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角嘴美眉》 第1章 [怪力乱神]《菱角嘴美眉》 作者:叶芊芊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冷风刺骨的圣诞节前夕…… 一个白雪般的天使降临在台北的信义路上。 有些路人急急奔向天使,想要得到好运,结果却因此失去了一张百元钞票。 可别以为她是专门骗钱的金光党,至少她的名字「安琪」是西洋天使的意思。 朱安琪从小生长在笃信天主教的家庭,别的小孩学会的第一个字是妈,她则是神,至于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则是合在一起,叫天主,她是到第四个字才学会叫妈,但她妈妈一点也不生气,深信她真的是天使降临。 为天主募款原本是她爸妈最引以为傲的喜乐,但是在五年前的某个夜晚,一场车祸意外同时夺去她爸妈的呼吸,肇事者迄今依旧逍遥法外,不过安琪却发挥基督精神,不单为蒙主召唤的爸妈,也为肇事者祷告,彰显天主的恩典。 每到圣诞节前一个星期,她就会代替爸妈,手拿奉献袋,身穿白衣,脖子上绕一圈铁丝,铁丝圈后面有一根直立的铁丝,顶端绕成圆形,圆圈上黏了一层棉花,远远看去像天使,但近看却像茍斯特又像神经病。 募款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时要费很多口水,喷得人家满脸湿,人家才会拿出一百块打发她走;有时要当张老师,让人家喷她一脸口水,才有一百块进奉献袋;有时还要抱人家大腿(当然是小姐的大腿),述说自己如卖火柴的小女孩,奉献袋里如果募不到一千块,她晚上会没饭吃,换取同情的一百块…… 这些在圣诞节前破财的路人,可想而知,脸色一定臭得像踩到狗大便,但安琪总会好心地安慰他们施比受更有福(使徒行传一章一节)。 第一章 「神爱世人,世人爱神……」 这是朱安琪的口头禅,今晚已经喊了一万零两百五十五次,可是今晚只有三个人爱神,换句话说,离募款最低底限还差七百块。 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少,而且大家都很有经验,远远看见她就换条路走。 眼看她就要自掏腰包补足差额,突然一辆加长型奔驰停在她面前,打着领带的司机从驾驶座急忙跳出来,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从车里先下来一位满身香水味的小姐,接着是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 以异性相吸的自然原则,安琪无法将视线从这名男士的身上移开。 这五年来,她在信义路上见过的男士,比任何一个站在华西街拉客的五十岁老援交女还要阅历丰富,不可否认的,他是她二十四年以来所见过最俊美的男人。 他的身材比例丝毫不逊于外国男模,他的五官带着贵族气质,不仅身材颀长,就连手指也是修长如世上最优雅的交响乐团指挥,这是每个女孩、女人,甚至是母狗对他的第一印象,但却不是安琪的。 她第一眼就为他剪裁精致的英国手工西装,和意大利制鳄鱼皮鞋深深着迷……简单的说,他将成为她磨刀霍霍的大肥羊。 朱安琪快速地挡在男士面前,并拉开奉献袋的大嘴。 「妳干什么?」男士眉头蹙了起来,是个连生气都好看的俊男。 「先生,请为神做点善事。」朱安琪眼神十分诚恳。 「我没钱。」男士冷冷地耸了耸肩,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不友善。 「有提款卡也可以,提款机就在那儿。」朱安琪以为他是没现金。 男士的嘴角不屑地一扬。「我的意思是,我不做冤大头。」这时,一辆放着摇滚乐的敞篷车呼啸而过,安琪误把冤大头听成袁大头。 袁大头,不就是袁世凯称帝时,以他的大头照铸成的银币吗?算起来是古董。 她虽然期望他能慷慨解囊,但她不相信他会把古董随身携带,做人还是实际一点好。 她的菱角嘴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袁大头很珍贵,我想你应该不会正好放在皮夹里,没带没关系,你只要捐七百块就好了。」 男士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错愕地看着她头顶上的铁丝,那团棉花早就被风吹到九霄云外了,若不是她的笑容如花绽放,他肯定会打电话报警,要警察把她抓去精神病院,让她尝尝穿疯子衣的滋味…… 一股莫名的愤怒在他胸口爆发,隐藏在他心底深处的伤痕再次迸出鲜血,他的双眼片刻间像野兽般泛红。 「妳是白痴还是神经病?我告诉妳,我连一块钱都不会捐!」 这不是安琪第一次被骂,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是每次遇到这种情形,微笑中的菱角嘴总会增添一丝怜悯,彷佛在向天主祈求赦免他的罪。「先生,骂人是不好的,但只要你诚心奉献,天主会原谅你。」 「臭骗子,这世上根本没有天主,妳别假借天主之名敛财。」 「创世纪第一章一节,在起初,天主创造了天地。」 「据我所知,是女娲创造天地万物。」 「不对,女娲是神话,天主才是唯一的真神。」 一声冷哼使男士的鼻翼歙动。「那妳告诉我,天主在哪里?」 眼前的男士,一看就知道是个事业有成的知识分子,但他却问这个连受洗过的小婴儿都知道的问题,这并不表示他幼稚,因为在「圣咏集篇节」提到,愚妄的人心中说没有天主。不过安琪绝不会嘲笑他愚顽。 基督徒是善良的,安琪选择以「约翰福音一章一节」回答,手按在胸口上,眼露同情的目光。「在这里。」 从他眉宇中两道如刀刻的皱痕看得出来,被一个满口天主的基督徒纠缠,是一件多么不快的事,但他可不是轻易认输的家伙。 这里胸口的位置,再笨的人也知道指的是心,不过他有不同的解释。 一条黑影如恶毒的蛇从他眼中窜出,彷佛钻入她衣内。「脱给我看。」 被这么英俊的美男子凝视,安琪很难不心跳加速,但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神情,而是以平静且带有一丝好奇的语气反问他。「先生,你是不是受过什么苦难?」 「妳有完没完!」男士显得无力招架般大吼。 安琪看得出来,她说中他的心事,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地胀红脸。 不过,她很佩服他,脸胀得又大又红,还能那么帅,的确是罕见的美男子。 一般而言,不信神的人多半是因为曾经遭受某种打击,在他最需要神迹的时候,神并没有降临,所以他需要像她这种有爱心的基督徒,好好开导一番。 「做善事,会有好报的。」 「我喜欢有恶报,这样总可以了吧」男士转身准备离去。 「先生,你别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安琪抓住他的手腕。 「把妳的手拿开!」男士回过头,拳头紧握,一副忍耐到极限的模样。 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让菱角嘴维持甜美的笑容,安琪深信,他自然会收回手;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的拳头朝空中挥出,然后自制地插入西装裤口袋里。 安琪厚着脸皮说:「只要先生肯慷慨解囊,我就放手让你走。」 「妳不放手也行,那妳就跟我进饭店。」 「饭店?」换朱安琪胀红了脸。 「妳就当替妳的天主做好事,我给妳」男士突然停顿了一下。 一听到饭店就脸红的女孩,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处女;而且她长得也算清秀,身材虽没有前凸后翘,但有个让男人想亲吻的菱角嘴……他眸里故意射出色迷迷的光芒。 「妳是处女吗?」 朱安琪以坚定的口吻说:「当然。」遇到色狼,她向来有恃无恐。 「看在妳是处女的分上,我就给妳十万块奉献给天主。」 在基督徒的心里,凡人都是天主的子民,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界线,一听到他要乐捐十万块,安琪视他如兄长,亲切中带着蛮力,抓住他的胳臂。 「十万块,太好了,我可以一百天不用募款。」 男士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无法理解。「妳拉着我要去哪里?」 「去提款机领钱。」安琪兴高采烈,站在提款机前等他掏出提款卡。 「妳真的打算卖身?」男士惊讶地看着她,彷佛她是个妓女。 「没有,刚刚是你自己说,我是处女就要给我十万块的。」 「我是说,给妳十万块当开苞费,开苞的意思妳懂吧」 两人在提款机前拉拉扯扯,这时方才先走进饭店的小姐折了回来,充满敌意地瞪了朱安琪一眼。「范醒文,你抓着这个神经兮兮的女孩想干什么?」 其实范醒文今晚来饭店,为的并不是安琪心里想的那档事,而是应朋友之邀来参加圣诞派对的;不过就算他原先真的有此打算,但被她这么死缠烂打一番,也早就「性」趣全无了。 这时他突然眨了眨眼,暗示女伴配合他。「她自愿跟我们玩3p,为她的神做好事。」 他的女伴会意地说:「我先上去放热水,你们快一点。」 「走吧,我还没试过两女一男共浴的美妙滋味。」 「我警告你,你再不放手,恶报就会降临在你身上。」 「我偏不放手,你有本事叫天主来打我。」范醒文不信邪地揶揄。 「放手!」朱安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奉献袋往他头上敲下去。 范醒文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第2章 「妳把什么鬼东西扔在我头上?」 「石头。」因为治安不好,安琪在奉献袋里放石头防抢。 「该死!」范醒文自认倒霉地掏出皮夹。「妳要我捐多少钱?」 「七百块。」朱安琪一点也不贪心,只要达成一天的目标就可以了。 「一千块算便宜妳了。」范醒文把一千块塞入奉献袋里。 「天主会保佑你的。」朱安琪虔诚地双手合十。 「神经病!」范醒文气呼呼地走进饭店。 ☆☆☆☆☆☆☆ 「小姐,妳怎么了?」安琪一个转身,差点撞到一位泪流满面的小姐。 「妳在叫我吗?」泪眼婆娑的小姐,晦暗的眼中透出一丝光亮。 安琪东张西望,只觉得浑身莫名冰冷。「除了妳之外,这里没有别人。」 「太好了!妳看得到我!」原本泪汪汪的小姐,突然像中了乐透彩般狂喜。 「我想,只有瞎子才看不到妳。」安琪搞不懂她在乐什么? 小姐恍如隔世般地说:「我终于可以跟人说话了!」 跟人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以前都跟动物说话? 尽管寒风彻骨,安琪却无法不对她表示关心,身为基督徒,对每一只迷途的羔羊都有义务伸出援手,传福音,荣耀天主。「妳刚才为什么哭?」 「为了醒文。」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醒文不就是先前想要霸王硬上弓的色狼 「妳叫什么名字?跟他有什么关系?」安琪心里有数。 「我叫陆婷,是醒文的前女友。」空气中弥漫着凄凉的风声。 「我懂了,妳是因为被他拋弃而哭。」安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没拋弃我……」陆婷急急地摇头,表情像被什么撕裂般痛苦不堪。 「哇!」 一声大叫,安琪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她的眼珠几乎快从眼眶里跳出来,死盯着陆婷远离地面的双脚,不,应该说是她的双腿(因为她没有脚丫子)不放。 「妳居然会飘浮妳是魔术师吗?」 「我是鬼。」陆婷小声但清楚的解释。 「妳、妳说什么?」安琪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前年车祸过世,脚丫子被辗成肉泥。」陆婷说明。 这是一场梦魇?还是一出恶作剧? 安琪捏了捏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接下来她试着证明是恶作剧 一手握住胸口的十字架,一手颤抖地伸向陆婷,居然穿过她的身体,她简直吓坏了,唯有不停地祷告,祈求天主赐给她镇定的力量。 虽然安琪一如往常,双膝落地,以敬畏和虔诚的心态祷告,但陆婷并未从她眼[奇][书][网]前消失,相反地,她善体人意地安静等待她祷告完毕。 安琪这时想起「依撒意亚章节」所说:祂赐给疲倦者力量,赐给无力者勇气。 「妳真的是鬼!」安琪在胸口画了十字架后起身,目光毫无畏惧。 「妳别怕,我不会伤害妳。」陆婷身形一飘,示好般想向她伸出手。 「妳别靠近我,我有圣经保护。」安琪拿出圣经,想逼退她,但是完全无效。 陆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好寂寞,我能不能跟妳做朋友?」 「撒旦!休想诱惑我!」安琪坚定地厉声斥责她。 「我不是撒旦,我是好鬼。」陆婷委屈的呜咽。 「我怎么知道妳说的不是谎话?」安琪显得有些动摇。 「我在世时,也是虔诚的基督徒。」陆婷毫不犹豫,眼神清澈。 「给我一个证明!」或许这就是她看得到她的原因天主的旨意。 「在安提约基雅最先称门徒为」基督徒「;宗徒大事录章节。」 这的确是熟稔圣经的基督徒才说得出来的金言,安琪别无选择,只好相信;况且陆婷跟她父母一样死于车祸意外,对她来说,又多了一分亲切感。 她不由得打量起陆婷的脸蛋,除了因为没有血色而显得过分苍白的肤色,她的五官美丽,身上穿著入殓时,可能是她生前最喜爱的粉红色礼服,更显楚楚动人。 可惜她没有脚丫子穿玻璃鞋,不然她一定会美得像是仙度拉。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她没上天堂?是她自己不愿意,还是天主另有安排? 夜更深了,狂风怒吼,安琪浑身打哆嗦。「圣经里没教我如何跟鬼做朋友……」 「天主让妳看见我,一定是为了要妳救赎我的灵魂。」 「妳说得很对,妳是不是在世上有未了的心愿?」 「就是醒文,我希望妳能帮我找回他的心。」 「我现在只希望回家洗个热水澡,不然我会蒙主召唤。」 此刻,安琪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醒文」,她只想上床睡觉。 一想到那个叫醒文的男人,现在也在床上……算了,不关她的事。 ☆☆☆☆☆☆☆☆ 「妳干么跟着我进浴室?」安琪眉头一皱。 「我想跟妳聊天。」陆婷的身形穿过墙壁进来。 「妳会长针眼。」安琪没好气地威胁,当她是人、是友,不是鬼。 「妳身上有的,我也有过,而且比妳棒。」陆婷洋洋得意。 安琪一脸严肃地说:「我的身体,除了天主之外,只能给我未来的老公看。」 「我把头伸出去就是了。」陆婷将头钻进墙里,比恐怖片还恐怖。 「拜托妳,妳这样子很吓人!」安琪只感到毛骨悚然。 「那我背对妳好了。」陆婷改成坐在马桶上。 即使安琪心里很清楚陆婷不会故意回头偷看,但她的动作还是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以极缓慢的速度解开衣扣。 其实她也明白自己的身材没看头,偏偏今天又见到陆婷和范醒文的女伴,让她莫名其妙地对自己的容貌萌生不满,加上生性拘谨,所以最后她还是决定穿著内衣和内裤,洗澡兼洗衣。 不过,她很快地耸了耸肩。 虽然不能成为美人胚子,但至少皮肤光滑,眼睛如月圆,还有张甜美的菱角嘴,加上鼻梁两边的几颗浅褐色小雀斑,也算是可爱宜人。 最令她骄傲的是,她有一头长度及肩、柔软如绸缎的秀发,有时她喜欢绑两条小马尾,让她看起来像个才十五岁的邻家小女孩,清纯中带着俏皮。想到这儿,她倒了满满两手的洗发精,用力地抓洗乌丝。 不知为什么,她今晚居然特别在意自己的外表……但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 转移混乱的思绪,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话。「除了穿墙,妳还会什么?」 陆婷想了一下。「不多,我只拿得动五公斤以下的东西。」 「我先声明,我室友在的时候,妳别乱碰东西。」 「除了妳,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 「妳好象在怕什么?」安琪心有灵犀。 陆婷感伤地说:「人比鬼可怕。」 「怎么说?」安琪打开莲蓬头。 「人会找道士收鬼。」陆婷颤着声音说道。 「啊!肥皂没了!」安琪有两个自私的室友。 「我去帮妳拿新的。」知恩图报是陆婷的优点之一。 「谢了,肥皂在储藏室里。」有个鬼朋友也不错,安琪心想。 不到十秒钟,一只手穿过门,扭开反锁的门把,陆婷和肥皂一起飞进来。 鬼是没有实体的,所以可以穿墙移位,可是肥皂毕竟是存在的物体,必须要打开门才能送进来;不过陆婷倒是遵守约定,闭着眼将肥皂交到安琪手上。 光是陆婷这贴心的举动,就让安琪忍不住感到不好意思,暗中责怪自己的心眼比针眼还小。 令人窒息的蒸气弥漫着整间浴室,伴随着有一声没一声的叹息。 这一刻还是来了陆婷肯定是想跟她说起关于那个男人的种种,因此安琪故意装作没听见那些有气无力的叹息。 她有种预感,好不容易平静的身心将会被他搅乱,不仅是现在,未来也会如此……在陆婷上天堂以前,她的耳边会不停地响起他的名字,这是她所不乐意见到的。 「妳想不想知道我和醒文之间的事?」陆婷按捺不住。 「我说不想,妳会闭嘴吗?」安琪反问回去。 陆婷委屈地说:「不会,我会憋死。」 「妳已经死了。」安琪提醒。 「我跟醒文非常相爱,而且还订婚了。」 「他看起来像花花公子,很难想象他会安定下来。」 「他原本不是妳今晚见到的样子,是我死后他才变的。」 「依我看,这才是他的本性。」安琪泼冷水地说,讽刺不像她的个性。 「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他对我的爱……」陆婷一脸愁云惨雾地陷入回忆 ☆☆☆☆☆☆☆☆ 她和范醒文上同一所大学,在还不认识对方以前,一个是公认的校花,一个是声名大噪的校草。 当初两人并没有刻意想结识对方,只是那时他正在准备托福考试,而她是个大一新生,拥有美貌的她更希望自己拥有智能,结果两人在图书馆无意地选择了同一张椅子,因而一见钟情。 海誓山盟使他放心的出国深造,也使得她不看任何男人一眼,靠着伊媚儿牵系远距离的爱情,直到他拿到哈佛硕士文凭回国…… 但是工作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使得两人依旧聚少离多,因此即使她的无名指已有指环,她的心灵却是空虚而不安的。 一个新秘书的出现,就像伊甸园里来了一条不怀好意的毒蛇。 在一场宴会中,秘书佯装不胜酒力,好心的醒文扶着秘书到楼上休息,而她也被神秘电话引来,当场撞见秘书脱掉衣服抱着醒文的模样,妒火中烧使她丧失理智,随后就在冲出饭店的同时被车子迎面撞上。 第3章 当灵魂脱离身体的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却为时已晚。 ☆☆☆☆☆☆☆☆ 「爱是不嫉妒,不夸张,不自大。」安琪语带哽咽。 「我知道,出自格林多前书章节。」陆婷异常地平静。 「妳既然知道,却忘了,可见妳生前没好好读经。」安琪指出。 「我中了」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毒。」陆婷苦笑。 安琪一边穿衣一边问:「妳为什么不去纠缠他?」 「他看不见我、听不到我。」陆婷感慨。 「妳可以在他乱来时,拿五公斤重的书打醒他。」 「我怎么忍心打他……」一阵敲门声,迫使陆婷连忙噤口。 「安琪,妳在浴室里自言自语做什么?」名叫王芸芸的室友问。 「我在浴缸里睡着了,妳听到的可能是梦话。」灵机一动,安琪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 「安琪!醒醒!我们有话跟妳说。」两个室友站在安琪的房门口。 「妳们两个干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吗?」安琪接收到刺人的目光。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不只两位室友脸上的表情犹如凶神恶煞,就连躲在书架里的陆婷也表情诡谲她的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睫低垂,视线落在地上,彷佛地上有一百两的黄金;如果地上真有黄金的话,安琪早就抱去银楼换现金了。 梭巡过房间一遍,她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放在床底下的窗帘布,被十几个夹子夹在原有的窗帘布上。 窗帘布当然不会自己长脚,这肯定是陆婷干的好事;鬼怕光是正常的,不过她不会犯规,这应该是在半夜夹上去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让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朱安琪,我以前就觉得妳怪怪的,现在我更确信妳是怪胎。」这个叫钟心如的室友,向来有话直说,而且毫不客气。 「妳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安琪努力保持心平气和。 「刚才,妳的被子自己飞了起来。」钟心如眼中闪着惊恐。 「妳没敲门就进我房间!」安琪没有锁门睡觉的习惯。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子为什么会飞?」 好个恶人先告状!「可能是风吹的。」 钟心如走进来,拉开窗帘求证。「窗户是关着的。」 安琪不怪陆婷,因为她知道自己有踢被的坏毛病,陆婷肯定是担心她着凉,才会替她盖被。 总归一句话,如果不是钟心如没有教养,不懂得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也不至于会撞见被子飞起来的异象。 事到如今,安琪只能在心中默祷天主原谅她说谎。「好吧,我承认我有超能力。」 「我们两个一致认为妳是走火入魔。」钟心如说,一旁的王芸芸负责点头。 「拜托~~我是基督徒!」安琪试过很多次,向她们传福音都被拒绝。 钟心如下最后通牒似地说:「我们讨论过,妳只有两条路可走。」 「啊?」一大早就被室友找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厌恶。 「一是举行驱邪大法会,二是限妳在一个星期内搬出去。」 「我才是这屋子的二房东,妳们凭什么喧宾夺主?」 「这是民主时代,少数要服从多数。」 雄辩的口才使钟心如有意朝政治一途发展。她目前在某个民间环保团体工作,专门鼓动乡民反对兴建焚化炉,完全不考虑与日俱增的垃圾该如何处理,看来以后台湾人要吃掉自己制造出来的垃圾,才能解决垃圾问题。 没有理想和目标,单纯的为反对而反对,这种人就叫垃圾! 陆婷越想越生气,随手拿起一本厚重的精装书,想要为民除害。 「陆婷!妳要干什么?」安琪大声制止,但书已经飘浮在半空中。 「给她们一个小小的教训。」陆婷发现自己犯错,再一次的为时已晚。 王芸芸花容失色。「我的天啊!妳看!书自己飞起来!」 「妈呀!有鬼!快逃!」钟心如拉着王芸芸跑出房外。 「妳们听我解释……」安琪追了出去。 「我们快去找道士来收妖伏魔。」钟心如撂下狠话。 一听到道士,陆婷乱了方寸,眼泪迸了出来。「安琪,救我!」 安琪坐回床上,脸上挂着心力交瘁的倦容,烦恼像被猫玩乱的毛线,千头万绪[奇][书][网],怎么也找不到线头。 严格来说,屋子虽然是租的,不过这里有她和爸妈生活十年的快乐记忆,要她搬出去,无异是要她割去胸口的肉。 此刻,她彷佛坐在一头凶猛的老虎身上。 她了解钟心如说话算话,只要迟疑一个小时,陆婷就有可能会魂飞魄散…… 对了,记忆可以永存心底!「妳干么那么冲动?」她整个人顿时豁然开朗,语气中完全没有责备。 「谁教她们心眼那么坏,我看不过去。」陆婷充满愧疚地望着她。 「这下怎么办?外面有太阳,妳能出去吗?」安琪开始打包行李。 