算?” “怎么知道你不用管,明天安全了就离开京城。”赵蕤似要睡着。 “你要走?!顾瑾玉惊诧,“为什么要离开?外祖母他们肯定被下了大牢,得想办法救她们!她可是你的祖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赵蕤心中烦燥,“你要是想让人知道就再大声点。还有,你想救你救,我要离开。” 顾瑾玉怒道:“你想一个人走?怎么说也在王家怎么多年,养育之恩都不顾了?祖母也不管了!” 赵蕤蹭一下就坐了起来,吓了顾瑾玉一跳。 赵蕤面无表情地看了顾瑾玉一会,突然笑道:“你以为我是王晓慧?告诉你…她早就死了!” 顾瑾玉不可置信:“什么?你不是晓慧?那你是谁?怎会在王家!谁派你来的?难道是替身?” 赵蕤恶意地说:“你发现我不对劲,没猜出来吗?” “我以为你和我…” “你以为我和你什么?” 赵蕤皱皱眉,顾瑾玉有事隐瞒。仔细想想:当初在王府,自己留下的破绽太多,照理说会有许多人注意,奈何她从不出门,原身又是个透明,除了亲近的人,外人没注意也很正常。 只有顾瑾玉常来话唠。按她在王府的受宠程度,没理由巴着原身。 难道,顾瑾玉发现了王晓慧的不同寻常,可是她又是怎么觉得原主不同的呢? 除非…..电光火石之间,赵蕤想到一个词“重生”,原来如此。 第6节 赵蕤笑的意味深长。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藏匿在王府中,真正的晓慧被你带到那里去了….难道…你是皇上派的探子?” 赵蕤笑的恶意,“这身体确实是王晓慧,只是…..你听过借尸还魂吗?” 顾瑾玉瞬间呆住!借尸还魂! 原来如此!怪不得性情大变,又身手不凡,怪不得连亲人也不顾了! 一抬眼见赵蕤挂着恶意的笑,顾瑾玉慢慢冷静下来。她是故意的,想让我害怕自己离开。不要怕,怎么说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 顾瑾玉深吸一口气,越想越不在乎。现在她不是晓慧,肯定不愿救外祖母,连我也一起嫌弃,说不得明天她一走,就真的无人可找了。 顾瑾玉越想越多,沉思起来,屋里安静好一会。 待到更夫打更才惊醒顾瑾玉。 她深吸一口气对赵蕤道:“我信你!那你叫什么?该怎么称呼?” 赵蕤诧异:打什么主意?嘴上回道:“赵蕤。” “好,赵姑娘。既然你不是晓慧,我也不能强求你救人。但是好歹你占了这个身体,也该讲究因果报应。总该还了这身体业报。我也不知你是哪里人,对京城是否熟悉,你总需要人为你解惑吧?刚刚你说要离开这里,你可有路引?” “恩?路引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路引?你要离开此地,必须有官府出具的路引,上面写着你是哪里人,姓谁名甚,到哪里去,需要多少时间。没有路引,官府随时查到就要坐牢。” 赵蕤呆了,古代出个门,都这么麻烦。现在这具身体还是逃犯,上哪儿弄路引。倒也不怕什么追兵,可是也不想东躲西藏到深山老林过日子。 赵蕤问:“你想要我做什么?去救人根本不可能。” 顾瑾玉急道:“我知道,也不要你进牢房救人。现在已成定局,只等皇上发落的旨意下来。到时女眷可以赎买,至于男子…皇上若是以谋反罪判刑,或斩首或流放。我出来的匆忙,身上只带了几张银票和散碎银子,恐怕不够赎买所有的人。” 赵蕤听完心里有底,“天亮我出去看看,打听情况,想办法弄点银子。对了住宿需要什么证明吗?” 顾瑾玉疑惑,证明?随即了悟,“本地人一般不会住店,都是住亲戚朋友家,住客栈的都是在外的商旅、行人,都有路引,或者官府行文。” 赵蕤翻翻白眼,说了等于白说,还是住不了店。一句话:现在整个一个逃犯加黑户。 顾瑾玉想了想,“我可能好些。罪不及出嫁女。况我是外家之女,若官府承认,还是清白户籍。” 赵蕤不明白,“那你跑什么?告诉他们就行了。” 顾瑾玉摇摇头,“不会这么简单。前世我被….” 赵蕤眼一眯,“前世?” 顾瑾玉立马闭上嘴。 赵蕤好笑,“你不说难道我猜不出来,别忘了我是怎么来的。” 顾瑾玉心知她早已看出端倪,以后还需她从中相助。想了想,便也不在隐瞒,“前世我被投入大牢,外祖母为了让我离开,特意说了我的身份。可那些官员却充耳不闻,我仍被带去了教私坊,里面的人也对我百般刁难。我一直想,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人在暗中盯着。” 赵蕤听后却不感兴趣,“好了,这些以后再说,先休息,明天我换装出去看看。” 以前王晓慧深居简出,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即使有人看见,难道不会跑。遗憾的是还不能进行精神攻击,否则一个精神暗示就全部解决了。 主意打定,赵蕤闭目睡去,不再多言。 顾瑾玉见此,也安静不再说话。过了一会阵阵困意涌上,坐在凳子上靠着桌子睡着了。 等顾瑾玉醒过来,看天色已是辰时末。赵蕤不知去了哪里。刚想出去看看,有人推门进来,是赵蕤。 “刚刚看了屋里没有吃的,现在我出去买点,顺便打探消息,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走。” 说完拿起放在床头的男子衣裳穿上,把头发挽成髻,插上根簪子固定。 顾瑾玉看着她又拿出一支不知是什么的一小节木棍,在脸上一阵乱描。再看时,就是个翩翩少年郎了。 本来王晓慧容貌就偏英气,这一打扮,还真是雌雄莫辨。 收拾完毕,赵蕤看了顾瑾玉一眼,转身走了。 赵蕤想了想决定从大门出去。这房子不临街边,在小巷深处,又兼几个月来没有主人,邻居也没见过。从大门出去,反而不被人怀疑。 走出院门,穿过小巷。到了街上,两旁街道人来人往,店铺酒肆林立,身前身后,时不时响起小贩的吆喝声。 有卖包子馒头的,馄炖小吃,糕点,…不一而足。 赵蕤一面走一面注意着周围的酒楼,挑了一家装饰豪华的走了进去。 “客倌,里面请!”店小二躬身迎着赵蕤往里面走。 “就在大堂,帮我挑一桌靠窗的。” “好嘞!您跟我来。” 赵蕤随店小二来窗边桌前坐下。 “客倌要吃点什么?” “你们有什么?”赵蕤随意问。 “那可多了!有…” 赵蕤想起以前看电视里报菜名,立刻打断道:“行了,就来点你们店里出名的荤菜两个,素菜一个。” “好嘞!客倌您稍等!马上就好!”店小二说完躬身退去。 赵蕤环视大堂,估计现在十一点左右的样子,人挺多。悄然无声的释放精神力。装作看窗外风景,实则监听。 “哎,你们知道吗,王尚书家被抄了。昨晚半夜上门抄家,闹闹腾腾一个晚上。今晨天微亮,被官兵压着的一串串的人,投了城西大牢。” “今年都抄了好几家了,不稀奇了,就是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发落他们家。” “现在哪知道?得审过了,才下旨,以前那两家也是这个路数。” “说的也是,到时候瞧热闹去了。哎,昨晚你歇在小桃红那?” 话题偏了,赵蕤果断切断。发现少数人在讨论王家的事,其它人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昨晚才抄的家,知道人也不多,看来得多去几个地方。 过了一刻钟,店小二上了菜。 赵蕤慢腾腾地一边吃饭,一边监听。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实在没有可用消息,赵蕤打算离开。突然想到顾瑾玉没有吃饭。于是呼道:“小二!” “客倌,您有什么吩咐?” “你再备一份刚刚的饭菜我带走。”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 又是一刻钟,小二拿来几个纸包,“客倌您的菜。” 赵蕤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油纸,“一共多少钱?” “一两八钱银子。”赵蕤摸了一块碎银子扔给小二,约莫二两,“剩下的赏你了。” “谢客倌赏!您慢走!” 赵蕤赶回住处。 一进屋,顾瑾玉着急地问:“怎么样?” “现在知道的人少,上面还没有审完,等过几天才有消息。” 顾瑾玉听完,面露焦急。赵蕤见了,“你放心这几天我都会出门探听消息,现在急也没用,你先吃饭吧。”说着将纸包放在桌上,自己往床上躺。 顾瑾玉见了桌上的东西,顿觉饥肠辘辘,默默吃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赵蕤又选了三四家酒楼,换着呆,下午和晚上也去。但是依然没有什么确切消息,只说还在审。不过酒楼的人议论纷纷,说王家跑了两名女眷,最近都在搜查。几天了没有什么线索,大家猜测,怕是跑出去被拐子带走了。 赵蕤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很多人都这么认为,时间一长,找不到人,就不了了之。 赵蕤觉得有一件事必须加紧办了,户籍和路引。前者什么年代都重要,后者为了避免以后出行麻烦。 ☆、云落 赵蕤这几天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第一家酒楼为她引路的店小二,李然,就是她发现的机会。 因几天来,赵蕤常上八宝楼吃饭,对李然打赏大方,渐渐就与赵蕤熟络起来。 赵蕤在与他交谈中得知:李然有个远房表舅,乃是京城附近大兴县县主簿属下的佐吏,专管户籍文书。 正愁户籍没着落呢。 这天赵蕤依旧来了八宝楼,却要了间雅间,叫了李然坐着叙话。 “李兄弟来坐下吃菜,我们边吃边说。” 李然笑道:“赵公子今天这是?要是有什么事,公子直说就是。” “李兄弟这么爽快,那我就直说了。今天我来,是想有件事请你帮忙。” 李然疑惑道:“小人能帮公子什么忙?” “是这样,我经商客居此处,现在想在这里安家落户,可苦于没有门路。前日听你提起远房表舅,所以看看你是否有办法。当然,事成之后,定要重重谢你!” 李然听到“重重谢你”,心知好处不少,当下说道:“原来如此。赵公子言重了,要是小人能帮上忙公子就直接吩咐,不必如此客气。这等小事有何为难,待我回了大兴县,回禀了表舅立刻就能办了。只是…公子在这可有房产或者田地?” “还不曾办。” “那公子不如在大兴县置办房产,办理户籍更快些。离京城不过百来里,一天功夫就到了。” 赵蕤心想,管它在什么地方,先办了户籍再说。顾瑾玉不是需要个地方安置她外祖母一家女眷吗,就定在那里,一举两得。 “那好,一事不烦二主,这买院子的事也一并托给你了,只是越快越好啊!”赵蕤说着拿了一百两给李然,“李兄弟若有了消息告知我一声。” 李然见了银子高兴道:“好嘞,保管让你满意。” 聊完事情,二人吃喝起来。 过了三四天,李然传信来说,‘院子有了,问要不要看看’,赵蕤本想说不用,转念一想,还是去看了看。 独门独院,有井,十几间房间,典型的四合院。 赵蕤当即付了钱,六百两。在京城附近不算贵,但绝对不便宜。不过赵蕤现在不在乎这个,即使知道价格偏高,也会毫不犹豫买下来。 买了院子,李然第二天就带了户籍来。赵蕤包了二十两给他。 第7节 事情办好后赵蕤即刻回了京城。立刻找了间看起来干净,人少的客栈定了两间房,将顾瑾玉带过来。 此时离事发过去半个月。 一天,赵蕤打听事情有了结果:王家与六皇子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判王家男子斩立决,家产充没,女眷官卖,仆役发买。六皇子及家眷贬为庶民,流放西北边境。 顾瑾玉知道后泪流满面。 “你哭有什么用,事情已成定局,该想想你要怎么做!”赵蕤听着阵阵哭声心里一阵烦闷。 “我哭自己没用,白活了一世,重新来过还是救不了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受死。呜…呜…呜。” 赵蕤心里腓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嘴里安慰道:“你这样哭下去,你外祖母她们就被人买走了,到时候可没办法。” 顾瑾玉顿住,慢慢止住了泪水,“明天一早我就去赎买她们。”说着拿出贴身藏着银票数了数,“只有两千两,怕是不够。”又拿眼看赵蕤。 赵蕤好笑,“银子好说,这几天我也弄了点,到时候应该够。只是,你现在身份很尴尬,去了不怕别人抓?” “我细细想过,既然抄的是王家,我姓顾,他们要抓我也得有个罪名。”顾瑾玉道。 “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是怎么出的王府?” “这个我自有说法。不过你帮我买点东西。” “什么?” “外祖母她们出来需要些换洗衣服。”顾瑾玉略不好意思。 赵蕤问了尺寸,顾瑾玉只知王老太太的,其余人不知。 赵蕤道:“你舅舅们的事,你打算这么办?” 顾瑾玉心里一酸,眼睛一红又流下泪来,“自然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赵蕤心里叹了口气,“到时候我找几个人收尸,不过你得跟着去,要是有人问起我是王家的什么人,那就露馅了。还有要是有人问起你,你要想好怎么回应。” 顾瑾玉边哭边点头,“我知道了。可是外祖母那边…” “暂时顾不了,要是晚点去收,会被人扔到乱葬岗,先安排好你舅舅们的事再说吧。” 顾瑾玉心里明白,现在只能如此。 第二天,赵蕤先出门,上街找了四五个闲汉,几人一听收尸,开始不干,最后出了高价才肯。 去客栈接了顾瑾玉。她从昨晚一直哭个不停,眼睛肿的不像样。 顾瑾玉带了帷帽,跟着赵蕤去了刑场。到了那里,顾瑾玉不敢上前去,只站在人群外。 只听得一声“行刑!”,人群骚动起来。 顾瑾玉脸色发白,手紧紧攥住衣摆,身子晃晃悠悠,站立不住。赵蕤见状赶紧扶住她。 顾瑾玉眼睛干干的,想哭又觉得没有泪水,只是直愣愣望着前方。 赵蕤不知道该怎么劝。 旁边赵蕤找来的几个闲汉见状,说道:“公子,得赶紧啊,哪些苦力要开始拖尸体了!” 顾瑾玉惊了一下,定了定神,声音嘶哑道:“辛苦几位了,请各位开始吧。” 几人听罢,赶紧挤进人群,撸起袖子,将头颅捡起来放在脖子旁。 正要离去的监斩官见此情形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几个闲汉动作顿住,齐齐看向赵蕤,顾瑾玉两人。 赵蕤低了低头。 顾瑾玉敛住心神连忙上前几步,行了礼,说道:“大人容禀!我乃已故巡盐御史顾怀准之女,王家是民女外祖家,今听闻外祖家被判处斩,特来为他们收殓尸体,以免亲人暴尸荒野,请大人开恩!” 旁边有一官员附耳对监斩官说了什么,监斩官神色好了几分,“原来是顾怀准的女儿。听说你寄居王家,如今怎会在此?” “民女在抄家之前去了寺庙祈福,因此不在府中。” 监斩官也不知信了没信,又与旁边官员嘀咕了几句,才对顾瑾玉说道:“念在你一片孝心,容你收殓,去吧。” 顾瑾玉喜道:“多谢大人!” 监斩官点点头,起身离开。 众人见监斩官同意,没人再拦。几个闲汉手脚麻利地收捡了二十几具尸体,顾瑾玉一直侧着头不忍看。 突然从人群跑出几人,要抢尸体,几个闲汉忙阻拦。顾瑾玉定睛一看,有点眼熟。问过了才知道,原来是其他几房出嫁的女儿,带了人来收尸。开始不敢上前,见顾瑾玉没有被为难才冲了出来。 顾瑾玉让闲汉不要阻拦,随他们去。一番混乱,只剩下八具尸体。 顾瑾玉哭着上前辨认,剩下的都是与她血脉最亲的:大舅舅、 二舅舅、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还有三个才十三四岁的侄子。 顾瑾玉只觉得天旋地转。 赵蕤见她心神俱乱,吩咐几个闲汉,把尸体用席子裹了,送到城外义庄。 又雇了几辆牛板车运尸体,租一辆马车让顾瑾玉坐。 到了义庄,花钱请人缝了王家人的头颅,因暂时没有棺木,只能放在地上,出钱让守庄的老头看几天。 夜幕降临时,赵蕤两人才回了客栈。 顾瑾玉回来后茶饭不思,眼睛红的不像样,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赵蕤道:“你要吃点东西,你外祖母还等着你救呢?” 顾瑾玉看了赵蕤一眼,默默地往嘴里塞东西。 赵蕤想了想,准备说点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对顾瑾玉道:“我在大兴县买了院子,到时赎了你外祖母就去那里。不过…你看,是先葬了你舅舅们再来赎人 ,还是等赎了人再葬。这天气很热,尸体放不了几天。” 顾瑾玉手顿了下,放下食物,“我明天就去赎人,人一赎到,就动身去大兴县。 ” 赵蕤点点头。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两人结伴来到城西大牢。 守门的差役见到两人喝道:“什么人?” 顾瑾玉欠了欠身道:“来赎买王家女眷。” “你是王家什么人?”其中一人道。 “我是王老太太外孙女。” 两人对视一眼,又提了许多问题,‘什么地方的人?’,‘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就差祖宗十八代都问遍了,就是不放行。 赵蕤见状,摸出五两银子递过去,“请两位差爷喝茶,这位姑娘也是苦命人,一片孝心要赎出外祖母,两位差爷通融通融。” 两差役得了好处便不再为难。 一进牢房,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两旁关着犯人,中间有一条窄窄的过道,只够两人并排而过。 听见有人进来,四处顿时哀嚎起来,‘救救我!’,‘冤枉啊!’,‘是不是来赎我的’不绝于耳。 牢门前面几个差役在喝酒吃菜,见两人进来,其中一人问:“来探监还是赎人?” 顾瑾玉赶紧道:“赎人。“ 差役问清赎的是谁,就带着两人来到一个牢门前。 顾瑾玉定睛一看,里面坐着个人,蓬头垢面,身上衣服脏的不成样子,隐隐发出一股臭味。地上躺着一个,似是昏迷,正是外祖母。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转头一看,见是顾瑾玉一下扑了过来,“表姑,表姑,我是晓涵啊!” 带路的差役不耐烦地道:“快点,要赎谁,赶紧挑出来,登记交了银子就可以带走。” 顾瑾玉忙说:“两个都赎。” 差役来开了牢门,顾瑾玉进去后请赵蕤抱起王老太太往外走。王晓涵见状赶紧跟上。 出了大牢,顾瑾玉叫王晓涵与自己搀扶老太太,央赵蕤雇辆车。 赵蕤转身去了。 王晓涵才问:“表姑这人是谁?“ “我的救命恩人。怎么只剩你一人?“ “母亲的娘家有人来赎,二婶娘家也有人来赎。丫鬟婆子卖的卖,赎的赎,姨娘……姨娘死了!只剩下我和祖母。”说着哭了起来。 “外祖母是怎么了?” “祖母当天就是病了的,牢房吃的是馊的,住的不好,又没有太夫,病就越发重了,昨天忽然昏迷了。” 顾瑾玉听完沉默不语。 半响,赵蕤坐着一辆车而来。赵蕤将老太太抱入车里,三人驱车到客栈。 到了客栈,赵蕤吩咐店家多烧些热水,弄些饭菜,又打赏了一两银子给店家,让他请个大夫来。 顾瑾玉和王晓涵扶着王老太太进了自己的房间。取了热水为老太太擦洗,换了衣服,又到厨房要了些清粥喂下去。此时大夫来了,忙让其诊脉。 大夫六十多岁,两鬓花白,摸脉半日,摇头说道:“时日不多了,准备后事吧。” 顾瑾玉急道:“大夫您再看看。” 大夫摇摇头,“这位先前就有病在身,没有好生修养,身体损伤太大,再加上年纪大了,唉…这样吧,我开些滋补的药。尽人事,听天命了。”说完拿了诊金,离开了。 顾瑾玉不信,再央赵蕤请了几位大夫,皆是如此说。 顾瑾玉心中悲痛悔恨。强撑着让了店小二抓了药,熬了喂给王老太太喝。 等把外祖母安置妥当,顾瑾玉才缓过神来。看着旁边帮出帮进的王晓涵,问道:“晓涵,你姨娘可有其它亲人?” “姨娘是外头买了的,原是大兴县良家子,有一个哥哥。”王晓涵揣揣不安的回答。 “这样,等过几天差人给你舅舅带信,让他来接你,你看怎样?” “表姑你别赶我走,我那舅舅面都没见过几回,谁知道他会不会卖了我。你留下我吧,我会绣花挣钱的!”王晓涵哭道。 顾瑾玉听得头疼,“好了好了,现在不说这个了,你先呆在这里,过几天再说,你去休息吧。” 王晓涵忐忑不安地回了房。 ☆、逝 第8节 顾瑾玉守着王老太太直到掌灯时分。见老太太还未醒,叫来王晓涵照看,自己去了赵蕤的房间。 敲了门,里面说了声“请进”,方才举歩进去。 看见赵蕤盘腿坐在床前。顾瑾玉疑惑道:“你这样子是在练功?记得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情形。” “算是练功吧。”赵蕤收腿下了床,坐在顾瑾玉对面,“你找我有什么事? ” “我来谢谢你!你帮了我许多忙。”顾瑾玉真诚地道。 赵蕤微笑,“你不用谢我,就如你所说,占了这身体,有些事也该做。你不是单纯来谢我的吧?” 顾瑾玉面色如常,“确实。刚刚大夫之言你也听到,外祖母怕是就在这几日,我想多陪陪她,舅舅们的身后事…恐怕还得麻烦你再帮帮我…现在也只能拜托你。但你放心,此事一了,再也不求你做什么。”说完,欠身朝赵蕤拜了拜。 赵蕤没有避开,受了她的礼。 “帮忙当然可以,不过我并没有办过丧事,更别说你们这里的丧事了。这个你得告诉我。还有,你舅舅们的遗体恐怕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你要做个决定。”赵蕤道。 顾瑾玉心里挣扎半晌,最后道:“那,就地火化吧,带了骨灰入土为安。” “至于丧事,我也没有操持过,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需从简。我想在客栈是不行,得有个自己的院子,前几日你不是在大兴县买个小院吗,那里合适。再准备墓地,请风水先生,准备…九副棺木吧,纸钱,孝服,抬棺的人林林总总,待会我写个单子给你。” “好。”赵蕤想了想,“这些东西我就去大兴县准备,那个院子在临福街三多巷。等你外祖母醒了,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去大兴县。” 顾瑾玉沉吟一下,道:“等外祖母醒了,若她身体还行,我们尽快赶过去。” “你们几个女子上路没问题吗?”赵蕤记起古代女子出门不易。 “这有什么?京城距大兴县一日路程不到,到时请掌柜雇马车就可,不用担心。” “那你自己小心。” 两人说完各自吃饭歇息不提。 次日一早,赵蕤早起去了义庄,和看守的老头一起火化了八具遗体,用买好的罐子分别装好,雇了车赶到大兴县。 到了小院,在临福街找了两三个婆子打扫院子,好在买的时候连家具一起,收拾干净就能住人。 趁着人打扫院子,赵蕤去牙行花重金委托其尽快找到大点的墓地,走了几条街,在一家棺材铺定了九幅上好的棺木,又在铺子买了大量香烛纸钱,让人送到三多巷。 想起还有孝服,转身进了布庄买了几匹白布。问了掌柜哪里有风水先生,到了临荣街找了位风水师,谈好价钱,定好了时间。 忙忙碌碌了两三天,牙行传来消息,有几块地都可以,要赵蕤去看看定下来。 赵蕤叫了风水先生一起,转了一天,最终认为离县城往北七十里远的柳家坡是块宝地。赵蕤也不管是不是宝地,当下付了银子签了契。 隔天,赵蕤让风水先生选了日子,在街上请了二三十个抬棺人,八副棺木浩浩荡荡向柳家坡进发。 街上的人瞧见这声势,望着赵蕤感叹,这么命苦,一下死了八口人。 忙了一天终于将八人入土为安了。 赵蕤也累了,有不足的等顾瑾玉来了再说吧。本想在三多巷等她们,转念想了想,还是去看看。 次日一早,赵蕤往京城赶。 顾瑾玉这边,赵蕤走后没多久,王老太太就醒了,看见顾瑾玉就哭道:“我的儿,外祖母以为你遭了不测,幸而老天有眼!” 顾瑾玉眼含着泪,“快别哭了,外祖母,玉儿好好的,一根头发也没掉,不信您看看。” 王老太太听了,拉着顾瑾玉上下看了看,连说:“好,好!” 王老太太又问顾瑾玉是怎么回事。 顾瑾玉想了想,告诉老太太,“当夜官兵突然闯进来,玉儿以为是贼人,从后厨跑了出去,后来又被人救了,救我的是位公子,姓赵,大兴县人。” 王老太太皱眉,“赵公子?他在何处,可否见见。” “他现在不在,回大兴收拾屋子去了。京城毕竟不是久留之地,等过几天您身子好了,我们就过去。” 王老太太看了顾瑾玉一会,“玉儿,你和这赵公子是不是定了终身?” 顾瑾玉吓了一跳,“外祖母,什么终身,绝无可能!赵公子只是看我可怜,帮我而已。” “玉儿,若是真的也不必瞒着我。只要你是真心喜欢,外祖母宁肯背信,也要让玉儿你如愿。” “ 祖母这话是何意?” “这…是这样的,那日与你提过宋家之后,祖母着人细细寻访了几家皆不如意。可巧宋家再次来信,言辞比上次更为恳切。我想着他们见过你,对你又极满意的,还说看在你父亲的份上,要对你多加照顾。于是就与他家定下了亲。” “什么?外祖母你…怎么不与玉儿说!”顾瑾玉又惊又怒。 “你脾气倔强,如何肯听。我想着先定下来,慢慢开导你,再设法让你见宋家公子一面,到时候自然就好了。可没想到家里这么快…,也没想到你会遇到赵公子。玉儿若对赵公子有意,咱们想法将婚事退了。只是不知赵公子是做什么的?” “外祖母,我和赵公子绝不可能。” “真的?我只盼你过得舒心,到了地下见了你母亲对她也有个交代。” “外祖母您别乱说,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王老太太只叹了气。 正好这时,王晓涵端了粥来,顾瑾玉忙接过,喂王老太太吃。 王老太太吃完,问了王晓涵些话,吃了药又睡下了。 接下来两三天,王老太太精神越来越好,可是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顾瑾玉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每每独坐都要哭一会。 到第四天,顾瑾玉请店小二帮忙雇了辆马车到客栈,和王晓涵撑着王老太太到了车里,驱车前往大兴县。 车夫四十岁左右,面相老实。到了半路,他见一车女眷,没个男子陪同,衣着又好,逐起了歹意。将车不声不响赶至偏僻的地方,拿出一把刀来挑起帘子,对几人凶神恶煞道:“把你们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否则老子要你们的命!”。 王晓涵顿时吓得大叫起来,躲在角落发抖。叫声惊醒了王老太太。 顾瑾玉连忙扶住王老太太,对车夫道:“钱财全给你,放过我们!” 车夫见了顾瑾玉容貌,猥琐道:“钱也要,人也要!”说着伸手抓向顾瑾玉。 王老太太猛地扑到车夫身上,对顾瑾玉大喊:“快跑!” 顾瑾玉一时手足无措。 车夫大怒,提起刀来就要砍向王老太太。 “不!” 突然,车夫后颈被一只纤细的手拿住,一下就拖拽了出去,一把甩出好远。 顾瑾玉急忙上前抱住王老太太。 那车夫摔在地上,心头火气,抬起头来,见是个小白脸坏了自己的事,满脸狰狞地喊道:“要你坏我的事!看我杀了你!”提着刀冲了上来。 赵蕤一脚踢飞他手里的刀,再运足力气一脚顺势踢在胸口,车夫瞬间被踹出好远,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王晓涵双眼放光。 赵蕤走向马车,问道:“你们没事吧? 王老太太问顾瑾玉:“这是?” “这就是救我的赵公子。” 王老太太顿时双眼发亮。 赵蕤吓了一跳,“那个,我们先回去再说。” 赵蕤架了马车,也不管地上的车夫是死是活,直接往大兴县赶。 到了三多巷,进了院子,赵蕤将她们带到正房就回房了。 王老太太对顾瑾玉说:“是个英俊的男子,而且身怀武艺,定能保护好你,看他特意到京城接你,分明是对你有意,玉儿,你…” 话未说完,顾瑾玉赶紧道:“外祖母你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给你。” 王老太太只当她害羞也不再多说,点头说好。 顾瑾玉忙吩咐王晓涵照顾王老太太,自己出了门。 找到厨房,进去一看,里面收拾的干净,用具也齐全,越发感激赵蕤。 升了火,淘了米,煮了点粥给王老太太吃下。许是又惊又吓,吃了粥不久就老太太就睡了。 顾瑾玉和王晓涵也用点白粥。吃了东西,王晓涵自去歇息,顾瑾玉去了赵蕤的房间。 “多谢了你,你想的周到,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顾瑾玉真诚的说。 赵蕤道:“不用谢,也是巧合。对了,你单子写的东西我放在东厢房最后一间,用锁锁上了。”说着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顾瑾玉。 顾瑾玉接过,“多谢了。”说完自己好笑,刚刚赵蕤才说不用讲谢,立马又说上了。 赵蕤也不多说,“你无事就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顾瑾玉似习惯了赵蕤直来直往,也不以为意,点点头算答应,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顾瑾玉起来后打算去厨房,看看做些什么吃的。刚出房门,就瞧见赵蕤提了大包东西进门,“你这么早出去买什么?” “吃的。我想你们也做不了什么吃的,出去买了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饭食取走回了房。 顾瑾玉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厨艺不怎样,简单还行,复杂可做不会。以后得学会做,总不能天天如此,现在可不比以前。 当下提了吃食进屋给外祖母用。 王老太太今天精神还好,吃了饭,三个人在房里说话。 主要是老太太说,一直再回忆以前的日子,一会说大郎很聪明,二郎调皮。一会说小女儿最听话,玉儿像她母亲,又想起王老太爷,说对不起他,没保住家业,闹得哭一场。顾瑾玉好说歹说才劝住。 说说哭哭一上午,午饭勉强吃了点,才休息,这一睡就一直到晚上。 王老太太醒来后没有胃口,叫了顾瑾玉说话:“玉儿你答应外祖母,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晓涵这孩子,她乖巧懂事你就留下她,她不安分,你就别管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然后压低声音道:“以后若遇见大表哥家的承祖,看在外祖母的面上,照顾照顾他。” “我写下一份退婚书,以后不愿去宋家就退了这门婚。” “将我葬在你舅舅们身边。” “有赵公子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顾瑾玉听到最后一句,不想让外祖母放心不下,便不再解释,低头不语。 王老太太说得累了,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口饭,又接着睡了。顾瑾玉和王晓涵守在身旁。老太太睡得不安稳,嘴里念念,不知再说什么,顾瑾玉凑近也听不清。 到了后半夜情况才好点。 两人方敢放松睡会儿。顾瑾玉见天微微亮,打算去厨房弄些吃的,要王晓涵好好看着。去了厨房,找出米面,正想着煮粥还是吃面,就被一声尖叫吓到了。 是晓涵的声音! 顾瑾玉急得提起裙子跑起来,到了正房,听见王晓涵哭道:“祖母,祖母您别丢下我。” 第9节 顾瑾玉心里咯噔一下,手脚僵硬地往里挪,见王晓涵趴在床边哭。 “表姑,祖母她,她走了。”王晓涵看见顾瑾玉大声哭喊道。 顾瑾玉稳了稳心神,走到床边试了试王老太太的脉搏,一下跌坐在脚塌上,泪水迅速模糊了眼睛。 两人六神无主。 “这是怎么了?”拉回了顾瑾玉的神志。 来人是赵蕤,听见正房有哭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过来看看。 顾瑾玉含泪说:“外祖母去了… ” 赵蕤看了看床上的人,面色虽说不上祥和,但也平静,是睡梦中去的。 “伤心是应该的,不过还有事情等着你们做呢!我不会布置灵堂,你们得有个人来帮我。” 顾瑾玉听得灵堂二字,想到还有很多事,忍住伤心,站起身来就要随赵蕤出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王晓涵见她们要走急忙说道。让她一个人在这儿心里就有点发毛。 顾瑾玉不知她的心思,以为因为年纪小,不经事,于是安慰道:“别怕,外祖母历来疼你,不管怎样都不会害你,我们去去就来,你守着外祖母。”说完转身和赵蕤走了。 王晓涵没有办法,只好留在房里,却不再靠近床边,离得远远的。 ☆、碎片 两人来到东厢房。 赵蕤把大件的搬出来,顾瑾玉力气小,都是拿些小件东西,全部搬到正厅。顾瑾玉一边做事一边告诉赵蕤,这里该放什么,那里要摆这件。即便两人手脚再麻利,等全部弄好也是一个多个时辰后。 见摆得差不多,顾瑾玉匆匆回了房。叫上王晓涵为王老太太梳洗,换上寿衣,又请赵蕤将王老太太抱入棺木中,自己和王晓涵赶紧换了丧服去正厅跪灵。 两人跪在灵前。 顾瑾玉一面流泪一面烧纸钱,心里默默为王老太太祈福。 王晓涵眼角含泪,低头不语。 顾瑾玉心想:一般来说,要停灵七天方可下葬,一是悼念,二是亲戚朋友来奔丧。如今恐怕没什么人来了,不如三天后就出殡,好让外祖母早日入土为安。 王晓涵也低头沉思:祖母去了,以后我便无人可依。只有个舅舅,却是个庄家汉,不知家里什么情形,现今之计,唯有先依靠表姑,待他日见了舅舅再说。那赵公子对表姑如此上心,又身手不凡,况买得起这宅院,想来是个有本事的人,且人生的俊俏,得牢牢抓住才行。 各自思虑间,院中响起几道人声,不一会阵阵敲击木鱼声,念经声飘入耳内,听了让人心境平和。 这些是赵蕤找来的和尚。 整个院子沉浸在梵音里。 顾瑾玉一直跪着,往火盆烧纸,慢慢回想和外祖母在一起的日子。待回过神,已是未时,正要起身,不料眼一花,差点晕倒。 旁边王晓涵手疾眼快扶住她,“表姑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赵公子,赵公子…你快来看看。” 赵蕤正在院子看着和尚们念经呢。 听见喊声皱了眉头,走了过来。知道事情大概,冷笑道:“大半日,一直跪,没有吃喝,肯定要头晕。你们要跪灵七天,照这样的做法要不了几天,都得倒下,怕出殡也去不了。”说完走了。 王晓涵诧异,怎么赵公子这样脾气?好像很不高兴,是怎么回事? 顾瑾玉闻得此言,知道赵蕤看不惯自己两人做法,想做孝女,却不顾身体。 当下问王晓涵,“你吃饭了吗?” 王晓涵摇头。 顾瑾玉心里愧疚,只顾自己的思绪,都忘了旁人。 “走,去厨房看看可有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跪灵。” 两人去了厨房,找了点吃的填饱肚子。 顾瑾玉思忖着对王晓涵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干脆下午你去休息,我去跪灵,晚上你来换我。” 王晓涵一听要晚上守夜,急忙说道:“还是表姑先去休息吧,刚刚你差点晕倒。我还精神,多跪会,晚间再换我吧。” 顾瑾玉闻言,觉得欣慰。想着三天后的出殡,也不推辞,点点头,吩咐她几句,回房安歇了。 一觉睡到傍晚。起床吃了饭食,换王晓涵歇息。 顾瑾玉一直守到第二天卯时,正欲起身,抬头见赵蕤带了几个人来,说道:“他们说是你外祖母的亲戚,前来吊唁 。” 顾瑾玉欠身见礼。 这几个纷纷说明来处,随后代他们主子上了香,劝慰几句,留下一堆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你外祖母还有亲戚?”赵蕤疑惑道。 “是林家的人吧,以前我在孝中没有上门拜访过,只大约知道。这次他们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想必不来怕世人诟病,派了仆人表示一下。”顾瑾玉面无表情的说。 赵蕤只是随口问问,当下点点头回到院中。 顾瑾玉去厨房弄好早饭,用了饭菜,回了灵堂,接着跪灵。 快到巳时,王晓涵来换顾瑾玉。 “你先去用了饭再来吧。”顾瑾玉边说边往火盆放纸钱,并不起身。 王晓涵晗首,去了厨房,用了饭,又回了灵堂。 “一会可能有人来祭拜,到时候叫醒我”。顾瑾玉吩咐道。说完回房歇息了。 接下来两天里,在跪灵,接待祭拜的人度过,转眼就到了第四天凌晨。 卯时。小院外闹哄哄,赵蕤请来的七八个抬棺人在门外等着。 顾瑾玉和王晓涵再一次为老太太整理遗容。 赵蕤见差不多,开了大门,七八个人一涌而进入。 众人将棺盖放正,拿出锤子乒乒乓乓敲了起来。两刻钟后,众人将棺木用手臂粗细的绳子困好,再用大腿粗的木棍,穿过绳子,把棺木一步步抬出院子,放在租来的马车上。 顾瑾玉和王晓涵随着众人出了门。本来应是孝子或孝孙在前,但如今子孙俱亡,只能由孙女,外孙女在前。 从县城到柳家坡平日只需一个时辰。现在人多,步行又慢,多走了半个时辰。 到了买好的墓地,七八个抬棺人在顾瑾玉的指挥下抬起棺木,缓缓放入墓穴。众人七手八脚用铲子铲土掩埋。 顾瑾玉看着渐渐没入地底的棺木,泪水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等做好一切又是两个时辰。抬棺人见事情已完,赵蕤付给他们银钱就离开了。顾瑾玉和王晓涵跪在坟头烧纸,赵蕤现在旁边看着她们。 一直快到未时,顾瑾玉才起身道:“我们回去吧。”转过头扫见赵蕤表情怪怪的,忙问:“有什么不妥?” 赵蕤摇头,神情仍是思索,“先回去吧。” 回到三多巷,赵蕤对顾瑾玉道:“我有事要出去,也许很晚回来,不用留门。”说完快步走了。 顾瑾玉还没弄明白,人就不见了。王晓涵见状问道:“表姑,出了什么事?” “没事,赵公子有事出去,我们回去休息吧。” 王晓涵半信半疑,对赵蕤和顾瑾玉的关系很奇怪。要说赵公子对表姑有情,那也说不上多热乎,要说无情,可很多事都是他在张罗,两人有古怪! 赵蕤出了县城就狂奔起来。异能者等级越高速度和力量越强大,这身体虽不是原有的,也可以发挥其三分之一。 刚刚在墓地,赵蕤感觉有什么在吸引自己,催促自己去寻找。碍于人多,生生忍下来,等回了城那种感应不见了。赵蕤想了想,也许和距离有关,距离远了,发现不了,否则以前早就发现了。 到了墓地,那种感觉越强烈了,可还是辨不清具体方向。赵蕤当即决定,四个方位搜一遍。 东面没有,西面没有。走到南面,心里越来越高兴,有种失而复得的兴奋。这里周围没有人烟,一座座起伏的山脉连在一起,山上全是密林,普通人是绝对不敢踏入的。 赵蕤直接进了山。 因为没有人迹,树林密集,行路很困难。赵蕤意念一动,拿出空间的砍刀开路。树林边缘能看见小动物在林中穿行,越往里走,树木越高大密集,就连蚊虫子都特别大,而且很毒。 渐渐靠近,感觉愈来愈强烈。释放精神力探测,前面五百米左右有个很宽的水潭,黑呼呼一片,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赵蕤知道,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赵蕤加快速度,不到十分钟就到水潭两米开外。 赵蕤没有着急进入水中,而是站定环顾四周,没察觉什么异常,准备提歩向前。 突然,水面彭的一声响,窜出一条水桶粗的巨蛇,朝赵蕤吐着信子。下半身还在水里,看不清有多长。 不及看清楚具体模样,巨蛇猛然张开血色盆大口,俯冲了而来。 赵蕤急速一闪,窜到蛇后,脚一蹬,跃上蛇背,握紧刀,用力一刺,噗的一声,蛇身立刻划出一条大口子,血哗哗的往外喷。 巨蛇吃痛,回头张口要咬,赵蕤冷笑,跳下蛇背,窜到蛇腹,抬手就是一刀,正是七寸。刺完这刀,赵蕤飞快弹开,蛇‘彭’的一声倒在了赵蕤刚刚的位置。 巨蛇身负两伤,躺在地上抽搐。赵蕤漫步靠近,提刀将巨蛇砍成两半。 这时,赵蕤才仔细观察。大约二十来米,通体呈银灰色,靠近蛇头的地方,还长出了小块鳞片。 赵蕤皱眉,这么奇怪!这巨蛇身体有自己熟悉的能量。 转头看向潭面,收回意识,调动空间异能,不一会,潭面震动起来,从中飞出一个纯白不规则的片状物。赵蕤伸手接住,欣喜异常,是空间碎片! 翻来细看,比巴掌大些,不是纯白,而是晶莹剔透的白。赵蕤从不知道空间分离会是这个颜色,空间四周永远是黑沉沉的。 想起巨蛇,赵蕤明白了。也许这条蛇以前并没有如此大,它无意来到潭边,察觉碎片的力量,虽然无法吞噬,却能吸收碎片残余的能量。几个月下来,长这么大就不奇怪了。 人一获得异能,各方面都会增强,等级越高就越强,更何况是动物。 当下也不再多想,将碎片扔进空间,准备回城。才觉察太阳落山了,月亮已经爬上来了。 现在回城只能爬墙,懒得废那个劲,不如留在这里,明天再走。 找了块干净隐蔽得地方,生了火,将杀死的蛇切下一块来,剥皮,洗干净,用磨得光溜的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十几分钟后,香气四溢。 赵蕤肚子早饿了,两三下就解决了。感觉没吃饱,又烤了几块。 吃完东西,意识一动,进入空间,发现碎片不见了。 ☆、生病 赵蕤用精神力扫视一遍,发现破碎的地方变小了。细细观察,原来不是不见了,而是空间与碎片自行融合。以前是黑灰色,融合后的空间,颜色逐渐加深,向黑色靠拢。恩,倒省事。 第10节 不过,里面的垃圾该清理了。自从到这个时代,都是呆在人多的地方,使用空间很不方便,更何况往外倒东西了。 趁现在无人打扰,整理一下。 释放精神力搜索附近,找了个山洞,调动意识,把不能用了的物资全部扔出来,再将剩下的,分类归好。看到从王家顺来的木箱,赵蕤来了兴致:数数有多少银子,这可是以后过日子的物资。 十箱金子,一箱一百锭,一锭一百两,共是一万两,十箱就是十万两黄金;六箱白银,每箱也是一百锭,一锭一百两,一共六万两白银。 真不错,不枉我辛苦去收来。 这些日子赵蕤到处用钱,也弄明白这些不是小数目,同时感慨王家真有钱。 赵蕤心想:狡兔三窟,对于王家来说应该不是全部。 赵蕤猜的不错。实际上,这些钱只是王家变卖产业所得一半,有些被官府抄去了,有些被送走了。 瞥见一个人躺在用衣服堆成的床上,赵蕤又从喜悦掉下来。 这是自己的身体。在王家的时候,赵蕤借口生病,找了太夫,又给了丰厚的银子,把本身的病症告诉他,让他开方子,但是依然没有大的起色。 将身体从空间挪出来,每天三次的喂药。每次都趁人不在或人少的时候,这样坚持了几个月,效果是有的,但对异能者来说并不大。这也是没有办法,晶核早在通过虫洞时就碎成了渣。目前只能先依靠药物,以后再慢慢寻找其它能源。 解开衣服看了看,伤口愈合了,只留下浅浅的疤痕,往后木系等级高了,这也不是问题。 目前本身身体机能正常,但精神力就是不能和她融合。也许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这身体像个活死人一样,能待在空间,不过时间长了气息会变得微弱,所以,赵蕤隔段时间就会搬出来透透气。 得想个理由正大光明的照顾自己。 待一切整理差不多,夜幕愈来愈黑。赵蕤从空间拿了床被子,在洞里找了个安静角落,躺下睡了。 —————————— 赵蕤在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 将本身收进空间,出了山洞,走到昨天和巨蛇打斗的地方,想了想,把蛇尸也收进空间。这蛇吸了碎片的能量,吃了对自身也有好处。 沿着昨天的路往回走,快到墓地,又将本身从空间弄出来,放在背上背着。 偶有路人看见,都用怪异的眼神扫过。也不怪别人眼神诧异,王晓慧的身体是男子打扮,背上赵蕤自己的身体,原来的齐耳短发长到肩,上身黑色贴身t恤,下身牛仔裤,脚上一双棕色军靴。穿着虽奇怪,但遮掩不了女子的事实。 赵蕤找了个无人的视角,拿出一件男子衣服给本身穿上。 路上遇见有牛车过,给了人十几文钱,坐车进城。 晃晃悠悠进了城,下了车,背起本身,向三多巷走去。到了院前,推了推,门关着,于是敲门。 顾瑾玉开了门,见是赵蕤,喜道:“你回来了,昨晚去了哪儿?”瞧见背上的人疑惑道:“这是谁?”一边让她们进来。 赵蕤没有多说,径直去西厢房。顾瑾玉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赵蕤把本身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才对身后的人道:“昨天有事,太晚了城门已关,留在城外农家歇了。这是我的一位故友,无意间碰到的,受了伤,我带她回来修养。” 顾瑾玉在赵蕤说话间仔细看着床上的人:二十三、四岁左右,面容姣好,面色苍白,头发虽短了很多,但胸部隆起,明显是个女子。 不过顾瑾玉也不打算质疑,只问:“你没事吧?” 赵蕤挑眉,还以为要问东问西,“没事,很顺利。” 顾瑾玉便不再多问,“你饿不饿,厨房我做了吃的。” 赵蕤经她一提,确实饿了。点点头,关好房门,和她一起去了厨房。原以为吃到会是粥或者是面,没想到是炒的不错的菜,味道还行。 “你做的?”赵蕤纳闷。 顾瑾玉晗首,“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原来你会做饭?” “会一点。平时不做,不熟练。昨天回来想着找点事情做,就到厨房练习厨艺。对了,我和晓涵暂住这里几天,等我找到房子,就搬走。” 正吃东西的赵蕤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顾瑾玉,笑了笑,“我并没有赶你们走。你们可以继续住这里,不过不要打扰到我,更不要多问我的事。”赵蕤指了指院子,“而且以后家务就交给你了。”话说完又接着吃饭。 顾瑾玉听了赵蕤的话,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两个女子出去单住是很危险的,而且对县城不熟,租房不知屋主底细也是麻烦。虽然这身体已不是王晓慧,相处下来知道不是什么恶人,人冷淡了些,对熟悉的人还不错。最主要是以她的本事,自己和晓涵也安宁些。 顾瑾玉也不矫情,“那好,我们住这里,一日三餐和屋子洒扫你就不用操心,再付你些房钱。” 赵蕤吃完,搽着嘴道:“不用付什么房钱了,只要家务做好就行,你自己出去买的菜?” “不是。前几天停灵,隔壁邻居很多听见动静,不知什么事,也不熟悉,所以无人来问。昨天出了殡,有几个人来问。我说明缘由。其中一个王婆婆,知道我们两女子在家,出门不便,就帮我买了。” 赵蕤起身准备回房,“以后我会去买来,不用再叫她了。”说着回了房。 顾瑾玉看着赵蕤匆忙的身影,也转身回了东厢。 赵蕤能容她们留下,有自己的打算。来了这里才知道,古人特别爱串门。平时没有什么娱乐,就只能这家坐一坐,那家串一串好打发时间。赵蕤没有这闲工夫,但别人敲门你不应,次数多了会有闲话,更可能让人觉得怪异。 当然,这些赵蕤都不怕。但是要住这里一段时间,却不想多生事端,有她们在前面挡着,别人自然不会注意自己了。 何况顾瑾玉也不是难以相处的人。 赵蕤回了西厢,想了想决定再找个太夫来看看。上次太夫没有直接把脉,而是用听,多少不真。 注意打定,第二天一早出了门,一条街一条街找过去,在一家干净人多的医馆,找了个看起来经验丰富五六十岁的老大夫。 到了院子进了屋,王晓涵见到两人诧异问道:“赵公子怎么知道表姑生病了?” “她病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我也不清楚,早上起来就没什么胃口,还头疼。” 赵蕤对大夫道:“那请大夫先看看她。” 三人去了顾瑾玉房中,王晓涵连忙放下幔帐,将顾瑾玉手放在幔帐外。 老大夫坐在床前诊脉,过了一会说道:“这位姑娘前段时间心神不宁,伤了脾胃,以致气血两亏。多吃几副药调理调理,好好保养就行,切记不可多费神。” 说完起身写了药方交给赵蕤。 赵蕤又请他到西厢去看。 到了西厢,老大夫道:“不需要隔帘?” “不用,这样看的清楚” 老大夫也不迂腐,就坐在床前诊脉。诊了左手,诊右手,翻了眼皮瞧了瞧。最后站起来,到桌前提笔写方子。 赵蕤忙问:“怎么样?” 太夫老神在在地说:“以前伤及内腑,没有调养好。开点内伤的药继续吃。”一边说,一边刷刷写完了。 “ 要多久?会不会影响她以后苏醒?” “这倒不会,少则三月,多则半年,身体就会痊愈,拿好。”说完递了方子给赵蕤。 赵蕤接过,付了诊金,送大夫出了门。又到药铺抓了药,一包交给王晓涵熬了给顾瑾玉喝下去,一包自己煎好,给本身灌下去。 如此过了几天,顾瑾玉的身体渐好。 本身的面色也好看了点 这天,赵蕤如往常一样熬药灌给本身。事情刚做完,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赵公子,饭菜做好了,出来用饭吧。”是王晓涵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来。” 去了正厅,就见顾瑾玉和王晓涵正聊着。 看见赵蕤,顾瑾玉道:“来了,坐下吃吧。” 赵蕤坐在她俩对面。桌上有四个荤菜,两个素菜,一个汤,还有三碗甜品。 赵蕤笑道:“这么丰富。” “表姑说最近麻烦赵公子甚多,这是答谢。”王晓涵笑嘻嘻地说道。 “好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顾瑾玉看了王晓涵一眼。 赵蕤对顾瑾玉道:“你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 “要是还不舒服,就再请大夫来看看。” 顾瑾玉点点头,“知道了。” 赵蕤不再多说。 三人安静用饭。 饭毕,顾瑾玉对赵蕤说:“明天没有吃的了。还有就是请你帮我买些东西,后天是外祖母的头七。” 赵蕤道:“你写个单子。” 顾瑾玉回房写了单子交给赵蕤后,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早晨,赵蕤将本身放入空间,锁好门,准备好好采购。马上要十月了,天气渐渐变冷,该做点棉衣,买过冬的炭,想想要买的真多。不过现在不用到处找物资,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慢慢逛。 ☆、逛街 赵蕤出了门,也不选方向。随便朝一个街口走去。 见街道干净,陆陆续续从巷子走出人来,或买早饭,或是上工,也有准备出游的,还有挑着担子进城贩卖瓜果的小贩,赶着牛车送货的,整个县城从沉睡中醒来,开始一天的生活。 街道宽的地方约十米左右,窄的只有两米。两旁是整齐的商铺,大多只有一层,有卖茶点的,里面隐约有几个人;有酒楼,为数不多的两层楼,上面挂着长长的招牌迎风飘荡;有当铺,偶尔有人出入,还有作坊,布纺,米铺,数不胜数。 虽然见过现代城市的繁华,但这种热闹且有历史厚重感的古城,感觉不一样。 赵蕤感受着这个平静宁和的年代,有种格格不入的怪异感,心里却很高兴,感觉真是复杂! 甩甩头不让自己沉浸在这种状态,专心看铺子卖的东西。待看到有米铺,赵蕤抬脚就走了进去。 “公子,要买什么?我们小店有上好的梗米,还有面粉。”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赶上来殷勤地问。 “这个怎么卖?”赵蕤指着看起来比较好的米。 “您真有眼光。这是今年江南上的大米,二十五文一斤。” “这么贵?”赵蕤皱眉。 不怪赵蕤奇怪,以她这段日子的了解,二十五文一斤确实是贵的。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大米,算下来也就十几文一斤。 “这可不贵了,您瞧瞧这米晶莹剔透,颗粒饱满,比十几文的米强多了。”小二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几种米。 第11节 确实要好点。和现代一样,有普通米,也有价格贵的米。 “来四十斤。有面吗?” “有,上好白面十五文一斤。” “来十斤。” “好嘞!”小二做成生意,手脚麻利地称重装好。 “您的米面,拿好了。一两银子一百五十文。”赵蕤找了个二两的碎银子付了。小二找了八百五十文铜钱。 出了铺子,赵蕤走了几步,突然想到:这不知要买多少东西,虽然力气大拿的起几百斤的东西,可是不能全拿手里,空间不方便使用。 抬眼扫见一条巷子蹲坐一个三十左右汉子,皮肤黝黑,身材状硕,身旁有一根扁担,两个大大的竹篓,正四处张望。 赵蕤仔细观察了片刻,才渡歩走了过去。 那汉子见有个年轻公子过来,忙站起来,“公子,有什么吩咐小的?” “你挑东西吗?怎么算价钱?”赵蕤笑道。 “您要送到哪儿?若是城内二百文,若是城外就要五百文。”汉子颇有点小心翼翼地说。因他长得结实,又把子力气,趁着秋收过后赚点钱贴补家用。 赵蕤仍笑着说:“你看这样,一会你跟着我,买了东西你就挑着,等买好了,再帮我送回去。至于价钱,我给你五百文,怎么样?” 汉子喜道:“好,好,小的跟着您。” 赵蕤也不多说,先数了二百文给他。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他篓子里。说道:“走吧!”转身继续逛。 汉子赶忙挑起扁担跟上。 赵蕤走了一段路,看见卖干果蜜饯的铺子,又叫伙计每样包了半斤。瞧见有鲜果,糕点铺,不管喜欢不喜欢吃,每种要了点。 一条街的末尾,有家卖香烛纸钱的,记起顾瑾玉的吩咐,逛进去买了点。 转了个弯,进了另一条街,比较窄仅两米宽。一阵香味扑鼻而来,一边卖的是胭脂水粉,一边是布庄。 赵蕤走进一家布庄。入目是一排排垒的高高的布匹。 问了伙计才知道布分很多种,听那些名字也记不住。只知道最便宜的有一两银子一匹,最贵居然要五十两。 摸了摸,确实挺滑。想着不亏待 自己,看着顺眼摸着舒服的都要了一匹。也不全是男子常穿的布料,有些颜色是为顾瑾玉她们两个挑的。一共要了十五匹,花了一百两银子。 买好布正准备离开,看见对面胭脂铺子。想了想,回身挑了一家进去。 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 经过伙计的介绍,赵蕤感慨,古代的化妆品一点不比现代差。包装精美,天然植物无污染。选了四盒,就花了二十两银子。 赵蕤兴致不减继续往前走,一点疲态也无。苦了后面跟着的汉子,担子上的东西越来越多,挑着到处走。幸好身体壮,否则也受不了。 接着又逛了几条街,买了棉花,毛皮,炭,盐,油,猪肉,蔬菜,文房四宝。到最后,赵蕤是看到什么都想买下来,屯起来。老毛病犯了,控制不了。 可累坏了后面的汉子,内心是叫苦不迭,这都逛了两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完,早起只吃点糊糊,现在是头晕眼花,饿的。 眼看前面的人还要继续的样子,汉子忍不住出声道:“这位公子,这都申时了,快天黑了,而且篓子也装不下了。” 赵蕤闻言看向篓子,有点意犹未尽。突然旁边传来“咕噜”一声。 原来是挑夫肚子饿了。赵蕤看了他窘迫的样子,道:“抱歉,忘了吃午饭。走,我们吃饭去。” 说完瞧了瞧周围,选了一家酒楼。 两人进了酒楼,选了个靠窗位置坐下。赵蕤点了几个菜,叫了挑夫一起上桌吃,无奈他不肯。只好让小二拿了小几送几个菜与他。 吃完饭,人变得懒洋洋的。赵蕤休息够了,兴致也退去了。叫了挑夫一起回了三多巷。 到了院外,门是虚掩。赵蕤伸手推开,叫了挑夫一起进去,然后数了五百文给他,“今天辛苦你了。多的二百文,算是辛苦费了。” 挑夫高兴接了钱道:“谢公子。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差事,就到刚才那条街找小的。”说完兴奋的走了。 屋子的人听见动静,从房里出来。顾瑾玉看见这么多东西,暗道:怪不得逛了一天呢。 赵蕤这才发现院里不只她们两人,还有个三十七八左右的妇人。 顾瑾玉瞧见赵蕤疑惑的目光,说道:“这是隔壁王婆婆。” “哎呦,这就是赵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买了这么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王婆子夸道。 赵蕤点点头却没有表情。 顾瑾玉见状,连忙道:“王婆婆请先回去吧,真是对不住,东西太多乱得很,得整理整理。” 王婆子对着一大堆东西啧啧啧了几声,闻言道:“应该的,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叨扰!”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胭脂盒一眼,一扭一扭地走了。 “哼!”王晓涵翻了白眼,“每次来都唧唧歪歪,也不嫌烦。” 顾瑾玉无奈地拉了拉王晓涵。 “你怎么逛了怎么久?”顾瑾玉问道。 “没什么,心情好多逛逛。” “哇!好多东西,表姑你来看,这么多好吃的点心,还有胭脂,还有布,真漂亮。”王晓涵在她们说话时翻看起来。 “晓涵!”顾瑾玉喝道:“这是赵公子的。” “你不用这样。胭脂本来就是买给你们的。天马上要冷了,这些布匹你们俩裁了做衣裳,我的,你们的也顺手做了,吃的放厨房,还有些零嘴,放在屋里吃。你们就收拾收拾吧,晚饭叫我。”说着回了屋。 赵蕤把本身拿出来,在门外煎了药,喂了本身喝下去。 觉得有些困意,锁好房门,挨着本身挤在床上睡。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人都懒散了。 赵蕤打了哈欠,听着院子的动静睡着了。 这边王婆子回了隔壁,看见自己的女儿李彩儿懒懒的靠在软榻上,上前就夸道:“女儿你不知道啊,隔壁赵公子好大方,买了好些东西,我见那胭脂要二三两一盒呢!更别说那些布料了,真是好东西!” 李彩儿漫不经心地说:“好什么?又不是你的,值得这么高兴!” “哎呀,我的女儿,你别总是这样懒懒散散。生的不比隔壁顾姐差,好好打扮打扮,要是让赵公子瞧上你,什么好东西不送上来?哪个男人不是喜新厌旧,左拥右抱,等赵公子新鲜劲一过,还怕没有你的机会!” 李彩儿目光幽深,复尓埋怨,“用什么打扮,家中没有几两银子,连好点的胭脂买不上!” “你勤快点,多去隔壁走动走动,只要拢得了赵公子的心,什么买不来?明天是顾姐外祖母头七,过两天你与我再去,和她拉拉家常。时间一长,赵公子自会注意你。” 听了王婆的话,李彩儿起身揽镜梳妆,王婆子自去准备晚饭。 这王婆子夫家姓李,丈夫原是走商的,赚了些钱,日子也过得滋润。不想三年前遇上劫匪被杀死了,母女俩没了出入,生活虽也过得去,但却一日不如一日,渐渐窘迫起来。 两个过惯了富足的生活,自是不满足现状。那时李彩儿十五,娇媚多姿,也有个富家公子青睐,平时多有钱帛相送。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段时间。本以为那公子会抬了李彩儿做妾,谁料他家正头夫人知道了,找了人来把王婆子家砸了个精光,竟是个母老虎! 这富家公子惧怕正室,从此再不敢来。李彩儿两个没了财源,又怕正室报复,且附近邻居知道了,免不了指指点点。两人一商议,卖了房屋,离了房山县。 两年里也待过几个地方,皆是差不多光景,到大兴县不过三个月。一个月前得知有人买了隔壁院子,不知是什么人?正寻思,正主来了。 王婆子见赵公子年约二十,人物英俊,出手大方,打听到他们不是夫妻,说是救命恩人。王婆子自是不信,认为顾瑾玉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必是外室。心里就起了小心思。 ☆、舅舅 且不管王婆如何算计,赵蕤吃了晚饭准备回房修炼,就被顾瑾玉叫住说话。王晓涵见了,认为两人要说贴己话,识趣的溜回屋。 “今天你出去,我见你半天不回来,本想上你屋瞧瞧那位姑娘,去了才发现门锁了,看不清里面什么样子,担心她有什么不妥。往后你要出门,若对我放心的话就交给我照顾,长时间将她锁在屋子里,要是有什么事可怎么办。”顾瑾玉笑着说。 赵蕤想了想,顾瑾玉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或许本身在外面能更好恢复,而且不可能每次出门装作把人锁在屋里,这也很奇怪。仔细看看顾瑾玉,见她神色认真,于是笑道:“我是怕你们照顾不了,以前都是别人服侍你们。” “现在不比以前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了,现在白住这里,自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知道你不放心,不过你下次出门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赵蕤笑了笑,“好吧。今天这王婆子就是你说起的那个。” “恩,就是她。” “以后若无必要就不要和她打交道。我看她不是什么好人,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她为人市侩,人又嘴碎,我也不喜。不过来了这么久,周围邻居只她一人上门,也不好做的太难看,免得别的邻居瞧见,说我们刻薄。我也只是想多了解周围的人,以后就不和她打交道了。” “其它邻居不来,你可以先去拜访嘛,不用等别人上门。等过了你外祖母头七,选个日子,挑了礼物,一一上门就是。那王婆子少接触,她上门你别出面,让王晓涵去应付她。”赵蕤边说,顾瑾玉边点头。 “哦,对了,若有人问起我们的关系,就说我是你表哥,你带了外甥女来投靠,也不要提起你外祖母一家的事,明白吗?” 顾瑾玉柔顺点头,“知道了。” 赵蕤很满意。顾瑾玉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又不乱打听自己的事情,嘴巴也紧,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用现代的话说是个好助理。顾瑾玉留在自己身边,也许是因为独身女子生活不易,也许有别的原因,都不重要,赵蕤也不担心。 两人谈完话就各自回了房。 第二天,顾瑾玉准备王老太太生前爱吃的菜和点心,荤素搭配,丰富极了,又在正房门口摆了清水和五谷粮,将香烛钱纸放在饭菜旁。就吩咐王晓涵好生待在屋里,不要乱走动,自己也回了屋。 屋里静悄悄得过了一天。晚上,顾瑾玉将清水洒在门口,请赵蕤同她到巷口烧了纸钱,将五谷粮倒在长流水里,头七就算过了。 此后几人都是在屋里,没有外出。顾瑾玉和王晓涵除了家务,就把买来布裁了做冬衣,看到赵蕤买的笔墨纸砚,闲时也练会儿字。顾瑾玉这时会想,下次央她买些书来。 除此之外,每天会去赵蕤房里看看那位姑娘,帮忙熬药,日子过得也悠闲。 赵蕤重新开始修炼,实力的提高永远是第一位。 其它碎片暂时没有消息,赵蕤也不急,第一次块已经找到,融合后的空间会主动搜索丢失的碎片位置。但前提是必须在感应范围内,才能察觉到。 再修炼一段时间,等过了冬天,万物复苏的时候,木系才能更好发挥作用,要找什么都方便。 这样过了两三天。一日,三人正要用饭,门外响起了咚咚敲门声。 听到声音,以为是隔壁王婆子。王晓涵不耐烦问:“谁啊?” 顾瑾玉说道:“你去看看。” 王晓涵三两歩去了院门前,高声道:“别敲了,表姑病了,不好见客,改日再来吧!” 门外听见屋里传来的声音拍得更用力,开口喊道:“开门,晓涵,我们是舅舅,舅妈!” 这一声,惊呆了王晓涵。虽然以前不常见,声音还记得,当下更不想开门。顾瑾玉已经出了正厅,来到院子,问道:“可是你舅舅?” 王晓涵无奈点头。 “那就开门吧,他们老远来看你也不容易,不好让他们久等。” 王晓涵看看赵蕤,见对方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咬咬牙,上前开了门。 第12节 入目是一男一女。男子四十岁左右,皮肤略黑,身材中等,老实木纳;女子三十七八,脸上擦着厚厚的粉,遮也遮不住满脸皱纹。两人穿着棉布衣,还算干净。 望见顾瑾玉两人,女子连忙笑道:“这是表姑娘吧,我是晓涵舅妈,这是她舅舅。我们前几天才听说了王家的事,急忙就赶了来,没想到还是晚了,哎…”说着似要挤出一滴泪水来。 赵蕤看着想笑。 王晓涵心里更厌烦。 顾瑾玉平了平心情,“请问贵姓,怎么称呼?” “唉唉,看我,尽顾着哭。我姓孙,她舅舅叫陈大丰。”说着面上已不见哭态。 “孙婶,进屋坐吧。”说着引了他们到正厅。 那孙婶进了屋子,眼珠滴溜乱转。见了赵蕤又多看几眼。到了正厅,看见桌上饭菜,笑道:“真是不巧,打扰你们用饭。哎,我们早早就出了门,现在也还没吃。” “不如一起用吧。” “这怎么好?太不好意思!” “你们是晓涵舅舅舅母,一顿饭而已,这有什么?” 孙氏听了高兴地拉着自家男人坐下。顾瑾玉三个相继而坐。 众人用饭。王晓涵心里揣测两人来意,没吃多少;顾瑾玉边吃边问,吃的也少。只有赵蕤一如既往的好胃口。 那两人确像饿久了似的,只顾吃。不一会,饭菜就见了底。 吃饱喝足。那孙氏抹抹嘴道:“多谢表姑娘款待了。今天我和她舅来,就是看看晓涵过得好不好,如今一瞧,也不比往日差。以前想见困难,如今啊,想接她家去住几天,你看…” 顾瑾玉正要回话,王晓涵已经不耐道:“我不去。” “晓涵!”顾瑾玉扫了王晓涵一眼,“你们要接她回去住,我自不会拦着,不过晓涵还小,有点孩子气,说话不分轻重。你们猛地来,她不习惯也是有的,不如你们先回去,等我跟她说说,若她愿意了,再来接她吧!” 王晓涵还想说,顾瑾玉连忙瞪她一眼。 这时进门没说过话的陈大丰开了口,“晓涵,舅舅听说你娘死在牢里了,怕你没着落,接你回去必定好好待你,你放心…” 孙氏不等陈大丰说完,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乱嚼什么?哎,她表姑,我们是真心疼晓涵,想着她回了舅家,也是一家团圆。” 顾瑾玉皱皱眉,“我已说了不拦着你们,但晓涵现在不愿,且容她几天,等她想通了,你们再来吧。” 孙氏见顾瑾玉说不通,转头笑着和王晓涵道:“你舅舅一惯是最疼你的,舅母小时还抱过你,你去了有表姐与你玩耍,还有你表哥…”她自己说地噼里啪啦,王晓涵只是不理。 说了半天也不见松动,孙氏歇了口气正欲再接再厉,陈大丰突然开口,“我们过几日再来。”说着拉着孙氏就走,顾瑾玉来不及阻拦,人已经出了院门。 王晓涵见状,赶紧跑去关紧大门。顾瑾玉见了又好笑又好气,“他们是你舅家,又不是豺狼虎豹!” 王晓涵抿着嘴不说话。 赵蕤从头到尾没发一言,看的无聊,摸摸肚子,转身进了厨房。 顾瑾玉见赵蕤去了厨房,拉了王晓涵进了自己屋子,“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想去你舅家。” 王晓涵愤愤地道:“小时候仅有几次见他们,都是跟娘哭穷,要这要那,娘是买来的,没有嫁妆,又不受宠,贴补了他们就更无什么积蓄。没有多余钱打赏仆妇,我们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最近几年他们连个人影也不见,可能是看娘没什么可图的,所以没来,反正我是不喜欢他们!” 顾瑾玉听了唏嘘不已,心里也不大耐烦他们,不过还是劝道:“虽如此,可毕竟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又亲自来接,想来是有诚意的。你也十四了,过几年大了出嫁,没有娘家依靠,会被婆家瞧不上。不如这样,他们再来接,你随他们去看看,若真如你舅舅所说,真心待你,再做打算,若不是,你再回来。” 王晓涵不等顾瑾玉说完就眼泪汪汪,“表姑,你不要赶我走,我会听你的话,会绣花挣钱,自己攒嫁妆,他们是什么好人,能卖了我娘,焉知不会卖了我! ” 顾瑾玉哭笑不得,“我不是赶你走,想让你以后有依靠。你和我住一起这些日子,也该知道赵公子与我并无男女之情,她能庇护我们,自有她的目的,却不是长久之事。表姑没什么亲人了,希望你能和他们和睦相处,若他们确实居心不良,我定会护你。别怕,你只管去住几天,到时候我去接你。” 王晓涵慢慢收住泪水,点点头,“我听表姑的。”嘴角说着,心里却想:先去看看,一来不能拂了表姑好意,二来看他们弄什么幺蛾子,揭穿他们真面目,这样一来表姑再不会理会他们。 顾瑾玉又劝慰了一会,嘱咐王晓涵收拾些要用的东西带去,就出了屋。 正巧见赵蕤穿过院子要回房,忙出声,“等一等。” 赵蕤回身看她。 顾瑾玉解释道:“我跟晓涵说了,她愿意去住几天,到时烦你陪我们上街买点东西。” 赵蕤皱眉,“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再自己回来,你要学会独自办事,难道以后事事依靠别人?” 顾瑾玉闻言有点尴尬,“女子出门不便…” 赵蕤想了想,道:“以后日常琐事如此多,除非你买了丫鬟婆子吩咐他们做,否则总不能事事躲在后面。往后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明天我带你出门。”也不管顾瑾玉愿不愿意,就回屋了。 顾瑾玉听得发懵,迷迷糊糊回了房。 ☆、出门 次日三人用了早饭,赵蕤对顾瑾玉说:“走吧。” 王晓涵见她们要出门,摇着顾瑾玉胳膊撒娇道:“表姑,带我一块去吧,我都没上街逛过。” “我们全走了,没人看家,下次出门再带你。”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我去吧!” 顾瑾玉还欲再说,赵蕤发话,“一起去吧!” “可是…”顾瑾玉边说边瞄了眼赵蕤的房间。 “没关系我已经锁了门,到时把大门也锁好。走吧!” 三人出了门。 赵蕤问了采买的种类,带着二人走进一个路口。顾瑾玉顿觉不自在,毕竟以前带外祖母回县城是在马车上,不曾露面,现在人来人往,不习惯。 王晓涵眼里都是兴奋,东看西瞧,什么都好奇,跟着走了一段路,停在一家铺子外,赵蕤率先走了进去。 “伙计,有细棉布吗?”赵蕤问。 “客官这边请,里面全是棉布,你看,要哪种?”伙计殷勤地介绍。 赵蕤眼神示意顾瑾玉,“你来看看。” 顾瑾玉低头快步上前,仔细看了看,用手摸了摸,“就这种,这几个颜色一样一匹。” “一匹九百六十文,一共二两八钱八十文。” 顾瑾玉付了钱,赵蕤抱了布料,出了店门。 “其实买东西很简单,有时候觉得价钱贵了,可以讲价,我们去这家看看。” 两人随赵蕤进去,一看原来是卖首饰。没有女子能够抵挡对饰品的喜爱。 顾瑾玉和王晓涵唧唧咕咕讨论哪种漂亮,哪种谁带了合适,最后每人选了两三样,赵蕤也选了个古朴的手镯。 问了价钱,赵蕤帮着还了价,花了二十两。 从店里出来,顾瑾玉没了刚出门的拘谨,王晓涵更是脱了缰的野马,两人都兴致勃勃。赵蕤告诉她们还价技巧,两人逢店便试上一回,讲下价来,两人嘻嘻相对而笑,又急急往下一家。倒把赵蕤抛在后面。 几人逛了糕点铺,水粉铺,米粉铺,能去的都要进去瞧一瞧。还在城中拱桥上看了会风景,等双脚发酸时已是末时,三人顿觉肌肠碌碌。 赵蕤心里好笑,女人都爱逛街,果然是不分时代的。带着她们去了一个安静的饭馆,要了间雅间。 小二上了菜,三人吃起来。 “今天真好玩,我从来没在外面待这么久,原来外面有那么多好玩的,还有好吃的。”王晓涵边吃边高兴地说。 顾瑾玉微笑看着她,心里很认同她的说法,自己也很开心。 两人在饭桌上聊起了今天所见所闻。 赵蕤安静的吃饭。 吃完饭,三人打道回府。游了一天,累得不行,各自回屋休息不提。 之后两天三人又过起宅居日子。第三天上午,王晓涵舅舅来接。顾瑾玉帮她收拾要带去的礼物。 据陈大丰说,他们住在陈家村,离城只有五十里路,快的话一个半时辰就到,因为陈大丰是步行而来。 古代女子上哪儿都是诸多不便,顾瑾玉央赵蕤去租了辆车,付了车钱。 到了辰时,王晓涵随陈大丰坐马车回陈家村。 顾瑾玉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才回了屋。 徒然一个人在家,顾瑾玉觉得有些无趣,找出前日裁的布,继续做起衣裳。 大概一个时辰,门外响起敲门声。顾瑾玉诧异,仍起身去开了门。开门一看,是隔壁王婆子和一女子。 顾瑾玉也不忙着请人进屋,只在门边问:“不知王婆婆有什么事?” 王婆子笑得殷勤,“前几日过来,你那外甥女说你病了,连面都不曾见。今日想着再来看看你。现下可好了?” 顾瑾玉笑道:“多谢惦记,好多了,只是还有乏软,不能久站。” “哎呀呀,那还不快回屋!来来,我扶你回去坐着,边说双手边抱住她一手臂,那女子扶了另一只。”两人连扶带推将顾瑾玉带到正厅。 顾瑾玉措手不及,人已经坐在椅子上了。王婆两人也自顾自的找了位置坐下。顾瑾玉有些气急,这两人脸皮也太厚,不过不好发火,因此仍笑道:“不知王婶有什么事?” “瞧你说的,我们是真心实意来看你呢。哎,顺道求你件事。这是我女儿,李彩儿,她呢,听得你识字,想着能跟你学几个字。她今年十八,以后找婆家,说出去也好听。彩儿,来,见过顾姑娘。” 李彩儿听了,站起来,姿态妩媚的行了个礼,“见过妹妹。” 顾瑾玉忙道:“先别这样,我只识得几个字,也教不了她什么,她要学不如正经请个先生,免得耽误了。” 王婆子笑道:“识得几个字就行,不要什么大学问,再说,我们两个妇道人家,请个先生来家,要遭人闲话。顾姑娘一向和善,就帮帮我们这一回吧。” 顾瑾玉还要推脱,李彩儿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莫非嫌我蠢笨,不值得教。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就教教我,也只求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看着眼前滋然欲泪的李彩儿,明知道其未必真心,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王婆子觑见顾瑾玉的犹豫,以为她已经松了口,“那就说定了,每日巳时来这里跟你学认字,饭食在家吃,明日就奉上束修。 ” 李彩儿又行了个礼。顾瑾玉连忙阻止,“束修就不必了,邻里之间不需如此。也不用时刻行礼,毕竟彩儿姑娘比我还大两岁,若她真心要学,每日学一个时辰就行了。” “那好,那好。这样说定,明日我们准时来,今天就先回去了,顾姐就歇着吧。”王婆子说完拉了李彩儿就离开。路过庭院,李彩儿瞄了西厢一眼。 两人走后,顾瑾玉揉揉眉心,有些心烦,以后该怎么办?要想个办法让她们自己知难而退。关了院门,回屋继续做衣服不提。 西厢房里。 赵蕤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心知肚明。这母女俩别有用心是肯定的,既然想方设法的要来,就让她在眼皮底下,看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赵蕤刚刚决定从明天起,将附近踩一遍,也许碎片就在某个角落,若附近没有,要计划远行的事了。注意打定,继续修炼。 晚饭顾瑾玉提了李彩儿的事,赵蕤也只“恩”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只对顾瑾玉说,“明日起我每天都会出门办事,若别人问起就说作买卖去了。” 顾瑾玉晗首,“知道了。” 次日,李彩儿按约定时间来了院子。 第13节 顾瑾玉问她,‘习过那些字’,‘读过什么书’。她一概摇头,顾瑾玉无法,只从简单教起。两人一个教一个写都颇为认真,时间过得快。 到了时间,李彩儿也不走,问起顾瑾玉刺绣,一会又说起衣服首饰,过会又扯到大兴县的寺庙。 看天色已晚,李彩儿才不情不愿的告辞。顾瑾玉很是莫名其妙。 赵蕤则是从卯时出门,选了与上次墓地不同的方向,每隔二十里用空间感应一番,大略搜索一下,确定没有,又向前二十里。 即使这样,速度还是很慢,快到戌时,才搜查完方圆百里的样子。哎,任重而道远!要想个法子确定碎片具体方位,要不然,以后得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慢慢的搜,什么时候才找的齐。 赵蕤边想边回了三多巷。 顾瑾玉见了她,没多问其它,只热了菜,摆在桌上,赵蕤自己吃了。 顾瑾玉见她边吃边蹙眉,忍不住问:“可有为难的事?” 赵蕤本能就要回答没有,顿了下,道:“若你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必须找回来,但是又不知掉在哪里,你要怎么去找。” 顾瑾玉思索了一会,“恩,可以发悬赏,找到的人有重金酬谢;或者请个风水先生测一测丢东西的方位,不过要有真材实料才行。” 赵蕤听罢,两个都不理想。暂时不想惊动任何人,风水先生还可以测方位,到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也许可以试一试。 ☆、第二块碎片 第二天,赵蕤巳时才出门,正好遇到来习字的李彩儿。 见了赵蕤,李彩儿心花怒放,用手整整妆容,走到赵蕤面前,盈盈下拜行了礼,声音娇媚道:“赵公子。” 赵蕤‘恩’了声打算走人。 李彩儿却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赵公子,奴家这几日子多有打扰,一直无缘跟公子致谢,多谢公子容顾姑娘教我习字。”边说又行了个礼。 赵蕤不想听她在废话,只说了声,“不用。”就直接走人了。 李彩儿又气又尴尬,但想到他年少多金,又按耐下来。 顾瑾玉站在厅外看了个遍,似有所悟。 接下来习字时李彩儿心不在焉,眼神总往大门跑。顾瑾玉也不勉强,到了时辰,李彩儿还是不回去,也不问什么刺绣了,旁敲侧击问起赵蕤的事,顾瑾玉只推说不知。 李彩儿见她一问三不知,不由有些气恼,告辞回去了。 顾瑾玉松了口气,走向院子,准备关门。忽听见一阵车轮轱辘声,往外一看,却是王晓涵回来了。 瞧见顾瑾玉,忙下了车,跑上来,“表姑,你怎么在这里?” “我正打算关门,正巧听见车声。”又向陈大丰晗首示意,让他俩进了屋。 陈大丰用了茶,说了一路上的事,略坐坐就离开了。 表姑你别再让我去舅舅家,难过死了!”王晓涵见舅舅离开立马抱怨。 “怎么了?你舅舅、舅母待你不好?”顾瑾玉拉了王晓涵对坐,问道。 “表姑,你不知道,自去了他家,舅母仍是对我笑脸相迎,可是平日我只要得闲坐一会,舅母就说姑娘家要勤快些,得闲了就做做针线,以后好持家,让我跟表姐一块绣花。” “那表姐就更奇怪了,整天阴阳怪气,说什么现在不是大家闺绣了,还摆什么小姐架子,该劳作了,难道以后要吃白食!” “还有什么表哥!整天在眼前晃悠,烦死了!他们家一天只吃两餐,连肉都少见,菜色不好吃,我吃也吃不饱。表姑,以后别叫我去了,你看我都瘦了…” 顾瑾玉听她唠唠叨叨,大致明白王晓涵是不习惯。以前是大家小姐,虽然落魄了,可自赎身以来,跟着赵蕤日子过得不差,她舅舅的日子没有这么好。可是平常百姓大抵都是这样。 “听你说,他们对你也不是不好,普通百姓家每天都要劳作,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你饿不饿,厨房有吃的,自己去端吧。” 王晓涵还想再说,听见有好吃,点点头,笑嘻嘻的走了。心里打定主意:下次再也不去。还真认为我不知道他家打的什么注意,想的美! 顾瑾玉却思量刚刚王晓涵的话:若跟着自己,连自身都无法立足,犹靠他人。她舅舅一家看来尚可,且再细细看看。 王晓涵从厨房出来,两人又叙了半晌话。因早起困倦,王晓涵回屋歇了。顾瑾玉看了看时辰,去西厢喂那位姑娘吃了药,回屋做起衣裳。 而赵蕤这边,出了门不知道上哪儿找好的风水先生,在街边乱逛。看见有摆着小摊的算命人都要上前试一试,大多都是混饭吃的,乱七八糟讲了一堆,没个准。 赵蕤有些心烦意乱,逛了一个时辰,没有收获,打算走人了,忽听得一声,“公子是要寻东西?” 闻声看去,只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面前摆着个破旧的桌子,上面只放了一堆纸和一支笔。面容周正,却有些菜色,身上穿了件半旧的月白袍子,头发挽成髻盘于头顶,插了支木簪。 见赵蕤看过去,略显局促,但马上又恢复镇定,“公子可是寻物?” 赵蕤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到桌前停了下来,“你是算命先生?” 那男子道:“不是,小生专门为人书写信件。家父生前对占卜之事颇为精通,尤擅为人寻物,小生也略知一二。刚见公子专门找算命先生,又问方向,故此出声一问。” “略通一二?你也看到了,他们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你这么年轻,如何让人信服?” “ 小生愿一试,便知真假。” “好啊,要怎么试?不过我丢的是什么东西不便告诉你,能算吗?” 男子点点头,请赵蕤坐下。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懂说什么,晦涩难懂,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约摸二刻钟,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公子所寻东西恐怕不简单,这种方法只能推出半年前丢失的。”说完也不等赵蕤回话,低头在纸上画了副八卦,有点像梅花。又算了两刻钟,蹙眉道:“公子所寻之物不止一样,卦象显示是七份,而且其中一样已经被公子寻回…” 赵蕤一听,精神一震,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等一下,找个清净的地方再说。” “若公子不嫌弃,就到舍下吧。”随后收拾物件领着赵蕤到了住所。 到了地方一看,屋子在甚是偏远的小巷,且有些年头了。随着他们进屋,一个病弱的声音响起,“可是杰儿回来了?” “娘!是我。”叫杰儿的男子进了里屋与母亲低语一阵,才出来。 赵蕤环视了一周,自顾自找了椅子坐下。 “公子久等了!” “没关系,继续说罢。” “刚说道公子已找回一样,是半个月前的事。卦象显示此地应还有一份,在东南方向五十里左右,其余要南下寻找,确定不了方向,位置变化不定,但南方是大致位置。” 赵蕤疑惑,“南下?江南一带吗?” “卦象显示,应该就是江南一带。” 江南?那也是挺大的地方,找起来不容易。不过有了大致方向也不错,总比没头苍蝇好,而且说这里还有一块,试试是不是真的。 赵蕤心里想着,嘴里说道:“多谢先生相助。” 摸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这是谢礼。告辞了。”说完转身快歩离开。 叫杰儿的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出了门。看见桌上的银子一阵欣喜,“娘,有银子了,儿去为你抓药。” “哪来的钱?” “刚刚这位雇主给的。” 那妇人一见,“怎么这么多?” “母亲不用担心,儿为他办了大事,这是应得的。母亲在家稍等,我去请大夫,在买点吃食来。”说完脚步轻松的出了门。 赵蕤出了小巷,直奔城门而去,往东南方向急走。约一个时辰不到,赵蕤就感受到与前次相同的熟悉感。于是停下来观察,见四周都是田地,里面杂乱堆了些秋收后的秸秆,近处有零星几人收拾剩下的庄稼,远处几百米开外就是一座村庄。 “今年粮食长得好啊!家家都是丰收,又能过个好年了,隔壁村没咱村多。”赵蕤集中精力听到这句话,似有所思。 越接近村子感觉越强烈。 进了村子,有的农家还在忙着安置秋收后的粮食,有的已经悠闲坐在院子闲聊。见华服俊俏公子来了村里,顿时人人眼睛都直直地瞄了瞄,却不敢上前。 赵蕤暗道,应该等晚上悄悄潜入,终是心急了。正想着,感觉小腿上碰了一下,一样东西撞上面,低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男孩,此时正揣揣不安看着自己。 赵蕤将他扶起来,“小朋友,你没事吧?”刚说完那种强烈的感觉再次袭来。仔细一看,小孩手里握了块石头,灰不溜揪,圆圆的一小块。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顿时欣喜。 赵蕤按下心情,“小朋友这是哪来的?” 那小孩子紧了紧手里的东西,“我在地里捡的,我的东西!” 赵蕤笑着假装从怀里拿出一包糕点,“这个给你,我们交换好嘛?这可好吃了。” “不换!它会发光!我不换!” 赵蕤眉头一皱,正欲再说,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斧头,你又闯祸了?” 一个三十左右女子急歩而来,看见赵蕤腿上的泥,“斧头你撞了人?这位公子小孩子不懂事,请见谅。” 赵蕤微笑,“没关系,他不是故意的,不知能不能讨口水喝。” 那女子微愣,随即点头带路回了家。到了地方,只让赵蕤在院子站着,进屋取了水。 喝了水,赵蕤还了碗,“多谢!我有一事,想与大姐商议。” 见女子疑惑地看着自己,赵蕤接着说:“这孩子手上东西与我有缘,算命先生说若找到今年万事大吉,还请成全。”接着拿出十两银子递与女子。 女子惊讶,“这…”拿过东西瞧了瞧,一块破石头,这么值钱? “你不必奇怪,它虽然普通,但对我有用,还望成全!” 女子细细看了赵蕤神色,不似作假,高兴的收了银子,不顾孩子不愿意,拿了石头给赵蕤。 接了石头,又将刚才糕点给了小孩,迅速离开屋子,快速出了村,往城里赶。 等到了三多巷,天刚擦黑,早出的人都往家赶,路上行人不多。赵蕤回到家时,顾瑾玉她们正摆饭。 “赵公子。”王晓涵乖乖巧巧打了招呼,赵蕤点点头。三人吃了饭,各自回屋。 集中精力,进入空间,碎片已自动融合,范围看着比原来大了一点。 赵蕤很高兴,想着今天遇到的男子,要好好请他再算一算。又想今天的行为太不理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进村,引人瞩目。太心急! 躺在床上,闭目放松身体,将精神力发散开来,渐渐扩大,和院子的树木花草沟通,倾听它们今天的喜悦,渐渐睡去。 ☆、事起 次日,三人安静在家过了一天,无人打扰。顾瑾玉暗自奇怪,这李彩儿知难而退了,那便最好。 谁料隔天此人又出现了。 比往日早了点,打扮得娇艳美丽。 王晓涵正纳闷这人是谁?顾瑾玉解释后,王晓涵撇撇嘴,没有搭理。李彩儿也不在意,仍旧和顾瑾玉认字。 第14节 三人诡异的静了半个时辰。 赵蕤慢腾腾出现在院子里,看见三人在正厅,向顾瑾玉晗首示意就要出门。 李彩儿立时像是平静的湖面扔了颗石子,忽地站了起来,喊道:“公子等等。” 这一声惊了三人。 李彩儿走向院子对赵蕤道:“听闻公子平日行商,不知作何买卖?” 赵蕤吐出两字,“杂货。” “那真是太巧,奴家有一事求公子:奴与母亲想开间杂货铺,以此谋生,正苦于没有门路,请公子看在邻里情分,帮帮奴家。”说着盈盈一拜,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 赵蕤皱眉,正要说话,却见李彩儿突然向前倾倒。因两人靠的近,猝不及防倒在赵蕤怀中。 赵蕤猛地一把甩开她,李彩儿站立不及摔坐在地上。 李彩儿愣了一下,滋然欲泪地说:“奴刚刚头晕,一时不慎才摔向公子,公子何须如此动怒…”一边抽泣一边用手绢揩了揩眼角。 赵蕤眉头一皱,什么事儿?竟被女的揩油!开口欲说,听得一声,“好不要脸!”回头一看,是王晓涵气愤的脸。 “真是没脸没皮!明明是你自己故意摔在赵公子身上,公子正人君子,不屑与你纠缠,你还恶人先告状了,又故作娇媚,看的让人恶心!”王晓涵愤愤地说。 李彩儿气得脸通红,立马爬起来骂道:“你是谁?与你何干?要你多嘴多舌!小小年纪如此无礼,难道没有父母管教?长大了岂不成了市井泼妇!” 王晓涵听得没有父母管教,正刺了她的短,火气蹭的往上冒,顾瑾玉在一旁拉她袖子示意,她也不顾,“你有父母管教,教你做些不要脸的事,倒贴了往男人怀里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人家瞧不上,也只配外面的贩夫走卒!” 李彩儿叫她说的满胸怒气,直冲脑门,骂了声,“小娼妇!”就冲上去甩手打在王晓涵手臂。 顿时捅了马蜂窝。 王晓涵推开拉着她的顾瑾玉,炮弹一样撞在李彩儿肚子上,将她冲撞在地,双手抓她的头发乱扯;李彩儿也不示弱,双脚乱蹬踢她肚子,两只手胡乱抓她脸上,两人就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顾瑾玉急忙跑上去拉住王晓涵,喊道:“这是做什么!别打了!” 奈何两人都拼了命似的,力气大,一时扯不开。 顾瑾玉只能围在旁边干喊:“别打了!”望见一旁悠闲的赵蕤,“还看什么,快来帮帮忙!” 被点了名,赵蕤慢悠悠走过去将两人分开。 两人都被对方扯得衣服凌乱,头发散落,脸上均有血痕,还恶恨恨地怒视对方。 “李姑娘真是对不住,她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她计较!晓涵快与李姑娘道歉!” “哼!是她先动的手,要道歉她先才对。” “你们好啊!合起伙欺负我一人,让邻居都来看看!评评理!” 顾瑾玉听她颠倒是非,也些不悦:“李姑娘话说差了吧,本来只是有点口角,说说没事,奈何是你先动了手,才有后来的事,怎么怪到我们头上!” 李彩儿更是怒火攻心,“好,好!我让大伙来看看你们欺人太甚!”说完似要大喊。 “如果想让别人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就大声喊,把所有人都叫来!”赵蕤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传来。 李彩儿听了咯噔一下,看了面无表情的赵蕤,心里发慌;又瞧见得意的王晓涵,心里吞了口血。狠狠蹬了众人一眼,心里发誓今日之事一定要讨回来,一扭身摔门蹒跚离去。 “你怎么如此鲁莽!几句不合就动手,还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罚你抄女戒五十遍!”顾瑾玉恨铁不成钢。 “表姑!”王晓涵摇着顾瑾玉手臂。 “别再多说,若你不听,就去你舅舅家住!” 王晓涵不敢再说,偷眼觑赵蕤,见其并无愠色,稍稍放心,答了声是,一瘸一拐回了屋。 顾瑾玉犹自气恼,又忧心李彩儿。逐对赵蕤忧道:“刚她离去时脸上戾气横生,恐以后生事。” “不用理会。以后也别往来,有什么小心思,提防着就是了。”赵蕤说完,人也提歩离开院子。 顾瑾玉仍是忧心忡忡,站了一会,没有头路,径自去了王晓涵屋里。 赵蕤出了门,直接朝前日为她测方向的男子住所而去。这样一个人形雷达,能找出碎片方位,得想办法让他跟着去江南。想起当日见他时所居之所处,还有那病弱苍老的声音,赵蕤微笑起来。 到了地方,扣了扣门问道:“有人在家吗?” “是谁?”那男子的声音。 “前日雇主。” 门吱呀一声开了,男子见是赵蕤,拱手道:“原来是公子,请进!” 两人进屋,赵蕤找个凳子坐了,男子进屋沏茶,端来放在桌上,“请用。不知道公子来,是为了何事?” 赵蕤微笑,“没什么,先生神算,特意来致谢!”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前日已给了谢礼,且我们是各取所需,早已两清。不如公子说说来此的真正目的吧!” 赵蕤嘴角越深,真是聪明人!“我来想必你应该也猜到,东西已找到,现在想请你再测测其它几样的具体位置,若成功,定有厚报!” “不瞒公子,不是小生不尽力,实在是路途遥远,测算不了,恐怕赚不了这份钱。” 赵蕤环顾屋内,“这是公子自己的屋子?” “不是,是租的,这有什么不妥?” “没有。我决定过半个月启程前往江南,不知公子有没有意向同我一起去。当然一路费用均由我出,每月二十两月银,直到所有东西都找齐,先生可自行决定去留,若觉得月例少了,可提出来。 男子听完陷入沉思,半响道:“容我想想。” “好,三日之后我再来!不过先请教先生名字。” “鄙人袁益杰。” 赵蕤晗首,“鄙人赵蕤。告辞了!”说完径直去了。 袁益杰心情复杂,勿自沉思不提。 赵蕤在家待了三天。每日都是修炼,吃饭,没有出门,到了约定的日子,又去了袁益杰住的地方。 这次袁益杰主动开了口:“公子前次所说之事某与母亲商议都觉甚好,愿与公子一同前去江南。只是母亲身体不好,最近才松了些。现在是十月初,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我想不如等过了年开了春,再上路,公子觉得怎样?” 赵蕤知道他担心母亲身体。碎片也不急在一时,当下答应了,又听他说要过年了,觉得有点恍惚。 和他说了会话,了解到原来他是个秀才,今年十九。 三年前一家三口来京求学,不想才到一年,父亲病逝。母亲从此忧郁成疾,大小病不断,家用花费了不少,渐渐入不敷出。 袁益杰就担起家里的担子,替人抄抄写写,有时也教个把学生,但是赚的远没有用的快,生活日益艰辛。半个月前母亲病又重了,手里没有多余的钱请太夫,在街上见赵蕤是个富家公子,兼他问的事正好袁益杰懂得,于是起了一试的心思。 赵蕤对他说起自己是个行商的人,有个表妹,住在哪儿等等,都是无关紧要的话。看时间差不多,赵蕤告辞,临走又留下十两。 回了三多巷,赵蕤接着过起深居简出的日子。 天气渐冷,顾瑾玉和王晓涵屋里都燃起了碳,身上也换上了厚实衣服。赵蕤因为有异能,虽不是本身,也比平常人耐寒,穿的不多,屋里也没烧炭。 一日,赵蕤和往常一样修炼。 顾瑾玉带了一大堆东西来到西厢,见了赵蕤就说:“最近半个月越来越冷,这是给你做的厚衣服,鞋子,还有袜子。被子还在我屋,一会再给你拿过来。还有碳,你虽不怕冷,但是床上这位姑娘可是病人,经不住。”一面说一面拿了火盆燃起碳。 赵蕤静静地听她说,不发一言。顾瑾玉交代差不多,准备离开,赵蕤突然出声:“过了年我要去江南,房子我留给你。” 顾瑾玉呆了,诧异道:“去江南?怎么想到去江南?去做什么?”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顾瑾玉听到要去是江南,心里颇不平静。平日刻意不去提及的地方,现在稍一碰触就让人难受。 