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 第1章 《痞夫》 作者:丹菁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 大功告成丹菁 总算将《冤家》系列完工了。 呵呵,两本应该算是不同类型的冤家吧。 其实,丹菁粉喜欢这种类型的题材,而且若真要写的话,光是一个冤家系列,丹菁就可以延伸出许多不同的形式和内容,说不定还有许多点子可以发挥喔。 不过,不急,不急,反正丹菁手头上已经有好几个系列的雏型,只是一直没时间完成,眼前就先把搁了一段时日的系列翻出来完成再作打算啰。 不过,丹菁觉得这一本书里头藏着很多解答。 搞到最后,内容有点像是解惑篇。 明明是两个故事各自发展,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答案都出现在这一本,但话又说出来,似乎也不是很重要的答案……(作者很混) 但是不管怎样,傅家二千金和臧家二少爷的故事总算是完成了,希望各位看倌们会喜欢喔。 前言 “这一回,妳们两个总算没有推托之辞了吧?” “不嫁。” 厅堂中,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位忙着玩弄发梢,一位忙着对账本,却又不约而同地回话。 傅林难以置信地瞪着两个女儿,心在位血。 “妳们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这太没道德了,他这做爹的可没这样教她们。“先前妳们说过,只要摇光先出阁,妳们便会出阁的,如今摇光都已经出阁了,妳们竟然……” 呜呜,养女不教,父之过啊! “摇光哪里是出阁?她是被抢了。”傅珏凰头也不抬地道。 “可不是?”傅廷凤帮腔着。 “谁说的?她也算是正正经经地出阁了!”傅林瞪大眼,面对始终不买他帐的女儿们,有点快要呕血。 “哪里算是正正经经的?”傅珏凰睇着手中的账本,轻轻地翻过一页,连眼都不抬。“她不过是教你给逮了回来,结果发现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所以被你很恼火地下嫁给阮师傅。” “不过,可真想不到阮师傅那人居然敢抢亲,就算要抢也该抢我和珏凰,怎会瞧上摇光?”傅廷凤勾起唇,笑得魅惑众生,那一双潋滟的杏眼彷若快要掐出水似的。“唉,不知道他们暗通款曲多久了,也不知会咱们一声,让咱们也可以帮上一点忙啊,何必要用抢的这种手段,把爹的脸都给丢尽了。” “这事怎么能帮?”傅珏凰毫不苟同地抬眼睇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细长眸子,添了些许妩媚和倔气。 “怎不能帮?” “大姐,这可于礼不容,怎么帮?” “哎呀,妳这脑袋就是这么死。” “怎能这么说?一个姑娘家的名节兹事体大,岂能胡来?”她微蹙起眉。 “不能胡来也胡来了,虽把脸皮子给丢尽,但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亲,说不准肚子里头都有娃娃了。”傅廷凤笑得放肆,秀色脸庞绽着狂放不羁的光彩。 “大姐,全都是妳在她面前说些不正经的事,才会教她的行为有所偏差。” “怎能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她不是冤极了?傅廷凤瞪向向来不给她台阶下的妹妹。 “长姐如母。” “妳也是姐姐啊。”烂摊子别老推到她头上行不行? “妳以为她学了妳那些惊世骇俗的行为,还听得进我的伦理道德吗?”傅珏凰细长眸子一瞇,盛气凌人地问。 见状,傅廷凤不由得扁了扁嘴,瞇起眼思量片刻,正打算再同她论一回理,眼角余光却瞥见老爹不知何时已经昏倒在地。 “爹。”她忙走向他。 傅珏凰见状也忙跟上,蹲在父亲的身旁。“爹,你没事吧?” “我有事……”傅林乏力地低吟一声。“我这个爹……老了、不中用了,女儿也不听我的话,径自论起理来,压根儿不管我这个爹……”话落,嘴里还咳出两口血。 “爹!” 两人惊诧地瞪着他,傅廷凤连忙点住他的周身大穴,傅珏凰则赶紧掐脉诊断。 “我不行了……”傅林一手摀在胸口,另一只手则往自个儿腰间掐了几把。 “珏凰?”傅廷凤抬眼睇着熟谙医术的妹妹,却见她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向来生龙活虎的爹。 “呜呜,如今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妳们俩了,爹多想要亲眼瞧妳们两个穿上喜服,风风光光地qi書網-奇书出阁;不但可以让爹不再为妳们的下半辈子担忧,还可以替爹挣回一点面子。” 闻言,傅廷凤不由得微瞇起眼。 怪了,她总觉得不太对劲,不只是爹的样子怪,就连方才咳出来的血都让她有种怪透的感觉。她的指尖沾点血,以指尖摩挲,总觉得这血黏腻得不寻常。 “大姐,我还是先差人唤大夫来吧。”傅珏凰蹙紧柳眉。 “我看……”这老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傅廷凤不解。 “我不行了,我真的快要不行了……”傅林乏力的哀声不断。“哪怕是只看一眼,只要在我临终之前能瞧见妳们披喜服出阁,我死而无憾哪!” 闻言,傅廷凤眉挑得更高,总算将所有的不对劲全都凑在一块儿,原来爹是要逼婚,真亏爹想得出这么鳖脚的法子,实在是难为爹了;只是,她到底该不该将这事儿给戳破? 要是戳破了,想必珏凰定会二话不说就走人,往后要再跟她谈亲事这档事,只怕是难上加难。所谓长姐如母,她自然也得要多多关心她,毕竟她的年岁也不小了,若老是耗在府里不出阁也不妥,再者,臧府的两个兄弟条件也不差啊! “大姐?”傅珏凰不由得推了推她。 “珏凰,咱们不如这么着吧。”傅廷凤不着痕迹地低叹一声。 “怎么着?”傅珏凰微挑眼睇着她。 “既然爹都病成这样,不管怎么说,也得一圆爹的心愿,所以说,咱们也只好乖乖出阁,不过就算是出了阁,厂子咱们也定要抓在手里不可,妳说是不?”傅廷凤笑得很媚,见妹子略微思忖了会儿,有些为难地点头,她不禁又道:“咱们不如就当个孝女,顺了爹的意出阁吧。” “但是……”她也知道爹的心愿是什么,但要她在这种情况下出阁,她实在不想……倘若不是方才掐了爹的脉,还真以为他是在装病逼婚。 “这么着吧。”傅廷凤将她拖到一旁,临走前不忘踢了老爹始终掐在腰上的手。“我猜,妳不想出阁的原因八成是因为臧彧炎吧!” “也可以算是。”她扁着嘴。 这门亲事不知道在多久前便定下的,那时便说好了,臧家大哥迎娶大姐,而臧彧炎便同她配成对。可是那人当了官,不过是个小小的市舶司使,却不正经得很;如果真要她嫁给他,她大概会日日都不得安宁。 再者,对方始终认为她傅府是高攀了权贵……啐,他臧府哪里算得上是权贵来着? 臧夜爻说好听点是一介商人,但却是从事牙行买卖,天晓得他到底拿了什么东西卖到西域去?但,他还是比臧彧炎好上一些,毕竟他至少还知道要打理自个儿的商行,岂会像那人? 听说他夜夜笙歌,逗留红绡帐里,为人相当不正经,在市舶司里也只会替他大哥打通关,真不知道他当的是什么官! 说穿了,大伙儿还不都是从卧龙坡下山来的?说什么招安得官,依她看,分明是买官吧! 想到往后得要同他日夜对看,她便觉得头疼得很。 “那就这么着吧。”不想嫁,终究得嫁,既然要嫁,自然得挑个顺眼的。 傅廷凤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妳有什么法子?”睇着她鬼祟的笑脸,傅珏凰不由得挑高眉。 原本是希冀能将臧彧炎推给摇光的,谁知道爹硬是将摇光配给花定魁,最后还遭阮师傅杀来抢亲,落到门户不光彩的地步。如今,摇光已配给了阮师傅,还有谁能替她挡那不正经的男人? 傅廷凤凑在她耳边,很小声地细诉她的计谋。 闻言,傅珏凰不由得蹙紧眉头。 “成吗?”要是到时候出了岔子,那傅府岂不是要再添一笔不光彩的事?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想赖都赖不掉。”她信心十足地道。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想赖都赖不掉。” 好听的嗓音流泻在城东臧府书房里,兄弟俩关紧书房门,谈着将要影响两人极深的婚事。 “成吗?”坐在案前的男人沉吟着,好似不怎么放在心上,彷佛要成亲的人根本不是他。 臧彧炎胸有成竹地露出一口白牙,俊若潘安的面容上满是笑意。“绝对没问题,大哥,这一回就听我的吧,横竖你也不爱与那放浪性子的傅家大千金周旋,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臧夜爻总算是自账本里抬眼,不发一语地睇着他,刚毅的下巴微缩,整张脸更显寒騺。 “难不成大哥真想要那惊世骇俗的傅廷凤?”大哥的反应倒令他有点意外。 傅家三姐妹长相皆不俗,身段亦不差,却始终不是城内男子青睐的对象。老么前些日子出阁,却搞得满城风雨,教傅老爷子面子挂不住;如今将搁了一阵子的亲事拿出来提,分明就是要去晦气,顺便再搏回一些面子。 然而剩下的二位傅家千金,可是杭州城里的风云人物。 话说大千金傅廷凤,执掌傅记织造厂,弄得有声有色,可谓为当朝女商人,可行事作风却教人退避三舍;只因她个性放荡不羁、悖德逆礼,压根儿不把礼教放在眼里,乃伤风败俗之辈。 第2章 而二千金傅珏凰也没好到哪里去,虽说将傅记车坊和丝造厂打理得相当好,然作风强硬果断,说一不二的铁娘子作风,常将底下一干人整得灰头土脸;不管怎么说,总觉得是依理过头,没了人情,显得淡漠而清冷。 而他最怕的就是傅珏凰这等女子,还记得在卧龙坡上,曾与她有数面之缘,然每回见着,她总没给过他好脸色,就连前阵子在街上遇着,她也故意别开眼,来个不理不睬,俨然将他看作陌生人,教他心寒不已。 好歹两家也是有几分交情的世交,可在杭州的这几年,不曾见她过府一叙。 若是真娶了这女人,真不知道他们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如果可以,他不想迎她为妻,一来他不想折磨自个儿,二来是不愿耽误了她。 所以,他才想了个好法子。 嗯,不能算是太好的法子,毕竟有些不入流,但有什么办法呢? 这亲事是非结下可,要不就得要瞧傅老爷子天天上门哭诉,既是迟早要结,他自然也有自个儿的想法。 只是,得要知会大哥一声,要他首肯才成。 “大哥?”瞧他依旧不发一语,臧彧炎有点急了。 臧夜爻冷眼瞅着他,将他的心思皆看入眸底,漫不经心地淡应着:“由着你吧。”话落,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再打扰他。 傅家乃是杭州首富,尽管这些年少往来,但傅老爷子与爹娘有着极深的交情,因此当年才会替儿女们定下亲事。 看在傅老爷子的份上,更看在傅老爷子身后的人脉和金脉,要他娶谁都无妨。 “那就……”包在他身上吧! 绝对万无一失啦! 多日之后--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不约而同地由臧府的滨东楼和西苑响起,尽管已教前院热闹的丝竹声掩盖过,但依稀听得出惨叫声出自于一男一女口中。 第一章 西苑喜房-- “啊!” 一声惨叫自臧彧炎的口中喊出。 他惊吓得连退数步,难以置信地瞪大勾人的桃花眼,怎么也不肯相信坐在眼前的嫁娘竟是她! 怎么可能?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样? 俊秀的脸庞骇惧地扭曲,倘若不是方才已喝下几杯黄汤,教他已经腿软,加上外头尚有等着闹洞房的人,他真恨不得立即逃出喜房。该死!他方才叫得这么大声,外头的人不知道听见了没。 臧彧炎一会儿惧,一会儿忧地脸上不停变换着表情,却怎么也不qi書網-奇书肯再看坐在床沿的女子一眼。 被掀开红盖头的傅珏凰不动声色地睇着他,细长的美眸微瞇。 他似乎震惊极了……可不是吗?就连她也震慑得说不出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和大姐说的不一样啊! 是他走错了房?不,看他那样子,分明清醒得很;那么,方才与她拜堂成亲的人也是他了?这下子,她岂不是真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姐说过万无一失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傅珏凰正敛眉思忖着,耳边却传来臧彧炎难听的低吼声。 她没好气地白眼瞪他,不由得暗恼起来。 别鬼吼鬼叫了,她才想哭呢! 恼火地瞪着他活像见鬼般的模样还掺着她不解的忧愁……怎么,她像鬼不成?犯得着教他这般惊讶? “你到底是叫够了没有?”她低声阻止。“难道你不知道外头有人吗?” 这喜房就在院落穿厅后头,只要拉开窗子,便能瞧见外头的厅前石板广场,虽说窗子是拉下的,但外头的灯火灿亮如昼,还是可以见到有不少人在外头走动,他鬼叫个不停,难不成是要外头的人误会她来着? 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妳……”臧彧炎好看的浓眉紧紧拢起。 才刚娶进门,就对他这么不客气,往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 “你什么你?”她怒瞪着他。“你最好是能不出声就不出声,可别落个话柄教外头的人探咱们的虚实。” “妳妳妳……”她非但不客气,还一副命令的口气? 反了、反了,这是什么道理?这老天还有眼吗? “给我住口!”她低声斥道,“给我收起你那张好似家破人亡的嘴脸!你应该要庆幸今儿个嫁给你的人是我而不是摇光!” 到底是谁嫌弃谁? 娶她有这么丢脸吗?他用这种嫌恶的眼神瞧她,好似他是万般无奈才娶了她。 呸,他倒以为她嫁得心甘情愿了? 再者,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原本以为照大姐的计划,她会嫁给臧夜爻,谁知道盖头一掀,她竟是嫁给这个白痴无品官! 要不是外头有一干人不愿散去,她真想要立即跑到滨东楼去。 “我倒希望我娶的人是摇光……”臧彧炎咕哝着。 倘若她可以像摇光一样被抢了就好了,如此一来,他就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不要她。 “你说什么?”她蹙紧柳眉,清丽的粉颜带着跋扈的神色。 “我什么都没说……”语气窝囊极了。 可有什么法子?不想承认都不成……他就是怕她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着,横竖一瞧见她,他就像是青蛙瞧见了蛇,一种遇到天敌的恐惧…… “别搞得好像自个儿十分委屈,更别以为我嫁得心甘情愿。”她咬牙切齿地道。 犯得着拒她于千里之外吗?他不甘心娶她,她又何尝愿意嫁给他? 可是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着?难不成两人真要在这儿破口大骂,让外头的人看笑话?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她可做不来。 就算心里头再不情愿,她也不能拿傅家的颜面开玩笑。 “既然不是嫁得心甘情愿,为何不逃?”他小声地发起牢骚。 “你要我逃?”她圆润的嗓音微微高尖了起来。“臧彧炎,你给我听清楚,你们臧家丢得起脸,我们傅府可丢不起这个脸,你要是胆敢逃走,别以为你是个小官,我就奈何不了你!” 混蛋东西,居然要她逃……根本就是他想逃吧! 她有可怕到教他想逃吗?如果能不顾傅家颜面逃走,她老早就逃了,哪轮得到他在她面前扮委屈? “妳也知晓我是个官啊?”他撇撇嘴,语气百般无奈。 既然知道他是个官,好歹也要敬他个三分,再说……事到如今,他也已是她的夫君了,她更要多敬个三分啊。 “不过是个小小无品官,有什么好张扬的?”她瞇起细长美眸,冷哼一声,压根儿不将他看在眼底。 “就算是无品官,一样是个官啊!”他提高音量地争辩着。 太不客气了吧,这娘们……是他不想要当大官的,要不,再大的官,皇帝老子也非封给他不可……要不是他觉得当官麻烦,刻意挑了个事少的小官,说不准她现下一见着他,便得先跪地问安不可。 “那又如何?”她撇嘴冷笑。“一个小小市舶司使,我可不放在眼里。” 说穿了,不过就是管理贸易商事罢了?他无审问之责,更无刑罚之权,她还怕他不成? “妳……好歹咱们已拜堂成亲,我算是妳的夫君了,妳说起话来,非得要这般伶牙俐齿不可吗?”别以为他是不会动怒的纸老虎,倘若她再不识好歹,惹火他了,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是夫君又如何?”她弯起唇勾着戏谑的笑。“你方才不是想逃吗?你不是委屈得紧?你既不把我当你的妻子看待,又凭什么要我将你当成相公看待?” “妳妳妳……”气死他了!“听说妳读了不少圣贤书,这么说来,妳也算是个颇识大体、懂得尊师重道的女人,怎么今儿个一瞧,却完全看不出妳懂什么礼教,妳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 “那得看我遇着的人是谁!”傅珏凰冷然打断他讽刺的言论。“人若敬我,我必敬之,人若恶我,我必恶之!一个不尊重我的人,凭什么要我尊重他?别想要拿那种迂腐的玩意儿同我争论,你是辩不过我的!” 想吃定她?门儿都没有! “妳……”八字不合,真是八字不合啊! 这女人肯定是生来克他的,要不为何他每见着她便心生恐惧,忍不住想逃?打从在卧龙坡时,打从她还是个女娃儿的时候,他便避之唯恐不及,问他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除了八字相克之外,大抵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这一辈子才会一见她便害怕得紧。 “算了,既然咱们都成亲了,不管如何……”她顿了顿,无奈地轻叹口气。“终究是成了夫妻,既是夫妻,往后你待我好,我定也会待你好,但你若是待我坏,我也会依样画葫芦。不管如何,你也希冀咱们和平相处,而不是怒目相视是不?” 见他顿了下才恍恍惚惚地点点头,她便又继续道:“那么,咱们就和平相处吧,你敬我,我必敬你,愿咱们可以像天下的夫妻般相敬如宾。” 臧彧炎瞇起眼睇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假如两人可以和平相处,又有何不可?再者,好男不与女斗,他不想要同她争辩什么,只不过是希望往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但是…… “那……现下该怎么办?” 眼前最重要的是,不睡这儿,他今儿个晚上要睡在哪儿? 外头仍有不少人赖着不走,等着闹洞房,想当然耳,新郎倌绝对不能在此时此刻离开。 第3章 “怎么办?”她翻了翻白眼。“当然是喝合卺酒啊,这还要我教吗?” 这种事,媒人没同他说过吗? 知道他蠢,知道他不够聪明,可没想到他竟是笨到这种地步!待会儿,他会不会笨得问她该怎么洞房? 呵,该是不至于吧,毕竟他的风流事迹响叮当-- 怜花圣手嘛……哼! “我当然知道要喝合卺酒,我的意思是……”对上她投射过来的凌厉视线,他立即乖乖地闭上嘴。 罢了!他是好男不与女斗,不是孬啊。 傅珏凰开始动手解下凤冠,搁在一旁的花几上头,随即缓步走到床榻前的圆桌旁。“还不过来?” 臧彧炎一脸无奈地走到圆桌旁,见她动作利落地倒了两杯酒。 “喝吧。”她径自拿起酒,一口呷尽。 他蹙紧浓眉看着她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蓦地低头盯着手中的酒杯,夹杂着万种复杂情绪饮尽。 这娘们,真是在命令他了……而他,真的要乖乖地听候她差遗? 若是让外头的人知晓,他的颜面要往哪儿放? 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买通了媒人,为何最后娶的人依旧是她?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该不会是那媒人拿了钱不做事吧?明儿个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你在想什么?” 圆润的声音近在耳畔,臧彧炎倏地回过神来,惊见她就站在一步外的距离,吓得他二话不说地跳到一旁去。 傅珏凰瞇起漂亮的美眸,不发一语地抿紧唇。 “那个、那个……”他额上冷汗爆淌,勾起笑意的唇角不自觉地抽搐。“有事吗?” 哇哇,她突然凑得这般近作啥? 不但吓出他一身冷汗,还吓得他的心都快要窜出胸口了。 傅珏凰冷瞅了他好半晌,突地站起身。 “妳要做什么?”他防备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她微拧着柳眉,双眸盯着他一会儿,随即缓步走到床榻,冷声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嗄?”要他走? “还不快走?难不成你真的想留下?”见他一脸傻样,她心底不由得窜起一把无明火。 “不……”但是现在这时候,他若真是往外走,对她而言……有所不妥吧。 不管他是走到前院喝酒,还是躲到其它地方去……只要他踏出喜房的大门,外头的人肯定议论纷纷,到时候没面子的人肯定是她,不是他。 想想,他也算是相当有良心的,尽管她的态度不佳、口气不善,但他依旧会替她着想。 就可怜了这娘们没心没肺,压根儿感觉不到他的体贴,只会对他冷言冷语。 “你不是不想待在这儿?既是如此,还不快走?”她拧皱眉头,硬是不瞧他一眼,神色极度不耐。 “妳……”她又知道了? “不是吗?”她一抬眼随即移开视线,彷若极度嫌恶他。 哼,瞧他那副嘴脸,想不猜中他的心思都难。 臧彧炎瞇起勾人的桃花眼,嘴一撇,“是,妳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确实是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儿,我立即就走。” 啐,姿态可高得很,居然在洞房花烛夜赶他走,这女人、这女人未免太不可爱了! 也不想想有多少姑娘迫不及待地想要爬上他的床,谁似她这般冷情,这般的淡漠。这女人居然连一点情分都不顾,简直是……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臧彧炎按在门栓上的手一僵,缓缓回头,只瞧见她趴倒在床榻上,于是他赶紧踅回。 “妳怎么了?”他凑近她。 “你走……”她胡乱挥着手,粉脸埋在棉被里。 “什么!我是关心妳耶!”就算算不上青梅竹马,但好歹两人也算是街坊邻居,她的态度有必要这般冷淡吗? 而且他们两人都已经成了亲,加上她自个儿也说了要和平相处的,现在又拒他于千里之外,真是有够呕人的。 “走开……”傅珏凰虚弱地低喊一声。 闻言,臧彧炎微瞇起眼,向来噙笑的俊颜难得地掠过一阵怒,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可是才走没两步,心底突然烧起一抹热,放肆地往下蔓延。 这是怎么着? 他不解地愣在原地,大手抚上胸口,他的心跳变得急促,有些……该死,该不会是有人对他下药吧? 抚在胸口上的手快速地移到脉搏上,正想诊断自个儿到底是被下了什么药,却突地听见身后传来古怪的呻吟声。 “啊……” 他艰涩地咽了咽口水,难以压抑心底那抹古怪的欲火,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她一脸嫣红,状似痛苦地侧趴在床榻上。 该死,是谁对他们下药的? “妳……妳没事吧?”他缓步走回床榻边。 他是个练家子,这一点药效对他而言起不了什么效用,但对她……记得她曾经学过一些自保的拳脚功夫,只是不知道这几年来她是否荒废了功夫,不知道她……撑不撑得了? 臧彧炎敛眼瞅着她的柳眉拧成教人心疼的弯度,瞅着她浓密如扇的长睫不住地颤动着,粉嫩的唇教她咬得一片死白,整张粉颜蒙上一层教人意乱情迷的嫣红,教人……心神动摇。 “你……”她微掀眼睫,清丽的面容微微扭曲,彷若正压抑着难以承受的痛楚。 “嗄?”他回过神,暗骂自己胡思乱想,随即俯近她一些,以便听得到她蚊蚋般的声音。 “你不要脸……你对我下药……”她轻吟的声音包含着教人心疼的泣音,骂起人来娇娇软软,圆润的嗓音更掺着勾人的沙哑。 “不是我,我也被人下药了,但是妳放心,我是个练家子,这药性我还克制得住,我不会趁人之危的。”混蛋,非得将他想得这般下流不成? 他是那种人吗?不是、不是、不是! 尽管两人之间弥漫着教人蠢动的吊诡氛围,尽管他是山贼出身,尽管他不是个君子,但他绝对不是个下流之辈,他绝对不会轻薄她的。 “那……你的手……在干嘛?”她泣诉的嗓音掺杂着迷醉的柔声呻吟。 “我的手?”他一愣,朝自个儿的手看去,惊见自己的手竟然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小腿,而且她的裙襬不知道在何时已掀到了腰上。“啊--” 不是、不是、不是! 他只是觉得此刻的她有点妩媚、有点迷人、有点勾人心魂,但他没有那份心思的,他只是……只是担心她,怕她撑不过药效,怕她…… 啊,他的手在干嘛?他他,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啊,他真是下流、无耻…… 简直是禽兽不如、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啊…… “你在鬼叫什么?”傅珏凰半掩的细长黑眸泛着水雾,咬牙切齿地道:“你自个儿碰了我……还径自鬼叫着,你……无耻……呜呜,你想要干嘛,你……啊,混蛋……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 第二章 臧府西苑 天色方亮,喜房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彷佛只要谁先开口,谁便会引燃战火。 早已清醒的两人皆默默不语,各自霸占着床榻一隅沉思着。 臧彧炎偷觑了傅珏凰一眼,见她双眼空洞地瞪着被子,被子遮盖住教男人血脉偾张的姣好身躯。 唉,她真是太不会装扮自己了,平时老是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教人看不出她有一副令人销魂的身躯……啐,想到哪儿去了,眼前重要的不是这事儿,而是该要如何打破僵局。 唉,总不能老是这样僵持下去吧……但,要他怎么开口呢? 说好了自己不会轻薄她,可是下一刻,他便将她吃干抹净……真不敢相信这药效竟会这么强,居然让他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药,竟能教他一夜奋战到天明,直到方才才歇息? 他不是个恣意纵欲之人,更不是个夜夜春宵、喜好渔色之人,但是……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啊,他还想要赖? 不不不,他可是个汉子,怎可能做出耍赖这等娘儿们的举动? 他要认错,要诚心诚意地向她认错……不就是认错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同吃饭睡觉一般简单? “那个……”臧彧炎鼓起勇气,先轻咳两声,清了清发紧的喉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清冷的声音扬起。 “呃……”他登时心虚地闭上嘴,偷偷地以眼角余光偷觑她,见她一双细长美眸正瞪着自个儿,突地胸口鼓声大作,战栗得令他寒毛竖起,冷汗直往背脊落下。 “下流!” 傅珏凰清冷的语调带着凌厉的批判,更化作掺毒的箭翎咻地射中他的心窝,疼得他险些滑落床榻。 呃,他的心受伤了。 “咱们是夫妻,洞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怎能说是下流?”他咬了咬牙,决定扳回自己的颜面。 不是他耍无赖,也不是他不认帐,而是……谁来评评理啊,他何错之有? “你说了不会碰我的!”她蓦地坐起身,双手紧握住被子,将自个儿包裹得不露半点春光。“你一开始说得信誓旦旦,可你却对我……哼,你可真是个君子!” 要不是她此刻不着寸缕,她真的很想杀了他! “我……这是事出突然,妳也知道被下了媚药,倘若不……”触及她瞇紧的凌厉美眸,他不由得姿态微软。“我怕妳难受嘛……” 他是用心良苦,她却不识好人心。 “分明就是你下的药。”她抿紧唇。 “我没有!”他不假思索地大喊:“妳以为我是那种人吗? 第4章 妳以为妳有什么魅力让我对妳下药!” 别将他瞧扁了,他是老虎不发威,真教她当成病猫了? “不是你的话,我真想不出到底谁有这本事闯入喜房,在合卺酒里头下药!”她努力的往回推想,唯一的关键是酒,然而,有机会在酒里下药的人,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 “我……” “再者,或许我对你而言,真是一点魅力都没有,但也许你要的是其它的东西,好比附加在我身上的利益。” “妳……”臧彧炎咬牙切齿地跳了起来,不管赤条条的身子全然呈现在她眼前。“我告诉妳,我不知道妳身上到底还附加了什么东西,但我可以告诉妳,我对妳一点企图都没有,我甚至一点都不想要迎娶妳,妳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还要对妳下药?” 她真是有够蠢,居然如此胡乱推敲他的性情……他又不是大哥、又不是商人,他也没染上半点铜臭,她何必要将他想得那般不堪,好似凡事皆以利益为前提……与其要利益,他宁可要她的身子。 谁说她没有魅力?倘若她真是没有半点魅惑人心的本事,他昨夜岂会要得那般浑然忘我? 真是气死人了,她也不想想自个儿的嘴有多么的刻薄,说出来的话会不会伤了人。 “你给我坐、下!”她紧咬住牙。 “妳在命令我?”哎呀,看来他不对她晓以大义,她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作和平相处。 “我叫你给我坐下,你听到了没有?”圆润略带沙哑的嗓音彷如化为一枝利箭,再次不偏不倚地射向他的心窝。 臧彧炎乖巧地坐回床榻上,漂亮的桃花眼略带哀怨地瞅着她,见她清冷的面容闪过一丝羞赧,他不由得眨了眨眼。咦,他瞧错了吗?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看错的。 她竟然也会羞怯……啊,难不成是因为他的裸体? 呵呵,她终究还是个姑娘家啊,不管她的嘴多刻薄,不管她的个性多跋扈,不管她的眼光多么不可一世,但她终究是个姑娘家啊,一瞧见男人的身体,依旧会害羞的。呵呵,就知道她不可能是天下无敌,这一回总算是抓着她的把柄了,往后抓着这一点,就不怕她再骑到他头上来,嘿嘿。 “我说珏凰啊,横竖木已成舟、米已成粥,咱们既是夫妻,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往后,咱们就……”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便可以相安无事,但若是你胆敢过问我的生活,甚至再对我胡来,我傅珏凰对上天发誓,绝对教你绝子绝孙!” 傅珏凰细长的美眸噙着不容置喙,柔嫩而微微红肿的唇微掀地吐露冰冷字句。 臧彧炎一愣一愣的盯着她,这……算是和平相处吗? “你还杵在这儿作啥?”见他傻愣地瞅着自个儿,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地吼道。 “要不……”他得要上哪儿去? “你都不用上工、不用干活了?你干的是哪门子的烂官?” 啊啊啊,再一箭射来,正中脑门。 他干的是哪门子的烂官?他请的是婚假,不用急着销假回市舶司,他也错了吗?老天哪,为何一切都不按牌理出脾?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华灯初上,臧府西苑偏南的碧楼里里外外热闹嘈杂,丝竹声不绝于耳,人声喧哗得像是市集般。 只见三楼栏杆边,摆着一张屏榻,一抹颀长身影就坐在屏榻上头,倚着栏杆,迎着散着薄薄暑气的晚风。 他,臧彧炎,敛眼瞅着下头的景致,再缓缓抬头,视线瞟到天边最艳最远的那抹霞彩。 唉,他好心酸,居然一个人赏霞……此刻霞都褪去,天色也暗了,但是,他却不打算回房。 “二爷,你一个人待在这儿作啥?” 