「只有一个办法,妳的身体借我用一下。」陆婷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什么?附身?」安琪难以置信,彷佛听到外星人说话。 「再撑一把黑伞,我就能保住灵魂。」陆婷似乎早就做好万全打算。 安琪不安地斜睨陆婷一眼。「妳会不会就此霸占我的身体,一辈子不还我?」 「妳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妳一丝一毫。」陆婷笑得很诚恳。 「我为什么有种上当的不好感觉?」安琪心里毛毛的。 「若望福音一章一节,人若为自己的朋友舍掉性命,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爱情了。」 第二章 「这哪像人住的地方?连猪窝都比这儿乾净。」 「姑妈,我喜欢脏乱,你别管我。」范醒文懒得睁开眼。 「我可不希望你因此生病,公司还要靠你赚钱。」姑妈明白指出。 「姑妈放心,我的身体是钢铁做的,百毒不侵。」范泛醒文无动於衷。 姑妈抓住被子一角,用力把被子拉到床下。「快起来吃早点。」 范醒文只穿一条四角内裤,像炸虾似地瑟缩在床上。「我没胃口。」 「你再不起床,我就拿冷水泼你。」姑妈发狠地警告,她向来言出必行。 「算我怕你,慈禧太后。」范醒文不情愿地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桌上的早点。 「先去刷牙洗脸!」姑妈命令,声音中充满悲伤的感情。 望著侄子从扔满一地的报纸和杂志上踏过,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一声发自内心的叹息从范雅芝口中吐出。 这间五十多坪的房子,原本是要给他做新房的,但自从失去女主人之后,屋子里这些从义大利运来的全新家具也跟著失去了光彩。 破碎的化妆台,撕裂的窗帘布,满是灰尘的柜子,到处可见的菸蒂,被烫出黑影的枕头套……不过最可怕的地方还是厨房。 肮脏的碗盘、污垢的咖啡杯、发臭的酒杯、发霉的垃圾桶、洋芋片的层渣……在在教人沭目惊心。 这房子需要大扫除,但未婚的范雅芝天生富贵命(事实上,她是不想服侍男人),靠著爸妈留下的遗产和公司的股票,闲闲没事就出国玩,回家还有菲佣伺候,连扫把都没拿过的她,虽然痛恨脏乱,但对打扫——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她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约了人力仲介公司,应徵刻苦耐劳的清洁妇。 她知道侄子一定会大力反对,但她的行事作风就像她的外号——慈禧太后,她做任何事不需要侄子同意,她的话就是圣旨。 范醒文走出浴室。「姑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姑妈关心侄子,是天经地义的事。」范雅芝笑得很牵强。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八成又在设计我什么!」范醒文目光直射。 范雅芝转身拉开窗帘,避开侄子犀利的目光。「你想太多了,快去吃早点吧。」 「如果这屋子有任何改变,我可会翻脸不认人。」范醒文丑话说在前头。 「火腿起司三明治,是你最爱吃的,我特地叫菲佣做的。」范雅芝转移话题。 范醒文咬了一口三明治就放下。「起司片太少,不合我的胃口。」 「你看你,头发长得不像话,我替你约好了美发师,今天下午两点。」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姑妈有著些许老人斑的脸上。 以一个六十岁的贵妇人而言,她的皱纹已经算少了,但在她英挺的鼻翼两侧,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一直延伸到嘴角,光凭这点,就不难知道她是个个性倔强的老狐狸。 倔强是范家人引以为傲的遗传,也是他们在事业上成功的本钱;不过,倔强却是他们在感情上的致命伤。 范醒文的爸妈在他八岁时离婚,大伯的婚姻也毁在倔强上,而他也同样地重蹈覆辙——明知道陆婷怀疑他,他却不解释也不安抚,以为她会了解他努力工作,为的是拯救岌岌可危的家族事业。 那时,爸爸只顾著钓鱼,大伯成天借酒浇愁,所有的重担全由他一肩扛起,为了公司,婚事无限期延后。 眼看他就要完成一笔大交易,陆婷却突然出现,满眼怨恨地瞪著他和后来被开除的秘书…… 如果爱因斯坦还活著,并发明了时光倒流机,他会不惜用公司交换。 现在想这些不著边际的事,已经於事无补,他从来没有一刻比这两年还要厌恶自己,不论是俊逸的外貌,还是成功的事业。 第4章 唯有他自己知道,自从陆婷死后,他的心也死了,只剩下躯壳还活著。 范醒文玩世不恭地说:「我下午约了美眉嘿咻。」 「老板像嬉皮,成何体统!」范雅芝像听到不洁的话般皱眉。 「姑妈,你多久没嘿咻了?」范醒文眯著眼,目光透著促狭。 「不关你的事!」范雅芝心里暗自盘算,她至少有二十年没巫山云雨。 他假好心地说:「你下次生日时,我买情趣用品送你。」 「我情人多得数不清,还有跟你同年龄的。」吹牛不用打草稿。 「看不出来姑妈还会老牛吃嫩草!」范醒文不想戳破薄如纸的牛皮。 「我牙齿好到没一颗假牙。」范雅芝露出白闪闪的牙齿,她昨天才刚去洁牙。 范醒文看了眼挂钟。「姑妈,我该穿衣了。」 「先去剪发,再跟美眉约会。」他花越多时间在外面,对她的计划越有利。 「我再一次声明,别把我家钥匙送人。」范醒文若有所思地叮咛。 别人看他是换女伴比换衣服还快的花花公子,对他来说,这是他对自己的自我惩罚——他再也不配拥有爱! 关於这点,范雅芝完全了解。他八岁之后,她这个姑妈就变成他妈妈,虽然不能算是母子连心,不过,若要问谁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她当之无愧。 「醒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范醒文像被雷殛般僵在衣柜前。「我不想听。」 「玩弄别人的感情或身体,都是损人不利己的坏事。」 「现在的女人,比男人更喜欢嘿咻,而且很懂得游戏规则。」 「醒文,逝者已矣……」令人震慑的目光使范雅芝的喉咙有如被鱼刺梗住一般。 「姑妈,别逼我把你列入拒绝往来户。」范醒文的声音比冷风还刺骨。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范雅芝逃命似地夺门而出。 ☆☆☆☆☆☆☆☆ 那个锺心如简直就是泼猴转世,她居然跑到安琪的公司和教会大闹。由於安琪的老板是佛教徒,早就受不了她在办公室传福音,便乘机开除她;神父则是因为神圣庄严的主日弥撒被打断而发怒,禁止她踏入教会一个月。 整整三天,为了省钱,她把装满衣服的旅行袋当被子,在公园的溜滑梯下睡觉。 她并不担心会被流浪汉骚扰,因为有天王保护她;就算天主不能即时显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鬼。 现在,为了解决无屋可住的问题,正由陆婷附在她身上,代她面试—— 「你笑什么?」范雅芝百思不解。 「我天生菱角嘴。」占用安琪身体的陆婷难掩喜悦。 这两年多来,她在醒文的住处虽然时常可以看见姑妈,但她却感应不到她,今天能够跟姑妈说话,她当然不会错失这个大好机会,不过她也很怕如果她表明自己是陆婷,会吓死姑妈。 「不,我觉得你是打心底高兴见到我。」范雅芝直言不讳。 「因为夫人长得很亲切,我一见夫人就满心欢喜。」陆婷舌粲莲花。 坦白说,坐在同一张椅子上问同样的问题,已经超过三个小时,这对上了年纪的范雅芝而言,显然是种要命的折磨。 眼前这个叫安琪的女孩,是第六位应徵者,前面五位都是至少四十岁,而且经验丰富的欧巴桑,不过每个人都毫无热情。 但是安琪就不同,她不算美女,但眼睛很大、很深邃,带著一股青春的活力,尤其是那始终保持微笑的菱角嘴,更讨人喜欢。她有某种说不出的魅力,仿佛能散播快乐的天使,恰如其名,让她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 意念一转,范雅芝对她会来应徵清洁妇,不禁感到疑惑。 除了年轻时带过醒文一阵子(如果带小孩算是工作的话),她的人生大部分是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例如游山玩水。 不过没去外面工作,并不表示她会与现实社会脱节,她每日必看报纸,对於外界的变化了如指掌。 人类学专家一致指出,现在花样年华的女孩,人称七年级生,又叫草莓族,评语是好逸恶劳,她合理地怀疑在她应徵清洁妇的背后,隐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这么年轻,应该可以找到比清洁妇更好的工作。」 「我喜欢把别人家打扫得乾乾净净,这让我感到很骄傲。」 「你嘴巴真甜,这倒是其他应徵者没有的优点。」范雅芝嘉许道。 「夫人,您决定雇用我了吗?」陆婷急切地问,像在逼她立刻做出决定。 范雅芝眉头一皱,她不喜欢被逼迫的感觉。「你有替别人工作过吗?」 「有,而且佳评如潮。」陆婷得体地撒了个谎。 完全没有发言权的安琪,体内的灵魂被陆婷的灵魂压得几乎透不过气。 清洁妇引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工作,她在体内向陆婷表达抗议,但她却恍若未闻。 房子被霸占,身体也被霸占,雪上加霜,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会比这件事更倒楣? 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一怔。 陆婷会不会恩将仇报,把她的灵魂挤出去,换她成为孤魂野鬼?! 范雅芝看著履历表说:「我对你的希望待遇有一点小意见……」 「我们可以讨论出彼此都满意的需求。」陆婷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你希望供膳宿,这点可能有不小的困难。」范雅芝面有难色。 「这只是暂时的,我会尽快去租屋。」陆婷爽快地承诺。 范雅芝说:「不是我需要清洁妇,而是我侄子。」 「哪一个侄子?」陆婷一时口快,露出马脚。 「你这么问,好像你知道我有几个侄子……」范雅芝大为惊讶。 「不,我随口问的,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陆婷紧张地抿唇。 这个谎撒得不太高明,但范雅芝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很需要这份工作。 不过,她的喉咙有如被卫生纸堵住的水管,咕噜咕噜地叫……范雅芝不晓得这怪异的声响是两个灵魂在体内的争吵声,安琪想要夺回身体,陆婷不肯退让,一番交战,阴盛阳衰,安琪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任鬼摆布。 「我的意思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对小姐比较不方便。」 「像夫人这么尊贵的长辈,您的侄子一定是彬彬有礼的绅士。」 范雅芝考虑了一下,才说:「既然你不怕,我就雇用你好了。」 「谢谢夫人,我会全力以赴,不负所托。」陆婷信心满满。 看她含著咖啡的搅拌棒有如含著棒棒糖,这个举动令范雅芝眼睛一亮。 她记得很清楚,这是陆婷特有的习惯,怎么安琪也是这样?纯属巧合吗? 这举动万一勾起醒文的伤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她现在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但她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微弱的光,似乎是在提醒她,眼前这位名叫安琪的女孩,或许能扭转醒文颓废的生活方式…… 范雅芝忍不住问:「我们曾经见过吗?」 「没有。」陆婷断然地摇头,肩膀却微微颤抖。 「好奇怪!我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范雅芝若有所思。 「这大概叫有缘吧!」陆婷暗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姑妈没发现。 范雅芝忧心仲仲地说:「对了,我应该先告诉你,我侄子脾气不好。」 「我最擅长逆来顺受,这点不成问题。」陆婷自我美化。 「若是他不择手段地赶你走,你一定要坚持到底。」 「我会的。」陆婷以美丽而肯定的笑容回应。 「这是地址和钥匙。」范雅芝从皮包里取出纸条和钥匙串。 手握著纸条,熟悉的地址使陆婷眼中泛起一层泪影。「太好了!」 「你怎么了?」范雅芝吓一大跳,心中有团疑雾。 「我是喜极而泣,终於找到工作了。」陆婷避重就轻地说。 ☆☆☆☆☆☆☆☆ 「下次不准你再附在我身上!」安琪气呼呼。 「你为什么生气?」陆婷眼神好无辜,佯装一脸天真无邪。 安琪没好气地说:「你居然替我选了一份这么烂的工作!」 「这份工作是唯一肯供膳宿的。」陆婷讨好地甜笑。 「只是暂时的,别忘了你答应人家要尽快去租屋。」 「至少我们有几天的时间不用餐风宿露。」 「还有,你看看,这屋子有多脏乱!」 「所以才需要清洁妇。」 仔细打量之后,安琪这才发现家具全是高档货。 是什么样的人会这样暴殄天物?是生性懒惰,还是自暴自弃? 她想答案应该是后者,她几乎可以想像到这屋子的原貌,是温暖而舒适的。 蒙尘的水晶吊灯从有玫瑰花纹的天花板垂落下来,变色的蕾丝立灯,枯萎的小巧盆栽,没有鱼和水草、死气沉沉的鱼缸,东倒西歪的各式烛台,被当成菸灰缸的薰香玻璃器……种种迹象都显示屋里曾有一位高雅的女主人。 是失恋的打击,使男主人痛苦不堪吗?他亲手毁掉用爱打造出来的甜蜜窝,大概就是为了想遗忘过去吧?! 可是从他没扔掉这些女性化的摆设,不难看出他还没走出阴霾,也忘不了离去的背影:简单的说,这间屋子是他的牢笼。 这位男主人跟陆婷算是同病相怜,难怪她一进屋就偷偷在拭泪。 倏地,一只深褐色的六脚怪物从她脚边快速通过,吓得她跳到沙发上。 「你真没礼貌,穿著脏鞋子踩在沙发上。 第5章 」陆婷立刻指责,活像她是女主人一般。 安琪手臂泛起鸡皮疙瘩。「人家最怕蟑螂嘛!」 陆婷毫下客气地说:「那你的脏鞋子应该去踩蟑螂才对!」 「我不敢,它的肚子会流出嗯心的东西。」安琪宁死不屈。 「蟑螂交给我处理。」其实陆婷生前也怕蟑螂,死后就无所谓了。 「那我要从哪里开始清理?」安琪咳声叹气地望著堆积如山的垃圾。 「卧房。」陆婷如风般穿过一道墙,消失踪影。 安琪随后打开门进入。「你怎么知道哪一间是卧房?」 「我猜的。」陆婷飘来飘去,像进入玩具店的快乐小孩。 「你这么会猜,应该去买乐透彩。」安琪眼中闪著「麦克」的影像。 「你别多想,我只是偶尔运气好罢了。」陆婷抱起枕头像抱著某种回忆。 「屋主一定是只大肥猪。」看到床头桌上有没吃完的三明治,安琪直言道。 「斐理伯书2章14节,你们做一切事,总不可抱怨,也不可争论。」陆婷立刻制止。 是的,虽然她是被迫做清洁妇,而且没人看到,但是天主看得到她犯了戒律。於是安琪立刻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天主忏侮——天主,求称按照祢的仁慈怜悯我,依称丰厚的慈爱,消灭我的罪恶。(圣咏集51篇3节) 同一时间,陆婷跟她做一样的动作,默祷同样的金言。 做完祷告后,两人便开始著手打扫,陆婷清灰尘,安琪洗[奇][书][网]床单;陆婷打蟑螂,安琪喷杀虫剂;陆婷叠衣服,安琪晾被子…… 从分工到合作,从卧房到客厅,从书房到客房,从厨房到浴室,从下午四点做到晚上十二点,人和鬼都累得筋疲力尽。 整间屋子乍看是乾净了,不过这只是表面而已,因为没有准备清洁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光用沙拉脱根本不足以对付顽强的陈年污垢。 瘫在沙发上,安琪纳闷地喃喃自语。「真具奇怪,怎么会一张照片也没有?」 「大概是怕勾起伤心的回忆吧!」陆婷语重心长。 「所有的镜子都是破的。」安琪有感而叹。 「真可怜,他连自己都不想见。」陆婷语带哽咽。 一阵窒人的沈默,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子从天花板笼罩下来。 不对劲的感觉在安琪的胸口逐渐扩大,她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倒转回去,最后停留在鞋柜里。 她负责整理鞋柜,里面放的全是名牌鞋,有跑步鞋、网球鞋、气垫鞋、滑雪鞋、钉鞋,这些运动鞋都很乾净,表示屋主曾是个运动健将。 此外,鞋柜里还有两双短筒靴子,而且还有一双令她感到熟悉又刺眼的鳄鱼皮鞋——那双鳄鱼皮鞋,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屈辱。 「你没对我说实话。」安琪下了结论。 「我……」陆婷羞得无地自容。 安琪冲到玄关,打开鞋柜指证。「这双皮鞋,我有印象。」 「安琪,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陆婷眼中充满歉意。 「这是范醒文的家。」安琪感觉自己上了贼船,更糟的是被朋友出卖。 「你别生气,纯属巧合。」陆婷尽可能以最温柔的声音化解她的愤怒。 「你说谎,你不可能没见过下午那个老夫人!」安琪一口咬定。 陆婷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见到醒文的姑妈是个巧合。」 「真的吗?」安琪摇摇头。「我对你的话存疑。」 「你想想看,在我们走投无路时,醒文的姑妈为什么会出现?」 「我哪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点无庸置疑。 「是天主的旨意。」 本来安琪想反驳,但锁孔里却传来钥匙转动声—— 安琪呆站在玄关处,仿佛进退都有地雷。「你好。」 「你是谁?」范醒文没有认出她,他的视线被屋内的转变吸引住。 「你姑妈雇我来当清洁妇。」安琪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软无力。 「你立刻给我滚出去!」这时窗外雷声隆隆,闪电伴随著倾盆大雨。 不用他开口,安琪自己就很想离开这里了,但是却力不从心;她工作了一整天,早就累到四肢酸痛,连爬的力气都没有。 不管他高不高兴,她要的不多不少,只要一张床,睡一晚,就当是付她一日的工资,这是他理所当然该付给她的。 明天天亮以前,她会自动消失,至於陆婷,她想留下来,或者是继续纠缠她,她都不在乎。 「俗话说得好,下雨天,留客天。」安琪理直气壮地说。 「滚!」范醒文暴跳如雷,连雷公都没他的气势惊人。 「我累得想上床睡觉。」安琪双手扶著墙,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 「什么?你居然要睡我的客房?!」范文如怒目金刚般挡住她的去路。 「你总不好意思让我白做一天的工吧?」安琪试著跟他讲道理。 范醒文嗤之以鼻地说:「可耻的是你,随随便便睡陌生人的床。」 「我会把门反锁,希望你是个绅士。」安琪寒毛直竖,提高警觉。 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像探测器,仿佛想寻找到什么?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缓缓移到她的胸前,接著是小腹,然后到双腿;随著视线的转移,她的体内仿佛有一团热火跟著燃烧,最后又回到四目相对,她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很好,这表示她勾不起他的欲火,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没有一个女人喜欢这种感受,特别是被这么帅的俊男瞧不起。 「我对你这种发育不良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范醒文冷哼。 安琪佯装如释重负地说:「那很好,我可以安心睡觉了,麻烦你借过。」 「这是我家,我有权决定你的去留,不是你说了就算数。」范醒文提醒道。 「请你通融一晚,我明天一早就走。」安琪低声下气,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红。 范醒文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眼泪打动的男人,过去他曾经遇过很多女人,一开始讲好只是玩玩,到了最后却不愿意分手,并且试图以眼泪攻势软化他,可他从来下会因此而拖泥带水。 但是今晚似乎有点不一样,一股莫名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说不出来为什么?他总感觉陆婷好像在屋里,看著他的心。 如果她看到他的心变得麻木不仁,她一定会悲痛不已;但这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应该在天国,天主会抚平她的伤口,而他的伤口却一直在恶化、溃烂,怕是永远也不会有愈合的一天…… 就在他陷入思考之际,原本在一旁向天主祈祷他行善的陆婷,一见事情有转机,赶紧对安琪晓以大义。「安琪,我们答应姑妈,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 安琪毫不退缩。「是你一个人自作主张,跟我无关。」 「我从你口中说出,就代表了你。」 「你强人所难。」 「格林多后书12章10……」对付安琪,陆婷得心应手,只要念圣经就好。 「为此,我为基督的缘故,喜欢在软弱中,在凌辱中,在艰难中,在迫害中,在困苦中,因为我的软弱,正是我有能力的时候。」 陆婷得理不饶人地说:「熟读圣经,不如身体力行。」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逼疯!」安琪有如哑巴吃黄连。 「雅各伯书1章12节,我的弟兄们,几时你们落在各种试探里,要认为是大喜乐。」陆婷笑吟吟道。 这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在跟谁说话?除了家具,他只看到看不到的空气。 看著她的菱角嘴,他终於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假扮天使的怪女孩! 对了,她拿石头敲他的头,害他头痛了四天,这笔帐还没跟她算,她就跑来自投罗网,他该怎么修理她呢?好吧,就让她住下来,如意算盘有的是时间慢慢打。 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以免打草惊蛇。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神经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箴言15章18节,脾气暴烈的人常引起纷争;不轻易动怒的可平息争执。」 「别再碎碎念,我听了就头痛。」一听到福音,就会勾起范醒文悲痛的回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声音会引发你头痛。」安琪心知肚明,却不打算当面戳破他。 范醒文一脸严肃地说:「我郑重声明,我无意雇用清洁妇。」 「很抱歉,我答应了你姑妈,我必须守信。」 「那你应该去我姑妈家做清洁妇。」 安琪苦口婆心劝道:「环境乾净整齐,对你的身心都有好处。」 「我的身心好得很,用不著你鸡婆。」范醒文引她一步步掉入圈套中。 「这样好了,你先打个电话给你姑妈,由你们商量决定要不要继续雇用我。」 「我姑妈先前就打过电话给我,说她人在机场,要去欧洲旅行。」 「旅行多久?」解铃还需系铃人,安琪以为只要跟姑妈交涉就可以了。 范醒文耸了耸肩。