她不知道赵蕤所去是为了何事,可是一听到江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那里!去找杀死父母、弟弟的凶手!想法如此强烈,脱口就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赵蕤定定看了她一会。 顾瑾玉浑身不自在,仍挺直了背。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去。可你考虑过吗?如今你什么也没有,就算找到仇人,又能怎样?你一个弱女子,还不如忘了过去,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不!我忘不了!你会武功,请教我,待我找到凶手,手刃仇人,为奴为婢报答你!”顾瑾玉一边说一边跪了下去。 赵蕤也不拦她,只问:“你不后悔吗?” 顾瑾玉坚定摇摇头:“我不会后悔!我在江南生活了几年,不说多熟悉,但有些地方还是清楚的,至少可以为你做个向导。” “你先起来吧。如果我带你去,那么,王晓涵你要怎么安排?” 顾瑾玉依言起来,听了赵蕤的话又发起愁来。 “先安排好她再说。还有,不要告诉她去江南的事。” 见赵蕤不想多言,顾瑾玉默默出了门。 赵蕤心里叹了口气。 这里两人谈话,离她们不远处也有两人对话。 “你什么时候让奴家进门?”李彩儿娇媚的声音响起。 “别着急心肝,等我说服家里母老虎,你才好安安稳稳进去,以后好日子在后头!”一个中男的声音。 “哼,又拿话搪塞我!当奴家不清楚,你家夫人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岂是捻酸吃醋的,是你不肯!” “说的哪里话,我这么疼你,就想你早点进去,怎么会拦着,实在是家里夫人看似贤惠,实则是个醋坛子!怕你去了,受她气,不如在外面来的自在。” 李彩儿心里撇撇嘴,自然不相信,不过嘴上还是说:“我信你。” 说完咯咯地笑起来,“不过,昨儿我瞧上一件首饰,你买给我嘛…。” “ 好,是哪家的?” 李彩儿说了哪家。中年男子一脸为难,“最近手头有些紧,等过些日子再与你买。” 李彩儿心里鄙视,口里却说:“李郎怎么不早说,彩儿不会让你为难。” “你且放心,近日家里夫人看的严了些,衙门口又没什么油水,过几日定给你买来。” “李郎缺钱,彩儿倒是有个挣钱的法子,就看,你敢不敢了!” “什么法子这么好?” “隔壁有个行商的,年纪轻轻,却有许多家私。说是卖杂货,却不见店铺出卖,很是可疑,不如你让人去敲打敲打,也可捞点油水。” “这?他后面可有什么人?” “这倒不曾听说。李郎怕什么!你着人查他,若真是行商,敲他几个钱就是,量他也不敢与官斗;若没有经商,钱财来历不明,定是偷盗来的,索性将他打入大牢,他的家产不都归你了吗?” “ 这!容我细细斟酌…” “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李彩儿又夸大说赵蕤他们买多少钱的布匹,家里又有多少银子。听得中年男子心里痒痒,最后咬牙道:“好,就依你所说!” 第15节 李彩儿夸道:“李郎就是做大事的人!”心里却畅快的想,等着吧,有你们受的! 中年男子听了搂着她又一阵腻歪。 ☆、碰瓷? 自从上次与王晓涵发生口角,李彩儿心里恨极,想方设法要报复回来。心中不畅,就和王婆子上街闲逛,恰巧遇上这中年人。 两人一个善于勾搭,一个有心寻欢,没几日就混在了一起。 原来这中年人姓李,名荣富,是大兴县县丞。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私下贪酒好色,搜刮民脂。李彩儿知道其身份后,使出浑身解数,就想哄着他帮自己报仇。 掌灯时分,李荣富要离开。临走时告诉李彩儿,刚才说的事,过些时日就有分晓。李彩儿心中窃喜,等着看好戏。 ———————— 一日,顾瑾玉和王晓涵采买回来,远远见着平日眼熟的几位邻里围在一起说话。瞧见她俩走近了,顿时都闭了嘴,眼神不敢与她们直视,还纷纷走远了。 两人觉得古怪。 顾瑾玉忙拉住刘婶子,她是个热心人。顾瑾玉又是大姐大姐的叫,又是塞东西,最终从刘婶口中知道事情缘由。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何处传来,说赵公子有这些家私不是靠挣的,而是当了劫匪得来的。又说顾瑾玉和王晓涵都是他的外室,不是什么亲眷,传言已经有半个月了。 顾瑾玉沉着脸和王晓涵回了家。 一进门王晓涵就嚷嚷:“表姑,这肯定是隔壁那贱人说的,除了她,谁还和我们有过节!我去找她算账!” 顾瑾玉赶紧拉住她,“你消停点,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她?到时候又有一场是非!安静在家待着!” “可是,这样传下去,别人怎么看我们!” “清着自清,过段时间大伙自然就明白了。” 两人正说着,赵蕤走了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 王晓涵赶紧将刘婶的话添油加醋地说给赵蕤。 听完王晓涵的话,赵蕤抬头看了顾瑾玉一眼,说道:“三姑六婆的闲话就别理了,离过年时间也不多,看少什么该准备就准备。” 说完对王晓涵说:“你先回房吧,我和你表姑有话说。” 王晓涵失落地转身回房。 “我决定年后就前往江南,到时你还没有后悔就跟着一起去吧。” 顾瑾玉喜不自禁,但赵蕤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犯难,“其他人我是不准备带的,你自己安排好。” “知道,不会让你为难。” 赵蕤动动嘴唇,还是说道:“此去江南,其中艰险你应该清楚,你要复仇,她跟着未必是件好事。” “这我知道,也很谢谢你肯帮我,以后为奴为婢,任你差遣。” 赵蕤笑了笑,“事情还没成呢,就把自己给卖了,不怕折本吗?” “我相信你。” 赵蕤一时找不到话回,心想我可不是好人。 “对了,刘婶说的……?”顾瑾玉担忧地说。 “就算真的是隔壁说的又怎么样?她也只能嘴上占占便宜,况年后我们就离开了,随她去吧。” “可我总觉得事情怪怪的。” “这样……我会留意的。” “那好,我去后厨做午饭了,你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行,有肉更好了。” 顾瑾玉抿了抿嘴,想笑又忍住了,点点头,去了后厨。 赵蕤不明白吃肉有什么好笑的。 用过午饭,闲聊了几句,各自回房,不提。 次日,赵蕤准备去探探袁益杰。出门没走几步,一个五十左右,肤色黝黑,瘦瘦矮矮的老头,挑着副担子吆喝。 赵蕤没有在意,这样的商贩每天都有。 “公子,刚摘的瓜果,买回去尝尝鲜吧。”黑瘦老汉挡住赵蕤的去路,带着笑问道。 “不用了。”赵蕤想绕过老头继续走,不料觉得衣襟一紧,黑瘦老汉一只手抓住了赵蕤的衣摆,继续笑道:“公子就买些吧,小老儿家的瓜果很新鲜,公子买几个尝尝,也算帮了小人的忙了,小人家都指望这些过活呢。” 赵蕤皱皱眉,这老头真奇怪!没见过这么卖东西的。 “这样,你把东西送到那户人家。告诉他们是赵公子要你送的。”赵蕤向后指了住所的位置,“一共多少钱?” “公子真是大好人啊,真是小人的福气,一共六百文。”黑瘦老汉先是一愣,继而夸道。 赵蕤付了钱,抬腿就想走。 可是黑瘦老汉似乎还不满意,“公子,且慢!小人家中还有许多,要不要给公子都送来?” 赵蕤听完,气得笑起来,“你这人可一点也不知足啊!让开,别耽误我功夫!”绕过老汉就要走。 这黑瘦老汉眼见赵蕤要走,眼珠一转,身体向前一倒,因两人之前挨的近,正好倒在赵蕤跟前。 “哎呦,公子不买也不用打人啊!可怜我一个老人家呀!大家来评评理!”那老头睡在地上,嘴里叫个不停。 听到动静,街上的人群立马涌了过来,立刻将二人围了起来。 “老汉,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地上了?”一个路人问。 “哎呀,我老人家做点小生意不容易,这公子不买便罢了,还出手伤人,可怜我一把年纪了,一家老小都指着我呢,这下他们了怎么办啊?” 周围的人一下议论开来,什么“欺人太甚”、“纨绔子弟”、“长得这么俊,心怎么狠,老人都下得了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赵蕤冷眼旁观,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真是白活了,敢情古代就有碰瓷啊。想讹我,哼。 “年轻人,做人要厚道,一点小事就动手伤人,有失君子风范……”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摇头晃脑地对赵蕤说。 听着周围一片乱哄哄,赵蕤真想一抬腿将他们全踢飞! 赵蕤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认为是我动的手?” “怎么?伤了人还不承认,难道是他自己摔倒的!” “哎呀!真是世风日下!” “算了,我老人家自认倒霉,多谢各位好心...”那黑瘦老汉一面说,一面撑着身体慢腾腾爬起来,旁边人见赶紧搀了一把。 赵蕤听了这话心里正奇怪,忽见七八个衙役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围在这儿作甚?”一个头头模样的人大声喝道。 围观人群立刻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总之就是赵蕤无故伤人,罪大恶极,还不知悔改... 头头模样人一边听,眼睛滴溜溜地往赵蕤身上转,装模作样地喊了句:“还没王法了!来啊,带回去,让大人好好审审!”说着手一挥,后面的衙役就要扑上来。 “且慢!事情还没弄清楚,怎么就随便抓人!”赵蕤冷着脸说。 “少废话?这里都是证人,有什么不清楚的,有什么话对大人说去,来啊,带走!” 涌上来的几人就要扭赵蕤的手。赵蕤身子一晃,避开其中两人的爪子,抓了另一个手腕,使劲拧了拧,那人痛的龇牙咧嘴,“哎呦!” “我自己会走!”一把甩开衙役的手,斜眼瞟了眼那头头,提步先走了。 头儿模样的人心里咯噔了下:这是个硬茬。虽如是想,仍是叫手下带了黑瘦老汉快步追上赵蕤,一同前往县衙。 围观人群的见众人走了,多数人议论纷纷就散了,那起没事的闲汉和爱热闹的大婶、老太们却跟着凑热闹去了。 到了县衙,只见差役站成两排,手里都紧握着根棍子,斜斜地杵在地上。见赵蕤等人进来,齐齐喊了声,“威武”。 正堂上坐了个穿官袍的人,旁边分别立了两人,其中一个就是李荣富。 赵蕤环顾四周,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明明是事先知道才摆出的架势,心里立刻做了决定。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那县令见黑瘦老汉进来直接跪下,赵蕤却大刺刺地站着,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 赵蕤瞟了眼县令,并不作答。 “青天大老爷啊,为小人做主啊!小人在街上篼卖货物,这公子不但不买,还殴打小人!”见场面无人搭腔,黑瘦老汉自顾自说起来。 “岂有此理!来人,将这行凶之人先打二十大板!” “慢着!他说我打了他,那我问你,我怎么打的你,是用手还是用脚,打在你身上什么地方?” 赵蕤一长串话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李荣富咳了声:“你且细细说来打在何处。” “这位公子踹了我一脚,正揣在腹部。”黑瘦老汉捂着肚子说。 “我是很用力踹呢,还是轻轻踹了脚?”赵蕤笑着问。 众人不明白他问这作甚,老汉直觉不好,但又不能不答,“公子当时气极,力道很大。” “是吗?力气极大...那你肚子上应该留下伤痕才对,你把衣裳除去,看看有没有伤痕?” 县令面色不好,李荣富立刻说道:“大庭广众下衣裳不整有伤风化...” “既无人证,现在连物证也没有,就想凭他几句话定我的罪,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律法这么随便了!”赵蕤冷笑着道。 一句话说的众人冷汗连连。 李荣富瞧见县令脸上有退意,忙道:“你踢了他,也不一定留下伤痕,分明是有意狡辩,看来是不用刑不行啊,大人!” 县令听得此言,立刻边拿令牌边喊:“来啊,棍棒伺候!” 两边差役见了令,走出几人便要动刑。赵蕤顿悟:这些人是铁了心要诬陷我。 见差役围了上来,赵蕤望了望大门外的人。突然从旁随手抓了个棍子,劈叉一下将其从中掰断,扔在地上,冷眼看着李荣富。 县令真是怕了,这哪是个普通商人?李荣富真是害人不浅。 “我天生力大,若真用力打了人,定会留下痕迹的,大人,不再看看嘛?” “对对...应该再仔细看看...” “大人!他这是藐视公堂,理应收监...”李荣富见赵蕤力大,就有些忌讳。可是赵蕤看他的眼神又让害怕,若是放此人离开,将来必要寻仇,定要趁机将其治死,方能免除后患。 第16节 又见县令都改了口,忙出声:“来人,将他压下去容后再审!若你反抗,将你的家眷一并押来!” 赵蕤听了他的话心里发狠,就想即刻把这群人都端了,到时人一跑,谁还能捉得住。 听到中年男人后面的话,想起本身还在三多巷,又稍稍按耐下来,外面人多,现在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等天色暗了再说。 打定主意,差役来拖,赵蕤也没反抗,随他们带了下去。 县衙后堂,县令正气急败坏地对李荣富说:“不是你说,他只是普通有钱商户,怎么倒不是这样,倒是个刺头!” “大人息怒!是卑职失误,没料想他竟有这等功夫。”李荣富躬身拱手道。 “他背后真没什么人?” “卑职查过,确没什么人,而且此人是近几个月才到的大兴县,家中只两女眷罢。” “大人不必担心,这人进了大牢想出来就难,只要吩咐人做点手脚,他有再大的本事也别想掀起浪来;再则,前几月出的劫匪案还没头绪,此人形迹可疑,出现的时间如此巧合。 县令捻着胡须想了会,才摇摇头:“这恐怕不妥,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李荣富想了想道:“大人,上头催了几次案子,要尽快找出劫匪来,他们怕是没耐心了,眼看三年考核之期要到了,您要多多思虑啊…” 县令听了这话半晌不语,忽而笑道:“哎,人老了总是精力不济,你是个好的,做事又有分寸,此事就交予你,要秉公办理,不可诬赖一个好人。” 李荣富听罢,心中明了,拱手道:“定不负大人所托。”说完退出门去,自去料理。 ☆、冲突 却说众人因在堂上见过赵蕤手段,不敢强硬将她捆绑,只围在一起困着她,带到了县大牢。 大牢门前。 衙役拉了狱卒在一旁嘀嘀咕咕吩咐了些话,把赵蕤交给他后,就离开了。 狱卒上上下下打量了赵蕤一会,见他生的唇红齿白,细皮嫩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走,还要请你不成!”狱卒后面催道。 顺着路前行,视野所及立刻暗了下来,里面散发出一股强烈味道,闻了让人难受,立时就想呕出来;到处都阴测测的,不知从哪儿吹来股风,渗的人心里发慌。 赵蕤毫无所觉,继续往前走。 隐约听见一群人的吆喝声,转过墙角,就见长长的甬道旁,全是牢房,靠出口的地方较宽阔,摆了张方方正正的桌子,三四个狱卒正在那儿赌钱。 几人见了赵蕤,齐齐抬头拿眼扫了扫他。 赵蕤后面的狱卒赶忙上前道:“张头,新来的犯人。”又附耳与叫张头的嘀咕几句。 “先关在丙号里,等我们赌完了钱,再做打算。” 狱卒点头弯腰答应着,一面推着赵蕤进去。 两边的犯人见有人进来,有的急忙张望是不是家里人,有的掀掀眼皮后漠不关心,有的一动不动,有些看着赵蕤的眼神尽是幸灾乐祸。 到了一间牢门前,狱卒打开锁,推了赵蕤一把,喊了声“进去”,随后哐当一声关了牢门,转身离开了。 狭小的空间里散坐着三四个汉子,满脸横肉,歪眼斜鼻,眼神猥琐,一副地痞流氓模样,听得动静,俱抬头直直打量起赵蕤。 赵蕤扫了他们一眼,径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盘腿坐下,闭目沉思。 其中一人见此,向中间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示意,那头目摇摇头,做了个手势,此人一看,立时会意,于是静坐等待。 赵蕤虽闭着眼,精神力却没闲着,这群人的小动作自然瞧见了。到要看看,能弄出什么花样。 早上大概十点左右出的门,闹了这半天,现在应该有三四点钟了,等天色暗下来,悄悄潜出大牢,回去带了本身连夜离开。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安心等待天黑。 牢房里诡异地安静。 —————————— 此时的顾瑾玉和王晓涵却心如急焚。赵蕤被带走后,两人因在家,对街上发生的事不并知情,是看完热闹返家的刘嫂子拍了她们的门,把事情的始末添嘴加舌地告诉两人。 两人听完刘嫂子的话都不相信。 “怎么会这样?赵公子不会伤人的,定是诬陷!”王晓涵大声反驳道。 “哎呦,差爷都将人带走了,是不是诬陷,进了衙门那可是有的苦受,别大喊大叫了,快想个法子赶紧将赵公子弄出来吧!” 顾瑾玉稳了稳心神,对刘嫂子道谢。 “大家邻里,不用这么见外。赵公子虽进了衙门,但这是个小事,你们打点些钱财给里面,料想没什么大事,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吧。我回了。” 顾瑾玉欠了欠身表示感谢,和王晓涵进了门。 “表姑,咱们有钱吗?可是有钱找谁送啊?”王晓涵一进门急急问道。 顾瑾玉快步进了屋,找出从前藏的银票,心里定了定,回道:“自然是我们自己去,虽说女子轻易不出门,可是现在还顾什么。” “表姑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家等着吧,去了也是添乱。” “那怎么行!衙门是什么地方,一个女子独自去总是不好的,表姑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西屋还有人,你我都去了,谁来照顾。听我的,在家等着,一会我就回来。”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这样,咱们出门把门锁了,快去快回就行了。” “不行,屋里必须有人……”两人正说着,忽听得门被打得震天响,吵吵闹闹喊着:“开门!” 两人心里一抖,对视一眼,急忙出了房门来看。 门外的人拍得越来越急促,喊声愈来愈大,王晓涵拉拉顾瑾玉袖子道:“表姑,怎么办啊?开不开啊?” 顾瑾玉吸了口气,“开,看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起开了门。只见门外围了十几个差役,领头是个读书人模样的中年人,是李荣富身边的书办。 “这里可是赵蕤家?” “是赵公子家,不知各位有何事?” “是就好!有人告赵蕤杀人劫财,县太爷查了,确有此事,现要我们查抄赃物,来啊,搜!”中年人声刚落下,十几个差役一涌而进,把她们两人挤在一边。 差役一进去就各自散开,翻箱倒柜,哐当声,乒乓声,顿时一片狼藉。 顾瑾玉走上几步行礼问道:“敢问大人,是何人所告,证据又何在,怎么没有传唤我二人,就定了赵公子的罪?” 中年人斜眼看了顾瑾玉一下:“你们是她什么人?” “是她亲眷。” “这是县太爷亲审,证据确凿,人证也有,赵蕤也亲口承认,她已被关押在县大牢,过不了几日就要处斩!” “这不可能!赵公子怎么可能是劫匪,她是被你们冤枉的!”王晓涵怒气冲冲地说。 “晓涵!” “大胆!县太爷岂容你置喙,再胡乱撒泼,连你们一起打入大牢!” 王晓涵还想说话,被顾瑾玉紧紧拉住,朝她摇摇头。 气氛正紧张,忽听得一差役报道:“大人,这躺了个女子!” 顾瑾玉两人听了,顾不得中年人的话,三步两步跑了过去。 中年人也一路跟了来。 进了西屋,见床上躺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女子,发饰怪异。先前所见两女正护在她床边,中年人皱皱眉,问道:“这又是何人?” “她是我俩人的姐姐,因病了,起不来床,终日都在昏睡。” 中年人正欲说话,外头走进个差役,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会话。中年人紧皱着眉,嘴里说道:“不应该啊?” 来时李荣富曾告诉他,这姓赵的财物定是不少,要一一查明了,记上账。可现在衙头却说,只有常用物什,加起来就值一二百两银子,连银票也没有,和县丞说的相去甚远。 先不管了,带上搜到的,去见了县丞再说。于是吩咐道:“把赃物带上,房屋查封,这女子三人也一并带走。” “且慢!不知我们几个犯了何罪,要打入大牢?”顾瑾玉站直身体问道。 中年人捻着胡须说道:“尔等与赵某人同住屋檐下,又是亲眷,怎会不知她做的事,说不得你们也是他的同伙!” “大人此言差矣!我们虽是亲眷,却只是表亲,平时很少往来,只因家中长辈俱亡,才投了表兄。平日她做什么我们根本不知,再说我们三个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要怎么做劫匪!请各位乡邻评评理!”顾瑾玉边说边朝门外喊到。 原来差役打门时就惊动了附近的人,这么一会四面的人都赶了来看热闹,站得满院都是。 听见顾瑾玉喊话,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见这娇滴滴的女子也不像什么劫匪,于是三言两语地说道:“是啊,看着也不像啊!”、“这么貌美,怎么可能匪徒!” 中年人瞧着人群越聚越多,顾瑾玉两个又两眼抹泪,生怕把事情弄坏。一想县丞没有吩咐抓人,逐挥挥手,“将她们赶出去,房屋查封!” 四五个差役推推拉拉将两人赶出了门,又把本身抬了扔在门外,让看热闹的人赶紧散了,别耽误办差。其余差役抬着搜刮到的财物,封了屋子,跟着中年人走了。 顾瑾玉跪坐在地上,把本身抱在怀里,对王晓涵道:“晓涵,你去雇辆车来,咱们得找个客栈。” 王晓涵揩揩眼角,点头去了。 还有些没走的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顾瑾玉一概不理。 过了一会,王晓涵找了辆牛车回来,顾瑾玉没有言语,和王晓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本身搬上了车,两人跟着牛车走。 不多时,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却不想后面发生的事才叫她们惊魂! ——— 牢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若不仔细观察,连对面人脸上的表情也无法看清。 几个狱卒提了木桶,沿着牢门一个个舀了一勺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甩在碗里。沉寂的牢房顿时热闹起来,有吃饭声,打骂声,哭喊声。 狱卒舀完东西,不理犯人之间的龌蹉,径直离开了。 赵蕤仍独自坐着,没去抢那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食物。和他同一牢房的几个人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吃的,连赵蕤那份也没放过。 几人吃完,对视一眼,悄悄将赵蕤围了起来。其中一人向前一步,喊了声,“小白脸!”,握拳直取赵蕤门面。 赵蕤倏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此人手腕,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竟是断了。那人哀嚎一声,赵蕤猛地跳起身来,一脚将人踢飞,撞到围栏跌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这过程发生在短短几秒钟。 出乎几人意料,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17节 领头的喊了声,“一起上”,几人握紧拳头不分上下就往赵蕤身上招呼。 赵蕤不慌不忙,一一挡了,又反手打在对方身上,力道极大。有的被赵蕤几拳打趴了,有的又被赵蕤踢飞了,没几分钟,几人躺了一地,牢房里顿时一片哀嚎。 赵蕤看向头目笑了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使劲扯了扯,“说,是谁让你们做的。” “好汉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你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小的们再也不敢!” “看来,给的教训还不够啊。”说着赵蕤扯着他的头发用力向墙撞,顿时砸的头目眼冒金星,血流满面。 “哎呦,小的说,小的说,求您手下留情!” 头目见赵蕤面目表情看着自己,心里怕了三分,只怕不说真话还有苦头要吃,当下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新来的犯人被里面的老犯人欺负是常事,但众人都有分寸,不敢闹出人命,可是赵蕤来之前,狱卒吩咐过,这次闹出人命也不怕,让他们往死里打,打死还有赏。 头目说完低着头不敢看赵蕤的表情。 “为什么非要我的命呢?嗯?” “这,小的不知啊...”头目抬头见赵蕤冷笑了一下,吓得大喊:“小的真不知道,我对天发誓,若有一句假话,不得好死!” 正僵持着,外头狱卒听见动静不对,全跑了进来。见赵蕤一个人站着,其他人横七竖八在地上,立时大喝:“作死呢!” 赵蕤侧身看向狱卒,“他们不知道,你们应该是知道的。” 那叫张头的牢头皱皱眉,“莫不是疯了,这些人真是没用,连个人也收拾不了。去,拉他出来,尝尝牢里的各色刑具。”话刚落音,赵蕤一脚踢断牢门,离得近的狱卒被他一拳打在鼻梁上,半天回不来神。 狱卒们抽刀,拿棍棒,一拥而上。赵蕤释放木藤困住几人的脚,趁此机会,三拳五掌专往致命地方下手,狱卒们直痛的哭爹喊娘。 “是谁要我的命!”赵蕤拿出把小刀,贴在张头脖子上。 “杀我了你也跑不了,劝你识相点,放了我们,我去求求情,还能让你少受点苦,啊!”赵蕤不等他说完,一刀刺穿其手掌,快速拔刀而出,带起一片血水。 “啊!” 这些人平时作威作福,何曾受过这样的苦,顿时痛的更痛,怕的更怕。 赵蕤也不理张头,转身问带她进来的狱卒:“你说!” 那狱卒吓得发抖,“小的说,是县丞大人吩咐的!” “县丞?叫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付我?” “县丞名叫李荣富,听前面衙役说是他的相好,与你有些恩怨,让你吃官司……” 一问一答赵蕤已明白事情始末,当听到家里被抄了,赵蕤急道:“她们人呢?被你们抓了!” “不不,没有,她们自己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 “不过县丞知道后,要派人将她们发卖,人已经去了。”说完头紧紧挨着地面,不敢抬起。 赵蕤扫了眼这群狱卒,快步冲了出去。 ☆、逃 赵蕤冲出大牢,想了想,直奔三多巷。到了住所,翻墙而入,只见一片狼藉,查看了每个房间,没有发现她们回来过的踪迹。 赵蕤将精神力扩张到最大极限,每条街,每个巷子,每间房。这里没有!那里也不在! 赵蕤心里发急,两个弱女子加上个昏迷的尸体,能上哪儿?难道她们已被抓了起来?最糟的是,若是本身有什么损坏,这辈子就别想换回去! 收了精神力,凝神与周围花木沟通,半个时辰后,赵蕤欣喜道:找到了。 ———————————— 顾瑾玉两人到了客栈后,忙检查了本身,幸好没有大事,只有些擦伤。 等安排好了诸事,顾瑾玉叫来王晓涵吩咐道:“我出去打听一下,你在这里照看,我没回来千万别乱走动!” 王晓涵颔首答应。 顾瑾玉此时心如乱麻。 急匆匆去到县衙,没有认识的人,只能塞了银两给守门的衙役,却被告知赵蕤大闹公堂,被县太爷下了大牢,后又有人上告,说赵蕤是劫匪,现在证据确凿了,只等公文一下,就要处斩。 顾瑾玉听了,犹如晴天霹雳,混混沌沌地回了客栈。 王晓涵见顾瑾玉回来,神情萎靡,知道事情不好,赶紧上前扶着顾瑾玉坐好,才开口问道:“表姑,赵公子怎么样了?可有说什么时候放出来?” 顾瑾玉听了,缓缓摇摇头,慢慢说道:“我没能进县衙,只在外面打听消息,说赵公子是劫匪,被下了大牢,过几日就要问斩。” “什么?他们说的是真的?赵公子真的是劫匪?” 顾瑾玉看了王晓涵一眼:“绝不可能!你与她相处这么久难道不清楚,赵公子岂是那穷凶极恶之人?她待你我如何你还不清楚?” 王晓涵知道顾瑾玉所言非虚,心里也不相信,更知道此事极有可能与她有关。 顾瑾玉见王晓涵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样子,疑惑道:“你想到什么?说出来?” “县衙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赵公子是什么劫匪,肯定有人使坏,才找咱们的麻烦。我想,我们在这里与他人相处都不错,唯有...唯有前段时间,和隔壁的李彩儿有龌蹉…” 顾瑾玉看了看王晓涵,点头道:“你说得对,她最有嫌疑,不管她是用的什么方法让衙门里听她的,现在只有上门试探一下。” “恐怕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这种女人...。” “不管怎样都得试试,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方法。” 两人静了片刻,顾瑾玉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末了” “我出去买点礼物,一会上门去见李彩儿,向她赔礼。你不能再冲动行事,有什么都忍着!切记!”顾瑾玉严肃道。 “知道了表姑,我分得清轻重!”王晓涵抿嘴道。 说罢,两人起身正准备出门,忽听见楼道踢踢踏踏的声音,吵吵闹闹,听脚步似乎有很多人。 正疑惑,突然‘嘭’的一声,房门被一个大力撞开,瞬间涌进七八个手持刀剑的衙役,把两人围了起来。 两人吓了一跳。看清情况的王晓涵立刻缩手缩脚,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瑾玉心里害怕,但仍然鼓起勇气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领头的正是上午抄家的中年人。 “我等奉县太爷之令捉拿你等嫌犯,来人,带走!” 顾瑾玉张口要反驳,这些人却不给她机会,塞了不知什么东西在嘴里,绑了双手,推推搡搡出了门。 眼角瞧见王晓涵也是同样遭遇,而床上的‘本身’被一个高大衙役甩在背上。 一群人左走右拐。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进了座小院。 里面已有三四人,中间一人正是李荣富。 顾瑾玉几人被押到院中跪下,本身又被甩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李荣富挥手让几个衙役退下。 他站在台阶上从上到下看了两人一遍,眼神在顾瑾玉脸上顿了顿问道:“我来问你,姓赵的赃物藏在哪儿了?你们老实交代,老爷我自会从轻发落,若有半句假话,可没好果子吃!说!” 顾瑾玉沉默半响,方慢慢开口:“大人所说赃物我二人确实不知。自投奔表哥,家里一应所需都是表哥独自出门所购,钱银从不让我二人沾手。” “我们在家又要绣花又要做厨房的活,而她又常常外出,她做下什么我们根本无从所知。” “请大人明查!” “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没有银钱怎么住的客栈,又怎么贿赂衙门口的差役。来人啊,搜!” 话刚落音,站在他身后三个膀大腰粗的妇人立刻冲了上去。 顾瑾玉和王晓涵被上上下下搜了几遍,连躺在地上的‘本身’都没有放过。 “这里有夹层!” 一个搜顾瑾玉的婆子大声喊道。顾瑾玉心里咯噔一下。 “将它弄出来!” 几人拿了剪子弄破衣裳,把顾瑾玉藏的银票抓了出来,递给了李荣富。 李荣富接过来数了数,有一千多两,真不是小数目。 “还有何话可说?” 顾瑾玉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先父母留下的,与表哥没有半点关系!” 李荣富冷笑道:“还在狡辩,其余赃物藏在哪里,快快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顾瑾玉沉默不语。 李荣富正要叫人动手,听见一声咳嗽,愣了一下,哼了一声,转身去了里屋,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顾瑾玉听见那一声咳嗽,觉得似曾相识,想了想,竟是隔壁李彩儿的声音! 李荣富进了内厅,大概一刻钟,度步出来,也不再问顾瑾玉两个,招来一妇人,耳语几句,语毕,复又回了内厅。 顾瑾玉见状,大喊:“你们想做什么!” 几个妇人一拥而上,不顾两人的反抗,粗鲁地塞了嘴,绑了手,推出门,上了辆马车,不知要驶向哪儿。 ———————————— 赵蕤确定方向后,发足狂奔。只是目标一直在移动,精神力的范围有限,时有时无。 赵蕤此时心里真的后悔。 自来到这异世,宁静平和的日子慢慢腐蚀平日的警惕,人变得越来越来松懈。就算察觉李彩儿的意图,赵蕤也不以为意,在她眼中,李彩儿是弱小的,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弄死。 可是却忘记了末世法则之一: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 现在不知道本身怎么样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身边处处都是危险,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有可以要了她的命。 没了本身,难道要一直用别人的身体?想想就觉得难受。 甩了甩头,集中精力查看,发现身后有一群人正在靠近。 此时赵蕤已快到城墙旁,目标就在城外某处。 第18节 正打算甩出木藤翻过城墙,突听见‘嗖’的一声,赵蕤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危险! 顺势将木藤往后一挥,只听叮的一声,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赵蕤注目一看,原来是只箭!是谁? 赵蕤调动身体全部异能,趁着天黑从空间拿出砍刀,凝神戒备。 这一会功夫,身后的一群人已经快步追了上来,将赵蕤团团围住。 二三十个衙役,每人手着一把尖刀,中间那人还持有一把弓箭。 “就是这小子,逃出了牢房,还打伤我们!” “大人说了,这逃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他若反抗,捕头可就地正法!” 中间那人点点头,挥手喊道:“拿下!” 众人蜂拥而上。 赵蕤心念意动,召出木藤,困住衙役的脚,有的冲的太急,直接倒在地上;有的发现木藤,握刀砍断,又冲了上来。 赵蕤紧握砍刀迎上去:力大就直接将对方刀砍飞,顺势伤其胳膊或胸口;力不足,也能把对方逼得倒退几步。 持弓箭的人见状,搭箭对准赵蕤嗖嗖连放数箭。 赵蕤一边躲避弓箭,一边要小心旁人的暗算,一会要放出异能召唤木藤做绊脚藤,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体力不支。 这身体太没用了!毕竟没有经历病毒的进化,哪怕有异能支撑,也经不住消耗。不行,不能在和他们耗下去了! 赵蕤且战且退,慢慢移到城墙下。 暗暗释放全部异能,挥刀用力向衙役们连砍数下,将众人逼的远了,赵蕤甩出木藤越过城墙,单手抓紧藤条,快手快脚往上爬。 这城墙大约十米左右,如果是平时,早就过去了。但此时赵蕤异能快要耗尽,体力又不行,慢了几步。 这时几声破空之音传来,赵蕤只能用刀去挡,到底还有漏网之鱼。一支利箭插在了赵蕤左背上。 赵蕤闷哼一声,咬牙爬上城墙,出了城。 一落地,赵蕤调动身体最后的异能,辨明顾瑾玉的方向,一路狂奔。 “捕头,重伤七八人,死了一个,其余或多或少都有伤,这,还要追吗?” “重伤的先回衙门,其余的跟我走!你们回去后再调人手过来,他已经吃了我一箭,走不远!” 说完,带着剩下的十几人向城外追去。 ☆、换 夜,漆黑如墨。 偶尔从云层中透出的光,才能让靠近的彼此看得见对方。 顾瑾玉和王晓涵费力地拖着本身,拼命地往前走。 快走,快走,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两人恨不得长了八只脚。 可是时间一长,体力在慢慢流失,走的越来越慢。 “表姑,我好累,我走不动了,休息一下,再走...”王晓涵边说边倒在路边,最后一屁股坐在了路边。 “不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追上来的,到时候我们就跑不了!”顾瑾玉仍扶着本身。 王晓涵喘着粗气,没有力气再答,也没力气再爬起来了。 顾瑾玉没有办法,她也很累,只好就地休息。 王晓涵心里正抱怨: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过得好好的日子,赵公子一被抓就变了。住的地方没有,身上钱也被收走了,之后被卖给了人贩子,现在又拼了命逃!还要带个半死不活的人,为什么不丢下她! 早知道就留在舅舅家了。可是... “晓涵,该走了,不能再呆下去了。”顾瑾玉催促道。 “表姑,我们带个人根本跑不快,不如,将她放在路边草丛里,等没人追我们了,再来...” “不行,夜间时有野兽,放在这里第二天就只能看见骨头了,我知道带着她很辛苦,但这是赵公子的亲人。公子于我们有恩,晓涵你再忍忍,等逃的远,你...回你舅舅家吧。” 王晓涵沉默不语,环顾四周:乌黑黑的一片,间或传来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让人心里发毛,一个人能走去哪儿... “表姑,我胡说的,我只是担心,跑的慢了,让他们抓回去。”说着爬起来扶了本身另一边。 “嗯,我们赶紧走吧。”两人半扶半托着本身又重新上路。 才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听见远处有人声狗吠。王晓涵吓得抖起来,往后一瞧,远远的有几处火把正在靠近。 “表姑,他们追来了,怎么办?”王晓涵颤抖着小声问道。 顾瑾玉的心跳到嗓子眼了,强自镇定道:“别慌!”环顾四周,“走,去那边,那草丛茂盛,在里面躲一躲,等他们过去了,我们换个方向逃。” 王晓涵一听,使出全力,拖着本身往顾瑾玉指的方向跑。 顾瑾玉想了想,脱下一只鞋往前使劲掷出,才与王晓涵将本身拖到远离道路的草丛里。 两人刚把本身平躺,抱臂蹲下,屏气凝神,就听见一阵喧闹,夹杂一声声咒骂,“两个小婊子,老子有你们好看!” 顾瑾玉悄悄往外瞧了瞧,只见四五个汉子举了火把,牵了条土狗,急奔而来。 “这里有只鞋,定是她们慌忙之间掉的,肯定没走远,我们快追!” 顾瑾玉认得这声音,那是李牙婆的儿子,李大牛。 脚步声渐渐远了。 “表姑,他们走了。”王晓涵小声问道:“现在,我们往哪儿走?” 顾瑾玉咬了咬唇,“我们到山里去!” “什么?表姑你疯了吗,这,这山里有野兽,又是晚上!”王晓涵大惊。 “你听我说,他们前路寻不到人,定会返回,我们若走别的路,迟早被捉,现在只有赌一赌,你想想被抓的下场。” 王晓涵不禁抖了抖,一言不发把本身拖了过来。 两人捡最近的小路上了山。 山里的路却不怎么美好。到处都是树木,荆棘,两人脸上,手上刮了不少口子。因为不辨方向,也不知到了哪儿。 俩人觉得走了好久好久,感觉应该安全了,顾瑾玉道:“就到这里吧,应该不会追来了。” 王晓涵听了犹如天籁,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一棵树上。顾瑾玉紧挨她坐着,四下一时静悄悄。 人一松懈下来就容易困倦,顾瑾玉觉得自己好累,眼皮子越睁越小,最后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小贱人!”啪的一声,顾瑾玉的脸被扇了一巴掌。 两人顿时被吓醒了。 原本被甩掉的四五人,竟不知不觉追上了她们。 “两个贱人,害得老子们走了半天冤枉路,没想到,你们倒是够胆,敢跑到山里来。”那李大牛叫嚷道。 “多亏孙大哥想到这主意,让火把熄了,牵着狗嗅着她们的味寻过来,否则恐怕又被她们跑了!” “好了,别再啰嗦了,赶紧带人回去,大晚上的。” 顾瑾玉和王晓涵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此时说什么也无用。 “啊!”顾瑾玉被李大牛抓住胸口衣裳,“老子可不想这么回去,大晚上的,我们几个出来也不容易,怎么也得享受享受。” “这不好吧,李大妈可是说过,黄花大闺女能买个大价钱,破了身可不值钱了。”姓孙的犹豫道。 “怕什么,我们几家哪回卖人买人没有偷腥,偏这回不行,再说了,那是我亲娘。” 几人听他如此说,都意动了,反正不干己事,有便宜不占岂不是傻x。于是人人换了副银色相。有人转而去抓王晓涵,有人打起了躺在地上的本身主意。一时,尖叫声,淫笑声此起彼伏。 顾瑾玉绝望极了,前世种种浮上眼前,趁还没受辱,了却此身,挣扎间,就要咬断舌头。 就在此时,一股微热的液体喷在顾瑾玉脸上,刚刚还骑在身上的人,重重倒在一边。 顾瑾玉摸了一把脸,是血!抬头细看,只见一个纤细身影正提着一把大刀,一刀一个,已经解决了三人。 “想跑!” “是赵公子!”王晓涵惊喜道。 赵蕤,顾瑾玉心里喊道。 其余两人见同伙已死,吓得屁滚尿流,什么也顾不上,拼命往前滚。 赵蕤三两步跨步上前,一刀从一人后背对穿而过,当场毙命。一人被砍断手臂倒在地上。 “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赵蕤充耳不闻,提刀砍断了他的脖子,血喷了一地。 王晓涵初见赵蕤的惊喜被吓得瞬间不见了,缩在一边闭上眼不敢乱看。 赵蕤突然吐了口血。 顾瑾玉眼中还有泪,顾不上擦,连忙上去扶住,“你怎么了?” “别问了,赶紧走,这里不能待,后面还有追兵!快!” 赵蕤说完,扛起本身抄条路快步离去。顾瑾玉紧跟其后。王晓涵也不顾得害怕了,蹭蹭爬起来追了上去。 ———————————————— 黎明时分,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大风刮过,摇摇曳曳,仿佛随时会坍塌。 顾瑾玉身心疲倦,却不敢就此睡去。赵蕤带着她们兜兜转转,摆脱了追兵,一到这茅草房,就昏了过去。 顾瑾玉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她连这是何处都不清楚,这里荒凉,人烟稀少,想要求助,都找不到人。 只能守在赵蕤身边。 现在正是寒冬,冷极了。王晓涵早就支撑不住,倒在草堆里抱着双臂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瑾玉觉得赵蕤的身子越来越来冷,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第19节 不行!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得出去看看,也许能碰上什么人。 顾瑾玉轻轻将她放在草堆上,抱了草盖住她,快步出了门。 赵蕤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忽上忽下,而且没有穿衣服,在数九寒天里冻着。周围没有一丝温度。风一吹,自己也跟着飘了起来,到处都是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所有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过这感觉不错,赵蕤心想,让我多待会。 “赵蕤!赵蕤!” 这谁啊!大嗓门! “表姑,怎么了?”王晓涵睡眼朦胧的问。 “赵蕤,她,没气了!”顾瑾玉眼睛都哭红了。 “赵公子死了!不可能!”王晓涵不相信,昨晚还大发神威杀了这么多人,怎么一会就死了。颤抖伸出手,探了探赵蕤的鼻息,吓得缩了回来。 真的死了。 顾瑾玉只顾扶着尸体哭,王晓涵呆呆坐在一边。 天啊,好吵,有完没完! 赵蕤想睁开眼睛,突然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掉进一片温暖的水池,好舒服!正享受着,又被水池吸了进去,牢牢固定,动弹不得。 赵蕤静静躺着。 似乎过了好久。 渐渐地,她感受到了光,感受到了四肢,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脑袋一阵一阵的刺痛。赵蕤知道这是换了身体的后遗症。 终于又回到自己的身体了!熟悉的感觉! 费力地张开眼睛,看着破了洞的屋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身旁的两人都没有发现赵蕤。 受不了!这么个大活人醒了,都没有发现,你们警惕性到底是有多低! 待适应了身体,恢复了行动力。赵蕤撑着身体坐起来,“喂!你还要哭多久?” ... ... “鬼啊!”王晓涵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跳起来。 顾瑾玉哭声戛然而止,猛的转身朝后看去。 只见终日昏睡的短发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丹凤眼,黑若夜空的眼眸,微微上扬的嘴角。 顾瑾玉呆住了,尽管这张脸很熟悉,却不想此刻从下到下透出的气息,如此生动,富有活力。顾瑾玉平生所见女子都无这样的气质。 失神片刻,顾瑾玉问道:“你是谁?怎么醒的?” ☆、算账(一) 扫了俩人一眼,乱蓬蓬的头发,破破烂烂的衣裳,面色暗黄,无精打采,怎么看都像街上的乞丐,而且还变呆了。 赵蕤皱皱眉,“病好了自然就醒了,至于我是谁...”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我是赵公子的姐姐。” 顾瑾玉...当我是傻子吗? 王晓涵...怎么回事,原来这女子是赵公子的姐姐,不是朋友吗?他们怎么长得不像呢? 顾瑾玉不知道说什么,赵公子什么来历,她最清楚不过,哪儿跑出来的姐姐。 赵蕤见顾瑾玉又是疑惑又是沉思,说道:“过来扶我一把。” 顾瑾玉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伸手扶她。赵蕤趁机在她耳边说:“忘了吗,以前也问过的,我叫赵蕤。” 顾瑾玉瞪大眼,赵蕤!“你不是死...”望了望地上的尸体,过往的事一一浮现,原来如此。 “原来是你!”顾瑾玉气得甩开她的手,自顾坐在一边。 王晓涵见状,忙靠近顾瑾玉问道:“表姑,这位真的是赵公子的姐姐?” 顾瑾玉心里难过。当初赵蕤带了这身体来,说是朋友,她也真信了。自己应该早就猜到,什么朋友,就是她自己。 顾瑾玉懒得回答,转头看向赵蕤。 赵蕤笑了笑,“我是赵公子同父异母的姐姐,以前伤了头,昏睡了一段时间,他一直照顾我,现在我醒了,他却...”虽然话里有难过的意思,但是表情是一点没有。 王晓涵直觉不信,总觉得顾瑾玉知道什么,不过她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赵姐姐,赵公子他...” 赵蕤看着地上的尸体,那感觉真奇怪,“嗯,一会我挖坑把他埋了。” ———— 说做就做。赵蕤身体恢复的很快,不愧是原装的!找了个隐蔽的空地,拿出砍刀扒了个浅浅的坑,将尸体埋了。 顾瑾玉得知赵蕤埋好了尸体,要求认一认地方,做个标记,以后若有机会,给她立个碑。 做完一切,赵蕤说道:“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马上离开。” 顾瑾玉点点头表示同意。王晓涵自无意见。只是... “不过我们这样,恐怕遇见人,要被围观。” 听赵蕤这样说,再打量自身,顾瑾玉表示无奈,逃命谁还会顾这些。 “你们在这儿等着,别到处乱走。”赵蕤说完,出门不知去向。 王晓涵抱住顾瑾玉胳膊,“表姑,赵姐姐去做什么?” 顾瑾玉拉着王晓涵坐在草堆上,“我也不知道,兴许找吃的去了。” 不怪顾瑾玉会这样想,昨晚到现在,长时间没有进食,又哭又伤神的,早就饿了。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吃的。 王晓涵听了眼睛一亮,“真的吗?我也饿了。不过这里有人家吗?” 顾瑾玉静默。刚刚出去走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后来担心赵蕤,急急回来了,也不知道赵蕤要去哪儿找。 王晓涵见顾瑾玉不语,乖觉不说话。 静了一会儿。顾瑾玉看着王晓涵,“晓涵,等会儿,我们到你舅舅家去,到时候,你就留在舅舅家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人。” 若是以前顾瑾玉如此说,王晓涵必定不肯。但经历了昨天的惊心动魄,心里胆怯,有点退缩了,赵公子又死了,去看看也好,于是说道:“我听表姑的。但,表姑,那你,有什么打算?不如,跟我一起留在舅舅家。” 顾瑾玉心里高兴,却笑道:“我去算什么?又不是正经亲戚。好了,别为我担心,我自有去处。” “表姑要去哪儿?”王晓涵蹙眉问道。 顾瑾玉抿抿嘴,“我要和赵姑娘一起。” 王晓涵诧异道:“这是为何?赵公子都不在了,怎么还要跟着他的姐姐。” “赵公子于我有恩,他虽不在了,但是他姐姐已病好,我却不能就此离开的。赵姑娘也是好人,不用担心。别说话了,睡会吧。” 王晓涵见顾瑾玉不愿多说,怏怏闭上眼假寐。 顾瑾玉小小打了个哈欠,也闭眼睡了过去。 ———— “快起来,别睡了!”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顾瑾玉瞬间就醒了。 一睁眼就撞见赵蕤。 全身上下换了新的衣衫,宝蓝色的男子衣裳,一头短发绾成髻用根布条绑在脑后,脸手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刚才的脏乱。若不细看,会以为是哪家的公子。 “快把衣服换了,头发整理好。”顺着赵蕤手指方向,顾瑾玉见草垛放了一堆女子衣裳,还有几包吃的东西,还有一个水囊,一把梳子。 “你从何处寻来的?我早上出去,也没遇见人。” “那是你走错了方向,别磨蹭了,赶紧换上衣服,我们要走了。” 王晓涵在两人说话间就醒了,瞧见一大堆东西,高兴极了,又听了赵蕤的话,忙不迭地拿了衣裳换上。 顾瑾玉也不多问了,换了衣服。和王晓涵相互梳了头,洗了脸,收拾妥当就对赵蕤说:“现在也没去处,不如我们先将晓涵送回她舅舅家,再做打算吧。” 赵蕤想了想,“也好。”目前体力没有恢复全盛,先将两人安排了,休养两天,到时候再找他们算账。 赵蕤挑了条路先走,顾瑾玉两个紧随其后。 ———— 走了快一个时辰,路上不见一人。 顾瑾玉觉得双腿快要断了,突然听见王晓涵喊道:“快看,那里有村子!” 三人进了村,找人一问,那人说:“这里是城南张家村。” “我舅舅家在城东五十里的陈家村。” “离这挺远的,得走上两个多时辰。” 顾瑾玉和王晓涵心里直呼:这么远!腿要断了。看看面色如常的赵蕤,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赵蕤瞧见两人的脸色,心里好笑,也不想耽误时间,“老人家,这里有车可以载人吗?” “每天都有牛车去镇上的,你们在村口等着就行了。” 三人道了谢,齐齐去了村口。 “赵姐姐,你不累吗?我看你气都不喘一下。” “我力气极大,而且自幼习武。” 怪不得!王晓涵暗自嘀咕,还长得这么高。 赵蕤身高一米六八,和一般男子差不多。比顾瑾玉高半个头,高王晓涵一个头还多点。 第20节 “赵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赵蕤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有二十八了。不过看了看萝莉脸的两人,怕说出来吓死她们,于是道:“二十二。” “你都二十二,我还以为你才十八呢,这么年轻!” 这小丫头!嘴巴真会说。即便异能者脸看起来比实际要小很多,也没这样夸张。赵蕤也没戳破她,抱臂坐在路边石头上。 咕隆咕隆声,一辆牛车驶来。王晓涵高兴地跳起来。 问清了车是到桃溪镇,赵蕤付了车钱,三人坐上牛车。 赵蕤背靠在车沿上,闭目养神。顾瑾玉两人挨在一起叽叽咕咕说话。 到了桃溪镇,顾瑾玉问赵蕤,“你还有钱吗?我的钱被人收走了。” “你要做什么?” “我们初次登门,总不好空手,你若有钱,先借我些,以后还你。” 赵蕤可有可无,一边摸出二十两银子一边回道:“有,也不用还了,你留着吧。”说着递给顾瑾玉。 顾瑾玉道了声谢。王晓涵眼睛都看直了,她从哪儿来的钱!原来她这么有钱啊! 顾瑾玉买了些吃食,布匹。三人在一家饭馆用了饭,找到去陈家村的牛车,带了东西坐了车,一路晃晃悠悠驶向陈家村。 ———— 傍晚时分,经过一天的奔波,终于到了陈家村。 根据王晓涵的记忆,三人站在一户人家前,王晓涵上前敲门,“舅舅,我是晓涵。” 门吱呀一声开了,入眼的是个十五六的女子,穿的虽是粗布,却掩饰不了其清秀。女子正是王晓涵表姐陈秀。 “表姐。”王晓涵乖巧喊了声。 “你怎么来了。”陈秀蹙眉问道。 “叨扰了,我是晓涵的表姑,晓涵想回舅舅家看看,担心她一个上路,所以送了她来。”顾瑾玉向陈秀微微颔首。 陈秀才注意到顾瑾玉两人:见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女子,面如白玉,秀美异常,不觉挺直了腰;另一男子身材挺拔,只是有些女相,与其对视一眼,竟有些害怕。 正要说话,屋里传来孙氏的声音,“秀儿,是谁呀?” “娘,是晓涵和她表姑,还有...” “晓涵啊,快进来,你这孩子,杵在这干嘛,快让人进来。”孙氏一边说一边出了屋,见了顾瑾玉,“哎呀,她表姑也来了,快请进!”瞅见赵蕤手里的东西,咧嘴笑道:“来就来嘛,做什么还带东西,自家亲戚,客气什么!” “一点薄礼,不要见笑。”顾瑾玉边说边接过赵蕤手里的东西递给孙氏,孙氏高兴地拿过来给陈秀,示意她放到自己屋里。 陈秀转身去了正屋。 几人到了堂屋坐定。孙氏问道:“这寒冬腊月的,你们路上辛苦了。我们本来过段日子要去接晓涵回来过年的,没想到她自己要来了。咦,上回见过的赵公子呢?” “他出门做生意去了。” “赵公子真是大本事,快过年都这么劳累。她表姑你是有福的...哎呀,瞧我...”孙氏自感失言,忙转了话头,问道“这位是?” 顾瑾玉看了看赵蕤,正要回话,赵蕤突然开口:“我是赵公子的姐姐。” ... ... 你穿了男装好吧!顾瑾玉扯了个嘴角道:“哦,她是赵公子的姐姐,因为...” “我自幼行走江湖,这样装扮方便些。”赵蕤接着回道。 别人眼又不瞎。赵蕤的长相就是穿着男装的也遮掩不了女子的事实,而且要是说男的,难道晚上休息的时候,叫我和陌生人睡... 孙氏做出明了表情,笑道:“也是,哦,对了她舅和她表哥走亲戚去了,待会就回来...”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孙氏喊了陈秀开门。陈家父子回来了。 几人又相互见了面。 陈贵见了王晓涵,笑嘻嘻地上前问好。王晓涵爱搭不理。 见了顾瑾玉和赵蕤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因为赵蕤的眼神虽然不凶狠,但淡淡目光让他不敢多看。 孙氏让陈大丰招呼客人,自己和陈秀准备饭食。 一时间只有顾瑾玉和陈大丰偶尔交谈两句,赵蕤自顾自坐着,王晓涵被陈贵缠着。 “吃饭了。”孙氏,陈秀端了饭菜上桌。几人围桌而坐。不过是些农家小菜,“饭菜简单,别嫌弃啊。” 陈秀听了撇撇嘴。 顾瑾玉连忙道:“是我们叨扰了,怎敢说嫌弃。” 众人开始用饭。期间孙氏问顾瑾玉些不痛不痒的话,陈贵一直夹菜给王晓涵,其余几人都埋头吃饭不说话,气氛还算融洽。 饭毕,闲话一会。 孙氏笑道:“天晚了,你们就在这歇息吧,晓涵就和你表姐一间吧,剩下一间,就她表姑和这位赵姑娘吧。” 顾瑾玉连忙称谢,给了王晓涵一个眼神,在陈秀的指引下,和赵蕤去了住处。 ☆、算账(二)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旁边立了个柜子,一张桌子,两张凳子,看起来都是半旧不新的。 顾瑾玉进屋后径直坐在凳上沉思。赵蕤盘腿在床上引导异能修复身体,感受空气中活跃的分子,神情越来越愉悦。 等顾瑾玉回过神来,赵蕤已将异能运转了几周。 见赵蕤放松神情,睁开眼睛,顾瑾玉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见她脸上关心之色,赵蕤笑道:“好得不能再好了,不用担心。对了,昨晚没来得及问,你们怎么会被那几人追赶?” 顾瑾玉叹了一声,慢慢给赵蕤说起事情经过。赵蕤被抓了后,就被人抄了住处,又被官差带走逼问什么赃物。顾瑾玉根本不知道,于是又被收身,财物被拿走了,那些人见实在问不出,就将她们俩人卖给一群人贩子。 这些人贩子见她们容貌不俗,也没故意为难她们,只等卖个大价钱。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她们借机逃了出来,才有被人追赶的事。 赵蕤见她说其他事都很详细,唯独后来发生的事模模糊糊,于是追问:“在人贩子哪儿发生什么事,让你们逃出来的?” 顾瑾玉低着头不敢与赵蕤对视。赵蕤几次追问,顾瑾玉最终挨不过说了。 原来被卖给人贩子后,做主的是个叫李婆子的人,她吩咐不准人动她们,后来几人被关在间小屋,因为白天太累,所以天黑没多久就两人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屋里有动静,醒过来一看,是个男人趴在赵蕤身上,衣赏都扒了一半,顾瑾玉一着急,拿起一个凳子将他砸晕了,又把王晓涵摇醒,趁机跑了。 赵蕤…… “你放心,当时只是扒了衣服,没来得及做什么,我没看好你……” “看来他们死的不冤!”赵蕤阴恻恻地说。幸好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否则…… 顾瑾玉见赵蕤这样子,连忙转移话题,“陈大叔的儿子似乎很喜欢晓涵。” “瞎子都看得出来。” “可是晓涵好像并不钟意他。” 赵蕤恢复了平静,懒懒道:“若是她愿意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这家人虽有各有缺点,但现在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顾瑾玉当然知道,“不如我们在这儿多待几天,探探她舅舅家是个什么意思,倘若他们有意让晓涵做儿媳妇,我作为长辈,也好为晓涵准备些事宜。” 赵蕤点点头,“可以。明天我要去一趟县城。” 顾瑾玉皱眉,“你回去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 “我知道,你肯定要去找他们算账,你虽有武艺,可双拳难敌四手。不如等晓涵的事解决了,我们直接去江南吧,现在也没有人认识你。” 赵蕤本想讥讽她几句,但见她脸上的关切,话变了几变说道:“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就像你说的,没人认得我,我做什么也不会引人注意的。” 顾瑾玉见说不动她,也不再劝。让赵蕤滕了位置,躺在靠墙的里面睡了。 一夜无话。 …… 次日,鸡叫三遍。顾瑾玉醒来后发现赵蕤已经不在屋里,起身刚穿好衣,就有人扣门,开门一看,是王晓涵。 “表姑,你睡醒了。”王晓涵边说边进屋坐在桌边。 “看见赵姑娘了吗?” “哦,赵姐姐一大早就出了门,我醒的早,看见她走的,又不敢问她。” “她去办点事。嗯,晓涵,表姑问你件事。”顾瑾玉犹豫了会,还是问道:“那个,你觉得陈贵怎么样?” “表姑提他做什么?土包子一个。” “昨天瞧着,他对你很是殷勤。你对他...” 王晓涵心理不痛快,“谁稀罕他这么个泥腿子,他们也真敢想!” 顾瑾玉沉默了。 “有些话本不该我说,若是以前,他自是配不上你的,但是晓涵…”顾瑾玉正色道:“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以前的日子忘了吧,以后会好过点。”然后舒缓语气,“我和你在这住几天,你再好好想想,若你不愿意,咱们以后再说。” “好了,别撅着嘴,给表姑端盆水来,我还没梳洗呢。快去。”王晓涵怏怏去了。 …… 赵蕤到县城时已是正午时分。也不着急找人,寻了间人少的客栈住了,吃了饭,回房一直待到天黑。 夜色茫茫,街上行人稀少。赵蕤调动精神力,避着人来到三多巷的住处,悄无声息潜进隔壁李婆子院子。只有一间屋子亮起了灯,精神力扫了一遍,没有异常,找了个阴暗的墙角,查看房里动静。 “郎君可还满意了,彩儿可没有骗你!”李彩儿横臥在一个中年男子怀里,衣衫半遮半掩,露出大半个胸脯,酥胸若隐若现。 “这次托娘子的福,娘子想要什么首饰衣裳,尽管说来,都买了来。”李荣富一手握着李彩儿纤纤玉指,一手在她全身游走。 李彩儿娇笑道:“衣裳首饰彩儿还有些旧的可用,只是...我与母亲赁这房屋,平日总受屋主的闲气。郎君不是刚得了隔壁屋子吗,不如让彩儿住进去,一来能帮郎君看屋子,二来咱们平日相处也便宜。就依了彩儿嘛...” 李荣富在李彩儿脸上摸了一把,道:“这是什么大事,明日你们就搬进去。”说着扯出一把钥匙递给李彩儿,“可收好了。”又拿出二十银子塞给她,“只有旧衣首饰怎么行,也该添补了,娘子这般风流貌美,要好好打扮打扮。”说完扯了她往床里扑去。 此时赵蕤心里正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心里想着:是提刀进去将这两人身首异处,还是放把火将院子全烧了。 第21节 里面的人等不了赵蕤出手,床吱呀呀动起来。赵蕤挪了挪步子,远离屋子。 杀了两人很容易。不过之后要留在这里就不行了,一来有人认得顾瑾玉,不免有心人联想起来;二来袁益杰那边是不能放弃的,而他又不可能寒冬腊月带他生病的母亲跟个陌生人走。 阴影里赵蕤的脸神色莫辨,想了想,冷笑一声,翻墙去了隔壁。 亥时。李荣富在李彩儿处做完了事,说够了话,晚了怕家里夫人盘查,就起身要走。李彩儿抱着他挽留一番,又央他快快纳了自己进门,李荣富口里一一答应了。 隔壁赵蕤查探到李荣富出了门,一路跟踪他回了李府。 见他回了正屋说了会话,又去了书房。最后歇在了正屋。 院子里静悄悄。估摸着都睡熟了,赵蕤疾步蹿进了书房。找了半天,抽屉,书堆里都没有想找东西。摸着下巴回忆以前的古装剧,在墙上敲了敲,还真有个暗格。 拿出里面东西一看,一个旧本子,还有几张大额银票,全部装进空间。搜了搜,再也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赵蕤快速离开了李家。 回到客栈,借着灯光翻了翻旧本子,原来是记账的。上面记着何年何月收某人多少钱,办了什么事,数目是多少。还有送给某官员多少钱,谋得什么事,连县令大人也收了不少。恩,这很不错。 赵蕤本想趁夜去县衙一趟,看看天色,快要大亮,只能耐心等待。 ... 次日。赵蕤在附近寻了几个乞儿,让他们到李府附近散播:县丞李荣富在三多巷养了个外室,那女子怀了身孕,还杨言以后进了李府就要压住大奶奶,只等大奶奶一死就要扶正了。 除此之外赵蕤就窝在房里锻炼异能,等到夜幕降临,赵蕤又摸到了县衙后宅。 观察了半天,这县令正在小妾房中。两人关起房门正要行事,赵蕤一记手刀敲晕了小妾,一把刀架在县令脖子上。 “好汉饶命!要什么好说!”县令见小妾晕了,脖子上还有把锋利的大刀,吓得跪了下来。 “闭嘴!再喊一声先把你舌头割下来!”赵蕤不耐烦地说:“我问你答。” 县令闭紧嘴巴用力点点头。 “记不记得,几天前有个叫赵蕤的被你们冤枉成劫匪。” 县令听了冷汗直流,这是...但他不敢不答,“这不关小人的事,都是县丞李荣富作的怪。” “不关你的事,很好,你看看这个。”赵蕤拿了账本给他看了一下,又收回来了。 县令看了脸色发白。 赵蕤见状冷笑,“怎么,无话可说了。”把刀收了回来,“你现在有两条路,一等我将账本交给别人,你和李荣富都要完蛋;二嘛,你让李荣富完蛋,这账本我就还给你。” 县令听了一喜,直接道:“我早看出姓李不是什么好人了。”边说边悄悄退后几步,准备夺门而出大喊救命。 赵蕤早就发现,身形疾驰而过,只见虚影,人已到了县令身前。 县令大骇!这是江湖高手啊! 县令开始发抖。 “你最好老实点,按我说的做,将李荣富捏个罪名让他完蛋,洗清赵蕤的污名,否则...”说着抬脚用力一踩,地面开裂了。 赵蕤看着县令变青的脸,继续道:“倘若不按我说的做,我随时能要你的命。你那些衙役可奈何不了我。”说完,拿了一颗黑色丸子强行让他吃下。 县令捂着脖子咳了半天,害怕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十日断魂散,十天之内没有解药,就会七孔流血而死。想想你和李荣富谁的命更珍贵。” 县令听了脸色暗了暗。赵蕤觉得火候差不多,敲晕县令,将两人扔上床,掩好门,离开了县衙。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duyao是不存在的,女主乱扯的~~ 真不知道这两个字为什么会被屏蔽 ☆、下场 县令醒来时天已大亮。朦朦胧胧想起昨晚的事,难道是做梦?正巧旁边的小妾醒了,一下跳起来大喊:“有贼!” 县令赶紧捂住她的嘴,“闭嘴!” “老爷,昨天?”小妾心有余悸地问。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管好你的嘴,要是我听见什么传言,当心我把你卖了!”说完气呼呼出了门。 昨晚的事是真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县令急急找了管家,要他立刻找个大夫了。 大夫来了,切了脉,看了舌苔,结论是:老爷的身体很康健,没有问题。 放屁!庸医!吃了毒药还能没事。县令又让管家重新请个大夫,结论也是一样的。 于是这样折腾请了十几个大夫,都说没事。县令心里却越来越害怕,查不出来,岂不是说明此毒很厉害。 越想越心慌,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心口闷闷的,转而恨起李荣富来:都是这厮惹的祸,什么人不好得罪,得罪江湖中人,害得老子好苦!他倒好,钱得了大头,逍遥自在。哼!心里计较一番,吩咐人备轿,去了县衙。 …… 李彩儿得了钥匙,第二天早早让李婆子找了两个人,搬到了隔壁。望着宽宽敞敞的屋子,李彩儿心里畅快极了。这可比隔壁又旧又窄房子的强多了,正得意着,有人拍门。 李婆子赶忙开了门。门外停了辆车,站了五六个丫头婆子,为首的两个婆子穿着整齐。见到李婆子,抬起下巴问道:“这里可有个叫李彩儿的?” 李婆子诧异道:“这,有是有的...” “既如此,快带我们去见她吧。”几人也不等她反应,推开她直径去了。 “想必这位就是李姑娘了。”为首的婆子上下打量了李彩儿一番,心里冷哼一声,“我奉老爷之命来接姑娘过府,咱们就走吧。” “你们谁府上的?”李彩儿警惕的问。 “呦,敢情姑娘不止跟着我们老爷,连是哪个老爷来接都记不清了。我们是县丞老爷府上的。” 李彩儿听罢又喜又惊,喜的是终于能名正言顺了,惊的是这奴仆好大的气派,怎么透着古怪。因此说道:“怎么老爷没跟我说过?” “自然是老爷要给你个惊喜。”那婆子不耐烦,“姑娘别磨蹭了,快跟我们走吧。来啊,服侍姑娘上车!”说完挥手让人上前。两个武大三粗丫头半扶半挟持地拖着李彩儿上了车。 李婆子急得上来阻拦,为首婆子见状假笑道:“差点忘了,你一起走吧。”另外两个婆子上来推推嚷嚷,也将李婆子架上了车。 ..…… 赵蕤自夜探县衙后,一直在客栈。连着四五天风平浪静,衙门里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只有个别人说起了县丞又纳个小妾。 又过了两天,赵蕤等得有些心烦了,正打算自己出手了。谁知第八天时候,一早起来就听见人再传:县丞李荣富被流放了。都说是县令大人英明神武,察觉李荣富为官不正,草菅人命,冤枉前段时间判了斩刑的赵蕤赵公子,将他屈打成招。 这李荣富为什么要为难赵公子?那是他眼红赵公子的钱财,才设了法,骗过了县令大人,硬将赵公子屈打成劫匪。 如今好了,县令大人主持公道,还人家一个清白,真是大好的清官啊! 不知真相百姓直夸县令,又把李荣富骂了个狗血淋头。 赵蕤听了冷笑不已。 还有些八卦消息:说李荣富被判流放后,他的夫人立马跟他断绝关系,带了子女收拾了财物投奔娘家去了。 街上人议论纷纷,赵蕤却没什么兴趣了。既然赵公子是清白的,那么她打算去探探袁益杰,现在自己换了个身体,不知道他还认不认? 翌日。赵蕤提了礼物,到了袁益杰住处。扣了扣门,不一会功夫,门开了。 开门人却不是袁益杰,而是个憔悴的中年妇人。赵蕤皱眉,难道搬走了?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 “请问,袁公子在家吗?” “你找小儿,他出门为我买药,不知公子是...”妇人疑惑道。 “我是他的朋友,近日有事在城中,特来看望他。”赵蕤微笑着说。 妇人见赵蕤彬彬有礼,而且还带来礼物,连忙让她进来,请她入座,上了茶。 赵蕤观她行动自如,虽然脸色还有些不好,想来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闲聊了几句,袁益杰就回来了。听母亲说朋友来访很惊讶,待看到赵蕤本人又变成疑惑了。 袁益杰让母亲回了里屋,才回身问道:“不知阁下是谁,某似乎和你不并认识。” 赵蕤笑道:“公子自然是不认识我,不过我们都认识一个人。前段时间托公子寻物,又请公子陪同下江南的赵公子,可还记得?” 袁益杰恍然大悟,拱手道:“失礼!不知赵公子和你...” “我是他姐姐。” 袁益杰心道:怪不得阳刚之气不足。 “原来是赵公子姐姐,这,不知为何公子没来。前几日听公子出了事,我正忧虑。如今县令大人为公子平了冤,袁某替他高兴!” 赵蕤见他知道自己是女子就不自在起来,心里好笑,面上如常道:“公子不必拘谨,我自幼走南闯北,男子装扮方便,请不要介意。此次来,是为了去江南的事。年后如期启程,以后寻物的事就由我负责了。” 袁益杰惊疑道:“那赵公子...” “他已经过世了,这次在牢里受了很多苦,病逝了。” 袁益杰大惊,“怎会如此!”而后反应过来忙劝慰道:“请节哀!” 赵蕤道了谢,说道:“他临终托付于我,让我一定要来找你,完成他没做完的事,请公子一定成全!”说着学古人行了一礼。 袁益杰慌忙还礼,“姑娘言重了!我既与令弟有约,断不会不守信用。” 赵蕤笑道:“先生果然是重诺的君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刚才我观令堂身体康健了不少,想请公子与我同去京城。” “这是为何?” “近来我打听了去南方的路。走陆路颠婆,而且时间长;走水路,方便又快。但行船码头在京城东面的通惠河,我想不如先搬到京城,到时候也方便些。” 袁益杰犹疑了下。若是赵公子在还好说,这,孤男寡女的... 赵蕤瞥见他的表情就猜到他的顾虑,心里吐槽:古人真别扭!难道怕我吃了你!面上依然微笑,“公子不必担心!到时我租两个相邻的院子,公子与今堂住,我带了表妹同住,互不相扰的。” 袁益杰这才放心,“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赵蕤拱手道:“那等我安排好了事宜就来接你们。在下打扰了,告辞了。” 袁益杰起身相送。 …… 赵蕤出了房门,走在路上,心情舒畅。幸好他没有反悔。要是反悔了,到时候我得绑着他去,得费多大力。就是说话费力点! 本想直接去京城把事情办了,但突然发觉有件事没了,又回了客栈。 亥时,县衙。县令在书房焦急万分。这都第九天了,事也办了,怎么还不给我解药,这明天就要毒发身亡了,莫不是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22节 县令在房里来回的走动,地差点被踏平了。 赵蕤进来就看见县令着急上火的样子。 “哎呦,大侠,您可来了,还以为您忘了...”县令一见赵蕤激动地奔上来。觉察到不妥生生停顿了。 赵蕤旁若无人坐了下来。 “大侠吩咐的,下官已经照做了,您看,这个,这个解药能不能...”县令矮着身子忐忑问道。 “解药我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可不能白给,五千两。”赵蕤手托下巴微笑着说。 县令脸色剧变,本想大喊:说话不算话。但想到对方的手段,话到嘴边变成,“这,这也太贵了!本官两袖清风,没有多少积蓄...” “你的意思,就是你的命没这么值钱?那等着明天别人为你收尸吧。”赵蕤说完,慢腾腾站起来,就要离开。 “且慢且慢!等我找找,找找。”说完,装模作样翻了会,拿出几张银票,心疼地递给赵蕤。 赵蕤拿在手里看了看,嗯,就当是这次损失费,揣在怀里收进了空间,顺手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县令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拔出盖子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抬眼看了看赵蕤的神色,叫她面色如常,咬咬牙一口气喝了。 喝完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赵蕤拔腿要走又被县令叫住。 “大侠,留步,这个,那账本...” 赵蕤扫他一眼,转身越窗而出,只留一句,“我已经烧了。” 徒留县令原地喃喃自语。 第二天,赵蕤赶到京城,先投了客栈。然后去了牙行,说了自己的要求,就留下地址等消息。 两天后,赵蕤跟着牙行经济看了几处房子,在离东门不远处的三元街有两处小院,符合她要求,且是闹中取静,赵蕤很满意,当即付了三个月的租金。 在附近雇了两个妇人打扫,又马不停蹄地买了些常用物品,花了两天时间收拾好。 觉得差不多,回了大兴县接袁益杰母子。 赵蕤还没来之前,袁益杰正和母亲说话。 “这赵公子是个好人,可惜命薄!我们也多亏了他,否则...”袁益杰听后沉默了。 “算了不说了,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我瞧这赵姑娘也是好人,她托你的事你要尽心去做,别辜负人家。哦,对了,如今你不用上街替人写信,不如将书用功读起来,说不得明年下场试试。” “儿知道了。我答应她下江南本就有这个意思,我们原籍苏州,若要应试也是要回去的。” “这样很好!”袁母慈爱地拍着儿子的肩。 正说着,赵蕤来了,几人寒暄了几句,就搬了东西上车,启程去三元街。 第二天,安排好了袁氏母子,赵蕤就跟袁益杰告辞,说要回陈家村接表妹。 赵蕤在回陈家村的路上。她却不知道,离开的了这些日子陈家村发生了些事。 ☆、同往 陈家村。 赵蕤离开七八天后,顾瑾玉心里开始焦急起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就算不回来,也应该找个人带信过来。一会又想到:赵蕤现在的模样大不相同,不会有人认识,况她有武艺傍身,寻常人不是对手。想到这,心情慢慢平复。 又忍耐了三四天。期间,顾瑾玉给了孙氏二两银子做平日吃用之资。毕竟一两天是客,这时日长了,自己也过意不去。孙氏喜滋滋收下,待顾瑾玉越发和善。 一日傍晚,顾瑾玉在厨房帮孙氏母女准备晚饭。 院子突然传来王晓涵的声音,“你这个泼皮无懒,登徒子,不要脸...你竟敢...”说着就哭了起来。 厨房里的人连忙跑出来。 顾瑾玉拉住她问道:“怎么回事,好好地哭什么?”眼角扫了眼站在旁边神情满是不以为然的陈贵。 孙氏看了自己的儿子,眼珠转了转,“两个小孩子闹别扭,平常事,过会又好了。” 王晓涵气狠狠地说:“什么闹别扭,他,他轻薄我!” 听了王晓涵的话,再看看旁边陈贵的表情,想想平日陈贵对晓涵的态度,顾瑾玉已经信了七分,心里蹭的冒了团火,面色就沉了下来。 孙氏瞧见顾瑾玉神色,忙笑笑说道:“晓涵,别乱说,表哥跟你开玩笑呢!” “什么开玩笑!明明是他对我动手动脚,还说什么迟早是他的人!”王晓涵一指陈贵,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 陈贵垂头不语。孙氏仍笑着遮掩,孙秀翻翻白眼,嫌王晓涵事多,冷哼一声回厨房了。 顾瑾玉看着这一家人,冷淡说:“孙婶不必再说了,我们也打扰多时了,明天就告辞了。” “哎哎,你们别走啊,这是误会!”孙婶炸呼呼地喊。顾瑾玉却根本不听,拉了王晓涵转身回了屋。 孙氏伸手轻轻点了点儿子额头,陈贵咧嘴笑笑。孙氏无奈,心里计较一番。 房里。顾瑾玉安慰王晓涵道:“好了,以前是表姑没有识人之明,错看他们,如今他们露出真面目来,正好借机离开这里,我们明天就走。” 王晓涵闷闷不语。 “怎么?你不想离开了?”顾瑾玉见她不说话皱眉道。 “当然不是!”王晓涵心里恨极了。谁要和个粗俗不堪的人在一起,本想事到如今忍忍就过去了,可是不甘心啊!突然她眼睛一亮,“表姑,咱们去找哥哥吧!” “哥哥?哪个哥哥?”顾瑾玉大惊。 “表姑忘了,承祖哥哥啊,他在抄家之前就离开了,咱们去投奔他吧!”王晓涵越说越兴奋。 顾瑾玉不想将承祖牵扯进来,更不想有人注意到他,“你上哪儿找,人海茫茫,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表姑,祖母就没跟你提过?”王晓涵试探地问。 “没有!祖母当时病的昏昏沉沉,怎么记得这些。”顾瑾玉赶忙打岔,“我最后问你一遍,这好歹是你舅舅家,他们若有意聘你做媳妇,你愿不愿意?好好想想。实在不愿,我求求赵姑娘让你跟着。” 王晓涵咬唇不语。当然是不愿的。她更想去投奔哥哥,以王家从前的人脉,要找个好人家还是能行的。只是表姑矢口否认,要找人简直难如登天,想来,表姑也可能去找哥哥,先跟着表姑,以后说不定能遇到哥哥。 王晓涵心里转了几转,又等了一会,才肯定说道:“我跟着表姑!” 顾瑾玉点点头,“既如此,一切事由我应付,你在屋里待着,别出去!” 刚说完,就听孙氏在门外喊道:“她表姑,晓涵,吃饭了。” 王晓涵立马换了个不耐烦的表情。顾瑾玉拍拍她的肩,“你在屋里等着,一会给你带吃的。”说罢起身开门出去。 “晓涵有点不舒服,我让她在屋里休息,一会我给她带吃的就行了。” “不要紧吧?我让秀儿送给她。”孙氏还是一副笑脸。 “不用麻烦,现在她也不饿,一会我送给她。”顾瑾玉礼貌拒绝。 孙氏不再多劝。两人进了堂屋。一顿饭吃的悄然无声。饭毕,孙氏笑道:“还是让秀儿送给她吧,我们两口子有话和表姑说说。” 没给顾瑾玉拒绝的时间,孙秀迅速端了盘子出去了。 陈贵也被撵了出去。屋里只剩他们三人。顾瑾玉知道孙氏是要摊开了说,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 孙氏在桌下戳了一下陈大丰,示意他开口。陈大丰却似毫无所觉,孙氏瞪了眼丈夫,看着顾瑾玉,笑着开口:“她表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呢,觉得晓涵和陈贵,两人挺登对的,想干脆给他们结个亲。我们家虽说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日子倒也过得去,而且还是亲舅家,以后受不了委屈。她的父母不在了,你是她长辈,这事也能做主,你看要是同意,就合了八字,定下婚书。” 顾瑾玉听完孙氏的话,敛神定息正色道:“恐怕要辜负孙婶的美意了。一来她年纪尚小,二来,父母刚逝,孝期中不便讨论婚嫁。怕误了令郎,孙婶再寻其他好姑娘聘给令郎吧。” 孙氏笑脸立马挂不住,又捅捅丈夫。陈大丰终于说道:“年龄也不小了,今年十四了,先定下来,等三年后再行婚礼。” 顾瑾玉见他们顽固,下狠话,“主要是晓涵对令郎无意,这姻缘强求不来。” 孙氏彻底跨下脸来,“婚姻大事是长辈的事,哪轮到她说话,只要你点头同意就行。” 顾瑾玉摇摇头,“恕不敢从命!” 孙氏火了,“论理我们是不必跟你商量的,不过敬你还算个亲戚。礼法上,大丰是她最亲的人,理应跟着我们。既然你做不了主,晓涵以后就跟着我们了,不用你再操心了!” 听了孙氏蛮横无理的话,顾瑾玉心里也怒了,“你们...好,晓涵是我从牢里赎出来的,就凭此,我就有资格。” 陈氏夫妻听到从牢里赎出来,以为顾瑾玉要他们把钱还了,把话听完又庆幸了一下,孙氏假笑道:“她表姑,有些事不要逞强。你无依无靠,要给自己留条路。而且你的事,大丰前几天打听了,赵公子都不在了,你又能靠着谁!” 顾瑾玉心里气急,这两人真是不可理喻!于是连招呼也不打,起身走了。 孙氏在她背后冷哼一声。 孙氏对陈大丰说:“还以为是千金小姐呢!她们明天肯定会悄悄溜走,到时候你和陈贵把门守好了!” 陈大丰皱眉道:“知道了!”又埋怨孙氏,“好好的件喜事叫你弄成这样!” “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你,说对不住妹妹,要给晓涵找个好人家。才让咱们儿子吃亏娶她,现在还怪我了!” “行了行了,明天先把人留住,再好好说说。” …… 王晓涵见着顾瑾玉脸色不好,知道事情糟糕了。倒了杯水给她,才细声问道:“表姑,他们说了什么?” 顾瑾玉心里憋着气,一五一十告诉了王晓涵。 王晓涵气的发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生气了,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早早就走。” “咱们去哪儿?” 顾瑾玉想了想道:“去县城。赵姑娘半个月没消息,去打听打听。” 王晓涵点点头,“听表姑的。不过,赵公子的事……”会不会还要连累我们。 顾瑾玉知道王晓涵的想法,“我们装扮一下,戴个帷帽,没人认出我们。打听一下消息就离开。” 两人各怀心事,兀自沉思,也没再说话。夜深了,各自睡去。 因心里存着事,顾瑾玉天未亮就醒了。叫醒了王晓涵,两人收拾一番,等天色微亮,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快到院门,突然从旁边蹿出个黑影,挡住了门。吓了两人一跳! “你们去哪儿!”这是陈贵的声音。 第23节 王晓涵不耐烦地回答:“去赶集。挡着门干嘛,让开!” “你们想跑!门都没有!”陈贵大喊:“爹,娘快来啊,她们要跑!”话刚落因,哐当哐当,另外两扇房门纷纷打开,陈大丰,孙氏及孙秀一下塞满了院子。 “哎呦,她表姑你们这是做什么?”孙氏阴阳怪气地问。 “昨晚不是跟孙婶说过了吗?我们回大兴县。”顾瑾玉面色沉静。 “她表姑,我们也说了,要走啊你自己走,晓涵得留下。”孙氏冷着脸。 “你问她愿不愿意!” “我不愿意!谁稀罕你们家!”王晓涵气狠狠地说。 “你是我媳妇,不许走!”说着伸手要抓王晓涵。王晓涵七闪八躲,嘴上回道:“谁是你媳妇,不要脸!” 陈贵抓不到王晓涵,又被她指甲扣了几条血痕,心里着急,没有注意脚下,绊了一下,跌在地上。王晓涵见机踢了他几下。 孙秀见了,怒道:“你敢打我哥,还没成亲就让你这样作贱!”一边说一边冲上去和王晓涵扭打在一起。 顾瑾玉连忙劝架,两人都不听她的。怕王晓涵吃亏,只好帮着她拉住孙秀,孙秀被打了几下。孙氏见女儿吃亏,嚎道:“好啊,欺负我们家没人啊!”立时冲上去帮女儿。四个女人扯成一团。 陈氏父子在旁边呆住。 “发什么呆!看我们娘俩被人欺负呢!还不快过来帮忙!”孙氏见父子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陈氏父子急忙上前分开四人。双方都还红着眼。 顾瑾玉夹在中间被抓了好几处。王晓涵脸上到处是伤。孙秀只是头发散乱,偶见一处伤痕。 孙氏气狠了,要陈氏父子教训顾瑾玉两个。陈大丰两人没动,女人间打闹,男人掺和算什么,说出去丢脸! 孙氏又要他们把王晓涵两人关在屋子里,不准出来,不给饭吃。 王晓涵顿时破口大骂! 陈氏父子正要将她们关起来,只听一声,“好热闹啊!” ☆、见面 顾瑾玉听见这声音,心里一喜,“赵蕤!” 来人正是赵蕤,她站在外面有一会了。又拍了门,却没人理会。于是自己动手开门,就看见这幅场景。朝顾瑾玉的方向扫了眼,全身凌乱。啧... 顾瑾玉不好意思低下头。现在这样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简直一副市井泼妇。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打架,不过也不是打架,我是去劝架的。 陈家的人暗自惊疑,这人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没有发现? 赵蕤懒得管他们想什么,对顾瑾玉说道:“楞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顾瑾玉回过神来,“哦,好的。”拉了王晓涵三步并做两步奔向赵蕤。 陈贵反应过来,“等一下,你走可以,晓涵得留下。” 王晓涵一听立马可怜兮兮看着顾瑾玉,“表姑。” 顾瑾玉此时心里有点后悔,应该征询赵蕤意见,再答应王晓涵。可是当时情况让她一时脑热,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对赵蕤道:“赵,赵姑娘,能不能让晓涵跟着我们...”说完眼中带着祈求。 赵蕤真想摇醒她,弄清楚自己处境,再做好人。可是见她脸上的尴尬和不安,还是说道:“走吧。” 顾瑾玉欣喜地捏捏王晓涵的手,知道她是同意了。两人准备绕过陈贵继续前行。陈贵扯住王晓涵的手臂,再次喊道:“不准走!” 王晓涵奋力挣扎。 赵蕤冷哼一声,上前用力一把撕开陈贵的手,对方立刻痛的嗷嗷直叫。 随后冷笑着环视陈家人,“她们俩是我花了五百两买来的丫头,你们想留下,可以,把钱给我,她就是你们的了。”说完,一把推开陈贵。陈贵只觉得对方力气极大,后退的脚步‘蹭蹭’停不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孙氏‘哎呦呦’地冲上前扶起儿子,大喊:“天杀的!五百两,你抢钱啊,谁知道是真是假!” 赵蕤掏出两张纸,“这是她们的卖身契,看好了,想买她们,把钱准备好,否则我上官府告你们私藏他人奴婢,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陈家人瞪大了眼珠看。可惜,孙氏母女不识字,陈氏父子虽识得几个,却有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篇,大半不认识。几人也不知真假,看见左下边有个红印,又觉得是真的。正踌躇,顾瑾玉两人已到赵蕤身后,就要离开了。 陈贵蹿上前来阻拦,一拳就要触及赵蕤门面。赵蕤纤细的手轻轻一握,将其双手反拧在身后,接着踢了对方腿上一脚,陈贵吃痛,站立不住跪在地上。 “你放开我!” “放开我儿子!” “天杀的!放开我儿子!” “放开我哥!” 陈大丰一家乱七八糟乱喊起来。 赵蕤道:“你们最好老实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他再吃点苦头!”说着手上加了点力道。 陈贵顿时杀猪似地嚎起来,“痛死我了!” 陈大丰见儿子惨状,忙拉过一把锄头,举起砍向赵蕤。也不管她是不是女子了。 “小心!” 赵蕤手指动了动。 还没等进前,陈大丰脚下一跘,扑在地上。 “他爹!你这是怎么了?” “爹!” 孙氏母女急忙扶起陈大丰。 陈大丰已跌得鼻青脸肿。 陈贵见了越发挣扎起来,只是身上的细手犹如千斤般重,压得他动弹不得。 “哎呀,快来人啊,有人来陈家村捣乱了!”孙氏扯着嗓子大叫。 顾瑾玉心里一紧,“遭了!”,随即对赵蕤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赵蕤见顾瑾玉脸上尽是担心,推开陈贵,“好。”说完三人准备离开。 却晚了。 虽然此时尚早,但陈家动静有点大了,早已惊动了附近几家近邻。只是不知发生什么事,不便轻易出头,现在听见孙氏喊叫,都不约而同涌向陈家。 众人七嘴八舌问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她们是什么人?”、“怎么回事?” 孙氏像得了靠山似的,直起腰,一手指着赵蕤,“她是人贩子!要把大丰侄女拐走,被我们发现了,还把他们父子打伤了。大伙得帮帮我们,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你放屁!你才是人贩子!我们是赵姐姐丫头,是你们要抢人家丫头!”王晓涵见众人脸色不好,大声辩道。 “哎吆!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连亲舅舅都不认了!” 众人被两人说得糊涂。 “众位误会了!我们是这位姑娘花钱买的丫头,因为陈家想强行留下,才会……”顾瑾玉话未说完,就被孙氏打断: “哎呀,恶人先告状啊,这明明是我们的亲侄女,却要被她带走啊……” 众人觉得实在乱如麻。 其中一年纪略长者,问顾瑾玉:“你们是不是被拐的?”又问王晓涵:“你呢?陈大丰是不是你舅舅?” 顾瑾玉摇头,“不是,是这姑娘买下的。” 王晓涵也急急摇头,“不是被拐的!陈大丰是我舅舅,但现在我是别人丫头,他管不着!” 老者又问赵蕤,“可有证据?” 顾瑾玉心里一松,刚刚扫了眼卖身契,确实写的是两人卖身给赵蕤,但是……那手印。希望没人发现。 赵蕤掏出卖身契递给老者。老者看了半响,“这是真的。大丰,既是这样,不该拦着人家。” “不过你们打伤人就不对了。” “是他们先动手的!”王晓涵道。 老者瞥了她一眼,“你这女娃,怎么尽帮着外人说话。” “你虽占了理,可打伤了人,也不能这么算了,咱们陈家村还没被外人这么欺负过。” 赵蕤冷笑,环视众人,“你们想怎样?” “把她留下。”陈贵早在众人进来就找到平日熟识的人,叽里咕噜一阵耳语。见老者发问,没有说话,听完老者最后一句,张嘴就说。 赵蕤冷哼一声。 顾瑾玉皱起了眉。 “我说,这位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想留下侄女,你就发发善心,成全他们就是了。” “至于钱,让大丰给你几两银子,也算弥补你的损失了。哪有买个丫头花几百两的,我看啊,都是胡乱写的。” “你要是没有意见,我让他们立马给你拿来。” 孙氏听了,眼珠一转,“贾爷爷,我们哪里有这些钱?都是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有什么剩余。” 老者捻捻胡须,“这样吧,你有多少那就多少吧。” 孙氏眉开眼笑,“家里就只有几十文了…你看…” 老者点点头,“就这样吧。” 王晓涵气得发抖,自己就值几十文? 赵蕤终于不耐烦,“不用再啰嗦了!要是你们拦得住我,想留下什么,随你们!” 众人一听赵蕤这狂傲的话,只觉心里蒙上了灰,非给扫了不可。 “既然给脸不要脸,咱们也不管了,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陈贵伙同几个平日年轻力壮的熟人将赵蕤围起来。 老者见状喊了声,“别打出人命。” 四五个人青年围着赵蕤,眼里尽是蔑视。 “别说咱们欺负女人!” 话才落音,此人就出了手。却在离赵蕤半臂距离,被一脚踢中胸口,连连后退,摔坐在地上。顿时只觉胸中有巨石压着,忍不住咳了起来。 第24节 不给其余几人反应,赵蕤趁势踢中几人肚子、肩,陈贵直接被赵蕤踹在脸上。 几人不顾身上的伤,纷纷爬起来找了棍棒在手里,又冲向赵蕤。 赵蕤抓住离自己最近一人,抢了武器,抬手就往其身上一阵乱打。 “哎吆哎吆!” 其余人忙上前阻拦,一样被赵蕤乱棍打中。 混乱了一会,几人皆被打在地上,直呼“哎吆”,再也没胆起来。 赵蕤将手里手臂粗的木棍‘劈叉’一声从中掰断,扔在地上,“还有谁?” 众人见赵蕤如此彪悍,皆不敢再吭声。 一片寂静。 赵蕤却不想再浪费时间,对顾瑾玉道:“我们走。” 顾瑾玉连连点头,拉了王晓涵跟上。 众人想拦又不敢,年轻的都倒下了,剩下的更不中用。