一群人围了上来,臧彧炎瞬地敛去哀愁的神色,换上一张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表情。 “你们怎不在楼下喝酒?”他笑弯了桃花眼。 难不成他掩饰得太差,教他们看出端倪了?应该不至于吧,他们可不是什么聪颖之辈。 “缺了你,咱们怎么喝得下去?”穿丝质蓝袍子的爷儿笑道。 “说这什么话?下头人多,有曲倌舞伶助兴,有我无我,有何差别?”他笑得慵懒散漫。 “既是有曲倌舞伶助兴,你怎会待在这儿?”另一个人的声音顿了顿,又道:“难不成是心系着方成亲的美娇娘,所以教你待在这儿,一点都不自在?” “那可不。”戏谑的声音响起。“依我看,八成是为了闪避家中的美娇娘,才会大开热宴三日。” 闻言,臧彧炎没多说什么,笑意不敛,心里却懊恼得紧。 当初没事说什么要热宴三日,今儿个教他自个儿尝到苦头了。 先前以为自己要迎娶的是廷凤,心想既是她,那么他便可大方地热宴三日,还可以邀她一道出席,谁知道头盖一掀,天地瞬间变色,害得他热宴停不了,现下又没法子回房,更没法子往外走……真惨,尽管心底不愿极了,却非得招呼他们不可! 闷透了,究竟是哪个混蛋说要办三日热宴的? “啐,要嫂子一道来不就得了?”又有人建议。 “可不是?总不好让嫂子一个人待在房里吧。一个人岂不是闷得很?” “依我看,是请不出门。” “怎么说?” “听说二爷迎娶的娘子是傅府的二千金,是个相当标致的美人儿,不过呢,听说她的性情跋扈刁蛮,在城里营了几门生意,全都经营得有声有色,推为当今一代女商人也不为过。” “哦,那又如何?”臧彧炎闷闷地开口。 她是个一代女商人又如何,她跋扈刁蛮又如何?她终究是他的娘子啊,终究得服侍他的,是不?怎么听他们说得好似她有三头六臂…… “咱们挺想要会会她的。” “嗄?”怎么突地转到这话头上。 “听说她长得美,然而,她每回出门必定戴上帷帽,将她精美的五官给遮住,教人即使想偷觑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嗯嗯?”她人是挺美的,他可以作证。“说穿了,你们是想要……” “一睹美人丰采。”众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咦?” 原来这两日,他们直缠着他不放的主因,不是为了逐酒征食、赏色寻欢,而是为了一睹她的容颜啊! 喜房外头-- 夜已深沉,一抹修长的身影在石板广场上不知来回踱了几趟。 唉,这该怎么办才好? 天晓得他真不想回房哪!一连两天,他都没同她碰上面,是他刻意闪避的,但也是因为他猜着了她的心思。 他天天睡在后头的碧楼里,就算吵得喧闹冲天,她也完全无动于衷,更别想她qi書網-奇书会到后头走动,探探究竟。 她压根儿不想嫁给他,不想同他有任何接触,所以只要哪儿听得着他的声音,她绝对不会往那个方向去。事实证明,他可真是将她的心思揣度得分毫不差,但他却觉得心里好呕,没事猜得这般神准作啥? 然而,在他身后有一群混蛋正等着他进喜房,逼得他踏进里头送死;倘若不是他要若阴帮他守着他们,硬逼他们退到百步远,就怕他们一干人已经跟到这广场前。 他是不怕她将自己轰出门,只因她没那本事,可他见到她那双冰冷的眼就怕了。 唉唉,那群混蛋居然还说想要瞧她,啐,这不是在找他麻烦? 来回又走了几步,轻轻地叹口气,他缓缓地踏上丹墀,走进花厅里,再绕向一旁渡廊往喜房前进。 不给自个儿有犹豫的机会,他直接推门而入,里头点上油灯,却没见着傅珏凰的人。 咦,不在房里?这怎么可能?依她的性子怎可能胡乱跑? 臧彧炎狐疑地拢起眉,却见床榻的罗幔放下,他直往床榻走去,轻掀罗幔,果真见着她睡在上头。 这么倦吗?一股莫名的情愫彷若热流般地淌出心间,他不由自主地探手轻触她有些微凉的粉颊。 这女人该不会是着凉了吧?怎么身子不舒服也不差人唤大夫走一趟? 倘若这事儿落到外人耳里,真不知道要怎么谣传他是怎么凌虐她的。哼!她别欺负他就好了,怎轮得到他欺负她? 敛眼瞅着她微拧的眉,他不由自主地轻叹了口气,探手轻抚着她眉间的皱折,再缓缓地移向她抿紧而泛白的唇,他以长指轻触她柔嫩的唇瓣,企图要她松口。 冷不防的,指尖方触及她的唇,她一双细长美眸立即张开,吓得他赶忙将手滑到她的枕头边,却-- 第三章 “啊啊--” 甫被人吓醒的傅珏凰,尚未清楚发生什么事,却教臧彧炎的鬼吼声给震回心神,细长的美眸往枕头边望去,瞧上头有一些凌乱的帔子和针线,立即时白发生什么事了。 这笨蛋八成是教针给扎着了!只是他为何会教她搁在枕头旁的针线给扎着?而且她的唇瓣还残留着酥麻的痒意,教她微瞇起眼,恨恨地抿了抿嘴,企图抿去他残留下的气息。 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趁她睡着时偷袭她! 明明这两日都没见着他,为何今儿个都已经入夜了,他竟然跑来喜房,他到底想做什么? “啊啊啊--” 只见他绕着房内跳了一圈,嘴里鬼叫不停,她光火地咆道:“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鬼叫成这样,教外头的人听着了,岂不是要笑话你?”而且,就连她也难逃池鱼之殃。 臧彧炎绕过床榻前,蓦地停住,往回走了两步,站定在她跟前,伸出发颤的手指,扁嘴睇着她。 第5章 “针……” 傅珏凰瞇眼一瞧,见着一根绣花针直挺挺地扎进他的手指头,她咽了咽口水,拧皱眉头。 这……这是怎么扎的,怎么会扎得这么深? 若是笑他这是报应,会不会显得她太刻薄了? “不过是根针罢了,犯得着鬼吼鬼叫个半天?”眼角余光瞥见他可怜的眼神,她没好气地啐他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替他拔出针。 “扎得很深耶……”他颤着声。 “以往身上挨刀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这般嚷嚷过?”她微恼地瞪着他,真想要拿块布塞进他聒噪不休的嘴里。 “那是刀子,不是针。”他宁可划上几条刀痕,也不愿意让绣花针给扎进手指头。 “你觉得刀伤比这针伤好?”她瞇眼瞅着他,思忖着该要如何拔出这根小小的针。 能抓的地方不到一寸,她根本就抓不住针尾……针尾都抓不住了,要怎么拔出来?这可难倒她了。 “这是不同的感觉!”能不能别在这当头同他话家常,“赶快帮我拔出来!” “你没瞧见我正在想办法了吗?”她不客气地吼回去。 “快点想啊!” “你要是有法子,你自个儿拔!”想要她帮忙,居然还对她鬼吼鬼叫,他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我要是有法子,我会要妳帮我?”要不是见这针尾只剩下一点点,他会要她帮他?不过是希冀她可以拿个什么工具替他夹出来罢了! “你说这什么浑话?要人帮忙是这种口气?”她索性两手抱胸,淡漠的美眸直瞅着他。“我都还没问你怎么会扎着针的。” “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帮我把针拔出来。” “你说,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她缓缓地自枕头边取出尚未绣好的帔子。 “我哪有做什么?”他羞恼得哇哇大叫。“我不过是瞧妳气色不佳,坐在床畔想要关心妳,谁知道妳没事在枕头旁摆着什么针线,我一个不小心便教针给扎着了。” 根本就是暗器,他还没同她兴师问罪哩! “哦?既是坐在床畔,为何你的手会跑到我的枕头旁?” 睇着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他不禁颓然地扁起嘴。“妳不认为现下应该先想办法帮我把针拔出来吗?” “我比较想知道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她状似随意地轻问,随手收拾好帔子和上头的针线。“方才……我的唇……很痒。”尽管神情再自然,她的两颊却淡淡地蒙上一片红晕。 “呃,那是因为我瞧妳就连睡着了,也把唇抿得极紧,所以……”他愣了愣,瞧她用古怪的目光瞅着自己,忙吼道:“身为相公,我瞧妳睡得不安稳,想要……想要怜惜妳……都不成吗?” 他可是她的相公,他这么做,何错之有? “是吗?”她冷哼了一声。 “是,我说是就是,妳赶快想办法帮我把针拔出来。”他几近失态地吼着,整个人快要跳了起来。“方才我怜惜妳,现下换妳怜惜我,一点都不为过,对不?” “我正在想!”能不能安静一点,让她好想法子。 “想快一点!” 他宁可让刀子划个五六道,也不愿意这扎在肉里、卡在骨头边上磨啊磨的古怪滋味,磨得直教他发毛,磨得他快要抓狂了。 “你!”怒眼瞪去,见他漂亮的桃花眼噙着焦躁不安,不知怎地,她竟然觉得好笑。“手伸过来!” 明明就是个大人了,怎么行为举止还像个小娃儿一般? “妳笑我?” 就在他疼痛难遏,欲哭无泪的当头,身为他妻子的人,竟然取笑他?他可以肯定,大难来时,她肯定飞得不见人影。 她果然是商贾,专挑对自个儿有益的事来做。 在她眼中,他肯定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正兀自哀怜着,却见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直往嘴里送……他一时瞪大眼,瞧她粉嫩的唇含住他的手指,雪白的贝齿咬了他的指尖,再用温热的舌轻轻舔过,教他一时之间忘了痛,突然一阵怦然心动。 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方才不是不耐烦得很吗?为何下一刻却……他艰涩地咽了下口水,感觉她柔软的舌带着诱人的湿意直抵他的心口,难以抵挡的情欲似野火燎原般的窜烧,蓦地-- “啊!” 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楚自指尖扩散到四肢百骸,彷若剥着肉、削了骨般地教他难受。 他有种从天界摔入地狱的错觉。 “咬出来了。” 疼疼疼……疼得他双眼呆滞,直到听见她的温语呢喃,臧彧炎才缓缓将视线移向她,瞧见她嘴里咬着一根绣花针。 “妳……”原来她方才挑诱他,只是为了让他转移注意力,帮他把针咬出来。 “这下子,应该没事了吧?”她将针取出搁好,省得他一个不小心又扎着了。这法子很丢人的,她可不想再用上一回。 臧彧炎敛眼,睇着冒出血珠的手指头,随即递到她面前。 方将针线收拾好的傅珏凰不解地瞅着他。“做什么?”针都拔出来了,他还想干嘛?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上药。” 闻言,她翻了翻白眼。“你不会自己上药吗?这是你的房间,你以为我会比你还清楚东西放在哪儿吗?再说,这种伤随便舔一舔不就得了。” “妳舔。”他将手指头凑得更近。 她瞬地拧起眉。“给我滚,我要睡了!”她这才想起,倘若他没吵醒她的话,她还睡得舒舒服服哩,现下他竟端起架子来使唤她。 “我也要睡了。”话落,他随即坐上床沿,便见到一抹身影异常快速地跳下,其速度之快,快过他瞧过的任何一种轻功。 臧彧炎漂亮的桃花眼缓缓地移向一旁,见着那抹身影已经跳到窗台边的屏榻上头。 见鬼了不成? “妳要上哪儿去?”他忍不住发噱。 “你若要睡床,我就睡这儿。”她完全没料到他还会回来,这院落里的空房多得数不清,他实在没必要硬是同她挤在同一间,再者……她以为他不想见到她,至少有好一段时间不会再踏进这间喜房的。 “妳……”这是怎么着?当他是毒蛇猛兽,还是当他是淫邪下流的采花大盗? 得了,那晚要不是被下药,她以为他会碰她吗?他看起来像是那种自讨没趣的人吗? 他说了要睡,只是单纯很想睡罢了,她非得逃得远远的吗? 罢了,不同她一般见识,省得他度量狭小。 “我今儿个在这儿睡,明儿个一早,陪妳一道归宁。”臧彧炎径自脱去了外袍,悠然自得地躺上床榻。 “不用了,你这里不是有不少朋友在吗?我自个儿回去便成。”傅珏凰缓缓在屏榻上落座,尽管躺平了,一对眸子仍然直盯着他不放。 “说这什么话?我怎能放妳一个人归宁?再者,三日热宴到今晚就结束了,明儿个开始,妳不会再见着他们了。”都要睡了,她干嘛还这样盯着他?难道她不会累吗?她老这样盯着他,会教他浑身发毛的。 “我自个儿的事,我自个儿会打理,不劳你费心。”她不领情地撇撇嘴。 他微拢剑眉。“妳真是太不可爱了。” “我原本就不可爱!”闻言,她微恼地怒吼了一声。 呸,她哪里需要他来评判她了? 他管好自个儿,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妳……”方起身,便见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他没好气地拉起被子,也转过身背对着她。 这女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翌日 臧彧炎傻愣地坐在床畔,睇着小丫鬟在他身旁忙着,一会儿抹脸,一会儿又是更衣,就连束发的功夫都不马虎。 “夫人呢?”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外头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怎么会睡得这般沉? “夫人在院落西侧的亭台。”小丫鬟乖乖地答话,在旁伺候着他用膳。 “今儿个她不是该归宁吗?”夹了一口菜,他蓦地想起。 “夫人已经回去又回来了。” “回来了?”她的动作会不会太快了? 思忖了一会儿,他搁下碗筷随即往外走。 西侧的近水亭台? 她没事跑到哪儿作啥?想躲他也不是这等躲法。 经过几道拱门,踩在砖道上头,没一会儿工夫,他便来到亭台外头的广场,见着远处亭台上的身影不只一人。 怪了,会是谁同她一道? 他的友人昨儿个都教若阴给请了回去,不可能会有人逗留在西苑。一思及此,他几个箭步冲上前,却见眼前的女子罩着帷帽,压根儿瞧不出她的真面目。 罩着帷帽的女子冷声开口:“你跑到这儿做什么?” 臧彧炎不由得瞪大眼。“是妳?”不会吧,尚未出阁之前,走在街上罩着帷帽是理所当然,但如今她都已经出阁了,而且是在自家府宅,有必要这般……守礼吗? “要不你以为会是谁?”傅珏凰不着痕迹地冷哼一声。 臧彧炎不予置评地撇撇嘴,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男子。“这位是……” “是车坊掌柜。”她没好气地道:“有事?” 啐,在外人面前,好歹也要替他留点颜面吧!她的口气有必要这么不客气吗?真是的,不就是个车坊掌柜,同他说一声不就得了,非得把气氛搞得这般僵才高兴吗? “过两天蓬芦要办场文叙会,不知道妳有没有兴趣同我一道去。”他大剌剌地坐下,和身旁的车坊掌柜打了声招呼。 第6章 “蓬芦?在哪?” “在……”他一脸哀怨地叹口气。“妳连蓬芦是我经营的茶肆都不晓得……” 尽管两人住在同一个城镇里头,知道她肯定不会在意他,即使有他的消息,她也会充耳不闻,但……怎么能连这么一点事她都不知道? 好歹,他也知晓她在城里经营了一家客栈。 啐,这女人专会伤他的心。 “那又怎么着?”她摆了摆手。“我正忙着,晚些再提吧。” “不准!” “你!”傅珏凰蓦地抬眼与他对视,细长犀利的眸从帷帽里头进射出骇人的凌厉光芒。“我说了我正忙着,难道你听不懂?” 难道他不知道眼前有个外人在吗?一旦惹恼她,教她管不住自个儿的脾气而害他丢了脸,她可不负责。 “我只是同妳说一声,不管妳到底是允不允,反正我定要妳同我一道去!”撂下话后,他拍桌即定。 睇着他离去的背影,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百般不解他一早跑来找她耍什么威风。 以为有外人在,她便会任他予取予求? 哼,做他的白日梦。 “别理他,咱们方才谈到哪了?”她把目光调回到账本上头。 “二小姐,二姑爷方才提到的文叙会,表面上说是舞文弄墨,实际上,那天却是江南一带的商贾聚集之日。”车坊掌柜好心地提醒着。 “你的意思是说……”她顿了顿道:“打着风雅之名,行商叙之实?” 这是近来行商之人的新点子,没想到他倒提供了好场地。 见车坊掌柜点了点头,她挑起眉思忖。 真是如此的话,参加文叙会,对她而言非但没有半点麻烦,说不准还可以让她结识各方商贾,正合她意啊! 第四章 蓬芦 位于城南一隅,就在城南大街最尾段,却是人潮最为汹涌、市集最为稠密的地段。 蓬芦的前身是一座豪宅,豪宅的主人在多年前由于经商失败,遂将豪宅给卖了,几度转手卖到臧彧炎的手中,他便将它整修一顿,里头充斥着假山流水,花园竹林遍立,杏团柳荫锦簇,将整座宅子妆点得美不胜收,压根儿不似蓬芦二字这般清雅。 踏进大门,便看见一座穿厅,过了穿厅,映入眼帘的是名家设计的上等红砖石道,往东边衔接着人工湖泊,往西边衔接着楼台,还有北方的水榭。 不管身处哪里,皆有林荫蔽日,皆可嗅得花香,若是等到入夜,亦可于水榭楼把酒赏月,在此道尽风花雪月,享受软玉温香……虽然名为茶肆,里头卖的不光是茶,更有唱曲的倌伶。 再加上这茶肆后头的大老板是市舶司使,于是乎,在这儿走动的人,不是达官显贵,也肯定是富商名流。 这时,有座轿子就停在门前,轿内的人却始终没有下轿。 守在门前的小厮走上前打招呼。“爷儿,今儿个蓬芦办了场文叙会,不收外客,只有持帖人才得以进入。” “放肆,你以为轿内的人是谁?”轿夫低声斥道。 小厮好奇地问:“是谁?” “是……” “得了,别吵。”轿内传来傅珏凰有些不耐的口气,不一会儿便见她掀帘下轿,一身夏衫襦衣,前襟微敞,露出大半片的雪脂凝肤和一小片的粉色肚兜,外头罩了件青色比甲,下头搭了件罗裙,纤腰束上腰带,腰带上头还串了金锁。 如此露骨的衣裳,却将她的身形点缀得婀娜曼妙,教在场所有男人莫不看傻了眼。 “瞧什么?”惊觉周遭投射而来的热烈目光,她拧起柳眉。 这衣裳简直是伤风败俗,可是她却非得穿这行头出门不可,谁教当初成亲时那妆奁拿错了,妆奁里头装的不是她的衣裳,全都是大姐的,而她又不能回府拿衣服,就怕坏了礼节,而前几天要织造厂替她缝制的新衣,至今仍未好,要她穿成这样出门,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小厮发傻地盯着她精致的五官。 “我家夫人是你家老板的妻子,还不赶紧请人?”轿夫在旁尽忠喊道。 “咦?”他一愣。“可是方才有好几位自称是我家老板的妻子已经入内了,我家老板到底是娶了几个老婆?” 没想到老板如此的了得,不娶则已,一娶便娶了五、六个。 “你在胡扯些什么?” “是真的,至少都走进去五、六个了。”他是据实以告,绝对没有谎报。 “荒唐!主子只娶了一名妻子,怎会跑出五、六个?你居然连查都没查便放行,你根本就是……” “发生什么事了?”里头走出一个人。 “贾管事……”小厮一脸求救地看向他。“外头说是来了个老板的妻子,可我一早至今已经放行了好几个,怎么眼前还有一个?” 贾若阴抬眼一瞧,惊讶地行礼,“夫人。” “若阴。”傅珏凰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 “她真是夫人?”哇,那他先前放行的…… “你到一旁守着。”贾若阴挥了挥手,随即引领傅珏凰人内。“夫人往这儿走,爷儿已经等候多时了。” “等候多时?已经有那么多名妻子先行入内了,他还等我作啥?”她不着痕迹地冷哼一声,柳眉微挑,清冷的面容似笑非笑。 早听说臧彧炎这个人不正经,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放肆到这种地步。 哼,他可真是懂得享齐人之福啊!虽是小官,但在这附近的商贾莫不敬他三分,虽然富不足以敌国,但想不无忧无虑过三代、想不妻妾成群都很难。 不过无论如何,他的正室妻子是她,其余的二房三房只能是妾,这一点,她非同他说清楚不可。 “夫人千万别误会了,其实那不过是一干花娘或者是……” “觊觎他的姑娘要的把戏?”她接着道,清冷的细长美眸睇向远方拱门,瞅见拱门那头沿着人工湖泊列了排长席,每个人皆席地而坐,而前头的矮几上头摆满了美食佳肴,身后皆有几名丫鬟打伞或扬风。 哼,倒挺像是一回事的。 “夫人,这边请。”贾若阴见她目光飘远,也不再多说什么,引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傅珏凰缓步定着,摇曳生姿,不忘微拉起曳地的裙襬,方踏进湖畔,坐在湖畔的人们纷纷投以惊艳的目光,紧接而来的抽气声几乎快要将人声淹没。 突见数十步远的主位,有一抹伟岸身影如雷电似地朝她飞奔而去。 “妳……” “哇,你跑得挺快的。”她佯装讶异。 臧彧炎喘着大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彷若快要暴凸,眨也不眨地瞪着她一身露骨的打扮。 “妳……”他咬着牙压低嗓音道:“谁要妳穿成这模样的?” “我没别的衣裳可穿。”傅珏凰状似散漫地回应,细长的美眸闪过他愤怒而扭曲的表情,睇向后头一干如痴如醉的傻脸。 看来大姐所言甚是,偶尔以色惑人,肯定能得一些好处。 她今儿个算是压对宝了,只是大姐的衣裳可真是……唉,罢了,凑合点吧! “妳没衣裳?”臧彧炎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嗓音再压低,凶神恶煞地低喊:“妳不是有一大箱妆奁吗?” 他明明记得这几日,她都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的,怎么今天就穿得如此清凉,连胸前的整片雪脂凝肤几乎都快要暴露在外。混蛋,难道她不知道这个场合会有多少男人? 这是怎么着?她是特地来此卖弄风骚,还是同他杠上了?故意当着他的面在外头招摇。 在他面前包得像颗粽子,在外头就穿得这般清凉,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横竖那一箱衣裳是廷凤的,不是我的。”