「我没问,而且就算她回来了,她也会避不见面。」这是范雅芝的作风。事实上,他相信姑妈人还在国内,只是躲了起来。 看著陆婷飞在范醒文的背后,双手合十,以乞怜的眼神求她一定要坚持到底,又见范醒文的眼神不像一开始那么凶恶,顿时一股倦意袭来,上眼皮和下眼皮几乎像磁石和磁铁互相吸引,安琪嘴如河马般打了个大呵欠。 安琪厚著脸皮说:「那只好委屈你了,我不想下地狱。 第6章 」 「你……」范醒文心里高兴她中计了,但表情却保持冷酷。 「我很累了,求你让我去睡觉。」安琪睡眼蒙胧,气若游丝地恳求。 「去睡吧!」范醒文无可奈何地让开一条路,但却是一条通往地狱之门的路。 「谢谢,愿天地的主,至高的天主,赐福与你。」这是安琪特有的道晚安方式。 范醒文警告地说:「你若想要保有这份工作,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天主!」 「是的,主人。」这表示她可以在他背后信天主喽!安琪一脸如获大赦的表情。 「还有,别像疯子似的对著空气说话。」范醒文补充道。 「我保证不再犯。」安琪对著空中的陆婷白了一眼。 第三章 「这是什么?」范醒文经过餐桌时,目光透著疑惑。 「三明治和半熟的荷包蛋。」是陆婷做的,安琪只负责端出来。 尝试味道后,范醒文一脸惊讶地问:「我知道,可是你怎么会晓得我的口味?」 「姑妈告诉我的。」安琪在心中向天主忏悔;为了陆婷,以后她还得继续说谎。 「你今天要做什么?」看她站在一旁不走,范醒文知道她有话要说。 「买魔术灵,清洁污垢。」安琪暗示他掏出钞票。 范醒文故意羞辱人似地扔了三张钞票在桌上。「三[奇][书][网]千块够不够?」 「我会把发票拿给你看。」安琪忍耐地将钱收入牛仔裤的口袋里。 「没必要,我相信你不会偷钱。」汇聚醒文反倒希望她偷钱被逮。 「我去倒咖啡。」安琪转身回到厨房,打开咖啡机。 猫有一种残忍的天性,喜欢看老鼠痛苦的表情,而他就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般,先把她这只老鼠抓在爪子下,在她受死以前慢慢地折磨她、玩弄她,让她经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经验,然后再一口吞进肚子里。 不过,他还是有点纳闷,三明治和半熟荷包蛋的口味为何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姑妈虽然知道他的喜好,但是那个菲佣却怎么也做不出来这样的口味,而她却一做就成功,这究竟是她运气好?还是他许久没吃早餐,连狗屎都吃成黄金的缘故? 正当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他极需要一怀浓郁的咖啡时,所有的时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杯冒著白烟、散发著香味的卡布奇诺咖啡适时出现在眼前,他啜了一口,奶精和糖的比例完美无瑕,简直像深谙他习惯的人做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和习惯?」范醒文感到不可思议。 「姑妈告诉我的。」安琪拿起用过的盘叉,以同样的谎言搪塞。 「先别急著去洗盘子,我有话要说。」范醒文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 安琪把盘叉放回桌上,态度恭敬地说:「请交代,主人。」 「叫我范先生就可以了。」范醒文有意拉远两人之间的关系。 「是的,范先生。」安琪站立著,一副准备接受教官训话的表情。 「你坐下,我不喜欢看鼻孔。」正视灵魂之窗,才能判断她话中真伪。 「我该坐哪一张椅子?」请示不代表尊敬他,而是提防他鸡蛋里挑骨头。 「随你高兴。」范醒文没意见地耸了耸肩。 「我怕你不高兴,嫌我斜瞄你,或是瞪著你。」安琪有话直说。 这女人不简单,居然看透他想找碴的心思?! 「坐对面。」范醒文索性命令道。 昨晚,他辗转难眠,一直想到屋子里有个不受欢迎的女人。 算起来,除了姑妈之外,她是第三个进他屋子的女人,同时也是第二个睡他床的女人,虽然此床非彼床,但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一早看到她脸色红润,就知道她昨晚睡得很香甜,他越想越气,又啜了一口咖啡。 若不是因为早餐美味,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她的心情。 显然她不是他原先想像的小老鼠,而是只大老鼠,脸皮厚如钢板,心比铁石还硬;不过这正合他意,他将会把她视为商场上的对手—— 坦白说,他打算善加利用外貌的优势,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然后再弃如敞屣,而且丝毫不会受到良心的苛责,因为他根本没有心! 光凭他的外貌,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他当然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击溃她!谁敦她天堂有路下走,偏要闾进地狱门,就算她会因此而失去最宝贵的东西,也只能怪她自己愚蠢。 「所有的镜子保持原状。」喝完咖啡,范醒文言归正传。 「没问题。」安琪看著他眼中变化万千的复杂情绪,感到背脊一阵凉。 「你可以住客房,直到你存够钱再搬出去。」范醒文出乎意料的大方。 「谢谢。」安琪言不由衷,没办法表现出感恩的模样。 他表情严肃地说:「我在家时,我没叫你,你就待在客房里。」 「好。」安琪立刻想到要找锁匠,在门后多加一道安全防线。 「我下班前,你要洗好澡,把你的东西放回客房。」范醒文继续补充。 「我懂,你不希望屋里有多一个人的感觉。」安琪颇能体谅他的心境。 早上在刷牙洗脸的时候,陆婷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诉说这间屋子的由来,从看房子到买家具,钜细靡遗;其实陆婷只要简单的说明这是新房就可以了,说那么多,害她到现在耳里还隐约像住了一只蜜蜂,嗡嗡叫个不停。 正面迎上他那张俊美的脸,令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幸好她训练有素,不会轻易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但不可否认地,她很怀疑世上有几个女人能够面对著他,却不流露出赞美天主杰作的眼神。 如果她长得好看一点的话……这想法片刻间在她眸中蒙上阴影。 「你在发什么呆?」范醒文发现她不寻常,不过她本来就异於常人,因此他也只是随口问问。 「我在想今天该做的事。」安琪毫不费吹灰之力地敷衍道。 范醒文又说:「我不在家时,不准带敦友来我家聚会。」 「我不会。」现在教友都视她为sars带菌者,避之唯恐不及。 「星期天是你的休假日。」规定那么多,范醒文总要释出一点善意。 「我回厨房了。」安琪收拾好桌面,假装神色自若地端起盘叉和咖啡杯离去。 在没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前,她是不会离开厨房的。 跟他面对面,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此刻她的心湖像被人扔进一颗小石头,起了小涯漪,她觉得心很乱很烦,正奸可以趁此机会,向天主祷告,寻求慰藉。 但是,陆婷懂慌强强地飞了进来,要她快出去解救他。 「抽菸会危害健康。」安琪比她想像得更急,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你的鼻子比抽油烟机还敏锐!」范醒文正在享受饭后一根菸,快乐似神仙的滋味。 「臭死了!」明明是安琪自己大惊小怪,但她却推卸责任地瞪著半空中的陆婷。 「你管不著!」范醒文吞云吐雾,对她关心他感到莫名高兴。 「我更担心我的健康,吸二手烟会死得更快。」安琪连忙澄清。 范醒文脸色丕变。「算你倒楣,不过你可以选择辞职。」 「你的上班时间到了。」安琪好心地提醒他。 「以后不许再命令我该做什么事!:泛醒文故意把烟吐向她。 「你以前不是也讨厌菸味……」安琪以手扬去菸味,耳边响起陆婷的话。 「又是姑妈告诉你的?!」范醒文眼中充满怀疑的问号,目光直射她的眼。 安琪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回到厨房,却因为心虚而差点撞到门槛。 直到传来砰地一声响声,他终於去上班了,她紧绷的神经才像断了弦的琴般放松下来,整个人顿时虚软无力,得靠双手抓住流理台的边缘,才能勉强支撑住身体。 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姑妈一出现,所有的谎言都会被拆穿,这件事很严重,有必要跟陆婷取得共识,但她却下在厨房里。 一走出厨房,安琪就看到她在半空中,抱了一件范醒文的衬衫,仿佛正抱著范醒文般,跳著华尔滋。 「他起疑了!」安琪没好气地警告,但陆婷却充耳不闻。 「他还记得我,他没忘了我。」她依旧躺在虚幻的臂弯中。 「以后由我来做早餐,你别再插手。」安琪粉碎她的幻想。 陆婷语带甜蜜地说:「为心爱的人洗手做羹汤,是女人最大的幸福。」 「万一勾起他的痛苦,把我扫地出门,你可别怨我。」安琪使出杀手鐧。 ☆☆☆☆☆☆☆☆ 「好痛!」范醒文冷不防地被当头棒喝。 「吓我一大跳!」安琪手中拿著扫把,自卫防身。 「你干么拿扫把打我?」范醒文感到眼前星光灿烂。 安琪理直气壮地说:「谁教你偷偷摸摸,害我以为是小偷闯入!」 「下次先看清楚,再发挥你母老虎的本色。」范醒文缓步走向沙发。 「等我看清楚小偷的长相,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安琪不屑地冷哼一声。 「好利的嘴!」范醒文手捣著被打到差点开花结果的痛处。 「你为什么跑回来?」安琪毫无道歉的意思。 范醒文咬牙切齿地说:「突击检查,看你有没有偷懒。」 「你已经看到了,我很努力,也很勤快。」安琪继续扫地。 虽然陆续有过数次小争执,不过严格来说,已经安然度过第一个星期。 第7章 除了镜子之外,整间屋子焕然一新,但功劳不只她一个人,还要感谢老板出手大方——新床单、新窗帘、新桌巾、新盆栽,还有新的金鱼;真是金钱万能,没钱万万不能的最佳写照。 但是陆婷却很不快乐,心中充满「家具依旧,景色全非」的悲情,她现在有如被紧箍咒制伏的孙悟空,而朱安琪则是唐三藏,只要朱安琪一说「辞职不干」,她就得闭嘴。 其实她也不是不明白触景伤情的道理,只是不舍她买的东西被扔掉。 她难过的不只是自己留下的东西上了垃圾山,更担心她在醒文心中的记忆会逐渐淡化,尤其是醒文只看得到安琪的身影,只听得到安琪的声音…… 她嫉护、她害怕、她厌恶,如果安琪取代她的话,她绝对无法忍受,她现在已经快把自己逼疯了! 乍看之下,安琪像个对爱情完全不来电的绝缘体,换作是别的男人,她会觉得很安心,可是醒文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那么的英俊、那么的耀眼,安琪越是表现得无动於衷,她越是怀疑安琪是在做表面功夫……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范醒文瘫在沙发上。 「还好,我的心脏没被你吓坏。」安琪测试地摸著胸口。 「你打伤我,应该先关心我有没有受伤才对。」范醒文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的头壳又不是蛋壳,一打就破。」安琪踢开他的双脚,扫把一扫。 范醒文挖苦地说:「这么不温柔,难怪你交不到男朋友。」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才懒得理你的死活。」安琪反击回去。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想做我女朋友?!」范醒文话中带著淡淡的挑逗。 「鬼才想!」安琪朝著陆婷眨眼,知道她最近变得比较多愁善感,是出自於护意。 范醒文悻幸然地走进卧房,但他气的并不是她。 朱安琪是略占上风没错,不过这是短暂的,因为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扭转局势;事实上,他气的是他自己,竟然说了不该说的话! 两年多了,他未曾说过「女朋友」这三个字——除了埋藏在心底,不愿提起,却又时时刻刻想到的陆婷,他还不曾对第二个女人说过这三个字,连玩笑都没开过。 只不过才住在一起短短一个星期而已,看看他现在的生活变成什么样子?井然有序是他最不想要的,他要的是一团乱。 虽然他保持不到午夜十二点不回家的习惯,可是他不是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就是一个人在电影院里发呆,今天的情形更加严重,他居然在办公室里想家?!不!他想的是在家里的女人正在干什么? 他感到心神不宁,他需要一颗镇定剂;过去医生曾经劝他要吃药,他总是不屑一顾,并且还会告诉医生,女人才是良药。 现在,他却反常地急忙打开医药箱,但是里面只有排列整齐的感冒药、保济丸、绿油精、红药水、碘液、ok绷……全是些没用的东西。 对了,还有一个办法——借酒浇愁。 但是任凭他翻遍抽屉和柜子,连一个酒瓶盖都没找到。不过,灵光一闪,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因为他找到了一个鸡蛋里挑骨头的大好机会! 砰地一声,范醒文像突来的狂风撞开房门。「我的风衣呢?」 「我送去乾洗了。」安琪正用稳洁擦著窗户。 「谁准你擅自作主的?」范醒文咄咄逼人地挑剔。 「风衣上有泥巴印,所以……」安琪心知解释是多此一举。 「闭嘴!立刻给我去乾洗店拿回来!」范醒文怒不可遏地吼叫。 放好稳洁和抹布,安琪顺从地套上布鞋,以牛步走向巷口的乾洗店。 换作是她被扫把打,也会火冒三丈:她天真地认为这是他生气的理由。 她已经可以预见到,不管她怎么低声下气,他都不会善罢甘休。现在的他极有可能正拿著扫把,躲在门后准备偷袭她,以他的力气,她就算不变成白痴,也会有脑震荡的后遗症。 拿到风衣后,正当她担心脑袋开花之际,遇到一位卖安全帽的老婆婆。 虽然她的假设最后并没有发生,但她一点也不难过白花钱,反而开心自己做了一件善事。 「这么慢!你死到哪里去了?:泛醒文坐在沙发上斥责。 「在路上遇到一个卖安全帽的老婆婆。」安琪心安理得的解释。 「你是怕我以牙还牙,用扫把打你?」范醒文说中她的心事。 「才不,我是可怜老婆婆。」安琪微笑中带著爱心。 「说谎有违你的教义。」范醒文真想撕裂她的菱角嘴。 「我真的是向老婆婆买的。」安琪把还在滴水的风衣放在桌上。 范醒文扬起眉尾。「风衣怎么是湿的?」 「刚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安琪实话实说。 「快熨乾它!」范醒文不悦地蹙眉,粗声命令道。 「遵命。」安琪走向储藏室,把熨衣板和熨斗拿出来。 即使背对著他,她仍然可以感觉到他正盯著她看,这使得她的脉搏不断加速。 熨衣服对她来说,原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此刻她却明显的笨手笨脚。 她紧张地踢到熨衣板的脚架,整个熨衣板应声倒地,她立刻急急忙忙地扶正,接著熨斗又忘了插电,赶紧接上电源,这慌乱的举动看在范醒文的眼里,使得他脸上的愠怒一扫而空。 原来是他高估她了,她只不过比别的女人更加做作而已! 这一个星期,两人只有在早餐时间碰到面,不过目光总是交错,他终於明白他真正在意的是——她无视他的魅力! 没有一只猫能忍受老鼠不怕他的杀伤力,此时他心中的火焰就像地狱火般燃烧了起来…… 得意的窃笑声从背后传来,迫使安琪停住了手。 「你慢吞吞的在做什么?」范醒文毫不客气地指责。 「我懂了,你留我是为了折磨我。」安琪挺直背脊转向他。 范醒文故意露出迷死人不赔钱的笑容。「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可耻!欺负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安琪握著熨斗的手,爆出一条条青筋。 「你手上有电熨斗。」范醒文是好意提醒她危险。 「所以你最好善待我,免得我失控。」安琪眼中透出杀气。 「我不穿风衣了。」范醒文见识过她发疯的模样,马上摸摸鼻子出门。 ☆☆☆☆☆☆☆☆ 「过两天是除夕,你从明天起放假七天。」范醒文说。 安琪端出煎焦了的荷包蛋。「我可不可以留在这儿过年?」 「你为什么不回家过年?」范醒文对她退步的厨艺,从厌恶变成习惯。 「我没有家,我爸妈都过世了。」安琪故意不提车祸,免得破坏他的心情。 「对不起,希望没勾起你伤心的回忆。」范醒文合宜地表现出对丧家的礼貌。 安琪反倒笑得很自在。「我一点也不伤心,他们在天国。」 范醒文考虑了一下说:「你要留下来过年可以,但规矩不变。」 「我保证,让你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安琪感激地回到厨房泡咖啡。 从她开始掌管早餐以来,所有的味道都变了样,荷包蛋不是太热就是没熟,卡布奇诺不是没有奶泡就是忘了放糖,但他的怨言却逐渐减少。 忍受是一种可怕的习惯,他发现他反而对每天的早餐充满好奇和期待。 在不知不觉中,她不但走入他的世界,甚至改变了他的世界。 啜著没有香味的卡布奇诺,他虽然穿著外出服,但并没有去公司的打算。 说不上来为什么,在自己的家里,感到紧张是很难解释清楚的。 其实他现在很担心他不去上班这件事会令她起疑,并且发现他不是为了监督她工作,而是为了想看她工作时的模样,才留在家里;不可否认地,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不仅是在公司,就连在梦中他都会如此幻想。 安琪收走喝完的咖啡杯,清洗完杯盘,从厨房里拿出洗净的抹布准备擦桌子。 「你今天不去上班?」安琪看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翻动报纸,感到不解。 「我让自己提早放年假。」范醒文假装专心地看报纸。 她一边擦拭桌面,一边说:「当老板真好。」 「那是你没看过我辛苦的样子。」范醒文懒洋洋地伸展腰骨。 擦完桌子后,安琪提著吸尘器来到客厅。 「今天天气不错,你怎么不出去走走?」 「你赶我出去?!」范醒文故意以愤怒的动作栘开报纸,眼神带著斥责。 「你在家,我没办法工作。」安琪怀疑他是想监视她工作努不努力。 「你做你的,就当我是隐形人。」范醒文的视线又回到报纸上。 吸尘器吵杂的声音,迫使他们保持缄默,但她的脑海却如波涛汹涌般澎湃!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的后脑勺虽没长眼睛(如果有长那她不就成了(奇*书*网.整*理*提*供)怪物),不过她敢发誓,他好几次无声无息地移开报纸,偷看她的动作。 这令她感到十分生气,恨不得冲过去撕烂报纸,要他光明正大地审核她的工作表现…… 恨归恨,但她还是继续工作,拖著吸尘器到别的房间去打扫。 在没有他监视的地方,她的怒气明显地消失了。 他这么做,或许是在替她打分数……一想到要发年终奖金,她的菱角嘴像上弦月一样弯曲,为了蓝花花的钞票,她当然要更加卖力的工作。 第8章 关掉吸尘器,手中换拿玻璃稳洁和报纸,积极地擦窗户。 范醒文若有所思地问:「过年,你打算怎么解决吃的问题?」 「我会待在房里吃泡面。」安琪以为这是考试,谨慎小心地回答。 「吃七天泡面,你的胃会变成木乃伊。」范醒文警告。 安琪想了一下,有一搭没一搭似地说:「那我吃麦当劳好了。」 他管闲事似地说:「汉堡胆固醇太高,很容易中风。」 「你居然诅咒我?!」她回头赏他一双卫生眼。 「我是好心,提醒你要未雨绸缪。」范醒文语带诚恳。 「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她觉得自己仿佛看到眼前多了一只黄鼠狼。 「关心手下身体健康,是老板的责任。」范醒文避重就轻。 一股热流从她的心窜向脸颊,她及时别开脸,佯装不受影响地继续擦窗。 无疑地,他把她当成猎物,只为了证明他的魅力无人可挡。 真可恶!这男人根本就是魔鬼的化身,用俊美的外貌迷惑女人,事实上,他打心底就看下起女人,在他眼中,女人都是肤浅的低级动物。 他的邪恶正好有肋於她自我控制的训练,她不只接受他的挑战,而且反过来向他证明,她可下是一般的女人;她身上有天主赐予的神圣甲胄,他想侵犯她,她就让他尝尝碰钉子的滋味,如同他对别的女人那样。 「有了,吃便利商店的微波便当。」安琪转身面向他。 「顺便替我买一份。」范醒文出乎她的意料,是在为他自己打算。 「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去大饭店吃?」安琪对於自己被当成跑腿感到相当不满。 「我不喜欢过年的气氛。」看到别人一家团圆、和和乐乐的样子,令他深恶痛绝。 安琪满心欢喜地说:「我喜欢看到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 范醒文嘲讽地冶哼一声。「你最喜欢跟我唱反调。」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安琪发自内心地说。 「是什么让你凡事都保持乐观?」范醒文追问。 「我能说吗?」安琪不敢贸然破坏约法三章的规定。 「算了,我知道答案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她闭嘴。 看著她擦窗的动作,身体仿佛跟著某种旋律在跳舞,轻盈而曼妙,这才发现,她比他想像得还要瘦小,特别是当她跳起来擦高处时,像只小鸟。 一股强烈的贺尔蒙忽然在他体内奔窜,刺激著他的欲望,令他迫不及待地想尝试小鸟依人的感觉……突然间,菱角嘴映入眼帘。 及时回神的范醒文急忙起身。「我出去了!」 「慢点。」安琪欲言又止地轻声叫住他。 「有什么事吗?」范泛醒文背对著她穿鞋,掩饰难堪。 安琪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我有没有年终奖金?」 「考虑中。」弄了半天,原来她的表现是为了钱,范醒文真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 「这里是范公馆。」安琪拿起电话回应。 「我是姑妈,太好了,你人还在。」从话筒传来吐气声。 「姑妈,你找我有事吗?」一想到丰厚的年终奖金,安琪就心花怒放。 「醒文有没有刁难你?」过年才回国的范雅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他还让我住下来。」这一个多月所发生的事,很难用几句话交代。 「我有没有听错?」范雅芝大感意外。 安琪以充满感澈的口吻说:「他比我想像得仁慈。」 「那我就放心了,祝你工作愉快。」范雅芝似懂非懂。 「也祝姑妈旅途愉快。」安琪挂上电话,边看股市边打蜡。 她完全没想到真的会有年终奖金,而且还是在除夕夜领到,感觉像是捡到压岁钱一般。 现在钱存在银行里,利息没生几个,霉倒是生了不少,再加上范醒文常带理财杂志回来看,看完就随手扔在桌上,她在无意中发现有些股票上被画圈圈,因此安琪决定试买一张,好看看他安什么心眼? 今天股市开红盘,看著自己买的股票涨停板,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喜悦。 过年那七天假,他不常在家,就算留在家里,多半时间也是将自己反锁在房里。 偌大的屋子充满著宁静,连陆婷也鲜少开口,但伴随著这股宁静而来的,仿佛是某种令人不安的温柔和悲伤,她的眼皮有一阵没一阵地跳个不停。 令人费解的是,左右眼皮轮流跳,显然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范醒文打来的。 「你现在在干么?看股市吗?」范醒文查勤似地问。 