想说两句挽回面子,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开。 孙氏见状双手叉腰,张嘴想喊点什么,陈大丰立刻打断,“好了,既然是人家的丫头,以后就不要再想了。” 孙氏不服气,“可是咱们儿子...” “重新找户人家的姑娘。” 孙氏还是有些不满,本以为有个读书识字的大家闺秀做便宜儿媳妇,现在泡汤了,叫她心里怎么不气。但是这人这么能打……真是... …… 赵蕤几人刚到村口就遇见去镇上的牛车,三人上了车。顾瑾玉几次要和赵蕤道歉,见她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心虚之下都没成功。 就这样一路静悄悄的到了大兴县。正午时分,赵蕤走进一家客栈。跟在后面的顾瑾玉和王晓涵有点紧张,担心有人跳出来抓走她们。 瞥见俩人蹑手蹑脚的样子,赵蕤心里好笑,“你们干嘛?” “那件事...” 赵蕤捡了张桌子,让小二抬了个屏风挡住两人,才回道:“没事了,知县已经为弟弟平冤了,你们是安全的。” 两人听了大喜,放下一颗心来。平静下来的顾瑾玉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蕤却不准备回答,叫小二上菜,转头遥看窗外的风景。顾瑾玉见此,便知再问也问不出,侧身与王晓涵说话。 不一会,店小二上了菜。赵蕤自顾自吃起来。看着满桌的美味,顾瑾玉两人顿觉饥肠辘辘,也顾不上说话了,各自吃起来。 一顿饭安安静静。 吃完饭,顾瑾玉正想问去哪儿。赵蕤起身对她们道:“走吧,回京城。” 顾瑾玉两人都觉得奇怪,怎么要去京城。王晓涵扯扯顾瑾玉袖子,示意她问问。顾瑾玉摇摇头,轻声说:“别担心。横竖我们也没去处,离了这里正好远离你舅舅一家。” 王晓涵转念一想,也是,就瞧刚刚点的菜,以后的日子也坏不到那儿。于是乖巧跟着走。 三人回到东门三元街时,已是申时末。 袁益杰听见动静,开门来看。见赵蕤带了两个年轻女子,俱是貌美,其中一人秀美异常,行为端庄得体。袁益杰匆匆扫了几眼,便不敢再看。 赵蕤见袁益杰神态,心里了然,美女嘛谁都爱看。拱手道:“袁公子,这是我表妹,嗯,表妹的亲戚。”又对顾瑾玉两人道:“这是袁公子,我请来的...先生。” 三人相互见了礼。顾瑾玉微低着头,非礼勿视。王晓涵偷偷瞄袁益杰,只觉得这公子真俊俏。 袁益杰连忙对赵蕤拱手说:“在下就不打扰各位了,一路舟车劳顿,该歇歇才是,改日再话。”说完,向顾瑾玉两人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赵蕤三人进了另一间院子。院子很小,只有三间臥房,一间厨房,一间净室,刚好够用。赵蕤替她们分好房,看了眼顾瑾玉,道:“你跟我来。”说完向自己房间走。 顾瑾玉拍拍王晓涵手示意她回房,自己紧跟上去。王晓涵心里忐忑的回了房。 顾瑾玉进去时,赵蕤正坐在桌边等她。 赵蕤示意她坐下,顾瑾玉依言坐她对面。 顾瑾玉鼓了鼓勇气说道:“这回是我的错,不应该...” 赵蕤抬手打断她的话,“不用再说了,我就当多个丫头使唤,我叫你不是为了这事。” “刚刚袁公子你也看到了,他对我很重要,以后生活上多照应他点。嗯,他还有个母亲,也许你们聊得来。” “对了,这两千两还给你,被收走的银子。”赵蕤摸出一把银票,放在桌上。 “另外这五百两做两个小院的开销。还有逢年过节,要准备什么礼物给袁公子,你应该比我懂。” “现在你相当于我的管家了。” 顾瑾玉被一长串话弄得晕乎乎。好一会才明白赵蕤说了什么。心里感激她。不过她知道赵蕤不喜叽叽歪歪,只重重说了声,“谢谢。你放心,我会好好照应袁公子。” 赵蕤点点头,“好吧,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顾瑾玉本想行礼再告退,赵蕤挥挥手,“以后不用这样。” 顾瑾玉出了赵蕤屋子。仔细回想刚刚的话。看来这个袁公子对她很要紧,也不像男女之情,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袁公子去做,不过这不是我该关心的。 赵蕤的意思是让我帮他管着家里了。也对,她也不像会操心这些的。 胡思乱想地回了屋。王晓涵见她回来,一把拉住问道:“赵姑娘说什么,她是不是要赶我走?” 顾瑾玉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真够笨的,要是不许你跟着,还能让你回京城!” 王晓涵想想也对,还是担心,“那她叫你去做什么?” 顾瑾玉坐在桌边倒了杯水,“没什么,叫我照应袁公子。” 王晓涵一听,立刻忆起袁益杰的模样,顿时有点脸红。 顾瑾玉喝着水,没注意王晓涵的样子。王晓涵又问袁公子是什么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做什么的。 顾瑾玉被问的头痛,“我也不知道。他好像还有个母亲,其他的我不清楚。反正就在隔壁,他是赵姑娘请的人,以后都会有来往,慢慢不就知道了。” 王晓涵这才安静下来 。 ☆、离开 因为回来的晚,菜也没买,来不及做饭。顾瑾玉打听附近的酒楼,定了一桌酒席回来,问了赵蕤的意见,让王晓涵请隔壁袁氏母子过来用饭。 本来袁益杰心里犹豫,不过想想平日就自己和母亲,有点冷清,人多也热闹。而且母亲也颇为高兴的样子,便没再推辞。 几人围桌而坐。顾瑾玉帮袁母夹菜,王晓涵在一边逗袁母开心,袁益杰见母亲开心,心情也很不错。加之赵蕤和他把盏言谈,气氛很融洽。一顿饭也算宾主尽欢了。 吃完饭,又闲话了一会,袁益杰谢过赵蕤,带母亲回隔壁了。 顾瑾玉和王晓涵忙着收拾,赵蕤回房修炼了。 “表姑,原来袁公子是秀才呢!明年他还要下场考试!袁公子真有才学!”王晓涵一边收拾一边兴奋地说。 顾瑾玉累的不想说话了。 “还有,他还没有娶亲呢...”说到这句王晓涵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但顾瑾玉还是听见了。她目光看向一脸向往的王晓涵,心里一动:是啊,袁公子确实不错,人品看起来也不错。 不过,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了,等以后再看吧。 终于收拾干净了,顾瑾玉揉揉手臂,“好了,该歇了,我可累坏了。”说完手遮着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回房了。王晓涵跺跺脚,回了自己房间。 袁益杰和母亲回了院子。 袁母笑着对他说:“那两个真是好姑娘。模样都好,一个文静大方,一个活泼可爱。”说完期待的看着袁益杰。 袁益杰自是明白母亲的意思。他十九了,普通人家早已娶妻。自父亲去世,一没多余钱财可娶,二母亲病成那样,也没心思。 袁母见他不语,以为他想到从前,“你还在想以前的未婚妻子,儿啊,这么久了,她不定已经嫁人了,别再想着她了。” 袁益杰沉默,我可不会想她,我们早已陌路。 “儿子早就忘了她了。母亲,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婚事,但这急不来,总得好好相一个。再说,我们年后回了江南,寻媒人说,岂不更好。” 袁氏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转念一想,两姑娘是不错,但毕竟第一天见面,以后日子长的很。等相处久了,再提提,就水到渠成了,于是闭口不言。 袁益杰以为母亲累了,服侍她睡下,自己回房温书。 …… 自那晚相互厮认后,两个小院往来越加频繁。 有时顾瑾玉带了王晓涵上门。袁母招待她们,袁益杰打个招呼就回房读书去了。 顾瑾玉刺绣功底不错,而袁母原是江南人氏,善绣。顾瑾玉顿时如获至宝,虚心请教。袁母对顾瑾玉印象很好,也不藏拙,倾囊相授。 顾瑾玉天分高,又认真学习,进步很快,袁母很高兴。加上王晓涵时常在旁插科打诨,逗人发笑,袁益杰经常听见笑声传来。 他心里渐渐放松下来,全身心温习功课。 有时顾瑾玉两人不上门,袁氏想念她们,和儿子说一声,就上门和她们聊天。无非是针线,衣裳,奇闻异事。聊的晚了,顺势留在这边吃饭,顾瑾玉就让王晓涵送饭给袁益杰。 而赵蕤在房中能待上一天,除了吃饭,就不见人影。无聊了会出去逛一圈,或者站在门外瞧瞧人流。 袁益杰忙着学业,除了关心袁氏外,也很少见到。 赵蕤时常看不见屋里有人,袁益杰慢慢地发现母亲经常不在。 干脆让袁益杰搬过来和我住得了,她们三个住一块。赵蕤咬着饼想。 “还有半个月天就过年了,要准备些什么?”顾瑾玉问道。 要过年了?都快忘了这感觉。 “你看着准备,到时候两个院子一起过吧。”赵蕤漫不经心地说。 顾瑾玉点头,她也正有此意,人多热闹。 接下来的日子,顾瑾玉忙了起来。先去隔壁见了袁母,告诉她不用准备过年的东西,这边一起置办了。又央袁母出门采办年货,袁母高兴地答应了,三人兴匆匆出了门。 鸡鸭鱼肉,时令蔬菜水果,茶点瓜果,各种米面,干果,糕点,还有裁新衣的布匹,炮竹,堆成座小山似的。 赵蕤去厨房溜一圈,见了这堆东西,心里嘀咕:这么多,用得完嘛? 三个人还在兴奋讨论,贴什么样的窗花,对联不必买了,让袁益杰写,福字也由他写。衣服裁什么样的,一人裁几套,巴拉巴拉... 赵蕤默默出了厨房。她想不起前世过年是什么样的了,哪怕没有末世,年味也是越过越淡。 第25节 正巧碰上袁益杰来寻母亲。他看了看厨房,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对赵蕤说:“赵姑娘别见笑,母亲自生病以来,除了我与她解闷,几乎没人与她说话,她可能闷坏了,她很喜欢两位姑娘,所以...” 赵蕤笑着摇头,“我是觉得有趣,又想起以前的事,没有怪她们,这样很好。” 袁益杰看她不似作伪也放下心来,“对了,还没问过姑娘是哪里人氏?” 赵蕤抬头看天空,声音幽远清冷,“很远的地方,也许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袁益杰惊讶,“有这么远的地方?姑娘是想家了?” 赵蕤微笑,“是也不是。现在挺好,我得好好享受生活!”说完拍拍袁益杰的肩,走了。 袁益杰僵住... 好深奥... 袁氏见儿子来了,叫了他进来商议。袁益杰甩甩头,去陪母亲。 半个月一晃就过。裁的新衣一人两套,等新年就能上身。厨房里,除夕夜要用的各色食材都准备妥当了,对联福字也由袁益杰贴好了,门庭也收拾干净了。 除夕当晚,家家户户热热闹闹的。 顾瑾玉,王晓涵,袁氏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整治出一大桌子菜。 五人同坐一桌。袁氏满脸笑意,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一直劝大家多吃。顾瑾玉一会夹菜给袁氏,劝她吃这个,一会又夹块肉给赵蕤,说这肉酥,整个人也忙的不行。 王晓涵一边小口小口的吃,一边轻声细语和袁益杰说话,间或夹菜到他碗里。 其乐融融。 这顿饭吃了一个时辰。中间大家都喝了酒。吃完饭,也不忙着收拾,坐一块说说笑笑。 夜深了。袁氏要守岁,袁益杰劝不过,也只好守着她。顾瑾玉几人作为客人,不便早睡,也坐着不回屋。 赵蕤可有可无。 半夜,袁氏年纪大了,撑不住困意,头越垂越低。王晓涵都趴在桌上睡着了。顾瑾玉一看,连忙劝袁氏,道:“大娘,回去歇息吧,天太凉,你身子刚好,别又病了。” 袁益杰趁机掺母亲起身。袁氏叹道:“老了,不中用了。” “母亲,您才五十,老什么,以后日子长着呢。”说完,对顾瑾玉点头,扶着母亲回隔壁了。 顾瑾玉叫醒王晓涵让她回房睡。转身看赵蕤,人已经不见了。 …… 正月里,在京没有什么亲戚可走,顾瑾玉请出早早准备的,外祖母、舅舅侄儿的神龛牌位祭拜,整个正月早晚都是烟雾缭绕。袁母见了,不免过问几句。俩人一交谈,顾瑾玉方才知道,袁母本姓林,祖辈原是金陵人,后来迁到苏杭一带,就此定居在那里。 “说不定,我和你外祖母同出一家呢。”袁母高兴拍着顾瑾玉的手。 顾瑾玉的外祖母家原籍金陵。说不得,真的沾亲带故,只是现在已不可考。不过,她仍然很开心,与袁母更加亲密。 过了十五,天气渐渐回暖。院子里墙角根下嫩草破土而出;街上行人多了起来,穿得不再厚重;空气中吹过的风带着暖暖的气息,不再是彻骨的寒冷;通惠河面的冰层慢慢融化,沉静了许久的码头又渐渐热闹起来。 二月初。赵蕤与袁益杰商议下江南的事。按他以前推算,赵蕤的空间碎片在江南一带,具体位置尚不清楚。 袁益杰的意思,不如在每个路过的码头停留几天,经他测算,若东西不在那里,再赶往下一个地方。这样要多费一点时间。 赵蕤到是不在意。她也不赶时间,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只要能找到碎片。而顾瑾玉虽然去江南是为了查找灭门的凶手,但这种事能不能成是一回事,急也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袁益杰要在八月参加乡试,时间还早。赵蕤心里有了注意,就一边找碎片,顺便游山玩水好了。 船的问题不好解决。一般小船坐不了这么多人,何况还有一大堆东西。大型商船大多资本雄厚,很少载客,中型船也能租坐,但船上人员繁杂。想了想,这一行女子居多,还是单租一条船的好,虽然贵点,避免麻烦。 之后,赵蕤和袁益杰跑了几天码头,寻找适合的船。袁益杰觉得既然都是短途,不用特意包下一条船,中途要停留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找去下一个地方的船就行。 赵蕤觉得麻烦,所有行李搬上搬下,而且还不止一次,又不能明目张胆放到空间去。还是包了一条船方便。 找了两天,选了一条船,只有客舱七八间。船上是一家四口,长年在运河上做客运生意,有时做短途,价钱好就做长途。 当家的姓张,四十岁,经年的风吹日晒让他看起来像五十。妻子三十九岁,姓钱。一个儿子,十八,皮肤黝黑,高大壮实;女儿十六岁,眉目清秀。 定下他们,是因为袁益杰说他们不像狡猾之人。赵蕤心里撇撇嘴:没听过人不可貌相吗? 与张家约好出发的日子,付了定金,俩人往回赶。 回来后,赵蕤告诉顾瑾玉二月十六出发。顾瑾玉呆愣片刻,说了声知道了。 之后几天,顾瑾玉央袁益杰找一些人,让赵蕤带头,去大兴县将外祖母、舅舅们的骨灰取出,又找到王晓慧的坟,取了骨灰一并带走。 接着顾瑾玉和王晓涵收拾东西。衣服,被褥,吃得,用的,还有药材,又是一大堆。 赵蕤再一次体会到:古代出门不易。不像现代方便,什么都容易买到,而且自己有空间,有什么往里一装就完。哪像顾瑾玉几人大包小包收拾了一堆。 二月十六,天气晴好,阳光普照,适宜出行。 袁益杰先去了渡口,找到张家的,将船划到人少的地方等待。赵蕤在家雇了两辆马车,一车坐人,一车装行李。 王晓涵显得很兴奋,她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袁母一直耐心回答。她自己也很喜悦,要回故乡了。 顾瑾玉有时有点心不在焉。要回到那个噩梦开始地方了,既喜又忧:终于可以去找仇人,为父母,弟弟报仇。可是,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万一迟迟找不到怎么办? 顾瑾玉重重吐了口气。 赵蕤觑见她的神色,心里明了。 渡口一会就到了。一眼望去,河面上密密麻麻全是船只,大大小小,一条紧挨一条;河岸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进来的,出去的,熙熙攘攘;吆喝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让渡口显得吵杂了几分。 赵蕤下了车,一眼就见袁益杰等在路边。顾瑾玉拿出准备好的帷帽,和王晓涵一起带上,也下了车。 袁益杰赶忙上来扶袁母,带头往前走。 赵蕤叫了几个挑夫挑了行李跟着走。 三人在最后。 远远的看见一条船泊在人少的地方。船上的人看见袁益杰,忙跳下船来搭手搬行李。 几人上了船。 赵蕤径直进了船头的第一间。顾瑾玉和王晓涵紧挨赵蕤住了第二间。袁母住第三间,袁益杰最后。 袁益杰另一边是张氏父子,后面是张家母女俩,船尾是厨房。 收拾妥当,张船主询问了袁益杰,袁益杰点点头。张氏父子撑起船蒿,船缓缓远离岸边,汇入驶向远方的船流。 ☆、旅途 河面宽广,河水湍流向前。 两岸风景时有变化。 有时是一片一片的田地,农人正在耕种,远处有几处房屋,屋前还能看见小小孩童身影;一会又到了没有人烟地方,只有一棵棵低垂的杨柳拂过河面;渐渐地,岸边出现一排排整齐林立的房屋,那热闹的声音随着风声飘进众人的耳中。 河里。往来船只络绎不绝。有客船,有高大奢华的商船,也有载着沉重货物的漕船,还有穿梭在船间兜售商品的小舟。船只太多,若不注意,有时会发生海上的交通事故:撞船。 赵蕤就亲眼看见两艘相对的船,因为避让不及,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被撞的船立刻有人破口大骂起来。双方一直纠缠,直到消失在赵蕤的视野里。 张船主和儿子张安在船头撑蒿。此时他正歇息,儿子接把手。抬眼看见儿子一边撑船一边偷窥赵蕤,张船主眉头一皱,站起身来一巴掌打在他身上,低声教训道:“好好撑船,别东张西望的!” 张安吃了一巴掌,哎呦一声,老实了。努力盯着船沿,双手用力撑桨。 “船主!”赵蕤喊了一句。 张船主心里惊了一下,连忙过去问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 赵蕤手指着一艘船,“这船,为什么其他船见了它都纷纷避让?” 张船主松了口气,顺着她的手指方向。那里一艘威风凛凛的船,横行无忌,“哦!这是官船,拥有先行的权利,所遇者都要给它让路。若不让,会惹上麻烦。” 赵蕤点点头表示懂了:特权阶级。 张船主见她对此很有兴趣的样子,继续说道:“不过,它若是遇到运铜的船,也是要让其先行的。” 赵蕤听后,想了下,明白了。 “离渡口还有多远?”赵蕤看着越来越多的船只。 “快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到直沽了。” 赵蕤颔首,向船主道谢,回了房间。 张船主见那着男装的女子回了房,转身又找儿子麻烦,“你个兔崽子,叫你好好撑船,你眼珠乱瞟什么!” 张安憨憨笑了笑,“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女子穿了件男装,还站在外面看了半天,看她们也是有钱人,怎么不计较这些?”而且她长又高,也挺好看。 张船主气的跺脚,“管你屁事!咱们拿钱办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再让我发现你不好好做事,打断你的腿!”说完甩手去了船尾,告诉钱氏,要到码头了,快准备晚饭。 这一切发生的短,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嗯,除了赵蕤。 应该说只要她释放精神力,附近大片范围有什么事,她都可以知道。 不过要24小时监视,不累死也得烦死。 赵蕤对刚发生事一笑置之。 刚刚站在外面,是在释放精神力。查探附近有没有碎片的信息。可惜... 一会去问问袁益杰。 “你怎么样?有没有好点?”顾瑾玉扶起王晓涵靠在床头,轻声问道。 王晓涵面色苍白,虚弱无力,“比早上好点了,可是还有点难受。” “看你刚上船乱蹦乱跳的样子,谁想到你竟然晕船。”顾瑾玉说完,抿嘴笑了一下。 王晓涵脸色羞恼,“表姑!我都这样了,你还取笑我!我,我又没出过远门,更没坐过这种船。” 顾瑾玉稍微收起嘴角,“是我不好。嗯,待会想吃什么?” “没什么胃口。” “怎么都得吃点,胃里有了东西,再吃点药,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那,就喝点粥吧。” 顾瑾玉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正说着,脚下的船微微晃了晃,又慢慢地平稳下来,最后不动了。顾瑾玉算算时间,可能是到渡口了。 第26节 “你先躺着,我去厨房。” 王晓涵点头,自己平躺好,闭上眼睛。 顾瑾玉戴了帷帽,出了门。 一出门,岸上喧闹的人声瞬间被放大了。顾瑾玉快步进了厨房。 张家母女正在做饭。见了顾瑾玉,钱氏赶忙放下手中活计迎上去,笑着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想看看有没有粥。”帷帽下顾瑾玉的面容模糊。 “这倒没有,因做的是晚饭,没准备。姑娘要吃,我立马做上。”钱氏笑容满面地说。 “那就有劳了。”顾瑾玉递给钱氏一两银子,“辛苦你们了,一点心意。” “呀,这是我们该做,怎么让姑娘破费这么多。”钱氏摆手推拒。 “收着吧。我侄女晕船,以后吃的上要多多劳烦你们了。”顾瑾玉仍伸着手。 钱氏一听,才收下,“那一会我让佩兰给你们送去。” “那多谢了。” 顾瑾玉见她们忙乱,出了厨房。 掌灯时分。赵蕤去了袁益杰房里,说明来意。袁益杰敬业的拿出测算工具,整整算了半个时辰。二月天,傍晚还是很冷,袁益杰额上却有薄薄一层汗。半响,他才说道:“以此卦象,东西不在这里。” 赵蕤皱眉。 袁益杰见状,“我再算算。” 赵蕤也不阻止。 半个时辰后,结果一样。 赵蕤瞧他疲惫得像跑了几十里路,料想他已尽力。 “不用再算了,你尽力了,也许这里本来就没有。不过,我还是打算晚上出去寻一寻。” “你要出去!你一个女子,深更半夜,很危险。”袁益杰担忧的说。 “你不用担心,我可是有武艺的,寻常人不是我对手。” 袁益杰还要再劝,赵蕤摆摆手。正巧,张佩兰给袁益杰送饭,赵蕤借机告辞。 赵蕤回房以最快的速度吃了饭。 找了件黑色的衣服穿上,出了门,跳下船朝着夜色而去。 按照以前的习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快速的走一遍。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浓的像墨一般。东南两个方向都没有动静。赵蕤神色平静,往西奔去。 天色泛白,赵蕤才往回赶。回来的时候正碰上早起的船主。 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赵姑娘,你回来了!” “嗯。”赵蕤颔首,回了房。 张船主想了想,敲了袁益杰的门。 袁益杰睁着朦胧眼开了门。 张船主询问是否开船。因为昨天袁益杰告诉他赵姑娘出去访友了,要等她回来再说。从这里到沧州顺利的话,最少要六个时辰,要早点赶路,否则太晚到渡口会很危险。 袁益杰听说赵蕤回来了,就吩咐开船。张船主答应着去了。 醒了睡不着,拿起桌上的书研读。 …… 这一路丝毫没有停顿。紧赶慢赶,连饭都在路上吃,到达沧州时已是戌时末。 船停稳,船主回房休息了。 顾瑾玉和王晓涵趁着夜色没人,出了房,站在船边,手扶围栏吹着夜风。 这里热闹极了。即使夜深了,两岸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也对,运河流经沧州城区,自是热闹非凡。为了不吵到众人休息,船停的地方人少,附近仅有几只船。 顾瑾玉喜欢这样,既不冷清,也不嘈杂。既能看到繁华的景象,又不会让人觉得心烦。 恰巧此时,赵蕤刚从袁益杰屋里出来。 顾瑾玉见她面露喜色,心知她所寻之事有了眉目,“你要出去吗?” “嗯。” “几时回来?” “这说不准。如果今晚没回来,明天请袁益杰带你们去逛逛街吧。” “知道了。”顾瑾玉看着赵蕤的身影渐渐消失。 赵蕤一夜未归。 袁益杰推算,东西就在此地。大致方位在沧州东南,具地点体不知。赵蕤只能用老方法,用精神力一片片排除。 丑时末。赵蕤来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能听到远远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这里有海? 赵蕤疾速前进。声音越清楚,胸口涌起阵阵熟悉的感觉就愈强烈。 看来就是这里了。 思绪间人已到了海边。目测海面不是很宽,长度也有限,还好。碎片恐怕是在里面了。赵蕤脱下外衣准备下海。 夜间海水冰冷。赵蕤根据感应向中心游去。右前方有座小山。 是我的错觉吗?这山在移动? 赵蕤停了下来。果然不是幻觉,山成精了!? 调动木系异能,召唤海草。无数海草疯长,像灵动的水蛇爬上‘山背’,绕了一圈又一圈。阻止了它的脚步。 ‘山背’似是被激怒了,疯狂地摇摆起来,海水一波波扑向赵蕤。 瞬间就将束缚挣脱。闪电般向赵蕤疾驰而来。 速度真快! 赵蕤来不及拿出砍刀,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卷了过去。 赵蕤的视野被海水吞噬。她闻到一股强烈的鱼腥味。再看四周,咦,这是?四壁柔软,分明是一大块肉。赵蕤有了个猜想。 进入这封闭的空间,赵蕤就知道了碎片在这里。本想立刻拿走,又想到这‘山背’势必会激烈反击。先把它杀了再说。 观察内部结构。祭出砍刀,瞄准它致命位置,赵蕤吸气,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猛地向下划入。 ‘山背’剧烈摇动。赵蕤稳住身体,右侧又是一刀,外面的海水霎时涌了进来。赵蕤趁机从口子游了出去。 借住海草的力量,赵蕤身子一腾,就到了它背上,原来是条鱼。 朝着头部,凶狠地砍出好几条口子。山背已接近癫狂,附近海水被搅得天翻地覆。赵蕤被它狠狠甩出老远,撞在海石上。 赵蕤爬起来,忍不住咳了一声。 强弩之末。 怪鱼挣扎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没有动静。 赵蕤慢慢靠近怪鱼。等了会,确定它真死了。调动异能,不知藏在何处的碎片飞了出来,落入掌心。赵蕤将它放入空间。 见天色快亮了,赵蕤赶紧换了衣服,快速离开。 ☆、锦绣 清晨。沉睡的渡口又活了起来。 顾瑾玉,王晓涵正在梳妆。 听得‘咚’的一声,岸上有人大叫起来,“有人跳河了!”、“快救人!”。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带上帷帽出了房门。 见河里已有三四个人在救,其中一人正是船主的儿子。 张安年轻力壮,水性又极好,三两下将众人甩在身后。 双手穿过落水之人的胸前,挟着她往自家船游去。 袁益杰本想伸手抱人,见被救的是个女子,一时有些僵住。钱氏瞧见,叫了女儿和自己接过女子,平放在船板上。双手用力压肚子,女子咳了几声,吐出几口水。张氏又用手帕清理她嘴,鼻,耳里的污泥。 “没大碍,幸亏救得及时。安儿,快去把衣服换了。”钱氏一面为女子清理一面对张安说。 张安依言而去。 “真是造孽,有什么想不开的事,非要寻短见!”袁母见了这女子狼狈模样,感慨道。 女子虽吐了水却没有苏醒。顾瑾玉忙回房找了件披风盖住她的身体。袁母赞赏地看着她。 钱氏有点为难。人救上来,可还没醒,得送到房里换了衣裳。可是自己和女儿一间,要是一时半会醒不了,这... 袁母窥见钱氏神色,知道她难处,“不如将她搬到我房里吧,我一个人住,还宽敞。” 钱氏连忙道谢,和女儿搬了进去安置在床上。 正要退出去,遇上顾瑾玉,手上拿了套衣服。 钱氏和女儿把女子的湿衣裳换了下来。 两人忙完一切,转身想回房。 “麻烦婶子熬点姜汤。”顾瑾玉已经脱了帷帽。 “还是姑娘想得周到。”钱氏每每见了她的容貌心里都要赞一声。 钱氏母女去了厨房,房里剩下顾瑾玉,王晓涵和袁母。 第27节 顾瑾玉看着床上女子。十五六岁,皮肤白皙,眉目动人,换上的新衣包不住其玲珑有致的身段,是个好看的姑娘。是什么让她不顾生死? “表姑,你说她为什么寻死?”王晓涵睁着大眼将女子看了又看。 “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的。我看你精神了,不晕船了?”顾瑾玉坐在凳上,手拨弄着衣服上的流苏。 “不晕了,好了。”王晓涵笑嘻嘻地说。 袁母在一旁微笑看着。 “那她什么时候醒?” “我看呐,马上就醒了。” 王晓涵疑惑道:“表姑怎么知道。” “你在她耳边这么聒噪,被你吵醒的。”顾瑾玉一本正经地说。 “哎呀,表姑...”王晓涵扭着身子。 “好了,快过来坐。” 王晓涵乖乖听从,坐在顾瑾玉下方。顾瑾玉询问袁母是否用了早饭,袁母摇头。顾瑾玉和王晓涵去了厨房,端了些粥,配菜,点心,三人一起用饭。 才吃完,就见女子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还很迷茫,盯着船顶发愣,摸到柔软的被子,才知道自己没死,被人救了。 王晓涵一下窜了过去,“你醒了,咦,怎么还哭了。” 袁母、顾瑾玉俱站起来走到床边。袁母温声道:“姑娘,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们帮你排解排解,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天大的事总会有办法的。” 女子仍默默流泪,摇了摇头,哽咽道:“谢谢你们!” 顾瑾玉递上钱氏送来的姜汤,“你受了寒气,喝了吧。” 女子道了谢,起身靠在床头,伸手接过一口喝了。 顾瑾玉问她想吃点什么。她只摇头。 三人见状也不知说什么好。 正踌躇,船外响起个汉子的大嗓门,“死丫头,还敢逃跑!你死了没,没死赶紧给我滚出来。” 女子听了外面的话,哭的更凶了。 袁母紧皱着眉。顾瑾玉,王晓涵面面相觑。 “姑娘,他是你什么人?你若不愿说,待会他冲上来将你带走,我们也无法阻拦。你告诉我们,若是歹人,定不让他得逞。”袁母坐在床边拍着女子的手。 女子沉默了一会,才抽抽噎噎地回答。原来她叫锦绣,是附近的村民,娘亲早逝,有一个哥哥嗜赌成性,爹爹在世时,尚能管束。去年赌输许多钱,将家里值钱的东西一概卖光,气的爹爹打了他一顿,自己也气病了,最后撒手人寰。 没人管着,哥哥更是变本加厉。没日没夜地赌,欠了一屁股债。没了本钱,翻不了身,最后将主意打到锦绣身上,要把她卖到勾栏院去,还怕她跑了,关了起来。 “我想尽办法逃了出来,又觉得生无可恋,所以才...” 三人听了忿忿不已。 袁母气道:“黑了心肝的!亲妹妹都下得了手。这世间总还有公道二字,他要是敢硬来,咱们报官!” 顾瑾玉皱眉。这事...是她的亲哥哥要卖她,官府都不会管,听这人说话就知人品,岂肯善罢甘休! 王晓涵只觉得她可怜,忽而又想到自己,继而觉得幸运。 那汉子打听到哪艘船救了人,跑到张船主边上叫骂。 张船主父子闻声出去了。袁益杰也出去了。见有人搭理他,汉子单手叉腰,一手指着三人,大喊交出他妹妹。 三人很为难。不交,这人是人家亲哥,要交,也没亲哥的样子。 袁益杰去了袁母房里。知道了始末,气愤愤地出来和张家父子说明缘由。 这更难办了。 几人正僵持。 汉子像是失去了耐心,跳上船头,冲过三人,一间间闯过去。三人在后面阻拦。还是让他到了第三间。 碰的一声,门被撞开。顾瑾玉几人吓了一跳。见是个陌生汉子,顾瑾玉急忙躲起来,忙找了帷帽戴上。王晓涵有样学样。 汉子看见床上的锦绣,一把将她提起来,就往外拉。 锦绣奋力挣脱,却抵不过对方力大,心急之下对顾瑾玉几人喊:“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袁母大声呵斥。 袁益杰几人阻了他的去路。 “怎么!没王法了!我管自己的妹子,你们外人掺和什么!让开让开!”汉子一边拖锦绣一边挥手。 张安看不过,上前抓住汉子擒人的手,他吃痛,手一松,锦绣立马连滚带爬跪在顾瑾玉三人脚边。 张船主心里着急,莽撞! “怎么,想多管闲事!”汉子拳头差点就挥到张安脸上。 张安手握成拳。张船主紧紧拉住他,对汉子道:“有话好好说。” “告诉你们,别管闲事,她是妹妹,要怎么样我说了算。” 袁益杰脸都气红了。 锦绣看了看众人,一下跪在地上向顾瑾玉三人磕头,“买下我吧,我会洗衣做饭,为奴为婢都行!买下我吧...”说完碰碰碰重重磕起了头。没一会功夫,白皙额头就印出红痕。 汉子见她如此,准备伸手抓她。袁益杰连忙挡在中间。汉子正准备推开前面人,一声“我买!”让他抬头看去。 顾瑾玉闭了闭眼,“我买她做丫头,要多少钱?” 汉子瞧了瞧顾瑾玉,“三十两!” 王晓涵立马跳起来,“你抢钱啊,普通丫头最多也才几两!” 汉子哼了一声,“不买拉倒!”说完又要上前。 “给!”顾瑾玉进屋拿了一锭银子甩过去。 汉子接了,用牙咬了一口。喜滋滋地准备走人。 “慢着!把卖身契写了再走!” 袁益杰拿出纸笔,写了卖身契,让汉子按下手印,请张氏父子做中间人按了手印。汉子看也不看锦绣一眼转身走了。 袁益杰将卖身契给了顾瑾玉,顾瑾玉道谢收好。 袁益杰扶袁母回屋。顾瑾玉,王晓涵带锦绣回了屋。张氏父子也回了房。 岸上围观众人见事已完了,唏嘘几句,各自散了。 房里。王晓涵坐在床边。顾瑾玉坐在桌边,锦绣站在她面前。 “既然买下你,以后要尽心做好分内之事。我们也不是刻责之人,也不必太拘束。” 锦绣整颗心放下来,“是。我,奴婢一定用心做事。” “好了,你去厨房吃点东西吧。” 锦绣答应一声,出了门。 “表姑,你看她规矩都不懂。” “又没人教导过,她当然不懂,以后慢慢教就是了。只是晚上她睡在哪里,我还没想到。” 对啊,袁母那里不能再去。起先救她是情势如此,现在已经卖身为奴了,再去,恐怕袁母会心里不痛快。 “不如让她打地铺吧。”王晓涵指着地下说。 “二月夜里还是冷,她刚刚落水,这不妥。算了,我去和赵姑娘说说,和她挤一挤,你和锦绣住两天,等她恢复了,再打地铺吧。” 王晓涵瘪瘪嘴。 顾瑾玉笑道:“要不,你去和赵姑娘住?” 王晓涵连忙摆手,“我和锦绣住。” 锦绣去了厨房。张家母女正坐着说话。锦绣说明来意,钱氏找了饭菜给她。一边看她吃饭,一边说: “顾姑娘是个心善的,否则也不会花三十两买下你,也是怕你真去了那腌臜地。我看啊,跟了她吃不了苦。但既做了人家的奴婢,就要尽守本分。看你也是老实姑娘,我也是多嘴一句。” 锦绣连忙道谢。 钱氏又教她如何服侍,该怎么做,不该做什么,一一说了。锦绣心里万分感激。 孙佩兰笑笑,“娘,歇会再说吧,锦绣还要吃饭呢。” 钱氏哎呀一声,“瞧我,一开口就是一长串,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孙佩兰见母亲关上了门,“顾姑娘有为难你吗?” 锦绣摇摇头。 “你也不用担心,顾姑娘为人可大方了,以后跟着她,有福呢,而且顾姑娘还识字,还是大户人家的闺秀。”陈佩兰羡慕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娘说的。” “哦。那你知道另一个姑娘是谁吗?” “谁?和顾姑娘住一起的?那是她侄女,还有一个人你没见过呢?”陈佩兰故做神秘地说。 锦绣询问的看着她。 “第一间房里的人,她昨天出去了。她有点怪,穿的是男装,却是女子,又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而且啊...”陈佩兰故意卖了个关子,“她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很凶,也不是,就是,看起来不好惹。” 锦绣疑惑道:“真的吗?” “当然,这是我爹说的。他接触人多,连他这样说。”陈佩兰一脸坚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虽然怪,对人淡淡的,却也没做过无礼的事。” 锦绣放心点点头。 两人聊了半天,感觉亲切了不少。 ☆、淮安 第28节 赵蕤到渡口已是未时。又见张家父子在检查船体。张船主望见赵蕤,打了声招呼,“赵姑娘回来了!今天这船还开不开?” “不用了,明天再启程吧。”说着回了房间。她要好好休息一下。 顾瑾玉在隔壁知道赵蕤回来,却没有马上找她。 锦绣推门进来。 “姑娘,奴婢吃完饭了,现在有什么吩咐我做的?”锦绣乖巧地立在一边。 顾瑾玉道:“现在没事,你坐。”锦绣不敢,顾瑾玉拉她坐下。 “有事我们会叫你,不叫你的时候,你可以做自己的事,平日事情也不多。对了,我们俩的衣服你穿了都不合身,这里有两匹布,自己做几件合身的。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行,上岸请个大夫看看。” 锦绣连连摆手,“我在家常做活的,身体很好,没事的。” “有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最近好好休息,要做的事先放放。” 锦绣点点头,心里感动。 顾瑾玉告诉她今晚和王晓涵住一块,锦绣又点点头。 顾瑾玉想着船明天才出发,现下无聊,唤了王晓涵陪自己下棋,让锦绣上床休息。 锦绣忐忑躺下,半天没睡着。耳旁偶尔传来微弱的声音。过了一会,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醒来,天已黑了。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仔细看房里,一个人也没有?都去哪了? 理了理衣服,拢了拢头发,锦绣出门寻顾瑾玉。去了早上醒来的房间,见到的是顾姑娘的侄女,和那位对她慈眉善目的老人。她向两人行了礼,问了顾瑾玉。 “表姑在隔壁。”王晓涵用手指指墙。 锦绣道谢,出了屋,扣了隔壁的门。 “进来。”是顾姑娘的声音。 锦绣一进去就看见一男子。不,是个女子,身量和男子相当,着男装,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仿佛,她就该这么穿。 顾瑾玉介绍了赵蕤,锦绣行了礼。 赵蕤‘嗯’了一声。 顾瑾玉告辞,和锦绣出了房门。 锦绣跟着顾瑾玉回房。 顾瑾玉拉她坐下,问她身体怎么样。锦绣依然说没事。顾瑾玉告诉她要和袁母用饭,让她跟着去。锦绣摇摇头,“我和佩兰在厨房吃。” 顾瑾玉也不勉强。和她说了几句话,去了袁母房中。锦绣去了厨房,与佩兰一起给众人送饭。 众人吃过饭,闲聊了一会,各自散了。 次日,一路风平浪静地到了德州。依旧停在人少地方。 袁益杰告诉赵蕤,此处没有。赵蕤说知道了,晚上又一如既往搜查德州,没有收获。 第二天,众人又在无聊中上路,到临清时天色尚早。 一连几天都在船上,日子单调烦闷,王晓涵受不了。这天,见岸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各种吃食遍地,王晓涵缠了顾瑾玉半响,要上岸逛逛,透透气。 顾瑾玉开始不同意,禁不住她痴缠,自己也觉气闷。逐询问袁母是否同行,袁母高兴答应。 顾瑾玉想了想,也问了赵蕤。赵蕤这次居然爽快同意了,让顾瑾玉楞了楞。 于是,赵蕤,顾瑾玉,王晓涵,袁氏母子五人一同前去。锦绣因身体刚恢复,就没让她同去。 张佩兰本想跟着众人,被钱氏说了几句,气呼呼回了房。 袁益杰租了辆马车。车上只有顾瑾玉,王晓涵,袁氏。 赵蕤想在外面走走,袁益杰不便在车上,两人跟着马车前行。 街上很热闹。两旁商铺鳞次栉比,一眼望去宛如长龙,往来的人兴高采烈,在其中进进出出;街边小贩争相吆喝,吸引爱好美食的人一涌上前,吃过的人赞不绝口。 赵蕤被那些美食抓住心神。让袁益杰几人走着,不用特意等她,她买完吃的一会去找她们。 几人就此分开。 赵蕤沿着街道慢慢走过去,但凡看着可口的小吃,都买了下来。见了实在美味的小吃,还一边吃一边买,等手里拿不下,才想起袁益杰她们。 顾瑾玉这边逛了几间铺子。买了几匹缎子,接着去胭脂铺选了几盒上好的胭脂,水粉。因袁母觉得最近嘴里寡淡,挑了几家点心铺,称了些可口的点心。王晓涵买了些异地来的稀奇玩儿意,玩的不亦乐乎。 等赵蕤找到她们时,已是大包小包了,天色也晚了。袁益杰提议不如找间酒楼吃过再回,众人都说好。选了一家不错的酒楼,要了雅间,一顿饭也吃的热热闹闹。 戌时,众人回了客船。袁母累了,回去就躺下休息。王晓涵精力充沛地回忆今日的所见。顾瑾玉忙着整理买下的东西,送一份给袁氏母子,一份给张家。还有赵蕤。 赵蕤正把美食放进空间,饿的时候可以解解馋。 “表姑,下次我们再去,好不好?”王晓涵吃着点心问忙碌的顾瑾玉。 “还想着下次,今天没玩够吗。”顾瑾玉无奈。 “当然没有!”王晓涵理直气壮地喊道。 顾瑾玉摇摇头,决定不理她。 门外响起锦绣的声音,“姑娘,要洗漱吗?奴婢端了水。” 顾瑾玉问看看沙漏,亥时了。东西整理得差不多,“拿进来吧。” 锦绣开门进来。服侍顾瑾玉洗漱。王晓涵也趁机洗了。正要关门出去,顾瑾玉叫她,“等等,这个你拿着。今天出门也给你带了一份。” 锦绣低头看,是两个精致小盒。 “一盒是胭脂,一盒是粉。” 锦绣心里高兴,女子少有不爱美的。笑着行礼,“谢姑娘记着我!”见顾瑾玉没有其他吩咐,脚步轻快地回厨房。 张佩兰瞧锦绣眉眼带笑,猜想顾姑娘兴许赏了她东西,央她拿出来看看。 “真是好东西!”说着用指头抹了点擦在脸上,“又滑又嫩,顾姑娘可真大方!”恋恋不舍地还给锦绣。 锦绣这几天同她一处说话,两人愈加亲密,见她神情,想想说道:“你喜欢,选一盒送你。” 张佩兰犹豫,“这不好吧。” 锦绣拿过刚刚她抹过的盒子,“这有什么,你我又有什么好见外的。” 张佩兰欢欢喜喜地收下。 …… 接下来的日子,聊城,济宁,徐州都没有碎片的下落,反而在路上遇上好几波查船的小史。 耀武扬威地拦住船只,装模作样地搜查。船主知道旧例,赶紧喊钱氏拿了几两银子打发,对方钱一到手,笑笑地跳上自己的船,扬长而去。 赵蕤记了下,一共花了十几两银子,这么算下来,付给他的一百两船资能剩下三分之二就不错了。 “能有七八十两,老汉我要谢天谢地了。要不是公子给的价钱丰厚,被这一路的官吏盘剥,就是白走一趟。这次运气,走了一路才遇上几回,要是倒霉的,恐怕倒贴都不够。”张船主叹道。 这么严重? “这要是遇上劫匪,连命也丢了。” 还有抢钱的? “官府不管?” “官府一来,他们窜到别处,官府一走,他们又出来为害,久而久之官府也没办法,甚至有的地方官装作不知。不过,只要不是停在人烟荒凉处,天黑之前到渡口,一般也不会倒霉遇上。” 赵蕤还期待跳出个水匪来看看,这日子太无聊。 过了两日,一路到了淮安。一进淮安,赵蕤就感应到要找的东西在这里。就像火炉,越靠近越炙热,而且应该就在渡口附近。 袁益杰测算结果和赵蕤的感应一样。 刚到渡口,赵蕤就下了船,沿着岸边慢慢地走。 天还亮着,相当于现代的下午四五点,淮安似乎比别处更热闹。迎面而来的行人见了赵蕤,都好奇的多看两眼:着男装的女子,且身量颇高。 幸而来往的异地人也有着装奇异的,赵蕤也不是太显眼。 等赵蕤两边都走过了,也确定要找的东西在哪儿。 此时天已黑,河面上有许多船只。其中一种装饰华丽,灯火通明,有两层楼,里面有许多年轻美貌的女子在唱歌跳舞,还有些士子模样的人在里面喝酒聊天。 不用人说,赵蕤也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等晚点再来?众目睽睽之下强抢?这画舫泊在河中,两岸的灯光将附近照的通亮,周围全是船只,稍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 我怎么没有隐身异能呢? 赵蕤想得出神。正前方的花船上,那些士子见了还以为赵蕤倾慕他们,都看呆了,纷纷在船里调笑。 赵蕤心里正烦呢: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在这里笑个屁啊。意念一动,调动河里的水草使劲晃动船只,船上的人猝不及防,一个个摔了个狗啃屎。赵蕤心里舒服了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才少。不过从这么多渡口看来,他们很有精力。 看到这些士子,赵蕤想到了个办法,忙回了客船。 袁益杰正在温书。赵蕤突然闯了进来。 赵蕤说了一大堆话,大意就是,最近为她测算辛苦了,人也廋了,实在过意不去,今天就请袁益杰吃吃酒。 袁益杰果断推辞。却抵不过赵蕤力气,强拉着到了赵蕤刚刚站的地方。 袁益杰一看,要喝酒的地方居然是花船,顿时调头就走。 赵蕤再三保证是喝酒。 袁益杰觉得三观都毁了:一个女子带他喝花酒,却挣脱不开赵蕤的手。 这对奇怪的组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一家画舫。 ☆、遇 两人走进一艘画舫。门口站了个龟奴模样的人,见了赵蕤,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却没有阻拦。望向袁益杰,见他头戴儒巾,衣料华贵,朝里喊了声,“有客到!” 第29节 船里有七人。只有三个士子,其余三人是妓子,一人饮酒,一人弹琴,一人作舞。旁边一人是龟奴。几人围坐在靠窗的桌边。 见有人进来,一群人转头望向两人。三个士子盯着赵蕤看,低头接耳窃窃私语:女子也来嫖妓,不知道要怎么嫖。然后相视发笑起来。 袁益杰目不斜视走向屋里唯二的另一张桌子。赵蕤斜了对方一眼,也自顾坐下。 不一会,楼下咚咚下来个人,穿着打扮倒也得体,一点也没有以前看电视里的暴发户形象。这是鸨母了。 鸨母瞧瞧赵蕤,望望袁益杰,笑着说:“这位,姑娘,咱们这可不招待女客的。” “怎么?难道有钱赚,你也往外推。”赵蕤慢悠悠地问。 “呦呦,看您说的,只要您是花钱取乐,不是捣乱的,欢迎至极!” 赵蕤也不和她啰嗦,“我呢,今天是来招待这位朋友。”指了指袁益杰,“把你们这里剩下的姑娘都叫出来,好好招待他,他若称心满意了,都有赏。” 鸨母正要开口,见赵蕤拿出两定银子,俱是五十两的,顿时瞪大眼睛,脸上笑起了褶子,“哎呀,姑,公子真是豪爽!老身这就叫女儿们出来。”边说边一手摸走了银子,退后几步,转身上楼叫女儿去了。 对面的士子人见赵蕤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纷纷在心里喊了句,“俗!”。再看袁益杰就是靠女人的小白脸。 袁益杰渐渐平复自己刚来的心情。还是有马上走的冲动。赵蕤觑见他神情,想了想,敲敲桌子,“袁益杰,你不是要参加乡试吗?倘若你高中了,总要和别人来这种地方应酬吧,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会被笑话,现在就算提前适应适应嘛。” 袁益杰听完,认真地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于是脸上神情渐渐趋于宁静,最后泰然自若了。 赵蕤挑挑眉。 鸨母带下来八、九个女子。个个花枝招展,燕瘦环肥,有容貌清丽的,有妖娆的,有小家碧玉的,真是多姿多彩。 众人向赵蕤两人行了礼。依次坐在袁益杰身边。众人一会问公子何处人氏,一会问公子第一次来,这么脸嫩... 袁益杰倒也一一对应,就是脸也泛红了,众妓子捂嘴发笑。 龟奴上了一桌精致的酒菜。 赵蕤倒了杯酒喝。见袁益杰被问的头昏脑涨,拍拍桌子,“你们,善舞的跳舞,唱的好就唱歌,还有弹首欢快的曲子。你,你…”指了两人,一个娴雅端庄,一个俏皮可爱的,“陪袁公子说话吧,其他人动起来吧!” “不管你们做什么,只要袁公子高兴,统统都有赏的。” 其他几人欢天喜地,唱歌,跳舞,弹琴。 有一稚嫩的女子没有去,她见赵蕤饮酒,自己坐在了赵蕤旁边,帮赵蕤倒酒。 赵蕤也不阻拦。 这样热闹了半个时辰,袁益杰身心慢慢放松,融入到这氛围里。 赵蕤笑笑。看看旁边小女孩,问道:“你几岁了?” “奴家十二。” “怎么会来这儿?” “娘病了,没钱买药,爹就将我卖到这里。”小女孩眼神落寞。 赵蕤不说话了。 对面桌的三人见这里热闹。端了酒杯起身走了过来。 赵蕤眨眨眼,忍不住挑衅了吗? 结果。袁益杰起身相迎,和三人交谈了几句,才知都是要八月应试的,顿时有了许多话题,没一会两桌混成一桌了。 赵蕤摇摇头,古人世界我不懂。 看时间差不多,赵蕤装着扶扶头,“我头好晕。” 小姑娘忙扶着赵蕤,“可能是酒喝多上头了,奴家扶公子去客房歇歇。” 当然好! 赵蕤点点,两人上了楼。走到一间房时,赵蕤停住脚步,“这在这间吧,我睡会,别让人打扰我。”说着摸出五两银子给她,“拿去买点脂粉。” 小姑娘见赵蕤果然大方,顿时笑开了脸,“公子放心,绝不让人打扰!”说着扶赵蕤进屋躺下,关好门,下楼去了。 赵蕤确定了二楼没人,立马翻身起来。 走到梳妆台的前蹲下。在地上抠了半天,将地板抠出巴掌大的木块。这碎片不知道怎么掉的,怎么会嵌在这里边?算了,只要东西到手就行。 赵蕤将木块扔进空间。木块徒然发出一股白光,自动飞到破洞处,片刻便和空间融合了。 呼!又找到一块。现在有四块了,还有三块。 装模作样呆了半个时辰,赵蕤下了楼。 袁益杰站起来时身体晃了晃,问她可还好。 “好多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刚刚的小姑娘回道。 “咱们也该回去了,免得伯母担心。” 袁益杰想想,点点头,和三人作别一番,又和与他聊天的两妓子告别。 怎么看都像没玩够的样子。 赵蕤摸摸下巴。 走的时候给了众女五十两。 两人回去的时候惊动了其他人。袁母见袁益杰喝醉了,忙叫钱氏煮了醒酒汤。 顾瑾玉知道赵蕤喝了花酒都不知说什么好。 次日。袁益杰酒醉未醒,赵蕤告诉船主,明天再启程。 王晓涵在屋里又缠着顾瑾玉出门。 “去吧,表姑,昨晚赵姐姐都出去这么久,我们只玩一会。” 顾瑾玉心里徒然气道:“赵姑娘!赵姑娘能一拳打趴一群大汉,你能吗?好好呆着!” 王晓涵愣了愣,看了眼锦绣。 锦绣陷入赵蕤能‘一拳打趴一群大汉’的景象里,没看见王晓涵的眼神。 等顾瑾玉心情平静了点,王晓涵又说道:“表姑最近也闷坏了吧,心里有气了,我们就到对面走走,一个时辰不到就回,去散散心嘛。” 顾瑾玉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走走也好。 问了袁母,她要守着袁益杰,于是就叫上张安,张佩兰听见,说要和锦绣一起去。 于是五人一起上岸,去较近的街走走。 随着沿街的风景,慢慢驱散了心中烦闷。 张安老老实实地跟着后面,前面是张佩兰和锦绣,顾瑾玉和王晓涵在最前面。 一路上时不时听见王晓涵的声音,现在又加上个张佩兰。 逛了一个时辰,顾瑾玉说回去了。 王晓涵虽不舍,但也不敢再闹了,乖乖回去。 刚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等一等。” 众人诧异回头。 是个年轻公子,长身玉立,眉目疏朗,身着华贵,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后面还跟了几个小厮。 他走上前来隔着帷帽仔细看了看顾瑾玉,“敢问这位姑娘,可是顾怀准大人的千金,顾姑娘?” 顾瑾玉疑惑,这人是谁?“是。尊下是?” 男子拱拱手,“家父乃是令尊的好友,原凤阳知府宋仁。” 顾瑾玉听他一说,立刻想起了。 父亲当年被先帝授命巡盐御史,去凤阳一带督察盐税,其间和凤阳知府打过几次交道,莫非是宋家公子。那岂不是,外祖母... 顾瑾玉稳了稳神,“莫非是宋公子?” “正是。” 顾瑾玉一时无话。 宋权宇笑道:“家母经常挂念顾姑娘。某每次出门都要吩咐:若遇到顾姑娘一定要请她上门做客。今日正是运气遇到了,不如请顾姑娘与我回去见见母亲吧。哦,离此处很近。家父现是扬州知府,行船一日可到。”说完眼神璀璨看着顾瑾玉。 顾瑾玉欠身行礼,“公子诚心相邀,本不敢辞,但我与表姐一路,表姐尚有事未完,不敢独去,待事了,定登门拜访。” 宋权宇无法:别人说的在情在理,不可能强留。又想到父亲千叮万嘱要找到这个女子,而且自己似乎和她还有婚约,不想这么放走。于是再三邀请。 顾瑾玉也再三恳切推辞。 王晓涵三人都看出不对,张安一脸茫然不知。 还是抵不过顾瑾玉坚持,五人告辞,顾瑾玉带着几人匆忙离开。 宋权宇盯着顾瑾玉背影眯起了眼。吩咐两个小厮跟着她们,他自己也匆匆回了本地的宅子写信,让小厮立刻启程送给父亲。 顾瑾玉回到客船后,心神不宁。 忽而想到父亲,忆起母亲,又记起外祖母定下的婚约,杂乱无章。 锦绣进来告知,袁母想和顾瑾玉单独说说话。 独自?有什么事情? 顾瑾玉让锦绣退下,自己去了袁母房里。 袁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袁益杰不懂事,昨晚这么胡闹,就是缺乏人管束。又说他学业很好,以后中举,中进士都是时间问题。最后问顾瑾玉:“咱们相处这么久,我瞧你是样样都好,本来这种事应该与长辈说,不过你的表姐说你的事情应该自己做主。我想问问,你看益杰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顾瑾玉有什么不明白,真是一事未明,又来一事。斟酌道:“我知道伯母的意思,袁公子自然是好的,只是,外祖母在世时已经为我定下婚约,让您失望了。” 袁母确实失望。不过也不恼,只是可惜这么好的人,先定了别人。 于是岔开话题,随便聊了两句,顾瑾玉回了房间。 袁母暗自可惜,心想,要是益杰娶了她,自己也多个女儿。想到此处,灵光一闪,不如认做义女,岂不更好。 忙叫了袁益杰商议。袁益杰一听,想到顾瑾玉平日处事为人,“这是好事,母亲决定即可。” 说完想告退,又被袁母叫住,“益杰,你得空问问赵姑娘,我们还要去哪儿?” 袁益杰不明所以。 “都三月了。得有个静心的地方读书。八月就要应试,在这样走下去时间也不多了,而且到了扬州,离金陵也不远。我的意思不如在附近租个小院,也免得八月再到处奔波。” 第30节 袁益杰觉得母亲说的有理,“知道了母亲,我就去问问赵姑娘。” 说完行礼出了门。 ☆、扬州 听了袁益杰的意思,赵蕤陷入沉思。这条运河走的差不多,剩余还有几个渡口,她当然想一次都搜查了。但此时袁益杰心思全部在应试上,强行接着走,恐怕他表面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有疙瘩。 这里离别地方也不远,将其他人都安排了,自己趁他苦读出去找找,总会有线索。也不能总依靠他。 于是说道:“那就找个地方住下来,依你看,在哪儿找比较合适。” “还是你决定吧,江南诸府距离都不是很远,关键是更钟意哪儿。” 赵蕤对这些地方也不熟悉,想起前世地方,“扬州怎么样?” 袁益杰笑道:“好地方,离金陵也近。” 赵蕤决定到扬州买个小院住下来。 赵蕤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顾瑾玉。 顾瑾玉呆了片刻,喃喃自语:“难道是天意?” 天意?什么天意?赵蕤转头看看顾瑾玉新买的丫头,勾勾手。锦绣快步走了过来,站在离赵蕤一臂的地方,等候吩咐。 “早上出去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遇到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后,姑娘就不对劲了。”锦绣将当时的情形详细说出来。 赵蕤又去找顾瑾玉,直接问:“早上你们遇到的人,是你的仇人?” 顾瑾玉惊诧,“不是的,是认识的一个人,以前有过几面之缘。” “那怎么魂不守舍的?” 顾瑾玉脸上热了热,“是外祖母生前给我定下的婚事,不想昨天竟遇上了...” 赵蕤挑挑眉,“那你要去和他成亲了?” 顾瑾玉坚定摇摇头,“不。我来江南的目的没有忘记。昨天不期而遇,一时失态,勾起很多从前的往事。听你说起在扬州定居,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桩婚事...我没事。”转头看了看赵蕤,笑道:“多谢你关心!” 赵蕤笑笑,“这有什么难的?要是觉得喜欢就依你外祖母的决定,要是不喜欢,就退婚。” 赵蕤的话让顾瑾玉无奈。她发现赵蕤很多言行都异于常人,“哪有这么简单。就算要退婚也得有个正当理由,否则...而且,我总觉得这桩婚事怪怪的...可是又找不到缘由。” 赵蕤表示很感兴趣,“怎么个奇怪法?”眼神示意顾瑾玉说下去。 顾瑾玉心里斟酌了一下,将当时宋家提亲的说辞,与自己的疑惑一一道来。 赵蕤听了,“是怎么回事,到扬州就知道了。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时间一长都会露出马脚。你要查凶手,这宋家不就是送来上的线索。也许这和你父母的死有莫大的关系呢。”怪不得用精神力时,会扫到两个探头探脑的人,人家早就盯上了。 赵蕤直觉宋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瑾玉默默点点头。 两人静了片刻,顾瑾玉问道:“那你打算将房子置在何处?” 赵蕤摇摇头,“不知道,我对扬州是一无所知。” “刚才袁大娘说想认我做义女。”顾瑾玉看了看赵蕤的神色。 “这是好事啊。” “我推辞不过答应了。大娘说晚上整治一桌酒菜,大家一起吃饭,认个亲。” 赵蕤微微颔首,“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想到了什么,“房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买个大点院子,让袁益杰母子一起住吧,既认了亲,住在一起也名正言顺了。”而且现在还需要他一段时间。 赵蕤见也没什么事,就回了房。顾瑾玉去了厨房,让锦绣跟着钱氏做一桌丰富的饭菜。 傍晚。赵蕤,顾瑾玉,王晓涵,袁氏母子在袁母房间挤在一桌上。 袁母笑容满面。顾瑾玉跪在地上给袁母磕了头,送上自己做的针线,袁母扶她起来,送了顾瑾玉一个质地不错的镯子。 顾瑾玉又给袁益杰行礼,叫了声‘哥哥’。 袁益杰还礼道:“妹妹不必多礼。”就算礼成了。 几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饭,聊了些闲话,就各自回屋。 第二天,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扬州。 到扬州才申时。张佩兰知道锦绣要走了,心里有点不舍,两人在一起说了好一会话。锦绣安慰她,“你家常年运客,也许过不了一个月咱们又见了。” 张佩兰神情恹恹,“这也说不准。要是你们安置好了,托人给我带个信,下次能到扬州就来瞧你。” 说话间,顾瑾玉几人俱都下了船。锦绣赶紧道别,跟了上去。 几人坐车进了扬州城,找了间客栈住下。 其他人精神不济,赵蕤一个人去了牙行,说了大致的要求,让他们在几天内找一所大点的院子。 几天后,赵蕤得了牙行的消息,想了想带上顾瑾玉去看。 走了几处,赵蕤察觉出北方与南方院落大不一样。 北方的院子方方正正,即便是小院也四四方方;南方却更随意,有时呈直直一条线,有些又是⊥型,或者z型,又或者n,总之突破了赵蕤对古代房子格局的印象。 而有的院子一面邻水,一面临街;有的流水穿屋而过,需要划船才能到家;有的临街或临水。 河两岸皆是垂柳,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或大或小的拱桥,河中常有乌篷船飘然而过。整个扬州的院子基本都是白墙黑瓦,远远望去,就像一副优美的动态水墨画。赵蕤此时才明白什么是‘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 看了几处,参考了顾瑾玉的建议,在三福街买下一座呈‘工’字形的院子。门外临街,门口没有特别的标志。进了院子,是一片石铺小径,两边错落有致地种了许多绿色盎然的植物,隐隐能闻到异香。沿着石路向左,有一排屋子,大约十几间。 屋后是花园,花园中间有一片水池,池上有条长长的回廊,廊下是引进来的河水,里面养了些不知什么品种的鱼,种了些荷花,平日可以在廊上赏景。 过了回廊就是女眷住的屋子,相互间隔了些距离,大约有五六个院子,总共二十几间房。 东北角有个小门,出了门就是巷子,往前走三十米左右,出了巷口,向右就能看见正门。 院子随处可见苍翠欲滴的植物,赵蕤很多不认识。顾瑾玉一一介绍给她。赵蕤心里对这个院子很满意。 牙行的经济说,这原是一个商人的住所,院子修缮过,越发精致了。因其要举家去北方,买的急,只要四千两。 赵蕤和他讲了半天价,最后三千八百两成交。过房契的时候,赵蕤写的是顾瑾玉的名字,回去后把房契交给她,“就算你以后的嫁妆吧。” 顾瑾玉坚决不收,可赵蕤放下东西就不见了人影,只好暂时收下。 之后搬东西,收拾屋子用了两天。 袁益杰住在前面,顾瑾玉几个住在后面。赵蕤选了靠近东北角的屋子方便进出。右手边依次是顾瑾玉,袁母,王晓涵。锦绣跟着顾瑾玉住在一起,方便服侍起居。 等日子安定下来,顾瑾玉看看手里的银子,心里寻思是不是该买几个人,再看看有什么营生可做,总不能坐吃山空。 这一日,带了锦绣,叫上王晓涵,去了袁母房里,大家一起商量。 “不如买些铺子,置些田地。铺子租出去,也有进项,田地或租,或自己找人来种。”袁母说。 “表姑,不如开个绸缎店,以后咱们做衣服也方便!” “奴婢也不懂,以前父亲是做船工,运河上是极好做买卖的,这里的布匹到了北方,很值钱的,不如将布匹运到京城去买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顾瑾玉心里没谱。这一个铺子得多少钱,买下来也没剩多少了。至于田地,自己又不熟悉农务,找人种还得派人看着,租出去也没多少。 运河上利润大,风险也大,还有货源从哪儿来,谁去押运,又卖给谁...也不是她能做的。 不如,先买个铺子,有了进项再说。不过,得先买几个人,只有自己使着婢女,其他人都没有,总归不妥。而且哥哥那里也无人照顾,总不能有人扣门,都要他去开。 次日,顾瑾玉带着王晓涵锦绣出门,找了牙婆,说明来意,牙婆答应过几天上门。 三天后,牙婆领了七八个十二到十五的男孩女孩。顾瑾玉让王晓涵自己挑一个,帮袁母选了个壮实的,因为赵蕤不在,也帮她挑了一个,留下两个机灵的男孩给袁益杰。总共花了二十五两银子。牙婆眉开眼笑地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顾瑾玉集中给五人讲了下规矩,就让他们各自跟着主人回去了。 傍晚。顾瑾玉正在房里想着事情。派给赵蕤的丫头小春哭哭啼啼地跑进来,说姑娘不要她伺候,让她走。 顾瑾玉莫名其妙。 赵蕤跟在后面进来,“我不太习惯陌生人在旁边,我也不常在家,她住在你这儿吧,有事我会叫她做的。” 顾瑾玉刚刚反应过来,“那好吧。”转头对小春说:“你就住这儿,平日里该给表姐做的事一样不能少,知道了吗?” 小春怯怯地点点头。顾瑾玉让锦绣带她去另一间房。 顾瑾玉见赵蕤不走,似乎有话要说,“坐着吧。” 赵蕤坐在对面,问:“你缺钱?” 顾瑾玉很疑惑,“怎么这么问?” “袁益杰说,你们最近在研究做什么生意?” 顾瑾玉笑了笑,“有钱也可以做生意,再说,现在这么多人,总要找点进项,不能有出无进啊。” 赵蕤想了想,“说的也是。这样吧,生意的事我也来参考参考,至于铺子什么的,明天我出去看看。” 顾瑾玉心里高兴。赵蕤说过自己走南闯北,肯定见识多,有她在,事情就好办多了。当下嘴角上扬,“谢谢你。” “我也要吃饭啊,也住在这里,总要一起想办法。”赵蕤双手抱臂,“做什么生意...等我想想再告诉你吧,我先回去了。” 顾瑾玉微笑着看她出门。 锦绣进来告诉顾瑾玉,小春安排好了。 顾瑾玉拉她坐下,“你平日多教教她,别总是冒冒失失,哭哭啼啼的。”锦绣郑重点头。 “最近辛苦你了。” 锦绣赶紧摆手,“姑娘说哪里话,若不是姑娘救我,不知道流落在哪个腌臜地,哪有现在的好日子,一点子事情有什么可累的。” 顾瑾玉知道她心实,“现在人多,以后就不必这么累。” 锦绣笑着低下头。 顾瑾玉让她下去休息,自己拿出本书来看。 锦绣见了满眼渴望。 顾瑾玉观她神色,“你想看?” 锦绣摇摇头,“奴婢不识字。” 第31节 “你想学吗?” 锦绣兴奋点头,“可以吗?” 顾瑾玉让她坐在身边,教她认字。锦绣学的很认真。顾瑾玉看她认真,教的也仔细。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顾瑾玉揉了揉鬓角,“今天就到这儿吧,你若是想学,以后每日教你半个时辰。” 锦绣喜道:“真的吗?谢谢姑娘!” 顾瑾玉点点头,挥手示意她下去休息。锦绣高高兴兴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一件小事:明天起改为下午18.00左右更新。(?`^??) ☆、宋家 赵蕤从第二天起就很少在家,一连几天皆是如此。顾瑾玉心里感激,越发叮嘱小春,赵蕤回来时要尽心服侍。 这天,顾瑾玉正和王晓涵下棋。 锦绣进来禀告:“伴鹤说门外有几个仆妇,自称是宋知府宋夫人遣来看望姑娘的。”伴鹤是袁益杰的小厮。 顾瑾玉皱眉,宋家怎么会知道我住这儿。 王晓涵看了顾瑾玉一眼,“表姑,你认识吗?” “父亲以前的旧识。”顾瑾玉淡淡地说。 “即是旧识,快请进来吧,别让人觉得我们无礼。” 顾瑾玉咬咬唇,迟早要见的,“带她们进来吧。” 不一会,锦绣领进四个身强力壮的妇人,后面两人手里拿了些礼物。 几人给顾瑾玉行了礼,打头的大约四十上下,一双三角眼,不看人的时候还算老实。 “请姑娘安。我们夫人听公子说姑娘到了扬州,派了老奴来看望姑娘。”一边说一边悄悄用眼角瞟了顾瑾玉一眼,又急忙把头低下,示意身后的妇人把礼物端上来。 顾瑾玉让锦绣收下,“多谢宋夫人好意。” “我们夫人还说,请姑娘上门去玩。家里也有好几个同龄的姐妹。” “本来应该早早就去拜访夫人,只是初到扬州,诸事繁忙,最近才收拾整齐。兼我还在热孝中,实在不宜上门叨扰。”顾瑾玉歉意地道。 那仆妇似早就料到顾瑾玉会如此说,“姑娘就是知礼。我们夫人说姑娘懂事必定推辞,但她吩咐老奴告诉姑娘,以咱们两家的关系,不必如此在意,姑娘尽管上门来就是。” 顾瑾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连忙道谢。又说了几句,让锦绣赏了点钱给几人,送她们出门。那领头的妇人临走了还提醒顾瑾玉要过门做客。 王晓涵等人走了,问道:“表姑,这宋家和你们家关系真的很好?” 顾瑾玉摇摇头,“来往过几次,算不上熟稔。” 王晓涵撇撇嘴,“我就纳闷,听她夫人说什么你们关系很好,却只派了个三等仆妇来,原来只是嘴上功夫。” “那表姑要去宋家吗?” “怎么?你想出去了。” 王晓涵嘿嘿一笑,“来扬州也有半个月了,还没出过门呢。现在有人请咱们去玩,去看看也无所谓,若不好玩了,以后不去就是了。” “以前在外祖母家怎么没见你闹着出去。” “那是以前。如今有表姑疼我,自然能去的地方就多了。” 顾瑾玉轻叹,“哪有这么多时间玩,还有很多事呢?我打算将外祖母、舅舅们的骨灰移到王家祖坟去。还有生意的事,表姐已经有了眉目,过段时间你得和我一块操办,别总想着玩。” 王晓涵顿时泄了气,“赵,哦,大表姑就是能干,到时候一定替表姑分忧,我先回房了。” “琉璃,回去了。”王晓涵头也不回地喊。 琉璃赶紧从小春房里出来跟上。 顾瑾玉无奈。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爱玩。 宋家是个什么意思?按说,像顾瑾玉这样无父无母又无亲族可依的女子,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愿意娶,更何况是知府家。宋家的做法似乎急切了点,莫非宋公子有暗疾?也不像。本以为他们找上门,是为了退亲,但宋夫人的做法又像对她还满意。 难道真如赵蕤所说。 也许是该去瞧瞧宋夫人,看她是什么意思。 这门亲也要想个理由退了。 锦绣进来就见顾瑾玉一副沉思样。 “人走了?”顾瑾玉回神见到锦绣,随口问道。 “送出去了。”锦绣边说边递上几样小玩意,“这是伺墨送来的,说是公子在外边买的,送给您和姑娘玩。”说着笑道,“公子给这俩小厮取的名字可真好听。” 顾瑾玉接过来仔细看,“真有意思,哥哥有心了,你送去给晓涵吧。” 锦绣答应着去了。 五天后,赵蕤来见顾瑾玉。拿出三张房契,“我分别在几个地方买了铺子,这是房契,你收好。有两间已经租出去了,都付了一年的房租,这是房租钱。”又拿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以后每年收一次就行,到时候我带你去看铺子,认识认识。” “另外一间铺子留下来我们自己做生意。” 顾瑾玉一听,双眼一亮,知道赵蕤有了主意,“那要做什么生意?” “香皂。” 顾瑾玉不明所以。 “就是平时你们说的胰子,不过香皂更好用,等我做出成品,你就知道了。” “对了,这里有几个人卖身契,是我买下来以后开铺子用的,明天让他们来见见你,除了两个男的,都是女子。” 顾瑾玉看着桌上的东西,觉得赵蕤这几天肯定累坏了,有时候她总是忘记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子。 “你辛苦了...这房契还是你收着吧。” 赵蕤笑道:“房契谁收都一样。要是香皂做出来挣了钱,你可得把账管好了,以后我没什么时间管。” 顾瑾玉郑重道:“那是自然。决不会让你亏了一文。只是,这房契还是你收着吧,总觉得放在你那儿放心。” 赵蕤想起以前大兴县的事,“这样吧,我先收起来,你需要再来问我。” 顾瑾玉点头。 又过了几天。赵蕤拿来一块奶白色,有淡淡花香的东西让顾瑾玉洗手。 顾瑾玉一摸,滑滑的,洗了手,还留有香味,最重要是这种新胰子遇水不会塌成一块。 赵蕤拿出一张纸给顾瑾玉,“香皂不光用来洗手,可以用来洗澡。这是香皂的具体制作过程,你看看。方子只有你能知道,至于那些工人不用全部告诉她们,让她们一人负责一个部分,以后即使有人想泄露,也说不清楚具体过程。” “还有,这香皂可以做成不同味道,然后找些精美的纸包起来,分别卖给不同的人,越是精致价钱就贵。” 顾瑾玉认真地听着,心下明白一旦这香皂开卖,必定会赚钱,虽然自己也不是贪财的人,可是一想到这么一大笔买卖从自己手里开始,心里也兴奋起来。 赵蕤接着说:“这样吧,今天我带你去看看铺子和人,你心里大概有个数,回来后,你想个计划?” 顾瑾玉疑惑,“计划?” “就是怎么开铺子,怎么卖,把想法写下来。” 顾瑾玉点点头,明白了。她本就是聪慧的人,赵蕤一说就懂了。 说走就走。顾瑾玉只带了锦绣跟着赵蕤出门。先去看了租出去的铺子,让租户认得顾瑾玉。随后去了胭脂街,那里就是自家要开的铺子。 这是一座两层小楼。楼下是铺面,后面是间仓库,楼上也有三四间房。 里面有八个人。见了赵蕤,齐齐起身相迎。 赵蕤指了指顾瑾玉,“这是我表妹,以后你们都归她管,她吩咐什么,你们照做就行。” 又让他们自我介绍。不一会顾瑾玉有了大致了解。 年纪最大的男子五十左右,姓柳,原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主家犯了事,自己也被卖了。 年轻男子叫柳俊,二十二岁,是柳老头的儿子。 其他几个女子最大的三十岁,最小的十五,有些是被家人卖的,有些是自卖自身。 几人介绍完,姓柳的望了望众人,对顾瑾玉拱手道:“东家好。问问东家,咱们这店几时开,又要做什么买卖?” 顾瑾玉觑了赵蕤一眼,见她毫无动静,开口说道:“店自然要开,你们不必着急,至于卖的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柳老头弯腰行礼,“东家说的是。只是我们在这里白住几日心里着实不安,都想快点为东家效劳。” 顾瑾玉面色柔和,“如此,我称呼你一声柳伯。柳伯可知附近何处有匠人。” 柳老头道了声知道。 “那烦柳伯请几个匠人将铺子按我的要求收拾一下。”边说边指给柳老头看。 柳老头一一记下。顾瑾玉拿出几锭银子,“这些权做粉饰之资,还有你们的吃用,到时候记了账,我下次来看。另外,待会我写个单子,你把上面东西备齐了。” 柳老头一一答应。 顾瑾玉吩咐差不多,“五天以后我再来。” 天色渐渐暗了,顾瑾玉几人回了三福街。 王晓涵一见顾瑾玉就喊道:“表姑,你出去也不叫上我。” 顾瑾玉软软坐在桌边,今天去了很多地方,全是双腿走路,“又不是去玩,我和表姐去看铺子。” 王晓涵一听铺子,“大表姑铺子都找好了。对了表姑这是什么?”说着举起早上赵蕤给的香皂问道:“又香又滑,谁给你的?” 提起香皂,顾瑾玉浑身疲惫一扫而空,“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买卖,你看如何?” 王晓涵两眼放光,“真的?那太好了,要是这个,以后咱们就有很多钱了。” “对了,今天宋家又来人:说一定要请你上门去。我告诉她们,你不在,她们还不相信,到处东张西望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顾瑾玉细问了一番。这宋家真是奇怪,看来不得不走一趟,不过先把铺子的事忙了再说。当下也不多话,让王晓涵回房,自己洗漱休息。 宋家。 宋家夫人还在气头上。这三请四邀的,真是给脸不要脸!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不过是个克父克母克家的丧门星。也不知道老爷发的什么疯,偏要定下她。以前还有个外祖家,现在连外祖都给抄了,真是晦气!也不知老爷怎么晓得人到了扬州,非催着自己快接来。 第32节 心腹容家的窥见太太神色,忙说道:“这顾姑娘真是不识抬举,太太诚心相邀,她都不尽晚辈之礼,也是个没礼数的。” 宋夫人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却好过了点。 “这,老爷那,可怎么回?” 一提起老爷,宋夫人刚灭下去的火蹭的又冒上来,“该怎么回怎么回!请了几次,人家都不理睬,难道要我亲自上门,或者绑了她来!你就如实回吧。” 容氏得了准话行礼退下。 宋夫人仍气不过。自己好好的一个儿子,为什么配这样的人!她根本就不配!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正想着,儿子宋权宇进了屋。 宋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权宇,快过来,让我看看最近瘦了没有?” 宋权宇先给母亲行了礼,才坐到她身边,“没瘦,还胖了。” “用功是好事,但身子更要紧。”抬头见了跟进来的丫头,“你们要用心服侍,权宇每日温书,冷了要记得给他添衣,渴了要知道端茶,别像个木头人似的,什么都要人吩咐。” 众丫头惶恐跪下,连道:“奴婢不敢。” 宋权宇见母亲生气,忙岔开话题,说了些笑话来听。宋夫人立马眉开眼笑。 两人聊了一会,宋权宇要去温书,带着丫头回屋了。 宋氏瞧着儿子的背影,脸色又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新年快乐!春节吃好,喝好! 注:伴鹤,和侍墨两个名字,出自《红楼梦》贾宝玉的小厮名。 ☆、上门 顾瑾玉在约定的日子去了胭脂街。王晓涵死活要跟着去,顾瑾玉只好带她一起。 柳伯很能干。不仅按照顾瑾玉的要求打理的一丝不差,许多地方他自己根据经验改了改,顾瑾玉知道后没有责怪他。 用人不能太死。 这几天她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 顾瑾玉让柳伯把几个女子叫出来,先训诫一番,又让柳俊把准备好的工具搬到后面库房。 每个女子掌握一种工具。顾瑾玉先让她们熟悉,然后把材料交给第一个女子,教她怎么做。 第一个女子做好这步后又转给下面的人,进行另外的步骤。几个女子用帘子隔开,分散在仓库各处。 顾瑾玉告诉她们:如果别人学会你的技巧,那么被学会的就会被卖掉,因为别人都会了,留着你也没用。 几个女子听后相互警惕。 接着顾瑾玉让她们按刚才方法去做,自己在一旁观察。 有几个比较聪明,已经比较熟练了;有做的不对的,顾瑾玉马上纠正。 现在需要时间,等成品出来。 午后休息了一下,又接着开始。 一直到掌灯时分,才有了一块新的胰子。 负责最后步骤的女工惊喜地叫了声,连忙把东西递给顾瑾玉。 颜色没有赵蕤给的好看,香味也不对。 顾瑾玉觉得不好。但旁边的人却是非常惊奇。 柳伯混浊的两眼顿时发光,“东家,这就是我们铺子要卖的?” “柳伯觉得如何?”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胰子!店里生意不用愁了!” 顾瑾玉听后只笑了笑,让她们下去休息,明天就要正式做活了。 出了仓库,顾瑾玉对柳伯说:“这成品还有些地方不对,柳伯你要辛苦些。依你看,按现在这样,半个月能开张吗?” 柳伯想了想,“恐怕不行。一来人少,刚刚熟悉,手脚还慢;二来,这东西做出来必定紧俏,我们这点怕是跟不上,而且地方也小。依老奴看,不如再寻个作坊,多找点人;三来,各种所需材料,要及时屯起来,到时候生意好,怕有人眼红,从中作梗。还有这新胰子用什么包起来,东家可想好了?” 顾瑾玉听得连连点头,“柳伯说的对。前面三条,柳伯劳累些,明天到处看看,买个作坊,人能买则买,不能买就雇,只是千万要精挑细选。还有材料,就买下短期用量即可。”说着拿出一张大额银票交给他,“就拜托给柳伯了。至于用什么包,前几天我已在几家木匠那里定了盒子,又裁了些精美的纸。” 柳伯接过来,“既然东家已经想好了,其他的老奴一定尽心尽力。” 说完事,顾瑾玉就要回去。柳伯见天色已晚,几个女子行走不便,就叫儿子柳俊送她们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顾瑾玉每天都往铺子里去。开始只有她和锦绣,有时王晓涵会带琉璃一起去,后来袁益杰知道了,生怕几人不安全,让伴鹤每天跟着出门。 女工们越来越熟练,柳伯和柳俊每日出去奔波。七天后,作坊买好了,柳伯又买了七个人,雇了五个人。 柳伯将铺子里的流程搬到了作坊。 过了几天。顾瑾玉例行到铺子时,柳伯拿出一块新胰子给她。 顾瑾玉很欣喜,这和赵蕤当初给她的差不多,就是香味不一样。 柳伯说按这样下去,再过半个月应该能开张。 顾瑾玉告诉柳伯,能做出来的香味,都要做出来。又让柳伯转告大家,辛苦这半个月,到时候开了张都有赏。 柳伯眉开眼笑地回了作坊。 顾瑾玉回了三福街。才刚坐下,袁母带着丫头红儿过来了。 袁母瞧着顾瑾玉满脸倦色,有点怪自己没用,“瑾玉,累了吧。哎,我这老婆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瑾玉连忙道:“义母,你别这样说。我是为了自己,辛苦点算什么?” 袁母拍拍她的手,“好孩子。本来你这么累,我不该来。只是今天那什么宋家的又来了,而且还呆了很久。我想,人家都上门三次了,你们又认识,虽然在热孝中,看她们如此诚心,不如哪天去拜望。” 顾瑾玉这才记起宋家的事。离开业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明天去看看。 袁母见顾瑾玉沉默不语,以为她一个女子孤身去做客拘谨,“你要是不嫌弃,我和你同去,如何?” “哪里有嫌弃的话。我求还求不来。那请义母明日同我一起去吧。” 袁母笑着点头,嘱咐顾瑾玉要记得带着回礼,安慰了她几句,带着红儿回房了。 次日一早。顾瑾玉带着锦绣收拾了些回礼。想了想,拿上几块新做出的胰子,用定作盒子装了。待一切妥当,去见了袁母,两人准备出门。 王晓涵听到动静,拦住两人,说什么也要跟去,顾瑾玉坚决不同意。 袁母笑着劝顾瑾玉,“罢了,她也是想见识见识,多个人也多份胆量。” 王晓涵心里撇撇嘴,宋家有什么好见识的,嘴上还是说:“我是怕表姑被她们欺负!” 顾瑾玉心里有点恼,“又不是去打架!你在家待着。” 王晓涵见顾瑾玉面上有恼色,也不敢再胡闹,眼睁睁看着她们出了门。 ———— 宋家住在紫金街,附近都是官宦人家,离三福街半个时辰的路。 到了门前,众人下了马车,伴鹤上前拍门。守门的小厮问清缘由,告诉一个三等婆子。那婆子叫小丫头领了顾瑾玉几个先去花厅,自己飞奔去正房禀告宋夫人。 宋夫人心情正好。听了心腹回话,脸立刻垮了下来。 容家的见宋夫人神色,揣度着说:“夫人若是不想见,不如让奴婢去看看。” 宋夫人冷笑道:“见,怎么不见!请了三四遭,终于肯赏脸了。让她们进来吧!”说完,深吸了几口气,调整面部,微笑起来,“去把姑娘叫来。” 顾瑾玉和袁母进了正房。 宋夫人端坐在上首,四十上下,体态微丰,虽眼有细纹,但仍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清秀美人。 右手边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想来应该是宋夫人的嫡女宋雅妍。 顾瑾玉欠身行礼,叫了声宋夫人。又介绍了袁母的身份。 宋夫人微笑着让顾瑾玉不要多礼,说道:“多年未见,你越发端庄美丽了,像你的母亲。哎,当年出了那样的事,真是...好好的一个人...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指着宋雅妍,“这是你妹妹雅妍,不知你可还记得。”又对宋雅妍说:“快来见过你顾姐姐。” 宋雅妍依言起来行礼,“顾姐姐。” 顾瑾玉连忙还礼,“宋妹妹。” 宋雅妍见顾瑾玉肤如美瓷,唇若樱,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削肩细腰,顿生好感。 顾瑾玉瞧宋雅妍珠圆玉润,一张脸蛋清秀可爱,大大眼睛好奇看着自己,展颜对她笑了笑。 宋夫人又问了顾瑾玉来扬州路上的事。顾瑾玉捡不要紧的说给她听。 宋夫人微笑着对袁母道:“多亏了瑾玉认了你做义母,一路上对她多有照顾。” 袁母笑着说:“宋夫人客气了!她是个好姑娘,认了她才是我的福气呢!” 宋夫人笑笑,问顾瑾玉,“最近在家做些什么呢?” 顾瑾玉还未开口,袁母对宋夫人赞道:“瑾玉很能干,她自己开了间铺子,每天早出晚归,亲力亲为,很辛苦。” 宋夫人皱眉道:“这些事吩咐奴才去做就行了,你一个闺阁姑娘家,抛头露面的,被人知道了,岂不要说闲话!” 袁母笑着的脸僵了僵,顾瑾玉面无表情。气氛有些尴尬。 宋雅妍瞧瞧众人,忽然笑道:“母亲,坐在屋子怪闷的,如今春光正好,不如我们去花园逛逛。 ” 宋夫人脸色稍济,“也好。” 宋雅妍起身挽了顾瑾玉的手臂,“走吧,顾姐姐。” 宋夫人与袁母一起先出去,中间是宋夫人的丫头。顾瑾玉两人跟在后面。 几人慢慢走着。 宋夫人心思转了几转,眼角瞟了眼顾瑾玉两人,见她们正在说话,没有注意自己,笑着对袁母道:“瑾玉今年有十六了吧,不知您有没有帮她相看人家!” 袁母笑着说:“说来话长,本来我觉得瑾玉很好,想聘给小儿,不过,后来才知道她外祖母在世时,已为她定了人家,所以才认了做义女。” 宋夫人听后心里一跳,脸上仍笑道:“哦,不知定的是哪家?” “这,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小女孩脸薄,没有对我说起,” 宋夫人眸光一闪,“难道是对方想悔婚,这可不行。要是有人欺负瑾玉,我定要为她做主的。” 第33节 袁母道:“倒也不是,我曾问过瑾玉,她说是,是婚书不见了…”当下说起大兴县的过往。 宋夫人心中狂喜,真是天助我也,面上镇静道:“这,也不难办,只要对方肯认也不是什么难事。哎,我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你瞧这院子怎么样…” “很好。” …… 宋雅妍歪着头问顾瑾玉:“顾姐姐,你开的什么铺子?” 顾瑾玉见她眼里只有好奇,并无轻蔑,笑道:“是一种新胰子,我还带了几盒过来。” 宋雅妍想了想,“是不是几个小巧的盒子装了的,还很香。”刚才在宋夫人屋里,她见众人聊天,鼻尖问到一股特别的香味,眼睛到处看了看,发现了那盒子。 “那是什么样的?” “你回去就知道了。”顾瑾玉卖了个关子。说得宋雅妍越发好奇。 逛了一会,在一座凉亭坐着休息,喝了茶,吃了点心,顾瑾玉就向宋夫人告辞。 宋夫人客气地挽留了几句。宋雅妍极力让顾瑾玉多留一会。 顾瑾玉一一推辞,直说:下次再来叨扰。 宋夫人就没再客气,让人送她们出去。 带着宋雅妍回了正房。 刚刚坐下,宋雅妍立马让人将顾瑾玉送的盒子拿来。自己迫不及待开来一看,好香啊!用手摸摸,好滑啊!真是好东西! 宋夫人瞧见女儿拿着顾瑾玉送来的东西满脸笑容,问道:“是什么?” “是顾姐姐铺子里要卖的新胰子。真是好东西,母亲看看!”说着递给宋夫人。 宋夫人皱皱眉,“什么乱七八糟,一个姑娘家整日在外跑,像什么样!” 宋雅妍见母亲不悦,忙说:“女儿先回房了。”说着拿起小盒,快速回房了。 宋夫人一口气憋在心口。今天见了顾瑾玉,模样妖里妖气的,越发没有大家闺秀的规矩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宋家的主母?晚上得和老爷商量,把婚事退了。幸好当初订婚没有大张旗鼓,除了几个心腹知道外,她都下令不能乱传。 是夜,让人在路上请了老爷上正房。宋仁四十开外,儒雅飘逸,虽上了年纪,仍是俊郎模样。 见了宋仁,宋夫人直接将今天对顾瑾玉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最后说道:“我看,这门婚事就此罢了,明天我让人去退婚,到时候给她点银子补偿就行了。” 宋仁怒不可遏,喝道:“谁准你自作主张!这婚事既已定下,就不能反悔!你给老老实实的等着她过门,别折腾!” 宋夫人让他一喝心里又气又伤,“老爷对儿子如此狠心!非要这女子配他!宇儿马上就十九,别家都有抱上孙子的了。她还有一年的孝期,到时候宇儿二十了,我儿好苦...”说着哭了起来。 宋仁听她说起儿子,心软了两分,又见她哭起来,脸色僵僵说道:“二十也不大,男子先立业再成家。如果宇儿没人照顾,你先放两个人在他屋里,但这婚事是不能退的。” 宋夫人听他说放人在儿子屋里,便知对顾瑾玉不是真的看重,不知什么原因非要结这亲不可,当下擦了泪,温言软语道:“老爷可是有什么苦衷?你也不看重她,却偏认准了她。咱们是多年的夫妻了,有什么不妨说出来,我也好为老爷参考参考。” 宋仁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却不相信,但未免再出什么幺蛾子,心里衡量了一下,靠近她耳边,说了好一会话。 宋夫人惊骇欲绝!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颤抖地问:“真的在她身上?” 宋仁点点头,“十有八九。当初在顾家宅子找不到,她又去了京城,我想,只能在她身上。” 宋夫人心里有点乱。努力要自己镇定下来。怪不得老爷非要宇儿娶她!不过... “老爷糊涂了。她以前有王家护着我们不方便动手,现在孤伶伶一个,还不好动手!” 宋仁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新皇刚登基,各方小心翼翼,唯恐落下把柄。你别忘了,咱们以前亲近的是哪位?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再说,她进了门,还不是在你手里,到时候拿了东西,要死要活,不都随你。” 宋夫人听到‘皇上知道了’心里抖了抖,又听顾瑾玉生死由她,不由高兴,随后低头想了想,“老爷,就算要她进我宋家门,也不必以正妻之礼。现在她无依无靠,虽有个义母,还有什么表姐,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不如让权宇纳她为妾,料想她也是乐意的。然后结另一门亲,在仕途上帮助权宇,岂不两全。” 宋仁听了宋夫人的话,沉思了一下,暗暗点头,“这也可行。只是,她肯为妾?” 宋夫人自信笑道:“权宇这样男子,多少女子喜欢呢!倘若她不愿,我也有办法让她以妾身进门。” 宋仁还是不太放心,吩咐道:“切记不可妄动,慢慢谋划才妥当。” “老爷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两人相视一笑。 ☆、大卖 顾瑾玉回到住所后,恢复了以往的日子,期间只见过赵蕤两次,都是在晚上。赵蕤来问铺子的事,顾瑾玉说一切都好。 赵蕤又给她出了些主意,顾瑾玉留心记下。过了半个月,柳俊上门禀告顾瑾玉,一切准备就绪了,只选了黄道吉日即可开业。 现在已是五月初,几人看了黄历,选了五月初八开业。 趁着还有几天时间。顾瑾玉按赵蕤说的方法,印了许多所谓的‘传单’,让伙计们分发给那些经常上街买办的大户人家的奴仆,还有一些穿着富裕的人家。 新胰子经过包装,最好的五两银子一块,最便宜的也要几百文,实在不是普通人家能经常用的。于是顾瑾玉就将采买新胰子的人群,定位在中等以上人家。 到了五月初八,顾瑾玉在附近视野好的酒楼二楼上定了一间包房,刚好能远远的看到铺子。 铺子前面已经围了许多人。柳伯让柳俊放了鞭炮,和附近铺子上来恭贺的掌柜,一一回礼,就正式开始售卖了。 人群一下就涌了进去,各种香味钻入鼻尖,却不令人生厌。 铺子里一排排人高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香味,颜色不同新胰子。有些用精致的盒子装了,有的用厚厚的漂亮的纸包了。 客人在架子间踱步观望,选择自己喜欢的。 有觉得价格贵的,虽然没有掏钱买,但在原地一直看来看去。 多数人却在心里数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还有大姑娘,二姑娘...几个姨娘也要。一次就买了许多,只是价格略有不同。一时间店里身着相同服装的伙计忙的昏头转向。 柳伯笑得合不拢嘴。 远处的包房里,顾瑾玉嘴角含笑。 王晓涵高兴地对顾瑾玉道:“表姑,你看,来的人真多,咱们店的生意是最好的!” 顾瑾玉没有说话,仍是微笑的看着外面。 又坐了一个时辰,人却越来越多。顾瑾玉见一切顺当,对王晓涵道:“回去吧。” “再看看嘛,表姑。万一一会有什么事需要你决定呢?” “不了,回去吧。我们出来也有一会了,有事柳伯会解决好的。若有不能决断的,他会派人告诉我。” 王晓涵听罢不再言语,只是心里嘀咕,表姑也太信任这姓柳的父子了,面上乖巧的跟着顾瑾玉回去。 这天赵蕤没出去。最近这一个多月把扬州及附近几个州县踩了遍,依旧没有碎片的踪迹。虽说有些地方还没有搜过,但赵蕤有种预感,剩下的地方恐怕有碎片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碎片有异于世上的能量,若是普通人得了,弄不懂多半不会理睬。如果是在行的人得了,说不定用什么手段藏了起来,也有可能被人带到别的地方了,毕竟来到这异世已有一年多了,碎片不可能在原地等着。 而且赵蕤还没有碰到过所谓武林中人。不知道到时碰上,孰强孰弱,要是碎片落在他们手中,又上哪儿找? 顾瑾玉几人进到园子时,就看见赵蕤双手枕着头,躺在回廊的椅子上,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 众人不想打扰她,准备轻手轻脚过去,不料赵蕤竟像知道她们到来,突然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问顾瑾玉:“你们怎么现在回来了?” 吓了她们一跳。 王晓涵赶紧行了礼,笑着回道:“大表姑!铺子开张,生意很好,表姑说有柳伯他们照看,我们就先回来了。”见赵蕤扫了她一眼就也没搭什么话,顿觉无趣,“那大表姑,我先回房了。”说完带着丫头匆匆走了。 顾瑾玉看了眼王晓涵的背影,走到离赵蕤一臂距离坐下,问道:“今天怎么没出去?” 赵蕤靠在围栏上,懒洋洋地说:“累了,歇一歇。” 顾瑾玉观其神色,没有什么不妥,想了想还是问道:“可是事情不顺利?” 赵蕤觉得顾瑾玉心思真是细腻。轻轻点了下头。 顾瑾玉知道赵蕤是在找东西,至于是什么却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有时几天也不回来,回来也是早出晚归,想必那东西对她极为重要,看来现在是遇到难题了。 “不如去问问哥哥。” 赵蕤摇摇头,“不用了,他现在每天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用,呆在屋里就极少出来。”再说,去找袁益杰测算,也有地域限制。远点的地方就不行了。 顾瑾玉听了她的话笑了笑。想想也是,哥哥除了每日早晚给义母问安,显少出来。有时候晚上温书太认真忘了看义母,义母还亲自到前面去叮嘱他,要保重身体。 “那你还要出去吗?” 赵蕤看着远处,“去啊,休息几天再说。” 顾瑾玉也看向远处,“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不过什么都要慢慢来,心急也无用。” “这两天你不出去,能不能陪我去趟金陵,就算散散心。” 赵蕤听了,转头看向顾瑾玉,“你去金陵做什么?” 顾瑾玉和赵蕤对视一眼,又转向远处,“现在店铺开了,看着还算稳定。等再过两天,我想将外祖母、舅舅们的骨灰送去金陵王家祖坟,也算落叶归根。还有...晓慧的。” 赵蕤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晓慧是谁。等想了想,才明白自己用过人家身体。最近也什么头绪,去也无所谓,“行啊,走的时候叫我。” 顾瑾玉得了她的准话,心里高兴,“谢谢你!铺子开业,你也不问问生意如何?” 赵蕤笑道,“你们刚刚不是说了生意很好吗?还问什么?”再说香皂这种新鲜东西,能不受欢迎吗?” 顾瑾玉也觉得自己好笑,捂了捂嘴。随即有点发愁似的对赵蕤说:“生意是好,只是我担心日后有人眼红,为难铺子。” 赵蕤一只脚前伸,“能处理的你自己解决,实在不能,再告诉我。” 顾瑾玉点点头,“还有...柳氏父子。” “他们卖身契在你手上,你怕什么?平时留意多培养几个能用的人。他要是敢要挟你,别忘了,这个铺子我也是有份的。” 顾瑾玉心里也是这想法。