傅珏凰耸了耸肩,从他身旁横踏出一步。 “八成是轿夫弄错了,难道妳就不会差人去换回来吗?”他快一步地挡住她的去路,眼里彷佛快冒出火来。 她缓缓转回眸子,似笑非笑地掀唇道:“现下成亲都未满一个月,两个同时出阁的姑娘家不便见面,哪还有交换衣物的道理,弄不好会犯了煞……这道理,你该是懂得的。” 这男人真是太碍眼了,老是挡在她面前,教她看不清楚来的一干商贾到底有哪些人。她今儿个特地走这一趟,可不是为了他而来的。 “妳……”他无奈地闭了闭眼,再张开眼时,漂亮的桃花眼里泛着熊熊炉火。“好,就算真是这样子,那妳的帷帽呢?妳连在府里同车坊掌柜见面都会戴上帷帽的,为何妳出来却没有戴上帷帽?” 她根本就是风骚! “我瞧你对我招人在府里商谈的事不怎么介意,所以我想……你该是不在意的吧!再说,我已经出阁了,已算是妇人,没道理走到外头还戴着帷帽。” 她说得头头是道,教他驳斥不了。 可不是?以往戴着帷帽出门是因为未出阁,是不想让容貌给夫君以外的男人瞧见,如今她都出嫁了,她的脸,她的相公也都瞧见了,往后自然没有再戴着帷帽的必要。 而且她今儿个会到外头抛头露面,还是他央求的呢,她不过是顺了他的意罢了,他干嘛还对她凶? 傅珏凰不着痕迹地四处张望,发觉这场宴会名为文叙会,却好似纯到此地玩乐罢了,这算哪门子的文叙来着? 就算不吟诗作赋,好歹也要搬出文房四宝摆个样子才是,怎会一点风雅都没有? “臧大人,这位是……” 臧彧炎瞇起黑眸瞪向身后发问的男人,不悦地说:“她是我的妻子!” 第7章 没见着他故意挡着她,就是不希冀他们那一双双下流的眼睛直往她身上瞧吗? “原来是尊夫人,那……要不要赶紧入座,咱们要对联了。” 臧彧炎挑高眉,一脸懊恼。“蒙爷……”明知道他不愿让众人盯着她,他偏是在这节骨眼上作乱,分明是故意的。 “走吧。”趁着有人绊着他,傅珏凰随即从他身旁绕过,故意沿着湖畔走,每走一步,头上金步摇随着莲步点跳着,纱裙随风摇曳,更显风情万种、媚态万千,教在场男子莫不看得失了神。 见状,臧彧炎暗咬着牙,怒瞪身旁唤作蒙爷的男子,随即快步走在她的身侧,硬是挡住众人火热的目光。 这群混蛋,真是没了规矩,居然瞧他的女人瞧得这般明目张胆! 眉头一蹙,他二话不说地拉着她快步往前走,一屁股坐上主位,见头一位抽签对联的人正要起题,他打算乘机对她晓以大义,岂料…… “大人。” 傅珏凰目不斜视,只见四、五名露骨打扮的花娘前后左右将他团团围住,还有一名花娘已经坐进他的怀里,眼里丝毫没有她的存在。 哼,叙什么文来着?还对什么联?分明就是赏色食艳,没了文人的风雅儒墨,倒是有了十成十的放肆风流,简直是无耻! “妳们先退到一边,我……”唉唉,这些花娘在这当头凑什么热闹,没瞧见他正忙着? “大人……”一干花娘委屈地扁了扁嘴。 “去去去。”他挥着手,轻咳两声,微整教花娘给坐皱的长袍,往傅珏凰凑近了一些。“妳倒是同我说说,妳安的到底是什么心眼,怎么……” “不知君念苦;苦念君知不?”她突然开口。 “嗄?”他一愣。 这这这……她是在同他说话吗?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臧夫人对得妙!”突地,掌声如震天巨响般响起,教他不由得再一愣。 对得妙?她……她是在对联? 侧眼瞧去,只见她掩嘴含笑,而席上一干宾客莫不对她投以赞赏的目光。哼,都是一群垂涎美色的下流胚子! 他不齿地想着,却见一干人又继续下一道题。 方要开口问她话,却听她答道:“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随即,阵阵掌声如浪滔般袭来。 她是故意的吧!没人会在一出题便随即对上的,她根本是为了不想听他说话才不断答题的。怎么着?她又知道他要问她什么了?分明是心虚,不敢让他逼问。 她……唉,早知道会演变成今日这局势,他就不硬逼她出席文叙会了。 “臧夫人的文采如此了得,那不如让在下出一题数字联,让臧夫人对着。”先前被唤作蒙爷的男子潇洒落拓地拿了杯酒,顿了顿,朗声吟道:“心一片,顶三分,五关六将。七尺昂藏,挥九十八斤关刀,威震四方不二患--请臧夫人对上。” 话落,一干人莫不将目光投注到傅珏凰的身上,一则是想要知晓她肚里有多少文采,再者是想要一睹其丰采。百闻不如一见哪,她不但是杭州城里首屈一指的女商贾,还是个勾人心魂的美人胚子,更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今儿个真是大开眼界。 臧彧炎冷眼瞅着在场的男宾客,见他们莫不屏息以待,只是不知道他们等待的是她对出下联,还是根本教她的美颜给收了魂魄。 真是大胆、荒唐透顶,居然瞧得如此明目张胆,彷若忘了他的存在! 哼,一群蠢人,他们瞧的不过是皮相,不像他已是完全地占有了她,将她全身上下瞧得一清二楚……可瞧清楚又怎么着?在她眼里,她压根儿不将他当一回事,打从方才人内,根本未正眼瞧过他……可恨的女人。 “守二川,排八阵,七擒六出。五丈原中,点四十九盏明灯,一心只为酬三顾。”傅珏凰朗朗出口,勾魂似的笑意随即漾上唇角,一对细长美眸都笑弯了。“诸葛亮对上关云长,让大伙儿见笑了。” “好!让我敬臧夫人一杯酒。”蒙爷举杯一饮而尽。 “咱们也敬臧夫人一杯。”一干人赶紧举杯效法。 臧彧炎冷眼瞅着一干人像是疯了般地举杯敬酒,突觉自个儿完全被冷落了,就连伴在一旁的花娘也全都成了空气。打从她出现之后,他们的眼里好似只瞧得见她。 天底下竟有这种道理?今日的文叙会,究竟是在搞什么?难不成他们都忘了她是他的妻子?无论如何,总得要看在他几分薄面以礼相待。如今他们这副色迷迷的嘴脸,敢情是将她看作花娘般调戏不成? 臧彧炎敛眼思忖着,一道灵光闪过脑门,不由得教他一愣--难不成,他们真是冲着她来的?而他竟然笨得着了道? 这怎么成! “若阴。”他沉下脸,轻唤了声。 “小的在。”贾若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将夫人送回府去。” 原本只是想要引荐她同友人相识,但是照今日的情况看来,可是一点儿都不恰当。 与其放任她在这儿教他生闷气,倒不如将她送回府。 再瞥了一眼被众星拱月的傅珏凰,熊熊妒火再度燃烧。 可恶!难道她不知道自个儿的穿著有多惹火吗?还在那儿搔首弄姿,她简直、简直……是个放浪之辈,她……根本是故意的吧! 惹得他恼火,她便觉得快活了? 他偏不如她的意! 正思忖着该要如何请夫人回府的贾若阴,见主子朝他点头示意,于是无声无息地绕回他身后。 他要不动声色,绝对不动声色,绝对不能着了她的道。 臧彧炎左手拉了个花娘往怀里一塞,别开眼,学她漠视的神色。 第五章 臧府西苑 喜房里头,在床榻边上有一面屏风,屏风后头搁着一只浴桶,不时从里头飘出淡淡的雾气,还有拍水声,只见一头流泻似云瀑的长发悬在桶外,里头的人正舒服地浸泡其中。 夜半暑意渐消,傅珏凰好不快活地泡在逐渐半凉的水中。 今儿个在蓬芦耗上大半天,同那一群浑身铜臭却又故作风雅的商贾闲聊攀谈,搞得她浑身乏力。 她可真是佩服大姐,居然能游走在这等商贾之中。 她不成,光是今儿个耗上大半天,便觉得耗去了大半体力,那群男子说起话来非但食而无味,形同嚼蜡,灼灼的目光更是在她胸前徘徊流连,逼得她不得不提早回府,省得她一气之下,骂得他们狗血淋头。 他们也算是她的衣食父母,怎么也得罪不起,只是往后甭想叫她再参加那种聚会。 轻拨了一下水,顺便拿起手巾轻拭,傅珏凰嘴角微漾着笑意。 不过……倘若名单里头有那位玉商蒙爷,她倒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允参加。 那位蒙爷虽是个商人,但感觉上有文采,举止潇洒落拓,谈吐桀骛不羁,却不教她生厌,反而让她心里升起些许好感。 相对的,那家伙……哼,真不是个东西。 简直无耻得教人心寒。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和数名俗不可耐的花娘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他的眼光差劲到教人匪夷所思,举止更是教人忍遏不住地唾弃。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文叙会?打一开始便没见他吟出半句联子。哼,不是他无暇分心,就是他找了那么多花娘便是为了掩饰自个儿的才疏学浅,当然,他贪恋美色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个下流胚子。 尽管身上背负官职,他的行径却比一般百姓还下流。 罢了!她才不想浪费心神在那下流胚子身上,她得多想想纺织厂的生意,除了弄点新鲜小玩意儿,她还能再弄点什么? 嗯,帔子、手绢、束带、丝绳、系线、锦荷……能装扮在姑娘家身上的小玩意儿到底还有哪些? 她歙眼思忖着,纤掌在水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玩着。 突地,她听见外头的开门声,微微抬眼;尽管眼前有一扇屏风挡住视线,她依旧能凭借架在屏风前烛火的透映,看出入房之人的身影。 哼,这儿是喜房,除了他,还有谁能进来? “傅珏凰?” 嗓门虽不大,却是怨气十足,好似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有事?”她戒备地拿起手巾遮住胸口。 真不知道这下流胚子又打着什么借口想要唐突她,倘若她不加以防范,岂不是又要教他给耍弄一回? “妳在哪儿啊?”刚踏进房里的臧彧炎带着几分醉意地吼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有话快说,少在那里装疯卖傻!”听着他有些含糊的奇+shu$网收集整理口音,她便猜着他肯定是醉了。 哼,教美人儿给喂醉了? 既是那般快活惬意,他就该要继续待在蓬芦,不应收兵回府。 真是失策,没料到他会这么早回府,原以为他会腻在蓬芦,甚至不回府的。啐,这感觉活似教他摆了一道。 “妳……”臧彧炎半醉的桃花眼费力地半掀着,突然瞅见屏风上,烛火投映出的身影,他大剌剌地走到屏风旁。“既然人在这儿,妳招呼一声不就得了,说什么我装疯卖傻来着?” 哼,她在外头不是得体得很?怎么一回到府里又变成个冷言冷语的夜叉了? 蓦地,傅珏凰不着声色地将身子更往浴桶里沉,咬了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混蛋,他分明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在屏风后沐浴,他非但不回避,还大剌剌地走到她面前。怎么,他打算趁她未着寸缕,好生调戏她一番不成? 第8章 “妳问我到底想说什么?”打了个酒嗝,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看距离浴桶不到三步远,他却没有止步的打算。