安琪作贼心虚地赶紧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打蜡。」 「我又不在家里溜冰,用不著那么费力。」从声筒传来的话语,显示他心情很好。 「我已经快打好了,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安琪尽可能语调平顺。 「你会不会做菜?」听起来像是无聊的问候,又像别有目的。 「吃不死人,顶多多上几次厕所。」安琪不打自招。 范醒文郑重其事地宣布道:「我今晚想回家吃饭。」 「我待会儿去买菜。」安琪佩服他的勇气。 「不要买大鱼大肉,做几道家常小菜就好。」范醒文嘱咐。 一挂上电话,就看到陆婷像只找不到血吸的蚊子,在空中飞来荡去。 又来了!只要范醒文一对她好,陆婷就是这副样子,满脸的怨恨和苦痛。 她无法视若无睹,但她又害怕面对。她察觉到体内似乎有某种恶毒的东西在啃蚀她,她不愿意提起那东西的名字,她不会让任何人(包括陆婷这个鬼朋友)知道她内心的激荡,幸好,她自始至终都不曾表露出一丝痕迹。 不过,她不知道她还能伪装多久?还能支持多久?还能煎熬多久? 她已经累了,很累了……只怕最后击溃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的背叛。 「陆婷,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安琪强打起精神,但眼中充满关切。 「我是死人,脸色当然不好看。」陆婷毫不掩饰,也不想隐藏护意。 「你在生我的气啊?」安琪抬起迷惘的双眼。「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得太好了!」陆婷看多了装可爱,她也曾是女人。 「你吃我的醋……」安琪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才一个多月而已,醒文就对你另眼相看。」 「我只想尽量做好分内之事,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陆婷半信半疑地说:「醒文又英俊又多金,别说你不会动心。」 安琪毫不犹豫地回应道:「你怕我爱上他,那我就另谋高就。」 看著安琪快步而坚决地走回客房,把旅行袋甩在床上,将仅有的几件衣服塞进去,袋口一拉,背上旅行袋,完全不像在演戏,陆婷这才发觉事态严重,她开始放声大哭,寿衣湿得像掉进水池里…… 安琪一动也不动,全身僵直,她也好想痛快地大哭一场。 尽管她很同情陆婷的际遇,阴魂在阳间徘徊,但这也只能怪陆婷自己作茧自缚;可是最糟糕的是,她无端被陆婷的茧困住了。 或许,一切都是她的梦,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她才是作茧自缚的始作俑者。 「我真讨厌我自己,连死了都还爱吃醋。」半晌,陆婷懊悔万分。 「你太爱他,所以你的灵魂才上不了天堂。」安琪一口咬定。 「没错,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我想到一个好法子,也许能让你解脱。」 陆婷幽幽叹息。「我不想解脱……」 「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做鬼?!」安琪有点发火。 「说说你的好法子,我考虑看看。」陆婷退缩地低头。 「他喜欢吃什么,只有你知道,你快去写菜单。」安琪命令道。 「你刚才说别无所求,现在又想讨好他,你还不承认你对他有好感?!」 真是天大的冤枉!她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想远离范醒文,也不想跟鬼成天共同生活在一起,这两者都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只不过离开范醒文不是难事,赶走陆婷却非常困难,除非去找道士,但她又不忍心……在他们三个人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绑住他们。 那条绳索,比她想像的绑得更紧,几乎令她喘不过气。 在陆婷面前,她欺骗了陆婷,也欺骗了天主,她根本无法把自己的感觉真真实实地表现出来,她的心中隐藏太多情绪在翻腾。 谁才能解放他们?她每晚都祷告,不过天主似乎比较不常在台湾,而是在欧美;在报纸上,偶尔会看到欧美某个小镇出现神迹,唯独台湾前所未闻…… 她懂了,她的遭遇就是见证,责任重大,她要好奸把握,让世人知道信主会上天堂,她的心燃起圣火,整个人遍体通亮。 「由你做菜,我只是想证明如果他吃出是你做的,代表他怀念你。」 「上次我做的早餐,他就起疑过……」陆婷显得眼神黯淡。 「他没深究,这表示他真以为是姑妈说的。」 「我不懂这法子好在哪里?」 「我想你要的是他永远爱你,这样你才会安心上天堂。」 「其实我不在乎上天堂或下地狱,不过我的确想知道他还爱不爱我?」 第四章 「我回来了!」范醒文在玄关处大声宣布。 第9章 「你肯定跷班,提早开溜。」安琪在厨房里看特技表演。 「我中午忙到忘了吃饭。」范醒文表现得像是在对新婚妻子说话。 安琪探出头,提防他闯入厨房。「需不需要以后替你准备便当?」 「很需要。」范醒文对她没出来迎接,心中难掩失落。 「天下没有白吃的便当。」安琪暗示加薪。 「想加薪,得先尝过你的手艺才行。」范醒文穿著拖鞋走向厨房。 她赶紧上前阻止他越过雷池。「君子远庖厨,去客厅看电视。」 「好香!你准备了些什么?」他闻到一阵熟悉浓烈的麻油鸡味。 「不告诉你,是秘密。」安琪的笑容显得相当虚弱,像极了偷尝禁果的夏娃。 这时候,除了她,任何人来到厨房,都会因为看不到陆婷的形体,而只看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在空中飞舞的异象。 她们的计划是这样的,由陆婷负责做菜,她躺在地砖上,用筷子挟住一小片镜子,密切注意客厅的动静,这叫把风。 一盘盘香味四溢的家常小菜端上桌,范醒文却面无表情。 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氛,使得室温变得异常寒冷,教人不寒而栗。 范醒文尝过每一道菜,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些菜又是姑妈告诉你的?」 「恭喜你答对了!」安琪保持著不动声色的甜笑,心中却是无比的紧张。 「不可能!」范醒文双手握住桌巾,用力一掀,乒乒乓乓。 「你为什么发脾气?」安琪被地上杯盘狼藉的景象吓坏。 范醒文火冒三丈。「每一盘菜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安琪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一模一样?」 「这些菜是谁做的?」范醒文质问。 「我。」安琪坚定地回答,直视著他眼中投来的怒光。尽管她努力保持镇静,但却无法避免脸上逐渐扩散开来的红晕。 此刻她的心情很难形容,明明有某种火焰熄灭了,却又燃起另一种火苗。 她拾起眼睫,本能地寻求天主的慰藉,却意外看到陆婷又悲伤又憎恨的眼神 他没忘了她,依然深爱著她,可是她却是他这一生最痛苦的记忆,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怀疑安琪乱出馊主意的目的何在…… 「你认识她!对不对?」范醒文抓住她的肩膀摇晃。 安琪被摇得头昏脑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 「不许说出她的名字!」范醒文急忙阻止,眼里布满伤痕累累的红丝。 「她是你深爱过的女人吗?」安琪想要弥补,反而越补越大洞。 「为什么?为什么?」范醒文像头受困的狮子,拉扯自己的鬃毛。 安琪握住他抓头发的双手,阻止他自残。「你怎么了?」 「你别碰我!滚回房间去!:范醒文怒声咆哮。 此情此景,已经超越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她只好选择逃避。 回到房间之后,她清楚地听到更大的咆哮声,她却只能自欺欺人地捣住耳朵。 她是个骗子,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她不仅伤害陆婷,还伤害了无辜的范醒文;事实上,她羞於承认,这答案跟她心里想要的答案相距不远,她希望他越早忘了过去越好,她的所作所为不配得到天王的宽恕…… 「你怎么可以扔下他不管?」陆婷愁眉不展地飞进来。 安琪愧疚地低下头。「他是我老板,他的命令我不能不听。」 「万一他像以前一样又疯了……」陆婷烦恼到无力追究她的过错。 「又疯?!」安琪总是微笑的菱角嘴仿佛被毒蝎的尾针刺中,痛苦地颤抖。 「我死后,他被送进疗养院,治疗了三个月。」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这傻瓜,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一直爱著你吗?」 「我错了,都怪我贪爱,反而害苦了他。」陆婷抢在她前头勇於认错。 听到大门发出被甩的巨响,安琪羞愧地转移话题。「他出去了。」 「糟了!他会不会跑去做儍事?」陆婷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跟去看不就知道了。」安琪现在最需要的是清静独处。 「那你要做什么?」陆婷不满她冷漠以对。 「先打扫餐厅,然后为他祷告。」安琪仿佛事下关己似的。 终於,屋内又回复了安静,但这份安静却像破镜难重圆般难以修补。 为了让自己不再苦恼,她一边默念玫瑰经,一边有效率地收拾残局。 清理完毕,她回到房里,跪在床前,对著窗外皎洁的月儿祷告。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她的心得不到安抚;他的身影盘踞著她的脑海,不管是愤怒的、嘲讽的,还是冷酷的表情,挥都挥不去。 她这才发现,印象中根本没见过他的笑容,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但是从他嘴角的细纹看得出来,他以前应该是常笑的。 他爱陆婷,不管她是生还是死,他的爱都不会改变,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走得进他心中……她突然好羡慕陆婷,一个女人最大的冀望,也不过如此,陆婷应该满足才对。 一声喟叹打断她心不在焉的祷告。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没事。」陆婷坐在床上,没有脚掌的双腿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没事是好事,你为什么泪流不止?」安琪百思下解。 陆婷掩面啜泣。「他现在跟女人躺在床上,我当然难过。」 「你要明白,他并不是为了快乐上床,而是因为痛苦无处发泄。」 「安琪,你真是个好女孩,我希望将来娶你的会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真大牌,我叫你叫了七、八次,你才出来。」 「我正祷告到一半……」这已经是冷战的第三天。 「你要搞清楚,是谁给你饭吃、给你屋住!」范醒文气急败坏地吼道。 安琪的菱角嘴以不变应万变地微笑。「请问老板大人有何吩咐?」 「你看这是什么?」范醒文的手指划过立灯,摊在她眼前。 她努力睁大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是什么东西。「灰尘。」 「你工作不努力,扣薪一千。」范醒文恶毒地说。 「有没有搞错!一粒灰尘值一千块?!」这粒灰尘肯定是黄金做的。 「这么一来,以后你就不敢偷懒。」范醒文心安理得地拿鸡毛当令箭。 「吸血鬼都比你善良。」安琪以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抱怨。 「顶撞老板,扣薪一千。」范醒文耳力胜过顺风耳。 安琪转身走向厨房,拿了条抹布,把立灯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擦一遍。 等他检查之后,确定他没办法再挑剔,她才转身回到厨房,把抹布洗乾净,然后回到房里,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眼皮才刚合上,脚还没暖和,房外又响起催魂的叫喊。「朱安琪——你给我滚出来!」 「来了——」安琪回敬他要死不活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在范醒文的拇指和食指间夹了只蟑螂。 「妈呀!」看到那只蟑螂挣扎地扭动身体,安琪吓得花容失色。 「它是你妈?」范醒文落井下石,刁难她成了他不可缺少的乐趣。 对死者大不敬,使安琪眼中蒙上悲伤的阴影。「你说这话很伤人!」 「我收回,不过你的工作表现令人失望。」范醒文语带歉意。 「它是不请自来……算我没说,你尽管扣薪水吧!」 「原谅你一次。」范醒文拿拖鞋打死蟑螂。 「谢谢。」安琪知道他想做的是拿拖鞋打她。 正当她转身要回房,背后响起冶声。「我还没准你回房!」 这三天以来,她每晚都备受折磨。他仗著墙壁的隔音设备好,不是在三更半夜听摇滚乐,就是在清晨五点放国歌;还有,他人在公司,屋里却每隔半个小时就电话铃响,弄得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现在,她的模样就像大陆国宝——熊猫。 「你要我稍息,还是立正听训?」安琪做好逆来顺受的心理准备。 「女孩子家弯腰驼背,会嫁不出去。」好个猫哭耗子假慈悲。 「谢谢老板大人的关心。」安琪挺直被折磨得快散掉的背脊。 范醒文命令地说:「明天晚上,七点到十二点不准留在屋里。」 「是。」明天是二月十四号,西洋情人节,一个无关痛痒的日子。 「买些鲜花装饰客厅和我房间。」范醒文露出惹人讨厌的邪笑。 「还有什么吩咐?」安琪为那个羊入虎口的女人默哀三秒钟。 「去租支x级的a片,我晚上要看。」范醒文交代。 「好的。」安琪忍辱负重地点头,胃里一阵酸。 「没别的事了,滚吧。」范醒文开恩大赦。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咬著被角,越想越生气的安琪,怎么也合不上眼。 要她这样清纯可爱的女孩去租a片,比要她去撞墙还要痛苦百倍! 但,这不值得她掉泪,她早就过了为一点鸡毛蒜皮般不如意事就掉眼泪的年龄,她心里想的是如何反击。 看过他各种难看的脸色,她现在最怀念他生气的样子……灵光一闪,原本下垂的菱角嘴瞬间漂亮地上扬了起来。 「什么事让你笑得那么开心?」陆婷俯看著她的脸。 「我打算买白菊花气炸他。」安琪心花怒放,却只敢小声窃笑。 陆婷提醒地说:「你会被扣薪。」但她不介意恶整他,破坏情人节。 第10章 「而且我还要去租x档案气死他。」安琪妙计如连环炮。 「你会被扣薪兼扒皮。」陆婷前俯后仰地大笑。 ☆☆☆☆☆☆☆☆ 「那个女的,就是害死我的狐狸精。」 随著陆婷骨感的手指遥指,看到一位香肩裸露的美女。 冷冽的寒风,对大部分的情侣来说是扫兴的事,但对天生骚货则不然。 骚货,除了要有不怕冷、不会流鼻水的体质,最重要的是,她的脸蛋和身材像一座发电机,前凸后翘,热力四射,男人见了她有如吃威而钢,女人则是吃醋。 说实话,放眼望去,路上最美的女人就是骚货;但骚货本身没有错,错在色不迷人,人自迷。 安琪现在很能体会陆婷当时的心情,任何一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用超级美女做秘书,想当然耳,企业家的老婆每天不提心吊胆才怪! 「难怪你会嫉妒,不过雇用她是范醒文的错。」 「是醒文的堂兄强迫推荐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看到曹操?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安琪四处张望。 陆婷嘟著嘴说:「曹操是指醒文的堂兄,就是挽著狐狸精的坏家伙。」 「有意思,范醒文的堂兄叫范曹操!」安琪故意装疯卖儍。 「他叫范醒舟。」陆婷又气又疑惑地问:「你午餐吃到白痴丸是不是?」 其实安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已经说过很多次,要陆婷在人群中保持安静,否则其他人看见她对著空气说话,都会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要换作是她看到这样的情形,肯定会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她去精神病院疗养。 只不过这年头像她这样有爱心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说话,你没看到大家都当我是疯子。」 「我们跟踪他们,看看他们两个有什么计划?」陆婷眼中带著担忧地说,根本不在意安琪的烦恼。 「情人节会有什么计划?用肚脐想就知道,不就是那个。」安琪暗示。 「那个是哪个?」陆婷只顾著往前飞,把安琪远远抛在脑后。 「慢一点!等等我!」安琪有如得了狂牛病,火速追赶。 陆婷急声催促。「你快一点,免得我漏听他们的计划。」 「我猜,他们的计划就是范醒文现在在做的计划。」安琪一语道破。 「不许你拿他做比喻!」陆婷恼羞成怒,天使般的脸孔变得比魔鬼还可怕。 两人跟著范醒舟和狐狸精来到位於中山北路的酒店,餐厅虽然(奇*书*网.整*理*提*供)有空位,但早就被预订一空,不过陆婷不死心,趁著接待处的小姐带客时,篡改预订板上的名字,让安琪顺利地有了座位,可是安琪却一点也不感激,眼睛盯著菜单像盯著异形。 同样是佳节,人们掏钱的速度,在圣诞节远不如情人节来得快速。 看到每道菜都是四位数字,却没有一个客人皱眉,但是如果要他们捐三位数字,却简直像是要他们的命。 她不懂,所有从嘴里进去的东西,最后都会从屁股那儿掉进马桶里,唯有爱心,对任何宗教来说,都像弥足珍贵的收藏品。 「小姐,你要点什么?」一位小白脸似的少爷走向她。 「白开水。」俊男对安琪恶劣的食欲,无疑是雪上加霜。 「啊?!」少爷一脸惊讶,挂在嘴角的酒窝像被乌云吞噬的星星。 「不是啦,我忘了说我在等人。」安琪连忙搪塞,并向天主乞怜。 少爷察言观色,对她眼神闪烁感到半信半疑。「还有几位客人没到?」 「一位,我等他来再点菜。」安琪佯装为要点什么菜而伤脑筋。 少爷边排餐具边说:「我们这里,神户牛排最获好评。」 安琪心虚地低著头。「谢谢你的提议。」 少爷走开后,安琪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陆婷的鬼影子! 看到隔壁桌的客人,大啖血淋淋的牛排,丝毫不知生食很容易有寄生虫,她鸡婆地走向邻桌,建议他们用餐后去医院照胃镜,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嘘回了原位。 算了,这年头,好马被人骑,好人被人欺!她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管是锺心如,还是陆婷,甚至范醒文…… 一想到这个月薪水被扣两千块,股票又下跌,她的心有如刀割般疼痛。 原来那些被圈起来的股票,他早知道她会偷看和偷买,所以预先设下圈套,害她损失惨重。 如果陆婷真的查到什么眉目,眼睁睁地看他遭人陷害,才是她该有的态度,但她天性善良,无法坐视不管,而且就算她真的打算置之度外,陆婷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交友不慎,无异是惹祸上身!此刻,她感触良多。 「这家餐厅的老板肯定是抢匪出身。」安琪对身旁的陆婷说。 「我生前来过好几次,他们的牛排超美味!」陆婷记忆犹新。 「这里的厨师肯定没有执照,牛排带血,长满寄生虫。」安琪却觉得反胃极了。 安琪的自言自诰又引来邻桌行注目礼。 「那你就随便点个这里最便宜的a餐吃。」 「现在别说a字,有人已经在家拿棍子等我。」安琪一脸惶恐。 「那就吃b餐好了。」陆婷心系其他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一杯可乐一百五十块?!我应该去消基会检举……」 这时,少爷忽然现身桌前。 「小姐,经理要我请你出去。」 「为什么?」说得好听是请,其实是赶,安琪感到莫大的屈辱。 「你一直自言自语,吓到别桌的客人。」少爷表现出训练有素的礼仪。 「我到对面的肯德基等你。」安琪目光瞟向窗外。 「等我做什么?」少爷一阵脸红,以为今晚有艳遇。 安琪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我不是在跟你说话,癞虾蟆。」反正她已经习惯被人当成疯子,少说有千人,再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吃完了六块鸡桶,她像在等待钟声敲十二下的仙度拉,再回去当灰姑娘。 不可否认的,她期待时针走快一点。 她对自己说,她只不过是需要睡眠而已,充足的睡眠有益身心健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加速的心跳似乎在反驳她,致使她连向天主祷告的勇气都没有…… 幸好陆婷飞进肯德基,打断她的思绪。 「探听到什么?」 陆婷闷闷不乐地说:「他们两个拚命吃生蚝,准备今晚大干一场。」 「干一场什么?绑架?还是勒赎?」安琪受到感染似地一脸担忧。 「鱼水之欢。」陆婷毫无所获,不过眼中有不放弃的坚决。 「那你要去看免费电影吗?」安琪忍不住打呵欠。 「当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陆婷点头。 「我两个都怕,万一回去被扣薪一万。」安琪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 「这是什么?」范醒文眼神冰冷如寒流来袭。 「白菊花。」安琪感觉自己好像一步步走向断头台。 范醒文挽起袖子,一副准备好要揍人的模样。「谁叫你买的?」 「你。」安琪就像早已知道自己下场的玛丽皇后,从容不迫地赴义。 「我叫你买花,没叫你买死人花。」范醒文一脚踢碎花瓶。 「是你没交代清楚。」安琪以无辜的语调狡辩。 范醒文讥讽地说:「笨蛋都知道,情人节要买玫瑰花。」 「一朵玫瑰花要价一百块,只有笨蛋才会买。」安琪反唇相稽。 「我如果没记错,我叫你租的片子讲得清清楚楚。」范醒文指出。 「是我记错,以为你想看这种有深度的片子。」安琪自责中带著促狭。 「你分明是想故意气死我!」范醒文按捺不住地狂吼。 没错,她不想否认,但他早该看透她了,为什么到现在还那么容易生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不停地激怒对方,而且乐此不疲。 她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神功,他却连最基本的蹲马步都还没练成,似乎只要她小指头一戳,他的心就会被戳破一个大洞,她惊愕得说不出话…… 有时候,她实在不懂,他为什么不乾脆开除她,一劳永逸? 她相信连他也分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谁带给谁的伤害比较大? 望著四周,她打算只要看不到他暴怒的模样就好。 想到电视遥控器放的位置跟她出门前一样,除了他的咖啡杯,桌上没有第二个杯子,沙发上的抱枕也没人动过的痕迹,把这些蛛丝马迹像拼图般拼起来,得到一个令人意外的图形—— 「我明白了!」安琪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 「你明白什么?」范醒文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根本没有女人来家里!」