只是从赵蕤口里说出,才觉心安。当下也不多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呢?” 赵蕤颔首,和顾瑾玉主仆一起回了各自的屋子。 掌灯时分。 顾瑾玉几人刚吃过晚饭,柳伯带着柳俊上门来。 顾瑾玉让锦绣领他们去前厅等候,自己去叫了赵蕤同去。 见了顾瑾玉,赵蕤,柳伯和柳俊先问了好。 柳伯满面红光地说:“两位东家,今天一共收入三千一百五十两,这是账本,还有所有收入都在这,请东家查看。”说着将账本恭敬递给赵蕤,又让柳俊将提着的小箱子放在中间,打开一看,满满的全是银子。 赵蕤拿过来随便翻了翻,转手递给顾瑾玉,“你们辛苦了,坐着说吧。” 第34节 锦绣连忙搬来两个小凳子,柳伯推辞不过,和柳俊坐下。 顾瑾玉认真看着账本。账记得很仔细,客人买了几块新胰子,什么颜色,多少价钱,都有记载。顾瑾玉边看心里边点头。 柳伯在旁边对赵蕤说:“现货已经卖的差不多,老奴已经吩咐作坊加紧时间再赶制一批出来。还有一事,今天除了采买的人,还有别处来的商人,想大量订购我们的新胰子,老奴不知两位东家的意思...” 听得此话,顾瑾玉抬起头来,看了看赵蕤,赵蕤示意她说。 “有多少人?都是哪里?又要多少货物?” 柳伯回道:“十几个商人,什么地方的都有,至于要的数目,有的多,有的少。以我们现在的存货是不够的。” 顾瑾玉想了想,“这样,你告诉他们,若愿意等,过几天工人就赶制出来了,至于价钱,比市价便宜很多。” 柳伯一一记下,又和顾瑾玉商量许多细节:价钱定位多少,双方签订契约有什么要求等。 半个时辰后,觉得差不多,顾瑾玉说道:“大概就是这些,到时候要是变动不大,你自己斟酌即可。对了,今天铺子里的伙计和作坊里的工人都赏了吗?” “按东家说的每个人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 顾瑾玉点点头,觉得没什么可吩咐的了,侧身问赵蕤:“你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吗?” 赵蕤轻轻颔首,本来懒洋洋的气质瞬间凌厉起来,“我只说一次,你们仔细听好。” 柳氏父子顿时打起精神。 “以后每隔十天盘一次账,留下店铺及作坊日常开销的费用,其余送到这里来。” “你们两个管现银,账本我们会另外找人接管。” “工人的月钱根据他们做多少来算,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你们要好好做事,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倘若做的好了,看你们表现,到时候我考虑分给你们铺子百分之五的股份...”见柳氏父子不明白百分之五股份,赵蕤解释道:“即以后铺子每挣一百两,有五两是你们的。” 柳氏父子听后激动的双脸泛红,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跪在地上,“一定不负东家厚望。” 赵蕤也不管他们,“先别急着表忠心。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以后你们做出吃里扒外,有损我们的事,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完,抓起桌上的茶杯,握在手中。 柳氏父子见状不明所以。连顾瑾玉也看不懂。 赵蕤张开手掌,一股细沙从指缝中流出。 柳氏父子大骇!没想到大东家竟然是这样强悍的人,两人当下越发恭敬了。 顾瑾玉也惊异非常,她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 “你们可明白?” 柳氏父子立马磕了几个头。柳伯道:“东家对我父子如此厚爱,老奴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一定竭力照看铺子。” “一定尽心尽力照看铺子。”柳俊跟着说道。 赵蕤也不多说,“今天的收入可留下十天的费用?” “不曾。” “你们上来把钱数出来。” 柳氏父子依言上前拿出十天的花费,赵蕤就让他们回去了。 两人恭顺地退下。 出了门外,走得远了,柳俊抹了额头对柳伯说:“爹爹啊,真是吓死我了。大东家真是深藏不露啊!还以为...” “以为什么?咱们只要老老实实的为东家办事,自然是亏待不了我们的,你别起什么歪心思!” 柳俊笑道:“我哪有那胆子!再说,东家说了要是做得好,还分什么股份给我们呢。我以前还纳闷两个弱女子出来开店,就不怕别人惦记...没想到...不知道另一个东家有什么高深的武功...” 柳氏父子走后,顾瑾玉问赵蕤:“最近武艺又涨了。” 赵蕤点点头,起身回自己屋子。 当然了。除了空间没有变化。其他异能每天都是不同的,增长最快还是木系。异能越强,身体的速度和力量也跟着增强。 ☆、金陵 次日一早,赵蕤去了铺子。让柳俊贴了张‘招聘启事’在外面。 立时有许多人围了上去,众人看得啧啧称奇。什么年龄在二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识字,会算术,有账房经验。符合其中一条即可。但都要求为人端正守信,身体健康。 来应聘的人很多。里面符合要求的有一部分,大多数是被上面优厚的待遇吸引而来。 赵蕤先让柳伯筛选出符合要求的。剩下三十来人,又让他们写份个人履历。包括姓名性别年龄,做过什么活,家人有哪些,住在何处,等等,越详细越好。 有些人觉得莫名其妙,表示不满,赵蕤都让他们滚蛋。 只剩下二十九人。 赵蕤一个一个看过去,简单交流几分钟,又刷掉十九个。 剩下的十人,赵蕤让他们说说对前头老板的看法,谈谈对铺子有什么要求。 最后只剩下四人。 一人叫姜明义 ,五十岁,秀才,多年科举不中,在村里教书。日子还过得去,最近农事忙,无人上学。所以出来寻点事,好贴补家用。为人古板傲气。赵蕤觉得他有点像教导主任。 一人叫傅荣,三十岁,以前是别家铺子的二掌柜,和大掌柜有点龌蹉,一直在主家面前给他穿小鞋。觉得前途无望,辞了出来,看见招聘启事,打听到这铺子是新开的,料想正是用人的时候,就来了。 一人叫马跃,三十五岁,认识一点字,从前没有固定职业,专门跟着大户老爷,人家需要什么,他想方设法的弄来,为人精明练达。 最后一个叫江博远,只有二十岁。识字,以前自己做小买卖,招聘启事一贴出,他就来了。用他话说,铺子里的新胰子是新鲜东西,肯定不会只在本地卖,以后会在其他地方开分铺,他想做其他铺子的掌柜。 赵蕤将四人都留下。 姜明义做了账房先生,只管账目,不涉及现银,可直接向赵蕤,顾瑾玉汇报。 傅荣和江博远,马跃,赵蕤让他们跟着柳伯,熟悉铺子和作坊的流程。 所有人都有试用期。试用期大家工钱都一样,过了试用期,各凭本事,工钱就不一样了。 除了姜明义嘴角蠕蠕,似有话说,其他人没有异议。但在柳伯宣布,试用期月钱为二两,他也没话了。 事情结束,赵蕤让他们先回去,明天上工。 回去的时候,赵蕤吩咐柳伯,“你派人查探一下,他们所写的住所家人,是不是真的,平时看紧点,有没有别家派来的?” 柳伯郑重点头,又亲送赵蕤出去。 赵蕤到家已是戌时,晚饭早就吃过。 顾瑾玉让锦绣把留好的饭菜热一热。赵蕤一边吃一边对顾瑾玉说今天的情况。 “你打算培养他们开分店?” 赵蕤用手绢抹抹嘴,“以现在来看,开分店是迟早的事,与其到时候没人可用,不如现在多选几个,以后你要自己去招人了。” 顾瑾玉表示明白,人到用时方恨少。 “你什么时候去金陵?” 顾瑾玉回过神来,“还得过两天,如果你要去忙其他事,就不必等我。” 赵蕤弹着手指,“不忙,只是顺口问问。” 顾瑾玉想了想,“今天宋家送来帖子,邀请我们上门做客。” 赵蕤看了她一眼,“你未婚夫家?” 顾瑾玉点点下巴。 “我就不去了,和她们也没有可说的。再说,我这打扮,恐怕她们会惊叹。” 顾瑾玉浅笑,也是,恐怕宋夫人会气的跳起来。上次义母只提了句生意上的事,言语就露出不快。 顾瑾玉本想去了宋家再去金陵,如今赵蕤这么一说,她自己也不想去了,不如明天就去金陵。当下对赵蕤说了。 “想走就走。”赵蕤说罢,起身回房了。 顾瑾玉忙叫锦绣收拾东西,又写了回帖,让小春交给伴鹤,明天送去宋家。 次日。顾瑾玉向袁母拜别,托她照看家中。袁母一一答应了。 又对王晓涵道:“一个人别出去乱走。在家多陪陪义母。” 王晓涵乖乖答应,也不提和她一起出门的话。 顾瑾玉带了锦绣,小春出门。两个丫头提着行李上了马车。 袁母和王晓涵一直送到门外。 几人道别了几句,顾瑾玉也上了车。 赵蕤早就坐在车上了。 扬州离金陵不远,半天功夫就到了。 几人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天,几人去了王家族人群居的地方,城外北面的吴陶镇。 居住在这的王姓族人都是王家老祖宗一辈时的旁支后辈。他们以耕读为主,出仕的极少,有的甚至从了商。每年京城王家都会派人送来祭祖的物品,这是一年中唯一的能和嫡系王家打上交道的机会,也是趁机推荐族中有才学后生的途径。 顾瑾玉去时只见到族长夫人,她非常客气地招待了顾瑾玉几人。 顾瑾玉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族长夫人却不好意思说道:“实在不巧,拙夫早间出了远门,此刻不在家中。” 顾瑾玉又问何时归。 族长夫人摇摇头,说不知道。 顾瑾玉无奈,只好请求族长夫人答应方才所说之事。 族长夫人连连摆手说:“我一妇道人家,岂敢专断,只等拙夫回来再定夺。” 顾瑾玉再三请求,族长夫人都说不敢擅自做主。 顾瑾玉见此,只能道谢告辞。几人回了客栈。 “姑娘,吃点东西吧。”锦绣端了饭食进来,见顾瑾玉一副沉思样,劝道。 顾瑾玉依言吃了些。 第35节 赵蕤看她吃饭都心事重重,说道:“你能好好吃饭吗?本来还想告诉你关于那族长的事,看你这样...”赵蕤摇摇头,“还是不说了。” 被她这一说,顾瑾玉更疑惑,族长的事,什么时候赵蕤认识族长了?于是问道:“你说说看。” 赵蕤想了想还是说道:“那族长没有出门,他就在家里。” 顾瑾玉惊诧,“你怎么知道的?” 赵蕤耸耸肩,“别忘了,我可是有武艺在身的,况且这么近的距离。” 顾瑾玉就更不明白了,“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他躲着你就是不想见你,就算当场拆穿他,难道你说的事就会答应了?说不定还会记恨你削了他的面子,更不会同意。” 顾瑾玉默然。赵蕤说的对,知道又如何,现在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赵蕤见她又沉默了,劝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只要弄清楚他为什么不同意,再想办法就行了。” 顾瑾玉大觉有理,可是要去问谁? 赵蕤心里叹了口气,“待会我去探探,别想了,吃饭吧。” 顾瑾玉听她愿帮忙,心里安心不少,逐不再多想。 是夜,赵蕤去了吴陶镇。 这里没有护卫,赵蕤没遇着大的阻碍,轻松找到了族长所在。 赵蕤躲在阴暗的墙角下,展开精神力。 “老爷,要是她再来,如何回应?” “就说我不在家。” “可是要是她一直不走,又该如何。老爷,为什么不答应了她?” “你懂什么!王家嫡系已经完了,我们旁支别跟王家再扯上关系,且新皇刚登基不久,正是用人之际。说不得就是我们崛起的好时机。要是新皇知道,死了的嫡系王家进了祖坟,心里不喜我们,那不是得不偿失。好了,说了你也不懂,以后她再来,就说不在。”随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屋里一直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赵蕤见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悄悄没入夜色,回了客栈。 次日,赵蕤将族长说的话原封不动说给顾瑾玉听。 顾瑾玉听了心里冷笑:真是自以为是!就算没人可用,新皇也绝不会用王家的人,更何况跟着新皇的世家,又何其多。 想了半天,让锦绣准备一大堆礼物。 第二天,顾瑾玉去吴陶镇拜访了好几个辈分较高,说话颇有分量的族老。且有两个平日里与族长面合心不合。 又答应捐出一千两给族学做花用。顾瑾玉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以及族长的不允。 还委婉说道,若让世人知晓,王家竟不让已故的人魂归祖坟,真是要让人说嘴,外人会怎么议论王家。 几个族老抚须深思,有两个已经要跳起来说找族长了。 顾瑾玉觉得差不多就告辞了,回了客栈。 三天后。顾瑾玉再次上门请求时,族长终于见了她们。 虽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顾瑾玉也装作没看见,只要答应了外祖母、舅舅们能进祖坟安息就好。 但族长却告诉顾瑾玉,经众人商议,只答应外祖母进祖坟,其他人乃是罪人,不得入内。 其他王姓族人都不站在顾瑾玉这边。顾瑾玉独木难支。 只得先将外祖母骨灰葬进祖坟。选了吉日,在王家几个族老带领下,看着外祖母的骨灰和外祖父合在一起,顾瑾玉终于放下了心。 又在离王姓祖坟不远买了块地,将舅舅们与王晓慧入土为安。 一切都安排后,顾瑾玉几人告别了王姓族人,回了金陵。 到金陵时,恰是华灯初上。顾瑾玉突然想走走。几人沿着街道,观赏着河面的景色慢慢走着。 街道上人来人往,河面上各种花船应接不暇,整个金陵热闹了三分。 快到客栈,蓦地从旁蹿出四五个男子拦住她们的去路。 赵蕤看向对方,身着普通,长得一般,神情猥亵。 几人仔细看了看顾瑾玉几个,说道:“几位姑娘要去何处,不如我们哥儿几个送送各位。” 锦绣在几人上来时已经挡在顾瑾玉身前,她怒斥道:“走开!当心我们喊人,送你们见官!” 几个听罢哈哈大笑,“这性子我喜欢,身段又好,比楼里姑娘强!” 锦绣气得脸通红。 赵蕤觉得真是够了,这么狗血的事真的有? 将四人围了,就要动手动脚,锦绣立马大喊。旁边有人见了,本想上来解救,一见是这几人,踌躇不敢上前;有的匆匆走了,有的跑出远处,不知做什么;围在旁边的人觉得这四个姑娘要遭殃了。 赵蕤翻翻白眼,先一脚踹飞身边的人,接着一拳打在锦绣面前一人肚子上,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两人刚反应过来,就被赵蕤三拳两脚放倒了,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围观众人掉了一地的眼睛。 锦绣现在终于明白姑娘说的话了。 赵蕤走向一人,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听了赵蕤发问,顾瑾玉心里一沉。 “没没,是小人几个见姑娘们美貌,所以...” 赵蕤冷哼一声,“不说!你们调戏人,还要认清楚才调戏吗?”说着咔嚓一声,已将此人的手卸了下来。 顿时嚎起杀猪声惨叫!围观众人集体抖了抖。 “说不说!” “我说我说!” “昨日有人找上我们,给了点钱,让我们几个找你们麻烦,但只让做做戏,坏了你们名声就行。” “是谁?” ☆、保镖 面对赵蕤的追问,几人赌咒发誓说不知道。 “小人几个真的不知!这人是突然找上门的,给了些钱,吩咐我们后人就走了。我们也不知他住在哪里,只在今早让我们见了人就行事,金陵人来人往的,恐怕早就溜了。” 见赵蕤满脸不信,几人急得汗如泉涌。 “小人不敢撒谎啊!女侠饶了我们吧!”几人边磕边嚎。 赵蕤向前迈了一步,有两人吓得跳起来跑了。没跑多远,不知怎得,跌了一跤,摔了个狗啃屎。 围观众人哈哈大笑。 锦绣和小春也捂嘴偷笑。 顾瑾玉悄声对赵蕤说:“算了,他们可能真的不知,我们先回去吧。” 赵蕤瞧了瞧围观的人,对几人吐出个字“滚!” 几人如蒙大赫,连滚带爬跑了。 顾瑾玉几个匆匆回了客栈。 顾瑾玉一进屋就问赵蕤:“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赵蕤双手一摊,“不知道。也许是王氏族长,也许是眼红我们生意的人,还有可能...是你的未婚夫家。” 顾瑾玉沉默。后又问道:“为什么会有宋家?” 赵蕤双手抱臂,“怎么你觉得不是?我反而觉得宋家的嫌疑最大。” “倘若为了婚事,直接退婚便是。这么做对他们又有何益处?”顾瑾玉似是自言自语。 赵蕤撇撇嘴,回了自己房间。 次日,几人回了扬州的住所。 王晓涵听到动静,连忙跑来,“表姑你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顾瑾玉笑道:“还算顺利。”又戏谑道:“你是来看我,还是瞧我带了什么礼物?” 王晓涵跺跺脚,“表姑,人家是真的担心你,被你说的如此眼浅!” 顾瑾玉见她急了,噗呲一笑,“好了,不逗你了。我走这几日,家里可好,店里柳伯可来过?。” “家里一切安好,铺子里没人上门,料想也没什么事。” 顾瑾玉又问了袁母和袁益杰,王晓涵说一切都好。 恰好此时锦绣禀报说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顾瑾玉吩咐锦绣把买给众人的礼物拿出来。王晓涵那份让她丫鬟琉璃抱了,袁氏母子的顾瑾玉亲自送到袁母房中。 两人叙了一会儿话。 袁母体谅她路途辛苦,让其早点回去休息,顾瑾玉依言回了房。 第二天, 赵蕤和顾瑾玉去了铺子。 柳伯见了两人赶忙放下手之事,忙前忙后殷勤备至。 顾瑾玉询问店里这几日情况。 “生意一如既往地好,虽有几个泼皮无懒想闹事,也被扭到衙门里去了。东家放心,开业之前,衙门里上下都打点过的。” “至于新招的几人所说住所家人都属实,这几日也是安分守己。特别是江博远,人虽年轻,却很聪明,人又勤快上进...” 顾瑾玉认真听着柳伯禀告。 之后见了四人一面。 姜明义见又是个女子当家,脸色僵硬叫了东家,其他几人纷纷行礼叫东家。 顾瑾玉勉励他们几句,让他们退下了。 第36节 看了各处,见伙计们各司其职,一切顺当,俩人放心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顾瑾玉对赵蕤说:“这账房先生看来对我二人有成见啊。” 赵蕤无所谓道:“酸秀才嘛,总有很多歪理。不喜欢再招其他人就是,反正以后需要很多账房先生。” 顾瑾玉颔首表示知道。 “明天我出门了。” 顾瑾玉一愣,点点头表示知道,“你自己小心。” 赵蕤低头看她,“你也要当心,凡事留个心眼。不如...聘两个武师跟着你吧。” 顾瑾玉抬头看着赵蕤,“那也可行。只是…上哪去找?” “这样吧,明天我先不出去,找到合适的人再走。” 顾瑾玉心里暖暖,低头谢道:“多谢你!” 赵蕤没回话,两人回了住所。 次日,赵蕤一早上街游荡。她也不知道上哪儿找。这朝代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习武,却也没有后世正规的保镖行业。 赵蕤四处走了走,问了人才知道民间有些所谓‘打行’组织。赵蕤观察了下,人员复杂,且看着凶神恶煞的,给古代闺阁小姐做保镖显然不行。 一晃就到了中午,赵蕤找了间小店吃饭。店里的人见了赵蕤的装扮,指指点点,悄悄交头接耳。 赵蕤一眼扫过去,众人又纷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小二上了菜,赵蕤边吃边看窗外。 突然听见有众人叫好声。赵蕤抬眼望去,小店左侧五十米围了一堆人,似乎有人卖艺?新鲜事! 赵蕤三两口将饭吃了,赶上去看。 原来是一对父女,表演刀枪棍棒,耍的虎虎生威,围观众人连连叫好。 那男子看着五十左右,身量颇高,皮肤黝黑,五官端正,身体还算健壮;女子二十上下,眉清目秀,皮肤不似闺房女子的白皙,是健康的小蜜色。 见了这两人,赵蕤双眼一亮。 男子耍了刀枪,随后换女子耍棍棒。赵蕤觉得很单调。 可是围观众人热情不减,叫好声,掌声一直不断。 几轮过后,两人站立抱拳向众人答谢,女子端出一个铁盘,也不说话,向围观人一一微笑。 有放了几文的,有十几文,也有几十文的。到了赵蕤面前,摸出一块碎银子,约有四五两,放在托盘上,又朝女子笑了笑。 女子徒然见了许多银子,心里诧异,望向赵蕤,见是个二十四五岁,虽男子打扮,但仔细分辨仍看出是女子的怪人。脸上挂了一副笑脸,没什么歹意,犹豫了下,也就将银子拿下来揣在怀中。 女子转了一圈,见差不多,返身回到父亲身边。两人向众人告辞,准备收拾家伙离开。 众人没了热闹可看,不一会就散了。 赵蕤在人没散之前,就走到远处询问附近商铺的伙计,是否有人认识他们。 都说不认识,许是新来的流浪艺人。 赵蕤只好躲在远处,悄悄地跟着他们。 那男子总觉得有人在身后,几次回头,又没看见什么踪迹。 真是警觉!赵蕤拉远双方距离。 赵蕤跟着两人穿过繁华的街市,离城中越来越远。又穿过几条阴暗狭窄的巷子,在精神力的范围见他们进了一座低矮的屋子。 赵蕤不敢在上前。想了想,问了附近的人。 说是半个月前租的房子,似乎从西北而来。至于以前做什么,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直说这父女俩不大与人打交道。 赵蕤决定晚上来探探,于是返身回了三福巷。 顾瑾玉见赵蕤去了一天也没收获,可见人不好物色,也不心急,唤锦绣端了饭菜,让赵蕤用饭。 “今天宋家又来帖子,邀我去赏花,还说请了其他家的姑娘。” “你想去吗?” “我想弄清楚上次的事。” “想去就去。把你义母,王晓涵带上。” 顾瑾玉郑重点点头。 吃过饭,赵蕤回了房。等夜色渐深,悄悄出了门,街上偶尔可见晚归的行人。 按照白日走的路线,赵蕤到了那父女住所。因男子的警觉,赵蕤不能靠得太近,目测了一下距离,选了隔壁的院子,翻身而入。隔着一道墙,展开精神力查看房中情况。 “爹还没睡?可是旧伤又犯了?”是那年轻女子的声音。 “没,睡不着,坐坐再睡。” “爹又哄我,白天这么累,怎么会睡不着。”说着起身拿了什么过来。 “我帮你上点药。” 悉悉索索一阵。 女子叹口气道:“咱们非要回老家吗?那里十几年不曾回去,田地早已没了,亲戚也早不往来...” 男子没有出声。好一会才开口,“闺女,这也是没有办法。回了老家,也许还能捡回几亩薄田度日,留在别处,无根无基,又无多余钱财。” 女子低头不语,心里清楚爹说的是。 “好了,等再过几日攒够了钱,咱们就启程。夜深了,去睡吧。” 又一阵悉悉索索,屋里便没了响动。 赵蕤没着急走,等了一会,确定人真的睡了,才离开。 看来两人意见不一样啊。他们老家在哪?看起来两人虽缺钱,却没有倚仗武力作奸犯科。 再看看吧。 第二天。 顾瑾玉去袁母的房中,请她陪自己一起去宋家。 袁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顾瑾玉又叫王晓涵起来梳妆一起去宋家。 王晓涵高兴地蹦起来。 吩咐锦绣收拾些礼物。 吃了早饭,让伴鹤雇了辆马车,一行七人坐马车到了宋家。 伴鹤留在二门外,和前院小厮说话。 顾瑾玉几人进了内院。 领路的婆子将几人带到正房。远远的就听到莺莺燕语。 早有丫鬟进去禀报,宋夫人让请进来。 顾瑾玉几人进了正房,见屋里除了宋夫人和宋雅妍,还有几个面生的年轻姑娘。 顾瑾玉和王晓涵先给宋夫人行过礼。 宋夫人向袁母点点头,让她们快坐下。接着宋夫人一一为众人介绍。 梅雅琴,十五,父亲扬州府同知。 张芸萱,十五,张芸珍,十三,父亲扬州府通判。 梅悦晗,十五,是梅雅琴父亲爱妾所出。 宋慧芬,十四,柳姨娘所出。 宋慧芳,十四,章姨娘所出。 顾瑾玉,十六,原江南巡盐御史顾怀准之女。 几个新来的姑娘听到,都很诧异。 张氏姐妹面上不显。 宋慧芬,宋慧芳对视一眼,也无多余表情。 梅雅琴眼中闪过轻视。 梅悦晗对顾瑾玉浅浅一笑。 轮到王晓涵,顾瑾玉介绍说是远房侄女。众人都忽略了。 几人相互行礼,姐姐妹妹叫个不停。 丫鬟们上了茶,端来点心,瓜果。 宋夫人在上首笑盈盈看着底下的几人,似乎很满意。 待众人相互见过,宋雅妍走到顾瑾玉身边,笑道:“顾姐姐,好久不来,我一直盼着你呢,上次你送我的新胰子真是好用。” 顾瑾玉微笑着回道:“最近事忙,抽不了身。” “也是。顾姐姐新店开业,肯定忙碌,我家里也买了许多,众人都说好呢。” 顾瑾玉微笑看着她。 “莫非顾姐姐开的店,就是沁肤坊?”梅悦晗好奇的问。 顾瑾玉还未开口,王晓涵率先回答:“那就是表姑的铺子,全扬州只有一家。” 这一答,引起众人的注意。 梅悦晗赞道:“顾姐姐真是能干!开了这么大间铺子。现在全扬州的人没有不知道沁肤坊的。” 顾瑾玉微笑道:“过奖了。” 张氏姐妹含笑不语。 宋慧芬,宋慧芳正窃窃私语。 梅雅琴撇撇嘴,突然说道:“听说顾姐姐要亲自敦促伙计,那岂不是整日的抛头露面!” 第37节 屋内徒然静了下来。 ☆、算计 顾瑾玉面无表情,似乎说的不是她。 宋夫人低头喝茶,装作不知。 袁母心里着急,面上就带了出来,但想到几个小姑娘说话,自己插话不好,因此轻轻碰了碰旁边的王晓涵。 王晓涵正要说话,梅悦晗笑道:“妹妹真是糊涂,听别人乱说。顾姐姐既然开得起这么大个铺子,自然会雇了掌柜伙计,怎么会亲自操心?顾姐姐你别在意。” 顾瑾玉微笑摇摇头。 梅雅琴瞪了梅悦晗一眼。 梅悦晗笑笑并理睬。梅雅琴心里顿时攒了一肚气。 宋雅妍对母亲道:“屋里怪闷的。今天天气晴好,母亲,不如我们去园子里凉亭坐坐吧。”又对众姑娘说:“那里景色可好了,我们可以一边赏景,要是有诗兴,也可作几首诗。” 众人都说好。宋夫人吩咐丫头婆子先去准备。 一行人慢慢游过去。 宋雅妍挨着顾瑾玉,说道:“顾姐姐,别把梅雅琴的话放在心上,她被她母亲宠坏了,说话总没个遮拦!” 顾瑾玉对宋雅妍笑笑,“我没事。” 宋雅妍见她神色还好就不再多说。 不一会就到了凉亭。 宋夫人与袁母坐在凉亭中间的石桌上,喝茶,说话。 众姑娘散坐在廊上的木椅上。 顾瑾玉、王晓涵在一起,张氏姐妹一起,梅氏姐妹相互坐得远,宋慧芬,宋慧芳和梅雅琴坐在一起。 宋雅妍坐在顾瑾玉另一边。 几人看了景色,先是讨论哪儿景最美,又说哪朵花开得最艳。 后来梅悦晗说白坐着辜负美景,不如作几首诗。 除了梅雅琴不说话,众人都点头说好。 宋夫人笑着对袁母道:“你看,她们姐妹相处和睦,要作诗了。” 袁母也笑道:“都是贵府园子的景色好。” 宋夫人笑笑,吩咐丫头们准备笔墨纸砚。 “那以什么为题?”张芸萱问梅悦晗。 梅悦晗看了看的池塘,“这塘里有荷花,虽未开,却已经有了花苞,含苞待放,别有一番景色,不如就此为题如何?” 众人说好。于是个个低头苦思。 过了一刻钟,张芸萱在纸上一挥而就。 随后是梅悦晗,宋雅妍,顾瑾玉,其他人也陆续写好了。 众人相互传递看了看,评点诗句,选出较好的几首送去给宋夫人看。 宋夫人看罢笑道:“依我看,芸萱这首最好,其次是悦晗,雅妍的。” 众人再将诗词传看,都觉有理。 这时丫头们为姑娘们换茶。站在顾瑾玉身旁的丫头不知怎地,弄翻了砚台,墨汁一下子撒在顾瑾玉身上。 从腰上到衣摆全是污渍。 那丫头吓得赶紧跪下请罪。 王晓涵怒道:“笨手笨脚的,怎么做事的?” 宋夫人皱皱眉,“怎么做事的?”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顾瑾玉见那丫头一直磕头,心有不忍,“她不是有意的,请夫人不要责怪她。” 宋夫人微笑道:“还是你心善。”又对那丫头说:“既然顾姑娘求了请,就只革你一个月月钱,下去吧。” 那丫头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顾瑾玉连忙对宋夫人道:“今天叨扰夫人了,我们也该回了。” “别着急。妍儿身高与你相当,先换了她的衣裳穿上,与姐妹多做几首诗再走。” “对啊,顾姐姐,这诗会才刚刚开始呢!” “顾姐姐我陪你去换,你看大家兴致正浓呢。” 顾瑾玉推辞不过,只得答应。 宋夫人让贴身丫鬟领顾瑾玉去后边的屋子换衣。 这屋子只有两间。 “顾姐姐,我们坐着等等,丫头去拿衣裳了。”宋雅妍牵着顾瑾玉坐在桌边。 “顾姐姐,你去金陵做什么?” “安葬外祖母的骨灰。” “一切都办妥了?” “办妥了。” “你们一共去了几日?” “六天。” “那有没有逛逛金陵城,有什么好玩?有什么好吃的?” 顾瑾玉一直微笑回答:“我们只逛了半天,没去什么地方,至于有什么好吃的,还不是平日吃的这些。” 宋雅妍微微有些失望,“还以为金陵很好玩。” “我们去的地方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等你自己去了,有趣的地方还是很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平时只在附近寺庙上香,甚是无趣。” 正说着,丫鬟捧了衣赏进来,“顾姑娘,这是衣裳。” “多谢。” 正说着又进来一个丫鬟,行了礼,对宋雅妍道:“姑娘,夫人有点头疼。” 宋雅妍惊了一下,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奴婢也不清楚。” 宋雅妍心急起来,对顾瑾玉道:“顾姐姐,我去看看母亲。”又对送衣丫鬟吩咐:“你在这里伺候姐姐。” “是。” 顾瑾玉见她着急的样子,劝道:“别担心,快去看看就是。” 宋雅妍点点头,带着丫鬟走了。 宋雅妍离开了屋子。屋里只有顾瑾玉,锦绣,和送衣丫鬟。 门外还有两个婆子守着。 顾瑾玉拿了衣裳去屏风后换,锦绣上前帮忙。 那丫鬟突然开口说:“不如奴婢取水与姑娘净面。” 顾瑾玉本想说不用,但见手上也溅了墨汁,回道:“那好,你去吧。” “是。” 因为只换外衣,片刻就好。刚走出屏风,突然一声尖叫响起,仿佛就在耳边。 主仆两人惊了一跳,相互对视一眼。 等了一会,不见人来报,两人觉得怪异。 锦绣说道:“姑娘,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在屋里别出来。” 顾瑾道:“不,我们回去叫了人再说,走。” 两人小心翼翼出了门。门外一片寂静,不见人影。 两人往回赶。刚到半路,突然从假山旁跳出个人来。 定睛一看,就是刚才的丫鬟。只见她浑身凌乱,神态状如疯癫,手里握着把尖刀。 顾瑾玉两人都吓坏了。 顾瑾玉壮着胆子问:“你怎么了?” 那丫鬟似无所觉,摇头晃脑,阴阴一笑,向两人冲上来。 锦绣立马尖叫一声,“姑娘快跑!”“救命!” 两人被追得慌不择路。 锦绣大喊:“姑娘,我引开她,你快去找人。” 顾瑾玉慌乱点点头。 锦绣引着疯丫鬟跑远了。 顾瑾玉心里不安:这丫头怎么会疯了! 这么大动静怎么没人来看! 抬眼一瞧,这里是哪儿? 顾瑾玉稳了稳神,回忆了下刚刚的路线,捡了条路过去。 第38节 刚走了没几步,感觉有人拍了下肩膀。 顾瑾玉猛地回头,还没看清人影,鼻尖闻到一丝异香,人即刻晕晕乎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 “是你!” 赵蕤两手抱拳笑道:“真是有缘。” 男子见女儿和个陌生人搭话,以为有人捣乱,忙走了上来,问道:“怎么回事。”一面警惕地看着赵蕤。 赵蕤仍笑脸以对。 “她就是昨天给了我们五两银子的人,今天又给了五两。”女子小声对父亲道。 那男子听了,不但没有松懈,反而更戒备了。但赵蕤行为没有任何不妥,而且笑脸待人,因而还是礼貌问道: “多谢姑娘两日所赠,不知有何指教?” 赵蕤见他开了口,笑道:“两位武艺高强,我从小就羡慕别人一身功夫,这两日得见,真是太幸运,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请二位吃饭。” 那父女听了赵蕤一番话,心里放松了一分。不过男子仍拒绝,“姑娘客气,我们粗人一个,不值姑娘费心。” 警戒心未免太强。 “两人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 女子轻轻扯了下父亲衣角。 男子看了一眼,又对赵蕤说:“我知姑娘并无恶意,只是无功不受禄,不知姑娘到底有何事?” 赵蕤见他把话说开,也直接道:“我确实有事相求,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说完,率先走向旁边一家小店。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拿了东西跟上前去。 三人坐定,赵蕤叫来小二,点了一桌子菜。 那男子看赵蕤半天不开口,只能问道:“姑娘有何事,请说来。” 赵蕤笑笑,“现在正是饭点,我肚子饿极了,不如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男子听了皱皱眉,女子低头笑了一下。 三人一起动筷。待吃了一碗饭,喝了两杯酒,男子警惕之色渐少,问赵蕤:“我看姑娘为人友善,有话不妨直说。” 赵蕤道:“其实没什么大事。我观二位身手不错,想请你们做我表妹的保镖。” 两人不明白保镖是什么。 赵蕤道:“是这样,我和表妹开了一间铺子,生意不错。她总是在外奔波照看铺子,我担心有人使坏,所以早就想找个会武的跟着她。” 两人一听就明白。女子若有所思。男子疑惑道:“扬州城会武之人也多,姑娘怎么看上我们两个流浪的人。” 当然是你们看起来老实了又有本事。 赵蕤回道:“我也寻了几人,只是他们是男子,多有不便。” 男子见赵蕤看了女儿一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如有这位姑娘跟着表妹,即使大哥你在身边,别人也说不了什么闲话。每月十两银子的生活补贴,要是不小心受了伤,医药费另算。” 虽然‘生活补贴’,‘医药费’没听过,但不妨碍理解。 女子双眼有了神采,显然已经心动,望向自己的父亲,希望他答应下来。 男子犹豫道:“不瞒姑娘,我父女二人,打算回乡的,只怕...” 赵蕤不等他说完,问道:“不知大哥回去,是有什么要事?” “并无大事,只是落叶归根。” “那我冒昧问一句,两人在家可还有亲人、田产。” 两人沉默。 男子艰涩道:“并无。” 赵蕤道:“既然这样,两位在这里挣够钱再返乡也是一样,到时回去可以买田买地,不必忧心了。还有,恕我多嘴问一句,大哥不为这位姑娘考虑吗,不为她准备些嫁妆吗?” 女子听到嫁妆二字有些羞恼。男子却被说中心事。 “再说,我不是要求二位一辈子跟着表妹,两位什么时候想走,我也绝不阻拦。” 话说到这里,男子也没有可虑的,又见女儿期盼的神色,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相互通了姓名。 男子解军,四十五岁,原是西北军队里的低级小官,因上司厌恶,被设计陷害丢了差事,在那里呆不下去,想着回乡,却盘缠有限,所以经常是在一个地方挣够路费,再向下一个地方出发。 生怕赵蕤不信,还拿出一些书信证明。 赵蕤接过来看了看,“二位自然不会说谎。” 女子名叫解学芳,十九岁。 三人接着吃饭。 饭后,赵蕤道:“不如现在就和我回去吧。” 男子点头,“也行,只是有些东西未带,也没给屋主招呼。” 赵蕤和解氏父女回去了一趟,拿了东西,跟屋主打了招呼,就向三福街而去。 刚到大门边,从里面跑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见了赵蕤,着急道:“赵姑娘,你快去宋家看看,他们逼顾姑娘给宋公子做妾!” 赵蕤听后眉头一皱,好像是袁益杰身边的人。 “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赵蕤:心累~好想隐居山林~ 顾瑾玉:…… ☆、解除婚约 正巧袁益杰出来也听到伴鹤所说,当下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去了宋家我在前院。突然锦绣姐姐跑来,让我快回来找赵姑娘,说宋家逼顾姑娘做妾!” 袁益杰一听急道:“我们快去看看!” 赵蕤拦住袁益杰,“你不必去了,反正你也进不了后院。” “解大哥你在家吧,解姑娘和我一起去。”又对袁益杰道:“他们是我请来的护卫,先帮我招待一下解大哥。” 说着招呼解学芳跟着走。 解学芳眼神示意父亲放心,跟着赵蕤走了。 袁益杰懊恼地跺跺脚。 …………………… 顾瑾玉醒来的时候周围围满了人。 袁母脸上似是尴尬似是为难。 王晓涵满脸愤愤。 其他的姑娘有的同情,有的鄙夷,有的面无表情。 宋雅妍一脸愧疚。 宋夫人站在中间,得意一闪而过。 “这事是我儿不对,虽是情急之下为了救人,但毕竟污了顾姑娘的清白,我们家历代书香,不能做无礼之人,为了顾姑娘的名声,就让我儿纳顾姑娘为妾!” 此话一出,其他姑娘窃窃私语,梅雅琴恨不得吃了顾瑾玉。 丫头婆子也议论纷纷。 顾瑾玉头还混混沌沌,猛听这话,顿时醒了三分,“怎么回事?” 王晓涵恨恨瞪了众人一眼,对顾瑾玉道:“你去大概一刻钟后,我们正说你怎么还不回来,要遣人去找,突然锦绣就跑来说你们遇到了疯子,我们急急赶过去。找了半天,却见宋公子抱着你过来,说不知你怎地昏倒在路上,他身边只有几个小厮,只能亲自抱你起来,又送你回后院。” 随后附耳对顾瑾玉小声说:“他抱着你走过大半个院子,很多人看见了。宋夫人知道后,说为了你的清白,让干婆婆答应,纳你为妾。” “干婆婆不同意,但又顾及表姑你的名声,就说这事她做不了主。得大表姑首肯才行,我已经让锦绣去找大表姑了。” “宋夫人一直咄咄相逼。” “我看就是她们算计好的。” 顾瑾玉明白事情始末,就知道被人设计了。她抬头看了宋雅妍一眼,又环顾众人,对袁母道:“义母,我们回去吧。” 一面说,一面扶着王晓涵想走。 “且慢!顾姑娘,我也是为你着想。倘若被其他人家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你以后的婚事又怎么办?” 顾瑾玉吐了口气,“不必宋夫人操心!宋公子救人心切,我也不是那等小人,要以此要挟,这事,请不必放在心上!” 宋夫人堵了口气,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都这样了还不想着明哲保身。 “呵呵,顾姑娘真是大度!不过要是别家知道宋家没有给姑娘一个交代,会怎么看宋家?原本婚姻大事遵循父母之命,本想听听姑娘意见,谁知姑娘竟不懂礼仪,看来还是袁夫人做主吧!” 袁母左右为难。 顾瑾玉正要反驳,突然一声:“她的婚事我做主!” 听到这声音,顾瑾玉心里一松。看向来人。 王晓涵,锦绣知道来的是谁,心里大喜。 王晓涵高喊一声:“大表姑!” 众人向后看去,见来人有三个。 为首的分明是个女子,却作男子打扮,但身量颇高,全身上下都是青色衣裳,头发拢在脑后,只用布带绑了。 一双锐利的丹凤眼似笑非笑扫视众人。 与之对视的人眼神不禁躲闪。 第39节 “不劳宋夫人操心了,她的婚事由我做主。” 宋夫人见眼前不伦不类的女子,心想这就是前几日仆人禀报,顾瑾玉有个拳脚厉害的表姐了。 当下面色一冷,“你是何人?” “我是她表姐!” “哼,即便是表姐,也做不得她的婚事,父母之命...” “她户籍在我名下,而我是女户,我当然可以做主。而且,她若成亲,是要招上门女婿的,莫非宋夫人愿意宋公子入赘?” 宋夫人气的发抖,“简直荒唐!” 其他人听了,有的面面相觑,有的惊诧,有的咬牙切齿。 赵蕤不理,叫了王晓涵问清情况后,冷笑道:“说到荒唐,这么大个宋家,竟然派个疯子伺候人,事情发生这么久,居然没人看见,又让宋公子很巧的遇上了,还走了这么长的路。” “我看宋家的奴婢不是瞎的,就是聋的,再不就是疯的,宋夫人真该全卖了。” “要不然宋家日后会被这些人带荒唐了。” 宋夫人气的心口疼,右手虚抚着。宋雅妍见状,连忙扶着母亲,对赵蕤道:“这位姑娘,我们也不想发生这事,一切都是巧合,那丫鬟刚好就发了失心疯,谁也意料不到!” 赵蕤摊摊双手,“真是太巧了,那么,哪个丫头呢?现在在哪儿?” “她失足掉进井里,已经死了!” 赵蕤扯扯嘴角,“又是一个巧合,这宋家的巧合未免太多。” “不是的!...” “妍儿,不要再说了!我们一番好意,既然别人不领情,我们也别自取其辱!” 赵蕤双手抱臂,满脸佩服,“啧啧...睁着眼说瞎话我也见过许多了,这次又让我涨见识了。” 宋雅妍气得面红,“你!” 宋夫人伸手拍拍她,“我们问心无愧!既然几位不领情,我们也绝不勉强!只是日后有什么风言风语,也概不与我们相干!” “哦,说到问心无愧,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不知夫人看了,还会不会这么义正言辞。”说着向众人笑了一下,从袖间拿出一张纸,摊开给众人看。 ‘翁’的一声,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宋夫人见了立刻面如土色,站立不稳。 宋雅妍心里惊疑不定。 王晓涵睁大了眼睛。 袁母恍然大悟。 顾瑾玉诧异,怎么会在她身上?不是丢了吗? 梅雅琴大喊:“这绝不是真的!” 赵蕤拿出的就是顾瑾玉的婚书,“是不是真的,一验便知,宋夫人要不要看看。” 宋雅妍望着母亲。 宋夫人深吸口,镇定道:“当然!” 宋雅妍接过来递给母亲。 宋夫人心思百转,想了想,笑道:“原来如此!老爷也真是,这么大事也不与我说。这婚书是真的!”又转头对宋雅妍道:“恐怕是你爹爹定下的,也不知会我一声,闹出这么大的误会。现在好了,即有婚书,一切更好办了,顾姑娘也不必做妾,是我们宋家的儿媳呢!” “你看赵姑娘,这事就定下来吧。” 顾瑾玉直直看着赵蕤。 赵蕤看了顾瑾玉一眼,笑出声来,“宋夫人愿意宋公子入赘?” 宋夫人被气得肝疼,“赵姑娘说笑了!我儿怎会入赘!” 赵蕤无奈地说:“那就没办法了,顾家只有她一根独苗,以后还有靠她延续香火呢。” 王晓涵噗呲笑出声来。 顾瑾玉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宋夫人脸都绿了。 “既然宋夫人不舍宋公子入赘,我们就不勉强了。”说着又拿出一张纸,“这桩婚事就此作罢!这可是她外祖母在世时写下的退婚书,当时就是怕有人欺负她,哎!还是老人家慧眼。宋夫人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宋夫人气得闭眼靠在宋雅妍身上。 “事情已了,我们就不打扰了。锦绣!还不快扶你们姑娘离开。” 锦绣麻利地和王晓涵左右扶着顾瑾玉先走。 袁母也急急跟上。 赵蕤,解学芳在后。 “站住!” 前面几人停了下来,转身往后看。赵蕤冲她们摆摆手,示意继续走。自己和解学芳看向来人。 是个十八、九岁少年,长得还不错。 来人是宋权宇,听到仆人的回报,知道事情失败,急忙赶了过来。 宋权宇先询问了母亲,越听眉头越深。 “等事实解决了,诸位再走!” 赵蕤笑道:“这位公子,婚也退了,事情也说清楚了,不知道你觉得还有什么没解决?” “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非要戳穿了才有意思吗?” “人人都不是傻子,这么简单明了的事,谁心里还不清楚?”一边说一边环视其他人。 众姑娘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说完转身欲走。 宋权宇还来不及说话,见对方要走,心里一急,挥手让后面的小厮上前围住两人。 解学芳立刻严正以待。 赵蕤笑道:“怎么?你们还想打架?我常听说宋知府清正廉明,处事公道,没想到传言啊,真是!” 宋权宇大喊:“不准你诋毁父亲!拦住她们!” “等一下!”赵蕤喊道。 宋权宇以为她害怕了,有转圜余地,心里快意,面上便有得色。 却见那女子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向四周瞧了瞧,选了块路边的大石,一拳打了上前。 众人心想,莫不是疯了? 只听碰的一声,那块大石瞬间碎成几块。 众人骇然! 宋夫人一下就明白仆人所报非虚。 宋权宇心凉了半截。 解学芳惊讶,看不出来啊。 赵蕤看着宋权宇,“宋公子,凡事留有余地,否则...”说罢,转身就走。 这次再无人敢拦。 众姑娘热闹看够了,也纷纷告辞。 赵蕤和解学芳快步追上顾瑾玉几人。 众人快步回了住所,一通忙乱。 袁益杰留住袁母问了情况。 听了事情经过后眉头紧锁,劝慰母亲不必担心,送她回了屋子。 抬头看见赵蕤,也不顾什么礼仪,抓了赵蕤往回廊上走,劈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赵蕤踱步走到椅子边坐下,才回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 袁益杰道:“哎!与宋家撕破脸,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对你们生意肯定诸多为难,我现在又无功名,要不然也能抵挡一二。” 赵蕤见袁益杰懊恼地捶手,笑道:“你别担心,把书读好考个功名,以后就没人欺负你妹妹了,其他事我会想办法的。” 袁益杰虽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又悔恨一番,回房发愤图强去了。 赵蕤叫了解学芳一起到顾瑾玉的房间。 顾瑾玉靠在床头上,锦绣在一旁伺候,见赵蕤进来,锦绣行礼问好。 赵蕤对顾瑾玉说:“这是解学芳,还有他的父亲解军,是我请来保镖,以后你去哪儿他们都会跟着。” 顾瑾玉直起身,抱歉道:“解姑娘有礼了,恕我无礼,不能起身相迎。” 解学芳摆摆手,“顾姑娘身子不舒服,别动躺着吧。” 赵蕤笑道:“那解姑娘就住你这儿,他父亲住在前边。” 顾瑾玉点点头,叫来锦绣吩咐道:“你领解姑娘去安置,让小春帮解姑娘整理房间。” “是。” 解学芳向两人抱抱拳,就跟着锦绣离开了。 “我问你一件事,那婚书怎么会在你身上?” 赵蕤靠在墙上,“当初在大兴县,我从牢里跑出来,回了一趟院子,本来是看你们有没有回去,到你房间就看见地上的婚书,就捡了起来,一直忘了说。” “原来如此。” “私自帮你退了婚,你不会怪我吧。” 顾瑾玉摇摇头,“我早有此想法。一来没有借口,二来退婚书不见,也无凭证,现在正和我意,我该谢你呢!” 赵蕤笑笑。 “只恐宋家不会善了。” 第40节 “今晚我去探探。”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快就知道了,也许会有惊喜。 ☆、证据 “多谢小春姑娘。”解学芳见自己一人住一间,心里高兴,房间一应俱全,更为满意。 “不,不敢当。都是锦绣姐姐吩咐我做的。”小春十四岁,有些怯懦地摆手。 解学芳见状也不再多说,对小春道:“我去前面看父亲,如果顾姑娘有事找我,你去前头叫我。” 小春点点头。 解学芳出了门,没有上回廊,而是沿着池塘慢慢走过去。边看边想:地方好大,景色真好。 到了前面,问了一个小厮父亲住在何处,谢过对方往父亲住处去。 解军的住处离袁益杰有点远。 解学芳在门外叫了声,“爹爹”,就推门而进。 里面崭新一片,也是一应俱全。解学芳心里又暖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解军正在洗手。 “来看看您。” “我好着呢,你该陪着顾姑娘。” “顾姑娘现在没事要我做。哎,我算知道赵姑娘为什么要请咱们来了,看顾姑娘柔柔弱弱的,谁都想上来咬一口。” “今天要不是赵姑娘,顾姑娘没准就被逼得当别人的妾了。” “大户人家就是龌蹉多。” “还有爹,没想到赵姑娘竟有股子怪力。” “一拳就把那么一块大石砸碎了。” “爹,你怎么不奇怪?” 解军洗好手也坐在桌边,笑道:“伴鹤那小厮回来就说了。” “哦。” 解军看着女儿神色轻松,没有往日奔波的愁眉不展,看来这次决定没错。 “咱们不懂她们是非,只要保护好顾姑娘就行。” “顾姑娘怎么样?” 解学芳知道爹爹问得是什么意思,“顾姑娘说话很温柔,对我很客气,爹爹不必担心。” 解军放下心来。 父女俩说了一会话,解学芳就回去了。 顾瑾玉午睡醒来,觉得脑袋里轻快了不少。 锦绣听见动静,立刻进来服侍。 顾瑾玉才想起解学芳,“解姑娘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 “对了,一会儿你收拾几匹布,给解姑娘送去,记得男子布匹也要。” 锦绣点头,“我知道了。姑娘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锦绣服侍完顾瑾玉,连忙去找布匹,收拾妥当就找到解学芳道:“这是姑娘给你们二位做衣裳的。” 解学芳见布匹上好,拒道:“这刚来,还什么也没做,怎么能让姑娘破费!” 锦绣笑道:“解姑娘快收下,姑娘待人一向宽厚,要是解姑娘你不收,我不知怎么回姑娘呢!” 解学芳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又听锦绣问道:“不知解姑娘可会针线,要是不会,我让小春帮你做。” “不劳烦了。从小母亲不在都是我做的针线,虽说不怎么好,也能将就。” 锦绣听她母亲早逝,心有所感,觉得她可亲起来,却不便多问,闲话几句,回房回复顾瑾玉。 是夜,宋家。 “你看你做得好事!说什么万事俱备不会有问题!现在好了,弄得人尽皆知,婚又给退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宋仁气急败坏地冲宋夫人吼道。 幸而三人谈话之前,已将丫头婆子撵出院子,没人能听见。 宋权宇劝道:“父亲息怒!母亲布置确实周全,只是没想到那顾姑娘竟然有个这么厉害的表姐。这...” 宋仁打断道:“你不必为她开脱!当初我让她老老实实等着迎人进门就是,她非要这样做!还满口说没有问题!” 宋夫人不服气道:“当初老爷也是同意的!怎么现在见事不成,就全怪在我身上!” “母亲!您别说了!” 宋夫人恨恨闭上嘴。 “好好好!还有脸说!”宋仁气得眼红,“我看家里的事你不适合再管了,先交给薛姨娘,等你思过后知道哪里错了,再行定夺。”说罢一甩袖,走了。 宋夫人在后面大骂:“你居然让那个小贱人管家!你让我的脸往哪搁!真是良心狗肺!” 宋仁听了,加紧步伐离开正院。 宋权宇忙安抚道:“母亲,父亲正在气头上,再说无疑是火上浇油,等父亲消了气,再图后谋。” 宋夫人滴下来泪来,“他这是让我没脸!姨娘管家,外人怎么看我。都是那顾小贱人和她那不男不女的表姐害的。宇儿,你要为娘做主!” 宋权宇满口答应,安抚了几句,找了借口告辞了母亲。出了正房,路上问了仆人,知道父亲往薛姨娘处去了,找了丫头进去通报。 宋仁很快出来,看了宋权宇一眼,父子俩去了书房。 “父亲...” “你要是为你母亲说话就不必讲了!” “儿不是为了母亲,母亲确实莽撞了。是为了那件事。” 宋仁这才放松脸皮,“你说。” “父亲,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不如使点其他手段,逼她们交出来...” “不可!你别忘了张纪明是谁派来的!新皇才登基一年有余,朝中就被清理的了大半,现在正是腾出手整顿地方的时候,我们若出手,是往刀口上撞!” 宋权宇默然。张纪明是新皇任命的扬州通判,等于皇上的耳目。 “父亲,你确定那账本真在她身上?” 账本?又是账本?赵蕤躲在暗处撇撇嘴。 “顾家老宅一无所获,不在她身上又在哪儿?就算不在她身上,她总会知道在何处。” 宋权宇心里颇不以为然,一个深宅闺秀,这些事未必会懂,顾怀准也未必会告诉她。 依他主意,先把人拿住,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父亲就是太畏首畏尾。 “那父亲有何打算?” “先让薛姨娘备礼上门赔罪。” “父亲,儿有几句话儿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 宋权宇低头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时间越长,危险越大。如今两家撕破脸,想挽回也难。儿认识几个江湖上的好手,让他们扮作劫匪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绑来,到时候想怎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宋仁沉默一会,道:“到也可行。不过,她不是有个极厉害的表姐吗?” 宋权宇笑笑,“再是英雄好汉,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个女子,能有多大本事。” 宋仁笑道:“好,我儿有气魄!不过一定要小心谨慎,我们宋家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儿定不负厚望!” “账本?父亲从未与我说过。”顾瑾玉疑惑道。 “我想这账本应该非常重要,也许你父母被杀就是与此有关。” 顾瑾玉想了想,摇摇头,“不对,若是宋知府贪污受贿的账本,顶多罢官流放,不至于要来害我父母性命,更不至于灭顾家满门。” 赵蕤道:“说明账本里记的东西很重要,你再仔细想想。” 顾瑾玉沉思了半会,摇摇头,“实在没有印象,若有也只能在顾家宅子了。” 赵蕤道:“好吧,你想起什么就告诉我。对了,顾家宅子在哪里?” “在凤阳。”见赵蕤疑惑,顾瑾玉解释道:“当初先皇派了三位大人到江南,其中两人封了巡盐御史。” “一个是我父亲,监督凤阳,淮安,扬州,庐州等七地盐务,在凤阳置府。” “另一位大人是姓马,督察安庆,苏州等地十二地的盐务,在苏州置府。” “最后一位姓田,封的是监察御史,督察江南官员,也在凤阳置府。” 赵蕤觉得好复杂,“那我去凤阳看看,最近你不要出门,实在要去,一定要带上解氏父女。” “哦,对了,说不定,宋家还会上门请罪呢。”说完赵蕤转身回房了。 顾瑾玉没说话,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就睡着了。 …………………… 次日,赵蕤跟解氏父女打了招呼,动身去了凤阳府。 到了凤阳,本是打探顾宅的方向,却听到了其他事情。 这宅子几经易手。因为发生过血案,本地人很忌讳,都是卖给不知情的外地客商。外地客商知晓后,又匆忙转手,现在正处于被卖阶段,无人在里面。 赵蕤在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静等夜幕降临。 万籁俱寂。 第41节 赵蕤走在无人的街道,穿街过巷,到了顾宅,放出木藤翻墙而过。先释放精神力查看,确实没有人,决定先从内院开始。 调动木系异能,让周围的树木花草成为自己的帮手,脑中想象账本的形状,传递给众植物。 过了半个时辰,众植物陆续回复,发出沙沙的声音,犹如在风中摇摆一般。 没有。这是它们给赵蕤的信息。 于是赵蕤换了地方,再试。 没有。 再换。 没有... 天快亮了,依然没有发现。 怕人发现,赵蕤迅速离开,只等晚上再找。 一连三天皆是如此,却一无所获。 这宅子被卖了多次,会不会被其中某个人拿走了?也不对。宋家在第一时间就搜过了,否则也不会任由它买卖。 看来是在其他地方了。 赵蕤决定回扬州让顾瑾玉好好想想。 半路,走到偏僻的路径,从林子里蹿出几个大汉,身材高大结实,眼神锐利,目含精光,手握利器。 不是普通人。赵蕤立刻严阵以待。 双方都不说话。 只有风拂过树枝发出的沙沙声。 对方拔出刀来,也不跟赵蕤废话,直接冲了上来。 赵蕤调动木系异能,先绊住对方的脚。 有两个站立不稳,摔倒了,其他几人仍逼上前来。 挥刀向赵蕤门面砍来。 赵蕤左躲右闪,抢了最近一人手里的刀,顺势一脚踢在他胸口,对方嗷的一声飞了出去。 刀握手中,就势挥刀砍向另一人腹部,顿时血流不止,对方慌忙用手去堵,赵蕤趁机再补一刀,砍向对方颈部。 虽然赵蕤用了十分力气,但刀不够锋利,仍遇阻塞。虽如此,血还是瞬间喷涌而出,此人立刻没了气息。 其他几人见赵蕤如此凶悍,心里怯了几分,但想到赏金,咬牙往上冲。 赵蕤和众人周旋了半个时辰,对方陆续有人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最后一人见状,转身就想逃跑。 赵蕤祭出木藤将此人绑成粽子。 对方大骇!这是什么妖术!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对方闭口不言,心里仍是害怕。 “要是说了,也许我会饶你一命。” 对方冷笑,这么大的秘密都让人知道了,还会留活口! 赵蕤笑道:“真是聪明!不过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不是宋家宋权宇。”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哼! 赵蕤也不跟他废话,一刀结果了他。 想了想,将其中一人的尸体用干净的布裹了扔进空间 ,最后把剩下尸体扔进林中。 自己换了沾血的衣裳,继续往扬州赶。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头换成尸体~ 因为今天看到一个新闻…… ☆、平静 到了扬州,赵蕤没有立刻回三福街,而是找个不起眼的小店住下。 夜深人静。 赵蕤悄悄潜入宋家,找到宋仁的位置。 宋仁正在薛姨娘房中。两人已经熟睡。 赵蕤将空间的尸体拖出来,依靠在宋仁床边,冷笑一声,转身悄然离去。 自从赵蕤去了凤阳,顾瑾玉闭门不出。 第二天,宋家派人带了礼物上门赔礼。 顾瑾玉一想到自己遭遇的算计,父母幼弟死于非命,都与宋家有关,心里升起一股憎恨,不想见到宋家任何一个人。逐吩咐众人不必理睬。 宋家仆人在外面拍了半天门,都无人来应,心里窝火,悻悻地走了。 回去之后,添油加醋说给薛姨娘听。 薛姨娘呵斥了告状的婆子,让她退下。心里却恨起了宋夫人。 她闯下的祸,却要我去赎罪! 不过没有她的愚蠢,也没有今天的管家之权,而且老爷千叮万嘱尽可能修复两家关系,再怎么没脸,也得硬着头皮上。 于是第三天,换了一批人依旧带了礼物来,仍是无功而返。 第四天,也一样。 袁母劝顾瑾玉暂且收下,免得外人说起,道她是心胸狭窄,没有礼数。 顾瑾玉沉默以对,袁母摇摇头走了。 到了第五天,却没扰人的拍门声了。 顾瑾玉暗自思量,宋家终于受不了? 宋家确实是受不了,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宋家老爷宋仁一早在薛姨娘房中睁开眼,猛地瞧见一张狰狞恐怖沾满了污血的脸就在自己枕边! 吓得宋老爷魂飞魄散! 薛姨娘大声尖叫!头一歪,晕了! 宋家立刻陷入一片混乱。 请医,熬药,压惊。 等宋老爷回过神来,叫了大少爷宋权宇去了书房。 旁人站得远远的,也能听到宋老爷中气十足的吼声! 接着大少爷满脸阴霾走出书房,接连几天都没有好脸色。 “街上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宋家有鬼气!”锦绣笑嘻嘻对顾瑾玉说,“真是活该!” 顾瑾玉见锦绣说的起劲,笑道:“你又从哪儿听来的?” “早上伴鹤出去买菜听人说的。” 顾瑾玉没有做声。 锦绣又道:“恶人自有恶鬼磨!” 顾瑾玉噗呲一笑,“好了,别说了,看你的样子像个叨叨念的老婆子。” 锦绣见姑娘有了笑脸,心里高兴起来,正要接着讲,小春突然进来,“姑娘,柳俊来了,在前厅等着呢。” 顾瑾玉心里一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几人赶到前厅,有两人正坐着喝茶。 其中一个就是柳俊,见到顾瑾玉急忙起身行礼。 顾瑾玉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问道:“是铺子出了什么事吗?” “并没有。只是十日之期已经到了,父亲让我来禀报这些日子的收支。” 顾瑾玉松了口气,“坐下说吧。” 两人依言坐下。柳俊抬头看见顾瑾玉身边多了一人,眉清目秀,皮肤略黑,眼神坚毅,不免好奇多看了两眼。 解学芳瞪了柳俊一下。 柳俊低头摸摸鼻子,转头对姜明义道:“先生,快把账目给东家过目。” 姜明义依言而行。 顾瑾玉接过账本慢慢看起来,铺子生意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多了各地商户的订单。一看这十日的结算,顾瑾玉吓了一跳! 三万多两!这么多! 柳俊瞥见顾瑾玉的神色,解释道:“这还算少的,来的商户太多,有的根本没得到货,一直等着呢。” 原来如此。 “父亲让我问问姑娘,是否去别的地方开设分铺。父亲说趁热打铁,应当越快越好,设了分铺,沁肤坊的压力会小些。” 顾瑾玉想了想,正要回答,突然一声,“分铺?这个可以开。” 赵蕤施施然走了进来。 柳俊和姜明义又起身行礼。 顾瑾玉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第42节 赵蕤问柳俊:“你父亲觉得应该在哪儿开分铺?” 柳俊恭敬道:“父亲说,我们人手不足,先在附近几个府扎稳脚跟,日后再往京城等地。” “好。就按你父亲说的。我看就在凤阳,苏州,徽州三个地方。” “每个地方开设一个铺子,一个作坊,按扬州方式来。” “是。” “对了,另外那三人怎么样了?” “都是好的,江博远尤其聪明能干。” “那这样,你负责凤阳府,他负责苏州府,那个傅荣去徽州。每人领了人和钱,签字画押。” “去远处的掌柜,家眷不得离开扬州府,如果违了规矩,立刻辞去掌柜之职,永不录用,说不定我还要报官处理。” “钱先从账上支,你先回去准备,等动身了,再通知我。” 柳俊拱手称是,又问道:“那,马跃怎么办?” 赵蕤想了想,“让他跟着你父亲,跑跑腿。” “对了,你若成功开了分铺,上次我对你父子说的股份,就可以兑现了,要努力啊。” 柳俊高兴起来,“谢大东家!我立刻回去和父亲商议。”说完拉着旁边呆立的姜明义离开。 顾瑾玉笑道:“你若不回来,我就要回绝他们了。” “为什么?铺子现银很多,也不缺钱。” “最近事多繁杂。” 赵蕤道:“你顾虑太多。走,回房我跟你说说。” 几人回了后院。锦绣和解学芳回自己房间。 赵蕤告诉顾瑾玉没有找到账本,并且回来的路上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顾瑾玉惊得站起来,急道:“你有没有受然伤?” 赵蕤笑道:“当然没有!也不想想我可是有武艺的。” 顾瑾玉放下心来,“万事要小心,以后还是让人跟着你出门吧。” 赵蕤耸耸肩。 顾瑾玉突然灵光一闪,“宋家的事不会是你...” 赵蕤笑而不答。 顾瑾玉明白了,就是她。 “你仔细想想,这账本你父亲有没有跟你提过。”赵蕤问道。 顾瑾玉摇摇头,“你出门后,我每日回忆父母言行,还没有发现疑点。” 赵蕤挑挑眉,“那怎么办?不如我晚上去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顾瑾玉急切道:“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杀了他们容易,可是你会惹祸上身的!我们既然知道有证据,不如慢慢寻访。” “只要找到证据,交给与宋家不和的官员,朝廷自然会降下旨意,不需我们动手。” “到时候宋家自会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顾瑾玉显得有点激动,赵蕤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 顾瑾玉察觉自己失态,有点不好意思,慢慢稳住心神。 赵蕤却说:“我先回房了,你休息吧。”说罢,转身走了。 顾瑾玉心底微微有些失落,随即又转瞬即逝。 ……………………………… 自从宋家出了事,像是死了一般,既没有再派人上门来,也没有故意为难沁肤坊的生意。 顾瑾玉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宋家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锦绣总在一旁劝慰,又常置了酒菜,请来袁母,王晓涵,解学芳一起饮宴。 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聊点家常,顾瑾玉心底的忧虑便被压了下来。 而解学芳在这样的日子中,和大家渐渐熟悉,也习惯了如今的生活。 五天后,柳俊上门告知,事情准备妥当,请二位东家查看。 顾瑾玉想到身边有赵蕤,又有解氏父女在旁保护,应该没有大碍,于是要求同去。 五人一起去了沁肤坊。 到了沁肤坊,柳伯先给赵蕤,顾瑾玉见了礼。 赵蕤介绍解氏父女。几人又相互见过。 柳俊冲解学芳笑了笑。 解学芳装作不理。 “东家,他们三人每人领了五个工人和一位账房先生,五千两银子,已经签字画押,您过过目。”柳伯递给顾瑾玉几张契书。 顾瑾玉看过后,满意点头,“柳伯辛苦了。” 赵蕤突然问道:“他们都签了几年的契?” 柳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五年的契。” 赵蕤点点头,对要出发的人道:“此去诸位要齐心协力,开拓新地方。以后你们工钱是多少,就看你们铺子收益有多高了。” 众人齐齐答是。 顾瑾玉也勉励了几句。 之后众人相互拜别,向不同方向出发,乘船的乘船,坐车的坐车。 赵蕤几人回了住所。 顾瑾玉过上了往日的生活,只是多了个赵蕤。 赵蕤认为宋家不除,仍是大患,于是也不出门了。整日窝在房里,偶尔听见热闹出来和众人说说话,或者有时消失半天,或者不见一晚上。 混混沌沌过了一个多月。 这天袁母对顾瑾玉说:“过几天就是乞巧节了,你们几个姑娘好好做几身新衣,到时候热热闹闹过。” 王晓涵听了高兴道:“那太好了,我们那天晚上出门看全城的姑娘比巧去。” “我记得有年乞巧节,我在我们村还拿了个第一呢。”锦绣回忆道。 “我都没好好过乞巧节。以前父亲总是忙,我又要带着弟弟...”解学芳有点低落地说。 顾瑾玉安慰道:“没关系,今年你可以好好过了。” “是啊,解姐姐,我们今年肯定过得热闹。以前我在家,后娘老是让我干活,什么也不准去玩...”小春对解学芳道。 王晓涵喊道:“哎哎,你们俩能不能说点高兴的。” “姑娘,她们俩说的哪有不高兴?”琉璃笑着对王晓涵道。 “好啊,死丫头,胳膊往外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王晓涵假怒道。 “姑娘息怒,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乱说话,下次我把嘴缝了,再和姑娘出门。” 王晓涵哈哈笑起来。 众人也笑了起来。 笑声停罢,袁母对顾瑾玉道:“过了乞巧,中元节,你哥哥就该去金陵应考了。” 这话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顾瑾玉疑惑道:“七月就走?那也太早。金陵离这里又近,何不让哥哥在家多呆几日?” 袁母笑道:“七月下旬走。不是我让他走,是他自己忙着去。说到时候租房子,会同年,都需要时间,先去了熟悉熟悉。我打算让红儿跟着去,那两个小厮是男人家的,心不细,很多事想不到。” 顾瑾玉看了看红儿,十六岁,容貌普通,身材结实。 红儿见顾瑾玉看着自己,笑了笑。 “那就依义母的,过了节,我帮哥哥收拾东西。” 袁母笑着拍拍顾瑾玉的手,“有你我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把头改成尸体,这样也许不太恐怖~ ☆、过节 日子过得飞快。 往年的乞巧节,江南诸地都会举办乞巧活动。只是各地风俗不同,节目也不尽相同。 单说扬州,有投针乞巧,穿针斗巧,香囊赛巧,赢的头彩的女子,会得到一件贵重的礼物。有时是玉镯,有时是一根精致的簪子,或者是一根华美的珠钗,年年不同。 不过多数女子不是为了彩头而去,都是为了热闹。 几天前,顾瑾玉就让伴鹤去把绸缎铺的掌柜叫来。 这掌柜知道顾瑾玉是沁肤坊的东家,带的全是上好的布匹。 几人整整看了一天,选了几十匹布。一人分了几匹做衣裳,个个眉开眼笑。 顾瑾玉又让掌柜送男子布匹来,选了七八匹布。一些留给赵蕤,自己为她做衣裳;一些交给了红儿,让她给袁益杰做几件;剩下的留给解学芳的父亲。 又吩咐伴鹤出门买点新鲜的瓜果,点心,还有乞巧必不可少的针。 一切准备妥当。 早起吃了饭,众人都换上了新衣。 王晓涵和解学芳在院子斗起了针。 将针顺序插在藕上,看谁能用最短的时间穿最多的针。 第43节 王晓涵边看解学芳的动作边穿针。 解学芳全神贯注,对王晓涵的眼神毫不在意。 众人数着数,解学芳穿十几根,王晓涵才穿七根。 “哎,今早起来我的手就滑得很,要不然我肯定赢过解姐姐。” 琉璃笑道:“姑娘,我看你的手天天都很滑!” 王晓涵轻捶了琉璃一下,“你这死丫头!” 小春,红儿捂嘴偷笑。 解学芳道:“你不服气?好,去净手,我等你,再让你几针,依然能赢你。” 王晓涵气呼呼地说:“解姐姐就只敢和我比,要不你和表姑比比绣荷包。” 顾瑾玉无奈看了她一眼。 解学芳早就听说顾瑾玉针线活极好,心里也蠢蠢欲试,因此看向顾瑾玉,“姑娘,咱们比比。” 顾瑾玉笑道:“你也听她胡说。” “我哪有胡说?” 锦绣见状,笑着劝道:“姑娘,今天过节,图个热闹,和解姑娘比比。” 顾瑾玉经不住众人劝,点头同意。 两人先是藕上穿针。解学芳胆大心细,顾瑾玉心思细腻,手指灵活,两人不相上下。都在同一时间,穿了相同数量的针。 “比其他的。”王晓涵道。 两人又拿了裁衣裳剩下的布料做起了香囊。 因为做香囊时间长,其他人也三三两两比了起来。 锦绣和琉璃,小春和红儿。袁母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 “顾姑娘,你绣的可真好。”解学芳扎好最后一针,抬头看见顾瑾玉手里的香囊,赞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王晓涵倍感光荣的说。 “夸你表姑,你高兴什么劲?”解学芳先白了王晓涵一眼,又对顾瑾玉道:“我认输,我的这个没你的好。”拿过香囊仔细看了看,“真是精致,你能不能教教我?” 顾瑾玉微笑点头。 解学芳高兴道:“太好了!” 赵蕤从早上就听见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出了房门,看她们围在一起,“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听见赵蕤声音,齐齐朝她看去。 “大表姑!” “姑娘!” “赵姑娘!” 赵蕤一一点头,“围在一起做什么?” 顾瑾玉笑道:“我们在玩呢,今天是乞巧节,你要不要来试试?” 赵蕤走近一看,绣香囊,“不会。” 解学芳诧异道:“这可是女红比较简单的,你不会?” 赵蕤双手一摊,“不会。” “那你会什么?不如和她们比穿针吧。” 赵蕤摇摇头,笑道:“我只会缝衣服,且缝得奇丑无比,还是你们玩吧。” 解学芳大为稀奇,不过也没再多问。 赵蕤自顾自找了地方坐下看她们玩。 顾瑾玉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你最近怎么不出门了。” 赵蕤看了她一眼,“反正也不急,在家休息休息,过段时间再出去。” 顾瑾玉低下头来嘴角上扬。 众人一直闹到申时末。 吃过晚饭,王晓涵摇着顾瑾玉的手臂,“表姑,一会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晚上可热闹了,解姐姐没看过,我们去吧。” 顾瑾玉拒绝道:“我不去了。本来你也不能去,不过既然解姑娘要去...”看向解学芳,“解大叔和你一起去?” 解学芳点头。 “那你跟解姑娘一起,记住要跟着解大叔他们,不准乱走。” “知道了。”王晓涵高兴地喊道。 “锦绣,你和她们去吧。”顾瑾玉说道。 “我不去,我在家陪姑娘。”顾瑾玉又劝了几次,锦绣都不肯,她就不再说。 到了晚上家里只剩袁母,顾瑾玉,赵蕤,锦绣。 赵蕤吃了晚饭回房后就没出来。其他三人坐着聊天。 戌时末,外出的几人回来了。 王晓涵兴致勃勃跟顾瑾玉讲外面的热闹。好多女子都出来了,一群群围在一起斗巧,有的得了礼物,有的没得,奄奄地走了。 还有的比起了琴技,书法,作诗。 顾瑾玉认真的听着。 众人你说我讲,把当时有趣的场面说给顾瑾玉听,又闹了一个时辰。 最后袁母说时间不早该休息了,众人才回房休息。 过了乞巧节,再有几天就是中元节,俗称鬼节。 顾瑾玉打算回金陵祭祀外祖母、舅舅们。袁氏母子也要回苏州宝应县祭祀。 于是置备的供品都是两份。 七月十四,赵蕤,顾瑾玉,王晓涵,解氏父女,还有几个丫头一行八人往金陵去。 本来顾瑾玉是要解氏父女跟着袁益杰母子的,但袁益杰执意不肯,直说让他们保护好顾瑾玉就行。 袁氏母子只带了两个小厮和红儿,随后也去了苏州。 顾瑾玉几人到了金陵,依旧先投了客栈。 第二天,才往吴陶镇去。 派锦绣几人送了点薄礼给上次帮忙的人家,才往祖坟去了。 奉上供品,点上香烛元宝,把外祖父母坟上的草拔了,打扫周边,最后烧了纸,磕了头。 接着去了舅舅们的坟地,每座坟头摆上果品,插上香烛元宝,拜了拜,烧了纸,在两个舅舅,三个表哥坟前磕了头。顾瑾玉几人就返回了镇上。 众人没打算在金陵停留,回客栈取了行李,赶回了扬州。 到了扬州已是夜幕。 城里有许多人在放河灯。 中元节放灯一是为了纪念逝去的亲人;二是为亡灵指路,好早得超生。 顾瑾玉让丫头们买了几盏来放。 解学芳见了,也买了两盏放了。 河里的灯拥拥挤挤,顺水而去。远远望去像一条浑身散发金光的长龙。 几人等河灯飘的远远的,再也看不见,才回了住所。 袁氏母子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还是没回。 到了第七天,顾瑾玉心里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宋家? 顾瑾玉去了赵蕤房里,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赵蕤看她焦急地样子,安抚道:“别担心,最近宋家很安静,宋权宇也要应考,他暂时没心思。再说,他们回苏州除了祭祀,也许还要和其他家人朋友聚聚,而且,从扬州坐船到苏州最快也得一天呢。” 顾瑾玉一想也有道理,又静下心来等。 到了七月二十六,顾瑾玉再也坐不住,正打算派人去看看。 袁氏母子却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长得与袁益杰颇为相似。 这人名叫袁益腾,十八岁,是袁益杰的堂弟,今年也要参加秋闱,袁益腾的父亲就托袁益杰代为照应。 前院。 “大哥,没想到你有这么宽敞房子,以前也不告知弟弟一声。”袁益腾在袁益杰房中这里瞧瞧,那里摸摸。 袁益杰瞥了袁益腾一眼,平淡地说:“不是我的房子,是...是我的雇主赵姑娘的。” “哦,就是与伯母认了干亲的女子,怎么又成了你的雇主,再说义妹的东西大哥也有份嘛!”袁益腾握着折扇笑嘻嘻地说。 袁益杰脸倏地冷了下来,“与母亲认亲的是赵姑娘的表妹,还有这里所有一切都是她们的,与我并没有关系,以后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袁益腾见袁益杰动了气,心里冷笑,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口上软道:“大哥莫气,弟弟第一次来并不知情,话说得不对,请大哥原谅。” 袁益杰脸色缓和了下,“如今快要应考,你该勤学苦读才是,少关注外物。倘若没事也不要到后院去,母亲虽在后面,但尚有其他女眷,多有不便。”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转身不看袁益腾。 袁益腾狠狠盯了他的背影,心里冷哼一声回房了。 回到房中,也不见有小厮为自己送水,想到袁益杰穿的绫罗绸缎,住的屋子又宽又大,屋里陈设虽然自己看不出好歹,但一看就是好东西,还有两个小厮伺候,心里略不平衡。 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也该为自己添置一些,真是小气! 第44节 等了半天没人送水,只得自己端了铜盆出去。刚出门,见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端了盆水路过,以为是这里的老仆,急忙叫道:“等一下,你,就是你,给我端盆水来!” 解军正准备端了水,回房洗漱,突然听见一个傲慢的声音,转头去看,似乎是袁公子的亲戚。 解军懒得搭理,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等等,叫你你没听见!真是没有规矩,等我告诉了大哥,将你发卖了!” 解军烦躁看着眼前人,“我不是奴仆!让开!” “还敢顶嘴!让我替大哥教训教训你!”说着杨手向解军扇去。 解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紧了紧。 袁益腾疼的哎呦叫起来,“放开!” 袁益杰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见了此景,问道:“解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解军甩开袁益腾的手,“你问他!” 袁益腾揉揉手腕,向袁益杰告状,“我让他给我端盆水,他不肯,还动手。” 解军怒道:“是你先动手要打我!” 袁益杰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脸马上沉了下来,“解大叔不是仆人,他是赵姑娘请来的客人。”又对解军拱手道:“抱歉,令弟无礼,我代他向你赔罪。” 解军轻轻颔首,扭头走了。 袁益杰教训袁益腾,“你在家时,也没有人替你端水倒茶,怎么到了这里就没手没脚了。” 袁益腾嘴角动了动,“大哥就有人伺候。” “你!” 伺墨早就看不惯袁益腾指手画脚地样子,“奴才俩是姑娘送给公子的,公子您要是想使奴才,得自己花钱去买。” 袁益腾气道:“一个奴才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大哥你不管管?” 袁益杰不痛不痒地说了伺墨几句,训斥袁益腾不要惹事,自己带着人回房了。 袁益腾恨恨地瞪着两人背影,呸了一声。 ☆、秋闱(一) 顾瑾玉自袁氏母子回来后,心里就松了口气。想起袁益杰要去金陵,询问了袁母意见后,开始为袁益杰整理行装。 衣裳自有伺墨伴鹤准备。 因为八月天气还很热,带的衣裳基本轻薄,收拾几件稍厚的夜间用即可。 顾瑾玉想了想,列了一张单子交给伴鹤,让他去铺子里买。 笔墨纸砚备了两套,再有就是进了考场不能出来,吃喝全在里面,得准备精致小巧煮饭的器皿。 还有药丸,要是在里面生了病,也可救急。 整整收拾了两天。 七月二十八,行囊整理的差不多。 至于食物,顾瑾玉告诉伴鹤,“应考前你们买点易煮方便的,这样新鲜,再有点心也要买,多准备一些。” 顾瑾玉事无巨细地吩咐。 伴鹤认真记在心上。 “你去请哥哥来。” 伴鹤行礼转身而去。 袁益杰听伴鹤说顾瑾玉有请,诧异了一下,不知为了何事,整了整衣裳,正要进后院。 袁益腾听见伴鹤声音,早踱步到旁边,见袁益杰要走,连忙道:“大哥,弟弟同你去吧。” 袁益杰皱眉,“你去做什么?我和妹妹说话,你在旁多有不便。” 袁益腾笑着道:“弟弟是想去看看伯母,这,两天没有请安了,心有不安。” 袁益杰打心里不喜欢这堂弟,举止轻浮,“入了后院不要到处乱走,恪守君子之礼。伺墨带你到母亲房中,请过安即刻出来。” 吩咐伺墨看着袁益腾,不能让他久留。 袁益腾听后内心愤愤不平。 两人一起进了后院。 到了顾瑾玉的院子,伴鹤大声道:“姑娘,公子来了。” 袁益腾见里面出来个容色俏丽,身段妖娆的女子,顿时眼前一亮,心里猫爪似的,伸长了脖子瞧。 “公子快请,姑娘在前厅等着呢。” “好。”瞥见袁益腾眼睛滴溜溜乱瞟,呵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又对伺墨道:“带他去母亲房里。” 伺墨点头,心里鄙视袁益腾,嘴上说道:“公子,走吧。” 袁益腾恋恋不舍慢腾腾走了。 袁益杰进了前厅。 顾瑾玉忙起身见礼,“哥哥。” “妹妹。” 两人相对而坐。 “不知妹妹有什么事?” 顾瑾玉笑道:“无事就不能请哥哥来了?” 袁益杰笑着摇头,“自然不是。” “妹妹在这里预祝哥哥秋闱高中。” 袁益杰笑道:“多谢妹妹。” 顾瑾玉一笑,拿出几张银票,两锭银子,“请哥哥收下。” 袁益杰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当下拒绝道:“我身上还有银子,妹妹不必破费。” 顾瑾玉早料道他会拒绝,也不着急,只道:“哥哥先别拒绝,听妹妹说完,要是哥哥觉得有理就收下,没道理再推辞。” 袁益杰只好点头。 “哥哥也知宋家上次的事,我心里时常担心宋家会为难哥哥,但好在事情没有发生。” “这次秋闱,以哥哥的才学必定高中,到时我也不再顾忌宋家。” “哥哥中了举,应该会在金陵等候放榜,到时同年相约,难道不去,要是身上不便,妹妹怎么过意的去。” “人情往来最是花费。哥哥怎么也要打点礼物送与恩师、同年。” “再者,我们既是兄妹有何分彼此。” “难道日后妹妹有求与哥哥,你就不管了吗?” 袁益杰听到最后一句,急道:“怎么会!” 顾瑾玉笑道:“既然如此,哥哥又何必推拒,这是妹妹一番心意,望哥哥收下。” 袁益杰说不过她,心里也觉得有理,只好收下,接过来一看,两锭共一百两,其他银票大大小小加起来六百两,这也太多。 袁益杰犹豫道:“太多了。” 顾瑾玉道:“不多,哥哥去了金陵,不要住客栈,租个院子清净,若是银子不够使,叫伴鹤送信回来。” 袁益杰忙道:“这些尽够了。” 顾瑾玉也不回话。 两人聊了几句,袁益杰就借口出去。 顾瑾玉也不阻拦。 回到前院,看了这些银票,袁益杰越发感慨。过了一会记起堂弟,去了他的屋子,见没人,转身回了后院。 到顾瑾玉门前时,正看见袁益腾拦着王晓涵说话。 王晓涵满脸不耐。 “你怎么还在这里!”袁益杰怒道。 伺墨见了袁益杰,立马道: “公子,我已经劝过袁公子了,他只不听。” 袁益杰对王晓涵点点头,又向袁益腾道:“跟我回去。” 袁益腾不情不愿跟着走,还不时回头看看王晓涵。 王晓涵翻翻白眼进了顾瑾玉院子。 琉璃低声道:“癞蛤蟆。” 袁益杰回到前院,心里对这个堂弟已极为不满,打定主意,秋闱一过,就让他回家。 七月二十九。袁益杰告别了袁母、顾瑾玉。最后跟赵蕤说了一声。 赵蕤笑道:“看你红光满面,一定成功。” 袁益杰笑笑走了。 本来顾瑾玉想让解军跟着去,但袁益杰说:“若是连解大叔也跟着去了,家里没有男子,我不放心。”执意不肯,最后连红儿也没带。 四人租了辆马车,未时到的金陵。先投了客栈。第二天在贡院不远处租了个小院,待一切收拾妥当,已是第三天了。此时金陵到处可见江南各地赴考的学子。 有亲戚的借住在亲戚家。没熟人的各自想办法。 家境富裕的租个院子,家境殷实的住着客栈,身上实在没有多余钱财的,投宿寺庙。 袁益杰待安定下来就看了几天书。袁益腾则整天不知所踪。 八月初四。 第45节 这天袁益杰自觉呆在屋里太久,要出去走走,让伴鹤看院子,带了伺墨出去。 先去了近处的贡院。这里占地极广,规模宏大,气象雄秀,门前立着两个威武的石狮子,此时大门紧闭,还没有万千学子赴考场的盛况。 袁益杰站立片刻,便沿着秦淮河慢慢走着。河面船只首尾相接,绵延到远处。 有的学子早在来金陵第一天就邀上几个好友同窗,来这秦淮河吃花酒。 今天张三请,明天李氏邀,歌舞花酒不断。 虽是白天,此刻秦淮河的花船上已是热闹一片。 袁益杰见状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片柳树繁盛的地方,远远见一个书生呆立在河边,神情没落。 袁益杰颇感奇怪,走近了几步。 只见书生穿着陈旧,领口与袖口都微微泛白。 袁益杰不知对方发生了何事,止不住问道:“叨扰了,不知兄台有何难事?” 对方惊了一下,转过头来,袁益杰一看,心里赞道:好相貌。 棱角分明的脸庞,双目如潭,鼻若悬胆,肤色虽是蜡黄,却掩盖不了其英俊。 对方见袁益杰眼中欣赏,并没有对自己穿着的嫌弃,心里对袁益杰有了三分好感,道:“并无难事。只因家中有事,出门迟了,到金陵后去寺庙投宿,主持告知已经住满,我正不知要去何处。” 袁益杰心里好笑,那就投客栈,话刚要说出口,再看对方的衣裳,就知家境贫寒,责怪起自己来。于是开口道:“不知兄台高姓,年龄几何,家乡何处?” 对方笑道:“我赵,名承宏,今年十七,徽州人士。” “赵贤弟,我姓袁,名益杰,祖籍苏州宝应,现居扬州。” “袁兄。” 两人一见如故。 袁益杰道:“既然赵贤弟现在没有找到住所,不如到为兄的小院暂住。” 赵承宏犹豫道:“这,恐多有不便,还是不打扰袁兄了。” 袁益杰再次邀请,“我们有缘在此相会,又一见如故,有什么不便的。” 赵承宏见袁益杰为人平易谦和,真诚相邀,想到自己没有去处,于是爽快答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袁益杰高兴地让伺墨替赵承宏拿了行囊,自己携了他往所去。 到了地方,袁益杰吩咐伴鹤出去买些饭菜水酒,要与赵承宏把酒言欢;又急急吩咐伺墨赶紧收拾一间屋子给赵承宏住。 赵承宏进了小院,看到有三、四间房间,放下心来,见袁益杰热情招待,心里微暖,觉得他越发亲近。 等酒菜买来,两人对坐。 一边吃酒,一边说话。从家里有什么人聊到几天后乡试,又聊起学问。 袁益杰这才发觉赵承宏年纪虽小,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当下犹如得了瑰宝,与赵承宏越谈越投机。 从学问说到天南地北,到最后无所不谈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掌灯时分,两人犹不所知。 在外面晃了一天的袁益腾回来,听到袁益杰屋里有人,推门而入,两人才意识到天黑了。 袁益腾见个陌生人在堂兄屋里,且衣着寒酸,心里轻了三分,“大哥,我回来了。这位是...” 袁益杰本想训他几句,但听到提起赵承宏,愉悦地说:“这是我的好友,赵承宏赵贤弟,你快来见过。” 袁益腾慢慢腾腾,冷冷淡淡地和赵承宏见了礼。 赵承宏瞥见袁益腾态度轻慢,脸上却毫不在意。 袁益杰见袁益腾态度敷衍,正想发作,又顾及好友脸面,觑见好友没有不悦,心下更加欣赏。 于是不耐烦地对袁益腾道:“你先回房吧,我与赵兄还有事要谈。” 袁益腾磨磨蹭蹭不肯走。 袁益杰不高兴地道:“你还有何事?” 袁益腾吞吞吐吐,瞟了眼赵承宏。 赵承宏会意,对袁益杰道:“袁兄,我先回房了。” 袁益杰虽看到袁益腾小动作,却没耐烦等他,“有什么事就说,赵兄不是外人。你若不说,就出去,我们还有事要谈。” 袁益腾狠狠刮了赵承宏一眼,支支吾吾道:“大哥,你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 袁益杰疑道:“你借钱做什么?来应考时你父母给了你十两银子,到金陵我也给你五两,都用完了?” 袁益腾闪烁其词,“金陵花费大。” 袁益杰怒道:“你用了什么?十五两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平日吃用都在这里,你用到何处去了?” “我,我...” 赵承宏见袁益杰动了气,劝了几句,说道:“袁兄我先回房了,酒吃多了,头有点晕。” 袁益杰知他是为顾全袁益腾面子,心里感叹他心胸宽广,也再不挽留,叫了伺墨带他去。 等赵承宏出了门,袁益杰道:“说吧,你要是不说清楚,休想借到钱。” 袁益腾见讨厌的人走了,犹犹豫豫道:“我,我去了花船。” “什么?你父母辛苦耕种供你读书,望你能光耀门楣,你倒好,竟学起别人吃起了花酒!你真是...”袁益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袁益腾听后心里怯了几分,眼神闪躲,“这,也是推脱不掉。遇上几个谈得来的朋友,热情相邀...我们轮番做东道,所以…钱就花完了。” 袁益杰打断道:“不必说了。既然钱用完,从明日起你不要出门,安心在家。” “那,大哥,银子...” “我所剩也不多。再说你在这里有吃有喝,要钱做什么,天晚了,回去吧。” 袁益腾见袁益杰态度坚决,不敢啰嗦,怏怏走了。 袁益杰此时有点怪二叔太过娇惯。因袁益腾是家中独子,又从小有点读书天份,家里什么紧着他,几个姐妹也让着他,养成这样的脾气。哎! 念头只是一瞬。袁益杰想起赵承宏,去了他房间,问他可还习惯。 赵承宏说一切都好。 袁益杰本想两人抵足夜谈,但想到赵承宏今天才到金陵,旅途劳累,只好依依不舍回了房。 ☆、秋闱(二) 连着两天,袁益腾都老老实实呆在小院。开始袁益杰还分心关注他,到了后面和赵承宏探讨学问,聊的越发投机,渐渐忘在脑后。 袁益腾又寻了机会跑了出去。 到夜幕才回来。还带了两个人,去了袁益杰的房里。 正巧赵承宏刚回了房。 袁益杰本要教训,顾及有他人在场,只好道:“你回来了。” 袁益腾看袁益杰脸色还好,笑嘻嘻道:“大哥,我为你介绍两位朋友,这是张安,梅子韬,是我新结识的,为人十分爽快。” 两人向袁益杰作揖道:“见过袁兄。” 袁益杰也拱手还礼。 众人聊了两句。 张安对袁益杰道:“听令弟说起袁兄,文采出众,今我们正有一事相求,望袁兄帮忙。” 袁益杰诧异道:“不敢当,不知有何事?” 梅子韬道:“我们偶然得了几道题,苦思几天无果,正想找个学问高的请教,不想令弟说起袁兄,我们就厚脸来了。” 袁益杰瞅了袁益腾一眼,“两人别听他说笑,我才学平庸,怎能为二位解惑。” 两人对视一眼,张安轻咳一声。 袁益腾立马道:“大哥,你就别谦虚了,他们确实有难题需要人解,你帮帮忙。” 袁益杰横了他一眼,拒道:“袁某实在才疏学浅,自己尚有弄不明白的,更别说教别人了,二位请教他人吧。” 张安伸手轻轻碰了碰梅子韬。 梅子韬会意,笑着拱手道:“是我二人不是,贸然前来,耽误袁兄了。这样,我们出三十两作为润笔之资,望袁兄别嫌弃。”说着拿出银两放在桌上,又接着道: “其他人也解过这几道题,但我们均不是很满意。昨天偶遇令弟提起袁兄,我们就心生仰慕,所以才来请教,不想还是冒昧了。” 两人又拱手作揖。 袁益腾见了钱,瞪圆了眼。 袁益杰见了银两,心知两人误会了,忙摆手道:“两位误会了,实在是……” 梅子韬不等他说完,打断道:“莫非袁兄嫌少,若是这样,我们再加二十两。” “不是为了银子……” “不如袁兄说个价。” 袁益杰连连摆手,“不是这样……哎,算了,把你们题拿来看看,至于银子就不要再提了。” 张,梅二人大喜,对望一眼,急忙拿出题目给袁益杰。 袁益杰接过来看了看,沉思了一下,提笔答题。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袁益杰将写好的题目还给二人。 二人接在手里,看了几眼,拱手道:“袁兄果然高才,我二人谢过了。” 袁益杰连声说客气。 “这银两请收下。” 袁益杰推拒道:“二位请收回。” 第46节 张、梅二人说了又说,袁益杰都坚决不收,最后二人只能道:“那谢过袁兄了,我们告辞了,回去仔细研读。”二人说完拱拱手转身走了。 袁益腾连忙起身去送。 正巧遇到赵承宏。 赵承宏疑惑地望着三人背影,走到袁益杰房中,问道:“袁兄,那两位是何人?” 袁益杰道:“令弟新结识的朋友。” 赵承宏道:“不知找袁兄有何事?” “让我帮忙解题。” 赵承宏心里咯噔一下,问道:“袁兄与他们可熟。” “不熟。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赵承宏越发觉得此事蹊跷,想说什么,又怕说出来徒增他的烦恼,犹豫的样子袁益杰自是看到,因此问道:“赵兄,有什么事,不妨说来。” 赵承宏小心说道:“你与这两人又不熟,为何单要你帮忙,岂不奇怪?” 袁益杰叹口气道:“是这样……” 赵承宏听完袁益杰的叙述,虽然心底依旧疑惑,但担心他为此乱了心神,误了考试,而且事情也不一定有问题,于是说:“我们不说这个了,不如你我对弈如何。” 袁益杰听到对弈马上变得兴致勃勃,急忙叫伺墨拿出棋来。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局,袁益杰慢慢忘了刚才的事情。 八月初八,伴鹤上街置办食物。因袁益杰特意吩咐过,买的是三人分量。 晚上,袁赵两人没有多聊,早早就睡下了。 八月初九。天还未亮,三人就已经收拾妥当,彼此招呼后就往贡院而去。 街上赴考学子摩肩擦踵涌向贡院。 等到了贡院,只见中门大开,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俱是等候进场的学子。 三人赶忙排好队。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轮到三人。守门的兵勇,将三人的包袱里里外外翻了遍,包袱里所有东西都被检查了一遍,包括吃食。又把三人身上上上下下搜了个透,没有发现异常,才放三人进去。 袁益腾径自去找自己的位置。 袁赵二人对视一眼,拱拱手,也各自分开。 伴鹤和伺墨见主子进了考场,才返身回了住所。 扬州。 自袁益杰离开后,袁母时常挂念。顾瑾玉,王晓涵两个时时从旁劝慰。 到了八月初九,袁母早起就对红儿说道:“今天益杰开始乡试了,愿上天保佑我儿得偿所愿。” 红儿道:“公子一定能高中的。” 袁母点头,想起什么,拿出佛珠,虔诚的闭目念经。 红儿不敢打扰,在旁边安静伺立。 八月十二。 顾瑾玉房中,锦绣进来禀报,“柳俊回来了!” 顾瑾玉喜道:“快请他到前厅用茶,小春你去叫表姐。” 顾瑾玉先去了前厅。 柳俊见到顾瑾玉拱手道:“东家。” 正巧赵蕤来了,柳俊又向赵蕤拱手道:“东家。” 赵蕤点头。三人坐定。 顾瑾玉道:“这一去两月有余,你辛苦了,一路可还顺利。” 