“我还想问妳到底是怎么着。” “我又怎么了?”她嫌恶地开口,下巴抵在水面上。 混蛋!他要是再走过来,若是真走过来…… 就在两人仅距一步远时,臧彧炎蓦地停住脚,敛了下眼,神情相当正经,看不出有半点醉意。 “你瞧什么?”她咬牙切齿地低咆。 可恶,要不是她现在未着寸缕又手无寸铁,她绝对不会放任他这般放肆地盯着她瞧。 “我不怕妳了。”他低嗄地道。 “嗄?” “我告诉妳,我现下不怕妳了,别以为妳能够再命令我!”哼,原来多喝了点酒,便能够消除那根深蒂固的恐惧。早知道这般简单,三百年前他就该把自个儿灌醉。 哈哈,他明白了。 原来成亲那一夜,他之所以会那般大胆放纵是因为酒精作祟,当然,酒里大抵也教人下了药吧。眼前的景象瞧来有些迷蒙,却仍可清楚地瞧见她羞红的粉颜…… 嗯,原来喝了酒之后再瞧她,她变得这般迷人…… 再仔细瞧瞧她,她确实是长得不俗,尤其是那一双细长的美眸、厚薄适中的粉唇,他曾经是那般怜惜却又情难自遏地咬囓舔吮数回…… 他蓦地一愣,不禁怀疑--自己该不会又被下药了吧? 傅珏凰不由得拧紧柳眉,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 真是醉疯了不成,直说什么怕不怕她的话,他怕她作啥?她又不是长得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他哪里怕她来着?瞧瞧,他那双桃花眼底下藏着多少下流思想……这混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该不会又要对她伸出魔掌吧?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靠过来……”她咬牙低咆着。 然而他却毫无顾忌地直朝她逼近,最后整个人倚在浴桶边缘上。 这下流胚子! “啊!” 傅珏凰火冒三丈地瞪着他,“你清醒一点了没?” “妳……”他甩了甩脸,微凉的湿意从头顶缓缓地淌下……她,居然泼他水! “无耻之徒!”她发火地怒骂。 “我?”他眨了眨眼,双眼瞪向她,龇牙咧嘴地吼道:“妳说的人到底是谁?妳该不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他是她的相公耶,居然说他是无耻之徒! “我岂会不知道你是谁?”她撇嘴冷哂,眸底尽是嘲讽。“专门收贿贪污,以官职之便图谋钱财,与胞兄狼狈为奸、内外夹应,从西方引渡不少违禁品人土,甚至还私下喊价买卖!” 臧彧炎听得一愣一愣,缓缓地瞇起眼。“妳哪一只眼睛瞧见我收贿,又是哪一只眼睛瞧见我与胞兄狼狈为奸?” “我不需要亲眼瞧见,也知晓是这么一回事。”这事儿在杭州一带无人不知,就唯独他自个儿不知道,根本是在装胡涂。 “哼,听妳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一件事。”他嘲谑地道。 傅珏凰抬眼睇着他,不解他怎会突然转了话题。 “听说,傅记车坊和傅记丝造厂的大老板,为人尖酸刻薄,行事跋扈专制,待人更是残酷无情,说一不二,搞得厂子里头的工人怨声载道。”臧彧炎瞧见她的脸色渐渐刷白,不禁咧嘴笑着,扬高眉稍饱含挑衅意味。 今儿个在蓬芦,他还有多笔帐没同她清算呢,她倒是撒野撒到他头上来了,难不成真是瞧他心软,硬是吃定他了? 天底下岂有这等事,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啊! 非给她一点下马威,教她搞清楚他已经是她的相公,而不是以前那个任她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邻家哥哥。 “你懂什么,那叫作规矩!家有家规,厂子里头也有厂规啊,倘若每个人都不依规定行事,岂不是全要造反了。” 好歹她也是清白经营,可没与人同流合污,更不可能在交易中收取任何好处,她问心无愧得很,岂会像他。 “可不是,厂子都有厂规了,难道这国就没有国法了?”他跟着她的语气回话。“妳以为市舶司衙是能由着我玩的地方?妳真以为我能够一手遮天?就算能,我也不屑为之!” 她能不能别将他瞧得那般低下卑劣。 傅珏凰不由得一愣……哼,这只会动手的莽夫倒也会打蛇随棍上了。 看来,这几年没见面,他确实是有所长进了,不似以往只会动武不动脑。但口说无凭,外头众说纷纭,倘若他真没做过那些事,大伙儿怎会无中生有? “再者,大哥的牙行,早在几年前便经营在手,而我当上市舶司使是这两年的事,两者怎能混为一谈?”乏力地一叹,他顺手捞水抹了抹脸,疲惫地倚在浴桶旁,突地发现这儿怎会有个浴桶。 咦,她怎么在浴桶里头? “但是,臧夜爻除了经营牙行,替人中介各式买卖之外,还同番族做了海上交易,以各式丝织品和瓷器,甚至是漆器换进大量的香料和琉璃制品,还有不少银币银器……这已算是违反了规定,如果不是你让他当后盾,他能有这能耐吗?” 其它事,也许真是空穴来风,但唯有此事,可是人证、物证皆有,不是他随便拿国法诓弄她便能瞒天过海。 蓦地,臧彧炎瞇眼睇着她半晌,睇得她浑身发毛,纤手抚上微微发凉的肩头,这才惊觉自个儿还泡在几乎凉透的水中。 他……该不会是在瞧她的身子吧? “妳……在沐浴?”他到现下才发现。 “啊!”可恶,他怎会在这当头清醒过来? 傅珏凰发恼地拍着水,硬是要将他逼出屏风后头。 “妳这疯婆子,妳这是在做什么?”他双手胡乱拨动,将她不断拨向他的水挡下,见她的攻势不减,他索性一把冲上前,擒住她挥舞的双手。 臧彧炎火大地瞪着她,却见她有几分傻愣,不由得微蹙眉头,正不解之时,眼角余光竟瞅见她胸前一大片的雪脂凝肤和半露在水面上的柔软酥胸……烧在心头上的大火剎那间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自下腹窜起的熊熊烈焰。 傅珏凰张大细长美眸,姣美的身段几乎教他拉出水面,咽了咽口水,瞅见他的视线不断地往下飘,突地拔尖吼叫:“无耻、无耻,可恶的下流胚子!” 闻言,紧擒住她的双手猛地一松,引人血脉偾张的娇躯立即沉入水面,连带教他难耐的烈焰也灭了大半。 “谁……谁是下流胚子?我是妳的相公,我……我就算瞧见妳的胴体又如何?又不是没瞧过!”他回得理直气壮,语调却稍嫌心虚。 不不不……她不就是在沐浴,犯得着如此大惊小怪吗?啐! “瞧过又怎样?横竖你现下给我滚出去,滚得愈远愈好。”她蜷缩在浴桶里,下巴抵在水面,就算水早已凉透,硬是不肯再移动半分。 她宁可泡在冷水里头,就算因此染上风寒,也好过教他轻薄了自个儿。 “喂!妳说这什么话?这也是我的房间,难不成我要待在这儿,还得要经过妳的允许不成?”这岂不是造反了! 教她泼了头一回的水,便觉得酒意消去大半,如今再泼一回,酒意已全数消散,然而,却心猿意马了起来。 “我才不管你到底要上哪儿去,反正此时此刻,我绝对不允许你继续待在这儿,不教你有机会再瞧见我的身体!”倘若不是手上空无一物,倘若不是身边没有半点可防御之物,她是不可能教他这般挑衅地赖着不走。 “我偏不走,我偏要瞧妳的身体。”话落,他向她走近,作势要往浴桶里头瞧,其行径简直跟赌气的小娃儿无异。 “你敢?”美眸瞪去,她几乎是咬牙怒斥。 “我……”该死!他真是太孬了,酒意一消退,骇意又跟着涌现,怎么会如此? 为何他偏是对她没辙,为何一瞧见她,他便是……唉唉,枉为大丈夫哪! “你要是敢再走近一步,等着瞧我会如何对付你。”她瞇起潋滟美眸,眸底燃着毫不留情的火焰。 闻言,臧彧炎不禁咽了咽口水。 不成,他怎能在这当头屈服?若是在这时候屈服,往后他要将颜面给搁到哪儿去?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被她吓着,他非要扳回颜面不可! 硬着头皮,咬着牙,他把心一横,硬是再往前踏上一步,只差一步,便能窥见水面下的诱人娇躯。 “滚开!”傅珏凰再次掬水拨向他,希冀可以逼退他一些。 而他,心中早已有了防备,只见他抬起手遮挡,轻而易举地化解她的攻势,放大胆子再逼近她一步,眼见几乎快要窥见她水面底下的身子,却见她向来清冷的美颜竟隐约透着羞赧,透着恼意,一种教人怜惜的娇羞神态,教他不由得屏息。 终究是个姑娘家啊,她再怎么撒野跋扈,终究还是个女人,是个得让男人怜惜的美娇娘。 这样教他怦然心动的美娇娘,他到底怕她什么? 他为什么要怕?说不准他随意逗弄她一下,她便会羞得不敢见人……呵呵,说不准他可以……灵光一闪,主意一打定,他随即动手解开衣袍。 “你在做什么?”见他动作利落地解开腰间束带,褪去外袍、中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她不由得蹙紧眉头,随即睇见他的裤子一滑……“下流胚子,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他该不会打算要对她…… “我要同我的亲亲娘子洗鸳鸯浴!哈哈!”褪去最后一件遮蔽物,他快步走向前。 第9章 光是瞧她的身子,便能教她羞赧不已,若是教她瞧见他的身子…… “啊!”傅珏凰用手蒙住眼,失声尖叫着。 不要……她不要看啦……这混蛋,她绝对不原谅他! 第六章 傅珏凰蹑手蹑脚地摸进西苑喜房,找着她需要的东西,随即转身离开。 很好,他果然不在房里,挑这个时候回来,真是最好的抉择。 她眨了眨眼,长睫底下的美眸噙着复杂情绪,回头睇了眼空荡荡的喜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再缓缓地走出院落。 自那一夜之后,那人便没再回房了。 可怪得了谁?只能怪他自己吧! 谁教他不要脸地脱光衣服想要同她共浴,下流的男人!只赏给他一拳,算是给他面子了,谁教他真打算要踏进浴桶里。 只是,他那一晕,不知道晕了多久。 哼,不干她的事,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了她痛下毒手。 只是,若要论理,他毕竟是她的相公呀!尽管她一直不明白为何他会成了她的相公,可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即使她不想承认,也由不得她了,是不? 一旦成了亲,这闺房之事,她没道理不从,可……她偏是不想如了他的意。 谁要他像个急色鬼,一旦喝了酒之后便对她胡来;她是他的妻子,可不是让他发泄私欲的家妓。 缓步走出院落,她不由得陷入沉思。 但,他既然不在这儿,会上哪儿去了?在碧楼?还是根本不在府里?说不准是住到蓬芦去了,或者流连某家花楼。 哼,就连她跑了,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说不定他正乐着呢! 反正他原本就不想迎娶她,如今她逃了,岂不是正合他意?他开心都来不及了,怎可能教人寻她? 改日定要找大姐问去,这事儿怎么会搞成这样? 怎么到了最后,她嫁的人依旧是这个不务正业又下流卑劣的男人?这究竟是哪门子的天衣无缝啊! “二夫人?” 突闻有人唤她,傅珏凰倏地停下脚步,循声探去。 