安琪不假思索地拆穿。 范醒文轻描淡写地说:「我叫她不要来,免得她误会我咒她死。」 「对不起,害你损失惨重。」安琪道歉中有隐藏不住的深刻笑意。 「我跟她在饭店,度过了浪漫的一晚。」范醒文立刻让她把笑容吞下去。 安琪眼中掠过一丝痛楚。「这么说,你根本没必要生我的气。」 「开房间的费用从你薪水里扣。」范醒文抓住她的弱点。 「从穷人口袋里抢钱,只有土匪才做得出来。」 「滚回你房间去!」范醒文受够了。 ☆☆☆☆☆☆☆☆ 坐在黑暗的客厅中,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独自承受著落寞的啃蚀。 第11章 但这一次跟过去截然不同,过去是因为失去,现在却是挥之不去—— 他的双眼凝望著客房的门,一扇他可以轻易打开,可是却不能碰触的门;在那扇门的里面,有一张勾引他的菱角嘴,鲜红欲滴,让他不只一次冲动地想剥开…… 他不知道她有什么地方吸引他?也许,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男人和女人独处一室的自然反应,毕竟贺尔蒙本来就是一种禁不起挑逗的激素。 但她穿的衣服、说的话、做的事,从头到脚都没有挑逗意味,有的只是挑衅的火药味。 跟爱无关,他很确信这点,而且不曾怀疑。他大可把她当成任何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但说不上来的罪恶感令他裹足不前。 在这屋子里,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逾越界线,那股力量同时也在保护她守住城池。 他知道是什么力量,一直都知道…… 同一时间,苦恼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在祷告中的安琪。 「你怎么还没睡?」陆婷从窗外飘进来,宛如一阵阴风。 「被骂得耳朵到现在还有蜜蜂。」安琪佯装轻松平常地开玩笑。 看她眼神黯淡无光,陆婷感同身受的难过。「我代醒文向你道歉。」 「我没事。你探听到他们的阴谋了?」安琪适时转移话题。 「那对狗男女,计划逼醒文辞去总经理。」陆婷气得咬牙切齿。 「就算我想警告他,无凭无据,恐怕反而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他们想在醒文的饮料里下药,然后安排未成年少女,再报警毁誉。」 「真狠毒!害死你已经夺去他一半的命,他们居然还要逼死他?!」 「我已经把迷药换成白开水。」陆婷的笑声夹杂著悲伤。 安琪关切地问:「你做得很好,为什么还是一脸愁苦?」 「醒文跟别的女人过情人节……」陆婷心有不甘。 「难道你指望他下半辈子做出家和尚!」安琪话中暗藏私心。 「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你无法了解我的心情。」陆婷红了眼眶,不过她这次并没有哭,她的眼神在银色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顽强。 前思后想,她知道安琪说得不无道理,事实上,是完全正确。 但看看她现在的模样,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一个夹在阴阳之间不知何去何从的鬼魂。漂泊了两年多,终於让她遇到了安琪,然后在命运的牵引之下,和姑妈重逢,进而重回醒文身边。 让她不明白的是,天主为何做出这样的安排? 这其中一定有某种她看不透的因果关系! 「如果我是你,就算男友移情别恋,我也会祝他幸福。」 「说大话,人人都会。」对她自以为是的高调,陆婷嗤之以鼻。 安琪叹了一口气,眼底有难以自拔的痛苦。「我说的是真心话。」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有恋爱经验!」陆婷感到意外。 「没错,我爱上不该爱的人……」安琪语带保留。 「有妇之夫?」陆婷深表同情。 安琪神色凝重地说:「不爱我的男人。」 「是谁?」陆婷屏息以待,心中敲起怀疑的警钟。 「一个朋友的男朋友。」安琪仰望天花板,仿佛向天主忏悔。 「叫什么名字?」陆婷虽然是鬼,但并没因此丧失与生俱备的第六感。 「我不想提,反正已经是过去式。」安琪以被子(奇*书*网.整*理*提*供)蒙住脸,拒绝说下去。 第五章 「我回来了!」范醒文在玄关处大声宣布。 「你肯定跷班,提早开溜。」安琪在厨房里看特技表演。 「我中午忙到忘了吃饭。」范醒文表现得像是在对新婚妻子说话。 安琪探出头,提防他闯入厨房。「需不需要以后替你准备便当?」 「很需要。」范醒文对她没出来迎接,心中难掩失落。 「天下没有白吃的便当。」安琪暗示加薪。 「想加薪,得先尝过你的手艺才行。」范醒文穿著拖鞋走向厨房。 她赶紧上前阻止他越过雷池。「君子远庖厨,去客厅看电视。」 「好香!你准备了些什么?」他闻到一阵熟悉浓烈的麻油鸡味。 「不告诉你,是秘密。」安琪的笑容显得相当虚弱,像极了偷尝禁果的夏娃。 这时候,除了她,任何人来到厨房,都会因为看不到陆婷的形体,而只看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在空中飞舞的异象。 她们的计划是这样的,由陆婷负责做菜,她躺在地砖上,用筷子挟住一小片镜子,密切注意客厅的动静,这叫把风。 一盘盘香味四溢的家常小菜端上桌,范醒文却面无表情。 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氛,使得室温变得异常寒冷,教人不寒而栗。 范醒文尝过每一道菜,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些菜又是姑妈告诉你的?」 「恭喜你答对了!」安琪保持著不动声色的甜笑,心中却是无比的紧张。 「不可能!」范醒文双手握住桌巾,用力一掀,乒乒乓乓。 「你为什么发脾气?」安琪被地上杯盘狼藉的景象吓坏。 范醒文火冒三丈。「每一盘菜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安琪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一模一样?」 「这些菜是谁做的?」范醒文质问。 「我。」安琪坚定地回答,直视著他眼中投来的怒光。尽管她努力保持镇静,但却无法避免脸上逐渐扩散开来的红晕。 此刻她的心情很难形容,明明有某种火焰熄灭了,却又燃起另一种火苗。 她拾起眼睫,本能地寻求天主的慰藉,却意外看到陆婷又悲伤又憎恨的眼神 他没忘了她,依然深爱著她,可是她却是他这一生最痛苦的记忆,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怀疑安琪乱出馊主意的目的何在…… 「你认识她!对不对?」范醒文抓住她的肩膀摇晃。 安琪被摇得头昏脑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 「不许说出她的名字!」范醒文急忙阻止,眼里布满伤痕累累的红丝。 「她是你深爱过的女人吗?」安琪想要弥补,反而越补越大洞。 「为什么?为什么?」范醒文像头受困的狮子,拉扯自己的鬃毛。 安琪握住他抓头发的双手,阻止他自残。「你怎么了?」 「你别碰我!滚回房间去!:范醒文怒声咆哮。 此情此景,已经超越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她只好选择逃避。 回到房间之后,她清楚地听到更大的咆哮声,她却只能自欺欺人地捣住耳朵。 她是个骗子,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她不仅伤害陆婷,还伤害了无辜的范醒文;事实上,她羞於承认,这答案跟她心里想要的答案相距不远,她希望他越早忘了过去越好,她的所作所为不配得到天王的宽恕…… 「你怎么可以扔下他不管?」陆婷愁眉不展地飞进来。 安琪愧疚地低下头。「他是我老板,他的命令我不能不听。」 「万一他像以前一样又疯了……」陆婷烦恼到无力追究她的过错。 「又疯?!」安琪总是微笑的菱角嘴仿佛被毒蝎的尾针刺中,痛苦地颤抖。 「我死后,他被送进疗养院,治疗了三个月。」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这傻瓜,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一直爱著你吗?」 「我错了,都怪我贪爱,反而害苦了他。」陆婷抢在她前头勇於认错。 听到大门发出被甩的巨响,安琪羞愧地转移话题。「他出去了。」 「糟了!他会不会跑去做儍事?」陆婷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跟去看不就知道了。」安琪现在最需要的是清静独处。 「那你要做什么?」陆婷不满她冷漠以对。 「先打扫餐厅,然后为他祷告。」安琪仿佛事下关己似的。 终於,屋内又回复了安静,但这份安静却像破镜难重圆般难以修补。 为了让自己不再苦恼,她一边默念玫瑰经,一边有效率地收拾残局。 清理完毕,她回到房里,跪在床前,对著窗外皎洁的月儿祷告。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她的心得不到安抚;他的身影盘踞著她的脑海,不管是愤怒的、嘲讽的,还是冷酷的表情,挥都挥不去。 她这才发现,印象中根本没见过他的笑容,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但是从他嘴角的细纹看得出来,他以前应该是常笑的。 他爱陆婷,不管她是生还是死,他的爱都不会改变,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走得进他心中……她突然好羡慕陆婷,一个女人最大的冀望,也不过如此,陆婷应该满足才对。 一声喟叹打断她心不在焉的祷告。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没事。」陆婷坐在床上,没有脚掌的双腿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没事是好事,你为什么泪流不止?」安琪百思下解。 陆婷掩面啜泣。「他现在跟女人躺在床上,我当然难过。」 「你要明白,他并不是为了快乐上床,而是因为痛苦无处发泄。」 「安琪,你真是个好女孩,我希望将来娶你的会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真大牌,我叫你叫了七、八次,你才出来。」 「我正祷告到一半……」这已经是冷战的第三天。 「你要搞清楚,是谁给你饭吃、给你屋住!」范醒文气急败坏地吼道。 第12章 安琪的菱角嘴以不变应万变地微笑。「请问老板大人有何吩咐?」 「你看这是什么?」范醒文的手指划过立灯,摊在她眼前。 她努力睁大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是什么东西。「灰尘。」 「你工作不努力,扣薪一千。」范醒文恶毒地说。 「有没有搞错!一粒灰尘值一千块?!」这粒灰尘肯定是黄金做的。 「这么一来,以后你就不敢偷懒。」范醒文心安理得地拿鸡毛当令箭。 「吸血鬼都比你善良。」安琪以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抱怨。 「顶撞老板,扣薪一千。」范醒文耳力胜过顺风耳。 安琪转身走向厨房,拿了条抹布,把立灯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擦一遍。 等他检查之后,确定他没办法再挑剔,她才转身回到厨房,把抹布洗乾净,然后回到房里,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眼皮才刚合上,脚还没暖和,房外又响起催魂的叫喊。「朱安琪——你给我滚出来!」 「来了——」安琪回敬他要死不活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在范醒文的拇指和食指间夹了只蟑螂。 「妈呀!」看到那只蟑螂挣扎地扭动身体,安琪吓得花容失色。 「它是你妈?」范醒文落井下石,刁难她成了他不可缺少的乐趣。 对死者大不敬,使安琪眼中蒙上悲伤的阴影。「你说这话很伤人!」 「我收回,不过你的工作表现令人失望。」范醒文语带歉意。 「它是不请自来……算我没说,你尽管扣薪水吧!」 「原谅你一次。」范醒文拿拖鞋打死蟑螂。 「谢谢。」安琪知道他想做的是拿拖鞋打她。 正当她转身要回房,背后响起冶声。「我还没准你回房!」 这三天以来,她每晚都备受折磨。他仗著墙壁的隔音设备好,不是在三更半夜听摇滚乐,就是在清晨五点放国歌;还有,他人在公司,屋里却每隔半个小时就电话铃响,弄得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现在,她的模样就像大陆国宝——熊猫。 「你要我稍息,还是立正听训?」安琪做好逆来顺受的心理准备。 「女孩子家弯腰驼背,会嫁不出去。」好个猫哭耗子假慈悲。 「谢谢老板大人的关心。」安琪挺直被折磨得快散掉的背脊。 范醒文命令地说:「明天晚上,七点到十二点不准留在屋里。」 「是。」明天是二月十四号,西洋情人节,一个无关痛痒的日子。 「买些鲜花装饰客厅和我房间。」范醒文露出惹人讨厌的邪笑。 「还有什么吩咐?」安琪为那个羊入虎口的女人默哀三秒钟。 「去租支x级的a片,我晚上要看。」范醒文交代。 「好的。」安琪忍辱负重地点头,胃里一阵酸。 「没别的事了,滚吧。」范醒文开恩大赦。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咬著被角,越想越生气的安琪,怎么也合不上眼。 要她这样清纯可爱的女孩去租a片,比要她去撞墙还要痛苦百倍! 但,这不值得她掉泪,她早就过了为一点鸡毛蒜皮般不如意事就掉眼泪的年龄,她心里想的是如何反击。 看过他各种难看的脸色,她现在最怀念他生气的样子……灵光(奇*书*网.整*理*提*供)一闪,原本下垂的菱角嘴瞬间漂亮地上扬了起来。 「什么事让你笑得那么开心?」陆婷俯看著她的脸。 「我打算买白菊花气炸他。」安琪心花怒放,却只敢小声窃笑。 陆婷提醒地说:「你会被扣薪。」但她不介意恶整他,破坏情人节。 「而且我还要去租x档案气死他。」安琪妙计如连环炮。 「你会被扣薪兼扒皮。」陆婷前俯后仰地大笑。 ☆☆☆☆☆☆☆☆ 「那个女的,就是害死我的狐狸精。」 随著陆婷骨感的手指遥指,看到一位香肩裸露的美女。 冷冽的寒风,对大部分的情侣来说是扫兴的事,但对天生骚货则不然。 骚货,除了要有不怕冷、不会流鼻水的体质,最重要的是,她的脸蛋和身材像一座发电机,前凸后翘,热力四射,男人见了她有如吃威而钢,女人则是吃醋。 说实话,放眼望去,路上最美的女人就是骚货;但骚货本身没有错,错在色不迷人,人自迷。 安琪现在很能体会陆婷当时的心情,任何一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用超级美女做秘书,想当然耳,企业家的老婆每天不提心吊胆才怪! 「难怪你会嫉妒,不过雇用她是范醒文的错。」 「是醒文的堂兄强迫推荐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看到曹操?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安琪四处张望。 陆婷嘟著嘴说:「曹操是指醒文的堂兄,就是挽著狐狸精的坏家伙。」 「有意思,范醒文的堂兄叫范曹操!」安琪故意装疯卖儍。 「他叫范醒舟。」陆婷又气又疑惑地问:「你午餐吃到白痴丸是不是?」 其实安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已经说过很多次,要陆婷在人群中保持安静,否则其他人看见她对著空气说话,都会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要换作是她看到这样的情形,肯定会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她去精神病院疗养。 只不过这年头像她这样有爱心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说话,你没看到大家都当我是疯子。」 「我们跟踪他们,看看他们两个有什么计划?」陆婷眼中带著担忧地说,根本不在意安琪的烦恼。 「情人节会有什么计划?用肚脐想就知道,不就是那个。」安琪暗示。 「那个是哪个?」陆婷只顾著往前飞,把安琪远远抛在脑后。 「慢一点!等等我!」安琪有如得了狂牛病,火速追赶。 陆婷急声催促。「你快一点,免得我漏听他们的计划。」 「我猜,他们的计划就是范醒文现在在做的计划。」安琪一语道破。 「不许你拿他做比喻!」陆婷恼羞成怒,天使般的脸孔变得比魔鬼还可怕。 两人跟著范醒舟和狐狸精来到位於中山北路的酒店,餐厅虽然有空位,但早就被预订一空,不过陆婷不死心,趁著接待处的小姐带客时,篡改预订板上的名字,让安琪顺利地有了座位,可是安琪却一点也不感激,眼睛盯著菜单像盯著异形。 同样是佳节,人们掏钱的速度,在圣诞节远不如情人节来得快速。 看到每道菜都是四位数字,却没有一个客人皱眉,但是如果要他们捐三位数字,却简直像是要他们的命。 她不懂,所有从嘴里进去的东西,最后都会从屁股那儿掉进马桶里,唯有爱心,对任何宗教来说,都像弥足珍贵的收藏品。 「小姐,你要点什么?」一位小白脸似的少爷走向她。 「白开水。」俊男对安琪恶劣的食欲,无疑是雪上加霜。 「啊?!」少爷一脸惊讶,挂在嘴角的酒窝像被乌云吞噬的星星。 「不是啦,我忘了说我在等人。」安琪连忙搪塞,并向天主乞怜。 少爷察言观色,对她眼神闪烁感到半信半疑。「还有几位客人没到?」 「一位,我等他来再点菜。」安琪佯装为要点什么菜而伤脑筋。 少爷边排餐具边说:「我们这里,神户牛排最获好评。」 安琪心虚地低著头。「谢谢你的提议。」 少爷走开后,安琪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陆婷的鬼影子! 看到隔壁桌的客人,大啖血淋淋的牛排,丝毫不知生食很容易有寄生虫,她鸡婆地走向邻桌,建议他们用餐后去医院照胃镜,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嘘回了原位。 算了,这年头,好马被人骑,好人被人欺!她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管是锺心如,还是陆婷,甚至范醒文…… 一想到这个月薪水被扣两千块,股票又下跌,她的心有如刀割般疼痛。 原来那些被圈起来的股票,他早知道她会偷看和偷买,所以预先设下圈套,害她损失惨重。 如果陆婷真的查到什么眉目,眼睁睁地看他遭人陷害,才是她该有的态度,但她天性善良,无法坐视不管,而且就算她真的打算置之度外,陆婷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交友不慎,无异是惹祸上身!此刻,她感触良多。 「这家餐厅的老板肯定是抢匪出身。」安琪对身旁的陆婷说。 「我生前来过好几次,他们的牛排超美味!」陆婷记忆犹新。 「这里的厨师肯定没有执照,牛排带血,长满寄生虫。」安琪却觉得反胃极了。 安琪的自言自诰又引来邻桌行注目礼。 「那你就随便点个这里最便宜的a餐吃。」 「现在别说a字,有人已经在家拿棍子等我。」安琪一脸惶恐。 「那就吃b餐好了。」陆婷心系其他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一杯可乐一百五十块?!我应该去消基会检举……」 这时,少爷忽然现身桌前。 「小姐,经理要我请你出去。」 「为什么?」说得好听是请,其实是赶,安琪感到莫大的屈辱。 「你一直自言自语,吓到别桌的客人。」少爷表现出训练有素的礼仪。 「我到对面的肯德基等你。」安琪目光瞟向窗外。 「等我做什么?」少爷一阵脸红,以为今晚有艳遇。 安琪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第13章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癞虾蟆。」反正她已经习惯被人当成疯子,少说有千人,再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吃完了六块鸡桶,她像在等待钟声敲十二下的仙度拉,再回去当灰姑娘。 不可否认的,她期待时针走快一点。 她对自己说,她只不过是需要睡眠而已,充足的睡眠有益身心健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加速的心跳似乎在反驳她,致使她连向天主祷告的勇气都没有…… 幸好陆婷飞进肯德基,打断她的思绪。 「探听到什么?」 陆婷闷闷不乐地说:「他们两个拚命吃生蚝,准备今晚大干一场。」 「干一场什么?绑架?还是勒赎?」安琪受到感染似地一脸担忧。 「鱼水之欢。」陆婷毫无所获,不过眼中有不放弃的坚决。 「那你要去看免费电影吗?」安琪忍不住打呵欠。 「当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陆婷点头。 「我两个都怕,万一回去被扣薪一万。」安琪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 「这是什么?」范醒文眼神冰冷如寒流来袭。 「白菊花。」安琪感觉自己好像一步步走向断头台。 范醒文挽起袖子,一副准备好要揍人的模样。「谁叫你买的?」 「你。」安琪就像早已知道自己下场的玛丽皇后,从容不迫地赴义。 「我叫你买花,没叫你买死人花。」范醒文一脚踢碎花瓶。 「是你没交代清楚。」安琪以无辜的语调狡辩。 范醒文讥讽地说:「笨蛋都知道,情人节要买玫瑰花。」 「一朵玫瑰花要价一百块,只有笨蛋才会买。」安琪反唇相稽。 「我如果没记错,我叫你租的片子讲得清清楚楚。」范醒文指出。 「是我记错,以为你想看这种有深度的片子。」安琪自责中带著促狭。 「你分明是想故意气死我!」范醒文按捺不住地狂吼。 没错,她不想否认,但他早该看透她了,为什么到现在还那么容易生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不停地激怒对方,而且乐此不疲。 她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神功,他却连最基本的蹲马步都还没练成,似乎只要她小指头一戳,他的心就会被戳破一个大洞,她惊愕得说不出话…… 有时候,她实在不懂,他为什么不乾脆开除她,一劳永逸? 她相信连他也分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谁带给谁的伤害比较大? 望著四周,她打算只要看不到他暴怒的模样就好。 想到电视遥控器放的位置跟她出门前一样,除了他的咖啡杯,桌上没有第二个杯子,沙发上的抱枕也没人动过的痕迹,把这些蛛丝马迹像拼图般拼起来,得到一个令人意外的图形—— 「我明白了!」安琪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 「你明白什么?」范醒文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根本没有女人来家里!」安琪不假思索地拆穿。 范醒文轻描淡写地说:「我叫她不要来,免得她误会我咒她死。」 「对不起,害你损失惨重。」安琪道歉中有隐藏不住的深刻笑意。 「我跟她在饭店,度过了浪漫的一晚。」范醒文立刻让她把笑容吞下去。 安琪眼中掠过一丝痛楚。「这么说,你根本没必要生我的气。」 「开房间的费用从你薪水里扣。」范醒文抓住她的弱点。 「从穷人口袋里抢钱,只有土匪才做得出来。」 「滚回你房间去!」范醒文受够了。 ☆☆☆☆☆☆☆☆ 坐在黑暗的客厅中,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独自承受著落寞的啃蚀。 但这一次跟过去截然不同,过去是因为失去,现在却是挥之不去—— 他的双眼凝望著客房的门,一扇他可以轻易打开,可是却不能碰触的门;在那扇门的里面,有一张勾引他的菱角嘴,鲜红欲滴,让他不只一次冲动地想剥开…… 他不知道她有什么地方吸引他?也许,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男人和女人独处一室的自然反应,毕竟贺尔蒙本来就是一种禁不起挑逗的激素。 但她穿的衣服、说的话、做的事,从头到脚都没有挑逗意味,有的只是挑衅的火药味。 跟爱无关,他很确信这点,而且不曾怀疑。他大可把她当成任何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但说不上来的罪恶感令他裹足不前。 在这屋子里,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逾越界线,那股力量同时也在保护她守住城池。 他知道是什么力量,一直都知道…… 同一时间,苦恼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在祷告中的安琪。 「你怎么还没睡?」陆婷从窗外飘进来,宛如一阵阴风。 「被骂得耳朵到现在还有蜜蜂。」安琪佯装轻松平常地开玩笑。 看她眼神黯淡无光,陆婷感同身受的难过。「我代醒文向你道歉。」 「我没事。你探听到他们的阴谋了?」安琪适时转移话题。 「那对狗男女,计划逼醒文辞去总经理。」陆婷气得咬牙切齿。 「就算我想警告他,无凭无据,恐怕反而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他们想在醒文的饮料里下药,然后安排未成年少女,再报警毁誉。」 「真狠毒!害死你已经夺去他一半的命,他们居然还要逼死他?!」 「我已经把迷药换成白开水。」陆婷的笑声夹杂著悲伤。 安琪关切地问:「你做得很好,为什么还是一脸愁苦?」 「醒文跟别的女人过情人节……」陆婷心有不甘。 「难道你指望他下半辈子做出家和尚!」安琪话中暗藏私心。 「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你无法了解我的心情。」陆婷红了眼眶,不过她这次并没有哭,她的眼神在银色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顽强。 前思后想,她知道安琪说得不无道理,事实上,是完全正确。 但看看她现在的模样,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一个夹在阴阳之间不知何去何从的鬼魂。漂泊了两年多,终於让她遇到了安琪,然后在命运的牵引之下,和姑妈重逢,进而重回醒文身边。 让她不明白的是,天主为何做出这样的安排? 这其中一定有某种她看不透的因果关系! 「如果我是你,就算男友移情别恋,我也会祝他幸福。」 「说大话,人人都会。」对她自以为是的高调,陆婷嗤之以鼻。 安琪叹了一口气,眼底有难以自拔的痛苦。「我说的是真心话。」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有恋爱经验!」陆婷感到意外。 「没错,我爱上不该爱的人……」安琪语带保留。 「有妇之夫?」陆婷深表同情。 安琪神色凝重地说:「不爱我的男人。」 「是谁?」陆婷屏息以待,心中敲起怀疑的警钟。 「一个朋友的男朋友。」安琪仰望天花板,仿佛向天主忏悔。 「叫什么名字?」陆婷虽然是鬼,但并没因此丧失与生俱备的第六感。 「我不想提,反正已经是过去式。」安琪以被子蒙住脸,拒绝说下去。 第六章 「我最喜欢的四角裤在哪里?」范醒文全身上下只裹著一条浴巾。 「都在抽屉里,你仔细找一定会找到。」安琪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我找了,而且翻遍每个抽屉都没找到。」范醒文带著酒味,清晨才回来。 「随便穿一条不行吗?」安琪觉得自己每天都像踩在火石上,度日如年。 「那是我的幸运裤,明天有笔很重要的生意要谈。」范醒文说。 「你有什么不良企图?」安琪对他裸著上身提高警觉。 范醒文像个吵闹的孩子,赖皮地说:「我要我的幸运四角裤!」 「是什么样的四角裤?」安琪关掉炉火。 「豹纹的。」范醒文明白指出。 翻遍他房里每个被他翻乱的抽屉,证实他所言不假;但她不奇qisuu.书灰心,仿佛侦探在找破案的蛛丝马迹,更仔细地再找一逼。 自从那晚,到今天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他们彼此保持距离,从不正视,即使是她把早餐端出来,她也不看他一眼,仿佛盘子很烫手,她必须全神贯注在手上,才不会翻倒盘子,不过他倒是会以眼角余光偷看她。 对此,他一直耿耿於怀,但忙碌的应酬,使他暂时不跟她计较。 今天就不同了,他有很多时间和过剩的精力,要一笔一笔地跟她算总帐。 「我早上明明有叠到!」安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晓得问题出在哪里? 「你快一点,不然我弟弟会感冒。」范醒文找碴似地大呼小叫。 安琪取出一条宽大的四角裤。「这条夏威夷款式不错。」 「那叫海滩裤,穿在泳裤外面的。」范醒文轻蔑她的无知。 「会不会是……」安琪若有所思地来到客房,原来是放错位置。 「我懂了,你有恋物癖。」其实是范醒文趁她在厨房时,故意栽赃。 「是不小心的,哪有人吃烧饼不掉芝麻粒的!」安琪心平气和地解释。 范醒文狡黠地一笑。「既然你那么喜欢,今天穿过后送给你。」 「少恶了,就算你把它丢到旧衣回收箱,也没人敢收。」安琪反唇相稽。 「我会先喷古龙水,然后再绑蝴蝶结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我又没神经病! 第14章 」安琪懒得理他,准备往厨房走去。 「啊!」范醒文一个不小心,浴巾滑了下来。 安琪强作镇静地说:「拜托你以后少喝酒!」 「你看,很雄伟吧!」范醒文骄傲地层示身材。 「鬼才想看!」安琪别过脸,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衣领里。 这两个星期,她一直严格地督促自己,在陆婷面前,不露出半点痕迹,不过她却忘了提防他使诈。 但她可以解释,任何一个处女面对男人裸体都会脸红,这是自然反应,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一时之间,她没有勇气抬头,看飘浮在空中的陆婷此刻是什么表情? 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用力拾起脸,她发现陆婷的表情出乎她意料的平静。 太好了!她的胸口有种无法形容的解脱感,看来陆婷终於了解她已经尽力展现的诚意了。此时,身后却响起泼冷水似的声音,冶得令她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要看天花板?」范醒文穿好四角裤。 「脖子酸,随便做做伸展运动。」安琪目不斜视地回答。 范醒文想了一下,眼中充满严厉地批判道:「你对著天主发誓!」 「你说过不能提那两个字。」安琪不敢犯规,更不敢冒渎天主。 「现在准你说。」范醒文心中有某种恐惧正逐渐扩大。 「我要去做早餐了。」安琪乱了方寸,快速地从他身边逃离。 范醒文一个箭步,扣住她肩膀。「你别想逃,快点发誓!」 「别碰我!」安琪像只不畏虎的初生之犊,拚命地挣扎。 「天啊!」脚底一个打滑,范醒文整个人摇摇欲坠。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身体重重地压住她,他的重量使她动弹不得;但真正让她喘不过气的,是他的体温,和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的沐浴乳香味。 她完全忘了疼痛的感觉,却感觉得到他的手覆盖在她胸前…… 这时,不受欢迎的记忆,唤起藏在体内的火苗,迅速燃烧的火势,就算一百辆消防车也扑灭不了! 她被吓坏了,急忙抓住脑中残余的理智,她的膝盖向上一弯,正中他的要害。 「该死!」范醒文低咒一声,但并没起身。 安琪像要推开巨石般地推著他的胸膛。「你还不快滚开!」 「谁教你地板打那么滑!」范醒文虽然瘦削,但绝不是不堪一击。 「你分明是故意吃我豆腐!」安琪粉举落在他背上,有如鼓手打鼓。 「没错,我最喜欢吃豆腐,特别是麻婆豆腐。」他的手不安分地爱抚。 安琪气急败坏地说:「你再不放手,我就去警局告你性骚扰!」 她的双脚没有目标地乱踢,一下踢中他的小腿,一下踢空。 虽然她的眼中不只一次向陆婷发出求救的讯号,但陆婷却视若无睹,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完全不管她的死活,令她痛心,两行泪水沿著脸颊缓缓流入发际…… 不论如何,她现在只能靠自己。 最后,强烈的意志力发挥了作用,使她娇小的身体产生超乎他想像之外的力量,纠缠的身体在地上翻滚,撞到梳妆台的桌脚,发出一声东西落地的响声。 从模糊不清的眼角余光看过去,是台灯。 「你找死!」安琪快速地拾起台灯,往他额头狠狠地敲下去。 一道黏稠的液体流入范醒文的眼里。「啊!流血了!」 「活该!」安琪再狠狠地一脚踢开他,夺门而出。 怕他穷追不舍,安琪冲入厨房,拿著菜刀自卫,但他并没有跟进。 在一阵死寂的安静过后,她听到大门损上的声音,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滑坐在地上,双手环住不停发抖的膝盖,脸色比鬼还苍白…… 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她的情绪才从饱受惊吓中得到平静。 是什么原因让陆婷袖手旁观?她百思不解,因此她决定去找陆婷理论。 在他床上,找到低著头、陷入沉思模样的陆婷。 她的脚步声迫使陆婷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仿佛两颗打火石碰撞在一起,擦出火光—— 她对她的愤怒感到难以置信,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居然打伤醒文?!」陆婷先声夺人。 「你应该为我抱屈才对!」安琪大表下满。 「醒文只不过是跟你开个小玩笑,你不该小题大作!」 「见色忘友,不是好基督徒的行为。」安琪不甘示弱地反击。 「乱发脾气也不是。」陆婷无的放矢,妒火使她无法自拔。 「好吧,我去写辞职信。」腹背受敌的滋味不好受,安琪早就不想干了。 「是我的错,你别放在心上。」陆婷主动道歉,眼神和语气都显得很勉强。 「今天发生这种事,你想我可能留下来吗?」安琪不为所动。 「想想姑妈吧,万一她知道你辞职会有多伤心……」陆婷一语正中要害。 ☆☆☆☆☆☆☆☆ 「你怎么还没睡?」范醒文坐在房里的椅上。 安琪以令人酥骨的娇声说:「跟你一样,睡不著。」 安琪穿著样式保守的睡衣,但从上面数来,前两个扣子没扫上,显得风情万千。 若隐若现的酥胸,光溜溜的一双腿,背靠著门,一副在华西街站壁的模样……会做出这种举止的,当然不是安琪,而是霸占她身体的陆婷。 她在安琪的水杯里掺了从范醒舟那儿偷来的迷药,让安琪不省人事。 今天早上,她冷眼旁观,得到她最不想要的答案——醒文需要这具身体。 当时她就下定决心,要利用这具身体和醒文融合为一,而且毫无愧意。在她的天秤上,爱情的重量远远胜过友情。 「我是在看报告,明天开会要用的。」范醒文故作镇定。 「需要我为你准备什么?热茶?或是牛奶?」陆婷眼神直勾勾地望著范醒文。 「谢谢,我什么都不需要,你早点去睡。」范醒文的声音异常沙哑。 陆婷走到他身旁,双腿跨坐在他大腿上。「那女人呢?」 「你这是在干什么?」范醒文怀疑她卖弄风情是出自报复心态。 「我觉得好热,我想脱衣。」陆婷又解开一个扣子。 「你在玩什么把戏?」范醒文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你看不出来吗?」陆婷像剥洋葱皮般剥开衣领,露出柔嫩圆滑的肩膀。 很明显的,她想跟他做爱,但这是不可能的,他的理智警告他别上当。 可是她的眼神和动作都充满了性暗示,大胆而直接,在他看来,她就像一只在他身上结网缠丝的母蜘蛛。 但他不知道在她眼中,他是一只可怜无助的小虫,还是适合交配的公蜘蛛?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急欲将他吞进肚里。 范醒文粗喘著气说:「你疯了不成!」 「生理需求是很正常的。」陆婷毫不害羞。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范醒文却将脸往后仰。 「跟你上床。」陆婷知道他把持不住。 这句话像咒语似的,迫使他的双腿不听使唤地站起来。 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跟著他的移动,来到软床上。 他的双手俐落地褪去两人身上所有的遮掩物,然后他拾起脸,看著她,眼中燃烧著火焰。 在陆婷的印象中,除了她以外,他对其他女人都是直接提枪上战场。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他温柔地爱抚她的肌肤,又回到注重前戏的从前……只不过这具身体不是她的,而是安琪的。 她的眼中蒙上悲伤的阴影,但很快便被随之而来的热情取代。 「你确信你想要?」范醒文突然停住手,眼中有些许犹豫和不解。 「非常想要。」陆婷张开双腿,呈现邀请的诱人姿势。 范醒文轻轻地爱抚她。「你不后悔?」 「绝对不会要你负半点责任。」陆婷胸部剧烈起伏。 「你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我还是一样,只不过我不想再伪装了。」陆婷语如梦呓。 「我真的可以吗?」 「你想做什么,尽管做。」 「这是你的第一次吧……」 「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应该知道会很痛!」范醒文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保险套,快速套上。 在他背后,陆婷显得局促不安,心里只有微乎其微的歉意。「我承受得了!」 范醒文缓缓地重回她身上。「你好娇小,仿佛轻轻一压,骨头就会断。」 「我喜欢你压在我身上的感觉。」真实的体重,使陆婷狂喜。 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无法相信这是真实的,某种不寻常的疑问在他心中酝酿。 从她娇嗔的吟哦、熟练的动作、狂野的肢体,以及全身上下散发的性感,一点也不像是毫无经验的处子所为,简直像有过无数次欢愉经验的野猫。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很佩服她的演技,能把妓女演得那么像处女! 但不可否认的,他的身体一直期待这一刻的来临——占有她纤细的娇躯,听她美妙的呻吟,看她在他怀中颤抖……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情境。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火山要爆发了! 「我好想你,我好怀念你的滋味。」陆婷脱口而出。 「想?怀念?你在说什么?」范醒文如遭雷殛,全身僵化。 「醒文!我爱你,好爱好爱你!」陆婷脸贴在他炽热的胸膛上。 「不!这不是真的! 第15章 」范醒文猛地推开她,坐在床边,等待消退。 「你别离开我!」陆婷双臂环住他宽广的肩膀,恳求中带著无限深情。 但是他将她推开,试著从窗缝中透进来的月光下寻找她的脸,仔细端详。 她的脸有著似曾相识的丰富感情,可是那绝不是安琪的。 安琪总是一脸冷漠,特别是他一碰她,她就会像只跳蚤般跳开,用厌恶的眼神瞪著他,然后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昏倒,感觉有什么东西袭击他的后脑…… 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她的热情是身不由己! 混乱的思绪恍如被一道闪电劈开黑幕,他明白了,终於明白了! 「放手!」范醒文扳开环在身上的双手,起身拾起地上的裤子穿上。 「你为什么推开我?」陆婷整个人笼罩著乌云般阴霾。 「回你房间去!」范醒文以严厉的口吻驱逐她。 陆婷耍赖地说:「我不走!」 「我去沙发睡。」范醒文走到门口。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陆婷含著满眶的泪水。 范醒文叹息地摇了摇头。「我做不出来。」接著关上身后的门。 ☆☆☆☆☆☆☆☆ 「我的头好痛!」安琪坐起身子,头痛欲裂使她一脸难受。 「活该!」范醒文坐在昨晚原来的椅上,屋内一片通明。 「你跑到我房里来干什么?」安琪没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你看清楚,这儿是我的房间。」范醒文指出。 「我怎么会在你床上?」安琪百思不解。 「你昨晚发情。」范醒文简单地说。 「骗人!」安琪猛地吸一口气,双峰随之微微一抖。 范醒文眼睛闪闪发亮。「是你骗了我,故作清纯的小野猫。」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为什么睡在他床上? 他说的话,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她看著四周,试著寻找昨晚的记忆;刺眼的阳光从打开的窗帘射进来,天花板上的垂灯,还有桌上的台灯都亮著,是他忘了关?还是他故意打开? 眼睫一垂,看到两颗白泡泡的小笼包,她吓得赶紧把被子拉到颈部。 昨晚她一如往常,祷告完,喝口水,然后就上床睡觉。 她原以为会为了昨天早上发生的事而辗转反侧,但一钻进被里就昏睡,直到现在……看样子是中午了,可是既然她睡那么长的时间,为何会有累坏了的感觉? 难道是陆婷搞的鬼?! 她懂了,昨晚的水有海水味,咸得令她难以下咽——鬼搞鬼不稀奇,但她不该拿她当试验品! 「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安琪迫切地问。 「不是什么事,而是很多事。」范醒文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很多?!」安琪连忙钻进被里,检查床单上有没有「血印」奶粉的痕迹? 「你放心,我及时踩了煞车。」范醒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乘人之危。 「不是我自愿的,我……我……」安琪无法接续下去,以免露出马脚。 范醒文自己也心里有数。「你表现得那么大胆,我差点无力招架。」 「幸好,没发生不愉快的事。」安琪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似乎一脸失望。」范醒文紧盯著她的表情不放。 「出去!」安琪拿起枕头扔向他。 等范醒文离开房间后,她拾起地上的睡衣穿好,但是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看来,他好像知道了什么,那她到底要不要向他全盘说出呢? 这是他和陆婷之间的事,还是先问陆婷,由她来决定她的未来吧! 不过,昨晚在她身上似乎发生了不少事……锁紧门,安琪仔细地检查一遍。 天啊!到处都是鲜红的吻痕,颈项、肩膀、胸部、小腹,还有大腿内侧,他吻遍她全身每一寸肌肤,一想到这,她的脸颊热得足以煎荷包蛋了! 她可以感觉得到她的唇是浮肿的,菱角嘴被他吻成熟狗的形状,可见昨晚他一定很饥渴。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算了,现在下是想昨晚的时候,该担心的是,以后她拿什么脸见他? 在他眼中,随时都会浮现她的裸体,她却下记得他的,真下公平。 蘑菇了好一段时间,安琪举步艰难地走出房门。 「你干么还不去上班?」 「昨晚的你好像被附身。」范醒文像个法官审问犯人似的,手中握有罪证。 「我有时会梦游。」早知道他会审问她,安琪已经想好台词。 「绝对不是,你有事瞒著我。」范醒文一口咬定。 安琪四两拨千斤地说:「我会找时间去看精神科。」 「昨晚的你,像极了我死去的未婚妻。」范醒文话中有话。 「你曾经订过婚!」安琪惊呼一声,眼神却很平常。 「你的眼神一点也不意外。」范醒文看透了她。 「姑妈跟我提过,但她要我不要告诉你。」安琪别扭地扯谎。 「又骗人!我跟姑妈通过电话,她不曾提过我的私事。」范醒文嗤鼻道。 空气像被什么凝结似的,安静得令人窒息,只听见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滴答过去。 她的思绪仿佛被这停不住的吵杂声打乱般,怎么也想不出合理的藉口;看著他的脸,比任何时候都平静,他的心中应该是已有答案。 但令她困惑的是,他的眼里有她从没见过的感情和哀伤。 她明白了——她自以为是的明白,他此刻一定是因为怀念陆婷,才会流露出这两种互相矛盾的表情。她就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在他心底占据一小块地方,因为他的心早已被陆婷占满。 天主!原谅她曾经痴心妄想,拥有他一小片的心! 「我承认我认识你未婚妻,我没说,是因为我怕你伤心。」 「她从没提过你。」范醒文摇了摇头,似乎对她的谎话感到深恶痛绝。 「你那时工作太忙,连跟她见面都抽不出时间。」安琪不慌不忙地圆谎。 「她跟你说过我哪些事?」范醒文决心就算得打破砂锅也要追究到底。 安琪处之泰然地说:「恋爱史、秘书,还有心怀不轨的堂兄。」 「那你说说看,我是读哪一所大学?」范醒文逼问。 「你那么聪明,肯定是读t大。」安琪猜的。 「错,我是读f大。」范醒文纠正。 「我记错了。」安琪面不改色。 她的确是个好基督徒,信守承诺,令他既佩服又生气。 不过,不解开这个谜团,得不到平静的,不只他一个人,还有她。 难道到了现在,她还没看清楚问题真正的症结出在哪里? 他已经失去了陆婷,就算她回来,他们也无法长相厮守。 这并不是他无情,而是他了解到,眼前有比过去的记忆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她——安琪是他的现在和未来,他不想失去她,不想再一次与所爱之人失之交臂。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他现在非常能体会这句话的涵义。 看著她的目光在空中盘旋,范醒文抓住机会。「你在找什么?」 「蚊子。」安琪猜想陆婷可能是不敢见她才躲了起来。 「我看你需要道士。」范醒文下定决心似地说。 「不要!」安琪激烈地大叫。 「你极有可能被不洁的东西缠住!」 「如果你指的是你未婚妻,你太不应该了!」 「我……」范醒文像挨了一记闷棍般,张嘴结舌。 安琪不谅解地指责道:「你怎么忍心让她再次受伤?」 「难道……」范醒文抬脸看著空中。「她的灵魂在屋里?!」 「我只是打比方。」安琪现在很怕跟他说话,转身走去浴室洗脸。 ☆☆☆☆☆☆☆☆ 「你别再死缠著我不放!」直到第二天,安琪才见到陆婷。 「我早就死了。」陆婷料到她会不满,准备以惯用的眼泪攻势软化她。 「收回你的眼泪,那对我已经起不了作用。」安琪整理好厨房回房。 看到桌上摆著辞呈,陆婷的脸苍白到几乎透明。「你为什么辞职不干?」 「我不想变成你的替身。」一想到遍体淡红的吻痕,安琪脸也跟著红起来。 「我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陆婷很自然地以为她在生气。 「我对你的誓言没兴趣。」安琪从衣柜里取出旅行袋。 陆婷吓坏了。「安琪,我求你别打包行李,扔下我不管。」 「太迟了,你对我做出不义之事。」