柳俊道:“托两位东家的福,路上还顺利。” “凤阳情形如何?” 柳俊笑道:“一切顺利。凤阳比扬州大,生意很是兴隆。本来七月底就要回来,顾虑到铺子才开一月,我又守了一段时间。” “快八月十五了,想着父亲,因此回来过节。” “铺子里我提拔个二掌柜,暂时让他看着,过了节我就回去。” “对了,这是账本,东家你看看,银票我也带了回来。” 顾瑾玉接过翻看起来。 凤阳一月的收入竟是扬州的两倍,除掉各种名目费用,也是不小的利润。 顾瑾玉道:“辛苦你了。” 柳俊道:“东家客气了。不知扬州生意最近怎么。” 顾瑾玉道:“扬州生意日渐减少,不过,表姐说这是正常。” 柳俊还以为是有人捣乱,听了顾瑾玉话望向赵蕤。 赵蕤只好开口,“一块新胰子能用很久的,用的起的毕竟是少数,而且在各地开了分店,商人就去离自己近的地方买货,不到扬州也很正常。” 柳俊恍然大悟,转头问起自己父亲。 顾瑾玉让他快回去看看。 临走时,柳俊望了屋里一圈,才离开。 赵蕤心里好笑,这柳俊想看谁? 顾瑾玉问道:“你说我们要卖点其他东西吗?” “嗯?” “柳伯说店里生意没有从前光景,伙计们都有点担心,生怕被其他几个店比下去。” “柳伯就来问我能否卖点其他的。” 赵蕤问:“那你觉得卖点什么?” “我想,不如卖点胭脂,水粉...。” 赵蕤笑道:“你和柳伯商量着办吧。这伙计们也太心急,据我所知,生意虽少了,但是每月利润还是可以的。” 顾瑾玉笑道:“因为自从你定了‘绩效工钱’以后,生意越好工钱越多,他们自是希望铺子生意好了。” 赵蕤耸耸肩。 顾瑾玉正要说话,见解大叔领了个人进来,一看,原来是江博远。 真是巧了。 江博远来自是为了铺子的事。 “我在苏州还算顺利,生意也不错,这是账本,东家请过目。” 顾瑾玉接来一看,虽比不上凤阳,却比扬州要好,“一路辛苦了。” 江博远笑道:“不辛苦。两位东家这么信任我,我感激不尽,能一手开拓新的地方,很荣幸。” 顾瑾玉想了想道:“你的工钱也该提上来。每月二十两银子,另外根据生意好坏再加。” 江博远激动地拱手谢道:“多谢东家。” “你过了中秋再回去?” 江博远摇摇头,“不了,我去看看妻子孩子,就回去。” 顾瑾玉笑道:“不必如此,总要顾及天伦之乐。” 江博远没接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傅荣那边恐怕不怎么顺畅。” “怎么说?” “六月时他派人找到我说,跟当地的商户起了点冲突,让我帮他想点办法,当时我想大家同出一家,就问清缘由,帮他想了对策,还望东家不要怪罪。” 顾瑾玉道:“你多虑了,怎会怪你,相互扶持本是好事。这样,你先回去休息等过了节再走。” 江博远依言而去。 赵蕤心想,这是个工作狂勒。 顾瑾玉对赵蕤道:“这傅荣为何没有跟我们说起此事?” “还不是怕我们觉得他才能不足,辞掉他。” 顾瑾玉点点头,心里对几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两天后,傅荣也来回事。 只说一切顺利,也是带了账本,生意连扬州也不如,且绝口不提江博远所说之事。 顾瑾玉没有询问,只按例道了辛苦,提了他的工钱。只有江博远一半。 但傅荣显得很高兴。 顾瑾玉心里计较一番,这傅荣不能委以重任。 照例勉励几句,就打发傅荣离开了。 ……………………………… 八月十五,中秋节。 一早,顾瑾玉几人上街买了各种口味的月饼,也买了些食材打算自己做。 回到家,顾瑾玉,王晓涵,解学芳,挤在厨房,动手做月饼。 几个丫头也挽袖上阵。 不多时,厨房变得乱哄哄,一会你抹我的衣裳,她脏了我的袖子,嘻嘻哈哈笑声飘出厨房。 “门外有人送东西来了。”这是解大叔的声音。 自从伴鹤伺墨不在,解大叔就充当了门房。 几人停下了手,看着顾瑾玉。 第47节 顾瑾玉道:“我去看看。”说完洗洗手,跟着解大叔出去。锦绣连忙跟上。 到了前院客厅,领头的人见了顾瑾玉,起身行礼道:“姑娘好。奴婢是刘家派来给姑娘送节礼的,请笑纳。”说完挥手示意后面的人拿上来。 顾瑾玉一看,是些绸缎,月饼之类,也不贵重,“恕我孤陋寡闻,不知贵府是?” 那人笑道:“我们府上就在这条街上,主家是做绸缎生意的,早就想来拜访姑娘,一直没有机会,这次趁着中秋节,送些薄礼给姑娘,望姑娘不要推辞。” 顾瑾玉想了想,明白了:新胰子大卖,引起别人注意,自然会有人想要结交。 “原来如此,真是破费了。请代我向你主家问好,今日不便,改日定上门谢过。” 那人行礼道:“那就不打扰姑娘了,奴婢先告退。”说完带着人走了。 正准备回后院,门外又响起咚咚地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文人都有字,但是我懒得取了~取了也懒得记。 ☆、舞弊(一) 后面陆续来了四家。皆是趁着中秋送礼结交。全是这条街上的商人。 有卖皮货的,胭脂水粉的,珠宝首饰,还有卖药材的。 顾瑾玉一一收下。等送走了人,央解大叔去沁肤坊找柳伯,让他遣伙计送上好的新胰子来,自己回后院整理回礼。 等回礼收拾妥当了,顾瑾玉犯了愁,这谁去送合适?现在才觉得都是小姑娘家,不太方便。得再买几个人。不过,这以后再说,先顾了眼下。 想了想,还是找了解大叔说了此事。解军一口答应了,他在家闲的都发霉了。 让解大叔陪锦绣,小春俩走一趟。 一直到未时,回礼才全部送完。 锦绣回来后对顾瑾玉道:“主家都见了我们,让我们转告姑娘,‘请姑娘常来玩,都是街坊四邻,不要见外,家里也有几位姑娘’。” “辛苦你们了。” 锦绣笑道:“这是好差事啊,怎么会苦,让奴婢窜了好几回门呢。” 顾瑾玉笑道:“你这丫头。” 正说着,解学芳、王晓涵走了进来。 解学芳对顾瑾玉说:“今晚街上有灯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表姑,一起去吧。” 顾瑾玉正犹豫,刚巧赵蕤经过听到,就进来说道:“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 顾瑾玉才点头答应,突然记起明天是王晓涵的生辰,笑着对王晓涵道:“差点忘了,明天是你生辰,马上就是大姑娘了。” 众人听了都向她道贺。 王晓涵低着头似有点害羞。 解学芳见了稀奇道:“真没想到,你也会害羞!” 王晓涵没好气得瞪了她一眼。 解学芳只是笑。 到了傍晚,吃过了饭,家里的人全部出动了。浩浩荡荡走在街上很是壮观。 出了门,只见路上游人如织,熙熙攘攘。没走几步,远远就看见街道两旁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 这些花灯俱都点上了火,亮澄澄的,将整个街市照得亮如白昼。 除了袁母面带笑容,赵蕤神色如常,解军也颇觉有趣四处观看,其他人都兴奋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猜灯谜。 顾瑾玉和锦绣猜对的最多,得了三盏花灯;王晓涵,解学芳也不甘示弱,铆足了劲,一人也得了一盏;小春和红儿两个皱着眉苦思。 顾瑾玉见赵蕤也不猜谜,只看着人群,想了想,把自己手里的荷花灯塞在她手里,又转过头去看灯了。 赵蕤望着手里灯笑了一下。 猜了一会灯,王晓涵瞥见路边小吃,忙让琉璃买了几种不同的吃食,大家分着尝了点。众人都说好。 路边有杂耍的,众人也驻足观看。看到精彩处,众人拍手叫好,犹以解军声音最是响亮。 逛了大半个街市,袁母有点吃不消,对众人说和红儿先回去,她们接着玩。 顾瑾玉看天色不早,征询了大家意见,索性一起回了三福街。 次日。 顾瑾玉对王晓涵道:“你想要什么礼物,想好了,表姑都买给你。这次是你及笄之年,虽不能和以前相比,但我们也要热闹过一场。” 王晓涵嘴角蠕蠕,半天也没说个字。 到底还是小姑娘。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房休息吧。”顾瑾玉笑道。 王晓涵急忙回了房。 到了晚上,顾瑾玉置办了两桌席面,请来众人。 赵蕤和解军坐了一桌,其他人坐了一桌。 解学芳奉上自己的礼物,说道:“你可别嫌弃。” 王晓涵接过来白了她一眼,“多谢。” 袁母也准备了礼物,“这下是大姑娘了。” 众人陆续送上礼物。 除了解军不好送外,连赵蕤都送了一件特别的东西。 是个水钻发夹,赵蕤前几天翻空间时找到的,恰巧遇上王晓涵生日,顺手就送了。 众人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制作精美,又闪闪发亮,真是别致。 王晓涵惊喜极了,没想到大表姑居然会送这么好的东西。 送了礼物,众人吃菜喝酒,又时不时调笑王晓涵几句,灌了她十几杯酒,喝得王晓涵昏昏沉沉的。 闹了一个多时辰,王晓涵喝醉了,众人就笑嘻嘻散了。 过了几天,到了八月十八,袁母高兴地对顾瑾玉道:“今天你哥哥该回来了。” 顾瑾玉也很高兴,“我已经叫她们打扫屋子了,也备好了东西,哥哥回来都是一应俱全的。” 袁母点点头,“辛苦你了。” 但过了十八,袁益杰却没有回来,只遣了伴鹤来回话。 “公子与赵公子一见如故,应试前都是同吃同进。试考完了,因为赵公子回家不便,公子就邀他住下,两人时常谈天说地,我来之前,公子和赵公子一起去游玩金陵附近的景色。” “公子说,‘让母亲,妹妹不必担心,我和好友作伴等侯放榜,放榜之后即刻就回’。” 袁母听后,心下有点失望,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吩咐伴鹤好好服侍。 顾瑾玉私下里问了伴鹤赵公子的情况。 伴鹤说:“赵公子十分俊俏,才学又高,对人谦和有礼,只是家境不好。” 顾瑾玉嘱咐了他几句,就让他下去休息。 第二天,伴鹤动身回金陵。 袁母每日在房中念经祈福。 又过了十几天,到了九月初,正是放榜的日子。 袁母在家翘首以待。 几人在顾瑾玉屋里说着话,都盼着袁益杰能高中。 突然解大叔一脸严肃地带着个人来。众人愉悦地气氛徒然一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仔细一看,原来是伴鹤。此时双眼红肿,满脸焦急。 见了袁母、顾瑾玉,一下跪在地上,急声道:“夫人,姑娘,不好了,公子被官差抓进大牢了!” 袁母‘啊’了一声,顿觉头‘嗡嗡’作响。 顾瑾玉心里一紧,“怎么回事?说清楚!” 伴鹤顺了口气道:“前天放榜,公子和赵公子一起去看。公子中了十八名,赵公子中了第一名,两人之后一起吃酒庆祝。” “公子打算参加完第二天的鹿鸣宴就回扬州。” “谁想到有人告发了张安,梅子韬。” 王晓涵打断道:“怎么又扯上其他人了?” 顾瑾玉瞅了她一眼,对伴鹤道:“接着说。” “那张安,梅子韬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几道题竟和官府的一模一样,靠着这些题也得个末尾。” “有人知道他们底细就告发了。官府立刻差人拿了。又用了刑让他们招供,谁想到他们竟然污蔑公子是同伙。” “官府信了,把公子抓进大牢,又革了功名。” “赵公子让我赶回来告诉夫人,姑娘一声。” 袁母听了,身体软了软,头一歪就晕了。屋里乱做一团。 顾瑾玉连忙让解学芳和红儿扶袁母回房。又让解军去请大夫来。自己低头想了想,问道:“哥哥的堂弟呢?” 伴鹤愤愤道:“也被抓进去!都是他害的,是先他认识这两人,带回来介绍给公子的!” “他考了第几?” “就他那样怎么可能上榜,名落孙山了。”伴鹤恨道。 “那赵公子为什么没被牵扯进来?” 伴鹤疑惑道:“我也不知。事发后赵公子东奔西走,又是打点牢里,又是找主考官?” 顾瑾玉挥手打断,“等等,赵公子找主考官做什么?” 第48节 “是为公子求情,说以公子的才学根本无需买题。” 王晓涵点头,“对啊,那主考官怎么说?” “主考官说虽然事实如此,可是张,梅两人咬死说公子是同伙,他也没办法。” “后来赵公子就让我回来禀告姑娘,他想办法使两人改口,让家里不要担心。” 顾瑾玉怎么可能不担心,这分明是个阴谋,还是因她而起的阴谋。 “去请表姐来。” 锦绣正要去,赵蕤已经走了进来,“不用了,我听到了。”转头对伴鹤说:“我和你去金陵看看,现在走吧。” 顾瑾玉忙叫道:“等等,我也去!” 赵蕤见顾瑾玉脸上满是忧色,只好道:“行,但是不要收拾东西了,立刻走。” 顾瑾玉只来得吩咐王晓涵好好照顾袁母,又央解学芳照应家里。 “解学芳一起去。”赵蕤道。 于是顾瑾玉主仆,赵蕤,解学芳,伴鹤一行五人车马不停地赶到金陵。 到了金陵已是夜深。伴鹤带着众人到了贡院附近的小院。 赵承宏听见动静出来看,一行人除了伴鹤都是女眷。他皱皱眉。 迎头看见赵蕤的装束愣了楞,随即若无其事,问道:“伴鹤,这是?” “赵公子,这是我们公子的妹妹,还有公子的……”伴鹤看着赵蕤不知怎么介绍。 赵蕤从赵承宏身上巡视了一圈,“我是他姐姐。” ??? “幸会!”赵承宏拱手道:“诸位前来是为了袁兄的事吧,我们进屋说。” 众人进屋,各自挨次坐下。 “现在有个不好的消息!”赵承宏一脸严肃地道。 “是什么消息?”顾瑾玉焦急地问。 赵承宏转头看了顾瑾玉一眼,在她脸上顿了顿,随即平静道:“今早我去探监,张、梅俩人昨晚上吊自尽了!” “什么?!” 顾瑾玉心凉了半截,现在死无对证了! 赵蕤问赵承宏:“为什么你没被牵扯?” 赵承宏似乎早料到她们会问,“一来,张,梅二人没有说我是同伙,且我与他们并没有接触过。” “二来,有人也说我与袁兄同住一屋不可能不知道,但主考官一力维护,说我家贫没钱买题,又拿出我的答卷来看,力证我根本没有必要买题。了 “哥哥也没有理由去买啊?” 赵承宏对顾瑾玉柔声道:“我也如此为袁兄辩护,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有张、梅两人指证,主考官也无可奈何。” 顾瑾玉心里明白,赵承宏肯定是主考官亲点的第一名,否则不会这么维护,又听其意见。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 ☆、舞弊(二) 是宋家的手笔还是真的是巧合。 赵蕤问赵承宏:“这种案子会怎么判?” “轻者革除功名,重者流放,再重就是判处斩了。袁兄的案子知道的人不多,属于轻者,依现在来看,张、梅二人已死,按理说只要袁兄认了罪画了押就能出来,只是…袁兄不愿认罪,而且主审官一直要袁兄供出卖题的人是谁。” 顾瑾玉道:“哥哥怎么可能认自己没做过的事,供出卖题人更是无稽之谈。” 赵承宏低头轻咳一声,“姑娘说的极是。不过…要是拖下去,怕只怕到时主审官会用刑,袁兄恐受不了。” 众人一时也无话。 赵蕤摸摸下巴,最讨厌这种阴谋诡计了。 赵承宏见众人不语,只能问道:“诸位有什么想法,尽可说出来。” 没人说话,赵承宏一时有点尴尬,知道几人还不信任他。 最后赵蕤说道:“等明天见了袁益杰再说吧。” 赵承宏只好起身回房。 等人走了,顾瑾玉对赵蕤道:“此子不安好心,竟要哥哥认罪!” 赵蕤心道,现在认不认,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休息吧,明天去见了人再说。” 顾瑾玉点点头。 因房间有限,顾瑾玉主仆住一间,赵蕤和解学芳住在袁益杰房里。 次日一早,伴鹤带赵蕤、顾瑾玉几人去了大牢。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袁益杰垂着头坐在角落。 “袁益杰。” “哥哥。” 袁益杰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是她们几人,先是惊喜,后又变成担心,“你们怎么来了?这里乱糟糟的。” 袁益杰衣裳头发凌乱,憔悴了许多,还好身上没有受刑的痕迹。 顾瑾玉道:“我们来看看你,哥哥你有没有被他们欺负?” 袁益杰皱眉,“我没事,赵兄已经为我打点过了,你们不用太担心。” 顾瑾玉急道:“那个赵公子他…” 赵蕤打断道:“对了,袁益杰,问你件事?” 袁益杰道:“什么事?” “你在考场答卷的时候,没有发现题目自己做过吗?” 袁益杰一僵,沉默了下,才道:“一看到那几道熟悉的题,我就觉得不对,心里也觉得蹊跷,为了不留下把柄,我答卷都是重新想的答案。之后见其他题不一样,又渐渐放下心来,以为只是巧合,他们只是猜对了题。” 顾瑾玉听了,觉得袁益杰实在太大意。 赵蕤道:“出了考场你有没有告诉赵公子?” “并没有。一来破坏彼此心情,二来又无确凿证据。哎,是我大意了。”袁益杰垂头丧气地说。 顾瑾玉满心无奈。 赵蕤又问:“你那个堂弟呢,关在哪里?” 袁益杰满脸厌恶,“在最后一间,你问这做什么?” “我待会问他点事。” 顾瑾玉道:“哥哥,你先委屈几天,我和表姐会尽快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袁益杰担忧地说:“你们几个女子在外不便,有什么事可托赵公子,他信得过。” 顾瑾玉抿嘴不说话。 赵蕤道:“你和袁益杰说会话,我去后面看看。” 两人点头。 赵蕤慢慢地走了过去。只见最后一间牢里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听见动静,抬头来看,见是个穿着怪异的女子,满眼疑惑。 赵蕤也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直看得袁益腾心里发毛。 “你是谁!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赵蕤冷笑道:“我看你还能活多久!” 袁益杰由怕转怒,大声吼道:“哪来的疯子!找死呢!” 赵蕤道:“忘了告诉你,我是袁益杰的雇主。你知道吗,你带去见袁益杰的两个人已经死了,现在死无对证,所有罪都只能你背了。” “想一想,背后的人会不会觉得死了的人嘴更紧,也让人给你下点药啊,或者干脆让你来个上吊自杀…” 袁益腾浑身抖动大叫:“你胡说八道!我没有买题!我是冤枉的!我不认识他们!” 赵蕤冷哼一声,“不认识他们?你觉得主审官会不会相信呢?” 袁益腾心里的不安徒然变成恐惧,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没人会帮他,父母又不在身边。 他猛地扑向牢门,紧紧抓住木栏,“你们会想办法救堂哥的对不对?顺便也帮帮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赵蕤见差不多,“既然是冤枉的,把你怎么认识他们,又说过什么话,全部说出来,一句不落,记住,要是有不实的,到时候可没办法救你。” 袁益腾点头如捣蒜,而后一五一十仔细说了起来。 “哥哥,赵公子怎么有钱为你打点?” “我一被抓,赵兄就说要为我想办法。我知他没有多余钱财,就把身上的银票都交给他了。” 顾瑾玉皱眉,“哥哥,你……”想说赵公子不定就是坏人,又怕扰了他的心,只能转口,“你怎么不留点在身上,万一需要时……” 袁益杰道:“你放心,我自己留了点。妹妹,母亲怎么样?” 顾瑾玉抿抿嘴,“义母她……她没事。就是刚刚听到你的消息有点突然,心口疼,不过已经请大夫来看了…” “我对不住她老人家,总让她担心受怕。你回去代我向她赔罪,让她别气坏了身子。让她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回去了。母亲就拜托你了。” “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义母的。” 两人正说着,赵蕤走了过来对袁益杰说:“以后伺墨每天为你送饭,要是有事就告诉他。还有,倘若…主审官对你用刑,逼你说出卖题人,你就将罪责全推到袁益腾身上,就说是他唆使你买题的,且也是他亲自去联系的,你全不知情…” 第49节 袁益杰眉头皱的高高,“这怎么行?虽然人是他带来的,可是…我知道他就是纸老虎,没有胆子做下这事…” 赵蕤脸色一肃,道:“袁益杰,你知不知道,现在对你很不利。人证死了,主审官紧咬不放。而袁益腾对张、梅二人一无所知…” “可是也不能冤枉他,那我跟那起小人有什么区别。” “你…” 顾瑾玉见赵蕤有点动气,忙道:“哥哥说的也有道理。就算说是他主使,也看主审官相不相信…” 赵蕤看着两人,心里吐了口气,真是死心眼。 三人静了一会,顾瑾玉道:“哥哥,我们先回去了。你要保重!” 袁益杰点点头,“回去吧。” 出了牢门,走在路上,顾瑾玉对赵蕤道:“你别怪哥哥,他就是心眼太实。” 赵蕤摇摇头,“没事。解学芳送你回去,我出门去查查张、梅二人的底细。你在家尽量不要出门。” 顾瑾玉点头表示知道。 赵蕤看了一眼解学芳。 解学芳神色肃然的点点头。 两人看着赵蕤拐到另一条街,才回了小院。 ………………………… 赵蕤脑中整理袁益腾所说的情况。 张、梅二人是在袁益腾逛花船时认识的,两人主动结交并请他喝花酒。住在金陵来升客栈,是常州人,其余不知。 袁益杰不知倒了什么血霉才有这么个堂弟。 赵蕤问了路人来升客栈的方向,离贡院两刻钟的路程。 赵蕤问了柜台前的掌柜。掌柜说两人考试前一个月就住进来了,平日里行影不离,同出同进。 问有什么人来往过。掌柜想了半天,“咦,似乎没有,不过,也有可能我没留意。”赵蕤又把店里伙计问了一遍,都说好像没有,没留意。 问掌柜平时两人爱去什么地方,掌柜笑道:“客人的事,我们怎会多问。” 赵蕤出了客栈。难道要一条条花船慢慢找?这些花船都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要是乡试未结束,还有可能找到。现在部分学子已经返乡,恐怕有的花船今天在金陵,明天就去了扬州了。 还是去看看。 沿着秦淮河搜过去。 河上大大小小的花船一条挨着一条,修饰得都非常华丽,远远望去就像条弯弯曲曲的彩带。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 奇怪了,他们是怎么找到相熟的花船的。 据袁益腾所说,花船只有一层,上面三个妓子,当天只有他们三人在船上。 精神力扫到可疑的花船,赵蕤都要上前询问,结果让人失望。 等华灯初上,还是没有找到。 直到十里秦淮河找遍了,夜已深了,赵蕤才返身回了小院。 顾瑾玉还没有休息。她刚洗漱完,乌黑秀丽的长发披在身上,坐在桌边,手托香腮,神情怔怔地望着窗外。 “姑娘,天晚了,先歇息吧。”锦绣在旁劝道。 顾瑾玉轻轻摇摇头,“我再坐会,你去睡吧。”又对解学芳道:“解姑娘也去睡吧。你们不用陪着我。” 解学芳和锦绣对视一眼,道:“我现在也睡不着,不如陪你说说话。” 顾瑾玉见劝不动两人,也不多说了。 恰巧,院门‘吱呀’一声响起来,三人连忙开门一看,赵蕤回来了。 “你们怎么还没睡?”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顾瑾玉满脸焦急地问。 “暂时没什么线索,你不要太担心。回来是跟你们说一声,今晚我连夜去常州。” 顾瑾玉越发心慌意乱。 赵蕤对解学芳道:“以后几天就拜托你了,要牢牢跟紧她。” 解学芳郑重点头,“你放心。” 赵蕤说完,转身就走。刚到院中,赵承宏听见动静,出来看见赵蕤,问明缘由,劝道:“姑娘就不用去了,今天我去求见恩师,说主审官早已派人去叫张、眉二人的家人收敛了,明天就能到。” 赵蕤看了他一眼。 赵承宏目光坦然,“几位不要再怀疑我了。袁兄待我挚诚,某绝不会害他!现在我们要齐心协力才能为袁兄洗脱嫌疑,这样互相猜忌,只会让敌人得逞。” 顾瑾玉几人努力想看出他脸上的破绽。 赵承宏一派平静。 赵蕤开口:“说说你知道情况。” “张、梅家境一般,最近出手却很阔绰,肯定受了别人钱财。还有,主审官姓刘,他之所以对此事紧抓不放,是想做出点事给新皇看,所以…” 这事出的不是时候。 几人静默。 “好了,诸位不如早点休息,明天我去见恩师,请他去跟刘主审求请。”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赵承宏带着伺墨出门。 过不了一会伺墨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对赵蕤几人道:“姑娘,你们快去看看公子,那主审官要对公子用刑!” 顾瑾玉惊道:“怎么回事!” “赵公子才和他恩师去了县衙,就听到刘主审提审了公子,公子坚决说没有买题,就被呼喝要用刑。” “走,我们去看看。” 几人急忙跑去县衙。 ☆、用刑 到了县衙,那里已围了许多人。大多是滞留的学子,且都听到了点风声。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手画脚。 赵蕤拨开人群,几人挤上前去。 “袁益杰!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快说出卖题人是谁,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袁益杰跪在地上,昂首对刘主审一拱手,固执道:“请大人明鉴!学生没有买题,一切都是张、梅两人冤枉我的!” “好好好!到现在你还死不承认!那袁益腾你来说说,你是怎么联系张、梅买题的?” 袁益腾一听到自己名字先暗自抖了抖,喊道:“大人!学生是冤枉的!我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只是初次见面,没有买什么题…” “好好好,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看来不用刑不行!左右何在,给我先打二十大板!”说着伸手拿了令牌。 “且慢!大人息怒!”赵承宏向前一步大喊道。 “又是你!又有何话可说!” “大人。贸然用刑实在不妥,他们都有功名在身,而且此案疑点颇多…” 刘主审打断道:“他们功名已被革除,现是白身,有什么不能打的?至于疑点,物证也有,人证虽死,却也是画了押的!不要仗着你恩师情面,一而再再而三阻拦我办案,胆敢再啰嗦,治你个扰乱公堂的罪名!来啊,给我打!”边说,边扔下令牌,一点开口机会也不给赵承宏。 赵承宏急得转身看向袁益杰。 两旁的差役凶神恶煞地推倒二人,抡起棍子噼里啪啦重重打了起来。 袁益腾顿时嚎得屋顶都飞起来,“痛死我了!哎吆,痛死我了!…” 袁益杰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赵承宏紧紧攥起双手。 顾瑾玉泣不成声:都是我害了哥哥。 赵蕤眯着眼地盯了姓刘的一眼。 打了一半,袁益腾越嚎越大声,最后痛哭道:“大人饶命!学生愿招,愿招…” 刘主审一听,心里欣喜,抬手示意差役。板子声顿时戛然而止。 “快说!” “学生…学生,一切都是听从大哥的安排见得两人,他们私下交谈,没让我参与,学生是被大哥蒙蔽的…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大哥让我找他们是为了买题…”袁益腾鼻涕眼泪揉成一团。 “你!胡说!”袁益杰此时满脸是汗,抖着手指着袁益腾怒道。 赵承宏脸色一变,忙道:“大人!此人说话更不可信!平时就是游手好闲,不攻读学业,最有可能买题的就是他!定是他与张、梅二人勾结,事发后又想栽赃给袁益杰…” 袁益腾抬手抹了把鼻涕,哼道:“你与大哥是挚交好友,且同出同进,当然为他说话,说不定,连你也有份!” 赵承宏怒道:“你!简直胡说八道!” 刘主审一拍惊堂木,“够了!本官自能分辨,不需你等多说!袁益杰,现在所有人证都指向你,还有何话可说!我劝你老实点,一五一十交代了,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袁益杰忍受着臀上一阵阵火辣辣透骨的痛,坚决道:“学生没有买题!更不知谁是卖题人!” 刘主审终于失去耐心,怒道:“好好,看你嘴硬!来啊,再打二十大板!” “大人!” 赵承宏的声音湮没在又一阵击打声中。 顾瑾玉心急如焚,差点冲了出去, 还是解学芳离她近,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又对她摇头,“不可,千万别莽撞。” 袁益杰虽是男子,但多数学子身体都不健壮,且近日思及母亲,又忧伤自己功名被革,内外夹击之下,板子还没打完,人就晕了过去。 “袁兄!”赵承宏赶紧上去扶起袁益杰。 “哥哥!” 第50节 场外学子见状,‘嗡’的一声,议论纷纷。 “这有点过了吧。”、“人都晕了。”…… 那刘主审有一位师爷,见事态不好,上前对自己主子耳语几句。 刘主审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咬牙道:“犯人受刑不住,先押回大牢,容后再审。退堂!”说完一甩袖,转身走了。 赵蕤、顾瑾玉几人连忙奔上前来。 “哥哥。”顾瑾玉见袁益杰臀部沁出血来,心里一阵难受。 众差役上来拖两人,赵承宏对他们道:“劳烦各位抬他去吧,身上有伤,实在拖不得。” 众人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 赵蕤拿出三十银子递给其中一人,“辛苦各位了。” 众差役见了银子,说道:“兄弟们,搭把手。” 四人抬手抬脚,去了大牢。赵蕤几人也跟着去。 而袁益腾却没这么好命,两个差役粗鲁地夹着他,拖着往前走。也不顾他大喊大叫。 赵承宏让伺墨去请个大夫,自己也跟了过去。 好不容易请来大夫,又花钱贿赂狱卒,才看了伤势诊了脉,开了药方。伺墨马不停蹄地抓了药,送到小院,嘱咐伴鹤熬好了以后立即送来。又送伤药到大牢给袁益杰敷上。 袁益杰喝了药,脸色好了些。待喝了第二回药,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见众人关心的眼神。 “我没事。” “哥哥,是我害了你。” “胡说什么,不要胡思乱想。有些事躲也躲不了。” “袁兄,我没用…”赵承宏自责地说。 “你已经做的够多的了。”袁益杰安慰道。 赵蕤见几人情绪不对,“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就认输了?现在什么都还没定呢!怎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赵承宏道:“姑娘说的对,我们不能气馁!袁兄,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清白!” “辛苦你们了。” 赵承宏、顾瑾玉又同他说了些话。狱卒就来催了。他们待的时间太长,若不是狱卒收了好处,早就撵人了。 几人一看,已经申时末了。临走了,赵承宏又是说了好话,塞了银子,让狱卒们务必照看。安排妥当,几人才回了小院。 刚回小院没几刻钟,就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个半大小孩。说是有封信要交给一位姓赵的姑娘。 “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说我送来就给我十文钱。”小孩说完就走了。 众人疑惑地看着赵蕤。 赵蕤已有了猜想,一把撕开信封,迅速看了一眼。 我就知道。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是谁的?”顾瑾玉问。 赵蕤看了顾瑾玉一眼,“宋权宇。” 顾瑾玉恨声道:“果真是他们!他要你做什么?” “约我见面。” “你不要去!” “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赵承宏疑惑看着她们,“你们说的是谁,和袁兄有关吗?” 赵蕤两人没理他。 赵承宏又看向解学芳。 解学芳只笑笑。 赵承宏没得到答案,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稍后又释然。这是她们私事。 赵蕤率先回了房。 其他人见状也各自回房。 酉时末,赵蕤在顾瑾玉担忧的眼神下出了门。 宋权宇约在一家画舫。就在贡院前方不远的第一座拱桥下。 此时天色刚暗,街上的人还很多。 赵蕤边走边用精神力扫射。快到地方时,发现附近有几个可疑的人。 哼! 抬头看向前方的画舫,在一棵柳树下停泊。画舫只一层,装饰和大多数花船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赵蕤冷冷看了几人方向一眼,跳上画舫,走了进去。 赵蕤一进去,不知从哪里跳出个人,拿起船篙,用力一撑,船动了,顺着河流而去。 赵蕤察觉到船外动静也不在意。抬眼望向船舱。 宋权宇端坐在桌边,正在沏茶。船内除他外不见一人 赵蕤也不用他招呼,自顾自坐在他对面。 他手指灵活,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入碗中,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水中舒展,旋转。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一气呵成。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自信、悠闲。 过了片刻待茶好了,他才开口,“赵姑娘来尝尝某泡的西湖龙井,可有味道?”说完自己拿起一杯品了起来。 赵蕤没有动。 宋权宇轻笑了一声,“怕我下毒?” 赵蕤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有什么话就说,别遮遮掩掩。这样故弄玄虚,到最后还不是憋不住…” 宋权宇听后哈哈大笑,“赵姑娘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接着脸色一收,“赵姑娘想不想救袁益杰?” 赵蕤懒懒地道:“想啊。” “想就行。拿账本来换!” 赵蕤笑道:“我不明白宋公子口中的账本是什么东西?你说清楚点,难道是我们沁肤坊的账本?” 宋权宇脸色一肃,“赵姑娘!事到如今,就别再拐弯抹角了,袁益杰可等不了多长时间。忘了告诉你,那主审官可是我父亲旧识。” 怪不得,总觉得那刘主审紧抓不放不全是为了做出一番事。 赵蕤道:“可我真的不明白什么账本,宋公子要说清楚才行啊。” 宋权宇盯着赵蕤看了又看。赵蕤一脸无辜相。 宋权宇心里冷笑一声,装得但是像模像样,“赵姑娘不知道什么账本,怎么会去凤阳的顾府。明说了吧,顾怀准大人手里的账本是不是就在姑娘身上?只要交出账本,袁益杰立马能出大牢,功名即刻恢复!若不然…他可性命难保!” 赵蕤道:“原来如此。宋公子怎么会笃定在我身上,我去顾府可是什么也没找到啊!”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入碗中,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水中舒展,旋转。——————摘自百度。 有件事:虽然说出来可能会被骂,但还是要交代下,以后不能日更了,非常抱歉! 不过不会坑,这是我第一本小说,会写完的! 至于更新时间:尽量隔日更! 可爱的小天使们!求原谅~ ☆、浑水 她说得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那我做的一切岂不是惹人笑话?不对,要是真的,会这么冷静?难道全然不顾袁益杰的死活了?哼!肯定是为了提出更多条件… 宋权宇阴沉沉想了半响,才假笑道:“赵姑娘是说笑呢?还是真的?” 赵蕤突然笑了一下,“当然是…真的。不过…” 宋权宇急道:“不过什么?” 赵蕤道:“不过虽不在我身上,我却知道在哪里?” “在哪儿?” “明天放了袁益杰我自会告诉你。” “不行!若放了他,以姑娘手段我可就耐何不了你们了,宋某岂会如此糊涂!” “我让刘主审不再对袁益杰用刑,三天之内必须见到账本,否则…” 赵蕤看了宋权宇一眼,“三天时间太短,账本被顾大人送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一时半会取不来,需要时间,一个月。” “什么地方?” 赵蕤见他脸色急切,似执意要知道结果,只好胡说道:“西北。” “西北?那好,八天时间。” 赵蕤笑道:“宋公子,从这里到西北最快也要十天左右,莫非……宋公子不是真心来交易的?” 宋权宇脸色不好,“当然诚心。只是…以姑娘脚程,半个月也足够了。那就以半个月为限,若过了期限还是没有见到我要的东西,袁益杰就性命不保了!姑娘好自为之…宋某就先告辞了。”说完出了船舱叫船夫停了画舫,左右看了看,快步离开了。 赵蕤坐着半天没动,脑袋里将所有事情想了一遍,突然想到什么,露出个算计的笑来。起身走出画舫,回了小院。 赵承宏在屋里闭着眼想事情:袁兄的事情越来越棘手。恩师的意思是不想再掺和,还劝自己别管了,免得惹祸上身,阻碍前程。 这些赵承宏都明白,可是……想起袁益杰在自己困难时善意的相交,处处照应,心里还是不愿轻易放弃,得想个办法。想着抬手揉揉额角。 第51节 突然门‘吱呀’一声响起,有人推门进来。赵承宏睁眼一看,是那位赵姑娘。 赵承宏心里诧异,起身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有什么事吗?” 赵蕤道:“有事,很要紧的事。” 赵承宏越发惊讶了,难道是袁益杰的事有变,“什么事?” 赵蕤没有回答,直直地望着赵承宏。 赵承宏被看得别扭,但仍挺直了腰,“姑娘有什么话就说吧……” 赵蕤道:“你还想救袁益杰吗?” “当然!” “可是我不完全相信你!” “我知道,袁兄出事却单单漏了我,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但是,赵姑娘,这两天你们也看到,我并没有包藏祸心。” “我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赵蕤轻笑道:“是不是都不重要,倘若你有异心,我随时可以杀了你。想必我的底细你从两个小厮那里也打听得差不多。” “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能救袁益杰,你肯吗?” 赵承宏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什么事?” 赵蕤并不忙着说话,而是从怀中摸出一粒黑色丸子递给赵承宏,“吃了它。” 赵承宏瞳孔微缩,“这是什么?” “duyao。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就不必害怕,袁益杰安全后,解药自然会给你,若不然……” 赵承宏心脏骤跳,他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普通人,给的东西自然不是假的。虽然自己问心无愧,可是……正犹豫,门又‘吱呀’一声响了。两人均望向来人。 是顾瑾玉。 她在屋里等待赵蕤归来,却见她回来直接去了赵承宏的屋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来看看。 她没让锦绣跟来。 只见屋里,赵蕤伸着手递给赵承宏什么。 而赵承宏是一脸挣扎。 “表姐。”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 赵蕤没再问,对赵承宏道:“要怎么选择在于你。但你不吃下它,从明天起袁益杰的事就别再插手,而且必须立刻搬离院子,离开扬州。” 顾瑾玉听了赵蕤的话,看向她手心的黑丸子,又去瞧赵承宏。 赵承宏见顾瑾玉平静的看向自己,就像对个陌生人般。本来有点害怕的心,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先前犹豫都丢了,也不多说,伸手一把抓来立刻喂进嘴里吞了。 赵蕤心里暗自点头。 顾瑾玉此时才相信赵承宏没有歹意。 赵蕤对顾瑾玉道:“先把门关上,过来坐下。” 顾瑾玉依言而行。随后坐在赵蕤旁边。 赵承宏吃了药丸反倒松了口气。也走过去坐在两人对面。 赵蕤道:“宋权宇要我交出账本,才能放了袁益杰。” 顾瑾玉唰的一下转头看了下赵蕤。又看了一眼赵承宏。 赵蕤对她微微点头,“没事,现在他知道也无所谓,你把事情说一下。” 赵承宏听到账本,先是疑惑,后又稍稍有点了悟。 顾瑾玉低头想了想,缓缓地说起过往。 …………………… 赵承宏听后,对顾瑾玉的遭遇很是气愤,对宋家的行为充满了厌恶。他略显激动地问赵蕤:“你打算怎么做?” 赵蕤看了他一眼,“先说说你对新皇的了解。” 赵承宏不明白事情怎么又扯到新皇身上去了,却没有再问,脑子里回忆起以前从同窗、老师那里听到的关于新皇的事,慢慢对赵蕤两人说道。 新皇姓萧名睿,先帝第三子,二十八岁,宛妃所生,登基一年有余,国号奉顺。未登基前为人低调,不显山不显水,却成了最后的赢家。 登基后,先是铲除几个和自己争夺皇位的兄弟。接着清除朝中不是自己阵营的大臣。观其手段,是个做事果断,聪明隐忍的人。 赵蕤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地方上官员,财政。 赵承宏想了想,道:“地方上的官员我不是很清楚,至于财政,哪个朝代朝廷不缺钱呢。” 赵蕤听了,对自己所想的事情更有把握。虽然她不明白新皇的想法,但是有一句话还是对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至于这把火要怎么烧,烧到哪儿,端看哪里的草木茂盛易燃。 很显然,江南就是那块茂盛的草木。 至于那本账本,虽然不知道记录的是什么,但是能够让人灭了顾瑾玉家满门,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 赵蕤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 赵承宏听了,一拍手道:“好主意,只是其中细节要小心操作。” 顾瑾玉有点担心地说:“这主意虽好,但是万一宋家狗急跳墙,对哥哥下狠手怎么办?而且…账本现在还不知所踪。” “顾姑娘所言极是。” 赵蕤扫了眼两人,道:“宋家已是大患,不除日后必定还有许多事端。现在袁益杰的事已是死路,不如把水搅得再混点,越乱越好。”越混乱自然就有人注意了。 顾瑾玉一时低头不语,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事情成了,不但哥哥能得救,说不得父母的仇也能水落石出。 “可要是半个月事情还未成,哥哥岂不是很危险。还有,账本一点影子 也没有。” “我没打算一直让袁益杰待在牢里。要是事态严重,我会先把他弄出来。” 顾瑾玉点点头表示知道,放下心来。 而赵承宏还不是很习惯赵蕤的行事作风。听她意思,是要劫狱?这可是杀头的罪名……但见赵蕤一副理所应当,顾瑾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三人又仔细研究了各方面的反应。 一个时辰后。 “那好,我们就分头行动。”赵承宏对两人道。 顾瑾玉对他颔首道:“多谢赵公子了。”一面说一面站起来拉着赵蕤要走。 赵承宏连忙拱手道:“顾姑娘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出了门,顾瑾玉对赵蕤道:“我明天看过哥哥就回扬州了。以后哥哥就拜托你了。” 赵蕤低头看她,“你想好了,真要参与到这事里来?要知道,会非常危险。” 顾瑾玉眼神坚毅,语气坚定道:“我必须去。此事因我而起,又连累了哥哥,还关系到我父母的仇。再说…我不能一直躲在别人背后,庇护在你的羽翼下。” 顾瑾玉看着赵蕤眼睛,“而且,义母肯定已经非常心急,我得去给她报平安。” “你放心,我一定量力而行。” 赵蕤仔细看着她,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一个人影。 明媚甜美的笑脸,招着手对赵蕤道:“快点啊,要迟到了。” 顾瑾玉见赵蕤望着自己的眼里有片刻的怔仲,复又恢复如初。 “对了,要是想起关于账本的事,尽快告诉我。” “知道了。” 话说完,两人站在院里沉默了半响,最后赵蕤道:“回去休息吧,一切小心。” 顾瑾玉点点头转身回房。 次日,顾瑾玉去大牢探望了袁益杰。没有告诉他回去的真正原因,只说担心义母,要回去看看。 袁益杰也不怀疑,只托她好好照顾母亲,直说这里一切有赵公子,让她不要担心。 顾瑾玉同他说了两刻钟,就告辞出来,回了小院,拜别了赵蕤和赵承宏,带了锦绣,伴鹤和解学芳一起踏上回扬州的路。 她没有想到的是,之后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撒网 顾瑾玉回到扬州三福街。 袁母听到消息急忙跑到她房里。 一开口就是问袁益杰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是不是事态严重了。眼中满是焦急和不安。 顾瑾玉见了袁母,简直不敢相信,短短几天,整个人就憔悴了许多。 顾瑾玉忙握着袁母的手拉她坐下,告诉她袁益杰尚在狱中,但是表姐和赵公子已经想到办法了,过不了几天,哥哥就能出来。 袁母并不相信,要是没什么大事,为何到如今还没放出来。她心里乱急了,不论顾瑾玉说什么,都没能入她的耳。突然,她一下站了起来,往外走。 顾瑾玉赶紧拉住她,问道:“义母,你要去哪儿?” 袁母直直看向门外,“我要去金陵看杰儿!” “你听我说,义母!”袁母却并不理她,仍要往外走。 “义母,你要是现在去金陵,只会害了哥哥!” 袁母猛地的转头看向顾瑾玉。 “哥哥现在真的没事,他虽在狱中,但表姐已经打点过了,不会有人为难他,只是一心牵挂你。” 第52节 “所以才让我先回来报平安。要是你现在去金陵,表姐们还要分心照顾你,哥哥在狱中也不安心。” “只会耽误他们救哥哥。我们在家等等,过几天就回来了,如果过几天还没回来,我再陪你去金陵。你看可好。” 袁母听了顾瑾玉的话,内心虽十分想去,可觉得她说得有理,也恐耽误救袁益杰。只能沉默点点头。过了半响,才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瑾玉内心一阵内疚,若是连原因也瞒着义母,终究做不出来,决定明说:“是我连累了哥哥,是宋家故意为难……” “义母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尽办法救出哥哥。” 袁母听了,说不清是后悔还是难过,也不想多说,叫了红儿回房了。 解学芳对顾瑾玉道:“这样说出来,会不会…”袁母会有什么不好想法。 顾瑾玉何尝不知道。可是还有许多事要做,先要安抚好袁母才行。而且她真的不忍心再瞒着袁母,说清楚事情缘由,她心里清楚,也许就不会多想。否则要是她出点什么事,到时哥哥回来我又怎么交代? 胡思乱想了一阵。 顾瑾玉对解学芳道:“你先去看看解大叔吧,明天你们陪我去趟张府。” 解学芳点头径直去了。 顾瑾玉让锦绣找来纸笔,写了拜贴,交给锦绣道:“你让伴鹤送去张府。然后收拾些礼物,明天一起带去。”锦绣答应着去了。 锦绣刚走,王晓涵就冲了进来。 “表姑,表舅怎么样了?” 顾瑾玉道:“暂时还没放出来。不过表姐和赵公子已经想到办法了。” 王晓涵松了一口气,一下坐在凳子上,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犹豫了下,问道:“是不是宋家使得坏?” 顾瑾玉轻轻颔首。 “我就知道。” 王晓涵想了下当前的情况,想忍又没忍住,“表姑,你们打算怎么办?上宋家赔礼吗?” “这些事你不用管。在家好好陪陪义母,和她说说话,别让她胡思乱。” 王晓涵听顾瑾玉这么说,只能不住点头。 顾瑾玉因为心里事多,不愿多说话。王晓涵心底慌慌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静了片刻。 正巧锦绣进来,王晓涵乘机回了房。 “姑娘,帖子送出去,东西打点好了。” “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姑娘也歇歇吧。” “知道了,去吧。” “是。”锦绣答应着走了。 顾瑾玉缓缓吐了口气,合衣躺在床上,将明天要去张府的事再想了一遍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一早。 收拾妥当,带上锦绣,叫了解氏父女一起到张府。 张府也在紫金街。离宋府半个时辰,隔了几条街。 到了张府。那里仆人已接到张夫人的吩咐,恭敬迎了几人进去。解军只能在外院等着。 到了正房,张夫人端坐在上首,两边坐了张芸萱、张芸珍两姐妹。 顾瑾玉先向张夫人行了礼,又和张氏姐妹相互见了礼。 张夫人笑容可亲地让顾瑾玉坐下。解学芳,锦绣站在她后面。 “上次就听她们姐妹提起你,说是真是难得一见的人物,我心心念念了好久,不想今日就见到了。” “夫人过誉了。贸然上门打扰实在罪过,只是……我实在是无路可走…”说着站了起来,深深向张夫人行了一礼,并未起来,接着说道:“恳请夫人帮帮我!救救我哥哥!” 张夫人连忙站起来扶起她,“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就是了。”定睛一看,顾瑾玉双眼已蓄满泪水。 张氏姐妹相互望了一眼,姐姐张芸萱开口道:“顾姐姐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张夫人扶着顾瑾玉坐下,又坐在她旁边,轻声问道:“顾姑娘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来。” 顾瑾玉拭了拭眼泪说道:“我与宋家的恩怨,想必诸位都清楚。本来是他们先算计的我,我一个弱女子只想退了婚安稳度日。可是宋家却咄咄逼人,趁着秋闱找了两个人来冤枉我义兄科举舞弊,现在哥哥已被关进大牢,生死不明……” “夫人,求你去宋家为我说说情,放了哥哥吧!” 张夫人听完吃了一惊,这宋家也太胆大了。 “别着急。你说的是真的?”张夫人一边问一边用手绢为顾瑾玉拭泪。 顾瑾玉点点头,“千真万确。请夫人一定要帮我,否则哥哥就会性命不保了!” 张夫人拍着顾瑾玉的手安抚道:“你放心,要是事情果真如你所说,宋家做的也太过了。不过,你们上次也太决绝了些,不如备了礼上门去,我同你说合。你看……” 顾瑾玉止了泪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已上门去过,却被拒之门外,他们根本不见我。而且……”说着看了旁边张家的众丫鬟。 张夫人会意,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处,抬手挥退仆人,又对张氏姐妹递个眼色。张氏姐妹带着丫鬟离开了。 顾瑾玉见人都走了,手紧紧攥在一起,面上一副让人怜悯模样,说道:“宋家传下话来,不仅要我们登门赔礼,还要将沁肤坊的生意交给他们,而且……还让人秘密告诉我,说让我交出先父的账本。” “可我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账本,连见也未见过。” 张夫人听到其他的犹可,唯听到账本二字,像敲了一记响钟,想起丈夫来江南的目的,好像抓住了什么。急急问道:“是什么账本?” 顾瑾玉摇摇头,“小女子真的不知什么账本,父亲从未提过,可宋家就是咬死了要它。” 张夫人听了,若有所思。 顾瑾玉低着头,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对张夫人道:“夫人,请一定要帮帮我。” 张夫人这才醒过神,忙道:“你放心。此事我定会帮你。这样,你先回去,我过两天去探探宋夫人的口气,到时候再知会你。” 顾瑾玉站起来又对张夫人行了一礼,感激道:“多谢夫人!小女子感激不尽。” 张夫人连忙扶起她,又安慰了许多话,才将三人送出了门。 顾瑾玉出了门上了马车,紧绷的身体才敢放松下来。锦绣见状,忙握拳帮主子捶背,又帮顾瑾玉按摩额角放松。 解学芳从进了张府,看着顾瑾玉一步一步引导张夫人,心里佩服不已,却忍不住问道:“那夫人会相信吗?” 顾瑾玉闭着眼回道:“她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她将这消息说给张大人知道,以张大人的阅历,自会分辨。 就算她不说,赵蕤还有别的办法。这只是第一步。 不过历来通判一职都是皇帝亲自认命,监察州府各级官员。 张纪明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是夜。张府。 张夫人与张纪明在正房说话。屋里不见一人,仆从也离得甚远。 “老爷,你看这顾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张纪明四十上下,人物精瘦,下巴上有一缕胡子。他摸了摸胡子回道:“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张夫人疑惑道:“有真有假?那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张纪明道:“他哥哥被抓是真,上宋家被拒是假。至于账本的事,我看有七八分是真。” 张夫人更迷惑了,“老爷怎么看出来的?” 张纪明含笑不语。 张夫人嗔道:“老爷还故作高深,有什么不可说的?” 张纪明摇摇头,对妻子说:“这些你不知道也罢。要是她再来你以礼相待就可。至于宋家也不必去了。”而且很可能她不会再来了。 张夫人不太懂丈夫所说的,但是老爷说的自有道理,于是道:“我知道了。哎,也是个可怜孩子。” 两人聊了两句,张纪明就去了书房。 “大人,这事您打算怎么办?”这是张纪明的幕僚,姓刘。 张纪明端坐在桌边,笑着回道:“依先生看呢?” 刘幕僚拱手道:“要是冤枉人科举舞弊,就算参上一本,最重也不过削职罢官,若有人从中周旋,恐怕会从轻处置。到时大人却已和宋大人对上,平日怕难以自处。” “我想,最重要是关于那本账本,是否存在,而且也不知道上面记了什么?” “不如大人再观望观望。” 张纪明摸摸胡子,道:“先生所言极是。不过关于账本,却十有八九是真的。” 刘幕僚惊疑地看着自家主子。 张纪明道:“昔日顾怀准被先皇任命为巡盐御史,就是为了督察江南盐道。不想一家竟惨遭杀害,凶手至今未明。我想,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而当时正值先帝驾崩,朝中忙乱。案子虽然查了,却迟迟找不到凶手。新皇心思又不在此案上,渐渐就不了了之。” 且顾怀准是先皇心腹,人走茶凉,谁又能记得,都忙着去奉承新帝了。 “至新帝登基以来,多次想插手江南事务,但却是无从下手。” “才陆续排了好几位官员到江南,就是为了让我们寻找机会啊。先生,要是我们长时间没有作为,皇上心里不高兴,我们也呆不长啊。” “现在有三分影子,不论真假,也要去查。” 刘幕僚听得连连点头,“大人高明。” 张纪明挥挥手。 两人又详细说了起来,最后张纪明道:“一定要小心谨慎!” “是!”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我手速很渣。 要是更新都在20.30左右,超过就是不更了。 抱歉了,我会练快一点。 ☆、演戏 第53节 金陵。 自顾瑾玉回扬州后,赵蕤跟赵承宏打过招呼就消失了。赵承宏又不便多问,只按计划行事。 他先去拜访了恩师。 恩师姓马,名若飞。见了赵承宏,照例劝他不要多管他人之事。赵承宏唯唯称是,说了几句,旁敲侧击打听起刘主审的详细情况。 原来刘主审叫刘慕远,先时是太子一派,不过却是个不起眼的。为人又急功近利,做事有点不择手段。 太子倒了,就急着想亲近新皇,却苦于没有门路。最近这心思越发急切了。原因就在于他这金陵知府已做了快三年,马上就到任了。 一想到要回京述职,到时朝中无人,又不得帝心,不知道要被发配到什么鬼地方,心里就一阵火燎。 赵承宏拜别了恩师,暗自盘算了一回,就去拜访刘慕远。 他想见刘慕远,可惜,刘慕远却不想见他。去了两次,都被‘大人诸事繁忙,暂不得空,请改日再来’挡了回去。 赵承宏没有办法,就写了封信又塞了银子给门房让其转给刘慕远。信虽然到了刘慕选手里,可一听到是赵承宏的,看也没看就直接扔到一边。 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消息。赵承宏不免有点心急。这三天除了等消息的外,他都要去瞧瞧袁益杰,看是否有人为难他。好在事情还算好。 到了第四天,正当他暗想是不是换个方法或者换个人时,门外来了刘慕远的仆从,说大人要见他。 赵承宏心里一喜,整整心情跟着来人到了刘府。 刘府。 刘慕远在客厅上首坐着。 脸色略有些阴沉沉的。他并不想见赵承宏,一看就知道是为了袁益杰而来,所以接连拒了几次。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着了,可是昨夜在书房,突然从窗外飞进一片纸来,恰好落在手边,吓了他一跳! 本来张嘴就要大喊,可是一眼瞥见纸上的内容又惊了他一跳。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若不见赵承宏,必遭大祸。 他连忙拿起纸来细看,确实只有一句话,又跑到窗边到处张望。窗外乌黑一片,只有远处的树影摇晃,连个人影也不见。 他心里惊疑,以为是姓赵做的。不过转念一想,姓赵不过是个穷书生,没有这样的手段。百思不得其解,急忙叫了师爷来商议。 师爷姓李。听了自家老爷的叙述,眼珠一转,说道:“老爷不妨见见这姓赵的,看他说些什么?对老爷来说不过耽误点时间,要是他真有要事,再另当别论。” 刘慕远心里有事,又不得解,闷闷地同意师爷的话,就让人找赵承宏来。 正想着,仆从带着赵承宏进来。 刘慕远收敛了心思,端正表情。 赵承宏先行了礼,“打扰大人了。” 刘慕选抬手示意他坐下,道:“前几日我实在太忙,今日才得空,就想起你来,不知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承宏坐在其右手边第二个位置,拱手回道:“学生是来请罪的。” 刘慕远微微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学生前几日在堂上对大人多有冒犯,思来想去,心中不安,所以特地来告罪,望大人能原谅。” 刘慕远越发疑惑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是为了袁益杰而来?心里想着嘴上回道:“你不必如此。本官自是能体会你的一番忠义,为了挚友不顾一切,其心可贵啊。” 原以为他听了这话,接下来会说起袁益杰,可刘慕远见赵承宏叹了口气,又摇摇头,道:“哎,此话大人不要再说了,袁兄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了。哎,为了他的事,我得罪了大人,要是再管,以后说定还会赔上性命。” 刘慕远更惊奇了,这怎么说,我也没有说要你的命啊,当下有点不悦,道:“你这话,要是别人听见了,还说是我故意为难你呢?” 赵承宏惊慌地连连摆手,道:“大人误会了,学生不是说你,只是,哎,反正学生是不管袁兄的事,免得惹祸上身。只求大人能原谅学生前几日的无礼。”说着站起来,拱手道:“打扰多时,学生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刘慕远心里的疑点越发大了,不由自主开口:“慢着。” 赵承宏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即又平复,转身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刘慕远笑道:“我其实早已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难得见一次,怎么轻易就走,不如和我用了午饭再走吧。” 赵承宏连连拒绝,刘慕远根本不给他机会,吩咐仆从准备酒菜。拉着他去了书房。 待酒过三巡饭添了半碗,聊了几句闲话,刘慕远开口问道:“不知你是遭遇了什么,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赵承宏心一跳,来了。面上做出一副懊恼样,回道:“那是学生不知情,才楞头楞脑往前冲。现在,我可不敢了。” 刘慕远心道:难道他发现了宋家的事?面上仍笑问:“这从何说起啊?” 刘慕远见赵承宏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样子,看得他心里发急,恨不得亲手掰开他的嘴把话给倒出来。 最后只见连赵承宏叹了口气道:“学生也是这几天才得知,袁兄的义妹得罪了扬州知府啊,所以…学生实在无能为力。” 刘慕远心里想到:果然如此。也失去了问下去的兴趣,随口问道:“是为了什么事啊?” “对我说是为了跟宋家退婚一事,不过……”说到此处赵承宏四处望望,似乎在确认什么,最后低声说道:“但学生却偷听到,宋家向她们索要什么顾大人的账本。我直觉事情太大了,就决心不管了。” 刘慕远听到退婚还可,宋家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心里已经完全失去兴趣,待听到‘顾大人账本’,心中狂跳,立刻问道:“是什么账本?” “这个学生不知。我也是无意听到的。” 刘慕远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问:“那袁益杰的义妹是什么人?” “听说是已故顾怀准大人的女儿。” 刘慕远听到顾怀准三个字,心里已经掀起狂潮,接下来心思完全不在谈话上。敷敷衍衍聊了几句,就借口身体不适不能奉陪。 赵承宏也知趣的拱手告辞了。 出了门,赵承宏松了口气。 刘慕远果然不知道账本的事。 当日三人分析时,赵蕤就提过刘慕远极有可能不知道真相。为了确认,才有赵承宏今日的行为。 若是刘慕远不知道真相,那么今天之后他会怎么选择将会个重要转折;若是刘慕远也知道真相,当时赵姑娘就说过,袁益杰仍然没有危险,有危险是赵承宏自己。 现在自己只需时刻注意袁兄的安危和刘慕远的动静。一有不对,要及时告知。她说过每过几天会回来一趟。 赵承宏不知这赵蕤到底去做什么了。 从与宋权宇达成交易后,赵蕤每用精神力扫射时都会发现附近有几个鬼祟的人探头探脑,对方是在监视。应该是宋家的人。赵蕤想了想跟赵承宏招呼一声就走了。 她也没急着去什么西北,而是围着金陵城绕圈子。对方跟了她三天。第三天晚上,摆脱了几人回到小院,发现赵承宏的事还没有进展,于是潜到刘府扔了张纸条进去。下面的事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跟踪的几人发现赵蕤不见了,本想立刻禀报主子,却不想第四天一早,又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而且这次,没有再兜圈子,而是直接往西北面方向去。几人一看,心里一喜,连忙传信给主子。 赵蕤一路走走停停,不像在赶路,到像在闲游。她要把时间拖长点,让宋家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路上赵蕤都在琢磨,上哪儿弄这个账本?弄个假的?突然她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大兴县的账本。这个可以用用。 摆脱几人监视,找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拿出账本、纸笔,一通乱改。又从空间找出个木盒装起来,还挂了把新锁在上面。 看着新出炉的账本,赵蕤满意的点点头。又想到根本不必去什么西北。其实宋权宇也不相信自己所说的。 释放精神力,查探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安放新账本。 考虑到顾怀准的身份,应该不会把重要东西放在民家,也避免伤及无辜;这么要紧的东西更不可能放在荒郊野外。真是伤脑筋。 又走了一天,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正值盛大的庙会。人头攒动,烟火繁盛。找了路人打听,原来附近有一座大寺庙,今天正好是庙会。附近上香的村民很多。 赵蕤听后勾起了唇角。 于是入夜找了个客栈住下来。 到了晚上,故意让跟踪的人知道自己出了门。等人跟了上来,时而摆脱他们,时而做出不小心又被跟上了的样子。 如此过了一会,到了那所寺庙。赵蕤照例潜进去。 跟踪人见状也纷纷翻墙进去。 进了寺庙却发现赵蕤又不见了。 几人在寺庙里乱找了一阵,摸到了大门时,抬头一望,才发现人已经立在墙头上了。 仔细一看,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脸上对几人闪过一丝笑,随后纵身跳下墙头,飞奔着跑了。 慌得几人赶紧去追。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见~~ ☆、动静 赵蕤引着几人一路往金陵去。 路上时常消失半会,慌得几人没有头脑的去找。等你心急的受不了,她又出现了,弄得众人焦头烂额。只能在心里合掌祈祷,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安安稳稳到了金陵再说。 此时距赵蕤离开已有十天。 众人眼看快到金陵城了,公子派来的人还没有到,心里焦急:难道发出去信有延误没有收到? 正在考虑是不是不管不顾地上前抢下木盒,经过一片人烟稀少的地方,前方猛地蹿出十来个身形高大,体魄壮人的汉子。 挡住了几人的去路,也拦住了赵蕤。 几人一惊,定睛一瞧,随后一喜,是公子增派的援手。 几人忙奔上去和他们拢在一起,低语几句,又散开把赵蕤围了起来。 二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圈子中间的赵蕤。 领头的人国字脸,身材壮硕,对着赵蕤上下一阵打量,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这宋公子说话未免也太夸张些。” 跟踪的几人脸上顿时不好。 赵蕤有点疑惑了,感情不是一伙的?用账本一诈,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赶紧将东西交出来!” 赵蕤拿着木盒抛上抛下,最后定在一只手里,慢慢地道:“有本事来拿啊。” 领头人冷哼一声,向后一挥手,十几人往上就冲。 赵蕤立时将木盒塞在怀里,右手催动异能,祭出婴儿手臂粗的木藤,木藤上满是尖利的倒刺。 众人见了惊疑不定:这是什么邪门武功? 心里虽如是想,动作却一点不减,抽刀地抽刀,拔剑地拔剑,一拥而上。 赵蕤挥动木藤犹如灵蛇一般,像皮鞭一样狠狠打在近处之人身上。 被打的人顿觉伤口一阵火辣辣钻心地疼。 第54节 随后赵蕤像球一样弹跳起来,穿梭在众人之间,所到之处,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打声。 众人被打在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躺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手上的武器早就不知何时丢下了。 领头的见状,怒道:“没用废物!”说着提着大刀也冲了上去。 赵蕤转身迎面就甩了他一鞭。 也算这领头人有点本事,他速度也快,反应灵敏,见了飞来的木鞭,握着大刀晃动粗壮的手臂连砍几下,赵蕤的木藤末端断了一节。 领头人看着地上的断藤,心里得意,哈哈笑了两声,“也不过如此。” 赵蕤挑挑眉,有意思。 “还有什么本事快快使出来吧!……”说着又提刀上前,誓要砍碎木藤。 赵蕤收了木藤。 此时领头人离得很近,挥着刀对赵蕤一阵狂砍。 赵蕤速度极快,左躲右闪。躲过砍向头部的一刀,赵蕤突然屈膝一蹲,双手握拳对着领头人腹部就是重重两拳。 领头人只觉腹部一痛,心里翻腾,似有什么要爬出来,忍了几下没忍住,噗的一下,吐出口血来。 赵蕤没有放过他愣神的功夫,弹起身来,用力一脚踹在他胸口,领头人嗷的一声飞了出去。 跟踪几人见没一会功夫,这伙人就都倒下了,纷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赵蕤转头看了几人一眼,“想跑?” 几人连忙摇头。 赵蕤不再多话,祭出木藤将所有人结结实实绑在一起,拖到林子里。至于有没有野兽出没,可管不了这么多,自求多福吧。 事情处理好,赵蕤继续往金陵赶。 ———————————— 金陵。 小院。 赵承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想着事情:赵蕤有很多天没出现了。 自见过刘慕远后,他一直注意其动静。发现开始很安静,也什么特别的人出没。待过了六、七天,向往常一般遣伺墨探望袁益杰,自己在屋里等候。 过了一会,伺墨慌里慌张回来后说,守门的狱卒告知他以后不准再探望了袁益杰了。问了原由,说是刘大人深觉此案疑点颇多,要重新审理,袁益杰作为重要证人,要被保护起来。 赵承宏急得又想去见刘慕远,但想到前几天与对方的谈话,生生忍了下来。恐刘慕远怀疑。 袁益杰现在应该是被软禁起来。但刘慕远想得到账本,就不会轻易动他。 赵承宏只能三天两头跑去见恩师。名则与恩师沟通畅谈学问,实则旁敲侧击打听袁益杰的消息。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赵承宏快急出病来,打算不管刘慕远想法,再次上门,赵蕤却在晚上突然冒了出来,一见他俩就说:“你们两个快离开吧,这里已经很危险了。” 赵承宏大惊,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别多问,立刻离开!” 赵承宏被赵蕤的神色触动,立刻明白情形不好,想起袁益杰,“那袁兄怎么办?他还在牢里,被刘慕远软禁起来了!” 赵蕤听见他的话,看了他一眼,“知道了。你们赶紧走,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往苏州走。” “袁益杰我会救,你们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见赵承宏嘴角蠕蠕似还有话说,赵蕤道:“还在犹豫什么?要是你们被抓,我可是不会救的。” 伺墨听了,拉拉赵承宏的袖子,对他摇摇头,“赵公子,我们走吧,反正现在也帮不上忙。” 赵承宏顿一下,随后点点头,转身和伺墨进屋简单收拾了点行李,出门看时,赵蕤已经不见了。 两人出了小院,左右看看,附近没什么可疑的人,快速离开了。 趁着夜色,赵蕤潜进大牢。原以为能找到袁益杰,结果看了一圈,都没发现。 只在一间牢里扫见了袁益腾。 想起赵承宏说的话,转身离了牢房,避着人,溜进了刘府。 赵蕤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用精神力找到刘慕远的方位,他正在书房和师爷说话。门口有两个仆从守着。本想直接劫持他逼其说出袁益杰的下落,转念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 两人正在讨论账本的下落。赵蕤两记手刀敲晕了门口的人,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那李师爷见赵蕤大剌剌走了过来,大喝道。见她不为所动,张口想喊人。 “我是来为大人送东西的,刚刚两位不是还在猜测它在哪儿吗?”边说,边拿出了木盒。 李师爷的声音被卡在嗓子眼。 刘慕远惊诧怀疑的眼神蓦地迸射出摄人的光。 赵蕤嫌刺激的还不够,把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就暴露了出来。 刘慕远呼吸顿时重了几分,与李师爷对视一眼,开口问道:“你是谁?从何处得来的?” “这都不重要,只要东西是真的,对大人来说就足够了。” 刘慕远心思百转,一面悄悄在袖中给李师爷打手势,一面对赵蕤道:“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赵蕤瞅见两人动作,心里冷哼,嘴上回道:“自然是真的。”说着拿起账本随意翻开一页,迅速让两人看了一眼。 刘慕远心中狂喜,平静道:“哦,看来是真的,你想要什么?” 精神力扫到李师爷一步步慢慢往外挪。两人以为赵蕤看不到。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刚刚还在原地的赵蕤,瞬间就到了李师爷身后,且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他的脖子间。 “我希望两位能够老实点。” 李师爷浑身抖成糠筛。 刘慕远还算镇定,“误会,误会。不知你有什么要求,尽可说来。” “袁益杰呢?在哪儿?” “这……” “大人最好说实话,否则没有你们,多花点时间,我一样能找到。” 刘慕远这才有点害怕,道:“他被移到城外庄子上了。” “带我去,现在。”说着推开李师爷,对他吩咐道:“去准备马车,就说大人要出去一趟。要是你在外面乱说话,”看了眼刘慕远,“你家大人的生死就在你手上了。” 李师爷抬头看着刘慕远,见他点点头,躬着身子出去了。 屋里诡异的静谧。 过了一会李师爷进来说马车准备好了,赵蕤走到刘慕远身后,匕首抵着他腰间,说道:“刘大人千万别乱开口,我一紧张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刘慕远心里慌慌,面上镇定道:“知道。” 三人到了大门外,上了马车。车夫架起马车‘得得’往城外赶。 进了马车,赵蕤就松开了刘慕远,坐在两人对面。 在狭小空间里,刘李两人顿时如临大敌。 赵蕤见两人的样子,想了一下开口道:“大人不必如此。我与大人都有同样的敌人。” 刘慕远十分怀疑地看着她。 赵蕤轻笑一声,声音充满蛊惑,“我的目的很简单,大人放了袁益杰,我就将账本交给你们。” “大人得了账本,就能就将宋家治罪了。到时候得了皇帝青眼,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而且,这账本上可不只宋家呢……” 刘慕远越听越激动,眼睛看着赵蕤,希望她再多说点什么。 可赵蕤说完就闭目靠在车厢上,似是睡着了。 咦,车后有一波人跟了上来。 赵蕤心里冷哼,真是不知死活。 刘慕远只能和李师爷相互打眼色。 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马车。 赵蕤迅速观察了一遍。 这是一个庄园,附近都是田地,这个季节正是收获的日子。到处都是收割后的痕迹,农人白日劳作,现在大多已经歇息了。 释放精神力,探测庄子里的情况。过了一会,赵蕤嘴角一勾,真是有意思,都已经有人埋伏在里面了。转身瞅了两人一眼道:“大人快把你的人叫上来吧,你庄子里已有客上门了。” 刘慕远听了这话先是一惊,后是疑惑,后面确实有自己人跟着,她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这庄子里什么时候派了人?转头看了李师爷一眼,见对方朝自己摇摇头,更困惑了。 这里面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异能升级了~ 很好奇,小天使们是什么星座的~ ☆、对峙(修) 里面的人仿佛能看到他们的疑惑,禁闭的大门‘嘭’的一声被重重推开。瞬间从里面涌出三、四十人来。出来的人举着火把,排成两列,随后从人群中间走出个人来。 是宋权宇。 此时他满脸阴霾,见到与赵蕤同行的刘慕远,脸色更是朝黑色发展。 刘慕远见了宋权宇心里有点发虚,但想到事已至此,早晚要撕破,现在不过提前了,这样一想,又挺直了腰板。 两边相互打量。 宋权宇假笑道:“世伯真是替侄儿操心啊,想要什么都帮我寻来了,侄儿在此谢过了。”又对赵蕤道:“赵姑娘,别来无恙啊。姑娘可是忘记了你我的约定,还是说那位袁公子的命,已经不重要了。” 刘慕远听了他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抿着嘴不说话,只看赵蕤怎么回答。 赵蕤似乎没有看见双方之间的暗涌,笑道:“我自然没忘。只不过,谁有我想要东西,我便与他交换。” 第55节 宋权宇‘哈哈’笑了两声,道:“好,好,姑娘还是这么直来直往。”说着脸色一收,“现在人在我手上,东西交出来吧!” 刘慕远听见这话,猛地盯着赵蕤,又给李师爷打手势递暗号。 赵蕤心里非常期待接下来的情形,“哦,我要先见到人。” 宋权宇知道赵蕤性格,向后招招手,就有两个人带着袁益杰上来。 袁益杰总体看起来还好,没有再受刑的痕迹,只是整个人略显清瘦。 见到赵蕤激动的喊着她的名字。 赵蕤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袁益杰也意识到现在情形不对,就不再说话,只紧张注视众人动静。 “赵姑娘,现在人也见到了,东西该交出来了吧!” “当然,你先将他放过来,东西随后给你。”一面说一面慢慢从怀中拿出木盒。 刘慕远见状再也忍不住了,向前一步大声喝道:“慢着!东西不能交给他!” 众人一起看向他。 宋权宇冷笑着说:“这是侄子与赵姑娘之间的事,就不劳烦世伯了!” 刘慕远‘哼’了一声,对天上一拱手道:“我是皇上的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若有人做出败坏朝纲的事,本官拿着朝廷俸禄,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现在这事不明不白,又发生在金陵,难道本官不该过问吗?” 宋权宇气得牙痒痒,“刘大人,难道真的不顾两家情意了吗?” 刘慕远一脸正气地说:“什么交情不交情!我只知道效忠皇上,要是有人做出对皇上不忠的事,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会秉公执法!” 宋权宇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咬着牙道:“刘慕远,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刘慕远不理他的话,转头对赵蕤道:“这位…赵姑娘,我劝你别误入歧途,快把东西交给我,到时对你从轻处罚。” 赵蕤听了,扬起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这怎么办好呢?刘大人,人还在他手上呢?我很是投鼠忌器…” 刘慕远听了,大手一挥,道:“此事简单。”转头对宋权宇‘语重心长’的道:“我说,世侄,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要是你们能及时回头,届时我上书给朝廷,请求皇上从轻处罚,也算有一线生机。若执迷不悟,到时事发就追悔莫及了啊……” 宋权宇一脸寒意,手攥得咔咔作响,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现在人在我手上,怎么办我说了算。”说着抽过旁边人腰间的刀,一下架在袁益杰脖子上,“赵姑娘,你再犹豫片刻,他就人头落地了,你可要想清楚!” 刘慕远不等赵蕤开口,就说道:“你真是执迷不悟!”又对赵蕤道:“姑娘想清楚了,千万别助纣为孽!” 原以为赵蕤会左右为难,让两人没料到是她突然笑着说:“我不陪你们玩了,真是无趣!”说着猛地一抬手,两根长藤蹿到对面,一根准确无误地绑在袁益杰腰间;一根狠狠打在宋权宇手腕上,他立马吃痛,手一松,刀就掉了。等众人反应过来,袁益杰已被赵蕤拉着跑远了。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宋权宇怒极。 正挥手让众人去追,赵蕤突然从身后抛来一样东西,掉在刘慕远这边。 “刘大人这样正直无私,东西就交给大人了!” 众人一听,急忙去看,果然见一个木盒静静躺在地上。 刘慕远认得这木盒。眼睛瞪得像铜铃,急急喊道:“快抢过来!” 宋权宇也惊醒过来,“抢过来。” 两人话音刚落,众人连忙一窝蜂地往中间挤。 只听得一阵阵‘哎呦’,有人被打了脸,有人折了手,有的腿被踩得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过了一刻钟,只听见人群外刘慕远大笑:“真是上天佑我!” 宋权宇定睛一看,木盒已在对方手上,他杀气腾腾道:“给我杀,抢过来!” 刘慕远大喊:“宋权宇!你胆大包天,竟想谋害朝廷命官!” 宋权宇充耳不闻。 两边人马再次纠缠在一起,这次是提着刀剑往上冲。 片刻之后,空气里充满血腥味。 李师爷抖着身子道:“大人,事态不妙啊!他们人多,我们不如避其锋芒。” 刘慕远心里也怕得很,“好。” 李师爷得了命令,悄悄叫了三、四个人来保护,几人慢慢往后退。 宋权宇站在台阶上,下面的人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见了刘慕远的动静,指着几人方向,喊道:“想跑!拦住他们!” 听到命令,混战中的众人又跑出几人奔向刘慕远这边。 刘慕远和李师爷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转身往身后马车狂奔而去。两人一摸到马车,手脚并用往上爬。刚上去还未坐稳就急急命令车夫快架车。 身后刘慕远带来的人已抵挡不住。十来个对方的人紧追不舍。 他们坐车,对方步行,看似很有优势。但时间一长,就会被追上。 两人额上冷汗连连。 “大人,不如先将木盒扔下去,摆脱他们再说…” “这……”刘慕远将木盒攥得紧紧,正在犹豫。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怎么能轻易给别人。更何况还是宋权宇。但是眼见马车后的人越来越近,心里开始摇摆。 “大人,再犹豫不决,倘若被抓,可就身首异处了!” 刘慕远咬咬牙,掀开车帘,用尽十分力气往后掷去。 木盒啪的一声打在某人身上。 吓得他浑身一哆嗦,注目一看,大喜,是木盒。还以为是什么暗器。 “木盒在这里。”追踪的人停了下来。打开木盒,里面有一个旧账本。众人想着应该是了。 现在得了账本,犹豫该不该继续追。 “你们几个先送东西回去,我们接着追。”说完抬头看时,马车已不在视野之内。 虽然已看不见马车,剩下的人还是咬牙接着追。 ———————————————— 赵蕤带着袁益杰一路疾走,直到精神力范围内没有扫到可疑的人,才松开袁益杰,放慢脚步。 袁益杰见了赵蕤收走的木藤,诧异地问:“你这是什么?收到哪里去了?” “这是长鞭,至于收到哪儿了……”赵蕤停了一下,“现在不应该关心一下你娘亲和你妹妹的安危吗?怎么问起无关紧要的事了?” 袁益杰猛地回过神来,急切问道:“她们呢?怎么样了?宋家有没有为难她们?” “她们没事,我们先回苏州,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苏州?为什么?” “先离开金陵,免得他们又追上来。” 袁益杰想到刚刚的情形也是心有余悸,于是闭嘴不言,低头紧追赵蕤脚步。 九月二十九。 苏州。 如意巷。 这里不临街道,且巷子颇深。巷子深处,一座普通的院子,门口没有什么特殊标志。若主人不出门,别人轻易不知道居住都是些什么人。 “姑娘,东西送过去了。” “义母怎么说?” 锦绣抿了抿嘴,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瑾玉见到锦绣神色,就知道义母还是不愿意见自己。 顾瑾玉沉默了。不知不觉,思绪飘回刚到扬州那天。 从张府递完消息回来后,到了三福街的院子。顾瑾玉迅速把所有人叫到了一起,告诉他们,立刻收拾东西,马上出发去苏州。 其他人反应多是惊讶,而袁母则是激烈反对。 她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因为袁益杰还没回来。事情没有结果,就这么走了,她的杰儿怎么办?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袁母发火。顾瑾玉还记得,她一边哭着一边指着顾瑾玉说: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杰儿也不会有事。 顾瑾玉心里难过极了。 众人在旁边好言好语相劝,袁母都听不进心里,趁众人不注意,想要冲出去,还好被解学芳拉住了。 拉扯半天,她情知出不去,就跑回房把门一关,说什么也不出来。 顾瑾玉只好吩咐众人各自收拾东西,午后就要动身。 至于袁母她不知道怎么办。 最后是解军看不下去,说要不就放点迷药在茶水里,等袁母睡过去就劈开门带走。 顾瑾玉开始不同意,奈何怎么劝袁母,都不愿意走。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想起赵蕤说过的话:去张府后,要即刻离开扬州,否则宋家得到消息,就会有危险。 最后顾瑾玉只能按解军的方法,让红儿送了茶水和点心过去,过了片刻,估计药物发作了,解军父女俩把门弄开,才把昏睡的袁母抱出来带到马车上。 在劝说袁母期间,顾瑾玉让解军去了一趟沁肤坊,让他请柳伯赶快过来一趟。 柳伯来了。顾瑾玉告诉他,自己要出一趟远门,沁肤坊先关一段时间。 柳伯很诧异,问是怎么回事? 顾瑾玉没有告诉他真实原因,只说宋家可能要找麻烦。 柳伯顿时恍然大悟。对于自己东家和宋家的恩怨他也有所耳闻。 “那要怎么对铺子的伙计说?” “就说铺子需要重新粉饰。雇的伙计就让他们先回家等消息,签了卖身契的,柳伯你就带着他们去凤阳找柳俊。” “那铺子什么时候再开?” “等事情过了再说。” 柳伯见顾瑾玉神色罕见的严峻,只好点点,回去自去安排不提。 第56节 安排好了一切,顾瑾玉等人在解氏父女护送下,星夜赶到了苏州。 顾瑾玉正想的出神。 伴鹤进来说,江博远有事找姑娘。 顾瑾玉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下落 原本来苏州的事顾瑾玉没打算让江博远知道。 那天刚到苏州已是夜深,只能在城外农家借住。等第二天开了城门,众人才进了苏州。先投了客栈,随后解军出门找落脚的院子。 此时袁母已经醒了,知道被他们下药,心里又悔又恨,气得吃不下饭。 顾瑾玉直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再一次到袁母跟前请罪。 袁母开始并不理睬。 直到顾瑾玉说出赵蕤都安排好的,我们先离开,她会去金陵救出袁益杰,过了几天哥哥就会回来的。 袁母才肯听进她的话。 顾瑾玉趁机对袁母说,要是还不相信,等众人安顿下来,立刻遣人去探消息。 袁母才有点动摇,她知道顾瑾玉在苏州开了分店。 “所以义母要保重身体,要是过几天哥哥回来看见你这样不吃不喝,心里岂不难受?” 袁母这才吃了东西,只是内心仍不是很愿意见顾瑾玉。 顾瑾玉也知道袁母心思,只遣人去问好送东西,不主动凑上去。 过了两天解军找到了如意巷的院子,众人才从客栈搬了过来,等收拾妥当又是两天。 在院子里窝了几天,顾瑾玉正犹豫要不要知会江博远一声,又恐知道的人多反而不好。 却不想到某天伴鹤出门买菜回来时,带着个人回来。是江博远。 原来江博远在街上偶然看见伴鹤,只觉得眼熟,仔细想了想,似乎在东家院子见过。考虑了下,才上前询问,这才知道顾瑾玉到了苏州。 随后就跟着伴鹤上门问好。 众人心想这也是巧了。 江博远先行了礼,之后就问起顾瑾玉来苏州有什么事。 顾瑾玉自然不能说明事实。只对他说自己和义母回乡办事,暂住一段时间。并且吩咐他,她们到苏州的事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江博远是个聪明人,知道顾瑾玉说的不实。但他自己极有分寸,且东家来苏州并不是为了暗访,就不再多问。认了门以后只有要事才来。 顾瑾玉边想边到了前厅。这个院子比扬州的小了很多。 待江博远向顾瑾玉行了礼,双方坐定,顾瑾玉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博远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还是回道:“是作坊里有人偷东西。” “怎么回事?既然是偷东西,抓了送官就是。” “是这样的东家,人虽抓住了,但是碍于情面,我正为难……” 顾瑾玉疑惑了,什么人? 江博远见顾瑾玉困惑的样子,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我与傅荣来时,同路了一段时间。他对我说,‘既然你要到苏州开店,正有一事求你。我有个远房亲戚是苏州本地人,家境清贫,正要找活干。本想跟着我去徽州,但路途太远,家里照应不方便,现在你在苏州,不如劳烦安排个伙计给他做做,也好混点嚼用’。” “我当时想,到了苏州也要招人,于是就答应了。可是见了人,直觉不是老实人。且不愿意签卖身契,所以就想反悔,但傅荣在旁说了许多话,我也只好无奈答应。” “但没让他去铺子,虽进了作坊,也只是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想着,过段日子,寻他个错处,赶出去就是,没想到,他倒先做出这样的事来。” 顾瑾玉听了眉头皱的紧紧。 “前几天傍晚放工时,有工人见他鬼鬼祟祟的,出门时又紧捂着肚子,还以为他犯了病。上前问时,见他眼神躲躲闪闪,嘴上说没事,手却不离开肚子,还浑身打颤,众人就起了疑,一起抓住他,掰开手一看,十几块新胰子就掉了出来…众人才明白他偷了东西。” “于是就报来与我知晓,我本想直接扭送他见官,又顾忌到傅掌柜的颜面,就说将他赶出去就是了。” “没想到他竟然大喊大叫,说傅掌柜是他亲戚,我们不能把他怎样。之后傅掌柜不知怎么知道这事,来了一封信,说让我看他薄面,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实在不想留下此人。这两天经过查看,才知道这人已是惯犯,不是第一次行窃了。” 顾瑾玉听完,对傅荣仅有的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心里更是有一团火,本想将此人扭送官府,转念一想,此时不能多生事端,“将他赶出去,要是傅荣再来请求,你就告诉他,说是我说的,‘到底他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 江博远听了这话嘴角极快闪过一丝笑,“是。不过,东家能不能给我一封亲笔信,免得到时…” 顾瑾玉点点,“行。”对锦绣吩咐:“去拿纸笔来。” 锦绣依言去了。 待锦绣拿来纸笔,顾瑾玉挥手写了封信递给江博远,“此事就辛苦你了。” 江博远点头,“是。”说完接过信,对顾瑾玉拱拱手,转身大步离开了。 顾瑾玉见江博远走了,正打算回房。突然灵光一闪,随后一呆。 她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顾家惨遭灭门的前一天。 家里也是遭了贼,父亲的书房丢了东西。事后问起父亲,他说是丢了一些财物,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记起来。才觉得父亲的焦急很不一般。只是一些钱财的话,怎么会让他大动干戈派人去找?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让顾瑾玉忘忘了这段小小的过往。 也许账本就是在那次失窃中不见了的。 顾瑾玉心狂跳起来,只要能找到那个贼,账本也许就能找到。 心里想着就越盼着赵蕤快点回来。 十月初一。 赵蕤和袁益杰回来了! 顾瑾玉一见到两人,激动地站起身来。 “表姐,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边说边打量两人。赵蕤一如既往。袁益杰虽有些清瘦,但精神尚可。 袁母在房中听到消息,连走带跑到了顾瑾玉房里。一见袁益杰未语泪先流,一把抱住袁益杰,嘴里只反复说道:“杰儿,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 袁益杰连忙安抚母亲,说了许多好话。最后跟赵蕤、顾瑾玉打声招呼,两人回房叙话。 “你没事吧?”顾瑾玉见赵蕤走到桌边坐下,也跟了过去。 “没事。” “对了,我想起了账本的下落。” 赵蕤一下直起身子,“在哪儿?” 顾瑾玉将前两天想到的事情告诉赵蕤。 赵蕤皱皱眉,这还不是大海捞针。 “你还记得有关那贼的其他事吗?” 顾瑾玉锁着眉头想,“对了,似乎听起丫鬟在耳边提起过,好像说那个小偷是我家外厨房里一个厨娘的……相好。” “至于叫什么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厨娘叫柳婶子。” 赵蕤听了,想了一会,一下站了起来,“我得去一趟凤阳。” “怎么了?” “你家原来在凤阳,那小偷应该待过凤阳,就算此时不在那儿,说不定有认识他的人。” 顾瑾玉张了张嘴想留她多待几天,但想到如今事态,只能道:“一切小心!” 赵蕤点点头,转身走了。 扬州。 宋家。 宋权宇当日在金陵城外拿到木盒,心中是狂喜的。可是打开木盒取出账本来看,他就气疯了。 这是什么狗屁!假的! 到底是谁给的假的?是赵蕤一开始扔出来就是假的?还是刘慕远偷偷换掉了? 他心里有一团烈焰,遇到的一切都会被其燃烧殆尽。 他先是告诉了父亲。 宋仁大发雷霆。 他只默默听着。到了最后宋仁说刘慕远一定会上书给皇上。 两人商议了半会,决定写信快马通知曹大人,让他注意刘慕远动静,拦下他一切往京的信件。又暗示曹大人刘慕远知道太多,且有了证据,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刘慕远。必定会斩草除根。 之后宋仁亲自写了封折子,里面陈述了刘慕远早些年做的一些龌蹉事,现在暗查了出来,虽和刘慕远有些交情,绝不姑息养奸。 最后让人以最快速度送往京城。 父子俩商量了半响,决定先做好退路。将家产偷偷变卖,到远处置产,要是事情无可挽回,到时提前逃走就是。 反正有姓曹的挡在前边。 “对了,那顾瑾玉找到了吗?” 宋权宇低着头回道:“还没有。” “怪我们注意力都在那赵姓女子身上了,要是当时能扣下她们,现在……算了,你快去安排吧。” 宋权宇拱拱手转身走了。 金陵。 刘府。 刘慕远主仆那夜好不容易逃过了追踪的人。一回到金陵,就急忙调集所有能支配的兵力到府上保护自己。到此时刘慕远才敢放松一口气。 到了第二天,想起到手又飞了的木盒气得牙痒。去书房洋洋洒洒写了篇长长的折子,里面全是控诉宋家的罪行。之后交给师爷让他立刻发出去。 结果,第三天师爷告诉他,发出去的信被截了,人也被扣下了。 第57节 刘慕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宋家这是要绝我啊。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跳了起来,急切对李师爷说:“你快去求见守备大人,说有人要造反了,请他出兵相助!” “这,谁要造反?” “你别管谁要造反,你只对他这样说就是,一定要让他出兵。对了,多备点财物去。” “知道了,大人。”李师爷说着径直去了。 虽然要去求助守备,可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刘慕远还是不放心,将所有衙役招来围在书房,自己在里面半步也不迈出。 凤阳。 赵蕤到凤阳后,先投了客栈。虽然柳俊父子在凤阳,但她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在房里想了半天要怎么找到此人,突然眼睛一亮。随后开始翻空间,本想找出一套比较华丽的衣服,奈何平时穿的就这几个颜色。 于是出门到成衣店,指着店里看起来最奢华的衣服买了下来,然后穿在身上,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闲逛。 看见古董铺都要进去买几样,吃东西也是挑三拣四,专叫好的贵的,一天下来,去过的几条街都知道有这么个暴发户。而且在外人看来,这是头肥羊。 赵蕤见效果已达到,在傍晚时分回了客栈。 夜深人静。 赵蕤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 突然,精神力扫到几个可疑的人,蹑手蹑脚往赵蕤房间方向过来了。 赵蕤见他们左右张望了一下,拿出一根细小的管子,对着窗户纸一捅,再用嘴对着管子一吹,一股细烟飘了进来。 赵蕤屏住呼吸。 过了一刻钟,几人觉得人应该昏迷了,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又悄悄关上了。 “快搜搜,有什么好东西!” 其中一人走向床边正要伸出双手搜赵蕤的身,突然撞进一双冷冽的眸子里。 这人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捏住了脖子。 “你们想干什么?” ☆、李四 其他人很快发现了同伴的不对劲。 此时赵蕤已经站起身来,手上依然没有放松。 几人相互望了望,又递了个晦涩的眼神,其中一人开口道:“我们只是求财,放了他,我们马上走。” “求财?”说着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那人踉跄扑向同伴。 见同伴被放,几人心里冷哼,不知死活!有两个把手捏的啪啪作响。 正要动手教训教训她,只见对面的人突然很害怕的样子,“你们只是求财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吧?”边说边往后退,到了窗边,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几人瞬间懵了,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赶紧翻找屋里的值钱东西,却没什么收获。这才明白原来都被她带走了,怪不得要逃。 众人赶紧翻窗去追。 赵蕤一直在下面等着他们。刚刚忽然想到:在客栈动手终究不便,引他们去无人的地方再说。 等他们赶上来,赵蕤做出惊慌的样子,“你们别再追我了,我没有钱。”一头说一头找无人地方引着他们跑过去。 众人半天没追上,累得受不了,快要放弃了,赵蕤抛出几十银子落在地上,“你们别追了,我只有这些,都给你们!” 见了银子顿时双眼放光,什么疲倦都消失了,连忙捡起来。 “老大,还要追吗?” 那叫做老大的人横了问话的一眼,“你傻了,随便一扔就是几十两,身上不知还有多少,要是做下这单,够我们兄弟消遣一段时间的。追!”说着把银子往怀里一塞,拼命往前跑。 这样你追我赶大半个时辰,见前面逃跑的人蹿进一个死巷子,几人一看,喜道:这可是你自找的。飞一般奔了过去,只见那人靠着墙上,似是累得受不了。 “看你还往哪儿跑?”说话间已经将赵蕤围了起来。 “把银子全交出来,免得我们哥儿几个上手招呼你!”话才落音,就被赵蕤一拳打在鼻梁上。 那人哎吆一声捂着鼻子往后退。其他人忙握拳上前帮忙。几人不过街面上的地痞流氓,没有什么真功夫,赵蕤飞起身来一脚一个,不一会都躺在地上了。 “女侠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下次再也不敢了!”说着拿出怀中银子要递给赵蕤。 “我问你们答。答得好了,钱就归你们;要是答得不好,刚刚受的再来一回。” 几人相互看看,都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容不得他们说半个不字,只好问道:“女侠说的是真的?有话只管问。” “你们知道以前凤阳的顾怀准大人吗?” “知道,知道。” “我问你们,顾大人家以前有个叫柳婶子的是外厨房的厨娘,听说和你们之中某个人认识,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几人听了更是疑惑,这问题没头没脑的,像是找人,可连姓名也不清楚,这怎么知道。心里虽这样想,却不敢这样问,只好委婉道:“女侠,您是要找人?那住在哪儿,家里有什么人,总得让我们知道,这样,我们实在不……”赵蕤斜了他一眼,原本要说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 赵蕤何尝不明白信息太少,不过,“今天不知道,明天就会知道的,再不然后天也能知道。你们虽然不认识,但总有认识他的人。从明天起我就在刚才那个客栈等着,你们想办法去弄清楚。事情要办好了,我会给你们一千两,要是办不好…”说着随手一拳打在墙上,立时就出现一个手窝。 众人不由自主抖了抖。 “不管有没有消息,每隔一天,必须有一个人来报道。” “听明白了吗?” 几人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你们也可以偷偷溜走,不过,除非你永远再也不来凤阳,要不然,若是让我碰见,哼!” “不敢,不敢。” “走吧。我今天心情好,送你们回家。” 几人听了顿时寒毛倒竖了,“这…” “怎么?不愿意?” “不…” “那走吧。” 几人不情不愿地跟着赵蕤走。 赵蕤带着他们一一认了门,记住地方。最后回客栈等待。 一连过了五、六天都没有消息。那几个贼倒是不敢不来,每隔一天都会有个人来报到。只是来的都哭丧着脸,活像死了爹娘。赵蕤也没心情给他们好脸色。 他们看赵蕤神色也是心惊胆战,来报到都是抽签决定。要是谁有幸没被抽到就是欢天喜地的。 到了第八天,赵蕤觉得不能再等了,准备离开。那几人却兴高采烈的一起到了客栈,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赵蕤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闭嘴!一个人说!” 众人立马闭了嘴,相互望望,中间那人说道:“您要找的这人叫李四,是凤阳城西李家村的人,三十七岁,本来以前娶了个老婆,生了个女儿,可是他嗜赌,又”看了赵蕤一眼,“又爱花街柳巷,还爱喝酒,喝醉了回家就打老婆,有时连女儿也打,最后她老婆受不了,带着女儿跑了,从此没再回来。” “后来他就一个人过,没钱时到凤阳城混混。不知怎得认识了顾大人府上得柳婶子。那柳婶子是寡妇,和他一来二去就有了首尾。” 赵蕤问道:“他人呢?现在在哪?” “他前两天去了扬州。” “扬州?你们怎么知道?” “和他同村一个人说的。还说什么李四走的时候说了大话,说‘去扬州就能发一笔横财,到时候就吃穿不尽了’。” “你们还打听到什么?” “就这些了。” “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哦,这个知道,据说人矮瘦,比较黑,右边脸上有块疤。” 赵蕤听了沉思了半响,抬眼看时几人还没有,“你们怎么还不走?” 那人低着腰搓着手笑着说:“女侠,这个,那个,上次说的事成以后的银子……” 赵蕤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低头,却没有走。 “拿去。” 几人大喜,接过来一看,一百两。 “嫌少?” “不,不。很多了,我们不烦扰女侠了,这就走。”说完几人快步离开了。 他们前脚走,赵蕤后脚就往扬州赶。账本应该就在那叫李四的人身上。可是,怎么过了怎么久,才想到拿出来威胁人呢? ———————————— 十月十三。 扬州。 李四躲在宋府对面的巷子里,鬼鬼祟祟地看着宋家的宅子。一旦有人出来,他一转身往里跑几步,生怕被人看见。来扬州有好几天了,来时壮志酬筹,誓要弄到许多银子,到了这里就怂了。 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他想起以前的事。当时和柳婶子好,通过她摸到顾大人书房,原本是为了弄几银子花花,却不想只找到一个上了锁的木盒,他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直觉不是普通东西,于是顺手带走了。 谁知道,回去一看,居然是个旧本子,他大字不识几个,随手就扔在角落了。 第三天去找柳婶子,才知道顾大人家出了大事。街上人议论纷纷,那时他还不知道起因竟是他偷的东西。当时也只是和旁人一般事不关己,唏嘘几句而已。 可是后来,他发现顾大人的宅子经常有人在里面搜东西,嘀嘀咕咕说是什么账本,什么宋仁宋大人。 他一下想起偷的木盒,当时就呆了。急急忙忙跑回去,找出账本,翻开来仔细看,一堆人名不认识,后面又是一串数字。还有许多盐字。 他一下瘫软在地上。 他恐惧极了,要是被人知道……本想将它扔进水里或者一把火烧了,可是鬼使神差地竟将它留下了。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埋在了那里。 第58节 一开始他留意顾家宅子的事情,到了后来,那些人见许久没有收获,渐渐来的少了。时间久了,他也快忘了。 直到最近赌输了很多钱,又没钱给相好,没钱买酒,真是山穷水尽。他又想起了那本子。 富贵险中求,他要赌一赌。 他站在原地给自己鼓了鼓气,终于向宋家迈了过去。到了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开了个门缝,门边的人将他上上下下打量遍才不耐烦开口:“找谁?” “找宋大人。” 守门小厮满脸鄙夷,“就你?找大人有什么事?大人忙着呢,有事告诉我,我转告大人。” 李四搓着手,“能不能先放我进去,我要亲自跟大人说。” 小厮嗤的一声冷笑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是能随便进去的吗?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关门了!” 李四当然不肯说,和小厮纠缠了半会,最后里面的人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之后任他怎么拍都没用。 这,不对啊,怎么和想象不一样。 李四看着禁闭的大门,闷闷不乐地回到落脚的破庙。 摸着饿扁的肚子,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弄到钱。 第二天、第三天李四继续偷窥宋家,只是不再贸然拍门了。 到了第五天,李四见从远处驶来一辆奢华的马车,从里面下来个年轻英俊的公子,浑身的气派。守门小厮恭恭敬敬叫‘少爷’。 他直觉机会来了,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那公子的手臂,“公子,我知道帐……”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护卫一脚踹了出去,摔在地上喊疼。 宋权宇看着衣袖上的手印皱眉。 “哪来的疯子!”边说边上去给了李四几脚。 “别打我!别打我!我有事告诉你们啊!” 几个护卫不听,仍对他拳打脚踢。 李四急得大声吼道:“我知道账本在哪?” 宋权宇蓦地盯住李四,“住手!” 护卫瞬间停止了殴打。 宋权宇走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四,“带进府里。” 几个护卫上前拖着李四进了宋家,门瞬间被关上。 宋权宇一直带着李四去了自己的院子,关好房门,才开口:“你说得是什么账本?” 李四擦了擦嘴角的血,“宋公子明知故问,当然是顾大人的账本了。” 宋权宇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你知道在哪儿?” “当然知道?” “你想要什么?” “钱,一千两,不,五千两!” 宋权宇心里冷笑,“行啊,东西交出来,我马上给你钱。” 李四嘿嘿笑了两声,“我又不是笨蛋,怎会带在身上,被我藏起来了。公子先付我一半钱,我才能带你们去。” 宋权宇沉默半响,“好。”招手叫来仆从,让他去拿银子来。 过了一会,仆从抬了一箱银子过来,伸手打开了箱盖。 李四满眼都是亮澄澄的银色。一下就冲到箱子边,一把捧了过来,“好多钱啊!”笑的眉眼都分不清了。 宋权宇见了他这幅模样,不耐烦道:“钱你也得了,现在就走吧!” 李四只顾开心,宋权宇连说两遍他才反应过来,“好,好。” 手里的银子舍不得放回去,撩开前襟,全部塞了进去,一会又掉了出来,李四又急忙抓起来,塞回去,如此反复。 “行了,给他带走。” “再去多叫几个人跟着。” “是。” 护卫们听了主子的话,抬箱子的抬箱子,叫人的叫人。 过了一会,众护卫押着李四跟着宋权宇出了门。 ☆、账本 李四领着众人东窜西走到了他暂住的破庙。 宋权宇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破房子,皱了皱眉。护卫们都是一副怀疑的表情。 李四不管他们怎么想,笑嘻嘻的走进去,伸手在破旧不堪的佛像后面抠了半天,抠出个灰扑扑的木盒来。 宋权宇一见木盒,也不嫌地方脏不脏,猛地冲了进去,一把抢了过来。倏地一下掀开盒子,拿起里面本子唰唰翻起来。 宋权宇越看脸上渐见喜色,最后变成狂喜。 “宋公子,我没骗你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四摸到了他身边。 宋权宇‘啪’的一下合上账本,放进木盒,“确实没有。” “嘿嘿,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说着要跑去扛箱子。 宋权宇看了一眼护卫。 众护卫点点头,其中一人慢慢走近李四,抽出刀来对着李四后背正要狠狠砍下。 突然,只听‘哐当’一声,刀落在了地上。 众人大惊,连李四也惊得回过头来,一见地上的刀,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们要杀我!” 众人没有理他,齐刷刷盯着门外看。 李四诧异,也转头去看。只见一个人走了进来,是个穿着怪异的女子,听她说道:“宋公子过河拆桥的本事又涨了。” 宋权宇见到来人,心里‘咯噔’一下,嘴上阴阳怪气地回道:“比起赵姑娘出尔反尔,我是拍马也不及。” “我看我们不必再相互恭维了。宋公子是自己交出东西还是我亲自来拿?” “赵蕤!你不要欺人太甚!” “真是不巧,此刻我就是想欺人。”说着祭出木藤,左一鞭右一鞭对着众护卫一阵乱打。 众护卫急忙抽刀拔剑抵挡赵蕤攻击。宋权宇抱着木盒在离得近的护卫保护下退到门边。 李四吓得浑身哆嗦。拖着箱子,躬着身子爬到佛像后面躲了起来。 此时,宋权宇已成功跑出了门,坐上了马车。 破庙里,剩下的护卫相继倒下。 赵蕤抽晕最后一人,催动异能调动最快速度,向宋权宇追去。 马蹄飞快。 宋权宇脸绷的紧紧,突然想起什么,往怀中一模,一个小管就握在手中。伸出窗外,拿火折子点了,‘啾’的一声,小管冲上天空,爆出一段火花,随即消失。 宋权宇看着火花闪过的地方露出个笑来。 赵蕤很快追上了他们,她边跑边对准车轮祭出木藤。木藤立刻缠的结结实实,车轮一滞,马车由于惯性便将里面的人狠狠甩了出来。 摔得众人头晕眼花,肚里翻江倒海。 赵蕤跑近宋权宇,从他怀里拿出木盒。 宋权宇抬起头,伸手想要阻止,却浑身无力。 其他护卫也暂时爬不起来。 赵蕤打开木盒,翻开账本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真的。揣进怀里,放进了空间。看了一眼地下的人,转身往扬州城去了。 ———————————— 此时天色快要暗了。 赵蕤径直去了张府。她找到张纪明位置,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张纪明正要回后院用饭,赵蕤的出现惊了他一跳。见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恶意,慢慢镇定下来,开口道:“不知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赵蕤没有开口,直接将账本递给张纪明。 张纪明疑惑地看她,想了想,接了过来翻开一瞥,顿时惊涛骇浪! 真是胆大包天!利欲熏心! “他们竟敢贩卖私盐!” 张纪明合上账本,一把摔在桌上,踱来踱去,嘴上直说:“真是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忽然想到什么,走到桌边,拿出纸笔,唰唰写了起来。 等写好准备叫人送去京城,才醒悟:前段时间宋家联合扬州漕帮的帮主曹大虎拦住了进京的路,过往的信件,都会被他们盘查,要是没有问题才能放行;否则都被扣下了。 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坐在椅子上。 赵蕤在旁边看他从惊讶到愤怒,再到神情激昂,最后又变恹恹的。这是什么情况? 张纪明暗自气恼了一会,回过神来才发现赵蕤没走。仔细看着赵蕤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我是顾瑾玉表姐。大人不将账本上交朝廷吗?” 张纪明听到是‘顾瑾玉表姐’恍然大悟,随后忽地盯着赵蕤瞧,眼睛一亮,一下站了起来,“当然要交,只是出扬州的水路已被宋家和曹大虎把持了,恐怕送不出去。若走陆路,时间长变数多,等不了这么久了。现在只有姑娘能帮帮我了。” 说着向赵蕤拱拱手,“姑娘胆识过人,武艺高强,此重任非姑娘莫属!” “张大人不必这样恭维,有什么直说就是。你想让我送去京城?” 张纪明摸摸胡子,“在下正有此意。不过,走水路去京城,最快也要十几天,等到圣旨下来又是一段时间,这样虚耗,这些人怕早就逃之夭夭了。”说完,走向桌边,拿起账本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半响,他才说道:“姑娘若愿意助张某,就将账本和我写的折子送到淮安府去,交给江南巡抚纪钧。他是先皇任命,中立大臣,若见了这两样东西,一定会亲自处理此事的。”说着将两样东西递了过去。 第59节 赵蕤看了看他,“张大人不怕宋家狗急跳墙杀了你吗?” “哈哈,怕,怎么不怕?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姑娘不必为张某担心,请连夜送去吧。” 赵蕤认真地看了一眼张纪明,接过东西对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张纪明见赵蕤已走,连忙吩咐仆从请刘幕僚来。将事情全盘托出。 刘幕僚惊呆了!这么大的事!听完头上密密麻麻都是汗。 “大人我们要早些准备。对了,我与扬州守备手下百总有些交情,卑职立刻去见他,请他出兵护卫,大人,您看?” 张纪明摸摸胡子,“好,你去吧。” 刘幕僚依言退下自去料理。 张纪明一个人在房里想来想去,随后进了后院。叮嘱夫人最近万不可出门,和女儿门好生在家。 张夫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待要细问,瞧见夫君脸色罕见的严峻,知道肯定发生了不得的事,逐不再多言,只点头说知道。 嘱咐好妻子,张纪明又回到书房,写了一封信给宋仁。信上大致内容是说:自己偶然风寒,现在身体不佳,恐怕处理不了事务了,要请假修养一段时间。 准备明天一早就递上去。 赵蕤离开张府,辩了辩方向,朝着码头而去。不知道夜间是否有船行驶,要是没有就只能步行或者坐车,早知道一来到古代,就先学骑马,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过了半个时辰到了码头,见船多,人也多,大多是卸货的伙计。客商已经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了。 赵蕤顺着码头走了一遭,见一艘中型船似乎要起锚准备走了。 赵蕤忙上前询问。船主说,有一批货要连夜送往淮安。赵蕤提出能不能搭一程。船主开始不愿,赵蕤拿出银子,船主一见就答应了,喜滋滋地接了银子。转过身后,脸色一变,眼中极快闪过一道寒光。 赵蕤上了船,进了船主安排的一间房。 船开了。 寂静的夜里能清楚的听到双桨划开水面的声音。 赵蕤盘腿闭目坐在床边。 突然有人敲门。 “这位姑娘,你要用饭吗?” “不用了,来时已经吃过了。” 门外半响没有回应,人走了。 又过了一会,门又响了。 “这位姑娘,你要洗漱吗?这里有热水?” 赵蕤顿时眯起了眼,锲而不舍吗? “好。”说着起身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手上提了个壶,满脸笑意地说:“我们船主怕姑娘不方便,特地让我送过来。” “有劳了。”赵蕤说着伸手拿过壶,随手关上了门。 清秀男子一脸不满,轻哼一声扭头走了。 赵蕤揭开壶盖,低头轻轻闻了一下水的味道。 很正常。 又翻找空间,找出一根银针,伸进水里试了试。 也没事。 赵蕤想不明白。退回床边坐下。 过了半响。 “呜呜呜……”一个女人抽抽噎噎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传了进来,近在耳边。 赵蕤慢慢睁开了眼。 调动异能展开精神力,看见船板上,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头发散落遮住了脸,一只手拭着泪,抽抽搭搭。 赵蕤没有动。 女子哭了半天,正要起身,突然从船舱里跑出两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大汉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骂骂咧咧:“小贱人!叫你大半夜的嚎丧!”边说边对着女子啪啪连扇了几个耳光。 女子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我这就走,这就走!”女子捂着脸一边说一边要站起来走。 其中一人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吵到老子们睡觉,这样就想走!你在这里哭哭啼啼,莫不是想男人了?” 另一人银笑道:“想男人了?别哭,别哭,我们两个来伺候伺候你!”说着伸手用力扯着女子身上的衣裳。 女子顿时惊得紧捂衣裳,挣扎着躲过两人魔爪,站起来跌跌撞撞往赵蕤所在房间而来。 两个大汉又紧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女子,对着她身上一阵乱扯。 女子边哭边求饶,双手双脚胡乱挥动抵挡,可是势单力薄,没一会衣裳就被扯得凌乱。 “救命!救救我!” 赵蕤皱皱眉,这么大动静,一个人也没出来?死了不成? 赵蕤知道这事发生的蹊跷,极有可能是个圈套。但是看着那女子被扒了外衣,露出雪白的肌肤,脸上满是痛苦神色;两大汉此时已脱了裤子,就要上手。 赵蕤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的一声断了。 她猛地一脚踢开了房门,抓起其中一人看也不看就是一拳,接着一脚踹在另一人脸上。两人顿时了光着屁股飞了出去。 女子急忙爬起来,抓起地上的衣裳胡乱穿上。 赵蕤盯着她瞧了瞧,突然祭出木藤将女子绑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赵蕤不理,把她拖到房里,又走出来,站在船板上,巡视了四周。 “滚出来!” 周围寂静,没有一点声音,似乎一切只是赵蕤的幻觉。 赵蕤冷笑道:“船都停了,还在装神弄鬼!好!”说着祭出木藤,召出尖利的倒刺,对着据说是装货的地方狠狠甩了几鞭。 刹时响起阵阵哀嚎声。 不一会从里面跳出数十个人来,怒视赵蕤。 这时船后方有几艘船气势汹汹追了上来,靠着这船停下了。 刚停下,霎时从里面又下来几十人。 前后加起来已有上百人。 个个如狼似虎般盯着赵蕤。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小天使们喜欢里面的哪位人物? ☆、战!(修) 这些都是扬州漕帮的人。他们并不认识赵蕤,只听从曹大虎吩咐,今夜要来截人,都在心里嘀咕是什么样的人,需要出动这么多人。到了这里见到赵蕤,大部分都很惊诧,还是个女人?心里想着,面上却没露出多余情绪来。 漕帮成员复杂。大多是街面的普通混混,有也会点武艺的江湖人,少数是有真功夫的武林中人。 此时漕帮众人手里都执着刀或棍,一起看着站在船上的赵蕤。 她一袭青衣,随意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真是没用!” 人群中站出个领头模样的人,长得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子,对着赵蕤屋里说了一句。 屋里的女子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不说话。 “你就是与曹爷作对的人?”那络腮胡子抱着双臂一脸自傲地问赵蕤。 赵蕤看也没看他一眼,“不认识。” 络腮胡子‘呦’了一声,说着放下手臂,走到赵蕤身边围着她转,“瞧你也有几分姿色,不老老实实嫁个男人,在家生养孩子,跑出来作什么妖?” “劝你把曹爷要的东西交出来,也免得我们兄弟动手,日后让人知道了笑话,说我们欺负女人。是不是啊,兄弟们?”说着笑着问曹帮众人。 众人‘哄’的一声嚷了起来:交出来!回家带孩子去…… “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今晚休想全身而退!最好快点交出东西,免得有几分颜色的脸被打花了……” “扑通”一声,话刚刚说完,就被赵蕤一脚踢进了水里。 漕帮的人都会水。虽然猝不及防被踹了,回过神便游了过来。还在水里便冲着赵蕤大喊道:“不识抬举!兄弟们给我上!” 赵蕤动了动手指。 快要摸到船边的络腮胡子不怎得开始往下沉,似乎和水里什么东西较着劲,一下出来,一下又沉下去。 几个漕帮成员一见状况不好,赶忙跳下去救人。谁想下去的人都和络腮胡子一样情形。 众人觉得真是活见鬼了! 于是没有人再贸然下去,只拿绳子、竹竿扔过去救人。 溺水的人慌手慌脚地抓住,船上的人用力去拉。却觉得水那边有千金重,三四个拉一人才能挪动一点。 众人正看着救人。 赵蕤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突然她跳起身来,落在船舱上,祭出木藤,召出更锋利的倒刺,挥动水蛇般的木藤对着身边的漕帮成员一阵横扫! 霎时阵阵哀嚎传来。 远处的漕帮成员方才回过神来,见了此景,都惊呆了。 醒过神来,忽地一下所有人提着刀棍往上冲。 刚走了两步,顿觉船开始摇晃,越摇越激烈,站立不稳的人一下‘扑通、扑通、扑通’像下饺子一样往水里掉。 到了水里也和络腮胡子一般模样。 第60节 而冲到前面的人躲避不及被赵蕤的木藤带起一片血肉。 屋里的女子看呆了! 竟然有如此强悍的人! 事情还没有结束。 虽然大多数人都被赵蕤弄得慌手慌脚,狼狈不堪,但仍有几个人,控制了身体,站稳了脚步,灵活地躲过了木藤的攻击,慢慢地接近赵蕤。 他们手执一柄单刀,爬上船舱,相互使个眼色,举起刀来对着赵蕤就要劈下! 电光火石之间,赵蕤控制木藤甩去缠住桅杆,自己借着木藤腾飞起来,对着几人一通狠踹。 几人猝不及防被踢翻在地。 赵蕤随后就落了下来。 迅速收了木藤,从空间取出砍刀,一刀一个,几人瞬间没了气息。 漕帮众人没了木藤的制约,尚有力气的,都找了利器冲上来,加入的战况。 赵蕤变换脚步,飞跃在众人之间。刀锋所到之处带起一片血水。 倒在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噗’的一声,最后一人也倒地身亡。 再也无人敢爬上来。 活着的人看着站立在满地横尸间的赵蕤只觉浑身发寒。 赵蕤看了那些人一眼。 对方惊得后退几步。 赵蕤跳下船舱,落在船板上,祭出木藤将他们绑了起来。随后观察了一下,选了一艘船,转头问被捆的人,“谁会撑船?” 众人相互看看,不敢不说,都望向同一方向,“他们两个会。” 赵蕤看向两人。 两人抖了一下,“小的,小的,会……” 赵蕤也不等他们说完,单独将两人提了出来,“去那艘船。” 两人战战兢兢点头,向赵蕤所指方向走去。 赵蕤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上了船。 “开船吧。” 其中一人‘哎’一声,就低头老实撑篙。 此时已是深夜。 夜晚的河面没有白日的嘈杂。放眼望去周围一片黑暗,到处静悄悄的。 撑篙的两个瞧着四周,只觉渗得人心里发慌。 扬州到淮安最慢要一天时间。刚刚又耽误了半会,明天傍晚应该能到。 为了赶路,赵蕤让他们轮流撑篙、休息,以保证船不停下来。 赵蕤心里清楚漕帮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也许在路上,或者在到了淮安总会想办法来阻止。因此赵蕤时刻注意附近的风吹草动,可是一路上居然无惊无险让她到了淮安。 真是奇怪。 又憋着什么坏? 到了淮安正是掌灯时分,河两岸人来人往。 赵蕤径直跳下船,往街面上去。两个撑篙的见赵蕤自己走了,没有为难他们,松了一口气,连忙将船掉头,向扬州而去。 赵蕤向行人打听了巡抚纪钧的府邸。 原来纪钧是住在巡抚衙门,家眷另有地方居住。平日有公事就在衙门里,无事才回家去。 到了那里,只见门口守卫森严,除了普通衙役外,似乎还有兵丁。与一般知府衙门不太一样。 赵蕤先在暗处观察片刻,又围着衙门转了一圈,选了个守卫相对薄弱的地方翻墙而入。 回忆江南院子的格局,找到了正房。 正房周围也有许多人把守。 应该就是这里了。 展开精神力看了看屋里情况,里面只有一人。大约五十上下,浓眉大眼,目光平和,精神奕奕,身穿一件青色家常衣裳,正在倚在桌边看书。 赵蕤想了想,调动木系异能。附近的植物瞬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什么人!”守卫们听见响动对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大喝。 却没人应声。 守卫们相互看了一眼,其中几人过去查看。 没有收获。 众人觉得有可能是风。 但是刚才没有刮风啊。 等人回去继续守卫,赵蕤又故技重施。 “什么人!别藏头露尾的,快快出来!”守卫们又大喝道。 依然没有应答。 守卫们正犹豫要不要再次上前查看,纪钧在屋里已经听见动静,放下书,边站起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守卫头领恭敬地回道:“不知怎么回事,这附近的树木无缘无故发出响声。” 纪钧听了低头想了一下,提步走向门外,对着无人的院子说道:“不知是哪里的高人来访?何不出来一见?” 赵蕤松了口气,大步走了出来。 众人看到赵蕤,颇感奇怪:一个穿着怪异的女子。 纪钧见到赵蕤略显惊讶,随即若无其事,“不知姑娘是何人?来此又有何事?” 赵蕤向前走了几步。 “站住!”守卫头领手指赵蕤喝道。 纪钧摆摆手,“这位姑娘没有恶意,否则……” 赵蕤没有管两个人怎么说,一直走到离纪钧几步距离,才开口:“张纪明托我送一件东西给大人。” 纪钧听了心里一惊,仔细看了看赵蕤,最后对守卫挥挥手。守卫们退开了几步。 “屋里说话。”纪钧边说边转身去了里边。 赵蕤跟了进去。 还未等纪钧招呼坐下,赵蕤已将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纪钧接过来翻来一看,霎时怒气冲天。 “这帮官员真是无法无天!”边说边开始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想起什么,“来人!” 门外跑进一人,“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郭指挥使请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 吩咐完事情,纪钧才想起赵蕤,对她拱手道:“多谢姑娘相助!一路辛苦了,我让人安排姑娘去休息。” 赵蕤正要开口说不用,突然跑进来一个人,急急说道:“大人,不好了!有人要强行闯入府衙!” 纪钧大惊,这又是什么人?随后看了赵蕤一眼。 “我不认识。” 纪钧困惑,想了想和来人一起去大门处。 赵蕤也跟了过去。 到了大门,只见一群人围在那里,正和守门的兵丁纠缠,不知说了什么,双方动起了手。 “住手!”纪钧大声道。 两边正打得火热,无人听见他的。 赵蕤仔细一瞧,这不是漕帮的人吗? 就一会功夫,纪钧的守卫抵挡不住,慢慢开始往里退。 “大人,这些人来者不善啊。” 赵蕤对纪钧道:“他们是漕帮的人。” 纪钧听了,怒道:“竟敢如此大胆!他们想干什么?” “垂死挣扎。”赵蕤平静的回道。 突然前方一阵骚乱,纪钧的守卫被一个个打倒在地。 漕帮众人涌了进来。 赵蕤心里突然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从漕帮众人间走出个人来。 此人身材高大,浑身上下的肌肉如岩石般凸出,手捏的啪啪作响,每走一步,脚下的石铺路都会出现一丝裂缝。 赵蕤蓦地盯住来人。 这人右手臂比左手臂更粗。 “你是什么人?”纪钧道。 第61节 “我叫曹大虎。大人不是要抓我吗?怎么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 “你们可知这是巡抚衙门,岂是你们想来就来的?还不速速退去!” “哈哈哈,要我们回去束手就擒吗?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今天就要多拉几个垫背的!”说着举起右手冲了上来。 “大人小心!” 赵蕤徒然睁大眼睛,她感觉到了熟悉的力量! 是碎片! ☆、抓捕(修) 曹大虎虽然身材壮硕,但速度却快,说话间拳头就要落在纪钧的身上,旁边护卫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觉眼前一花,一个纤细的身影闪过,只听‘啪’的一声,那刚才还在原地的女子已与曹大虎对打了一拳。 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赵蕤惊讶,她手臂微麻。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人能够抵挡住她一拳的力量,虽然只用了八分。但要知道,异能者的力量是普通人的几倍,而且随着等级增加,这个倍数还会增大。 她看了一眼对方的右手。 曹大虎也很吃惊,他的手臂居然被震得发痛!自从得到神物之后,与别人交手,几乎受不了他一拳,强一点最多挨过三拳。这是什么人,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两人相互打量。 “老大,怎么了?”一个漕帮的成员见两人之间突然静了下来,走过来问道。 曹大虎没有应声。 不管她是什么人,今天都到了这种地步,是不能退后的了。边想边对着漕帮众人一挥手,“上。” 漕帮众人一拥而上,和纪钧的护卫们又混战在一起。 赵蕤在人群中闪躲,没有出手,视线不离曹大虎。 曹大虎也感受到了赵蕤的目光。 难道她知道神物的来历? 这东西是一年前所得。当时他并不知道是什么,直觉不是凡物。直到有一天和人拼斗手臂受了伤,回到住所时,如往日一般取出神物摩挲,谁想自己不留神让它碰到了伤口,这东西一碰到伤口,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往身体里蹿。 自己当时大惊,急忙甩开。事后发现手臂不那么疼了。随后拿着神物研究了半天,也没有进展。 突然瞥见自己受伤的手臂,脑袋里冒出个想法:刚刚只碰到了伤口就有如此大的力量,要是把它放在手臂里,会有怎么的改变…… 这想法如此疯狂,而且还不知后果。但一想到万一如自己所猜,那么自己就能获得未知的神力。 曹大虎终于下定决心,忍着痛用刀划开了受伤的手臂,将神物放了进去。 霎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全身。 曹大虎浑身颤抖。 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似是全部断开了又重新接在一起。 曹大虎痛得滚落在地,疼的翻来覆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股蚀骨的痛意才消失。此时他也全身软弱无力。原以为自己想的完全错了。 没料到,过了半响,只觉力气渐渐恢复。且越来越强。到了最后,他感觉自己一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跳起来,走到屋外,一拳打碎了院里一块石头。 他欣喜若狂。 这下,无人可敌了! 可是今天居然让他遇到了对手,莫非她也有神物,并且也知道神物的用处。要是这样,非得抢过来再说,要是再有其他神物,自己可就天下无敌了。 曹大虎回忆的这点时间,场面已呈现一边倒。 纪钧虽有护卫,且身手不凡,但漕帮人数众多,时间一长,就抵挡不住。 忽地,曹大虎身形一动,上前加入了战况。只见他所到之地,碰到的人都被他一拳两脚打倒在地,一路所向披靡。 纪钧这边急急后退,越退越靠近正房。快没路了。 众人以为曹大虎就要拿下纪钧,却见他身形忽转,握着拳向赵蕤攻来。 赵蕤速度极快的闪开,又从旁斜斜一脚狠踹在曹大虎腰间。 曹大虎只觉腰间一痛,猛地后退几步。 果然与神物有关。 随后他大吼一声,又冲了上来。 赵蕤祭出木藤,对着曹大虎甩了过去。 曹大虎猛见迎面而来的木藤,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用力一扯,‘啪’的一声,木藤从中而断。接着一下将断藤甩在地上。 赵蕤瞥了眼地上,收了木藤。一下跳起身来,向着曹大虎胸口就要踢下。 忽地,曹大虎双手一出紧紧抓住了赵蕤的腿,“就这点技量……”说未说完,只见她倏然一笑,飞起另一脚踢在曹大虎脑袋上,自己一个翻身稳稳站在了地上。 曹大虎顿觉头晕眼花,两耳‘嗡嗡’作响。 赵蕤不等他反应,一步上前,一拳接着一拳打在曹大虎胸前,直打得他连连后退。 漕帮众人见老大被打,忙抽身来帮忙,缠住了赵蕤。曹大虎得以时间喘息。 他只觉胸口一阵阵闷痛传来。 好久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他狠狠盯着赵蕤。等了数十息,正要上前讨回,却听一声‘郭指挥使带兵来了!’ 转头看向来处,一个四十左右的魁梧男子带着一群官兵赶来。 那男子见了混乱的场面,皱了皱眉,看了看纪钧还完好,手一挥,“拿下这些叛逆!” 众官兵听令上前,与漕帮成员战在一起。 纪钧见了郭指挥,松了一口气,再晚来一会,恐怕就要顶不住了。 有了来人的加入,漕帮众人很快支持不了,慢慢呈现败象。 曹大虎见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悄悄往墙边退,待到了地方,爬上墙头,翻了过去,跳下来往远处跑。 赵蕤见了,加快手脚解决了纠缠的人,跳上墙头,追了过去。 郭指挥见有人逃走,忙叫人去追。 纪钧突然喊道:“你亲自去追,那人是漕帮帮主。” 郭指挥听了忙带着人快速离去。 曹大虎在前低头猛跑。 赵蕤紧追不舍。 郭指挥带人跟在两人后面。开始还能跟上两人脚步,到后来双方距离越来越大。 赵蕤见后面的人不见了踪影,忙祭出木藤勾住曹大虎的脚,对方一滞,一下滚摔在地上。 赵蕤快速跑了上来,手握匕首对着曹大虎大腿就是一刺。 血喷涌而出。 对方蓦地大叫。 赵蕤又对着另一条腿连刺几下。 这下曹大虎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赵蕤祭出木藤将他绑了起来。抓起他的右手,一下撕开衣袖。 “你想干什么?” 赵蕤充耳不闻。她拿出匕首划开手臂,里面瞬间露出一块东西。 是碎片! 赵蕤欣喜不已。 虽然曹大虎大喊大叫,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神物取走。 赵蕤忙用碎袖擦干净,揣进怀里,扔进了空间。 终于又找到了一块。 “把东西还给我!”曹大虎奋力挣扎,冲着赵蕤大喊。 赵蕤冷笑,“你的东西?” 曹大虎不管不顾嘴里只知道喊,“把东西还给我!”神情已陷入癫狂。 赵蕤正考虑要不要来个杀人灭口,后面的郭指挥率领众人追了上来。 郭诚见到曹大虎模样,疑惑的看着赵蕤。 赵蕤无辜的回看他。 曹大虎谁也不管,只知道疯喊:“把东西还给我!” “他说的是什么?你拿了他什么东西?”郭诚眯着眼睛问。 赵蕤做出无奈的样子,“他武功被废了,所以……好像神智不清楚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郭诚恍然大悟。 “带走。” 几个士兵上前押着曹大虎走了。 有一个士兵上来对着郭诚附耳说了几句,两人时不时瞟瞟赵蕤。 郭诚对赵蕤道:“既然姑娘是自己人,不如跟我回去见见纪大人,也好招待招待姑娘。” 赵蕤道:“这位大人不用客气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况且大人接下来肯定很忙,我也不便打扰,就此别过了。”说完转身就走。 郭诚来不及阻止,赵蕤已走开了几步。想到她的话,确实有许多事要做,就没有再啰嗦,带了手下回了纪府。 第62节 到了纪府,漕帮一众都被抓住捆绑了起来。 纪钧见赵蕤没在,便问郭诚:“那位姑娘呢?” “她说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纪钧想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即刻将这些人打入大牢。还有,你随我进屋来。”说着走向屋子。 进了屋拿出账本给郭诚看。 郭诚看得满目心惊。 “大人,这……” “你回去后立刻安排手下把名单上的官员连同家眷全部抓了,先关在大牢里。还有,扬州漕帮和宋家你要亲自去。去了以后找张纪明协助你。” “我誊写一份名单,再写一封信给你带去。”说着走到桌边提笔写了,递给郭诚,“去吧,此事需越快越好!” “是。”郭诚接了信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门,赶紧去安排事宜。 待郭诚走了,纪钧连写几道公文叫守卫送去给郭诚。又提笔开始写信。 这次是写给皇上的折子。 上面呈述宋家和扬州漕帮帮主曹大虎及一众官员勾结,贩卖私盐,枉顾人命…… 等信写好了,纪钧叫了守卫吩咐他尽快将这封信送往京城。 守卫依言去了。 纪钧想了想,决定明天一早亲自去一趟扬州。 是夜。 郭诚回到卫所,连忙召集手下千总、百总,将名单上的官员分给众人,吩咐他们今晚务必要全部抓住。 至于远在扬州的官员,郭诚点了几个百总,带着他们连夜坐船去了扬州。 虽然紧赶慢赶,到扬州已是第二天申时。郭诚连气都未歇一口,就点了几个百总去抓其他官员,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往宋家赶。 谁知到了宋家,闯进去一看,已经人去楼空了,只留下些不亲近的仆从。郭诚问了这些人,一问三不知。他只能先将他们关到扬州大牢。 随后去找张纪明。 见了张纪明才知道他受了伤。 自赵蕤离开,他递上请假条成,待在家里不出门,又有刘幕僚请来的百总坐镇,倒也安全。 谁想昨天晚上,派去监视宋家的人回禀说,宋家似乎要逃。情急之下,张纪明只能向那位百总说明情况,请他带人去拦宋家。 那人一听,知道事情颇大,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张纪明即刻就带人去了宋家。正巧宋家刚出门,张纪明马上叫人截住他们。双方人马不可避免得发生了冲突。 张纪明不幸被砍中手臂。 最后还是被宋家逃了。虽然也赶紧派人追了,却没有抓住,也不知逃到哪儿去了。 郭诚听完,皱了皱眉,“这如何是好?我要怎么向纪大人交代?” 张纪明道:“先向大人禀告,再发下缉捕文书。” 郭诚点点头,正要转身出门,却听见守门的报:“巡抚大人到!” 原来是纪钧大人来了。 张、郭二人先行了礼,郭城才对纪钧说明缘由。 纪钧想了想,“马上发布缉捕文书,郭诚你带人先到附近搜寻。客栈、农家都别放过,他们总要吃饭住店。” “是。”郭诚说完径直去了。 纪钧叫张纪明坐下,问起当时详细情况。才说两句,有仆从进来禀告:“金陵知府刘慕远求见巡抚大人。” 纪钧不明所以,望向张纪明。 张纪明摇摇头。 纪钧想了会,“让他进来。” 仆从依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两天有点事,昨天没更,以后照旧~ ☆、落定 两人在那儿猜想这刘慕远求见是为了何事?就见仆从带了他进来。 刘慕远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大哭道:“大人要为卑职做主啊!”才说了一句,眼泪鼻涕就哭得满脸都是。 张纪明赶紧站起来,立在一边。 纪钧皱眉,看了一眼张纪明,“你这是怎么了?有事先起来再说!” “是。”刘慕远站了起来,“大人要为卑职做主,治宋家的罪。这宋家实在是大胆枉为,卑职前段时间发现他们行为鬼鬼祟祟,一打听才知道是做了败坏朝纲的事。所以着人查他,还找到了证据。” “哦,怎么回事?” “大人容禀。本来证据已经找到,后来又被宋家抢走了。”接着说起了宋家如何抢证据,如何对他下杀手。 “后来宋家还派人来杀卑职,幸好金陵守备大人派了人来,才免受他们的毒害。” “大人一定要将宋家绳之于法啊。” “宋家我自会捉拿的。” 刘慕远对纪钧拱拱手,“大人若有用得着卑鄙的地方,卑职愿效犬马之劳。卑职还有一事要禀。” “何事?” 刘慕远看了张纪明一眼,见纪钧没有让他下去的意思,才开口道:“卑职知道宋家逃到哪儿去了?” 纪,张二人同时看向他。 纪钧问道:“他们在哪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们现在正逃亡徽州。前一段时间卑职为了掌握宋家动静,就派人监视宋家,并想法设法买通了宋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昨晚监视的回禀卑职说‘宋家要离开了’,目的就是徽州。” 纪钧听完嘴里念念,“徽州。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 “来人,去请郭指挥来。”纪钧对着门外说道,又指着一张凳子对刘慕远道:“你坐。” 刘慕远心里高兴,这是承认自己了,连忙坐下。 “你也坐吧。” 张纪明拱手,“是。” 纪钧问了刘慕远一些闲话,郭诚就来了。 纪钧告诉郭诚刘慕远说的事,让他即刻去追缉。 “是。”郭诚拱拱手径直去了。 纪钧想了想,说道:“折子我已经送去京城了,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圣旨就会下来。我们几个先将关押的官员审一审,把口供录了呈上去,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又对刘慕远道:“既然你对宋家的事清楚,就留下审犯人录口供。” 刘慕远激动的站起来,低头拱手道:“是。” 纪钧给他们分好了官员,“扬州这边你们两个负责吧,淮安的犯事官员我回去审理。至于漕帮……”想到漕帮帮主曹大虎就在淮安,“我也一并审了。”想了想,觉得这回犯事官员太多,几人一时半会审不完,还是抽调些官员过来。 “你们现在就去忙吧。” “是。”张、刘拱手道。 等两人离开,纪钧也出门坐船赶回淮安。 十月二十二。 苏州。 自袁益杰回来后,袁母的神色越来越好。顾瑾玉趁机多看望了她几次。 袁母与她的嫌疑是因为袁益杰,现在人回来,而且顾瑾玉又事事体贴照顾,就算心里纵有千般怒火,也消失的差不多。 只是心里对于袁益杰革除功名一事耿耿于怀,时常见了袁益杰要叹一回。 袁益杰内心虽也介意,但不如袁母这般时时放在心上,特别是又遇上赵承宏后。 原来赵承宏那夜见过赵蕤,听从她的话离开后,并没有去苏州。而是带着伺墨回了一趟徽州老家,向父亲报平安。 赵承宏的父亲见了他自是高兴,听到他中了举且是第一名,更是喜不自胜。忙昭告亲友,足足热闹了好几天。 赵承宏本来不想久留,他一直惦记着袁益杰的安危,想着先回家报个平安,再去一趟金陵。可是瞧着父亲高兴的模样,又按耐了几天。 等过了半个月,他再也坐不住,向父亲辞行,急急往金陵赶。路过苏州时,正是晚上,就歇了一晚。 也幸好留了这一晚,否则就要走许多冤枉路。伺墨出门时遇见了袁益杰带着伴鹤,几人一照面,袁益杰知道赵承宏在苏州,高兴直叫伺墨带着去。 袁益杰去客栈见到赵承宏,两人都欣喜不已,相互说了许多话。 最后袁益杰邀他去如意巷小住。 赵承宏开始很犹豫,但是一想到许久不见那位顾姑娘了……要是住在那里,岂不是…… 经不住袁益杰热情相邀,内心的也极想去的,就答应了下来。 从此,袁益杰和赵承宏又同吃同住,谈天说地了,感情越发好了。 只赵承宏不常见到顾瑾玉,心里有些失落。 这天,袁益杰如往常一般邀赵承宏出去游玩,刚走到街面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好啊!你原来在这,你把我儿弄到哪儿去了?” 两人忙回头去看。 赵承宏疑惑,他不认识。 袁益杰惊道:“二叔,二婶,你们这么在这?” 原来这两人是袁益杰的二叔、二婶。袁益腾的爹娘。 第63节 九月初,他们见袁益腾放了榜未回,以为是和袁益杰作伴,心里也不急着去找。 到了十月初,人还是未归,信也没个,就疑惑了。想着去一趟扬州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谁想,按着当初袁氏母子留下的地址去找,人影都没个,两人顿时慌了神。又不知道要找谁问,一商量,决定去一趟金陵。 可是到了金陵也是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住了几天,身上盘缠不多,只好回家。 谁知刚到苏州府,就见到袁益杰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想到自己的儿子下落不明,两人立刻冲上来抱住袁益杰一阵哭喊。 “你把我儿怎么了?把他还回来!” 赵承宏立刻明白了这两人是谁。 袁益杰有些手忙脚乱。他见街上的人都用怪异的神色望着自己,脸皮有些发热。自己怎么把袁益腾的事忘了?可能是心底对他的不喜,又或者最近遇见赵承宏太过高兴就一时没想起来。 也不怪他。袁母本来就不知道,自然不会提起。顾瑾玉虽然知道,但对袁益腾没有好感,也不会提醒。 至于赵承宏是故意不说起的。 “二叔,二婶,你们别这样,这么多人。” 两人理都不理,只顾哭嚎。 赵承宏看不下去了,“两位叔叔婶婶,袁益腾出了大事,在这里说不太方便。” 两人一听,倏然止了哭声,抬头望着赵承宏,“出了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回去再说吧。”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放开抱住袁益杰的手,“那行,你们最好有个合理的缘由。” 袁益杰松了口气,“二叔,二婶这边走。”说着和赵承宏在前头带路。 几人一起回到了如意巷。 到了院子,两人看到这精致的小院,忍不住瞧了又瞧。一时忘了问袁益腾的事。 赵承宏见袁益杰动了动嘴要开口,抢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赵承宏对他俩说,是袁益腾在外招惹了不老实的人,才惹上官司,还连累了袁益杰。 至于袁益杰怎么出的大牢,赵承宏说是袁益杰的姐姐托人走的后门,才放出来的。当时人家只答应先放袁益杰。 两人听了懊恼袁益腾不安分在家,又怨恨袁益杰没有尽全力救人,又疑惑袁益杰何时有了个姐姐。因此就问了出来。 赵承宏解释说:“那是益杰义妹的表姐。” 两人恍然大悟。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堂弟。你们是至亲的人,怎么也该想办法救他出来啊。而且,过了这么久也不给我们回个信,让我们在家日日悬心。你还哪有个为兄长的样子……”袁宝沉着脸对袁益杰说道。 袁益杰听后心里也很愧疚,正要开口,赵承宏又开口:“二叔,益杰现在功名被革,根本无力去救……”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 “原来你是记恨他害你革了功名才不闻不问的,我说呢,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一点没想起来!”袁宝的妻子吴氏大声道。 “二叔、二婶,你们有所误会了。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母亲前些日子身体又不太好,所以侄儿一时间顾不到……” “大嫂也在这?你们一家真是好啊!躲在吃好的喝好的,让我儿在牢里吃苦,你们也做的出来!”吴氏说着哭起来。 袁益杰一见这情形越发不知道怎么说了。闭着嘴半天没开口。 一时间只听见吴氏的哭声。 过了一会。 袁宝对妻子道:“别哭了,儿子还死呢!也不嫌晦气!”又对袁益杰道:“我不管你想怎么想的,反正人我是亲手交给你的,你得想办法将他弄出来。我们两个也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住着,等你将腾儿救出来了,我们再回去。” 袁益杰听了这话好生为难,看了赵承宏一眼。 赵承宏对他摇摇头。 袁益杰开口劝他们先回去,自己想办法救袁益腾。奈何两人咬定了袁益杰不肯想办法,要支开他们,死活说不通。 到最后,那吴氏还问了袁母住在哪儿,她说要去看看。袁益杰不好不说,只能由她。 吴氏见了袁母,又是哭又是闹,弄得整个院子嘈杂了几分。最后,袁母经不住,只好同意他们住下。但她心里是不愿意袁益杰再出去冒险,只嘴上答应袁益杰会快快救人。 本来苏州的院子就小,这下更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终于感受了一回晋江的抽搐大法~ ☆、矛盾 清晨,王晓涵刚梳洗好,正对着镜子整理发饰,希望把自己打扮的美一些。 她想到初见赵承宏时自己的脸红心跳。真有这样英俊的人,而且今年还中了举,又没有成亲,待到明年上京参加春闱,说不定……一想到此就忍不住嘴角含笑。 琉璃在旁见了自己主子的模样,先暗自在心里笑了笑,才轻声道:“姑娘,奴婢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王晓涵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碰了碰脸,有点微烫,“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有什么事就说。” 琉璃笑道:“我是怕姑娘生气。姑娘,你觉得赵公子怎么样?” 这话正问到王晓涵心上,心里喜欢,面上却嗔道:“死丫头,你说这些做什么?” 琉璃突然认真地说:“我也是为了姑娘着想。我看那赵公子人品模样都好,姑娘也过了及第之年,这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虽说有袁夫人在,但她终究做不了姑娘的主,不仅如此,连表姑娘的主她也做不了的。还是得表姑娘帮你看着,但是……”琉璃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但是,如今表姑娘快十七了,却一点也不着急自己的事。她想不到自己的事,也没法想到别人的。所以姑娘,你得自己留意……” 王晓涵听了这番话,正中了平日心头所想,表姑对自己是好,但有些事她不好说,自己更不好意思开口。 琉璃见王晓涵沉思的样子,就知道说中她的心思,“姑娘,要是觉得赵公子不错,不如跟表姑娘说说,让她给你做主。” 王晓涵手攥着衣服上的流苏,没有说话。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自己去说,总要别人上门来求才是好的。要是让赵公子知道了,会不会显得自己轻薄。 可是,若是这样苦等,没准过两天他就定亲了呢? 一时间王晓涵脑中分裂成两人:一个让她忘了矜持,不要错过良缘;一个让她不要轻狂,免得日后被人看轻。 忽地又想到自己在这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赵公子是怎么想的,对自己是否有意。 王晓涵顿时心乱如麻。 琉璃见她只顾低头想事情,也不再多说。屋里静了片刻。 “大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久了,也没见腾儿回来,也不见益杰去救人,你们这是想要腾儿死啊,哎呀,我可怜的儿啊,怎么遇见会有狠心的伯母、大哥啊!” 一阵大喊声让两人回过神来。 听了这声音,王晓涵本来就烦躁的心更是火上浇油。 “又是她!三天两头的闹腾,也不嫌烦!真当是自己家了!也是表姑好性子,要是我早让他们滚蛋了!” 琉璃连忙劝道:“姑娘小声点,这些是非本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要过好自己日子就行。” “我知道,可是这两人太烦人了!” 也不怪王晓涵会如此厌恶。实在是袁益腾爹娘太会闹事。刚住下来,那吴氏第二天就对着袁母哭诉,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没有良心了’、‘见死不救了’…一天几个时辰哭下来也亏她不累。 不说袁母心神俱疲,旁人耳朵也受了不少折磨,能避则避。后来顾瑾玉看不下去,就出面说,‘凤阳离金陵近,写一封信到凤阳去,让柳俊父子代为照看,虽然不能救他出来但是也能免受狱卒刁难。’ 两人听了,才安静了几天。但是没过两天,却从吃穿开始挑剔:一会嫌菜不够好,饭不够香,衣服没他们穿的好,弄得整个院子鸡飞狗跳的。 其中最痛苦要数小春,赵蕤不在,她就被派来照应这两人。如今她才觉得大姑娘太好服侍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表姑。” 主仆两人说着就去了顾瑾玉房里。 “你来了,坐吧。”顾瑾玉刚要用早饭,“你用过饭没有?” “一起吧。” 两人相对而坐,一起吃了饭。 琉璃和锦绣收拾完东西,就去了厨房。 王晓涵瞅了瞅顾瑾玉,问道:“表姑,我们什么时候回扬州?” 顾瑾玉看了她一眼,“总要等事情过去再说,而且表姐至今还没回来……耐心再等两天吧。” 王晓涵点点头,心里想着刚才琉璃说的话,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正要开口,突然袁母推门进来了。 要说的话一下又吞了回去。 两人站了起来。 顾瑾玉笑问:“义母怎么来了,用过饭了吗?” 袁母走过来牵着顾瑾玉的手拉她坐下,王晓涵也跟着坐下。 “吃过了。我来是向你赔不是的。之前因为杰儿的事对你诸多不好,现在想来是我太过……” 顾瑾玉不等她说完忙开口:“义母说的哪里话,母子亲情,血浓于水。当时那样的情形,任谁也不会冷静的。” 袁母拍拍她的手,“哎,还是你心胸宽广。以前的事我也不多说了,就说说现在。” 顾瑾玉疑惑看着她。 “你们也看到了,我那个妯娌实在是…不过,不管她怎么闹我是决不会让杰儿再去冒险的。可是,腾儿不回来,她是不会罢休的,如今隔三差五闹一次,院子里的人都受不了…我想,不如我和杰儿搬出去住…大家也清净…” 不等袁母说完,顾瑾玉就急道:“义母说的是什么话?怎么会想到出去住?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受罪。” “义母,你说话太见外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哥哥因为我被革了功名,你们也没痛恨责怪我,现在这点小事,难道玉儿会怪你们吗?” “可是……” “义母,别多想,不过是多两双碗筷罢了,能难到哪儿去。” 袁母一时找不到话说,想到前段时间对顾瑾玉的冷漠,心里越发愧疚。 一时相对无言。 这时,袁益杰推门进来,一脸高兴地说:“圣旨下来了。” 三人均看向他。 第64节 “哥哥,什么圣旨?莫非是……” 袁益杰点头,“关于宋家及江南官员的圣旨。” 顾瑾玉一下站了起来,“怎么说。” “刚才承宏出去,街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皇上看了纪大人的奏折,当场震怒。立刻派了官员去江南彻查。而此时纪大人录的大部分犯官的口供正好送了上来,皇上看了怒极,随即就拟了圣旨,凡犯事官员经查属实,男子不论年龄一律处斩,女子没入贱籍。” “现在整个江南官员人心惶惶,多数人家关门闭户,不敢往来,生怕被牵扯进去。” “那宋家呢?” 袁益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听说宋家最后被郭指挥使抓住了,也被判了斩刑,不过…宋权宇不见了。” 顾瑾玉惊道:“什么?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被他逃脱了。” 顾瑾玉一时无话,只低头想事。 袁母想了想,问道:“杰儿,宋家被抓,那你们的事……” 袁益杰走过去扶住母亲的手,笑着说:“我来就是为了此事。现在宋家倒了,当时我们的案子又是被他们冤枉,现在应该能翻案。承宏的意思是:不如现在回扬州,去求见张纪明大人。” “张大人现在暂任扬州知府。他为人公正,应该会为我做主的。” 袁母顿时笑道:“好好,太好了。总算老天不会冤枉好人!” 袁益杰笑看着母亲。 袁母接着说:“既然这样,不如今天就走。” 袁益杰无奈道:“娘,你也太心急,东西还没收拾呢?怎么也得明天。” “哎,瞧我,都高兴糊涂了。这样,你跟我回房,我们现在就收拾。”说着对顾瑾玉两人点点头,和袁益杰相携离开了。 顾瑾玉、王晓涵起身相送。 等两人走远了,王晓涵才开口:“表姑那我们…” 顾瑾玉道:“自然是要走的。你也回去准备吧。” 王晓涵点点头,怏怏地走了。她要说的一句都没说出来。 顾瑾玉去了解学芳的屋子,告诉她明天要离开的事,让她们父女收拾一下。 解学芳问是怎么回事。顾瑾玉回说宋家的事已解决了。 解学芳点头表示知道。 接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要回扬州了。一下午大家都在整理行装。 那袁、吴夫妻两个听说要回扬州,开始不知什么情况,后来去问了袁母,说回去是为了翻案救人。两人回去的心情比别人更急切。 忙忙乱乱了一下午,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行装。 第二天一早,众人坐上赵承宏租好的马车向码头而去。 等他们车走远了,从巷子里走出个脏兮兮的乞丐来。 他浑身上下一片臭气,脸上脏的看不清楚原样,眼神阴霾,狠狠地盯着众人离去的方向。最后快速的跟了上去。 到了码头,人来人往,一个紧挨一个。 袁益杰让车夫先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嘱咐女眷先别出来,自己去叫船夫撑船到近处再说。 解氏父女下了马车,活动手脚。 其他人在马车上等着。 那乞丐见几辆马车停在一处,仔细观看了一下位置,低着头,伸着手一拐一拐地走了过去,压着声音说道:“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吧,给口吃的。” 解氏父女看了一下,见没什么可疑。解学芳见他模样可怜,摸出二钱银子,“拿去买点吃的吧。” “谢谢姑娘,姑娘真是大好人。”说着抖着手接了过去,又不经意摇摇晃晃地往其他马车方向去。 解氏父女以为这乞丐要从那边离开,故此没有阻拦。 谁想,解军突然大喊:“不好!” ☆、受伤 只见刚才还走得颤颤巍巍的乞丐,一下直起了腰,速度极快的冲到顾瑾玉马车旁,跳了上去,从袖中迅速摸出一把匕首,对着车里的人就要刺下。 “小心!” “小心!” “小心!” 解氏父女同时大喊。 因为赵承宏期望能多看几眼顾瑾玉,每次都找机会靠近。因此,此时离顾瑾玉马车最近就是他。 他边喊着小心边用尽平身力气疾冲上前,猛地一把抱住那乞丐,也不顾乞丐是否转而刺他。 一抱住乞丐赵承宏就拼了力气将他往下拉,谁知对方抬起腿来一脚将他踢开了。随后一下将顾瑾玉拽了出来,匕首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马车里王晓涵浑身抖动,抱着腿躲在角落,眼神担忧地看着顾瑾玉。 “姑娘!”锦绣喊道,想要冲上来,却又顾忌对方手里的刀。 袁母听见动静,掀开帘子猛地见到这幅情形,心里一惊,面上着急,正要开口,突然瞥见解学芳对自己摇摇头,于是闭口不言,只紧张的看着顾瑾玉。 “别动,谁要是上来我就划破她的脖子。” 解氏父女这时已跑了过来,离他们几步距离。赵承宏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众人忌惮他手中的匕首,不敢轻易上前。 顾瑾玉被他用手紧勒着脖子,十分难受,心里又有些害怕,但仍没有大喊大叫。 “你想干什么?若是要钱财,我们给你就是。” “呵呵,钱财?”那人的声音透着浓浓恨意,“赵蕤呢?她在哪儿?” 几人对视一眼,赵承宏说道:“赵姑娘她不在。” “不在?你们去把赵蕤找过来,要是见不到她,我杀了她。”说着手上用了用力。 顾瑾玉白嫩的脖子瞬间划出一道血痕。 赵承宏心口一疼,面上焦急之色尽显。 解氏父女对视一眼,递了暗语,随后解军慢慢往左边挪。 解学芳道:“你别乱来,赵姑娘一会就来了。” “你们当我是傻子吗?这么半天也没见她出来!” 解学芳心里急得不行,面上镇定道:“顾姑娘回扬州,赵姑娘是要来接她的,别忘了她可是顾姑娘的表姐,怎么会不管她呢?” 话刚落音,解军已到了他侧边。只见他一下跳了起来撞向乞丐,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一把抢下他手里的匕首,顺势将他右手反拧在其身后。 顾瑾玉脱了桎梏,连忙向解学芳跑去。 突然那乞丐抬起左手对准了顾瑾玉后背。 “小心!” 众人大喊。 只见一根袖箭‘唰’的一下射向顾瑾玉后背。 赵承宏此时什么也顾不了,疾奔上去,挺身挡在顾瑾玉前面。 ‘噗呲’一声,袖箭刺入他的左胸。 赵承宏只觉胸口一痛,人就倒在了地上。 顾瑾玉急忙回头,见赵承宏已躺到地,急急上前,也不顾男女之嫌托起他的头,“赵公子。” 解学芳也冲了上去。 王晓涵呆呆望着这一切,赵公子他…… 解军正要夺下乞丐左手袖中的箭,不料那乞丐身子一斜躲了过去,又趁势抬起袖箭射向解学芳。 箭唰的一声飞了出去。 解军心里一惧,连忙大喊:“小心!”下意识松开手奔向女儿。 乞丐乘机跑了。 还好解学芳学过武艺,她身形一闪,那箭只是擦肩而过。 解军见女儿无恙,松了口气。 等众人回过神,乞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三人围着赵承宏。 “快送他去医馆。”解军说着抱起赵承宏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时袁益杰回来了,见了赵承宏样子,大惊道:“这是怎么了?!” “先别问了,送他去医馆再说。”解学芳道。 众人急匆匆赶着马车去了医馆。 路上,袁益杰从袁母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他一下悔恨自己不在,忽又想到这乞丐会不会是宋权宇?越想越觉得可能。 不一会到了医馆,袁益杰先一步下了车找到医者,解军抱着赵承宏随后进来。众人也下车跟了进去。 将赵承宏平放在床上,一个医者挤开众人,“让我看看,别围在一起。” 众人听了散开了几步。 医者看了一下伤势,“还好没有伤到内脏,这箭得拔出来。留下两个人在这就行,其他人退到外面去。” 顾瑾玉忙道:“我留下。” 第65节 解学芳看了看她,对解军道:“爹,你留下吧。” 解军点点头。 袁益杰也想留下,但医者都明说了,不好违抗,只好担忧望了望赵承宏,最后扶着袁母出去了。 几人退到客厅等待,一时无话。 过了半个时辰,医者出来了,袁益杰忙问:“大夫,怎么样?” 大夫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没事了,箭拔出来了,上了伤药,我已经开了些汤药,等童儿熬好了,喂他喝下就行。”说完回屋休息去了。 袁益杰听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提步走进屋里。 见顾瑾玉守在赵承宏床边,解军坐在一边椅子上。 见他进来,解军没有说话,只向他点点头。 袁益杰颔首,走近去看赵承宏。 “哥哥。” 袁益杰见顾瑾玉满脸担心和愧疚,安慰道:“别多想,大夫说了没事。等他好一点,我们回如意巷去。” 顾瑾玉点点头,没有说话。 屋里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赵承宏醒了。袁益杰忙问:“你觉得怎么样?” 赵承宏脸色有点发白,声音虚弱,“我没事。”随即瞧见顾瑾玉,不知怎得明明胸口很疼,见了她的模样,什么痛楚都不在了,心里只剩下一丝暖意。 顾瑾玉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说, 这时,童儿熬好了药送了过来。 袁益杰接了过来,“多谢。”说着给赵承宏喂药。 赵承宏心里微微失望。 童儿转身走了。 吃完了药,赵承宏和袁益杰聊了一会。 解军这时出去了。 顾瑾玉坐在一边有点不自在,赵公子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往这里瞟。 “哥哥,你们说话,我出去看看。” “好。” 顾瑾玉出来见客厅里袁母等人都还坐着,那袁、吴夫妻颇不耐烦的样子,想了想,对袁母道:“义母,不如你们先回如意巷,赵公子虽然醒了,但恐怕一时半会回不去。” 袁母听了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二弟、二弟妹开始不安静了,要是一会说出不好的话来,“那好,我们先回去。”说着招呼袁、吴二人带着红儿要走。 “你也回去吧。”顾瑾玉对王晓涵道。 王晓涵本想留下来。可是,一来在这不过虚耗时间,自己帮不上什么,也接近不了赵公子;二来,赵公子为表姑档刀的事一直萦绕在心里,此时她心中烦乱,想找个清净地方理一理。 “好。表姑你要照顾好自己。”说完带了琉璃跟着袁母先离开了。 顾瑾玉想了想又让小春和伴鹤回去。 两人依言而去。 等人走的差不多,顾瑾玉才坐到椅子上休息。 锦绣见顾瑾玉神色苦恼又愧疚,脑中又浮现赵公子挡在姑娘身前的模样。她慢慢走到顾瑾玉身边,轻轻说道:“姑娘,赵公子他……” 话还没说完,顾瑾玉一下抬起头看着她,“别说了。” 锦绣自感失言,之后再也没开口。 解学芳望了望她们俩,什么也没问。 过了半响,医者进去看了赵承宏,出来告诉他们,暂时不要挪动他,先在这养两天,再回家修养。 众人点头称是。 大家商议了下,袁益杰和伺墨先在这里照顾他,等明天解军和伴鹤再来换他们。于是剩下的人就先回了如意巷。 等到了如意巷,才发现赵蕤回来了。 顾瑾玉欣喜不已。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蕤道:“就比你们早来一会。那两个是谁?” 顾瑾玉顿了顿,“那是哥哥的叔叔婶婶。” 赵蕤挑挑眉,袁益腾的父母,怪不得。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儿?”顾瑾玉问。 “回房再说吧。”说着几人回了房。 赵蕤慢慢对顾瑾玉说起。 从离开苏州后到送账本去淮安,赵蕤一件件说了起来。 顾瑾玉疑惑赵蕤事情做完怎么没有及时回来。 原来赵蕤从曹大虎得到碎片后,就想:会不会有人像曹大虎一样得到了碎片,用到了自己身上。 赵蕤现在才发现碎片要是用在人身上,若对方不调动异能,短距离内很难发现。于是她决定沿着运河查探漕帮其他地方的帮主。 漕帮按地方分为总帮和分帮。分帮之间互不干扰,但也守望相助。 赵蕤花了一个月时间,将各帮帮主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特殊的情况。 难道曹大虎的事只是个例? 而此时江南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宋家和曹大虎及其他官员贩卖私盐的事,皇上已经下了旨意。 赵蕤才知道事情有了结果。 恰好正到了苏州,就想来看看顾瑾玉她们回扬州没有。 对于顾瑾玉的疑惑,赵蕤只跟她说自己有其他事情。顾瑾玉也没有多问。 随后顾瑾玉说了今天早上的事。 “宋权宇竟然逃了?”赵蕤摸着下巴,“那乞丐就是他了。” 顾瑾玉点头,她也这么认为。 赵蕤道:“他不是要找我吗,我就如他所愿。”而后笑着对顾瑾玉道:“这个赵承宏,对你很是用心啊。” 顾瑾玉脸上微烫,“你胡说什么,他只是,只是看在哥哥的面上……” 赵蕤摇摇头,“一个不顾自己性命都要救你的人。” 顾瑾玉看了看她,低头没有说话。 赵蕤看了她一眼,“我先回房了。不过,现在还有我房间吗?” 顾瑾玉笑道:“有的,一直留着呢。” 赵蕤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赵蕤回来,最高兴自然是顾瑾玉,其次就是小春了。 她终于不用去应付那两个人了,时时在赵蕤跟前殷勤伺候,也不怕赵蕤的冷脸了。 对于小春的故意冷落,袁、吴夫妻心中不满,但又顾忌赵蕤是这个宅子的主人,不敢放肆。转头就去烦袁母。 袁母被缠得无法,只能让红儿也照应照应他们。 回来的第三天,赵蕤出了门。 她要去解决最后的隐患。 她一直往城外走,出门不久,身后一直有个人跟着。 她也不在意,等看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一条河,她就停了下来。 身后的人也停了下来。 “你跟了这么久,还不出手?” 身后没有动静,似乎赵蕤在和空气说话。 “你若不出手,我就出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成一个星期五更~ ☆、情愫 赵蕤也不转身,就这么背对着后面的人。 但身后的人却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他知道,倘若自己先出手,先死的不是赵蕤,而是他。 一时间只听见湍湍流水声。 就在赵蕤想着干脆一鞭抽死他时,躲在树后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赵蕤转过身来。 此时宋权宇已不是前几日的乞丐模样,他衣着华丽,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眼睛里满是滔天恨意,神色阴霾地盯着赵蕤。 在他心里已将赵蕤千刀万剐。 “如果我是宋公子,就不会这么冒险出现在这里。安安稳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等待时机。宋公子,你在自取灭亡。” 宋权宇冷哼一声,“让我像丧家之犬一样躲来躲去,暗无天日,过着唯唯若若的日子?” “我情愿拼了性命,来个鱼死网破。” 宋权宇顿了一下,“赵姑娘肯定在心里笑我不自量力,死到临头还这么猖狂。” 赵蕤不语。 第66节 宋权宇徒然提高了声音,“赵蕤,你以为自己武艺高强,无人能敌,就能无所不能吗?那是因为你遇到的是我们。” “我们实力不足以对付你,可你想过没有,总有一天会有比你更强大的人将你踩在脚下。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 宋权宇越说神情越亢奋,似乎这样的情形立刻就会出现。 赵蕤皱皱眉,总觉得宋权宇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脸色有点发青的迹象。 “你做了什么?” 宋权宇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做了什么?” 他笑得不可自抑。 赵蕤就这么看着他笑了半响。 宋权宇蓦地停了笑声,阴森森地说:“要是你与这片土地上拥有最高权利的人对上,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样坦然自若…” 赵蕤似乎捉住了什么,正要祭出木藤将他绑起来拷问,就见宋权宇徒然冲向赵蕤。 赵蕤刚想抬脚踢开他,却见他一下转了个弯往旁边河中冲去。 “要死也是我自己动手,不能让别人决定我的生死。” “扑通。”宋权宇没入了水中。 半天也没见他挣扎。 赵蕤对着河水看了半天。想了想,他可能来的时候已经服毒了。 赵蕤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怔了一会,转身回了如意巷。 “什么?宋权宇自杀了?”众人听到这消息都很吃惊。 袁益杰尤其不能理解。 赵承宏若有所思。 早上赵蕤刚走,袁益杰就和赵承宏回来了,医者说伤势已稳定,可以回去修养。 顾瑾玉不发一言。 众人沉默了一会,门外响起袁宝的声音:“这都好几天了,还去不去扬州,救不救腾儿?”说着推开了袁益杰的房门,见屋里一堆人立在一起,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袁益杰连忙推着他一起到了院中。 “二叔,你也瞧见了,我的朋友受了伤,扬州是去不了。” “这个我知道。可是也不能放着腾儿不管,夜长梦多,要是再等一段时间,腾儿有什么好歹,我就唯你是问!”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袁益杰有点头疼。 这时顾瑾玉走了出来,对他道:“哥哥,不如你和义母先去扬州吧。” 袁益杰很犹豫,若是不走,二叔两个岂会安静;若是走,他又很担心赵承宏的伤势,而且他势必不能跟着一起去。 顾瑾玉见他左右为难的样子,说道:“不如这样,要是哥哥放心,赵公子就留在这里,我,我们来照看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救我而受的伤。” 袁益杰想了一会才说道:“那好吧,承宏就先不走了,你代为兄照顾照顾他。要是伤势好多了,就立刻来扬州。” 顾瑾玉点点头,“知道了,哥哥放心。” 袁益杰说完就去了袁母房里和她商议。两人也觉得可行。于是第二天,袁氏母子、伴鹤、红儿、袁、吴夫妻,以及临时被派去跟着的,心里不情不愿的小春,一行七人先去了扬州。 几人一走,小院顿时清净不少。 伺墨被留下为赵承宏换衣换药,照顾起居。 顾瑾玉每天要来看一下,问赵承宏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伺墨说。 赵承宏总是嘴角噙着笑,说一切都好。望着顾瑾玉的眼神总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王晓涵也乘机来看了几次,赵承宏总是规规矩矩,以礼相待。几次以后,王晓涵就没再出现了。 养了十多天,赵承宏伤势渐好,也能看书写字出去走走。不知从哪天开始赵承宏出门总要带点姑娘家喜欢的小东西回来,分给众人,连赵蕤都有一份。不过,总是顾瑾玉的要特别一些。 时间长了,大家都瞧在眼里,只不说出口。 王晓涵正闷闷坐在房里,看着手里赵承宏送来的东西发呆。 嘴里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琉璃见了她这样,想了想还是开口:“姑娘,你可别想不开。” 王晓涵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神色恹恹地说:“没什么想不开的。” 她对赵承宏也不是说有多深的情意,只是这种我看上他,他却瞧不上自己的感觉让人几分失落几分难过几分羞恼。 特别是知道对方心里在意的又是和自己如此亲近的人,这种感觉就更不好过了。 “姑娘,你可不能钻牛角尖啊。不管怎么说,表姑娘都是你现在唯一可依靠的人,你可不能跟她生分了。” 王晓涵心里烦乱,“知道了,不用你多说。” 琉璃见她神情不耐,于是闭嘴不言。 早知道就和袁母一起回扬州了,也免得在这里难受。 顾瑾玉在屋里看书。 锦绣看着赵承宏送来东西,笑了一下,走到顾瑾玉身边道:“姑娘,你看看赵公子送来这小东西。虽然不贵重,但胜在别致新颖,显然是用了心的。” 顾瑾玉只盯着书看,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 锦绣见顾瑾玉样子,又笑了一下,走到桌边,把东西放进一个小盒子里装了起来,开门出去了。 过了会,端了一杯茶进来,递给顾瑾玉,“姑娘看了这么半会书,歇歇吧。” 顾瑾玉看着茶杯,抬头看她一眼,放下书,接了过来,轻轻喝了一口,放在桌上。之后拿起书又看了起来。 锦绣将茶杯端了出去,一会进来时手里拿着一碟点心,“姑娘,早饭过了这么久,该饿了吧,用点点心吧。” 顾瑾玉无奈地放下书,“你到底要做什么?” 锦绣笑道:“我伺候姑娘啊。” “有你这么伺候的吗?你想说什么?我发现你跟表姐学坏了,一点没有当初来的样子。” 锦绣噗呲一声笑出来,“我是学聪明了。” 顾瑾玉听了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等两人不笑了,锦绣才道:“姑娘,我是真有话要说。你听听可好?” 顾瑾玉料想她要说的是什么,心里不太愿意,见她神色认真,就没有开口。 锦绣见顾瑾玉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想了想,还是轻声说道:“姑娘翻了年就有十七了,大姑娘有没有跟你提过关于婚姻之事……” 顾瑾玉侧过脸不让她见到自己的表情,“表姐怎么会管这些事。” “我也知道大姑娘是不会关心这些的。所以,姑娘,我们应该自己留意才是。现在,你看赵公子怎么样?” “我觉得赵公子人物、品行、才学样样都好,最难得是他为姑娘做的事,用的心……”说到这里锦绣就没再说下去。 顾瑾玉就这样坐在桌边想了半响。 锦绣见她半天不说话,自己悄悄出了门。 等顾瑾玉回过神,才发现屋里只有自己一人。 锦绣出了门就去了赵蕤的房间。 赵蕤最近都没出去。 “大姑娘。” “你有什么事?”赵蕤盘腿坐在床边。 “是有点事,关于姑娘的。” 赵蕤看着这丫头,“什么事?” 锦绣抿了抿嘴,“姑娘过了年就十七了。” 赵蕤挑挑眉,“然后呢?” “一般人家的女子这个年龄已经嫁人了,再不然也定亲了。” 赵蕤明白了。这两天院子里的风风雨雨她也清楚,可是,这种事情怎么会想到要找她,难道不应该问当事人吗? “你们姑娘叫你来的?”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主意,姑娘她……” “既然她没有说,就不要着急。而且这种事情顺其自然的好。” 锦绣哑了,顺其自然,得顺到什么时候。不过她也不敢多说,怏怏走了。 这丫头太热心了吧。 赵蕤站了起来看着院子里。 过了一会,听见有人敲门。门开了,有人进来请见顾瑾玉。 是江博远。 他神情焦急,见到顾瑾玉忙道:“东家不好了,铺子里出事了!” 顾瑾玉一惊,刚冒出的一点儿女之情瞬间消失不见,“发什么事了?” 江博远歇了口气说道:“是傅荣。他卷了铺子里的钱财跑了。” “怎么回事?” “前几天有徽州来的伙计到我铺子里要工钱,说是傅掌柜有两个月没给他们算账了。来的徽州伙计说,傅掌柜对伙他们讲‘钱都被东家提走了,暂时拿不出来,他要到苏州来取’,结果一去不回。” “工人没有工钱就不做事,新胰子也就没货了,答应好些商户的货按时交不了,货款又被傅掌柜先收走了的。商户就到铺子去闹,铺子里那个二掌柜管不了,就带着人到了苏州,找到了我。” “哪些商户闹着要退钱,要是不退,说是要去告官!” 顾瑾玉听了怒道:“这个傅荣!他家眷不是在扬州吗?” “我已派人去看了,还没有回信。东家你看,哪些商户怎么办?” 顾瑾玉稳稳心神,“我随你去看看。”两人正要离开。 第67节 突然一声,“我同你去。”是赵承宏。 屋里的赵蕤挑挑眉,刚打算出去,看来现在不用了。 顾瑾玉望了赵承宏一眼,“不用劳烦赵公子了,我自己去就行。” “袁兄走的时候托我多照看你,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去看看。” 江博远瞥了赵承宏一眼。 锦绣忙道:“姑娘,让赵公子去吧,多个人多个主意。” 顾瑾玉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江博远赶紧跟上。 赵承宏带着伺墨也赶了上去。 解氏父女在听到动静时就出来站到一边,见顾瑾玉走了,跟了过去。 一瞬间院子里走的干干净净。 ☆、处理 赵蕤站了一会。 顾瑾玉应该能处理好这件事,不过现在挺无聊的,不如跟过去看看。 赵蕤出了屋子也跟了过去。 到了铺子,见那里围着许多人,顾瑾玉正与商户和徽州来的伙计们说话。 “诸位,我是沁肤坊的东家,有什么事我们屋里说。”又对江博远道:“今天先不做生意了。”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那些商户、伙计见正主来了,瞬间停止了吵闹,也跟着进了屋。 内中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伙计见到顾瑾玉露出个惊诧疑惑的表情,转而又变成欣喜,随即环视周围的人群,低着头没有说话。 江博远忙吩咐伙计关铺子。 赵蕤走了上来。 江博远惊道:“大东家,您什么时候到苏州的?” “前几天。” 江博远恭敬道:“我去告诉二东家您来了。”说着就要走。 “不用了。我在人群外就行,不必告诉她。” 江博远心里诧异,“是。” 赵蕤走了进去。 江博远吩咐伙计们关了门。 一个圆眼、圆脸、圆肚子的商户对顾瑾玉道:“这位东家,我们和沁肤坊的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都相信贵坊的信誉,现在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您看,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赵承宏刚想开口,想到什么,话就没说出来,只看着顾瑾玉。 顾瑾玉向对方颔首:“敢问贵姓。” “免贵姓黄。” “黄掌柜,这次是我们疏忽大意,没有料到铺子出了内贼,让各位白等。” “这样,付了的定钱我们按数退给诸位,但是各位要带了字据来;要是有不想退定钱还要货的,就请在等两天,我已吩咐苏州的作坊加快制作,加上苏州铺子里的存货,四、五天就行了。” “字据?当时那个傅掌柜拿钱的时候,没写什么字据给我们。这么说,这位东家是不想认账了?”顾瑾玉话才落音,一个身材干瘦干瘦,眼睛鼓出来似鱼眼的商户嚷道。 赵承宏皱皱眉。 顾瑾玉道:“没有字据我们如何知道诸位说的是否属实。” 先前那位姓黄的掌柜道:“当时我们可是真金白银给了对方的,因为相信沁肤坊的信誉,才没要什么字据,现在,您想翻脸不认账了!” 顾瑾玉道:“不是这个意思,总要有凭证。若没有,我怎么知道真假,又怎么知道他收了多少。” 那干瘦鱼眼睛一翻眼,眼珠似要掉出来,“字据虽然没给我们,但给了多少钱我记得清清楚楚。记得当时我可是给了他五万两银子!” 顾瑾玉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多,这可是扬州一个月的收入了。她皱了皱眉,看着坐在下面各色商户,这些人可真会趁火打劫。 赵承宏担忧地看着顾瑾玉。 顾瑾玉一时没有说话。 那黄掌柜也乘机道:“我也给了他四万两银子。” 其他人纷纷开口:“我给了他一万两!”、“我给了他两万两!”、“我给了三万两!”…… 赵承宏留心算下来,总共就是三、四十万两银子,哪里有这么多? 顾瑾玉心里冷笑,这些人! 想了一下,她开口道:“江博远,徽州的账本在这儿没有?” “在的。”江博远连忙去找了账本来。 顾瑾玉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问着各商户的名字。 “这徽州铺子也就开了将近半年。最多时每月才一万两的收入,而且以前各位每月从徽州订货最多的也才五千两,少的几百两,这么这次一下定了如此多?” “希望诸位给我解释解释。” 那些商户听了,面面相觑。都有意无意看向干瘦鱼眼睛和黄掌柜。 那干瘦鱼眼睛一扭头,道:“以前手头不宽裕,定的少;这次钱多定得自然就多。您不能光看以前账目啊!那能看出什么?” 顾瑾玉‘啪’的合上账本,脸色一肃道:“既然诸位没有合理解释,又没有字据证明,恕我们暂时不能给你们银子!” 这话一出,底下‘哄’一声乱了。 “怎么,您想赖账!”、“这是不想承认了!”、“还有没王法,我们告官去!”…… 赵承宏见顾瑾玉脸色难看的坐在上面,一言不发。想了想,说道:“各位,俗话说和气生财。并不是不还钱给你们,只是一无人证,二无物证,这空口无凭,即便去了衙门,知府大人也没法断案。不如大家各退一步,等抓到了傅掌柜,两边一对,就什么都清楚了。” 众商户听了相互看看,没人轻易开口。 那黄掌柜道:“等抓到傅掌柜得什么时候?我们身上还有一大堆事儿呢,而且不把银子给我们,我们怎么去别处定货?” “再说了。您又是哪位?” 赵承宏被最后一句略有些尴尬,一时没有回答。 顾瑾玉抿着嘴。 锦绣忽然开口:“这是我们姑娘哥哥的朋友。” “锦绣。”顾瑾玉呵斥道。 锦绣自知失言,迅速低下了头。 “拐着弯的外人,又掺和什么?” 