安琪神色黯然,语气却无比坚决。 「是我不好,求你原谅我。」陆婷求饶地抓住她的手,但却被安琪狠狠地甩开。 此刻,有太多的思维和情绪难以压抑。 她原本以为这间屋子留给她的,只有痛苦不堪的回忆,但事实却不然,某种依依不舍的悲伤在她心中翻搅。 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痛苦,她想逃离,但痛苦似乎亦步亦趋地跟随著她;那种痛苦,并不是抛弃朋友使然,而是离开她不想离开的人所带来的。 她清楚的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只要看不见他,她的痛苦总有一天会消失。 毕竟她不像陆婷,对他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而他对她也不像对陆婷,爱得那么深。 事实上,他根本不爱她,他只是对她的身体有小小的迷恋而已,他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发疯,并且很快就会找到新的替代品。 离开的决定是对的,她忍住悲伤,加快打包的速度。 第16章 「你不住这,要住哪?」陆婷想了好久,才想到挽留她的办法。 安琪一脸坚决地说:「租房子,不,我决定去买一间属於我的小套房。」 陆婷难以置信地说:「你哪来的钱?」如果她真有那么多的钱,还可能会去睡公园吗? 「我爸妈留给我的保险金。」安琪从旅行袋的暗袋里取出一本存摺。 「五百万?!」陆婷打开存摺,数了又数,确定自己没数错。 「我原本想等到有急需时再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安琪拿回存摺。 「别走!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陆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尾随著她来到门口。 「你自己保重。」安琪义无反顾地打开大门,刺眼的阳光照亮她的脸。 「安琪!」陆婷不顾阳光照射,抓著她步出大门。 安琪赶紧退回屋内,关上大门。「你干么做儍事?」 「失去你,我宁可魂飞魄散。」陆婷虚弱地瘫在她身上。 看著陆婷身上冒著白烟,烟里带著烧灼的焦味,她心疼不已。 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她感觉自己跟陆婷一样被困在这间屋里! 合上盈满泪水的双眼,她默默地向天主祷告,别让陆婷的魂魄烟消云散,她是个可怜的鬼,生前和死后都为情所苦,如果天主一定要她离开尘世,那就带她到天堂,以天主特有的爱包容她,温暖她空虚的心灵。 半晌,陆婷睁开了眼,看到熟悉的景物,松了一口气。 「你可能不知道,他已经起疑了。」安琪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我知道,他前晚就知道向他求欢的女人不是你,是我。」陆婷表情平和,却不安详。 「既然他知道了,为什么没跟你重温旧梦?」安琪近乎自言自语地喃喃。 「所以,我跑到我的墓园哭了一夜一天。」陆婷眼中布满悲伤。 「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任何正常人都会如此。」安琪好心地安慰。 「真的吗?」陆婷眼里透出一线曙光。 「骗你的是小猪。」安琪面带微笑,却心怀愁苦。 「可是在紧要关头时,他叫我住手……」陆婷又陷入悲伤。 「他是害怕,你毕竟是鬼……」除了这个原因,安琪想不出别的可能。 陆婷甩了甩头,大量的泪水如水花四溅。「不,我感觉得出他不爱我了。」 不过,萦绕在安琪脑中的,并不是陆婷的脸,而是他的脸。 陆婷的话冲击著她,她心中的城墙仿佛被一砖一砖地冲掉;她很不高兴自己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可是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对爱难免会有不切实际的憧憬。 她眼中的光彩逐渐消退,短暂的快乐带给她的只是更大的惆伥…… 她太容易被陆婷的话所左右,甚至受到她猜疑的个性影响,其实事情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住手,并不表示他对她的爱减少一分,相反地,是更增加了一分。 她应该庆幸自己还保有处子之身,可是她却感到受到莫大的羞辱…… 「你误会了,他是对我的身体没『性』趣。」安琪鼓起勇气说。 陆婷斩钉截铁地说:「才不,他要你,我看得很清楚。」 「我觉得我的论点是对的。」小笼包哪比得上大肉包,汁多肉多。 「我比你了解他。」陆婷坚持己见,男人喜欢尝鲜,换口味是很正常的。 「你呀,又犯了多疑的毛病。」电话铃声突然十万火急般响起,结束话题。 第七章 「你的公事包。」安琪怀疑他是故意忘了带。 「安琪,你别急著走!」范醒文坐在办公桌后面。 「衣服还没洗,我要回去洗衣服。」安琪找到强而有力的藉口。 范醒文不容拒绝地命令道:「坐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有什么事,你大可回到家再商量。」他那种口吻,一听就知不安好心。 「家里有异象,我想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范醒文直截了当,先下手为强。 这句话让她无法移动脚步。 从他清澈的眼神中,她看到他看透了她的心。 好吧,纸是包不住火的,她以下属面对老板的心情,服从命令,乖乖地坐下,准备听他怎么说。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开口,反而像还没准备好似地陷入苦思。 她双手环胸,等待的过程显得漫长而艰辛,倒不如她主动出击! 「你怕回家吗?」安琪惊愕地发现,她比自己想像得还在意他的回答。 「不怕。」范醒文的眼神非常平静,完全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和悲伤。 「那你怕鬼吗?」他的眼神让她感到有种无法理解的悲喜交加。 范醒文十分肯定地摇头。「也不怕,因为她不会伤害我。」 「既然你毫无畏惧,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问题可大了,我问了个道士……」 「你不该小题大作!」安琪还没听完就抗议。 「道士说,人鬼黏在一起,人的阳气会被鬼吸收。」 「那个道士胡说,我很健康,丝毫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范醒文满脸担忧地说:「你应该去找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脸色。」 「我脸色怎么了?」安琪颤著手摸脸,一阵冰冷让她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惨白,而且眼睛四周一圈黑。」范醒文盯著她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我可以去动物园找份新工作了!」安琪自我调侃。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范醒文一脸严肃。 其实,害她像熊猫的不是陆婷,而是他,但她无法向他解释。 她的心仿佛被石头压住,只有在夜晚时,趁著陆婷去偷看他的睡容,她才能把石头栘开,幽幽地喘口气…… 在石头的底下,有一株压也压不死、一天比一天茁壮的嫩芽,在不久的将来,它将会变成大树,到时她该怎么办? 她不是因为背叛朋友而感到烦恼,而是因为得不到她要的爱情,才会烦恼得没有办法好好睡觉。 不管是面对陆婷或是他,她极力隐藏,可是她早已心力交瘁。 两头燃烧的蜡烛都比不上她所承受的烧灼和煎熬,只有天主才明白! 「你打算怎么做?」想欺瞒他的双眼,除了撇开烦恼,安琪别无选择。 「办场盛大的超度法会。」范醒文早就想这么做了,她的疲惫加速他的决心。 「我不答应。」安琪气愤地拍桌。 「让她去她应该去的地方,这才叫对她好。」 「如果有什么地方是她该去的,那就是你的心。」 「说句无情的话,她是过去、是记忆,在我脑中,不在我心里。」 「你的意思是……」安琪倒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你已经不爱她了?!」 「我想我应该过属於正常人的生活。」范醒文心安理得似地点了点头。 「你太残忍了!」安琪抓住桌缘,撑起气得发抖的身子。 「安琪,难道你没看出来……」范醒文被一声突来的尖叫打断。 安琪双手捣著耳朵,仿佛听到撒旦的声音般,火速逃离他的办公室。 在走道上,安琪撞到了一堵人墙,浓烈的怪味扑鼻而来,让她以为她打翻了他手上什么瓶子。 她拾起眼睫,看见有点面熟的脸孔——他和范醒文一样有著宽广的胸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深邃的黑眸中透出神秘的目光。 对了,她想起来了!他叫范醒舟。 这对堂兄弟像极了桦树,都具备了高大英俊的外表,不过,他站没站相,仿佛得了软骨症,要背靠著墙才能支撑他的高大,从这点她就知道他永远比不上范醒文。 她的视线栘到地上,想寻找她打翻的东西,却看到自己的皮包在他脚边,他正弯下腰想帮她捡。 从他身上又传来那股怪味,她这时才弄清楚,那是古龙水加酒味。 她还来不及伸手拿走他手中的皮包,身后就传来开门声。 「对不起!」安琪连忙一鞠躬,拔腿就狂跑。 「小姐,你的皮包!」范醒舟大叫。 「交给我!」范醒文伸手夺下皮包。 范醒舟抓住他的手臂。「醒文,她是谁?」 「跟你无关。」范醒文看著走进电梯门的安琪,心急如焚。 范醒舟打探地问:「待会儿要跟张董开会,你急急忙忙要去哪?」 范醒文狠狠地瞪他一眼,语带命令地说:「我的事奇qisuu.书你管不著,你快放手!」 「会议怎么办?」范醒舟缩回了手,心中却无比地怨恨。 「由你全权负责。」范醒文头也不回地追出去。 ☆☆☆☆☆☆☆☆ 「求你放手!」几乎每层楼都有人进出电梯,使安琪无所遁逃。 「我的话还没说完。」跑了十四层楼梯,范醒文气喘吁吁地逮到她。 「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再这么说下去,安琪深怕自己会露出马脚。 「计程车!」范醒文伸手一招,一辆计程车停了下来。 安琪几乎是被押进车内。「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当著她的面把话说清楚。」范醒文向司机说出住址。 「千万不要,她会承受不了的。」一阵心酸,安琪眼眶里泛著泪光。 看见她如此难受的表情,范醒文改叫司机随便开,并要求尽量不要开到拥挤和红绿灯多的马路,以免她冒死跳车。 他再没有一刻比现在需要安静,保持头脑清醒。 第17章 对於安琪不让他把话说清楚,他认为她是为了陆婷著想。 现在陆婷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不再是忌讳,在他身上沈重的枷锁已经解除,他的身心同时有种如获重生的轻松感。 这段日子,不算长也不算短,跟她相处的模式,也始终脱离不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刚才,他才明白,他们两个其实是一起被捉——被爱神捉住。 只不过他乖乖地束手就擒,她却依然固执地抵抗。 原来,有时从她房里传出自言自语的声音,就是她在跟陆婷说话……他明白了这点后,很高兴她不是疯子,但却不高兴她是个愚蠢的儍瓜! 她被陆婷困在无形的牢笼里,一如过去的他,现在换他「英雄救美」。 「再这样拖下去,对我们两个都不好。」范醒文开门见山地说。 「这是你跟她之间的事,别把我算在里面。」安琪打死也不承认。 「打从你走进我家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注定了。」范醒文暗示道。 「什么命运?」安琪小心地步步为营,深怕被他套出口风。 范醒文深信不疑地说:「拯救我就是你的宿命。」 安琪顺著他的话问:「你被我拯救了吗?」 「快了!」终点就是她嫁给他的那一天。 「那么我该辞职了。」安琪安心似地微笑以对。 「你若离开我,我下半辈子肯定会被关进精神病院。」 「天主!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安琪被他的话吓到。 「天主会说,爱我就没错了。」范醒文一手掐住她下巴,俯低了脸。 这是苦尽甘来的一吻,包含了温柔、甜蜜、悸动,还有无法抗拒的深情。 微启的菱角嘴,像一口枯并需要滋润,当他湿热的舌尖探入,就仿佛被钻出泉水般,从她口中流出蜜液。 她呻吟著闭合双眼,脑中不再想任何事,双手环住他颈项,指尖插入他发里,她的上半身紧紧地依附著他。 隔著衣服,感觉到两颗心强烈地碰撞,她激动得几乎想尖叫。 一种想探索他身体的冲动,使她的手不知不觉地从皮带里拉出他的衬衫,然后伸了进去…… 他的肌肉明显的比上次结实多了,他早就开始上健身房练身,为了今天,但不是现在,他及时地拉回理智,也拉出她的手。 「喜欢吗?」范醒文得意洋洋。 安琪脸颊泛起两朵红晕。「讨厌极了!」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范醒文促狭地大笑。 「是你捏住我下巴,强迫我乖乖就范的。」安琪强辞夺理。 「但我并没有强迫你的手。」范醒文挖苦地说,但嘴角饱含笑意。 「这手中邪了,回家拿菜刀剁掉。」安琪对著不乖的手,撂下狠话。 范醒文以舒服的姿势,靠著椅背。「别再说你对我没感觉,我清楚得很。」 「前晚是她干的好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安琪赶紧模糊焦点。 「自欺欺人,对你有什么好处?」范醒文真想掐住她脖子,逼她吐实。 「我没有欺骗谁,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安琪对他吐舌挑衅。 「你这个儍瓜!」范醒文决定这次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他轻咬著菱角嘴,小小的惩罚她爱说谎的习性。 这时,计程车司机突然改变音乐频道,从新闻台转换成浪漫的情歌。 在这种气氛下,他感到全身的血液沸腾。 这辈子他从来不曾像现在这么快乐,她所带给他的甜蜜,远超过他跟陆婷在一起时的任何一刻;他不再回忆,不再有罪恶感,他已经完完全全地走出阴霾,准备奸迎接生命中的阳光。 这就是爱,不需要多余的言语点缀,他全心全意地爱她,希望她能明白。 他的唇移向她敏感的颈部,留下齿嚿的痕迹,像一只熊对著树干留下掌印,宣誓她是他的地盘,任何男人都不准靠近。 她拾起头,从后视镜上与司机偷看的目光相遇,两人互相腼覥地别过脸。 「拜托你!司机在看!」安琪赶紧推了推他的胸膛。 「他喜欢看就让他看个够,我不在乎。」范醒文陶醉其中。 「算我怕你,请你收敛一点。」安琪恳求,声音中有些依依不舍。 范醒文一手搂著她的肩。「你两次都回应我的吻,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安琪的肩膀泛起一阵恐惧的颤抖。「求你别再说了,我快被你们逼疯了!」 前一个小时,她才跟陆婷保证过,她不会成为她的情敌,但现在她再也无法否认她成了他的奴隶。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坚持到最后,将自己对他的爱意、对他的渴望,锁在心底深处的保险箱里,但显然她错了。 她终於明白,打开保险箱的不是他……不,保险箱不是被打开,而是爆开!他的吻只下过是条引线,他的爱如同雷管,装置在保险箱四周,是她亲手点燃了导火线。 地原本以为她的心会跟随保险箱爆成四分五裂,但却完整无缺。 她的心此刻像获释的囚犯,可是她的理智还在友情和爱情中交战。 凝视著他,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深切的不安,她下懂他为什么不会? 「你到底在怕什么?」范醒文握住她的手,惊愕地发现她的手好冰好冷。 「陆婷死不瞑目。」安琪看著他的目光依然灿烂,她突然为陆婷感到心痛。 「我决定了,要好好跟她沟通。」范醒文微笑中带著安抚。 「不要在今天,再给她一些时间。」安琪极力反对。 「不行,你会逃跑,除非你对天主发誓!」 「我发誓。」安琪确实有这种念头。 「还要发誓,说你爱我。」范醒文霸道地强求。 安琪羞怯地别过脸。「这句话,等我们步入礼堂再说。」 ☆☆☆☆☆☆☆☆ 「你怎么又没去公司上班?」安琪在去菜市场的途中被拦住。 「我想你,我哪有心情工作!」范醒文打开车门,热切地欢迎她。 「我们每天都见面……」安琪坐进车内,关上车门,车子随即扬长而去。 「可是,我不但不能碰你,还要假装没事发生。」 最后两人来到了立体停车场的空位。 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例行公事,两人利用大白天,在车里拥抱和亲吻,尽管他们的身上和脸上都洋溢著深情,但行为却像一对怀著不可告人秘密的偷情恋人,这令他感到厌恶,但她却不准他改变现状。 看著太阳逐渐加快脚步,她心中纵然有万般下舍的依恋,却也无能为力。 对她来说,每天都能和他有短暂的温存,就已经足够让她有勇气回家面对陆婷,用各种藉口编织谎言。 但他是个男人,男人的需求天生比女人强烈,女人能从爱抚中得到快感,男人却要更多的刺激才会满足。 这种性别上的差异,是她在从女孩变成女人以前,完全无法了解的。 「我该走了。」安琪想从他怀中挣脱出去,但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 「我从没有这么快乐过,也从没有这么不快乐过。」范醒文忍不住抱怨。 「你要忍耐!还有,工作要紧,我可不希望你变穷光蛋。」 「像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你的手安分一点!」安琪抓住探入胸罩里的手。 范醒文揉搓著乳房。「我管不了,是它自己不听使唤。」 「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安琪头枕在他胸前,身体一阵酥软。 「去宾馆如何?」范醒文感觉得出她的意志并不如她的嘴那么坚定。 「休想!」安琪往他唇上一吻,趁他不备,急急忙忙地跳下车,赶往菜市场。 尽管冰箱已经快被塞爆了,但是每次为了解释在外面逗留那么久的时间,她只奸买到两手都提满菜才敢回家。 幸好明天是星期六,她会来个冰箱大清仓,把大部分的菜煮奸,送给公园里的游民饱餐一顿,既不糟蹋食物,又可做善事。 门一打开,陆婷两眼如恶虎般直瞪她。「你的脸好红!」 「外面太阳大。」屋内的窗帘紧闭,恍如身处又暗又冷的北极。 「你最近大白天常出门,在忙什么事?」陆婷直觉她隐瞒了什么。 「买菜。」安琪心安理得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老板都回来吃晚饭。」 「买那么久!而且每次都这样!」陆婷像被心中的毒蛇咬到,又跳又叫。 「一到菜市场,我就拿不定主意。」安琪理直气壮。 「醒文看你的眼神变了!」陆婷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安琪走入厨房,把鱼肉处理好,放入冷藏室。「哦?我没注意。」 「我看得出来,你是有意回避。」看她故作忙碌,陆婷更加认定她心虚。 安琪的菱角嘴勾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你又偷喝厨房的醋!」 「一点也不好笑。」陆婷受辱似地火冒三丈。 「我要洗菜了。」安琪打开水龙头。 每次她都会买包心菜,一片叶一片叶地慢慢拨开,藉以消化漫长的时间。 有时候,陆婷一整天不说话,而且不在她眼前,在她背后的感觉更恐怖! 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换作是任何人,都会想办法拔掉这根令人不舒服的刺,但她必须忍受,必须佯装…… 她尽量挺直背脊,就算这根剌穿过她的背,刺进她的心,她也不能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若不是心中拥有醒文的爱,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第18章 陆婷突然开口。「我曾说过,希望你嫁给世上最好的男人。」 「谢谢你。」安琪的目光像座灯塔,在爱与愧中,忽明忽灭。 「世上最好的男人,就是醒文。」陆婷以要让贤的口吻刺探她。 「别说了,他对你来说是无价之宝,对我不是。」安琪并没有上当。 「你喜欢他……不,你爱上他了,我早就发现到了。」陆婷言之凿凿。 安琪有如扔下包袱般扔下包心菜。「如果你不放心,我现在就不告而别。」 「算我没说,你通过测试。」陆婷松了一口气,安琪也一样。 ☆☆☆☆☆☆☆☆ 「今天是你生日。」范醒文驾著车朝不同以往的路走。 「你怎么知道?」安琪记得她有说过,但心里很高兴他知道。 「我花钱找人调查的。」范醒文表现出在乎她胜过於想掌握她。 「下次你想知道我的身世就直接问我,那些钱我要。」安琪了解他的表情。 范醒文将车驶入住宅区的小巷里。「想不想知道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 「最好是蓝花花的钞票!」安琪觉得钱是全天下最实用的礼物。 「我没那么俗气!」停妥车子后,范醒文扯下领带,蒙住她的双眼。 「干么蒙住我眼睛?」安琪感到有某种阴谋在进行。 「我要给你惊喜。」范醒文理直气壮地窃笑。 安琪在他的搀扶下步出车子,然后进入一部往上升的电梯里。 电梯停住,他仍没将领带取下的意图,随即一串钥匙碰撞的叮当声响起。 这时,她的眼睛重见光明。 在她眼前的是一间有四米高度的小套房,窗帘紧闭,客厅里燃著薰衣草味的精油蜡烛,地板和柜子属於同色系的桦木,厕所门设计得像柜子门,还有一道回旋梯通往悬在半空中的卧房。 立灯、沙发和桌椅跟他家里的摆设都是义大利风,但是感觉截然下同。 这里的布置比较斩潮,虽然是钢管式,但却没有钢铁冰冶的感觉,反而给人温暖舒适的感觉,而且坐在沙发上,仿佛被柔软的羽毛包围,让人有种不想起身的慵懒感。 随著回旋梯而上,墙上挂著几米的画作,在铺著彼得兔的双人床垫上,放了好几只令人爱不释手的毛茸茸小动物,有凯蒂猫、泰迪熊、史努比和他的奸朋友,钉在墙壁的横木上有一系列的水滴娃娃…… 金钱万能,这话一点也不假,这些都是她过去只能隔著橱窗看但买不起的。 对於他的用心,她感动得想掉几滴眼泪,但对他的企图,她却不敢恭维。 突如其来的一个踉舱,安琪被他扑倒在床上。「这是哪里?」 「爱的小窝。」范醒文拨开她的发丝,吻著她的颈背。 「你在打什么歪王意?」安琪有意明知故问。 「你不喜欢在车里,也不喜欢上宾馆……」 「所以你就想在这里为所欲为?!」 「我保证不会越矩。」范醒文扳过她身子,牢牢抱紧她。 「这哪是我的生日礼物?根本是你的!」安琪冷嘲热讽。 「有时候,你的话太多了!」范醒文挖苦地笑道。 安琪噘起诱人的菱角嘴。「嘴巴本来就是用来说话跟吃东西的。」 「这么漂亮的菱角嘴,最大的用途是用来吻的。」范醒文吻著她的唇。 尽管宾士车的座椅还算舒服,但怎么也比不上躺在床上的感觉来得美妙! 三个月了,他的忍耐早就超过极限。 他一直在计划这件事,直到今天,他才能假借她生日的名目,送她一栋爱的小窝当生日礼物。 「你好坏!」安琪一手揪著他耳朵扭转,小小惩戒。 「你要我住手,我立刻住手。」范醒文赶紧保证道。 「现在不要……」安琪羞红了脸。 「你真美!」范醒文充满迷恋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 「有多少女人臣服在你手下?」她相信一定有很多女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重要的是,我臣服在你的菱角嘴下。」