赵承宏听了心里有股气,“不管是不是外人,路不平自然有人踩。要是诸位实在要有个说法,待会我写个拜帖送去给知府大人,让他为我们评评理。” 众商户听了这话,心里一惊,敢情这人和知府大人有交情。 那黄掌柜笑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公子和知府大人认识?” “认识算不上。但在下的恩师与知府大人是旧识。” 黄掌柜听了他的话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哈哈’笑道:“原来是新进的举人老爷,真是失敬!” “客气。” 干瘦鱼眼睛道:“真是年轻才俊,幸会!” 其他商户也纷纷说着好话。 赵承宏一一对应。 “不知刚刚在下所说的,各位意下如何?大家各退一步。” 众商户心里各自打着算盘。 干瘦鱼眼睛眼珠一转,“有举人老爷在这担保,我们自是相信的。不过大家不能在这里干耗,这样吧,先付一半钱,我们拿了钱好去做其他营生,等抓到人了再支会我们一声。您看……” 赵承宏皱眉,这群商人简直…… “这是我们最大的退步了,要是实在不行,也只能去见见知府大人了,请他决断。” 顾瑾玉现在才知道爹爹说的,为商的人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出来,什么都可以不顾的。 顾瑾玉不经意抬头扫了一眼人群,见到赵蕤心里一喜。待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仔细看了看,徒然浑身一颤,那是,那是…… 赵承宏心里冷笑,真以为自己初出茅庐在知府面前没有地位,不敢去吗? 正要开口,顾瑾玉忽地说道:“今天先情各位回去,我们商议一下再给诸位答复。” “这怎么行!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三推四推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众商户听了顾瑾玉的话,又乱嚷了起来。 此时顾瑾玉心思全不在这上面,只想把那人叫过来好好问问。 赵蕤在人群外见顾瑾玉心绪都乱了。她看到了什么? 赵蕤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 咦?什么情况? 赵承宏也发现了顾瑾玉不对劲。见她半会不说话,便开口:“那我们就去衙门走一趟吧。” 众商户愣了一下,随即黄掌柜道:“这位举人老爷能做沁肤坊的主吗?” “你!” “他不能,我能啊。”众人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随即看向来人。 赵蕤慢悠悠从人群里穿出来。 第68节 众商户见出来个穿着不伦不类的怪异女子,异口同声问道: “你又是谁?” 赵蕤看了江博远一眼。 江博远连忙道:“这是我们大东家。” 众商户一时议论纷纷,怎么又冒出个东家。 顾瑾玉这时开口:“她是我表姐,也是沁肤坊的东家。” 众人将信将疑。 干瘦鱼眼睛看了赵蕤一下,“既然您能做主,您说说怎么办吧?” “去见官啊,我相信知府大人一定能秉公办理。江博远,你随赵公子陪着他们去官府报案吧。” “是。” “等等,去报案也是要花费时间的,还要使银子,我们可耽误不起,我看您还是把钱给我们算了。” 赵承宏道:“说报官的是你们,不报官也是你们,诸位到底想怎样?” 干瘦鱼眼睛道:“我们不想浪费时间,就想你们今天把钱给了。要不然……” 说着挥手让人上前。 顾瑾玉几人这才明白对方后面一直跟着的人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想强抢。 赵蕤见了对方的人,笑道:“原来你们想打架?”话才说完,人已到了那些人跟前,伸手一拳一个,瞬间就将对方的人打倒在地。 众商户惊了一跳,好快的速度。 干瘦鱼眼睛大喊道:“你们想干什么?不交出钱就算了还出手伤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众人才听见赵蕤开口,人倏地一下蹿了过去,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 干瘦鱼眼睛使劲想掰开赵蕤的手,奈何一点用也没有,又被掐得说不出话,眼睛外凸,脸色渐青,眼看快看断气了,赵蕤突然又放开了他。 “要是你死在这里了,还讲什么王法。” 众商户心有余悸。这从哪儿出来的江湖人,明显不是好惹的。众人心里打鼓,眼神开始闪躲。 场面一下就静了下来。 突然一个商人说:“我记起来了,给傅掌柜的只有五百两银子,这几天去的地方多了,就记混了,真是对不住啊…” 其他人经他一说,仿佛约好似的一起说:“我也记错了。”、“伙计记错了。”、“人老糊涂了。”…… 除了干瘦鱼眼睛和黄掌柜,其他人都说记错了。 那黄掌柜看了赵蕤一眼,笑道:“哎,我记得给的是三千两,都怪手下的耳朵,没听清楚。” 干瘦鱼眼睛捂着脖子咳了半天。 赵蕤瞟了他一眼。 他心里一颤,虽然不情愿,但此刻独木难支,“刚才想了一下,只有四千两。” 赵蕤抱着手臂,“既然各位都记清楚了,那就请随他们到官府去报案吧,等抓住了傅荣,追回了赃款,你们和他对峙后,到时候再说退钱的事吧。” 众人听了只好点头称是,随后相继出了门。 “江博远。” “在。” “你和赵公子走一趟吧。” “是。” “有劳赵公子了。” 赵承宏对赵蕤、顾瑾玉颔首,和众人走了。 “江博远,等一下。”顾瑾玉忙出声。 江博远停了下来回身问道:“东家有什么事?” “徽州伙计的工钱都付了吗?” “都给他们结清了。” “这样就好,对了,我们小院人手不够,从这里挪个伙计过去帮帮忙。” “是。” 顾瑾玉看着那个男子,似随意指道:“我看这人还行,就将他留下我带回去了。” 江博远顺着顾瑾玉所指看了过去,是徽州那边的伙计,留下也无所谓,“是。” 江博远走到那男子身边吩咐了几句,就和赵承宏出去了,两人和一众商户去了衙门。 等人都走了,顾瑾玉按耐下马上询问的急切,带着那男子回到小院。 赵蕤回了自己房里。 顾瑾玉带他进了自己屋子,支开了锦绣,就急急问道:“承祖,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承祖 这人是顾瑾玉大表哥的嫡子,当初在抄家之前被逐出了族,以后便不知去向。 今天在自己店中见到他,顾瑾玉既欣喜又困惑,“你怎么在这里,又怎么会到沁肤坊当了伙计?” 王承祖十九岁,只比顾瑾玉大两岁,虽然两人差着辈分,但在他心里顾瑾玉不像长辈,更像他的妹妹。 “祖父将我赶走后,就秘密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我,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回京城,要即刻到徽州去。” “祖父说,那里有一户人家是他幼时朋友,是当地的富绅,他将变卖家产的一部分财物寄存在那,让我去取。” “以后就在那里娶妻生子,耕读传家,延续王家香火,等过了几代再让子孙出仕。” 顾瑾玉听了他的话,和自己所猜测差不多,可是,“大舅舅应该给你留下许多的财物,你怎么会……”说着看了看王承祖。 他穿着虽不说不上寒酸,但与往日相比却相去甚远,脸上还是挂着一副笑容,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总是让人无比温暖。 王承祖见顾瑾玉盯着身上的衣裳,伸手摸了摸袖子,笑道:“这也挺好,穿得太华丽未免显眼。” 随后叹了气道:“和祖父要好的富绅姓余,我刚去时,他都是热情以待。只是没想到他年岁大了,三个月前一病去了,他的儿孙就打起了祖父留给我的东西。” “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又不想多生事端,就被他们趁机夺去了。后来我离开了余家,身上银钱也不多,就想着谋件事情做。” 王承祖说到这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出来才知道,以前在家学的那些在这都派不上用场。我虽是秀才,但不敢去官府报备,所以不能教书,找来找去,就到了沁肤坊做伙计了。” 说到这,王承祖笑看着顾瑾玉,“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里的东家竟然是你!我真是又惊讶,又疑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而且我觉得你变了许多。”骨子里比以前强硬了许多。 顾瑾玉被他说的微侧着脸。 王承祖问:“怎么了?对了,你怎么会到了苏州,又做了这沁肤坊的东家?”忽然想到什么,“也是,老祖宗肯定安排好你才会放心。” 顾瑾玉摇摇头,“不是外祖母安排的。” 王承祖疑惑了,不是老祖宗,那又是谁。他看着顾瑾玉美丽的容颜,难道?忽然脸色一变,“莫非,你……” 顾瑾玉见他变了脸色肯定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连忙对他解释起来。 顾瑾玉说自己抄家当夜被一个侠女救走,后来她还帮着收敛舅舅们的遗体,又帮着安葬外祖母。 之后顾瑾玉就一直跟着她。 王承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就是刚才在铺子里出手的人?” 顾瑾玉点点头。 王承祖回想了一下,是个奇怪的女子。 “她带着你有什么目的?无缘无故地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 顾瑾玉对他隐瞒了赵蕤与她之间秘密,对于王承祖的疑问自然不能明说,“她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见我可怜,又正好需要一个人帮她管事,所以才对我另眼相看的,你不要恶意揣测她。” 王承祖听了顾瑾玉说的缘由,还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好心人?尤其今天见到那女子,出手狠辣,怎么看都不是个善人。但见顾瑾玉如此维护,两人又刚见面,不好再说。来日方长,日后再看。 于是转口问道:“那还有一位赵公子呢,又是什么人?” 顾瑾玉虽知道他不是有意问出口,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那是我义兄的朋友,因为前段时间受了伤,在这里修养。” 王承祖诧异了,“义兄?你什么认了义兄?” 顾瑾玉索性将从王家出来后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只除了关于赵蕤的都是一句带过。 王承祖听后唏嘘不已。这比自己的经历要坎坷的多,还好最后都逢凶化吉。 “宋家倒了,你家的冤总算明了了,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你终于可以放下一桩心事。” 顾瑾玉心里感触,没有回答。 王承祖见顾瑾玉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声,道:“这么说你的义兄都在这儿?不如现在带我去拜访一下。” 顾瑾玉道:“哥哥一家去了扬州。” 王承祖听她称呼自然,没有勉强,证明那家人对她不错,“真是不巧。” “承祖,今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王承祖笑道:“这是自然。我以后还要仰仗你呢!” 顾瑾玉‘噗呲’一笑,“你还是这样。” 王承祖笑笑没有说话。 “对了,你要去瞧瞧晓涵吗?” “她也在?” 顾瑾玉点头。 “行,我去看看她。”两人去了王晓涵房里。 第69节 王晓涵见到王承祖高兴地跳起来,“承祖哥哥,真的是你?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 王承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还是老样子,一样跳脱。” 王晓涵抱着他的手臂,“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顾瑾玉道:“他到沁肤坊做伙计,被我看见了。” 王晓涵一愣,“真的?” 王承祖见她愣神样子,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也没想到会在苏州遇到你们。” 一句话说得三人沉默了一会。 过了半响,王承祖道:“别发呆了,作为主人,你们就这么待客?” 说得两人笑了起来。 顾瑾玉道:“我带你去休息。” 王承祖又摸了一下王晓涵的头,才转身跟着顾瑾玉出去了。 顾瑾玉带他到袁益杰住的屋里,嘱咐了几句就回了屋。 这时锦绣回来了,见了她问去了哪儿。 顾瑾玉想了想,对锦绣说:“在晓涵房里。刚才那个是我远房亲戚,今后都要住在这儿。你现在去找几匹男子穿的布来,要是没有就上街去买,给他做几件衣裳。再置办些家常用的东西。” 锦绣对顾瑾玉的话从来不疑,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顾瑾玉又去了厨房吩咐罗婶今晚多做几个菜。 顾瑾玉说了几个王承祖爱吃的菜。 罗婶是到了苏州后雇的厨娘,早来晚归。 “知道了,姑娘。” 到了掌灯时分,赵承宏和伺墨回来了。 见到王承祖,赵承宏心里惊疑,待顾瑾玉解释后,松了口气。 “幸会。” “幸会。” 两人相互打过招呼,就坐了下来。 王承祖见赵承宏人物俊郎,心生欣赏。瞧见赵蕤坐在一边只看着众人不说话,笑着开口:“我在这要多谢这位姑娘了,要不是你,瑾玉也不知会怎样。她虽是长辈,但我心里一直将她当做妹妹般待。”说着对着赵蕤一拱手,“将来如有机会一定报答!” “不用客气,她也帮了我许多。” 王承祖点头,瞧这姑娘少言寡语的样子,也不再多说,转而对赵承宏道起谢来,“也要谢谢公子今天仗义相助,来,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着举起酒来饮了一杯。 赵承宏忙说‘客气’,也随他喝了一杯。 王承祖又敬了解氏父女一杯,谢他们保护顾瑾玉劳苦。 解军回敬了一杯。 三人相互敬酒,之后聊了起来。 其他几人就自顾自地用饭。 这顿饭后,王承祖和众人算相互见过了。 第二天,江博远来回,那些商户留下两个伙计等消息就离开了。衙门已经发下缉捕文书,得过一段日子才有消息。 又问顾瑾玉徽州铺子怎么办? 顾瑾玉想了想去询问了王承祖,问他是否想去徽州做掌柜。 王承祖沉吟半响,然后摇摇头,没有同意。 顾瑾玉不解,以为他瞧不上。 “怎么会?我连伙计都做得,掌柜就做不得了?” “那是为什么?” 王承祖笑道:“这段日子太累了,好不容易遇到你们,你就不能容我歇歇。” 顾瑾玉一笑,就没再问他,而让江博远接手徽州的事。 江博远惊喜不已,高兴答应着走了。 王承祖有自己的想法。这铺子并不是她一个人的,还有那位赵姑娘的,自己要是去了,难免她会有想法;二来那个苏州的江掌柜似乎对此事势在必得。 等时间长了再说。 王承祖住下来后,平日就和赵承宏谈天说地,或者找解军聊聊家常。日子过得也快。 这天,赵承宏找到顾瑾玉,“我后天要回徽州去了,你们一切小心。” 顾瑾玉诧异,“赵公子,怎么突然要回去?” 赵承宏看着顾瑾玉,柔声道:“我伤势已好,现在已是十二月中旬了,很快就是新年了,我要回乡去和父亲团聚,等来年一月初就进京去,到时……” 说到此处定定望了顾瑾玉一眼。 顾瑾玉撇开脸,“哥哥让我们照顾你……” “你们已经照顾的很好了。我写了封信给益杰,你回扬州交给他。” 顾瑾玉点头,“知道了。” 两人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赵承宏一拱手,“告辞。”说着转身要走。 “等一下。” 赵承宏喜道:“还有什么事吗?” 顾瑾玉道:“既要回去,不如将伺墨也带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赵承宏略显失望,不过心里微暖,“多谢。”再看了一眼顾瑾玉,才转身离开。 顾瑾玉想了想,吩咐锦绣帮他们准备些东西。 第二天,赵承宏带着伺墨回了徽州。 顾瑾玉去问了赵蕤的意见是否回扬州。 赵蕤无所谓道:“我在哪都可以。” 顾瑾玉决定回扬州,她去告诉了王承祖。 王承祖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顾瑾玉去铺子里告诉江博远要回扬州的事,吩咐他:对于傅荣的事,一有消息就派人带信过来;要是找到了傅荣,商户的事让他自行看着处理。 反正衙门里已有记录,由不得他们乱说。 处理好了杂事,赵承宏走的第三天,众人收拾行装回了扬州。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一,二不更~ 星期三开始更 ☆、亲事 十二月二十日,众人回到扬州三福街。 袁氏母子听到消息高兴地来见顾瑾玉。 顾瑾玉趁机让王承祖与他们相互见过。 袁益杰见王承祖五官端正,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笑脸,让人心生好感。没一会功夫,两人就聊到了一块。 顾瑾玉问了袁益杰的事。 袁母显得很欣喜,她告诉顾瑾玉,几人到扬州后头一天,袁益杰就去拜访了知府大人。 张大人得知袁益杰与顾瑾玉的关系,很快见了他。 袁益杰将秋闱被宋家诬陷的始末告诉了张大人,并请求他秉公办理。 张大人听完随即就写了一封信送去给金陵知府刘慕远,让袁益杰回去等消息。 那刘慕远收到张纪明的信,才记起还有这回事。对于张纪明信上所说他不好不应,怎么说前段时间两人也共事了两个月,多少有点情意,他目前又是巡抚大人跟前的红人,且日后在官场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他也知道是宋家做的手脚,于是又将罪责全部推给宋家,说是宋家巧言令色蒙蔽了他,才不能及时发现这是冤案。随后将袁益杰的功名恢复,把袁益腾放了出去。 袁益杰知道消息后,特地上门去谢过张纪明。回到家后,带着二叔、二婶去金陵接人。 三人在大牢外。 等袁益腾出来,几乎认不出了。 人比以前瘦多了,衣服还算干净,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这还是多亏了柳俊父子经常来送东西,才没受什么大罪。 袁、吴二人却抱着袁益腾痛哭流涕,哭天抢地。 袁益杰在旁好生相劝,还被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等两人哭完了,几人才回扬州。 袁益腾一家在三福街住了一个月,直到十二初才离去。 他们一走袁母才松了口气,等顾瑾玉们回来了,袁母就说要好好过个年。 顾瑾玉回来的第四天,柳俊父子过来回事,顺便问扬州铺子什么重开。 顾瑾玉想了想,“等过了新年再说,你们劳累了这么久,也该歇歇。” 柳俊父子答应着,将凤阳铺子的收入及账本留下就回去了。 接下来日子,整个院子沉浸在新年的喜悦里。顾瑾玉心里尤其高兴,一是父母冤仇已明,二是外祖母的临终托付也能完成。 众人热热闹闹的过了年。 第70节 新年一过,正月初五,赵承宏就带着伺墨到了扬州,知道袁益杰功名已复,准备和他一起进京。 这时袁母却开口说要跟着袁益杰去。 袁益杰、顾瑾玉劝了好久都没有改变她的主意。 袁益杰知道母亲的心思,最后答应了她。 顾瑾玉只好吩咐人帮他们收拾东西。又觉得他们带的人太少,叫牙婆来,买了八个人,让其中两男一女跟着袁氏母子。 到了正月初九,一行十人到码头坐船启程去往京城。 小院一下空了许多。 顾瑾玉将买来的两个小厮给了王承祖,剩下两个婆子负责厨房,剩下的一个负责打扫庭院就行。 ———————— 赵蕤趁着过年的几天让袁益杰又测算了一下碎片的位置。 原以为扬州出现过,应该会能测出别的。可是让赵蕤失望了。袁益杰算了好几遍,都是没有! 赵蕤开始怀疑袁益杰的测算是不是没什么大作用了?碎片应该是被像曹大虎一样懂的人藏起来了。 真是,要怎么找? 赵蕤想了一段时间,没想出有效的办法来。 后来索性不想了,该来的时候它会来。 不找碎片了,赵蕤每日除了锻炼异能,就没什么事了。沁肤坊有顾瑾玉看着,她做的有模有样。而且最近扬州铺子重开,那王承祖也帮忙了,顾瑾玉似乎有意让他做扬州的掌柜。 顾瑾玉每隔几日要查看铺子和作坊的情况,每十天要对三处地方盘账对账,又要与柳伯商议将铺子开往别处的事,整个人忙得不行。 现在赵蕤是院子里最闲的人了。 经常无事就出去逛一圈,或者消失几天。 其他人都习以为常了,最不习惯的要数王承祖。 开始他还觉得赵蕤留下顾瑾玉别有用意。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这明显是让顾瑾玉做劳工,自己做甩手掌柜。心里虽有不忿,但也放下了心。 二月初九是顾瑾玉的生日,过了这天她就满十七了。 众人聚在一起为她庆生,纷纷送上礼物。 赵蕤是第一次听她说起生辰,翻找了空间,找到一条非常特别又漂亮的手链送给了她。 顾瑾玉看这手链非金非银,非铜非铁甚是稀奇,心里很是喜欢。 这晚,除了赵蕤,其他人都喝得烂醉,第二天醒来头还昏沉沉的。 二月十一这天,柳俊父子上门来。 顾瑾玉以为是铺子的事,谁想到柳伯是为了柳俊求亲,而且求得还是解学芳。 顾瑾玉惊讶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看了看一脸诧异又有几分羞涩的解学芳,觉得此事还是要解军来做主。 于是打发他们父子去见了解军。 解军不同意。 理由很简单。解军虽也觉得柳俊不错,人能干,但是他是卖了身的。要是女儿嫁给他,以后子孙不就都是别人奴才了。因此婉拒了他们。 柳俊失落的跟着父亲回去了。 “我觉得两人有点可惜。他们年龄相当,又见过面,而且柳俊有才干,人长得也不错……”顾瑾玉对赵蕤道。 “其实事情在于解学芳,若是他对柳俊有意,解军就算不同意也只能妥协。” 顾瑾玉点头,想着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柳俊回到扬州住了一段时间,每日给解学芳送东西,不是衣裳,就是首饰,再不就是胭脂水粉,姑娘家爱的小玩意。 又经常和解军喝酒吃饭。 众人都觉得柳俊这是要下定决心啊。 顾瑾玉私下里悄悄问过解学芳,她只低头不说话,也没有明说。 就这样到了三月中旬,柳俊回了凤阳。 此时江博远来信说傅荣抓到了,连同家眷一起,但银子只追回了一半。商户们和傅荣见了面后,银子已经退还给了他们。有的商户不要银子,已提前在苏州铺子里提了货。 这事就算解决了。 至于傅荣要怎么办,江博远信里也问了赵蕤、顾瑾玉的意见。 赵蕤对顾瑾玉说:“将他送去官府,该怎么判他们知道。这事不能心软,要是放过他,下次人人都像他这样,铺子就不用开了。” 顾瑾玉点头,写了回信给江博远。 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只是解学芳时常魂不守舍,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是摇头。 顾瑾玉见她的样子,又私下问她:“你到底对柳俊是如何想的?要是不中意他,让你父亲重新为你选一个就是,要是对他有意,就别错过了。” 解学芳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他挺好,只是父亲说的也有理……” 顾瑾玉才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只要你对他有意,就没什么可虑的。至于他的卖身契,也可以赎回去,我这就叫柳伯来,让他写信给柳俊,叫他回来把事情办好了,再去向你父亲提亲。” 解学芳心里一喜,随后忧道:“可要是他赎了身,就不能在沁肤坊了,也不知他愿不愿意。” “他怎会不愿?而且谁说赎身后就不能在沁肤坊,他们父子跟着我辛苦了这么久,难道我这点也不能放过?” “你放心吧。” 解学芳点头。 顾瑾玉就将解军请了过来,说起了关于柳俊的赎身的事。 解军听后回去就问了解学芳的意愿。 解学芳只说了一句‘一切由爹爹做主。’ 解军就明白了。 顾瑾玉又让人请了柳伯来,说了这件事。 柳伯大喜。 柳俊本来也跟他提过这事,不过一来怕赎身后东家不给这么好的差事;二来,两人刚做这掌柜才尝到一点甜头,也舍不得。现在好了,既能赎身,又能继续留下来自然最好。 柳伯回去后就写信叫柳俊回来。 过了两天,柳俊回来了。 顾瑾玉便将卖身契还给他,又去官府销了档。 恢复自由身的第二天,柳氏父子再次提着礼物上门提亲了。 解军这次爽快答应了。 两家交换了庚帖,又约好日子下聘,婚事就算定下来。 四月初八,柳氏父子来下聘。两边商议六月初九迎亲。 柳俊因此忙碌了起来,凤阳的事就管不了许多。顾瑾玉想了想,让王承祖去代管一段时间。 王承祖答应了,带着两个小厮去了凤阳。 柳俊开始置办新房,还买了两个人,说好服侍解学芳。 而解学芳就待着院子里绣嫁妆。 解军现在只有她一个女儿,巴不得把所有能带得都给她带去,每天为女儿筹办嫁妆,也忙不过来。 顾瑾玉给了解学芳几百两的银子作为私房。解学芳一开始就推拒,但禁不住顾瑾玉左讲右说,最后收下了,心里默默记下她这份情。 解学芳定亲,院里的人都为她高兴。本来她的年龄也不小了,三月初六已满了二十。以前是为了照顾早产病弱的弟弟,耽误了多年。后来她弟弟病故,解军又被人诬陷弄丢了官职,一路走来,也没想到这些。 众人去她房里恭喜她,且各自送了贺礼。 王晓涵心里既为她高兴,又不由自主想到自己:以后会遇到个什么样的人?本来还考虑赵公子,可是…… 不行,要找个机会跟表姑提提,再不然也可以跟承祖哥哥透个风声。再这么耽误下去…… 到了五月初,袁氏母子从京城寄来了两封信。 一封给顾瑾玉。上面说道:袁益杰和赵承宏二月参加了会试,两人一个考了三十九名,一个考了第三名。袁母很高兴。 四月殿试后,皇上点了赵承宏为探花,袁益杰进士出身。两人暂在京城等待派任。 信中含蓄的提了关于赵承宏,他似有意要向顾瑾玉提亲。 最后袁母让顾瑾玉几人上京来。 一封信是袁益杰写给赵蕤的。具体是什么别人不知道。只知道赵蕤看过信后,说要马上去京城。 “现在就要启程吗?这么急,再过一月就是解学芳大喜之日,我们不如等过了她的好日子再走……” 赵蕤摇头,她心里急切想到京城去弄清楚:为什么会有一块碎片出现在那儿?明明当初都搜索过的,且袁益杰也测算过,竟然会有遗漏?是谁把它藏了起来? “我先去京城,你们随后来吧。” 顾瑾玉点点头,她无法改变赵蕤的决定。 于是,赵蕤收到信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扬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更,一直到周末~ ☆、有诏 赵蕤走后,顾瑾玉几人一直到解学芳成亲后半个月才启程去京城。 动身之前柳伯来和顾瑾玉商量:凤阳柳俊就不回去了,跟着顾瑾玉去京城,也在那里开分铺。至于扬州就让马跃管着,他也历练出来了。 临走之前顾瑾玉见了马跃,只看出是个精明的人,其他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既然是柳伯选的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顾瑾玉分别写信给王承祖、江博远嘱咐他们。在王承祖信里特别提到让他注意江、马两人。 待安排好了事情,顾瑾玉一众也去了京城。 第71节 京城。 福禄街。 赵蕤望着窗外的景物发了会呆。 她到京城也有一个多月了,却没有找到碎片。 到京城后就问了袁益杰是怎么发现的。 袁益杰告诉她:殿试后的某一天,因为赵承宏不在,他闲极无聊,忽然想起测算的事,于是就动手算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能测出来,而且还非常的近。 他大喜。因为知道赵蕤很着紧这件东西,于是想弄清楚位置,又算了一回,可是卦象却再也没有显示。之后他试了多次,也没有那晚的现象。 袁益杰想不通。难道是自己算错了?他想不出什么头绪,就放下了。 到四月底某一天,又算到了,随后消失了。这回他确信不是自己错觉,而是真的算到过。 他立刻写信告诉赵蕤。 赵蕤来了以后,问袁益杰两次算到的方向。 袁益杰说位置极近,就是时间太短,确认不了。 赵蕤随即将京城及附近用老方法搜了个遍,都没有发现迹象。 除了一个地方,皇宫。 赵蕤还没有去光顾过。一来,那里守卫不是一般的森严,不摸清楚的情况不好贸然潜进去;二来,就算进去,在哪儿还是个问题。 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顾瑾玉们已经到了京城。 众人相见欣喜之情自不必说。 ———— 七月初,赵承宏进了翰林院,从此早出晚归。 袁益杰的任职还没有下来。 这天,袁母到顾瑾玉房里,笑着拉她坐下,又支开红儿和锦绣,才开口:“瑾玉,我听说你在扬州已过了十岁生辰?” 顾瑾玉点头,“是的,义母。” 袁母拍拍她的手,“我想你心里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也是杰儿对我说的:赵公子中了探花后,就跟他透了口风,想来提亲,让你哥哥先来说合,你哥哥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了。” “我看赵公子不错,先不说才学,光人品模样都是难寻的。他刚被点了探花,就有许多人上门要给他作亲,都被他果断回绝了。你哥哥还纳闷呢,结果才知道是看中了你。现在,我问问你,对赵公子你是如何想的?” 袁母越说,顾瑾玉头就越低。 这些她都知道,对赵承宏也没有不喜,可是心里总有一种犹豫,让她迟迟没有下决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袁母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还发起了呆,想了想,道:“哎,现在要你立刻决定也不可能,赵公子说了他会等你想好了再回他。这样,你先想想,等过几日再说。” “要是你不好意思自己说,就让你表姐来告诉我。” 顾瑾玉听了只是发怔。 袁母说完笑了一下,“对了,看我糊涂了,你表姐是不是也该成亲了,还是她已经成过亲了?” 顾瑾玉大惊,怎么会想到这件事上。对啊,为什么她从来没想过赵蕤要成亲的。 “要不要我们为她张罗张罗?” 顾瑾玉猛地说道:“不用了,义母,表姐她自有打算的。” 袁母听了,想起赵蕤的样子,点点头,“也是。” “你也不必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最近我也在为你哥哥相看人家呢。” 顾瑾玉惊讶,“哥哥?” 袁母点头,“是啊,他有二十了,别人家这个年纪都当爹的了。我就想现在为他定下来,两人一成亲,等官职下来,就能一起上任了。” “好了,我先回去了,等你想好了告诉我。”袁母走了出去。 顾瑾玉转过头看着窗外。 晚上的时候,赵承宏从袁益杰那里得到了消息。心里虽然失望,但好在她没有一口拒绝。在等一段日子便是,他有的是时间。 七月下旬时,京城的沁肤坊开张了。若是从前在京城满是权贵的地方,这样的铺子一开张,必定惹人垂涎。 不过现在好歹袁益杰中了进士,有想法的人家好歹有个顾忌。以后会怎样,就不知道了。 沁肤坊开张后,生意很好。毕竟从江南运上来的新胰子是少数,没有直接在这里制作的多,上门来买的权贵人家数不胜数。 连皇宫里也有专门的人出来采购。 一时间,沁肤坊炙手可热。 七月底,袁母终于为袁益杰选好了定亲的人家。 还是熟人,是张纪明大人的女儿张芸萱。因为张大人四月时就和纪钧、刘慕远奉诏到了京城,皇上召见了他们,亲自询问了江南的事,并且嘉奖了他们。 纪钧上书祈辞,皇帝不允。 而张纪明、刘慕远的调任还没有下来,因此就暂留在京城。 因两家有过交集,张夫人和袁母就来往起来。 后来听说了为袁益杰相看的事,就和张纪明讲了。 张纪明摸摸胡子,那袁益杰他见过,是个正人君子,很合他的脾气,又想到自己女儿满十六了,到了婚嫁之时。于是和夫人说了。 张夫人一听,虽然没当场同意,但是之后就和袁母走动起来。见过几次袁益杰,对他颇为满意。 一来二去,袁母和张夫人相互透了意思,事情就定下了。 顾瑾玉知道后非常高兴,就开始和袁母商量要如何操办。 下聘的日子定在八月初,成亲在八月底,赶得有点急。 顾瑾玉拿出两万两给袁母让他给袁益杰准备聘礼,不好薄待了人家女儿。 袁母和袁益杰不同意收下,顾瑾玉说了好多话,才让他们改变主意。之后,顾瑾玉又央赵蕤和她去为袁益杰买了一所大宅子,送给袁益杰做新居。 袁益杰死活不收,说过不了多久官职一下,就要上任,这宅子买的浪费了。 “哥哥就笃定自己不回京城了?再说了,我是送给将来的侄儿侄女的,现在你不过是代他们收着,以后要还给他们的。” 几句话说的袁益杰脸红,这亲还没成就提到儿女了。 “难道哥哥成亲后,就不把我当一家人了?” 袁益杰赶紧摇头。 见顾瑾玉神色认真,他知道说不过她,就收下了。在心里记住这份情。 袁氏母子下聘后,两家来往越发频繁。连顾瑾玉都去过几次,见了张芸萱两面。对方每次都害羞低着头,不敢多说。 一天,顾瑾玉正在房里。 突然,袁益杰走了进来,急道:“快随我出去,宫里有人来,指名要见你。” 顾瑾玉又惊又疑,怎么回事? 边想边和袁益杰到了前厅。那里已有几个年老的嬷嬷等着了。几人站的笔直,抬手之间都很有章法。 顾瑾玉先向几人问好。 “这位就是顾大人的女儿了吧?” “民女正是。” 为首的嬷嬷一脸笑意,“太后老人家想见见你,让我们来接你进宫去。” 顾瑾玉诧异,她与太后并不认识啊。 为首嬷嬷见她疑惑的样子,解释道:“太后听闻了你父亲的事,想要见见你。” 顾瑾玉这才有点明白。 “请容我回房换身衣服再来。” 众嬷嬷点头。 顾瑾玉回房换了衣服,随后带着锦绣跟着她们进了宫。 到了宫里,几人正往太后宫中去。那嬷嬷见顾瑾玉一脸忐忑不安,安慰道:“你不必害怕,太后最是仁慈,听闻了你的事,就说挺可怜,想见见你。” 顾瑾玉听后,才有点放心。 到了太后宫中,顾瑾玉行了礼,问了安,太后就命她起来,让她坐下。随后问了些父亲以前的事,又问了父母去世后顾瑾玉如何生活。 顾瑾玉小心谨慎回答了。 后又问到沁肤坊的事。 顾瑾玉只说是自己开的,并没有提到赵蕤。 之后太后赏了她一堆东西,就让她回去了。 回到福禄街时,袁氏母子、王晓涵就立刻来问她。 “太后宣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顾瑾玉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看太后的样子,可能听到我的事,一时有所感慨,才想见我。” “问了一些杂事,赏了一堆东西给我,就让我回来了。” 袁母和袁益杰都想不明白。 王晓涵若有所思。 “没什么大事就好,我们都挺担心你的。” “我没事。” 众人都认为太后只是一时性起,过不了几天就忘了。哪知道没过两天,来了几个人,是宫里的公公,说是来传旨。 顾瑾玉、袁氏母子、王晓涵忙跪下接旨。 等他们听完圣旨都懵了。 上面说封顾瑾玉为嫔进宫伺候皇上,让她准备准备,过两日刘来接她进宫。 第72节 几人宣完旨,领了赏钱就回宫复命去了。 顾瑾玉却浑身发软,站立不稳。 这是为什么?她不想进宫! 可是皇命难为! 赵承宏听到这消息够犹如晴天霹雳。 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突然让顾瑾玉进宫。 赵承宏呆立半响就急忙找人打听消息。 原来是纪钧大人回京后,皇上询问他案件过程。他曾提到过顾瑾玉父亲,还有账本能顺利找到也有顾瑾玉表姐的功劳。 于是就有了太后召见顾瑾玉的事。 太后见过顾瑾玉后觉的她很不错。正值皇上后宫冷清,一是可怜她的身世,就想着让她进宫,好歹有个归宿,以后不至于让人薄待;二来也让人瞧瞧新皇并不是冷酷之人,连不是他阵营的大臣后人也会厚待。 跟皇上一说,新帝觉得不过是多个女子罢,也就答应了,才有了那一道圣旨。 至于顾瑾玉的意愿,他们根本没有想过。 此时赵承宏很后悔,应该将婚事早早定下来,也不会有现在。 而顾瑾玉则是神不思蜀,她不想进宫。 可是怎么办? ☆、进宫—碎片 赵蕤还是忍不住潜进了宫里。这里到处有巡逻的侍卫,且身手都很敏锐,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踪迹。 她调动精神异能观察附近的情形,确认守卫刚过去才出来搜索。 皇宫地方太大,侍卫太多,查探起来很是浪费时间。赵蕤用了好几个晚上才将各个宫殿找遍,依然没有碎片的下落。 除了皇帝住的养心殿。 那里看似和其他地方有差不多的守卫。可是赵蕤用精神力查探发现,隐在暗处有好几个人。 赵蕤有一种直觉:这些人不同以往自己遇到过的。都是些真正的高手。 赵蕤没有轻易动手,打探完后就回了福禄街。得想个办法。 亥时。 一回到院子赵蕤就觉察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氛。 平日这个时候众人也该休息了,为何还有人的房中亮着灯?凝神细听,有低低地抽泣声传来,似乎是顾瑾玉的院子。 发生了什么事? 想了想,赵蕤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了?” 她推门进去,就见顾瑾玉、王晓涵、锦绣和琉璃围坐在一起。。 几人脸上都是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蕤仔细一看,原来哭的人是锦绣。 “大姑娘,你快想想办法吧,姑娘她不想进宫?”锦绣见到赵蕤,抹了抹泪,忙站起来说道。 赵蕤疑惑地看着顾瑾玉,“进宫?你要进宫?” 王晓涵这时也站了起来,“是今天传下的圣旨让表姑进宫为嫔。” 赵蕤皱眉,她两天不在,看来发生了很多事啊。 “怎么回事?” “是前两天,太后召见表姑,回来没多久,就传下来这样的旨意。” 赵蕤听完她们说的,望向顾瑾玉。 顾瑾玉神色恹恹,面上愁苦,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看来她是不想去了。 “你先回房去吧。”赵蕤对王晓涵道。 王晓涵‘哎’了一声,看了顾瑾玉一眼,带着琉璃走了。 “你也先出去吧。”赵蕤又对锦绣道。 锦绣担忧地瞅了顾瑾玉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赵蕤走过去坐在她对面,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进宫?” 顾瑾玉点头,“我不想去,去了里面跟进了牢笼没什么区别。可是……现在由不得我。” 赵蕤道:“没有什么由不得的。” 顾瑾玉听了她的话,心中一喜,随即疑惑道:“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嘛,我还没有想到。不过,我问你:你不进宫,可想好了以后要怎么办?找个好人嫁了还是别的归宿?” “就算这次有法子让你不进宫,但是随着沁肤坊的扩大,总会有人注意你。能避开一次,又怎么能躲过第二次,而且……”不是说古代女子都想要有个好归宿吗? 顾瑾玉听了她的话,不知怎得心里有点难受,她不由自主地脱口道:“难道非要嫁人吗?我,我一直跟着你不行吗?”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赵蕤心里一惊,她仔细看了看顾瑾玉的脸色,见她说完这话后,好像放下了什么,脸上一片平静。 她刹时神色一肃,“顾瑾玉,你该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等我找到了要寻的东西,就会离开的,到时你又该如何是好?” 顾瑾玉听了她的话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听到进宫都没有这么难受。 “我,我……” 赵蕤心里叹了口气。 顾瑾玉对她产生了依恋。 对,就是依恋。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遭遇众多变故的后,心里是彷徨不安,没有安全感的。这时只要有个人出现在她身边,充当保护伞的角色,她都会产生一种感情。 不论出现的人是男是女。 赵蕤在末世里遇到过很多次。 但现在不一样,她总会离开。时间长了,顾瑾玉就会慢慢忘却这种感觉。 两人好一会没说话。 过了一会,顾瑾玉慢慢止住了泪。她觉得今天自己失态了,也许是今天进宫的事让她压抑,也许赵蕤的决定让她难过,总之现在她想一个人静静。 刚想开口,赵蕤站起来道:“你自己先想想,我回房了。”说着走了出去。 顾瑾玉盯着某处发呆。 过了一会,锦绣走了进来,静静站在她身后。 王晓涵和琉璃回房后,就洗漱休息了。 王晓涵躺在床上没有睡意。 表姑要进宫了,那是不是代表她和赵公子不可能了。那是不是我和赵公子…… 可表姑看起来很难受,她一点也不想进宫。对啊,虽然宫里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过,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知道大表姑会不会想点办法? 王晓涵胡思乱想了一阵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王晓涵起来洗漱好,就往顾瑾玉房里去,袁母早就到了,袁益杰和赵承宏在前厅。 顾瑾玉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袁母一直在旁安慰她。王晓涵打过招呼后就坐在一边。 王晓涵坐了一会,就起身去了前厅。 她见赵承宏也是一副神色低沉的样子,和袁益杰说话也总是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 突然她觉得心里一阵难受,转身回了房。 过了两天,顾瑾玉主动找到赵蕤。她想通了,不管怎么样,她是不想进宫的,不论以后要怎么过,先解决了这事再说。 “我想好了,不管以后我想怎么过,此刻我不想进宫!” 赵蕤点头,“知道了。”想了想,道:“你现在能进宫见太后吗?” 顾瑾玉摇头,“不能。” “那我呢?我能去吗?” 顾瑾玉想了想,“应该能行,可以作为家人进宫谢恩。” “那让我进宫吧。” “啊?你想做什么?” 赵蕤道:“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去刺杀皇帝,只是先去皇宫一趟看看情况。” 顾瑾玉将信将疑,想了一下,自己与袁母没有诰命,于是写了一封信给张纪明的夫人,请她代自己向太后请见。 当天,张夫人递了牌子。 过了两天,太后就派人来说,可以进宫谢恩。 进宫当天,袁母和顾瑾玉早早起来将赵蕤打扮一番,总不能这样子去吧。 赵蕤坐着随她们怎么装扮。 今天她穿了一身女装,又梳了头发带上发饰,虽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但也明丽照人。 “要是你平日如此装扮就好了,比你那些衣服强多了。”袁母笑道。 顾瑾玉只觉得现在赵蕤样子怪怪的,也许是习惯了平日她的穿着。 待她们整理好,赵蕤就跟着宫里的人走了。 一路上赵蕤不言不语,暗暗释放精神力查看周围。晚上终是没有白天这么清楚。路过养心殿时,赵蕤脚步顿了顿,真想立刻冲进去探个究竟。 第73节 到了太后宫中,赵蕤老老实实跟着进去,行了礼,只说了‘多谢太后恩典’、‘是’就没再开口。太后觉得她太过寡言也没多大的意思,正要让她退下。 此时,皇帝萧睿带着一群人缓缓走了进来。 他三十上下,步履沉稳,身材挺拔,一举一动透露出王者的气势。 赵蕤停下出去的脚步,站在一旁。 “母后,近来身子可好?” “很好,她们服侍的都很尽心。” 萧睿道:“这样就好。对了母后,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说着转头示意身后内侍拿上来。 赵蕤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她紧盯着内侍手上的木盒。 萧睿接过盒子递给太后,“这是件好东西,要是将它带在身边,天长日久,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太后疑惑,“哦?真有如此神奇?” 萧睿:“母后不信?您看。”说着打开了盒子。 赵蕤蓦地睁大了眼,碎片! 太后拿起来看了半响,她只觉精神好了点。 “母后觉得怎么样?” “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那是以前在西北时无意中得到的,后来就让人找了这个盒子装起来。” 太后听后仔细端详盒子,“原来如此,怪不得放在里面一点感觉也没有。” 赵蕤若有所思:西北? 她真想立刻上前将碎片抢过来。 太后道:“既是这么好的东西,你就自己留下吧。平日处理国事就很疲累了,有了它,我也放心。” “还是母后留下吧。” 太后爱子心切,“不要再多说了,你留下了吧。” 两人在那里你推我推。 赵蕤真想说一句,给我算了。也许是她的眼神太炽烈,萧睿察觉到了,他转过头去看了赵蕤一眼。 赵蕤立马低头,眼神规矩。 太后见萧睿的样子,解释道:“她是进宫谢恩的。这东西还是你带着吧。” 萧睿不再看赵蕤,见太后执意不肯,“那好,要是母后需要就派人跟儿臣说一声。” 太后点头。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 萧睿就起身离开了。路过赵蕤时,又瞧了她一眼。 等皇帝走了,赵蕤也跟太后请辞。 赵蕤顺利地出了宫。 顾瑾玉,袁母,王晓涵听到她回来,立时赶了过来,问明情况。 赵蕤面上一一回答,内里早已心不在焉。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赵蕤换了一身黑衣,潜进了皇宫。 最近已将宫里的守卫时辰摸清楚,因此一路畅通无阻。她直接去了养心殿。 释放精神力查看,皇帝不在,只有侍从。前两次来的时候,皇帝还在这里,今天怎么没人?也许,今晚去了后宫也不一定。 想了想,赵蕤从空间找出个小管子来。这是以前去凤阳时见那些贼用过,效果不错,就跟他们弄了点过来。 赵蕤将管子戳进窗户里一吹。等了一会,听见里面‘咚’、‘咚’声传来,就知道人晕了过去。 赵蕤透过破洞往里看,确定人已经晕了,也没人来,就从窗户翻了进去。 养心殿很大。 赵蕤释放木系异能先大略搜索一遍,最后确定几个可能的位置。她亲自动手去找。 过了一刻钟,在养心殿的牌匾后,摸到了一个盒子。 赵蕤心里一喜,正要打开。 突然,从窗户外蹿进几个人来,轻轻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原来姑娘要找的东西就是它啊。”萧睿走了进来。果然如此,这女子知道神物的来处。 赵蕤一惊,这几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交换 萧睿背着手站在中间,左右各自立了两人。这四人面容平凡无奇,属于扔在人堆里也认不出来的那种。可是,赵蕤不敢小瞧他们,刚才进来的无声无息,自己竟没有发觉,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本事。 萧睿打量着赵蕤:一身黑衣,神色平静,眼神清冷凛冽,浑身上下看似松散,却在暗自戒备,脸上没有害怕。 他算是见识到纪钧所说的了。 早上在母后宫中他就觉得奇怪了,回宫后问了侍从今日到母后宫中的是谁,便想到了纪钧所说。 这是个武艺高强的女子。 联想到她见了神物的样子,萧睿不得不想到她会不会知道这东西的出处。要是她知道,肯定会按耐不住前来盗取;要是不知那另当别论。 于是今晚萧睿躲在暗室中,赵蕤来到养心殿的一举一动他看的清清楚楚。 真是个奇人。 果然和神物有关。 赵蕤见到他们就明白这是个陷阱。她看了看手中的盒子,这也是假的了。边想边打开了盒盖,里面什么也没有。 ‘碰’一声,赵蕤将它扔在了地上。 萧睿见状笑道:“虽然没有姑娘要找的东西,不过也不必发如此大的脾气。” 赵蕤不语。 萧睿笑了一声,将背后的手放了下来,慢慢走向赵蕤,“姑娘不必如此戒备,今晚朕只是想与姑娘畅谈一番。” 越说离赵蕤越近,眼看只有两臂的距离,赵蕤猛地朝他甩出木藤。 木藤速度很快,刚要碰触萧睿面上,立在他身后的两人动了:赵蕤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人就刷的一下出现在萧睿身边,一把抓住了木藤,轻轻一握木藤就断了。 另一人对着赵蕤连甩暗器,奇准无比。亏得赵蕤速度极快,才一一躲过了。 等几人停止攻击,赵蕤也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萧睿道:“姑娘好身手!朕说过了,只是和姑娘聊聊天,不无恶意,姑娘突然出手也太不近人情。” 哼,没有恶意? 赵蕤望了望没有出手的两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本事?要是现在动手,自己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这么容易。 赵蕤收了木藤,也扯出个笑来,“哦,原来如此。不知陛下要与我畅谈什么?若是聊天,这几人又是什么意思?” 萧睿对着几人挥挥手。四人往后退了一步。 “不如坐下再说。”萧睿走到左边椅子上坐下。那四人跟了过去,站在他身后。 赵蕤走过去坐在右边,和萧睿面对面,中间隔了两臂距离。 “姑娘也算对朝廷有功,朕对姑娘大名是早有耳闻,本来是想对姑娘嘉奖的,不过……” 赵蕤也不接他的话,“过奖了,不过是顺手的事。” “姑娘武艺高强,想必有个不凡的师门。不知朕能否有幸知道?” 想打听自己的背景? 赵蕤想了想,笑道:“我派在极远的地方,一直隐世而居,很少出世。” “不知贵派叫什么?” 赵蕤胡说道:“逍遥派。” 萧睿听后略有所感,怪不得。 两人各有所思,一时无话。 萧睿道:“姑娘深夜到朕寝宫中,不知是要寻何物?” 赵蕤心里撇嘴,装的真像,“我来找本派一件圣物。就是今天陛下要献给太后的东西。” 果然如此。 “原来如此,都是误会。” 赵蕤不想再兜弯子了,直接问道:“不知陛下可否归还本派的东西,本派上下感激不尽。” 萧睿右手轻敲扶手,半响才道:“不是朕不肯归还,只是朕与母后一直身体欠佳,这圣物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实在是难以割舍。” 赵蕤从上到下瞅了他几眼,没看出来哪儿有病。 “要是贵派还有其他圣物,就请将它留在这里,朕愿意用重金买下来。”说完定定看着赵蕤。 要试探? “恐怕我做不了主,圣物只有一块,是一定要寻回去的。” 萧睿听完略显失望,不死心问:“真的只有一块?” 赵蕤坚定点头,“只有一块。” 萧睿心思百转:她说的话恐怕不实,就算是真的,能有此神物的门派,肯定有其他不凡的东西。 不如先将她扣下来,慢慢询问。 第74节 “这,朕不能割爱了,姑娘只能另想办法了。”说着做了个隐晦手势给身后的人。 赵蕤看见了他们的动作,心里冷笑,嘴上说道:“我也知陛下难以割舍。不过,要是我也用重金赎回呢?” 萧睿听了笑起来,重金?难道朕还差这点东西?却听对面的人扔下一句话: “我知道两处矿脉,一处金矿,一处铁矿。” 萧睿顿时心中一跳:纵然自己富有四海,但目前国库不丰,乃是他的心头之虑。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 萧睿镇定道:“姑娘是在说笑?” 赵蕤摇头,“不。我确实知道两处矿脉所在,这是以前我与师父游历时,他老人家发现的,叮嘱我不要随意向他人提起。今天是为了赎回本派圣物我才违反师命说出来。” “不知这两样够不够赎回圣物?” 萧睿手敲着扶手,“倘若姑娘说的是真的,自然是够的。不过……我要如何相信?” “我先将铁矿说与陛下知晓,陛下派人去找,是真是假,一看便知。等陛下确认了,就将圣物还我,我再说出另外一处矿物所在。” “陛下觉得可行?” 萧睿点头,“可行。贵派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探出地下之物,不知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本事?” 赵蕤心里冷笑,真是人心不足。 “也没有别的了,就这两处矿脉还是师父他老人家费劲此生才找到的呢。” “哦?不知朕能否有幸见见尊师?” “那没有办法,师父已经去世了。” 萧睿‘哦’了一声,随即陷入思绪。过了一会,才道:“既然如此,请姑娘说出地方来。” 赵蕤说了个地方。 萧睿用心记下,“如此,朕就不留姑娘了,姑娘自便,十日后就可见分晓。到时姑娘再来吧。” 赵蕤点头,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萧睿一惊,“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我还有一个要求。” 萧睿皱眉,“姑娘请说。” “请陛下下道圣旨,不要顾大人的女儿进宫了。” 萧睿想了想,“顾大人?顾怀准?” 赵蕤点头。 萧睿记起来了,母后前几日提过,又让自己封她为嫔。对了,眼前这女子似乎是她的表姐。 “姑娘怎么会如此要求?君无戏言,旨意已下,岂可收回?” 赵蕤笑道:“陛下,这条件与圣物一样必须办到才行,要不然另一条矿脉我就不说了。” 萧睿变了脸色,“你威胁朕?” 赵蕤摇头,“不是威胁。我想陛下分得清孰轻孰重。” 萧睿盯着赵蕤看。 赵蕤神色自若。 萧睿忽地笑道:“不过是一女子罢。” “陛下同意了。” 萧睿点头。 赵蕤站了起来,“那我就等陛下的好消息了。希望陛下两件事都不要忘了。那我就告辞了。”说着从大门走了出去。 萧睿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到赵蕤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转过头来,喊道:“来人。” 声音刚落,从门外跑进一群人,一下跪在地上,“皇上。” “去把林东阳找来。” “是。” 过了一会,林东阳来了。 萧睿屏退众人和这林东阳说了半会话。 林东阳回去后稍作收拾就带人去了莱州。 赵蕤回到福禄街后,回想整个事情。 矿脉是真的。这是以前启动木系异能搜索碎片时,无意找到的,她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过。 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对自己无用。又不能去开采,就算开采也是费时费力。现在有点庆幸当初能遇到,还能用来交换。 不过皇帝的反应。他要是找到了矿脉,就算能遵守承诺归还碎片,放过顾瑾玉,但是也不会饶过自己。 任谁身边有这样本事的人,都让人垂涎,更何况对方还是皇帝。 自己编的谎话也不知他信了几分。 等得到碎片,就立刻离开此地。 次日。 赵蕤去了顾瑾玉房里,告诉她事情有了进展,也许过不了几天,就有圣旨下来。 顾瑾玉很欣喜,一直追问赵蕤用了什么方法。 赵蕤摇头不说。她看着顾瑾玉认真道:“这次之后,我就会离开,以后你要自己保重。” 顾瑾玉惊得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你做了什么?” “你别管我做了什么,总之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你好自为之吧。” 听了她的话,顾瑾玉心里乱糟糟的,“你还回来吗?” “不知道。” 顾瑾玉的心一下沉到谷底,这是不回来了吗?到底是为什么?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过去的。” 赵蕤见其脸上浮现不安,道:“顾瑾玉,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你有亲人,有哥哥,还有自己的事业,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夫君,孩子。你根本不需要再害怕!” 顾瑾玉摇摇头,她心里知道赵蕤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 “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明原因?我们相处这么久难道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赵蕤不语。 顾瑾玉不由自主流下泪,“你果然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任你。” “那为什么不肯对我说?以前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问,因为我知道你总有道理,可是现在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离开?”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顾瑾玉听了心里更难受,“你就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吗?”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照顾,事事关心?” 赵蕤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只是觉得你可怜,而且你也拼死护过我的身体……” 顾瑾玉不可置信,“只是如此?” 赵蕤不说话。 顾瑾玉低低哭了起来。 突然一声,“这是怎么了?”有人走了进来。 ☆、假象 进来的是袁母、王晓涵还有锦绣几个丫头。之前因为赵蕤要与顾瑾玉说话,锦绣就自觉离开了。 过了一会,听见有哭声才觉得不对劲,正要去看,就遇上袁母和王晓涵。 刚才那一声是袁母问的。 锦绣见顾瑾玉低着头哭,赶忙上去问:“姑娘,这是怎么了?”说着看了赵蕤一下,又道:“莫非是宫里的事?” 袁母,王晓涵听了锦绣发问,齐齐看向赵蕤,以为进宫的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顾瑾玉知道了心里难受。 袁母劝道:“哎!这也是命,也许你命里就是要做贵人的。凡事往好处想,若是进宫得到皇帝宠幸,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瑾玉,要想开些。” 王晓涵见顾瑾玉只顾哭泣,想必是难受到了极点,顿时心里也有点堵,轻声道:“表姑,你……”说才说出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劝她想开点,进宫就进宫?说的好听,换了谁也没这么洒脱。 “进宫的事很快就会解决。” “什么?”赵蕤说出这话,众人吃了一惊。赵蕤想的是什么办法?既然都要解决了,那顾瑾玉哭得什么?莫不是她想进宫去的? 锦绣也和众人一样想法,她试探道:“姑娘,表姑娘说的是真的?难道姑娘你是想进宫的?” 顾瑾玉一下抬起头来,“我不想进宫。我哭是因为,因为表姐她要走!” 众人都诧异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袁母年长想得多,她笑道:“恐怕是你们姐妹拌了嘴,吵了架,心里有气,才哭起来。”说着转头对赵蕤道:“本来我不该多嘴,你既是姐姐,就该让着她点。不过,谁家姐妹没说过几句嘴,一两天就好了。”又对顾瑾玉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平日看你这么稳重,想不到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说着走了过去,拿出手绢帮她拭泪。 此时顾瑾玉已经没有再哭了。被她们一人说一句,也觉得自己失态。 “我没事。” 等顾瑾玉心情平复了,袁母才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哭成这样?” 顾瑾玉瞥了一眼赵蕤,道:“表姐她要走。” 第75节 几人惊讶了。赵蕤常常出门啊,走有什么奇怪。 王晓涵小心问道:“大表姑是要出门几天吗?” 赵蕤看着众人,“离开这里。” 离开? 王晓涵回头去看顾瑾玉,又转过来问赵蕤:“离开?是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吗?” 赵蕤点头。 众人这才明白顾瑾玉是为什么哭。 袁母问:“好好的,这么突然要走?”也怪不得瑾玉会哭成这样,相依为命的两人突然之间要分开,任谁也不舍得。 其他人心里也十分疑惑,怎么说离开就离开,而且还不回来了,两人发生什么事了? 王晓涵却想到了其他地方:我们与赵蕤并不是血亲,这么长时间估计她也烦了,现在可能真的要走了…… 这样想,果然就听到赵蕤说道: “这里并不是我的家,离开也是理所当然。” 这话一出,顾瑾玉不相信地问:“你从来没有把这儿当成家?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 赵蕤决定下个狠话,“朋友?朋友是相互帮助的,你们只会拖我的后腿。现在我厌恶了这样的日子,想离开了,不行吗?” 众人听完这话表情各异。 袁母略显尴尬。 王晓涵一副果然如此。 其他几个丫头是担心自家主子,不知怎么开口。 顾瑾玉刚刚止住的泪又掉了下来。赵蕤说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但她已经很努力改变自己去做一些从未接触过的事,她想让赵蕤看见,自己并不是一味需要她付出。我也能帮助她。 原以为,这么长时间赵蕤就算不把她们当亲密的人,也应该是朋友。可是,在她心里我们却是累赘。 顾瑾玉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既然你是这样想的,我也不想再拖累你。待会我把你该得的一半银票给你,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赵蕤摇头,“不用了,我马上就离开。”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等一下!”顾瑾玉在她身后喊了几声,赵蕤都没有停下来,一直出了大门。 赵蕤出了门,才吐了口气。 当个恶人的感觉不是那么美好。 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反正福禄街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赵蕤寻了家离福禄街较远的小店住下。 掌灯时分。 袁益杰和赵承宏都知道了白天的事。 两人都觉诧异,赵蕤平日不是这么傲慢的人啊?怎么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两人问了大致经过。 袁益杰觉得赵蕤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赵承宏却是若有所思:顾瑾玉不用进宫了?赵蕤做了什么?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间两人猜个不停。 突然,袁益杰两手一拍:与其在胡思乱想,不如亲自去问。就打算去找赵蕤,结果一问根本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赵承宏对此事更怀疑了。 过了几天,解学芳来见顾瑾玉。 自她成亲后,就很少跟着顾瑾玉,多数时间是解军跟着。 “我最近两天听见铺子里伙计嘀咕,说‘两个东家因为分红不均闹开了,大东家已经走了,不管这个铺子了?’这是真的?” 顾瑾玉先是惊愕后又疑惑,“怎么就传到铺子里去了?是谁传的?” 解学芳叹了气道:“别说是铺子了,大街上知道沁肤坊的人家都传过几句。至于是谁,我也不清楚。我只问你,这是真的?” 顾瑾玉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会变成这样?” 顾瑾玉摇头,“别问了。”随后想到:是什么人传出去的?那天在这里的就几个人。 解学芳见顾瑾玉情绪不佳,不好再问,说了几句,略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顾瑾玉想了一会,决定明天去铺子里一趟。 次日,顾瑾玉去了铺子。把柳伯、柳俊叫了过来,吩咐他们督促伙计不要谈论是非,专心做活才是。 两人低头称是,等顾瑾玉说完话,柳伯才犹豫道:“东家,这两天的传言是真的?” 顾瑾玉正色道:“表姐只是有事出门了。你也是店里的老人了,怎么跟他们一样听信谣言。” 柳伯听完低着头,不敢再问。 顾瑾玉回了福禄街。 又过了两天,宫里有人来传圣旨。 众人大致猜到是为了何事,又不敢确认,心里忐忑不安。 圣旨上大致是说,因为前些日子太过匆忙,礼部没有算准顾瑾玉的八字,两天前重新算过,与皇家相克,不宜进宫。 等公公宣完了旨,众人才高兴起来。 送走了宣旨的人,袁母笑对顾瑾玉道:“好了,好了,雨过天晴了。这下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表姑,这下你放心了吧。” “姑娘,太好了。” 顾瑾玉放下心来,忽地想到都是赵蕤帮忙才能峰回路转,可是……她到底去了哪儿? —————— 京城的某个小店。 赵蕤正在房里锻炼异能。她必须在这几天将异能提升到最大,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恶战。 她知道皇帝已经下旨给顾瑾玉,免除她进宫。证明他派去的人找到了铁矿。可是,却没有人来找赵蕤。 虽说自己离开了福禄街,但这里是天子脚下,有什么他不知道。没有人通知自己,表明皇帝正在犹豫或者在谋划。 他既想得到金矿,又想得到碎片,更想赵蕤口中所谓的门派为他所用。所以他并不着急叫赵蕤前来。他正在想最好的办法。 赵蕤就在小店中锻炼异能等待来人。她等了几天都没动静。而另一边,袁益杰接到了上任的文书。 到平阴县做知县,十月必须到任。 袁母听后很欣慰,特地去上香还愿。随后上张家去商议成亲的事。 过了十多天,婚礼事宜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八月二十九,袁益杰和张芸萱成了亲。 两人在家呆了七八天,就打算启程去平阴县了。 临行之前,他先后与赵承宏和顾瑾玉谈过。 赵承宏始终不改初心,说要等顾瑾玉。 而顾瑾玉回答‘知道了’,没有多说别的。 袁益杰深感无奈,想再劝着她点,奈何时间不等人,他必须立刻启程了,怕到时赶不上期限。 九月十五,袁益杰带着新婚妻子去了平阴县。袁母没有跟随。这是他们母子商议定下的。赵蕤离开了,顾瑾玉一个人在京城未免不便,而且她的婚事迟迟未定。 袁母留下来,到时也可以为她操持。 这天袁母到顾瑾玉房里,说起了王晓涵的事。 “晓涵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想着你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如让我去给她相看,你觉得如何?” 一句话提醒了顾瑾玉,最近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险些忘了晓涵的终身大事,还好有义母在身旁。 当下说道:“那就有劳义母。” 袁母笑着点头,出门后,就去找了张夫人。 袁益杰走后的两天,赵蕤终于收到了来自皇宫的消息。 只说九月十八让赵蕤到城外某皇家庄子上去。 也就是今天晚上。 夜幕时分,赵蕤出了小店,往城外去。 到了那里,赵蕤观察了一下:庄园极大,附近有人埋伏。 里面有人在等着了。是皇帝和那晚见过的四个人。 赵蕤暗自戒备,慢慢走了进去。 萧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正闭目养神,身后立着四人。听见脚步声,他一下睁开了眼睛。 “赵姑娘,真是准时。” 赵蕤走了过去坐下来,“陛下也很准时。” 萧睿笑道:“朕心中已是急不可待了。赵姑娘说的果然分毫不差!” “既然陛下已经确定了,那我要的东西是否可以归还了?” 萧睿摸了摸手背,“这是自然。不过,赵姑娘得到圣物,不知要去往何处?是否要回归师门了?” “是。圣物找到,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萧睿眼眸闪过一丝光,“不知朕能否有幸知道姑娘师门所在何处?” “抱歉,本门一切事物概不外传。” “陛下还要不要知道另外的金矿?” 第76节 萧睿正色道:“当然。” “将圣物拿出来吧。” 萧睿向后挥手。 一个侍者端了木盒上来。 萧睿伸手拿过来,看了一下递给赵蕤。 赵蕤接过来,打开来看:真的。她将碎片揣进怀里,放进了空间。 “姑娘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知可否告知金矿的下落?” 赵蕤似无意瞟了眼四周,决定乱说一个地方,“当然,陛下记好了,在大兴县城外五十里的地方。” 萧睿怀疑道:“当真?” “自然是真。陛下不是已经找了铁矿了吗?金矿就在眼前。” “好。” “交易已完,我就先离开了。”赵蕤说着站起来要离开。 萧睿阻止道:“且慢!” “不知还有何事?” 萧睿也站了起来,“姑娘如此好身手,默默无闻岂不是太可惜。朕历来爱惜人才,非常欣赏姑娘本领,不知姑娘是否有愿为朝廷效力?” 赵蕤拒绝道:“谢陛下赏识。不过本门规定门下弟子不能为任何人做事。” 萧睿脸色顿时有点难看,“姑娘不再考虑考虑?” 赵蕤看了他一眼,又望向黑暗的周围,突然笑道:“好,我考虑一下。”话才说完,她徒然抬手,一根木藤蹿了出来,直扑向萧睿。 萧睿大惊,连连后退,木藤快触到他胸前,那晚捏断木藤的人又护在了他身前,一把抓住木藤,啪的一声扯断了。 赵蕤面不改色,催动异能,木藤又蔓延了出来。木系在前几天突破d级,有了治愈再生的能力。 那人不防木藤重生,赵蕤趁他还未反应,一鞭抽打对方身上,顿时皮开肉绽,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 赵蕤皱眉,这人居然没死?异能升级木藤威力增强,可是他竟然只是退后几步,莫非,他有传说的内功? 不容赵蕤多想,那夜甩暗器的人抬手对着赵蕤连射十几只暗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更~ ☆、监视(修) 心念意动,木藤随着赵蕤甩动,一圈一圈绕成一块木盾挡在她的身前。 只听见‘叮叮叮’暗器钉在了木盾上。 随后赵蕤手一抖,往前一送,暗器又‘唰唰唰’飞向对面几人。 “保护皇上!”慌得众人跑上去护在萧睿身前。 赵蕤没有放过眼前机会,挥动木藤狠狠甩了过去。 “皇上小心!” 只听‘啪啪啪’几声有人被打中,身上顿时沁出血来。 萧睿被一人抱着飞远了。 原来这人会的是轻功。 萧睿还未落地就喊道:“来人,将她拿下!” 话刚落音,周围‘踏踏’响起众多脚步声,才眨眼的功夫,庄子四周布满了身着戎装的兵丁。 前排一众士兵手握弓箭对准赵蕤,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发出。 “赵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赵蕤不语,暗自调动异能,召唤附近的草木。 只听沙沙声不断响起。 萧睿见赵蕤不开口,怒道:“放箭!” 众士兵一得令瞬间齐齐松手。 利箭‘嗖嗖’疾飞向赵蕤。 眼看赵蕤就要被射成刺猬,谁料离赵蕤一臂距离,众箭犹如碰到无形屏障,‘砰砰’往下掉。连赵蕤皮毛都未碰到。 众人还未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听见人群‘啊’的一声,有人惊恐叫到:“救命!” 众人赶紧回头去看,人已经不在了。 他们还未回过神,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惊叫,随后一看,人也是无影无踪了。 剩下的人心里开始发毛。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东张西望,精神涣散。 赵蕤乘机挥动木藤一片横扫。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保护皇上!” “快,退后,退后!” 那善暗器的见众人暂无还手之力,又对着赵蕤连发暗器,却没什么用。 所有攻击赵蕤的利器都像被人从中截断一般从空中掉了下来。 “啊!” “皇上!” 萧睿被木藤拖着往赵蕤方向去。 那四人见了,忙疾奔上去救驾。 善内力的一下抓住木藤扯断了,扶起萧睿连连后退。却忘了木藤能重生。萧睿惊魂未定,又被断后长出的木藤击中胸口,他只觉胸前一重,不由自主吐出口血来。 “皇上!” 四人再次围在萧睿身边。 赵蕤想了想,不如就此离开,在耗下去恐对方又有援兵。 于是收了木藤,转身就跑了出去。 “想跑!” 那善轻功的,及还未与赵蕤对过手的人和一众士兵追了上去。 奈何赵蕤速度极快,跑着跑着就只剩下善轻功者和另一人。其他兵士很快不见了踪影。 赵蕤斜眼瞥见,这轻功者足尖轻轻一点,人就飞了起来,看起来毫不费力。而另一人快要吃不消了,脚步渐渐跟不上。慢慢与赵蕤两人拉开了离开。 过了半个时辰,那人彻底跟不上了,停在原地喘着气。只有轻功者还锲而不舍跟着赵蕤。 这轻功真有意思。虽然自己速度也快,但不像他这样如飞一般,自己只能在地上跑跳。 赵蕤边跑边想,不知想到什么露出笑来。 两人这样又追逐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地方,赵蕤就停了下来,对方也停了下来。 “怎么?跑不动了?”身后的人道。 赵蕤转过身来仔细看着他:三十上下,长得端正,一身白衣,颇有几分儒雅。 白衣…… “是啊,停下来休息一会,待会接着跑。怎么?你不抓我回去?” 那白衣人摇头,“我不是你对手。” “那你跟上来做什么?”找打吗? “我只是想看看谁能坚持的最久。” “既然都跟上来了,就和我一起走吧。”说着抬手祭出木藤。 白衣人大惊,正要轻点足尖飞出去,却发现有东西绊住了脚,低头看去,一根木藤缠住了脚腕。才想抬脚扯开,只觉身上一紧,自己已被对方捆了起来。 暗使内力,却不动分毫。此刻恨自己为什么内力不够深厚,被人受制于此。 赵蕤笑道:“我们出发吧。” 白衣人慌道:“你要去何处?” “不管何处,跟着走就行。” “什么?你放开我!” 赵蕤不管他怎么喊,在其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 京城。 萧睿受了伤,剩下的人也顾不得赵蕤了。急急忙忙将其送回皇宫,召来太医诊治。一时间,凡在太医院的当值的人都被唤了去。 几个太医先为萧睿清洗伤口,上了药。之后大家轮流诊治,商量了方子,才开了药,熬好了喂了下去。 此时太后听到消息也在场,一脸焦急。等太医处理好才开口问:“皇儿怎么样?” “回太后,幸好伤的不深,微臣几个已经为陛下上了药,开了方子,等皇上醒了,再喝一回药。接下来好好将养一段日子就可。” 太后松了一口气,“那要多久才能痊愈?” 几个太医相互看看,其中一人回道:“这,两三个月就能好。” 太后怒道:“不是说伤势不重吗?怎么要两三个月才能好?你们是怎么看病的?” 太医拱手道:“太后息怒,皇上外伤不重,重的是内伤,需要时日调养,急不得。” 第77节 太后不耐地挥手道:“行了,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吧,有事再叫你们。” “是。” 太后说完走到床边看萧睿,见他脸色不好,嘴角发白,深怕他有什么好歹,心里一阵揪心。 忽地想到什么,她走出卧室,到外面见到平日跟着皇帝身边的三人,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突然就受了伤?说吧,皇上和你们去了哪儿?”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一人道:“回太后,皇上吩咐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太后冷笑,“任何人?我是谁?我是他母亲,难道他会瞒着我?我看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敢隐瞒,是不是连命也不想要了!” “臣不敢!” “不敢?好,那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三人却闭口不言。 太后问了几句,见三人不言不语,怒火中烧,张开要叫人将三人推出去打,却听见卧室内传来萧睿的声音:“母后。” 太后立即顾不上问话,转身去了卧室,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轻声问:“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我还好。母后不必为难他们,是我吩咐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可是,皇儿……” “母后,不用操心这些,朕自会处理。说来这么半天,我也饿了,不如母亲叫他们送点吃的来。” 太后点点头,没有反驳,她知道萧睿历来有主见,不会轻易改变决定,“那好,你好好躺着休息,母后亲自去厨房督促他们。” “好。” 太后又仔细看了看萧睿,才起身出了卧室,吩咐侍女们好生服侍才离开了萧睿的寝宫。 等太后走了,萧睿才问三人赵蕤的下落。三人摇头说:回来的人禀告说跟丢了,只有何飞追了上去,但他也没回来。恐怕……话没有说完萧睿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凶多吉少。 这次是自己轻敌了,没有料到对方竟如此厉害。 忽地想到这赵蕤不是还有个表妹吗?似乎是顾怀准的女儿。 萧睿向三人招手。三人向前。 萧睿吩咐他们去探一探顾瑾玉的情况。 三人点头,其中一人快步走了出去。 萧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福禄街。 赵蕤离开快一个月了,其中从未出现过。顾瑾玉已经快要相信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心里非常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她总是来去无踪,想找都不知道上哪儿去寻。 心里隐隐有一种奢望:也许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 正胡思乱想着,袁母高兴地走了进来。 “瑾玉,前段时间不是说要为晓涵相看人家,如今有了两个,你来瞧瞧怎么样?” 顾瑾玉回过神来,“义母,你快坐下说。是哪两家的人?” 袁母笑道:“都是亲家母的功劳。一个是张夫人娘家侄儿,十七岁,今年刚考上秀才;一个是张夫人手帕交李夫人的儿子,今年十六,还只是童生,不过家境富裕。我们约好了后天去上香,到时带上晓涵,让她自己亲眼看看,可还满意。” 顾瑾玉点头,“就按义母说的做吧。” 袁母笑着说:“一会我去跟晓涵说一声。对了瑾玉,赵公子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不是我啰嗦,你一个人管着沁肤坊这么大的铺子,始终不是办法。” “你想想,沁肤坊日进斗金,多招人眼红。身后若没有个男子撑住,不知别人会想什么招来针对你。女子还是要找个靠得住的男子才行,有什么事也好商量。而且赵公子入了翰林,以他的聪明才智,以后必定不凡。” “义母,我知道。” “你的意思……” “我再想想。” 袁母叹了一声,带着红儿去了王晓涵房里。 过了两天,奉命前去监视的人来回萧睿。 “那赵蕤与她并不是亲姐妹,据说只是路上认得,后来在一起居住。这顾瑾玉之后又认了个义母、义兄,这些人全在一处。属下打听到,赵蕤与顾瑾玉已经闹翻,说是因为沁肤坊分红不均。” 萧睿听后闭目沉思:这赵蕤为什么要认下顾瑾玉为妹,有什么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这顾瑾玉也是她师门中人呢?说是闹翻,谁又知道不是两人在做戏?不如,将这顾瑾玉召进宫里,好好盘问盘问。 忽然想到前段时间才下旨说她与皇家相克,现在又召进来,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萧睿揉了揉额头,问面前的人:“你看这顾瑾玉与赵蕤关系可大?是否知道她的身份?” “这,属下不好说。不过,两天来那顾姑娘除了去铺子就是大门不出,好像也不会武功。” 萧睿听完想了一会,“你继续监视,有事再来回禀。” “是。” 不管怎样,两人总有交集,先把人看住,到时再说。 袁母带着顾瑾玉、王晓涵去城内的南山寺上香。 路上,王晓涵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又紧张又期待。 到了地方几人下了马车,带着丫头们进了寺庙。过了一会,张夫人和李夫人带着两个后生来了。 袁母迎了出去。 顾瑾玉和王晓涵躲在屏风后面。 王晓涵心怦怦直跳,悄悄伸出半边脸去瞧。 看见两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公子,跟在两夫人后面。王晓涵只瞥了一眼,就躲回了回去,生怕别人看见她。 顾瑾玉捂着嘴笑了一下,用手轻轻推了推她,指指屏风外,“看仔细了。” 王晓涵微微脸红,嗔道:“表姑。” “我说真的,瞧清楚了,可只有这一次机会。” 王晓涵抿了抿嘴,又探出半边脸去看。这次她仔细看了几眼,再回过身来,脸已经红了。 顾瑾玉见状,知道她看中了其中一人,也不说破,静等袁母说话。 过了一会,袁母让她们出去拜别两位夫人。 那两位后生乘机看到了王晓涵和顾瑾玉。 袁母与张,李二人道别后,就带着顾瑾玉、王晓涵回到了福禄街。 刚回房里,柳伯就来回话。 “东家,铺子里出事了!” ☆、路途 顾瑾玉和柳伯一起到了沁肤坊。那里有许多人聚在一起吵吵嚷嚷。 “你们这是黑店!我们见官去!” “黑了心肝的,竟然卖假货!看看,我们用了这新胰子,身上发痒,长了红点,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赔钱!赔完钱,铺子也别开了,免得祸害别人!” …… 顾瑾玉皱眉。柳伯说今天一早来了几个人,说用了新胰子后身上发痒还长了红点,有一个甚至开始溃烂。 她是不相信的,铺子开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有这种状况。不知是真有此事,还是有人借机讹诈。 顾瑾玉边想边走了过去。 “诸位,静一静。我们东家来了,请各位听她说话。” 众人听见柳伯所说,吵闹声停顿了一下,那自称苦主的几人便大叫起来:“来了就好,瞧瞧你们做的好事!” 顾瑾玉脸色一肃道:“各位,请屋里说话。”说着走了进去。 众人也跟了进去。 “请各位稍安勿躁。若确实是新胰子的问题,我们会给众人一个说法。” “柳伯将账本拿上来。” “是。”柳伯转身去拿账本。 顾瑾玉翻着账本,问着底下那些‘苦主’,随即眉头越来越紧,这些人确实是在沁肤坊买的东西,而且是在五天前。 “怎么样?我们是在贵店买的东西吧?” “的确是在这里买的。” “那就请您给我们一个说法。” 顾瑾玉看着对方,平静地说:“请等一下。李大夫,劳烦你看看他们伤势。” “好。”这李大夫是顾瑾玉在福禄街时听柳伯说完事,随后就叫人去请来跟着的,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李大夫五十上下,他走到那几人面前,让他们掀开衣袖,仔细看了看,又让其伸出舌头,最后把了脉。 “老朽观他们应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才有此症状。” “放屁!” “胡说八道!” 那几人一听李大夫说的,立马大嚷起来。 “这人是你们带来的,说的话怎么可信?” 李大夫有点不高兴,“我虽是她们请来的,但是实事求是,绝不虚言!” 顾瑾玉也道:“诸位要是不相信,可以上街去问问,李大夫平日为人最是公正,绝不会偏袒。” “天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起来的。” 第78节 “你们,岂有此理!”李大夫气得抖着胡子。 顾瑾玉正要说话,突然见几个衙役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有人上衙门报官,说这里出了人命?有没有这回事?” 顾瑾玉一惊,是谁报的官。 那几人见衙役来了,马上站起来说道:“差爷,是小的们报的官。那天在这里买了几块新胰子,回去用了就成这样了。”说着搂起衣袖让官差看。 衙役看了,道:“没出人命,瞎报什么官?” 那几人谄笑道:“差爷,我们两个是轻的,你看看他。”说着领着衙役去看另一个严重的人。 差役见这人脸上,手上不只是红点,还开始溃烂了,皱了皱眉,捂着鼻子走开了。 “谁是这里的东家?” “我是。”顾瑾玉站了起来。 衙役见顾瑾玉是个年轻小姐,不知其身份,不敢怠慢,拱手道:“那请随我们去趟衙门吧,大人已接了案子,相关人等需当堂对证。” 顾瑾玉还未开口,锦绣忙拉着她的衣袖,低声道:“姑娘,衙门去不得。” 顾瑾玉正在犹豫,锦绣眼尖看到赵承宏远远地走来了。 “姑娘,赵公子来了。” 顾瑾玉抬头看时,赵承宏已在屋里正跟衙役说话。随后走了过来对顾瑾玉道:“我随他们去吧,你,不方便。” 不容顾瑾玉拒绝,赵承宏招呼柳俊和自己随众人一起去了衙门。 此时顾瑾玉心里不知做何感受,吩咐柳伯暂时关门,有消息立刻支会她,最后带着锦绣回去了。 刚到福禄街,袁母和王晓涵就来问是怎么回事。 顾瑾玉一一跟她们说了。 “哎,生意好了是非就多,幸好赵公子及时赶了过去。”袁母庆幸道。 “你也别担心了,有他在,事情总会解决的。” 顾瑾玉点头,两人安慰了几句就各自回房了。 到了掌灯时分,赵承宏与柳俊回来了。 柳俊回禀了事情经过就回去了,赵承宏留了下来。 本来锦绣也在场,她见赵承宏似有话说,趁两人低头想事的间隙,悄悄出了门。 等回过神来,才发觉屋里只有两人。 赵承宏想了想,柔声道:“我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顿了一下补充道:“关于铺子的事。” 顾瑾玉颔首,“你说。” “今天的事不是偶然,是有人指使。沁肤坊生意好了,总有眼红的人家,他们这次派这些人来,做下这样的局就是想试探背后是否有人撑腰。” “若今天的事不能圆满解决,他们探出了虚实,就会想办法将沁肤坊抢过去。有一就有二,瑾玉……” 顾瑾玉听见他喊自己的闺名,莫名地心里一动,抬头看他一眼。 “我有个提议,你看可不可行。” “你说。” “你看要不让一些有权势的人家加入到沁肤坊。一来,以后有人想打铺子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二来以后铺子要扩大,人、财方面也有人为你分担。” 赵承宏说完看着顾瑾玉,“你先想一想,我回去了。”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顾瑾玉没有挽留,想着刚刚的话。他说的很有道理,赵蕤也曾说过。 现在赵蕤不在,是时候该做些决定,不能让沁肤坊在我手中毁掉。 —————— 十月初的天气已很冷了。即使如此,河面上的船只还是络绎不绝,两岸垂柳早已枯败,船上的人想看个风景解闷也没法满足。 这是一艘中型客船。既载人也载货。 赵蕤站在船板上,靠着围栏,颇有兴致地瞧着来往的船只。 这是去洛城的船。 她打算先坐船到洛城,再从陆路去西北。从萧睿口中得知碎片是在西北寻到的,她就有了这想法。既然能找到一块,说不定还有一块,哪怕机会渺茫,也要试试。 正想着舱内传来喊叫: “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赵蕤心里顿时烦躁起来。 这是那天追自己的白衣人,叫何飞。抓了他不过是自己对轻功感兴趣,想逼他教自己怎么练。可是这人软硬不吃,赵蕤先是说了好话:只要教会自己立刻放他走,这人眼睛一闭只说了句:本门功法概不外传。 后来赵蕤划伤了他的手、大腿威胁他:要是不说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他哼也不哼一声,躺在地上一副随你的便的模样。 赵蕤顿时没有问下去的兴致,自己又不是虐待狂。 最后就将他捆绑在房间里,用饭时让船家喂他。 怕他叫喊,赵蕤也曾堵了他的嘴,可是过不了一会,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赵蕤又不会点穴,也不想一天就只顾堵他的嘴,索性不管了。 此时他在房里大喊大叫,其他船客听到声音齐齐望向赵蕤。这对组合真是奇怪,一个穿着怪异,一个日夜在屋里嚎叫。在没有风景可看的路途,也是不错的消遣。 赵蕤觉得额角直跳,算了,这轻功不学也罢。等到了下个码头,就把他扔下去,图个清净。 边想着人已走到房门前,一把推开门,对里面人道:“别喊了,再喊我把你扔江里去。” 此人充耳不闻,“放我出去,让我走!” 赵蕤吐了口气,正想发火,突然想到什么,笑道:“你想出去?好啊,我把你衣裳扒光了绑在船桅上,让过往的船只欣赏欣赏,这漫漫路途大家也挺无聊的,有你在外面,就有意思了。”说着走了上去,动手要扒衣服。 何飞听了赵蕤的话,愣了一下,随后像受了惊吓似得往后退,“别扒我衣裳!别扒我衣裳!我不喊了!” 咦?这招这么管用。 赵蕤笑了笑,“你说不扒就不扒?要我不扒也行,你教我轻功,否则……” 何飞听了摇摇头,又退后几步。 赵蕤见状上前按住他,脱下了他的外衣。 “救命!别脱我衣裳!” “你教不教。” 何飞咬着唇摇摇头。 赵蕤又脱下他一件衣服。 何飞疯狂摆动,“别扒我衣裳!” “教不教。” 何飞没有摇头只看着赵蕤。 “你可只剩两件衣服了,在扒下去外面的人有眼福了。” 何飞听了赵蕤的话越发惊恐,脸上一会犹豫,一会挣扎,最后低低道:“我教。” 赵蕤放开了他,要是早知道他怕这个,轻功早就学会了。 “你可得认真教啊,要是教错了,让我走火入魔什么的,我就将你脱个精光,绑在大街上最热闹的地方。” 何飞听了脸皮一阵抽动。 “那我们就开始吧。” “码头到了。” 赵蕤默念何飞刚才所教的心经,不知不觉竟已到夜晚。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明白,果然需要时间。 见何飞还算老实,赵蕤特地跟船家说让他今晚多弄点好吃的。 “船家,明天能到洛城吗?” “能的能的,一准能到,您就放心吧。” 赵蕤听了船家话,心里想到:目前心经还未教全,等明天上了岸找个客栈先住下来,把东西学到再去西北。 主意打定准备回房,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公子,您要买点下酒菜吗?” 赵蕤疑惑转身,原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坐在一艘乌篷船里靠在大船边,向船里的人兜买东西。 那小姑娘见赵蕤穿一身男装原以为是个男子,结果人转过来一看却是个女子,顿时自感失言,忙道歉:“姑娘,不好意思,我认错了。” “没关系。你卖的是什么?” 那小姑娘见赵蕤不怪罪,还对自己的东西感兴趣,喜道:“这是自家做的下酒小菜,可有味道了,姑娘要买点吗?” 赵蕤对于吃的都挺有兴趣,“我看看。” “好嘞!”小姑娘一听,高兴地递过竹篮给赵蕤,为她一一介绍起来。 赵蕤每样都买了点,“就这些吧。” 小姑娘高兴地拿纸为赵蕤包起来,“姑娘拿好,一共是三百六十文。” 赵蕤数了钱给她。 小姑娘接过钱来,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对赵蕤笑了笑,摇着桨划向其他船只。 赵蕤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远去,也回了客舱。 次日一早,众人还在睡梦中,船就启程了。申时就到了码头。 赵蕤将何飞身上的木藤收了,对他道:“你可得老实点,要是有什么歪心思,我一抓到你,就先扒了你衣服。” 何飞低着头不说话。 两人一起上了岸,投了客栈。之后一直在房中教习轻功。接连三天都是如此,吃喝全在房里,到最后客栈的人见到两人都窃窃私语。 何飞听了脸皮又是一阵抽搐。 赵蕤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想:古代人一样八卦。 第79节 ☆、洛城(修)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何飞将全部心法教给了赵蕤。剩下的就是要她自己领悟和练习。能到什么程度,端看个人资质和悟性。 这天,赵蕤还在计划明天独自一人离开。考虑怎么解决何飞,要是杀了他,又觉得不太好下手,怎么说也教了自己半个多月。 让他一个人慢慢摸回京城吧。 此时赵蕤正和他在大厅吃饭。 吃完饭,两人起身打算各自回房。何飞在前,赵蕤在后。 才走两步,突然从角落蹿出一个人来,慌慌张张往门口闯,也是不巧,因过道狭窄,人又多,她跑得急撞在何飞身上。 何飞皱了皱眉,刚想呵斥,抬眼瞧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眉目清秀,想要说出的话顿时卡在喉咙。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那女子一开口,何飞愣了一下,她声音清脆悦耳,甚是好听。 赵蕤听见这声音很是熟悉,仔细看了看那女子,原来是卖东西给她的小姑娘。 本来女子想要往门外跑的,现在撞了人,又停下道歉,行动一滞,身后四五个汉子就赶了上来,嘴角骂骂咧咧:“不识抬举的丫头片子!老子看你往哪儿跑?”说着几步上来一把扯住女子手臂,“你跑什么?跑得了吗?爷们抬举你,真是不识好歹!”抬手就要往女子面上扇。 女子用力挣脱,奈何人小力薄,动弹不了,眼看就要被打,她害怕地闭上了眼。 “你干什么?劝你别多管闲事,小心把命给搭进去!” 女子听见几个汉子叫喊,脸上又无事,心里疑惑,瞬间就睁开了眼。 只见刚刚被自己撞的白衣人,一手拿住那汉子的手,冷冷道:“几个汉子欺负一个弱女子,也不怕丢人!”顺手一推,对面的人就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赵蕤摸着下巴,看不出来,这位仁兄还有颗侠义之心。她抱着双臂,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往下看。 后面的汉子忙扶住那退后的人,几人一齐瞪视何飞。见他一身白衣,一副儒雅公子模样,心里冷笑:想学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哟,这洛城还没人敢管爷们几个的事,你小子哪儿来的?” 那女子脱了汉子的挟制,就躲到了何飞的身后。 听见何飞说道:“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 “呦呵,找死啊!”才开口几个汉子就冲了上来。 其他客人见势头不对都躲得远远,在一旁看好戏。 何飞心里冷笑,自己虽不是赵蕤对手,难道连几个泼皮无赖也收拾不了。心中发怒,誓要给他们点教训。 于是动手时使了八分力,没两下就将这几人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见他们痛哭,心里也痛快了几分。 最近被赵蕤逼得有点憋屈,这些人来的正是时候。 “哎呦,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们吧!”四个汉子跪在地上作揖求饶,旁人见了,顿觉场面有趣。 “放了你们也行,必须向这位姑娘道歉。以后不能再犯。” “是,是,是,好汉说得是。我们不敢再犯了。”四人对着那女子作揖道:“姑奶奶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吧。” 那女子被他们动作弄得略显尴尬,又觉得可笑,忍了两下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不用了。” 何飞见女子没有惊慌,心下欣赏,对几人道:“你们速速离开。” 四人一听,连忙爬起来,相携着跑了。 女子见人走远了,从何飞身后出来,对他笑道:“多谢公子相助。” 何飞一点头,“不必,举手之劳。” 赵蕤见他酷酷的样子,笑着走了过来,问道:“何飞,没想到你这么热心。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我被人围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是个弱女子呢?” 何飞听了这话脸色一僵,凉凉道:“你也算弱女子?” 那女子见了赵蕤,喜道:“原来是姑娘你。” “你还记得我?” 女子点头,“记得,你那晚买了我好多东西,我记得很清楚。” 何飞疑惑道:“你们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 赵蕤问她:“你不是在河面上卖东西吗?怎么到了这里?又和那些人扯上关系?” 女子无奈道:“我家就在洛城附近,平日有时去河面兜售东西,有时也到洛城店中卖些杂食。这两日查船官吏太多,见了我们也要刮我们一层,因此就没去,只到店中卖杂食。” “我刚到店里,他们几个见了说要买东西。拿了东西又不付钱,非要我陪他们喝了酒才给钱,我不愿意,后来拉拉扯扯,找个机会跑了出来,想要趁机溜走,没想到撞在这位公子。” 说着看着何飞,笑着说:“也是我运气好,撞到公子,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我。” “我还要多谢公子。这样,这里还有些小吃食,挺不错的,就留给公子吃吧,也算我一点心意。”说着篮子一下放进何飞手中,“公子别嫌弃。” 何飞猝不及防,看着手里的东西,拒道:“不用了,一件小事,不必挂怀。”又递给了女子。 女子摆摆手并不接,“公子难道嫌弃?” “不是。你一个女子生活不易,这些东西还是留着赚钱吧。” 女子心里微暖,真是好人,救了自己不说还关心自己生活。 “对了,你家里难道没别人了?为什么让你一个女子独自出来谋生?”何飞将东西塞还给她,疑惑地问。 女子面色微僵,“这,他们……今天多谢公子,我先走了,多谢你们。”说着转身径直去了。 何飞见女子窘迫的样子,自知失言,心里懊悔:别人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才会如此,自己不知轻重问出来,真是…… 抬眼见赵蕤一副看戏的样子,心里别扭,转身上楼回了房。 赵蕤笑了笑,也回了房。想着到了夜间,先走一步。 哪知天还未黑,刚到晚饭时分,一伙人聚在店外,叫喊着:让白天伤我们兄弟的白衣人滚出来。 何飞在房中听见声音皱皱眉,推开窗户往外一看,楼下围了数十人,个个手持刀棍,凶神恶煞。前面有几人正是白日那被打的四个。 赵蕤也听到了声音,与何飞同时间开窗往外瞧,她见这么多人,笑道:“英雄救美是要付出代价的。何飞快出去,让他们瞧瞧你的厉害。” 何飞心里翻翻白眼,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闲得想看好戏了。 店里的掌柜见了这架势,吓了一跳,连忙跑出门对着这群人好言好语,试图劝退他们,奈何根本没人听他的。他想了一下,转身回到店中,找到何飞祈求道:“公子可怜可怜我,本店小本生意,经不起打闹,他们人多,一旦冲进来,势必乱打乱砸,小老儿赔不起这么多。既是公子与他们的私怨,请公子移驾出去与他们说清楚吧。” 何飞听了心里虽有不悦,但人家说得在情在理,自己也不想连累无辜,因此道:“你放心。”说着下了楼走了出去。 赵蕤本是打算趁夜走,现在有了好戏,就先看了再说。于是跟着何飞下了楼,站在人群外。 那群人见何飞下来,后面跟了个穿着怪异的女子,以为是他找的帮手,却见女子站在一旁不闻不问似是看戏,逐不放在心上。 领头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见到何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轻视道:“这就小白脸,把你们打得。还以为是什么高人,你们也忒没用了。”话虽是教训自己手下,实则轻视何飞。 何飞听了皱眉道:“你是他们什么人?” “我是他们老大,这洛城一带都是我在管。白天你伤了我兄弟,现在我要来讨个说法。” 何飞冷笑道:“你在管?你是县太爷还是知府,一个小小的泼皮敢妄称管着洛城,真当这里是你的地盘了?” “咦?这是哪儿来的土王八,竟不知洛城的规矩,今天爷来教教你!上!” 何飞听他叫自己‘土王八’,脸色铁青,对方话才说完人就冲了上去。他身体轻盈,在人群中不断移动,手里拿着一根在店中顺来的竹棍,狠狠打在旁边人身上。 人群顿时一片喊叫。 才过片刻,只有几人未遭他狠打。 何飞蹿出人群,立在一旁,悠然道:“你们就这点技量还想称霸洛城,简直可笑。我劝你们回去赶紧收拾铺盖滚回老家吧。” 领头的阴沉沉盯着何飞,对着手下喊:“愣着做什么,给老子上!” 一群人听了头领的话,不顾身上伤势又冲了上去。 何飞有和他们战到了一起。 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场外赵蕤看得起劲。突然一声悦耳女声传来:“公子,公子,你们在哪儿?” 赵蕤抬眼去看,见白天的那女子在对面人群外焦急地张望。见到打架的何飞,脸上闪过诧异,又极快变成歉意。 都是自己害的,若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连累他们。那女子心里想着,脸上仍焦急看着何飞。 突然,白天四人中有一人瞧见了女子,他眼珠一转,悄悄走到女子身后,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上,一手扼住她的喉咙,对着何飞喊道:“你快住手,否则我掐死她!” 赵蕤听见寻声去看,皱皱眉。 何飞正与头领打得火热,听见喊声,扭头去看,见那女子被扼住喉咙一脸痛苦,大喝道:“放开她!”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领头人摸出袖中暗藏匕首刺向何飞。 赵蕤眼尖,“何飞小心!” 已是迟了一步,匕首极快刺入何飞右腹,辛亏他听到赵蕤提醒,虽未回头,身体反射往后退去,匕首刺的不深,却也见了血。 何飞捂着右腹直往后退,他有意识地退到那女子方向,刚到她跟前,抬手一棍打在挟持人手上,力道极重,那人吃痛,松了手,女子乘机跑到何飞身边。 “公子,你怎么样?”她扶着何飞,眼里满是关心。 “无事。” 领头人阴笑道:“看你今天往哪儿走?” 女子面对这么人多有些害怕,“公子。” 何飞没有回应她。自己受了伤,虽不重,但要护着女子及自己全身无恙,恐怕两难,但要他不管女子,只顾自己又做不出来,正两难,瞥见赵蕤,心里一转,对领头人笑道:“我们不走,还要等着收拾你们呢。” “哼!好大口气,都这时候了,还不乖乖求饶!” “谁说我只有一人,看到了吗?那边的女子是我的老大,到时候定要杀了你们为我报仇!” 领头人顺着何飞目光看去,就看到脸色难看的赵蕤。 “何飞!” 何飞运足内力,一手抱在那女子腰间,足尖轻点,人就纵身飞跃起来,眨眼睛就到了远处。 “头儿,事情就交给你了。”人都走了还甩下这话。 赵蕤脸色发青,“何飞,你很好……”。 第80节 等众人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跑不见。 领头人看看赵蕤,不相信这是什么老大,不过总之两人认识,拿住一个也好,当下喊道:“兄弟们,他人跑了,留下个老娘们,先捉起来。” 赵蕤阴森森道:“老娘们?你那只眼睛看见我老了!”说着祭出木藤对着众人一阵疯狂鞭打。 这和何飞木棍不是一个等级,只要轻轻一碰,立刻就被带起一片血肉。 人群顿时哀嚎四起。 赵蕤快速移动到领头人身边,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等人躺在地上,又连踹了几脚。 赵蕤疯甩了一会木藤,见人都躺下了,心里才吐了一口恶气。 收了藤也离开了小店。 ☆、西北 赵蕤趁着夜色出了洛城。本想去追何飞,但转念一想:自己就是想摆脱他的,现在他受了伤又带着个人,无暇他顾,没有功夫理自己,不如现在就往西北去,免得何飞察觉自己踪迹。 主意打定,朝着打探好的路前行。因是夜间出行,又正值天冷,路上无人,除了两旁林道时不时发出不知甚么动物叫声,若是普通人定觉害怕,赵蕤注意力却没在这上面。 她想到了一件事:总不能靠双脚走去吧,虽然也可以坐马车,但马车对路况要求颇高,稍有不平整,就颠得不行,不如买匹马,再学会骑,以后出行也方便。 走了一夜,赵蕤不觉疲惫。天刚亮就到了一个小镇。赵蕤向路人一问,这里少有马匹贩卖,即是有也是品相不好。 赵蕤谢过对方,去了集市,确实没有几匹马,但是驴、骡子很多。赵蕤无奈,在此歇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就继续赶路了。 接连过了两个小镇,赵蕤都没有看到满意的马匹。到了第三天,到一个小镇时,她问了路人才知道,过了此地,就要到西北边界了。 怪不得最近路遇的人,有的服饰越发奇特,还能偶尔见到一群高鼻深目的异域人和一群中原人结伴同行,似乎是商人。 一天,赵蕤到了金城。这是西北的城市中心,此地气候干燥,天气变化多端。见到的异域人也更多了,男女老少都有。繁华虽比不上江南,京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赵蕤向人打听着去了马市。本地专门圈出一块地来供各地马贩出售马匹,有需要的人都往那儿找。 因为紧邻西域,马匹来处甚多,品相也好。 赵蕤到了那里,只见地方颇大,一眼望去,先入眼的是攒动着各色马匹,而后才是夹在中间的马贩和商户。 赵蕤不懂马。不知什么样的才算好马,因此没有着急去问,而是站在其他买马人的身边观察别人是如何买的。 看了几个,赵蕤心里大致有了个了解。看中的人与马贩说一声,两人两袖相交,在袖子底下讲价,他们用的是手语。赵蕤不懂,虽看中了几匹马,但没有轻易开口问价。 正考虑要不要找个人帮自己问价,不远处传来嘈杂声。 “这马真俊!” “好马!” “瞧这样子怕是要不少银子吧?” 赵蕤想了一下,走了过去。 那里一群人正围着一人一马。 那马身形挺拔,头颈高昂,四肢修长,除了额头到鼻翼大约半指宽的白毛,全身浅棕色,马鬃根根竖立。在阳光下,棕色的毛发微微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赵蕤一眼就喜欢上了。虽然不懂马,但任谁见了这马都要赞一句。 有人对这马心生喜爱,于是想伸手上前与马主人谈价。谁知马主人一摆手,道:“我不谈价,这马已经定好价钱。” 众人疑惑,纷纷问道:“你要多少钱?” 马主人但笑不语,伸出三根指头。 众人相继猜测:“三百两?” 马主人摇头。 有人惊呼:“不会是三千两吧?” 马主人笑着点头。 众人哗的一声议论开了。 “天!这么贵,又不是什么名种,居然要这么多钱!” “这马虽好,却也不值这价。我是真喜欢它,你看价钱降点,我就把它带走了。” 马主人摇着头,“价钱不能少,它虽不是名种也是有来处的。” 有人问道:“什么来处?” 马主人想了一下才道:“它父亲是大宛马。” 众人不相信地问:“汗血马?” 马主人点头。 “吹牛吧!那汗血宝马岂是轻易就能得的?还被你留下种来,别是胡乱找匹马来就冒充。” 马主人听了皱着眉,“爱信不信,总之这马一文不能少!” 有人听了,对着马看了又看,随后摇头拨开人群走了。 其他人在原地等着,也许一会无人来买,马主人就会降价呢。 赵蕤听后更感兴趣,传说中的汗血马。虽然不是纯种,但也难求。 她走了上去。 马主人看着她,“这位……姑娘你……小心,别摸!” 原来赵蕤站在那马身旁,这马到她肩处,估计有也1.6左右。看它高昂着头,赵蕤突然伸手摸了上去。 马主人顿时急了,这马有些烈性,不容易让人近身。他怕马踢了这姑娘,忙用力拉住马头往一边走。 没想到,平日不近生人的马,此刻竟然低头轻碰赵蕤,以示亲昵。 马主人暗道:“这也是奇了。” 赵蕤轻抚它背脊几下,马鬃丝滑柔顺。她对马主人道:“我买下了。” 马主人一愣,随即高兴道:“那好,我看你与它颇有几分亲近,也是有缘。不过,价钱不能少。” 赵蕤笑道:“价钱不少你的,不过有个要求。” 马主人疑惑道:“不知你……” “是这样的,我还不会骑马,我买下它,你能不能教教我。” 马主人有些为难,“教是可以,不过我并不住在城中,而是在城外,这……” “没关系,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以和你回家,正好我也需要个住处,到时费用另算,你看如何?” 马主人想了一下,笑道:“行。” 众人见他们三两句就将事情定下,有些失望走了,有的略带酸气的说对马主人道:“我说,你长点心,万一有人是想空手套白狼,就亏大了!” 马主人听了稍显犹豫。 赵蕤瞥了对方一眼,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递给马主人,“我先付两百两定金,等到了地方,再付剩下的。” 马主人见了赵蕤递过来的银子,足见其诚心,笑着接了过来,“姑娘爽快,我们现在就走吧。” 赵蕤点头。 马主人牵着马走了出去,赵蕤跟在后面。 经过交谈,赵蕤得知马主人姓邬,在城外有个小马场,里面有十几匹马。家中有妻子及两男一女,本来今天应该是两个儿子来马市的,不过他们都不愿来,因为舍不得这马。 至于为什么卖马,是邬老头想扩大马场,需要一大笔钱,才不得不买。这马从小就在他家长大,他也舍不得。不过,这马太俊,留下也不见得是好事,不如卖了换些钱做事。 两人走出金城,又坐了一会马车,接着又走了一段路,才到邬老头家。此时已是晚饭时分,到处可见炊烟四起。 “好香啊,正好我饿了。”邬老头鼻子吸着气,对着屋里喊道:“我回来了。”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有人开门出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见到邬老头高兴地道:“爹爹你回来了。”瞧见赵蕤好奇地看了几眼,问道:“爹爹,这是?” 邬老头笑道:“这是赵姑娘,是我们的客人,是她买下追风的。” 追风是他们给马起的名字,因它速度很快,才起这名。 “赵姑娘,请随我进来。”邬老头和女儿一面跨进屋里,一面对四处观望得赵蕤道。 赵蕤见他们房屋不似江南等地规整,每一家都隔着挺远的距离,屋旁圈了一块地方盖了个简陋的房子。 刚刚邬老头就将追风关在了里面。 赵蕤听到邬老头喊自己,笑道:“好。” 三人进了屋。 里面有三人,邬老头的妻子及儿子。见到赵蕤略显诧异。 邬老头忙介绍:“这是我们的客人,要在这住几天,她买下了追风。” 三人明了,对着赵蕤点头微笑。 赵蕤一一回应。 几人围桌而坐,因有赵蕤在场,其他人不好多问邬老头,只安静吃饭。 饭毕,邬老头的女儿玲儿将赵蕤带到客房休息。 玲儿回了堂屋,此时她的两个哥哥正在打听赵蕤在家住的事。 邬老头对他们道:“她不会骑马,要我们教教,只住几天。” 两人对此将信将疑。又问追风卖了多少钱。 听到卖了三千两,都吃了一惊。 邬老头高兴地说:“等开了年,我们加把劲,将马场做大。”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畅谈起来。 聊了一会,各自回屋休息。 赵蕤在另一间屋里见他们睡了,才收回了精神力。 第81节 次日。 赵蕤将剩下的银子全部交给邬老头,又拿出二十两作为住宿吃用的费用。 邬老头因有事要忙,就让大儿子邬军负责教授赵蕤。 邬军十八岁,身形高大,皮肤黝黑,他平日对追风极好,心里也不愿卖掉它,但不能违逆父亲,希望追风有个好归宿。见赵蕤是个姑娘家,应该能对它好。 于是教她骑马很是用心,赵蕤学得也很专心。 过了三天,赵蕤已能驾驭马匹,但要说御马技巧,还要日后慢慢熟练。 能骑马出行对于赵蕤来说没有轻松多少,但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真是不错。了却一桩事,赵蕤思考如何找到碎片,再找一个袁益杰已然是不太可能。想到碎片所到之地都会出现异常,赵蕤向邬老头打听起来。 “邬老伯,你常年在外行走,知不知道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或者奇怪的事?” 邬老头听了赵蕤的话,颇感诧异,问这个做什么,嘴上也问了出来:“姑娘问这些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风景,又不知哪里有趣,所以问问。” 邬老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要说风景当然是金城有趣,其他地方都是差不多的,而且越往西,就越偏僻,没甚么意思。” 赵蕤听完,已知问不出什么,决定明天离开。 次日,赵蕤告别了邬老头一家,向金城而去。先将金城附近搜索一遍。 赵蕤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把金城及其附近找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而此时已临近新年,所有人都在准备过节。 赵蕤望着忙忙碌碌的人,一时想起了在江南的日子。随后甩甩头,打算在此过了年再外往北走。 一月中旬,赵蕤一人一骑开始向北而去。 一天,骑着追风奔了一路,到晚间时抬眼去看,附近并没有人家,路旁有一条小溪。赵蕤想到追风跑了一天,也该休息,于是下马牵着它到水边。 到了水边,追风甩头碰碰赵蕤才低头喝水。 赵蕤轻抚它的背脊。 一人一马正享受着难得惬意时光,突然一声惊喊传来:“救命!救命啊!” 开始只有一声,后来传来许多人的呼喊:“救命!救命!” 追风略显不安的跺着马蹄。 赵蕤皱眉,手抚上它的头以示安慰。 赵蕤展开精神力去看:不远处的一座山前,一群人正被狼群围攻。想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那些人,似乎是过路的商人。 想起碎片毫无下落,也许这些人能提供点线索。 赵蕤一个翻身骑到追风身上,“走,我们去看看。” 追风得了主人命令,前蹄一扬,‘得,得,得’往前奔去。 这是从西域来的商队,因为人多,行路慢,到了这里已是夜晚,往前见不到人家,只能就地休息。 众人刚生火做饭,有人发现林中挂着一对绿油油的眼睛。 这人顿时大叫一声,接着跑回人群。等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一头头恶狼从林中走了出来,围住了他们。 领头的人当机立断让众人聚在一起,又拿了火把,武器防身。 人群和狼群相互对峙。 众人心中害怕到了极点,队里虽有护卫可人数有限。狼群众多,是死是活犹未可知。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时,狼群动了。 头狼一下如箭般冲了上去咬在一人腿上,那人大叫一声,忙用手中武器去打,却被另一只狼咬在了手上,又是一声惨叫。 头狼乘机扑上去咬在他胸前。 那人只觉胸前一凉,人就倒在了地上。弥留之际他看到了与他同样遭遇的众人。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头领人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同伴,心想今天怕是要全交代在这了。 突然,他听见了一阵马蹄声。 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了,后天一起发上来。 ☆、请你留下 追风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就将赵蕤带到事发的地方。 众商人正费力抵抗,听到马蹄声精神一震,待看到来人是个孤身女子,心里一落:只有一人,来了也是送死的命。 领头人见赵蕤不知缘故往里冲,怕她送命,一边抵御饿狼攻击,一边大喊:“姑娘,危险,快走!” 赵蕤纵身下了马。 那领头人见赵蕤如此,心中为她默哀。众人心中都认定这姑娘必定不保,遗憾摇头。 却见赵蕤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刀,对着冲上来攻击饿狼随手一挥,饿狼瞬间毙命。 众人惊愕。随即暗喜:这是遇到救星了。 其他饿狼纷纷转头奔向赵蕤。 赵蕤一面速度极快地躲避狼群扑咬,一面极速地挥动着手里的刀。 众人只见扑上去的饿狼都被此女一刀砍倒在地,抽搐几下就没了气息。顿时精神又一震,身上立时又有了力气,和饿狼拼起来也有了狠劲。 有了赵蕤的加入,狼群刹时减少了大半,众商人顿觉压力锐减。大约一炷香后,最后一头狼也被赵蕤砍杀。 众人劫后余生,松了一口气。有的跌坐在地上,有的寻找认识的人,有的忙照顾伤患。 领头人抱拳走向赵蕤,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若不是姑娘,今天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此时赵蕤正将砍刀用绳子绑在马背上,人太多,不好放进空间。听了来人的话,抚着追风,回道:“不用客气,我只是路过。” 领头人听了仔细观察了赵蕤,心里了悟:这恐怕是独行的侠者。 他再次向赵蕤拱手,“请姑娘稍等片刻,等我处理了事情,再来答谢。” 赵蕤点头。 领头人径直去了。 安排受伤较轻的人掩埋同伴尸首,吩咐人照顾重伤的人,又让人生火做饭,经过一番恶战,众人已是饥肠辘辘。 赵蕤牵着追风退到一边,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养神。 等众人收拾好一切,就对赵蕤好奇起来。有些开始窃窃私语。 “好厉害。” “只有她一人吗?” “你刚刚看到了吗,她一挥手,一头狼就死在了地上。” “看到了,还用你说。” 这时,领头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这位姑娘。” 赵蕤睁开了眼睛。 “这是谢礼,请务必收下,不要嫌弃。”说着让身后的人端了上来。 赵蕤刚想说不用,转念一想这可能是行商的规矩,若是推辞,又有许多话要说,不如收下。 于是伸手接过,道:“多谢。” 领头人见赵蕤收了,松了口气,笑道:“我们该多谢姑娘才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能否答应?” 赵蕤望着他没有开口。 领头人接着道:“此去金城还有一段路程,不知姑娘可否与我们一同上路?” 赵蕤摇头,“抱歉,我刚从金城过来,与你们路线相反,不顺路。” 领头人略显失望,不死心问道:“若是姑娘愿意,我们一定以重金酬谢。” “我有要事。” 领头人这才放弃,失望地转身欲走。 “等一下。” 领头人听见赵蕤喊,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回头高兴问:“姑娘,你可是……” “我只是想向你打听点事。” 领头人气馁,还是回道:“姑娘尽管问。” “你们一路走来有没有看到什么稀奇的事?” 领头人惊讶,这姑娘问的真是奇怪,他看了赵蕤和身边的马,随即明悟:也许是无聊了,要找新鲜事看看。于是低头细想,过了一会,才道: “说到稀奇的事,倒有一件。我们从塞外归来,路过一片牧地时,那里的人都说他们有神灵保佑。” “哦?” “据他们说,原先那里水草不丰,牛羊马都吃不饱,要赶到很远的地方放牧。三年前一天晚上,突然飞来一块明亮的物什,落在那里。从此,水草比别处更胜,哪些牛羊马吃也吃不完,还有专门从远处赶来放牧的,他们也不阻止。” “认为这是神灵的恩赐。后来还搭了一个毡房专门供奉。” 赵蕤听完,心里已确认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当下谢过领头人,牵过追风打算上路。 “请等等。” 赵蕤回头。 “姑娘一人前去太过危险,需穿过一片沙漠,才能到达。此沙漠极广,稍不留神就会迷失方向。” “我想,姑娘不如先随我们回金城,召集人手,再出去更为妥当。” 赵蕤翻身上马,“多谢,不必了。”说完一夹马腹,追风跑了出去。 第82节 领头人见状摇摇头回到众人间。 —————— 赵蕤骑着追风跑了一天,到第三天中午果真见到一片沙漠。一眼望不到边界,风一吹,卷起沙粒,模糊了行人的眼。 赵蕤下了马。地质太软,追风跑不动。调动精神力探测,扩大到最大范围都没能看到绿地。看来这沙漠很广。 赵蕤牵着追风走了进去。 天黑时,赵蕤找了个地方停下来,补充水分。追风走了一天,现在也渴得不行。从空间拿出为它准备的器皿,倒了水出来。它高兴地用头碰碰赵蕤的手,才开始喝水。 赵蕤拿出皮囊喝了几口。这是在前一个小镇买的。 见追风喝完了水,又从空间拿出它的口粮来。追风兴奋地跺着蹄子,嚼了起来。 赵蕤笑了一下,也找了东西来吃。 等一人一马吃饱喝足,赵蕤躺在沙粒上,看着天上的星空。追风躺在她身边。 过了一会,赵蕤睡着了。 次日。 赵蕤继续赶路。 在进入沙漠的第四天,终于走了出来。 赵蕤骑着追风跑了半天时间,就见到了绿地。一见此绿地她就知道是商人所说的牧地。因为它如此不同,现在正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草木繁盛很是平常。可这片土地上的草比别处更长、更多、更绿,更富有生机。一眼就能看出其与众不同。 在这片绿地的周围有许多毡房,此时在外做事的牧民见到赵蕤非常诧异。 玩耍的孩子好奇的望着她,而有的大人则是心中警惕。这人的装扮不是牧民。连忙抱起自己的孩子回屋,叫了自家男人出来。才一会功夫,所有毡房中的当家人都走了出来,站在一起观望着赵蕤。 赵蕤想了想,下了马,慢慢走了过去。 等走近了,那些牧民才看清是个女子,警惕之心锐减。 一个带着帽子,仍能看到两鬓花白的老人,伸出右手放在左胸上,对赵蕤道:“远方的客人,来此要做什么?” 赵蕤停下了脚步,这些都是普通人,要是此刻说明来意,他们定然不愿。而自己也决不放弃,势必有一场角斗。她想到前一刻见到的几个小小的孩子,学老人的礼节回了一礼,开口道:“请不要害怕,我只是路过的客人,才从沙漠中穿过,需要地方休息,不知热情的牧民能否留下我?” 老人听了吃了一惊,独自一人穿越沙漠,真是了不起。 他大笑道:“原来是勇敢的旅人需要休息了。我是本族的族长,代表本族族人欢迎你。” 赵蕤微笑道:“谢谢。” 其他族人见族长都这么说了,而且赵蕤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纷纷开口表示欢迎。 待见到追风时,牧民们都齐齐赞叹。有的年轻小伙子更是按耐不住跑到追风面前仔细观察,颇有蠢蠢欲动的架势。 “追风。”赵蕤见追风被这么多人围着有点焦躁,生怕一扬马蹄踹了众人,于是高喊了一声。 追风听见主人声音,明白她的意思,略有些不满从鼻孔喷气,却也乖乖听话,没有踢人。 赵蕤回头,和族长一起去了他家。 毡房里有他的妻子,儿子,还有孙子。 赵蕤与他们吃了晚饭。 晚饭是羊奶,羊肉,和一种硬硬的饼。 饭毕,赵蕤和他们随意聊了两句,就借口说要休息。 族长带她去了旁边的一个小毡房。 赵蕤就此住了下来。 此后,众牧民与赵蕤渐渐熟悉,才知道她虽不爱说话,人却不错,懂得又多。 族里年轻人对追风兴趣极浓,与赵蕤熟稔后就请求她让他们骑骑追风。 赵蕤点头答应,对着追风说了许多话,它才没有撂挑子。 年轻人每天围着追风转。 赵蕤有时和牧民出去放牧,有时和小孩们玩耍一会,有时又独自一人出去好一会才回来,众人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 与众人熟悉后赵蕤开始打听关于碎片的事。牧民都用一种自豪口气对她说着。她也见过碎片,就在一间小小的毡房中,放在木盒当中。众牧民时不时要去祭拜,木盒前摆满了贡品。 就这样到了六月,一行年轻人出去打猎。他们早出,晚还未归。 家人急了,召集人手去找,赵蕤想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众人分成几波,四个方向去找。赵蕤同五个人在一起往北面而去。 走了一会,远远听见狼嚎。 “不好,他们是遇见狼群了。” “我们先回去叫人。” “他们可等不了这么久。”说这话的人拍马上前。 其他三人咬咬牙也跟了上去。说要叫人的牧民拉转马头转身走了。 赵蕤跟着四人去了。 到了那里野狼众多,打猎的几人眼看不支,见到五人高兴喊起来。 四人连忙抽出马刀冲了上去,迎战野狼。 赵蕤拿出砍刀,向着扑来的狼,一刀一命。 过了一会,众人渐渐发现赵蕤的不同:没有野狼能近她身,都是一靠近就被毙命。 众人又惊又喜,慢慢向赵蕤靠拢。 等援兵来了,狼群已全部解决。 “赵姑娘,真是好身手。” 众牧民回到了毡房。 族长亲自来谢,“今天辛亏有赵姑娘,要不然就算我们能全灭野狼,也不能毫发无伤。我们一定要好好答谢你!” 赵蕤听了此话,想了想,一脸认真问:“你们真的要好好谢我?” “这是当然!你是我们的恩人。” 赵蕤一脸肃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带走一样东西。” 族长笑问:“什么东西?只要是我们能给的都可以带走。” 赵蕤伸出手指着放碎片的毡房,“我要带走它。” 众牧民一愣,以为赵蕤在说笑。他们先是哈哈笑了起来,随后发现赵蕤面色沉静,一脸严肃,不似玩笑,才意识到不对。 笑声霎时停止。 族长试探问道:“你是说真的?” 赵蕤点头。 有人沉不住气,大喊:“你不要认为救了我们就能带走我族神物!我们绝不同意!” 这一声提醒其他人,纷纷喊道:“我们不同意!”、“你休想!”、“不能让她带走!” 族长皱着眉头,“我谢你救了我的族人,但你妄图带走我们神物,绝不允许!” “这不是你们神物,它是我的东西,我找了许久。” 众人听了只觉可笑,叫嚣着让赵蕤离开。 “族长,让她离开!” “让她走!” 族长回头看看自己的族人,转头对赵蕤道:“你走吧,不要再来。” 赵蕤摇头,“我必须带走它。” “你是想挑起争斗吗!” 赵蕤不语,踏步向供奉的毡房而去。 “拦住她!” 十几个人拦住了赵蕤。 “赵姑娘,别逼我们动手!” 赵蕤不闻不问,继续往前。 “站住!” 一人握拳向赵蕤打来。 赵蕤伸手一把握住,此人顿觉自己动弹不了。 其他人见状,也顾不了往日情分,纷纷出手。 这些牧民虽然身体健壮,可对于赵蕤来说还不是对手。只见她左躲右闪,避过攻击,又反手或一脚踢在对方身上,虽然赵蕤只用了五分,可众人还是渐渐招架不住,一个个躺在草地上。 等所有能战的人倒在了地上,剩下都是些老弱妇孺。 赵蕤转身对族长说:“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族长明白,赵蕤手下留情了,要是她想这些人都会没命。可是…… 赵蕤见他还在犹豫,“我就证明一下。”说着张开右手对着毡房。 众人还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就这一瞬间功夫,从毡房飞出一片明亮的物什,落入赵蕤掌中。 众牧民一看,就是本族神物。此刻他们终于相信,赵蕤就是它的主人。一时间,无人开口。 过了一会,族长叹了口气道:“三年前,它突然出现,我们虽诧异,但它给本族带来了丰衣足食,我们就想这是上苍的恩赐,现在……既然它有主人,我们该归还,不过,赵姑娘,我有个请求。” 赵蕤望着族长,“你说。” “你能召唤神物,必定也不是凡人,应该是神的使者。” “我不是。” 第83节 “我请求你留下来,神物在你身上,只要你留下来,我们来年依然能有丰富的草地,我和我的族人都能吃饱穿暖。” “请你留下来。”说着他跪在赵蕤面前。 其他族人见了,反应过来,纷纷跪在赵蕤面前,“请你留下来。” 赵蕤阻止不及,“你们先起来吧。” 牧民们不听,只跪在地上重复刚刚话。 赵蕤望着一望无垠的草地,想到在这里日子,仿佛过了许久。众人才听她说: “好,我暂时留下来。”只是暂时,等我厌倦了,就会离开。 ☆、结局or开始 京城,七月。 这个季节热得让人心烦。 福禄街。 顾瑾玉正和袁母喝酸梅汤解暑。 袁母笑道:“张家来人说,晓涵已有两个月身孕了,这孩子真是有福!” 顾瑾玉听了心里欣慰。 那次寺庙回来后,顾瑾玉就问她看中了谁。 王晓涵只说了一句:我看张公子人挺好。 顾瑾玉就知道了她的心思,随后与袁母商议,又上门回了张夫人。 过了几天,张夫人同娘家嫂子带着张公子上门提亲。 两家交换了庚帖,定下了下聘的日子。 十一月底下聘,二月初成亲。 时间充裕,王晓涵慢慢绣起了嫁妆。 顾瑾玉忙着为她置办京城附近的田地,还有三个铺子,再拿出一万两作为压箱底的银子。 王晓涵见了顾瑾玉交给她的地契,房契,银票,心里又高兴又感动,抱着顾瑾玉哭了半天。 顾瑾玉好笑地拍着她的背,“都快做人家妻子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王晓涵听了这话也觉得不好意思。从顾瑾玉怀中起来,擦了擦眼泪。 两人坐了一会,王晓涵想了想还是对顾瑾玉道:“表姑,赵公子很好,千万别错过他。还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表姑,赵姑娘不会回来了,她和我们不一样。” 顾瑾玉听了略略发愣,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赵蕤像风,捉摸不定,追逐不了。 过了年,二月初,王晓涵在众人的祝福下嫁进了张家。 “我们过几天去看晓涵吧。”袁母问道。 顾瑾玉回过神来,“好的。” 袁母想了一下问道:“瑾玉,你也十八了,现在晓涵都有了喜讯,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 顾瑾玉想到了许多。她想到了赵承宏舍身救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 现在沁肤坊加入了纪钧大人,还有林家。这林家就是外祖母娘家,他们现在是皇上跟前的人。 已经没有人敢轻易打沁肤坊的主意了。 “我知道了,义母。” 傍晚,刚用过晚饭,顾瑾玉在院子里乘凉。 “姑娘,赵公子来了。” 顾瑾玉惊讶,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他有什么事吗?” “他送了冰来,说是纪大人给了他,他用不着,送给姑娘用。” “哦,他在哪儿?” “在客厅呢。” 顾瑾玉站起身来,“我去谢谢他。” 两人去了客厅,见到了赵承宏。 顾瑾玉看着他。 他比以前成熟许多,行事越发稳重了。 “多谢你了,大晚上还要亲自跑一趟。” 赵承宏轻声道:“刚在纪大人家用饭,见他家仆从在运冰,我好奇问了几句,他就送了我些。想着自己一天大半日子在翰林院,也用不着,就顺路送过来了。” 话刚说完,锦绣噗呲一笑,“纪大人家与我们可是两个方向。” 说得赵承宏略显尴尬。 顾瑾玉听了嘴角微扬,轻斥道:“锦绣。” 锦绣捂着嘴闷笑。 一时无话。 顾瑾玉抬头看着赵承宏,脸色微红,额头上还有薄汗,心里不知怎得有些触动。 此时赵承宏见顾瑾玉望着自己楞楞地,心里微动,试探开口:“瑾玉,我父亲催我成亲。明天我……” 顾瑾玉回神,“你什么……” 赵承宏决定明说,“我明日上门提亲可好?” 锦绣期盼看着顾瑾玉。 顾瑾玉想到了很多。 过了好一会,赵承宏以为又如以往一样没有下文。 顾瑾玉突然开口,“好。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赵承宏心中狂喜,“好,什么要求都可以。” “我想为我弟弟过继两个后人,为我顾家承续香火。” “这是应该的。” 顾瑾玉见他并不反对,站起身来,“你明天再来吧。”说着径直去了里面。 锦绣见赵承宏呆呆地,笑道:“赵公子,你还不回去准备准备。” 赵承宏反应过来,向锦绣一拱手,笑着大步离开。 次日,赵承宏与父亲上门提亲。 七月底下聘,九月初两人成亲。婚后,顾瑾玉遣人去江南寻找顾氏族人,虽出了五服,但也姓顾。吩咐去的人找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带回京城。 年前,去江南的人回来了,也带来了两个孩子。 一个刚满一岁,一个三岁。她为两人取名顾继业,顾耀祖。 来年三月,顾瑾玉怀有身孕,赵承宏喜不自胜。 这天,赵承宏为皇帝萧睿讲完经义,准备告退,突然皇帝开口让他留下。 赵承宏现在是翰林侍讲。 他不知皇帝是为了什么,答应一声,低头着站立在下首。 萧睿看着赵承宏陷入自己的思绪:赵蕤已有一年多没有消息,连何飞也不知所踪,不知是死是活。这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出现,萧睿不得不做出最坏的猜想:莫非两人同归于尽了? 可是赵蕤给出的金矿地点是错的,他派人将大兴县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半点金矿的影子。 虽然让人监视了那赵蕤的表妹,可过去了这么久,顾瑾玉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前几个月听闻她买田地,以为是对方知道金矿下落,按耐不住想借口买地,掩人耳目。 他急忙派人查看,结果让人失望,是块普通的地。 打算将她悄悄绑来,严查拷问。谁知她却嫁了人,又与林家有些渊源,还和纪钧扯上关系,真是…… 萧睿揉揉额角,开口问道:“听说你成亲了。” “回陛下,是的,就在九月。” 萧睿轻敲扶手,“听人道,你的夫人是顾怀准的女儿。” 赵承宏心里一惊,不知皇上为什么这样问,回道:“是的,陛下。” 萧睿脸色肃道:“我着人去查了,你的夫人有个表姐,那表姐似乎是什么‘逍遥派’的人,你可知道?” 赵承宏心里一凛,虽看不见皇上的表情,但也听出话里的危险。赵蕤和皇帝发生了什么?他想到了顾瑾玉被皇家退回的事,又想到赵蕤无缘无故与顾瑾玉决裂。 霎时间他明白了过来:肯定是赵蕤与皇上有了协议,顾瑾玉才能不用进宫。但以赵蕤性格,皇上极有可能在她手上吃了大亏。 极快的瞬间,他想好了对策,他语气平静坚定地回道:“这个赵姑娘从未说过。微臣夫人虽与她是姐妹,但没有血缘,只是偶然碰到结拜的。” “微臣夫人是大家闺秀,平日只在闺中,显少出门,对赵姑娘的事知之甚少。” “哦,你夫人与她相处这么久,难道一点也不了解?” “倒也知道一点。说赵姑娘不是本国人士,她平日出行无人知道踪迹,也不知去干些什么。”说道这里赵承宏笑道:“夫人还曾与微臣玩笑,说‘赵姑娘就是将她当奴仆用,帮她管吃管喝,管理事务’。” 当下又用抱怨似的口吻对皇帝说起顾瑾玉如何管家,如何操劳,赵蕤又什么都撒手不管。 萧睿越听眉头越紧,“好了,赵爱卿,时候也不早了,你退下吧。” 赵承宏松了口气,“是。” 第84节 待赵承宏退下,萧睿暗道:看来这赵蕤就是要找个人在前面挡着,以免外人注意她。 他揉揉眉心,再看吧。 赵承宏走在出宫的路上,决定今天的事不对顾瑾玉提起。必须想办法解除皇帝的怀疑。 ———— 七年后。 赵蕤走在去京城的路上。追风没有在身边。她在那片草地上呆了三年,期间断断续续用异能灌注在那片的草地上,能保十年水草丰盛。之后她带着追风到处游历。 去过最远的北边,最西边;到过许多极具特色有趣的地方,遇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每到一处感兴趣地方,她都会留下来住上一段日子。觉得无趣了,又往下一个地界出发,就这样过了四年。 这四年虽说游历但也没忘了锻炼异能。空间完整后,迅速升级。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能穿越时空并不是偶然。 空间升到一定等级后,有穿梭时空的能力。 对,就是如此。 因为如此,赵蕤在第一次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穿越到这里,空间在没有任何措施防备才会破碎。 她也是最近才隐隐有些发现,并且准备去验证。 不过在此之前,她想回一趟京城。 她与追风又回到了那片草地,并将它留在那里。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要到什么样的世界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将来要去的地方并一定不适合它,也不能保证它的安全。 这里才是它的归宿。 追风很舍不得赵蕤,但却没有办法跟去。 赵蕤到了京城。 她打听了赵承宏,现在是太子帝师。顾瑾玉与他七年前成了亲。 赵蕤找到了他们的家,潜了进去。 她见到了顾瑾玉,成熟了许多,旁边还有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男孩,一个四五岁女孩。 顾瑾玉在与他们说话。 赵蕤见她身边丫头不在,走了出来。 “娘,那是谁?”小女孩好奇地看着赵蕤。 顾瑾玉疑惑抬头,突然身子一僵,随后眼睛一红,跑了上去,拉住赵蕤,“赵蕤!” 两个小孩好奇地看着她们。 赵蕤笑道:“你都当娘了。” 顾瑾玉听了,略显不好意思地松开赵蕤,仔细看了看她,一点没变。 顾瑾玉愣了下,回头叫了两个孩子过来,“你们快过来,叫蕤姨。” 两个小家伙听了娘亲的话乖乖走了过来,齐齐喊道:“蕤姨。” 赵蕤笑着摸摸他们的头,“你们俩真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些路上游历淘来的小玩意,递了过去,“给你们玩。” 两个孩子见了新鲜东西,心里喜欢,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他们娘亲。 “喜欢就拿吧。” 俩人高兴地接了过来,谢过赵蕤,跑到一边玩去了。 顾瑾玉吩咐他们不要走远,才问赵蕤:“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赵蕤摇头,“不,我只是回来看看你们。对了袁益杰呢?” “哥哥去年到常州做知府。”顾瑾玉笑着说:“他现在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晓涵成亲了,也有一男一女。” “赵蕤,你有没有想过安顿下来。” 赵蕤没有回答,她摇摇头,“我做不到。” 顾瑾玉望着赵蕤没什么变化的容颜,只觉刚刚话不应该问,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那你这些年去了哪儿?” 赵蕤告诉她去了很多地方,见到许多奇异的事,听得顾瑾玉心生向往。 她刹那间明白:也许这才是赵蕤想要的生活,不拘泥于一方天地。 两人聊了一会,天色渐晚,顾瑾玉让她住下。 赵蕤摇头,想了一下,将一张绘着地图的纸交给顾瑾玉,并告诉这是金矿地图。 顾瑾玉愣了一下,不知所措。 赵蕤嘱咐她先收起来,以后要是有用再拿出来,别让人知道。 说完不容顾瑾玉挽留就转身离开了。 顾瑾玉怔仲了一会,突然泪流满面。 等她回过神来,两个孩子正围着她,问她为什么哭。 她只说眼睛被风迷了。 想起什么,叮嘱两个孩子见到赵蕤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包括他们的父亲。 说这是三个人的秘密。 两个孩子兴奋地答应了。 赵蕤来到了当初穿越的沙漠。 到了夜晚,她调动全部异能,注入空间。 异能愈聚愈多,在赵蕤头顶的慢慢涌现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像择人而噬的凶兽。 风卷云残。 洞口越来越低,越来越浓。 赵蕤站了起来,望着天上的黑洞,将注入空间异能倒回全身。 突然,‘轰隆’一声,一道暗光闪过。 赵蕤不见了。 黑洞也消失了。 —————— 本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的故事就此结束,赵蕤要开始新的旅程了。 想到有趣的世界再来写。 谢谢一直留言支持我的小天使们。 还有虽未留言但也看完的天使。 有缘下本见。 ☆、番外末世(一) 九月天气,j省还像盛夏一样炎热。 此时正是开学季,到处可见大包小包家长陪同的新生。 赵蕤左手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右手抱着从外面买的被子,整个人被遮得严严实实。 刚到女寝楼下,有人撞到了她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道歉的是个扎着马尾,鹅蛋脸,眼睛大大,皮肤白皙的女生。此时她一脸歉意地看着赵蕤,一边道歉,一边从地上抱起被自己撞落在地的被子。 赵蕤看着刚买的雪白被子,心里喊一声:倒霉。 “没关系。”伸手要拿过女生手里的被子。 “真对不起!要不,我帮你送回寝室吧?” “不用了。” 女生见赵蕤左手提了个大箱子,还要抱着被子,看起来很费力,“还是我和你送回去吧。”抱着被子转身上楼。 赵蕤愣了一下,“真不用。” 女生回身笑着,脸色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没关系的,也算我撞了你的补偿。对了,你住哪个寝室?” 见她离自己已有几步远,赵蕤没功夫再拒绝,一边提起大箱子跨上楼梯,一边回道:“405。” 女生惊喜对赵蕤说:“咦?你住在405,我也是,太有缘了,我们竟然是室友。” “早上还和其他两个室友说,最后一个怎么还不来,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一起到了405。 里面没人。 赵蕤看了一下,只剩靠阳台上铺的床位。她抱过女生手中的被子,“谢谢了。” 女生笑道:“不用谢。她们俩可能吃饭去了。对了,你要不要吃东西,干脆我们一起去吧,我也还没吃呢。” 赵蕤举起被子扔在床上,爬上去,手上铺床铺,嘴里回道:“我铺好铺再去,你先去吧。” “没关系,我等你,我们俩一起去有伴,而且你还找不到食堂呢。对了,我叫林可妍,你叫什么?” “赵蕤。” 林可妍默默念了一遍,疑惑问:“是睿智的睿?” “不是。葳蕤的蕤。” “哦。” 第85节 两人一来二去聊了几句。赵蕤整理好了,下了床铺,打算理一理行李箱,见林可妍在一旁等着,说道:“要不你先去,我想把箱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没关系的,我帮你,弄完了我们一块儿去。” 赵蕤见她说着就要伸手来帮忙,想到自己一大早也是没吃饭,而且也不好意思让这位热情的室友帮自己收拾衣服,于是说:“算了,不管了,我也饿了,先吃了饭回来再弄。” 林可妍听了高兴地说:“那好,我们走吧。”上来挽着赵蕤的手臂走了出去。 两人吃完饭回来,寝室里另外两个室友也回来了。 林可妍笑着为她们介绍赵蕤。 “她是我们寝室的,今天才来。” “你好,我叫李雅,前天来的。” “你好,我叫张芸,也是前天来的。” “你们好,我叫赵蕤。” …… 今天是周末。 赵蕤躺在床上看书。 林可妍在她对面床上听歌。 过了一会,林可妍电话响了。有外校同学找她出去玩。 她放下电话,问赵蕤:“有同学叫我去玩,你和我一起去吧。” 赵蕤摇头,“你同学找你,我去做什么?你自己去吧。” 林可妍听了抿嘴,没有说话,起床收拾打扮准备出门。 背上包,拉开门,林可妍不死心地回身问赵蕤:“你真不去?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寝室多无聊,一起去呗。” 赵蕤抬头无奈看她一眼,甩甩手里的书,“我不无聊,这么多书等着我看呢。” “好吧。”门哐当一下关上了。 赵蕤继续躺着看书。 过了一会,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林可妍。 “怎么了,忘记什么东西了?” 林可妍在电话那边笑嘻嘻道:“没有。我只是打电话问问你,你真不去?一个人多无聊啊,而且每个周末你都窝在寝室,都快发霉了!” “不去,你自己去吧,玩得开心点。” “喂!” 赵蕤挂了电话。 赵蕤继续看书,才翻了两页,电话又响了起来。 “快换衣服出来吧,今天天气挺不错的。” 赵蕤无奈地放下书,“你到底要做什么啊?还让不让我看书?” “哎呀,我就是见你一个人在寝室好可怜,我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等你,你快来吧。” 赵蕤下了床,照着镜子,摸着微乱的长发,“我一点也不可怜,亲。” “是是,你不可怜,那你可怜可怜我,我一个人去见同学好无聊……万一遇上歹徒什么的……” “好吧,等我一会。” 赵蕤挂了电话,上了厕所,洗脸,刷牙,换衣服,扎了个马尾,穿上运动鞋拉门出去了。 …… 林可妍气呼呼地推开寝室的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赵蕤在玩电脑,见了她的模样,问:“你这是怎么了?” “你说,平时我们和她们两个也算相处融洽吧,没有矛盾吧。怎么一转身,就在背后说起别人闲话了!”林可妍手指着张芸和李雅的床铺。 赵蕤打着游戏,头也不回地问:“她们说什么了?” 提到这个林可妍气得胸口起伏,“她们两个……今天我听到她们跟别人说,说你是……说你喜欢女生。” “还说什么大学两年,也没见你交什么男朋友,整天和我混在一起。” “最可气的说我们是一对。” “两个神经病!” 赵蕤头也没抬,“哦。” 林可妍见赵蕤听了她的话,都不反应一下,问:“别人说你坏话,你怎么也不生气?” 赵蕤正好打完游戏,转过头看她,“你不是说她们是神经病吗?那说得就是疯话,你也当真。” 林可妍听了她的话,心里还是气愤,却突然想到:赵蕤不是没人追。也有几个男生追过赵蕤,但她都是一副高冷样,不理不睬,别人见没希望就放弃了。也没见她对哪个男生感兴趣过,也没听她提起哪个男生。莫非,她真的是? 林可妍的表情从气愤变成了怀疑,她试探地问:“那个,赵蕤,你不会真的是……” 赵蕤一下就明白林可妍要说得是什么,心里感叹:谣言的威力果然巨大。正想解释,见林可妍一脸严肃,于是也一脸严肃地回答:“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林可妍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真的?“你,你,说的是真的?”说着一下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真的?” 赵蕤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林可妍以为她默认了。 天啦,这么久了我居然没有发现! 林可妍望了望赵蕤,慢慢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才开口安慰说:“没关系的,现在社会很多人都这样,很正常。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说出去,也不会疏远你。”说完一手搭在赵蕤肩上,一脸真诚。 “哈哈哈。”赵蕤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不是。” “你…”林可妍听了她的话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好啊…”双手用力咯吱赵蕤。 “哈哈哈,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 又是周末。 赵蕤一早起来就觉得头闷闷的,嗓子疼,轻咳了几声。 “你怎么了?感冒了?”林可妍正在照镜子,听见赵蕤咳嗽,走了过去,仰着头问。 “突然有点不舒服,头有点闷,嗓子有点疼。” “可能是感冒了,最近几天感冒的人挺多的。”林可妍伸手摸了摸赵蕤的额头,不烫,转身去找药。 “寝室里没药了,我去医务室给你买点。对了,想吃什么我顺便给你带点。” 赵蕤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其他的不想吃,要是有粥给我带一杯。” “好的。”林可妍出了门。 林可妍去了医务室。到了哪里吓了一跳,这么多人生病?原来里面站满了人。她愣了一下,快速找到医生说了赵蕤的情况,拿了药就往回走。 路上遇到的人十个有八个在咳嗽。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流感? 林可妍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她到了食堂给赵蕤买了杯粥,给自己买了两个包子。路过学校超市想到最近感冒的人多,少出去点好,买点吃的当存粮。 进了超市买了几包方便面,几个面包,四瓶牛奶。恩,差不多了。 回到寝室,让赵蕤先喝了粥,给她烧了水吃了药。 赵蕤吃了药,坐了一会,就躺下睡着了。 林可妍吃了包子,喝了杯牛奶,打开电脑上网。 赵蕤一直睡到下午,醒来后觉得好了点。 林可妍又出去为两人带晚饭。 赵蕤起床吃了饭,上了会网,吃了药,就睡了。 林可妍玩了一天电脑也累了,见赵蕤休息了,关了电脑,关了灯,爬上床也睡了。 …… 半夜。 赵蕤在睡梦中觉得自己忽冷忽热。冷时如坠冰窖,热时犹如炙烤,她出了一身汗。突然觉得胃里不舒服,有点恶心,醒了过来。 忙爬下床,冲到厕所一阵狂吐。 等胃里东西吐得差不多,赵蕤浑身无力地扶着窗台。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 赵蕤闻到一股腥甜味。 随后等自己呼吸平稳,她听到了几声极细地咔嚓声。 “你怎么了?不舒服?”林可妍听见响动起来就见赵蕤呆呆站在窗边。 赵蕤被林可妍的声音吓了一跳。 “没。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林可妍疑惑,侧着头仔细听,“没有啊。” 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没事了,睡吧。”两人爬上床。刚躺下,赵蕤只觉得一阵心悸。 “啊!”一声急促短暂的惊叫传入两人耳中。 两人倏地坐了起来,对望一眼。沉默片刻,赵蕤爬下了床。 林可妍跟了下来。 赵蕤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86节 两人走到门边。 赵蕤轻轻拧开门锁,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瞧。 林可妍也顺着看了过去。 只见对面寝室半开着门,没有灯,里面黑漆一片看不清楚。 赵蕤觉得心越跳越快。 突然,从半开的门里慢慢摇出一个人影。 ☆、番外末世(二) 那种形态不似正常人类的步伐。 人影慢慢晃了出来。 过道里忽闪忽明的灯光打在它的脸上。 赵蕤、林可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怪物! 它脸色青灰,眼珠全白,皮肤像脱落的墙面坑坑洼洼,嘴角占满鲜血,鼻尖微动,似在寻找什么。 赵蕤抑制住心底的害怕,缓缓关上门,随后上了锁。转身见林可妍紧捂着嘴。 赵蕤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人慢慢走到阳台边。 霎时,一阵尖叫响起! 两人浑身一颤。 这声惊叫像是打开了恐怖之夜的钥匙。 随后此起彼伏,高低不同的尖叫、喊叫、大叫、嚎叫像决了堤的洪水闯入两人耳中。 林可妍挨着赵蕤,颤声问:“赵蕤,这…这是怎么了?” 赵蕤摇头,她也不知道。 “救命!救命!”、“快跑!”、“别过来!”四面八方接二连三响起叫声。 此刻赵蕤觉得两人像是被扔到了一条吵杂的街市,周身尽是危险,稍一动作就会卷入其中。 “救命!开门!啊……”有人叫喊着拍打405寝室的门,声音突然被截断。 “怎么办?”林可妍眼里全是害怕。 赵蕤心跳到嗓子眼,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们过去看看。”赵蕤慢慢走了过去。到了门边,正要伸手开门,一声一声刺耳的硬物刮门声响了起来。 赵蕤不由自主抽回手。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赵蕤深吸一口气,慢慢推着桌子抵在门后。林可妍见状也顾不了害怕,伸手帮忙。 过了一会又一声惊叫响起。 刮门声也消失了。 赵蕤连忙爬上床找了手机,打电话报警。 电话接通了,可是一直没人接。 林可妍见了,也拿起手机拼命按键。 电话通了,没人接。 打了十几个都无人接听。 赵蕤不再报警,她想起什么,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快接啊,快接啊。 赵蕤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仿佛有一个世纪。 “喂。” “妈,你们怎么样?” “你怎么了,深更半夜的打电话…啊!”电话徒然断了。 “妈,妈,妈。”无论赵蕤如何呼喊,都没人应答。她不死心又重新拨打,电话通了,却没人再接。 林可妍也打了电话,老爸接了。说他们很好,小区里的人都不太正常。林可妍急急告诉他们千万别乱出门,那些人都是怪物。 两边相互嘱咐好,林可妍挂了电话,见赵蕤一副失魂样子,问道:“怎么了,家里好吗?” 赵蕤摇头,“不知道。” 林可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担心,会没事的。”林可妍的话不知是安慰赵蕤还是安慰她自己。 赵蕤没有说话,她心里乱极了,电话里最后那一声叫喊萦绕心头,她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未知危险,走到张芸的床边坐下。 林可妍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两人没有说话。 林可妍看了看手机屏幕,现在是三点半,再等一会就天亮了,说不定会有人来。 两人一夜没睡。 ———— 天刚亮时,周遭安静了许多。这却让她们更担心,没有往日众人出门的吵杂声,一切都是安静的。 寂静的像坟墓。 赵蕤站了起来,走到窗台往外一看,呆住了。 视野所及到处是倒在路边残破不堪的尸体,早已凝固的血液布满四周,昨晚见到的怪物穿梭在其中。 偶见一个躲躲藏藏的人避着怪物走,一旦被发现,就会这些怪物围攻分尸。 “赵蕤,电话打不出去了!”林可妍满脸焦急,看到窗外的情形忘了刚才说的话。 “怎么会这样?” 赵蕤心里紧张极了,脑袋却却冷静了下来:现在要弄清楚是只有学校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n市都是如此,或者所有城市都遭了灾难。她想到远在g省的亲人,瞬间将所有害怕丢在脑后。 “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林可妍知道赵蕤说的很对。电话已经打不通,所有联系都断了,这让她害怕,她担心父母。 “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们出去看看。” “好。” 两人吃了点面包牛奶,把剩下的方便面、牛奶、面包以及寝室剩下的矿泉水装在背包里。 赵蕤想到刚才见到的怪物,就像生化危机里的丧尸,行动缓慢,但听觉灵敏。她将这些告诉林可妍。 “那我们一会小心点,别发出声音就是。不过,要不要找点武器?”林可妍看着寝室各个角落,试图寻找防身的东西。 寝室没有合适武器。赵蕤想起厕所里的拖把。她费力卸下两把拖把的手柄,递给林可妍一根,“拿稳了,要是遇上那东西就使劲打。” “恩。”林可妍接过去紧紧握住。 两人走到门边,林可妍正要拉门,赵蕤突然想到什么,“等一下,把手机声音关了。”虽然现在没有信号,但难保一会不会响起来。 林可妍一下明白了赵蕤的意思。两人把手机声音关成静音。 赵蕤见垃圾桶里有一个罐装的可乐瓶,弯腰捡了起来。405寝室在一上楼梯右手第二间。出了门往下走到是很容易,不过不知道其他楼层是什么情况。 赵蕤回头望了望窗台,又看了看四人的床单,走到窗台向楼下看,距离不是很远。与其冒险从楼梯下去,还不如直接从窗口出去。 “寝室里有剪子吗?” 林可妍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有的。”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剪刀来。 赵蕤接过剪子,把四张床铺的床单、被罩掀了起来。用剪子将它们划成30厘米左右的长条,把它们放在盆里。 赵蕤拧开水管,幸好还有水。把布条全部淋湿。 “快来帮忙。”赵蕤拿起浸湿的布条搓成一根根。林可妍上前帮忙。搓好布条,两人又将它们紧紧拴在一起。 随后一人拉着一头使劲扯,确定不会松开。 连成一根的布条长度正好能到一楼平地。赵蕤巡视寝室一圈,只有将布条拴在床杆上。 “你先下去。”赵蕤对林可妍道。 林可妍看了看栓在床杆上的布条,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你先下去吧,我下去了,要是布条承受不了……” “不会的,速度快一点,不会。你先下去我还可以拉着你。”赵蕤走到窗边甩下布条,又将刚才捡起的罐装瓶拿出来。女寝有两条路可以出去,赵蕤观察了一下,朝离自己远的一条路狠狠甩出罐装瓶。 瓶子一落地就发出‘乓乓乓’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犹为刺耳。 随着声音响动从角落陆陆续续摇出一些怪物跟了过去。 “快,趁现在。”赵蕤见楼下视野已没有威胁,对林可妍急急说道。 林可妍还在犹豫,她是不怕,可是自己下去后要是布绳断了,赵蕤该怎么办? “快点!”林可妍抿抿嘴,看着赵蕤手握布绳,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不会有事的。 她转身踏上准备好的凳子,抓紧布绳慢慢向下滑。手掌一阵刺痛,她咬牙忍住,快一点,快一点。 她觉得时间慢极了。 赵蕤在寝室拉着布绳。过了一会,觉得手中一松。她跑到窗台一看,林可妍已经安全着地,正笑着跟自己打手势。 赵蕤踏上凳子紧抓布绳往下滑。快到三楼时,突然从窗台冒出一个人来,她一下抓住了布绳往下滑。 林可妍见了,心里着急,又不敢大喊,只狠狠盯着冒出来的人。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这人占了她们便宜下去再说。 第87节 两人只差一个头的距离。 刚过三楼,到二楼窗口又冒出个人抓住布绳。 不好!布绳承受不了。赵蕤已经听到了咔咔咔的声音。 …… “你们快点,要断了!”赵蕤压低声音对两人喊道。 底下的两人听了,加快了手脚。 二楼冒出来的人很快到了地上。林可妍拦住她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话才出口就被对方用力推开,一下冲了出去。 林可妍顾不上和她废话,恨恨盯了她背影一眼,就去看赵蕤。 赵蕤刚到二楼。 三楼冒出来的人也着了地。 突然,一声尖叫传来! 是那个女生逃跑的方向。 此时前一刻被罐装瓶吸引过去的怪物寻着声音摇了过来。 林可妍叫道:“赵蕤快点。” 三楼的女生也跑了。 那群怪物离她们越来越近。 赵蕤放开手脚到了一楼窗口,突然啪的一声,布绳断了! 赵蕤摔了下来。 林可妍跑上去扶起她,“怎么样?” 索性不是太高,虽然很痛,也能忍受,赵蕤迅速站了起来,“没事,快跑!” 两人撒开腿拼命往前跑。 一群怪物在身后紧追。 跑了一会,前面一个路口,三只怪物围着一具尸体啃食。 林可妍望了一眼,是二楼的那个女生。 三楼的女生躲在一边不敢过去,见到她们,紧紧跟在后面。 “怎么办?”林可妍手握木棍问。 “冲过去,后面更多。” “好。” 两人冲了上去。 三只怪物听到动静,嗷嗷怪叫冲过去。 赵蕤心跳加速,近距离看到怪物,更觉恶心。 怪物伸着爪子要抓赵蕤,被她狠狠一棍打在头上,一脚踢在腿上。 林可妍也一棍一棍往怪物身上乱打。 三楼女生见两人与怪物缠在一起,远远的避着怪物跑了过去。 “不要脸!”林可妍心里喊道。 “我们也走!”赵蕤拉着林可妍快速跑动。 三只怪物追了上来。 两人不敢回头看,生怕一转头怪物就追了上来,只低头拼命跑。 再快一点! 前面几步之遥的女生突然一个崴脚停了下来。 两人超越了她。 “等等我!等等我!”女生哭喊道。 林可妍有些犹豫。 “别管她。”赵蕤紧拉着她。 林可妍不再想。 那女生见两人不理她,咬咬牙,忍着痛又跟了上来。 赵蕤拉着林可妍往学校大门跑去。 路上偶尔遇到被怪物追逐的人。三楼的女生一直跟着她们。 两人眼睛随时四处观望,生怕从哪里冒出个怪物来。 遇到单个怪物两人冲上前边打边跑,若是几个,两人就躲起来避开。就这样过了很久,两人看到了学校大门。 那里有许多怪物在徘徊。 大门外就是街道,情况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们躲在远远一处角落,三楼女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赵蕤拿出手机再拨了几遍,依然没有信号,她把电话卡拔了下来揣在裤兜里,将电话铃声调到最大,点开音乐播放器,往斜对面方向使劲全身力气一扔。 电话在空中播出悦耳的歌声。 大门的怪物寻声晃过去。 “走。”两人见怪物走的差不多,忙跑了出去。 三楼女生赶忙跟上。 街上商铺大门紧闭,马路上一片狼藉,残败的尸体,横放的车辆,游走在其间的怪物。 “我们…去哪儿?”林可妍茫然地问。 此刻已经能确定不仅是学校遭殃了,全市都是如此。其他地方呢?不管怎么她想回家。 “我想回家。你呢,林可妍,你想去哪儿,看现在这样,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救我们。”两人边走边说。 林可妍心里乱极了,这是怎么了?人呢?都去哪儿了?警察呢? “我,我也想回家。”林可妍四处观望。 “我们先得弄辆车。” “好。” 两人边走边看路边被别人遗弃的车辆。 “赵蕤你看,那辆有钥匙在上面。”林可妍指着对面一辆灰色的车辆。 两人小心走了过去。 赵蕤望了望车里,没有尸体,没有怪物。她从副驾这边坐到驾驶位置。 林可妍正要上车。 三楼女生见她们要走,忙上前拉着林可妍哀求道:“让我上车吧,我一个人在这儿死的,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们救救我!” 赵蕤皱眉。 林可妍犹豫。 突然,从正驾驶这边窗口猛地冒出一只怪物一下掐住赵蕤,张口就要咬。 “啊!”三楼女生惊叫起来。 “赵蕤!”林可妍赶紧拿起棍子用劲捅怪物。 赵蕤双手费力撑着怪物下颚,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林可妍转身快步走过去,往怪物头部狠打。 怪物松了手,向林可妍攻击。 赵蕤脱了桎梏,顿时一松。开了门拿过棍子击打怪物。 此时三楼女生见她们被怪物缠住,猛地跳上了车,拧动钥匙,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王八蛋!”林可妍怒道,手上动作不减。 “走。”赵蕤拉着林可妍往三楼女生方向去。 两人跑了一会。实在太累了,肺像着了火一样。 “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要不然一会遇见怪物想跑也跑不动。 “好。”两人张望了一下,见到的商铺、饭店都是关着的。事情发生在半夜,大多人还在睡梦中。 “啊!啊!”两人惊了一跳,寻声一看,三楼的女生大叫着跑过来。 身后上百只怪物追赶着她。 “走!”赵蕤拉着林可妍蹿进另一条街。 三楼女生又跟了过来。 阴魂不散! 赵蕤低咒一声。 三人一路狂奔。 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 “赵蕤!”林可妍喊了一声。 赵蕤抬头去看,前路也有几十只怪物。 前后都有,怎么办? 两人停下脚步,往最近一座建筑物靠近。 第88节 靠在了一扇门上,赵蕤用力一推,开不了。 两人背靠着门。 难道要死在这里? ☆、番外末世(三) “救命!救命!”三楼女生跑了过来。 两人都没理她。 “怎么办?怎么办?”三楼女生哭叫着。 林可妍一肚子怒火,“你喊什么!都是因为你!等死吧!” 说话间,两边怪物越靠越近。 赵蕤紧握木棍,她不想死在这里。 有怪物晃上了楼梯。 “它们上来了!” “你闭嘴!” 怪物冲了上来。 赵蕤举起棍子。 林可妍紧紧抓住棍子。 三楼女生闭上了眼睛。 众怪物的脸在眼前放大。 突然,三人只觉后背一空,不由自主往后倒去。 有人拉着她们进去,“快进来,关门!” ‘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吼’怪物被隔绝在门外。 三人劫后余生,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我没有死!谢谢你们!”三楼女生对屋里的人谢道。 赵蕤发现屋里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刚才拉她们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谢谢你们。”赵蕤、林可妍向他们说道。 “别说了,上二楼,这里不安全。”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一边和其他人搬桌子抵门,一边对众人道。 赵蕤这才看清楚原来这是一间餐厅,不同别的餐厅一楼是玻璃门,它装饰得颇为古朴,大门是厚重的木门。 赵蕤和林可妍随众人上了二楼,那里也有十几个人。两人和他们打了招呼就找个角落站在一起。 “也不知这些丧尸什么散开?”人群中有人低语。 “哼,散开?还没吃到食呢,它们怎么可能走?说不定一会就冲上来!”一个二十四五年轻女子说道。 “张丽,能不能别说丧气话。”救赵蕤的中年女子回道。 “我没说丧气话,我说的是实话!说了不要开门,非要去开,就这么想当好人?”张丽瞥了赵蕤三人一眼。 中年女子怒道:“不开门?难道看着她们死吗?” 张丽正要开口反驳,楼下的叫赵蕤两人上楼的男子道:“行了,都别说了。” 张丽哼了一声,扭头走到另一边。 林可妍听见她们争吵抿抿嘴,用力捏了一下赵蕤的手。 赵蕤向她摇头。 三楼女生独自在角落,想了想,走向中年女子。 赵蕤听她们说话,了解到这些人也是刚到这里没多久,正想办法出城。 中年女子叫丁琴,三十岁男子叫王斌。 三楼女生叫李美,她乖巧地喊着中年女子:“丁姐,为什么要出城?不是应该有警察来救我们的吗?” “做梦吧!来救我们,人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现在n市到处都是丧尸,人人自顾不暇,谁来救你?”张丽听到她的话,尖声道。 李美勉强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 赵蕤注意到:他们称呼怪物叫丧尸。也对,不就是像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吗。 林可妍拿出手机来看,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她们从寝室到这里居然走了这么久。 其他人站在窗户前看外面的情况:那些丧尸越聚越多,短时间不可能散开。 王斌带着几个人到处查看二楼的情况,发现二楼有一个仓库,仓库门另一边连着另一家咖啡馆二楼。 其他人知道了这消息一脸欣喜。 “我们先从这里到咖啡馆,再把楼道堵了。” 赵蕤、林可妍随众人到了咖啡馆二楼。几个力气大的男子和王斌搬东西堵楼道。又检查了咖啡馆一楼情况。 两个小时后忙好一切,王斌才道:“今天就先在这里休息,别下一楼,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城,要是有不想走的,就自己留下来吧。” 听了这话,众人没有反驳。 “赵蕤,我们要跟着他们走吗?”林可妍拉着赵蕤到一边问。 “我们两个要出城恐怕很难,先跟着,到时候再说。” 林可妍点头。 一时无话。 到了安全地方,人一松懈,肚子饿了就想到吃的,幸好刚才从餐厅走的时候各自带了食物。 两两相熟的人挨在一起吃东西。 到了傍晚赵蕤听到隔壁餐厅有丧尸吼声。 它们破门而入了。 众人不敢深睡。 …… 第二天早上,丧尸少了许多,但还一些在徘徊。 众人又在二楼窝了一天。到了第三天,只有几只在逗留。 王斌决定现在就走。问是否有人留下,没人出声,他转身带着几个人出去弄车。咖啡馆门前的路边就有车,只是没有钥匙。 大约一个小时候后,几人开了四辆车回来,刚好能坐完所有人。 赵蕤拉着林可妍上了丁琴那辆车,李美也在,加上司机一共五人。 汽车动了。 遇到少量丧尸都是直接辗过去。 就这样行了四个小时,中午一点,还没有出n市。虽然是夜晚出事,路上车辆稀少,但要躲避大型丧尸,少量丧尸要下车消灭,耗费时间。 “坚持住啊,都到城边了,再过一会就能出城。” 又过了一个小时,遇到一个加油站,王斌决定将所有汽车加满油,再把所有油抽走。于是众人下了车。 几个男人先去加油站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丧尸。 其他女人就结伴上厕所。 林可妍和赵蕤也去了,后面是李美和丁琴。 厕所有些暗,显得有点阴森。 众人动作都很快。赵蕤先出来走在前面,丁琴与她并排。 接着林可妍也出来了。 最后是李美。 突然,一间厕所门猛地被撞开,一个形状可怖的丧尸眼看就要抓住李美。 李美尖叫一声,右手反射地抓着前面的林可妍往后一推,自己向前跑。 林可妍猝不及防被推到丧尸面前,抓住了肩膀。 “赵蕤!” 赵蕤在李美喊叫时就转过了头,恰巧看见那一幕,顿时怒火中烧,没时间找她麻烦,而是冲上去。 “啊!”林可妍被咬了。 赵蕤抄起厕所里的拖把抵开丧尸的嘴。 丁琴忙向外叫人。 赵蕤用尽力气,使劲捅丧尸脑袋。 外面的男人听见喊叫有几人拿着武器跑了进来,一起往丧尸身上招呼。 “打它脑袋!” 人多丧尸一会就被杀了。 “怎么样?”赵蕤看着林可妍的伤口。 林可妍痛得冒汗,“没事。” 丁琴走过来说:“先把伤口洗洗,哎,车里也没准备药,你忍着点。” 赵蕤扶着林可妍到水管边洗了伤口。林可妍表情痛苦,却没有喊叫。 第89节 “走吧,先回车里。” 出了厕所,赵蕤见李美已经在车上,快步冲上去扇了她一耳光。 “你干什么?”李美气愤地哭道。 “我干什么?你没看出来?”说着又给她两耳光。 “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凭你贱,自己怕死,为什么把林可妍推出去!” 李美见赵蕤说了出来,众人都看着她,心里发虚,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是太害怕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真的,你们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赵蕤见了她这样心里更恨,伸手还要打她。丁琴拉住她劝道:“算了,幸好林可妍没事,大家都是一路的,我们要相互帮忙,要不然以后路还长着呢。”又对李美道:“你做的也不对,先跟林可妍道歉吧。” 李美含着泪低头说:“对不起。”眼角却狠狠盯了赵蕤两人一眼。 “走吧。”王斌招呼众人。 这次丁琴让李美坐在了副驾,自己和赵蕤她们坐在后面。 车子开动,上了高速。 …… 开了一个小时,渐渐能看到其他生还的人。极少数人在高速路上行走,见到车辆大叫着摆着手想让车停下来,可惜没有人停下;大多数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辆或几辆车上。 只有这时才显得有几分人气。 林可妍一直很难受,伤口很疼,但为了不让赵蕤担心,不想让其他人觉得麻烦忍着没说。 赵蕤知道她难受,她想好了:到下一个服务站不论他们休不休息自己都要下去找点药。 又过了一个小时。 远远能看到一个服务站。赵蕤正要开口请司机停车,打头的王斌坐的车先拐了进去。车刚挺稳,里面吼叫着冲出几只丧尸。 男人们下了车,合伙打死了丧尸。赵蕤也下了车。 “林可妍,你先在车里,我去看看。”赵蕤又对丁琴道:“丁姐,帮我看一下她,谢谢了。” “小心点。”林可妍有点担心。 “好的,你去吧。”丁琴道。 赵蕤随几个男人走到最近的超市里。 里面没人,也没丧尸。 其他人搬吃的,赵蕤寻找药品。 除了晕车药没有别的药品。 她走到收营台拉开台下的抽屉,里面除了钱没别的了。不死心又找了找还是没有。抬头看见超市四五米外还有一座房子,赵蕤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王斌问。 “我要去那里看看有没有药。”赵蕤手指着房子。 王斌知道她为什么找药,叫了一个男人,“你和她去,小心点。” “谢谢。” 赵蕤和这人一起去了房子。 是个小小的餐馆。里面乱极了,屋里有一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许多苍蝇围着‘嗡嗡’乱转。 赵蕤左右观望,确认没有危险,忍着恶心,跨过尸体,开始翻箱倒柜找药。 最后只找到一盒消炎药和感冒药,还有两把水果刀,和一把菜刀,没有伤药。 赵蕤回到车上,让林可妍吃了两粒消炎药,给了她一把水果刀,而菜刀被丁琴要走了。 众人收了超市里的东西,又开始出发。天快黑时,才到下一个服务站。男人们收拾了服务站里的丧尸,众人才陆续走了进去。吃了东西,王斌对众人说:“明天我们要转到另一条高速去b市,如果你们有谁不愿去的,今晚想清楚明天一早告诉我。”说完安排好人值夜,就去休息了。 “赵蕤,你要跟着他们吗?”林可妍脸色有些憔悴。 赵蕤摇头,“不,我要回家。”顿了一下,接着说:“要不然你跟着他们吧,他们人多,安全点。” 林可妍看着赵蕤,“我也想回家,我们虽然不在一个省,但挨得近,我和你一起走。” “可是会很危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家,也许…”也许有一天会死在无人知晓的路边。 林可妍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你们在说什么?”丁琴走过来问。 赵蕤告诉她,她们两个决定不去b市。丁琴吃惊了,“就你们俩想去g省和c市,太危险了。”丁琴不赞同她们离开,劝她们先去b市安顿后,再想办法联系亲人。 赵蕤摇头。 林可妍也摇头。 “你们俩真倔。这样,明天在路边等等,看有没有去g省c市的,到时候求人家带你们一程。” 两人点头,丁琴叹着气走了。 之后赵蕤、林可妍没有说话,靠在一起睡着了。 半夜,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惊醒了众人。 林可妍开了手机,看了时间,两点钟。 王斌站了起来,正要去看,门‘乓乓’的响起来,“开门!快开门!里面的人快点开门!” 其他面面相觑,都看着王斌。 “开吧。”王斌想了想,吩咐道。 门开了,一群人闯了进来。 赵蕤看清楚:全是男人,除了一个人是短发,其他都是光头,且长相凶恶,神情阴霾。她突然想到这群人不会是…… 两边一照面,先是相互打量,勉强算友好地打了招呼,那群人就走到另一边去休息。 王斌嘱咐众人不要和那边的人接触。 之后只有少数人能睡着。 屋里很安静,两边没人大声说话。 过了一会,对面有人陆续出去,似乎是上厕所。 但赵蕤发现他们有意无意往几个年轻女人身上瞟。 赵蕤手无意识地摸着绑在小腿上的刀。 “哥们儿,借个火。”对面走过来一个光头,向王斌笑道。 王斌摸出一个打火机递给他。 “谢了。”光头点了火,还给王斌和他聊起来。 “哥们,你是他们的头儿?” “什么头不头,不过大家走同一个地方,凑在一起罢。” 光头‘哦’了一声回去了。 没几分钟,又过来一个光头走到李美身边半蹲着笑问:“小姐,你是哪儿人啊?我看你有点眼熟。” 李美看着面前满脸横肉的人,心里一阵害怕,左右看看,没人帮她,勉强笑道:“我是s省的。” “呦,我们还是老乡呢,s省哪儿的?”光头手搭到李美肩上,摸了一把。 李美一僵,心里直想把这脏手扯下来,“哦,d市的。” “太巧了,我也是那儿的,我们聊聊。”光头说着一屁股坐在李美身边,手挽着她的腰。 李美心里惶惶不安,眼睛四处观望,附近的醒着的人虽见到她的情形,却无人上前,丁姐又睡着了。 她看到林可妍,想到白天赵蕤打她的情形,心生一计。 “好啊,大哥。我有两个朋友在那边,一起过去和她们聊天怎么样?”李美手指着赵蕤的方向。 光头顺着看了过去,见到赵蕤两人眼睛一亮,“你朋友?真漂亮!”和李美走了过去。 “她们是我校友。” “两位美女,你们好啊。”光头笑呵呵地打招呼。 赵蕤瞥了一眼李美,心里冷笑,“我们不认识你。” “咦?” 李美笑着说:“你们还生气呢?白天我都道过歉了。” 林可妍皱皱秀眉。 光头见到林可妍,走上来搭着她肩,问:“美女你们吵架了?” 林可妍突然满脸怒气,喊道:“拿开你的手!”一把甩开光头的爪子。 “怎么回事?”王斌走过来问。 “你问他。”林可妍气愤道。 光头摸摸头,笑道:“就是想和她们聊聊嘛。” 这时又走过来几个光头。 “你小子又怎么了?”说这话的人眼珠在赵蕤三个女人身上溜了一遍。 “见了美女就走不动了。” 赵蕤皱眉。 王斌心里明白这几人是怎么回事,对光头们说:“她们都是小姑娘,别吓着她们。”又使眼色给赵蕤几人,“天晚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出发呢。” 赵蕤几人微点头,正要走到另一边,几个光头上来拦住了她们,其中三人上来一把抱住赵蕤、林可妍的肩,嘻笑道:“忙什么?陪我们哥们儿几个聊聊再说。” “放开!”林可妍大喊。 赵蕤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戾气,摸出早已放在怀里的水果刀,猛地一刀扎在对方的左手臂上。 “啊!贱货!臭娘们!”抬起右手打向赵蕤脸上。 第90节 赵蕤往后退了一步,躲了过去。 “啪!”赵蕤被另一个光头打了耳光。 “赵蕤!”林可妍挣脱开肩上的手,走了过来。见赵蕤脸上肿起一块,狠狠瞪着他们。 “老三,你怎么样?” “大哥,帮我教训教训这臭□□!” 几个光头正要动手。 王斌见事态不好,挥手叫了几个人过来,对光头们肃然地说:“她们是小姑娘,做事不分轻重,你们的行为也非常不对……” “他妈的,关你屁事!” 王斌顿时冷了脸,“她们是我带来了的……”话未说完,对面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让他心中一凛。 几管黑幽幽的洞口对准了他们。 枪! “少跟我们废话!老子劝你别多管闲事,把命搭进去了。” 王斌紧握双手。身后的嘀咕起来:“枪啊,不知道是真是假。” 为首的光头冷哼一声,对着王斌他们脚边扣动板机。 “砰!” “是真的。”王斌身后的人心生胆怯,不由自主退后几步。 “啊!”李美被一个光头在脸上啃了一口。 “放开我!”李美大叫。 “老子劝你识相点,乖乖听话。看见我手里的东西了,它可是不长眼睛的。”光头说着掂了掂手里的枪。 李美心中恐惧,不敢出声反抗。 那叫老三的光头走到赵蕤面前,用枪抵在她太阳穴间,满脸戾气道:“你不是很横吗?啊,现在怎么不横了!” 赵蕤没有说话,到这种时候她心里早已没了害怕,只会剩满腔怒火。她随意瞟了一眼枪杆: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她握紧了手里的刀。 林可妍在旁心急地看着赵蕤,却不敢发声,生怕激怒他们。 “老子今天就要在这办了你。” 王斌再也忍不住了,“别太过分!以后社会恢复正常,你们就不怕法律制裁吗?” 几个光头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法律制裁?你们还在做梦有人来救,告诉你们,警察早就死光了,没人会来救你们。现在是谁拳头大,谁就是律法。” “你们要是想死尽管上来,正好喂丧尸。哈哈哈……” 王斌心里怒火滔天,却无法上前一步。 “老子就是要当着这么多的面毁了你,你能怎么样?”老三把枪递给身边的人,上来一把抓住赵蕤。 “你放开她!”林可妍拍打着老三的手。 “少不了你的,美女。”叫老大的拉住林可妍。 赵蕤面色平静,也不挣扎,脚步往后退了几步,使自己身影隐在光头身后,让后面的人看不见她的动作。 老三见她一副认命的样子,以为害怕了,阴笑道:“算你识相,乖乖配合我,以后有你的好日子,把刀给我。”手上动作不减,扯着赵蕤的衣服。 赵蕤直直盯着他的胸口,将刀慢慢递了过去,对方刚伸手来拿,方向一歪,顺势狠狠往他心口捅了上去。 “噗!”血喷涌而出,贱了赵蕤一脸。 “嘭!”老三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老三!”几个光头围了上来,急忙帮他堵住血流。 老三粗喘着气,身体抽搐几下,便叫不应了。 死了。 “妈的!”老大拿出□□对准赵蕤就要扣下板机。 王斌冲了上去,抓住他的右手偏离了方向。 “砰!”子弹打在了墙上。 赵蕤抹了抹脸色的血。 “别动,都别动。”几个光头拿着枪对着众人大喊。原来跟王斌一路的人围了过来。 王斌学过几年散打,几下就将对方□□抢了过来。 “别动!”王斌握着枪抵在老大的脑袋上。 老大满脸横肉蠕动,阴阴地说:“别以为一把枪就能制住我,看到了吗?我们兄弟人手一把,先把你的人都打死了!” “谁输谁赢我不知道,不过先死的一定是你。”说着使劲抵了抵他脑袋。 老大沉默不语。 双方僵持着。 “天啊!那是什么?”有人指着窗外惊呼。 众人透过微弱的灯光往窗外一看,往收费站晃过来黑压压一片。 “丧尸!是丧尸!” 王斌推开老大,“现在不是算私怨的时候。”说完招呼自己这边人收拾东西。 “快!” 老大看了看越来越近的丧尸,咬了咬牙,“我们也走!” 赵蕤拉着林可妍跑向王斌那边。 “快,开门!” 门开了,已有丧尸晃了过来。 “啊!”有人被咬了。 “砰,砰,砰。”光头们开了枪。 “啊!”又有人被丧尸扑倒在地。 “别丢下我!”李美哭叫着。 赵蕤和林可妍并排跑着,遇到丧尸攻击,两人相互合作反击。 “快点过来,丧尸越来越多了!”王斌跳上车对着自己人大喊。 光头们手中有枪,损失较少,很快跑上了车。 赵蕤两人身边聚了两三只丧尸。旁边人自顾不暇,接连有人被啃食。 “我们动作快点!”赵蕤喊道。 林可妍加快了动作。 突然,她看见光头们的开动的车上伸出一只手臂,握着枪对着赵蕤后背。 她心里一紧,不由自主推开赵蕤,“小心!” “砰。”子弹打在林可妍胸口。 “林可妍!” 赵蕤用力打退身边的丧尸,一把扶住她,退到个安全的位置。 “林可妍,你怎么样?” “赵蕤,我,我是不是要死了,真想和你一起回家,看看我爸爸妈妈。” 赵蕤眼睛发红,“不会的,我们去找医生,我们一起回去……” 林可妍笑了笑,“赵蕤,我想跟你说,我发现原来我一直都……” “啊。”一头丧尸晃了过来,咬在赵蕤肩上。 赵蕤反射放开林可妍,双手用力掰开丧尸。 “你们快点!”王斌坐在车里大喊。 赵蕤向后看去,原来四辆车,现在只坐了两辆。王斌和剩下的人都在车里。 林可妍觉得脑袋越来越模糊,身子愈来愈轻,最后的视线里是赵蕤的背影。 赵蕤。 赵蕤拿起身边其他人掉落的棍子,一下下打在外丧尸头上。等结果了这只,下一只又晃了过来。 “快点!” 等又解决了两只,赵蕤回身看林可妍时,发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只丧尸正在啃食。 “滚开!” 赵蕤举起棍子,使出浑身力气往它头上打。 “王哥,得开车了。” 王斌看着远处的赵蕤,“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王哥,你看她们有一个都已经死了,另一个恐怕也过不来了。不能在等了,难道要我们所有人陪她们去死!” 王斌正左右为难,突然见赵蕤拖着林可妍进了收费站里,嘭的一下关上门,立刻有丧尸围上去撞门。 “王哥,这是她在自己寻死,怨不得我们。” 王斌看了看其他人,艰涩地说:“开车。” 车子开动了。 “林可妍,你醒醒,你醒醒啊……” 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