送她一个法国式湿吻。 「我不懂,你怎么会爱上我?」安琪对自己严重的缺乏自信。 范醒文一脸诚恳地说:「你完美无瑕,你肯爱我是我的荣幸。」 「你的嘴比蜂蜜还甜美!」没有女人不喜欢被赞美。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那么渴望成为他的女人、渴望跟他结合为一、渴望为他生儿育女,但天主不允许婚前性行为,在紧要关头,她及时回复理智。「够了!再这样下去,我就不能穿白纱了。」 「你的意志力,连圣女贞德都甘拜下风。」范醒文差点晕过去。 安琪羞怯地别过脸,看到墙上的时钟。「糟了!超过中午了!」 「今天应该可以玩到黄昏。」范醒文以为还有一线生机。 「不行,她最近对我的行踪感到怀疑。」安琪指出。 「已经过了三个月,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摊牌?」 「我还没找到适当的时机。」安琪也很烦恼。 范醒文自告奋勇地说:「你不敢说,我来说。」 「你又听不见她的声音。」安琪说。 「你可以当我们之间的翻译。」范醒文异想天开地建议。 「我才不要!」安琪眼里浮上一层薄薄的湿雾。 范醒文站起身。「算了,当我没说。」 「你要去哪里?」安琪咬著指甲,一副怕被他抛弃的模样。 「浴室,冲个冷水澡。」每次都要靠自己diy,范醒文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八章 「姑妈病情恶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医院?」 「很抱歉,我跟朋友约好了。」安琪朝著话筒深深一鞠躬。 「是谁比姑妈重要?」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一阵打翻醋坛子的味道。 对恋爱中的人来说,吃醋是爱的表现,令人感到快乐。「你不认识……」 「男的?!」范醒文几乎像对著她的耳膜吼叫,显得有些不寻常,但她并没有察觉。 「前室友,女的。」安琪带著小心翼翼的口吻急声解释。 「把你整得惨兮兮的那个?」声音透著不信任的怀疑。 「对,就是她,现在换她惨兮兮。」安琪说。 「她活该!你别理她!」范醒文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你别生气,我已经答应她了。」安琪匆忙拔掉电话线。 这时,她像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境中,一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通是哭得半死的电话,另一通是气得半死的电话,她该如何抉择? 爱是包容的,她想醒文终究会体谅她不能见死不救的苦衷,如果他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么他们之间的爱是短暂的、是虚幻的,是禁下起考验的。 一想到两人会有分手的可能性,她吓得浑身发抖……她无法想像,也不敢去想失去他会带给她什么样的影响。 但,她能想像得到,她如果不去赴约,锺心如势必要失去一条腿! 「今晚,你别出门……」看著她拿起皮包,陆婷再也无法坐视不管。 「朋友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安琪边系鞋带,边向她解释她的苦衷。 陆婷不讳言地说:「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而且锺心如根本没资格做你朋友。」 「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从没放在心上。」安琪的笑容总是这么纯净。 「人心隔肚皮,我看她压根儿就不安好心。」陆婷极力阻拦。 「她厚著脸皮打电话来,可见她闯的祸不小。」安琪说。 「她怎么会有这里的电话号码?」陆婷提出疑问。 安琪想了一下说:「可能是从神父那里知道的。」 「她有说她有什么困难?」陆婷追问。 「欠了一点钱。」安琪语带保留,其实是欠地下钱庄一百万。 陆婷嗤之以鼻地说:「一点而已,难道她不能向家人或亲戚筹钱吗?」 「以她的个性,她若是找得到人帮忙,绝对下会来求我。」安琪自以为是。 「你应该听醒文的话,去探望姑妈才是正确的选择。」陆婷苦口婆心地劝道。 「放心,我见完锺心如,就会立刻赶去医院。」安琪拍胸保证。 陆婷拉长了脸。「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烂好人一个。」 奇怪!醒文无缘无故发脾气,陆婷却又特别温柔,今晚气氛很诡异哦! 但她无心细想,因为她是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死不足惜,自以为这叫义气,却被人看成白痴的人。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约她出去的是魔鬼,等在外面的是死神,她还儍呼呼地拦了部计程车,火速踏上死亡之旅。 约会地点是在计程车无法转弯,必须她自己穿越十字路口的地方。 正当她快走到另一端的红砖路上时,一辆车子忽然加速,迫不及待地闯红灯。 人在遇到危急时,通常会有两种反应,一是本能地闪开,二是呆立原地;安琪是后者,眼睁睁地看著亮著刺眼光芒的车灯朝她而来。 对方显然是故意开雾灯,目的就是置她於死地! 突然,车身从她脚边掠过,一阵风啸使她跌坐在地上,紧接著,她看到车子自己撞向分隔岛,砰地一声,一棵椰子树应声而倒,砸到前座,玻璃像蜘蛛网般扩散开来,一堆路人纷纷涌向路中,有的指挥交通,有的以身体保护她。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一个年轻小伙子关切地询问。 「我的腿站不起来! 第19章 」安琪试了几次,双腿仍然感到麻木。 「让我看看,我是医生。」自称医生的中年男子蹲下身检查她的腿。 「奸痛!」就在他抬起她腿的那一瞬间,安琪痛得哇哇大叫。 中年男子又摸了摸足踝。「应该没有大碍,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叫了救护车,去医院照个片子比较保险。」一位孕妇接著说。 「谢谢你们,愿天主赐福给你们。」安琪第一次感受到人间处处有温暖。 这时,从闯祸的车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舱舱地跳出来,坐奇qisuu.书在地上猛喘气。 是骚货! 看她受惊吓的模样,活像见到鬼了,眼珠暴凸,脸色惨白,额头青一块紫一块,身体和四肢不停地颤抖。 原本安琪想继续看下去,无奈救护车的鸣笛声十万火急地从远而近,然后她被抬到担架上,远离是非。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骚货喃喃自语。 「好浓的酒精味!」那位孕妇捏著鼻子,眼神充满指责。 「酒后驾车,撞了人还想逃逸,罪加两等。」年轻小伙子啐道。 骚货看著四面八方,仿佛在寻找什么。「不是我,我是被鬼上身……」 「我打仗打了八年,活到现在还没见一个过鬼!」口音极重的老荣民说。 「你说有鬼,那你告诉我们,鬼在哪里?」年轻小伙子不信邪地冶哼。 「我说的是真话,求求你们一定要相信我。」骚货双手合十。 「你现在才想到拜观音,太迟了。」老荣民不齿地说。 「把她抓去警察局,有什么话你去跟警察解释。」一个辣妹突然建议。 骚货恼羞成怒地瞪眼。「她又没死,干么要我去警察局!」 从重重包围的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男人,如鹤立鸡群般挺直站在她面前。 是范醒文,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陪姑妈才对,但他却出现在这里,显然他有末卜先知的能力……不,应该说是他早就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他才会在办公室打电话给安琪,故意让范醒舟以为奸计得逞。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有意置她於死地!」 「不是!没有这回事……」骚货极力撇清似地摇头。 「醒舟已经在警察局等你了!:泛醒文虚张声势地恐吓。 「范先生,我是被逼的,是醒舟逼我的。」骚货推得一乾二净。 范醒文面无表情地说:「他还说是你指使他,他是受你的影响才财迷心窍。」 「是他要我撞死朱安琪,让你发疯,然后再逼你自杀。」骚货全盘供出。 他拿出口袋里暗藏的迷你录音机。「很好,这卷录音带刚好可以证明你们共谋,犯下杀人未遂的罪。」这完全是心理战,其实他根本没有证据,多亏她一口咬定范醒舟,连带把他们的阴谋泄漏。 ☆☆☆☆☆☆☆☆ 「安琪,我就要走了。」陆婷来到病床前。 「你要去哪里?」安琪被吊起来的两只腿正裹著石膏。 「天国。」陆婷炫耀地抖了抖肩膀,伸展一对如雪的白色翅膀。 「你长出翅膀!」安琪又惊又喜,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已经是天使了。」陆婷鼓动著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恍如下凡的精灵。 「恭喜你。」安琪噙著泪光,在为她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为离别在即而感到悲伤。 「该恭喜的是你,醒文爱你。」陆婷脸庞闪烁著晶莹剔透的光芒。 「对不起。」安琪不敢直视她,毕竟她一直对她说谎。 陆婷郑重地说:「儍瓜,让你们相知相爱,是我的任务。」她原本以为她是阴魂不散的鬼,在阳世徘徊,见到天主之后才知不是。 天主给了她重大的使命,但事前没说,是为了试炼她。 她虽然早就看出安琪和醒文之间爱苗逐渐茁壮,但是一开始她的心充满怨恨,直到大约一个月之前,她终於想通了,一颗心从痛苦转为平静,并时常向天主祷告,祝福他们。 都是安琪那张菱角嘴比她想像得还顽强,害她一直等到飞进骚货的躯体内,救了安琪一命,天主才召见她,并赐予她翅膀,至於光环则要等到她凑合天下一万对有情人,才能拥有。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安琪打破沈默。 「不会,我要去帮更多有情人变成眷属。」陆婷摇头。 「我真舍不得跟你分开……」一阵椎心刺痛使安琪声音哽咽。 「只要祷告,我想我们的心就能相互感应。」陆婷温柔地安抚。 安琪再也忍不住,大量的泪水如暴涨的溪水泛滥。「我会的……」 「哭红了眼,待会儿醒文来了会难过。」陆婷手一伸,掬走她的泪水。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传达给他?」安琪被她的法力震撼。 「恭喜他重获爱情,重拾人生。」陆婷笑得很诚恳。 这一次,陆婷是天使不是鬼,在天主的注视下,她相信天使是不敢说谎的。 欺骗陆婷曾是她心中痛苦的根源,一刹那间,这些痛苦都消失了,她感到无比的轻松自在。 整整半年,她们处在亦敌亦友的交战状态中,时而对立、时而亲近,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们是如此的相亲相爱! 她凝视著她,把她的面容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醒文也一样,她在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中,都是不会被时间和空间抹去的记忆,她可以说是他们的爱神,没有她,就不会有这段爱情故事。 「你终於改掉爱喝醋的毛病。」安琪松了一口气。 「以后会换你喜欢喝醋。」陆婷嗫嚅地小声嘲讽。 「你说什么?」安琪没听清楚,但感觉得到她说的话不好听。 「没什么,天主在召唤我了。」陆婷微笑中带著一丝别离的悲苦。 「见到天主,帮我向他问好请安。」安琪双手合十。 陆婷拍动著翅膀,故意飘落一根羽毛,送给她留作纪念。 拾起羽毛,安琪好奇地打量,看起来跟普通羽毛一样柔软。 不过,照道理说,天使的羽毛应该有神奇的力量,如同仙女棒,可以变出任何她想要的希望。 首先,她希望双腿痊愈,硬邦邦的石膏消失,变——但没变成功,她仍不气馁,换第二个希望,那就是把范醒文变到她跟前罚跪! 他应该彻夜未眠,守在她床前,握著她的手,这才是爱人应有的表现。 挥动著羽毛,再变——这次好像灵验了,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她做好生气的表情,可是进来的却是主治医生和护士。 什么嘛!原来这真的是一根普通的羽毛,害她空欢喜一场。 「小姐,你有没有头晕的感觉?」医生面色凝重地问道。 「完全没有。」安琪摇了摇头,确定自己头脑清醒。 医生面部肌肉有一点放松,又问:「有没有感到恶心?」 「确实有一点,早餐的青菜有只毛毛虫。」安琪越想越觉得恶心。 「想吐呢?」医生皱起眉头,仿佛听到大陆攻打台湾般一脸紧张。 安琪非常不高兴。「我还是处子之身。」这医生真缺德,怎么可以问人隐私?! 医生正色地说:「我现在问的是有关脑震荡的症状。」 「对不起,我误以为你怀疑我的清白。」安琪羞红了脸。 糟糕!脸红会让医生以为她心虚,害她蒙尘,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她应该解释清楚,她的处女膜比万里长城还坚固,虽然敌军多次兵临城下,但都无功而返,这是值得夸耀的事,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满脑子交缠著记忆和欲念,使她眼神变得迷离,一张脸像烧红的火炭。 突然,一只手伸向她额头,她气愤地拍开医生胆大妄为的毛手。 「我伤的是脚,不是头。」安琪视他的举动为性骚扰。 「你有发烧的症状。」医生转头交代护士。「去推一张轮椅来。」 「是。一护士带著一个义工,推著轮椅进来,然后义工将她抱到轮椅上。 「医生,你要推我去哪里?」安琪心中有股不安,总觉得臭医生下怀好意。 「做脑部断层扫描。」医生走在前头,回过头对她投以同情的微笑。 安琪大为不满地说:「我的脑子没事,我要说几遍,你才会相信?」 「听护士说,你不停地自言自语。」医生露出忧虑的表情。 「那是……因为我是基督徒,习惯跟天主说话。」安琪澄清。 「我懂了,你需要精神科医生。」医生自以为是地认定。 ☆☆☆☆☆☆☆☆ 「你怎么现在才来!」安琪乘机无理取闹。 「我昨晚来时,你睡得正甜。」范醒文笑脸相迎。 「那白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安琪一副像在菜市场跟菜贩斤斤计较的模样。 「我在警察局,一时间脱不了身。」范醒文脸上有一夜未眠的倦容。 安琪这才发现他的倦容,态度温和了许多。「他们两个会有什么下场?」 「交保候传,然后等待司法审判。」在法律上,一卷录音带不能算是铁证如山。 「这么说,他们目前还是逍遥法外?!」一想到他们是自由之身,安琪不免担忧。 「只是暂时的,我会请最贵、最好的律师,替你讨回公道。」范醒文指出。 「你觉得法官会怎么判?」安琪真希望法官大人明察秋毫。 范醒文正色地说:「不会被判重罪,但身败名裂也足以让他们痛苦。 第20章 」 「对了,锺心如应该是共犯之一。」安琪突然想到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昨晚她拿著不义之财去逛街,结果出了车祸,失去一条腿。」这就是卖友求荣的下场。 「恶有恶报,但愿她能痛改前非。」安琪静默地向天主祷告。 这就是他喜欢她的原因,不管她有多厌恶罪人,她还是抱持著宽容的心情,向天主祈求仁慈,所以,她才会生了一张菱角嘴,无论面对什么困难,她都能坦然而勇敢地承受,让她整个人美得令人屏息。 就是这张菱角嘴,不但震撼了他,也吞噬了他心中的邪恶。 只不过,她一直不知道她有多么美丽,她总以为自己的长相和短腿,使她不配拥有像他这样高大英俊的男子的爱意,其实是他高攀了她。 他是何其幸运,在一连串玩弄和放纵的人生中,遇到她,洗涤一身的罪恶。 她不仅是他心里的太阳,也是他从今以后,唯一的至爱,永远不变。 「对了,姑妈的病况怎样?」安琪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打断他的思维。 「是个骗局,我一开始就不相信。」范醒文心知大祸临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打电话叫我去医院探病?」 「当时醒舟在我身旁,我故意演戏给他看。」 安琪佯装咬牙切齿。「你真可恶,拿我当鱼饵?!」 「有天主保护你,我才敢冒险。」范醒文小心谨慎地解释。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里出车祸?」安琪感到百思不解。 「我说了,你一定不会相信。」范醒文卖关子似地耸肩。 「你没说,怎知道我信或不信?」安琪心急如焚。 「你一定会很『性』——福的。」范醒文凑近脸。 安琪连忙别过脸。「你正经一点。」 「又不是第一次!:泛醒文扳回她的脸,掳获菱角嘴。 「一阵深情的长吻后,安琪娇瞠地喘息。万一护士走进来……」 「最好,免得她们老是对我抛媚眼。」范醒文的唇滑向她喉头吸吮。 「一定是你不正经,她们才会勾引你!」安琪打翻醋坛子似地推开他。 「你怎么变得跟陆婷一样,喜欢喝醋了呢?」范醒文嗅到一股浓浓的酸味。 一提到陆婷,她宿命中的奇遇,她眼中饱含著丰富的感情和一抹淡淡的悲伤。 望著她挚爱的脸庞,到现在她仍无法相信,她能得到他的爱。 虽然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麻雀跟老鹰毕竟有如天壤之别,对她而言,她原本只能抬头仰望翱翔天空的老鹰,现在却能骑在他头上,感觉妙极了! 若不是陆婷,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他肯定下会多看她一眼。 「她刚才来过!」安琪此刻心中一片澄明,没有顾忌,也没有遗憾。 「在来这儿的途中,她在我车上。」范醒文的表情跟她一样恰然自得。 「她变成天使,你一定也很替她高兴。」安琪一脸与有荣焉。 范醒文同意地点头。「昨晚,她就把醒舟他们的阴谋告诉我了。」 「她应该先告诉我的,这样我的脚就不用上石膏。」安琪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是我要她别说,为了将恶人绳之以法,只好委屈你了。」范醒文认罪。 「看我不良於行,你很快乐是不是?」安琪拿枕头挝打他胸部。 「有我当你的双脚,你应该高兴才对!:泛醒文甘愿受罚。 「才不高兴,医生说我至少要裹一个星期的石膏。」 「太好了,这样我就有正当理由放假一个星期,奸好照顾你。」 望著他黑眸里,闪过一道如电光石火的光芒—— 她太了解他了,心里当然清楚他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想乘虚而入! 在商场上,靠著聪明的头脑,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回到家,他就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男人都是这样吗?但她没机会,也不想要有机会了解别的男人,她只要他,这一生就心满意足了! 「你的眼神好邪恶!」安琪直言不讳。 「有吗?是吗?」范醒文装儍地揉了揉眼。 「我躺在床上,不代表你能胡作非为。」安琪言明在先。 「我以人格保证,你腰部以下是安全的。」范醒文一把抱起她。 「你要抱我去哪里?」安琪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小鸟依人地紧贴著他。 「回家,我已经办好出院手续。」范醒文归心似箭般想念著家里的大床。 尾声 「宝贝,你在看什么?」安琪抚著女儿的脸颊。 「有个天使在那儿。」宝贝手指著一朵被夕阳染红的云。 「妈妈认识那个天使。」安琪心想,那一定是许久不见的陆婷。 「天使在点头。」宝贝睑上有纯真的光彩。 安琪感到眼眶有些湿热。「你跟她啵一个香香。」 「我要跟她祷告。」宝贝双手合十,虔诚的态度惹人怜。 「祷告什么?」安琪看著宝贝口中念念有词,充满了好奇。 宝贝毫不隐瞒地说:「赐我一个弟弟。」 安琪抚摸著肚子问:「天使有回答你吗?」 宝贝点了点头。「有,她说弟弟在妈妈肚子里。」 「我的宝贝在哪里?」从屋内传来慈祥的呼唤。 「姑婆在叫你,你快进屋,但不能吵闹。」安琪叮咛。 「好,我要去告诉姑婆这个好消息。」宝贝迫不及待。 有半年的时间,在没有陆婷的纠缠之下,两人像一般的男女朋友约会……不,应该说是,范醒文通过考验,证明他不是花花公子,两人才步入礼堂。 为了让每天嚷著就要蒙主召唤的姑妈没有抱不到孙的遗憾,新婚之夜就中了大奖,姑妈升格做姑婆,现在宝贝都已经四岁了,姑妈还是壮得跟牛一样,至於在肝脏中的癌细胞,根据姑妈的说法,则是已经被爱消灭了。 现在,圣诞节前夕的募款任务依然持续著,只下过是交由新人敦的范醒文负责。他的目标额是一万块,一些贵妇人、千金小姐,甚至是酒家女莫不慷慨解囊,不仅神父眉开眼笑,安琪也乐得在家和姑妈、姑爹、宝贝一起装饰圣诞树。 在这个充满欢乐气氛的圣诞夜,看著一只肥嫩多汁的火鸡从烤箱里拿出来,烤得金黄焦脆的外皮和香味,令人闻了食指大动,围著佳肴美酒祷告的范家人,脸上莫不带著感谢天主、赞美天主的满足表情。 仔细瞧瞧,安琪和范醒文有夫妻脸,两人都有挂著笑意的菱角嘴。 这是陆婷的新发现,能使人感染快乐的菱角嘴,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到? 笑口常开,不但能让人健康,还能让人幸福,更重要的是,娶到贤慧善良如朱安琪般的妻子,嫁到英俊多金如范醒文般的老公,何乐而不为! 【全书完】 编注: ☆【怪力乱神之一】——请看采花179,怪里怪气的《俏臀美眉》:一个从小在变性爸爸的照顾下长大,不爱说话、不合群、怪里怪气的女孩:在大学翠业前夕意外得到助教的工作,更被全校最有名的学弟追求。 ☆女【怪力乱神之二】——请看采花188,力大无穷的《长腿美眉》:一个从小在酷爱哈雷机车的父母熏陶下,粗手粗脚、常让朋友因她而得内伤的女孩;力大无穷的她喜欢上自己的上司,却也因此惹出一大堆的麻烦。 ☆【怪力乱神之三】——请看采花198,乱七八槽的《大眼美眉》:一个从小在在九位哥哥的包围下长大,天性邋遢、内务不整、乱七八糟的女孩:独立生活时因为名字男性化,并和男士角成为室友,误会他是gay。 后记 芊芊血泪史——叶芊芊 原本想休息一年,但存款簿不允许。 最近,心中充满对医德强烈的不满和沮丧。 我的主治医生,号称不是第一,也是台湾第二把交椅。 可是,那个家伙有严重的白内障,只有看到美眉时才会两眼有神。 想当年,没得病以前,姑娘我也是个电眼关眉,只不过现在电眼变成核桃,每次去看他,彷佛从镜子里看妖怪似的,他对我爱理下睬,活像我没付医药费,真把我气得想带麻袋去,把他套起来,痛打一顿。 上个月,在我前二号是个老先生,前一号是个年轻关眉,老先生有重听,他很不耐烦地把他交给护士处理,轮到年轻美眉,哇噻,我从没看过他笑得像水仙花,居然还把口罩拿掉,跟那个年轻美眉轻声细语,活像在对女朋友说话。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喷他一脸口水,好不容易等到年轻美眉离开,他立刻戴上防sars口罩,气死我了。 更气的是,每见他一次,细胞至少死一百万个!他每次说话都反反覆覆,一会儿说我很快就能痊愈,一会儿说我病入膏盲,到底那个说法才对? 正当我被他搞得雾煞煞时,他提出了所谓的最佳治疗方案——要我打一针两万二,是台币,可不是日圆,而且劳保不给付,至少要十针,必能针到病除。 哇咧!他是以为我家开银行,还是我有一台台银的印钞机?! 总而言之,健康无价,不管年纪多大或多小,时时刻刻都要爱惜身体。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