这人不是贾总管?怪了,他向来在前院,要不就是在滨东楼,今儿个怎么会跑到西苑来了? “真是二夫人。”贾亦晴快步跑来。“能见着二夫人真是太好了。” 傅珏凰不动声色地挑高眉梢,暗地咀嚼他说的话……太好?能有多好? “不知道二夫人是不是要上二爷那儿?” “不。” “那么,二夫人是要出门吗?” 傅珏凰瞅着他手上拿的东西,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古怪。 她从文叙会那夜外出至今,少说也十来日,怎么他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不成没有人知晓她不在府里? 怎么可能?臧府里外的下人不少,光是派在西苑的人手便多得吓人。不过方才她一路走来连半个下人都没见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见她似乎正思付着什么,贾亦晴又轻唤了一声。 “有什么事?”她回神。 “是这样子的,二爷在市舶司衙,缺了样东西忘了带,差人回来取,可我找了半天才找着,差爷却走了,现下缺了个人把东西送到市舶司衙……”见她的眼一瞇,他立即陪上干笑。 “你要我送去?” “不是的,是……”他抹了抹额上的汗,直觉爷儿们迎娶的两位夫人似乎都不怎么好伺候。“倘若二夫人正要外出,说不准会经过市舶司衙,便可以……” “府里都没人了?”她蹙起眉头。 实际上,她现下是避他唯恐不及,要不岂会挑这时候回府?她自然不可能自投罗网。 “府里多的是下人,但……”唉,要说吗?这…… “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因为大夫人成天往外跑,大爷要咱们时时盯着她,哪知一个不小心教大夫人给逃了,咱们还得赶紧找回她,逼不得已……只好动用府里所有的下人,就连婢女厨娘还有二爷的贴侍若阴,都得先搁下手中的工作不可,如果不是方才差爷传我,我现下该是在外头追着大夫人跑。”贾亦晴说得很无奈,只差一点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呃……”原来是大姐……难怪大姐会想逃,毕竟她也不想要嫁给臧夜爻,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事情竟变成如此。 罢了,既然是因为大姐而搞得人手不足,那她更是推卸不得了。 “把东西给我吧。”往后再同大姐算帐。 “就是这一包药材。” “药材?”难不成是他私下买卖的样本? “是啊,二爷病了好几天,一直不见起色,然,婚假已满,他又不得不回到司衙去,老是两头跑,身子自然好得慢,而今儿个,差爷捎讯说二爷身子不适,才差人送药材过去……”贾亦晴顿了顿,睇着她思忖的模样,直觉有异,却依旧客套地道:“这些日子,真是教二夫人担待了。” 傅珏凰睇向他,似笑非笑。 真是病了……只是,怎么好似府里的人皆不知道那一夜她打晕他之后便跑了? 他会病了,八成是因为她将他打晕在地,教他赤着身子在地上睡了一夜所致。 是因为大姐忙着逃,贾总管遣走所有的下人,所以才没人知道那一夜的事?还是他一手遮天,没对人透露她那夜做的荒唐事? 不管如何,先去探望他吧,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探探他。 傅珏凰站在市舶司衙大厅上,随意浏览挂在墙上的几幅挂轴。 她本打算放下药材便要走,但一想起他染上风寒,一时心软还是留了下来。 这还是她头一回踏进市舶司衙呢! 哼,想不到这里头还挺热闹的,人来人往,呼喝声四起,角落的货物堆得像座山,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好似正在忙什么似的,压根儿不输给外头的市集。 总算是让她大开眼界,只是……她待会儿还要走一趟丝造厂,能不能请那混蛋动作快些? 司衙里的人都进去通报好半晌了,怎么还没见着他的人? 难不成已经病到躺在床榻起不来了?他若是病得这般重,他需要的可就不是这包药材,而是大夫了。 呃,难道真病得那么严重? 淡淡的忧心浮上那张清丽的面容,眼角轻瞟向厅堂边上的渡廊……突地,听见后方传来脚步声,她急忙回身。 “臧夫人?”来人微讶地唤着。 淡淡的失望敛下,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喜色。 “蒙爷。”傅珏凰欠身轻道。 她还以为是那混蛋来了呢! 哼,倘若他的脚步声能够这般沉潜稳重,那就真是见鬼了。 “哎呀,臧夫人怎么同臧大人一起起哄了?”蒙醒走向前,笑得魅眸微弯。 “哪里起哄来着?我唤你一声蒙爷是应该,毕竟当官的是他不是我。”她笑容可掬地道。“不知今儿个蒙爷到这儿来……” “我是来提货的。”蒙醒走到她身旁,很自然地挑了张椅子坐下。“今儿个有艘商船到,我是依时间来提货。原本到杭州一趟,是为了提货而来,没想到竟在这儿惊见佳人,只可惜佳人已是名花有主?” 傅珏凰微挑起眉,不置可否地笑道:“这么说来,是相见恨晚?”这人看来温文儒雅,说起话来竟是这般露骨……不过,倒是挺中听的。 “确实是相见恨晚。”蒙醒勾笑道。“臧夫人文采过人,大伙儿提出的对子没有对不出的,再者,夫人的容貌可比洛神再世,想不教人心动,真是难上加难。” “对子不过是雕虫小技,献丑罢了,至于容貌……”她可从没听臧彧炎赞美过她。 她自然清楚自个儿的容貌不差,虽不至于倾国倾城,但想要以色诱人,也是不难,只不过……诱惑那下流胚子又有何用? 依她看,只要是女人送上门,他绝不可能拒绝,哪里懂得欣赏美人? 他只会像个急色鬼对她胡来,简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莽夫,今儿个当上小官,简直是百姓之灾难。 “臧夫人客气了。” 她回神,蓦地感觉他的气息向自己逼近了些,于是不着痕迹地往旁走了一步,刻意拉出些许距离。 尽管她对他有诸多好感,但她毕竟已是出嫁的妇人,和男子单独相处已是于礼不合了。 “蒙爷才是客气了。” 她脸上淡噙笑意,眼波一转,随即转移话题:“蒙爷不是经营玉铺,怎么会到这儿来提货?不知道蒙爷和番人做了什么买卖?” “不就是一般香料买卖?这玩意儿在江南一带倒是挺抢手的。”见她刻意拉出距离,他倒也不以为意,又坐回了椅子上。“当然,除了香料、琉璃、古玩,近来就连媚药都成了一宗大买卖。” “媚药?”她微愣。 “难不成臧夫人对媚药的买卖有兴趣?”这倒是教他意外了。 “倒不是,只是,媚药在江南一带盛行吗?”引起她注意的不是这买卖有多抢手,而是她在成亲那一夜被下了媚药,而且是她根本没见过的媚药。 她懂一点医术,对于一般药材并不陌生,然而成亲那一夜的媚药药性太野太烈,根本不是出自中原……说不准是番人的媚药,要不,她怎会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连半点挣扎都放弃地任他予取予求? 可恶,一想起那一夜,就教她发恼。 就因为那一夜被那混蛋生米煮成熟饭,害她往后的生活非得待在臧府不可……想到她的下半辈子都要同那个人生活在一块儿,她便觉得脑袋发晕。 第10章 “要真说盛行的话,京师一带才是重镇,不过近来江南一带倒也开始流行,就连迷魂香也出了多种,不过,通常都是在妓楼舞坊流通。”蒙醒倒也没察觉她的异状,自顾自地接下去道。 “那么,要取得那些东西,是不是非要透过市舶司才能到番地买卖?”明知道追问这问题根本是于事无补,但她还是想知道真相。 “倒也说不准,毕竟经过市舶司就得要让官方抽上十分之一的税,因此走私的商队倒也不少。” “哦……” 这么说来,她不能单看这方面的事来论他的罪了。 “怎么着?”蒙醒抬眼睇着她。 “没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她一径地笑着,暗恼自个儿问得太过深入,这会儿反倒找不到台阶下……混蛋,那家伙居然教她在这儿等了这么久。 “难不成是臧大人有使用媚药的习惯?” “当然不……” “我知道臧大人的身边有不少的红粉知己,或许有的时候需要媚药助兴,臧夫人若想查,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查得到。” 傅珏凰眉头先是微蹙,而后瞬地放松。“真的?” “只要夫人一句话,我会赶在回苏州之前给夫人答复。”蒙醒笑得桀骛不驯,笑得眉眼都弯了。 睇着他半晌,她突地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这人到底图谋些什么? “夫人能给我什么好处?”他不禁发噱。“不就是萍水相逢,只觉得夫人对眼,顺手帮夫人一把罢了,不算什么。” “这……”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臧彧炎气喘吁吁地冲进大厅里,大剌剌地闯进两人之间,勾人的桃花眼来回瞪着眼前看似卿卿我我的一对男女。 这两个人,怎会无端地凑在一块儿,而且还有说有笑、眉来眼去? 听说她特地送药材过来,原以为她是前来陪罪,可眼前这阵仗一瞧……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臧大人,你的鼻子怎么了?”蒙醒讶异地指着臧彧炎。 “我……”啐,管他鼻子如何!他未免管得太多了。“妳说,妳在同他聊什么,怎会聊得这般亲近?” 他转过头瞪着没戴帷帽出门的傅珏凰。 她瞧着他鼻梁上头尚未消退的瘀青,忍不住掩嘴而笑。 看来,她打的那一拳力道的确不轻,可她没料到已经过了十几日,居然还看得到痕迹。 “妳……”笑什么?他很可笑吗?“妳……妳给我过来,我那儿忙得像是战场,妳过来帮我。” 话落,他拉着她便往外走,也不管厅里还坐了个蒙醒。 “我帮你什么?我还得去一趟丝造厂,有几条街的织户出了问题,我……”混蛋,这家伙真是太不懂礼教了,蒙爷还在大厅耶,好歹也要同他打声招呼才离开吧,总不能因为他是官就对人家视若无睹。 早知道会落得这下场,她死也不肯走这一趟。 只靠月色引路的大街上拖着轿子长长的影子,拐了个弯,停在臧府大门前,随后走下一长一短的身影。 踏进大门,臧彧炎同一旁的小厮吩咐了几句,随即跟在傅珏凰的身后走。 一路上,两人皆不说话,直到踏进了西苑喜房里。 “你要睡这儿?”见他踏进房里,她狐疑地盯着他。 “要不呢?”他不禁发噱。“这是我的房间,难道我不能睡这儿?” “你不是一直都没回这儿过夜?” “那是因为我忙得没时间回来,妳真以为我在外头风流快活不成?”啐,今儿个忙碌的阵仗,难道她没瞧清楚? 傅珏凰冷哼一声。“还说呢,今儿个我本来要去丝造厂,还要顺便去桐景街的,却教你害得哪儿也没去成,什么事也没办妥,到时候要真出了乱子,别怪我把这笔帐算在你头上。” “妳还敢说到我头上来?”他张大了嘴。“我才要问妳这几天究竟在搞什么鬼,趁着我在外头忙,妳居然在妳自营的客栈里过夜,这事要是传出去象话吗?” “你知道?” 他知道她在客栈里头住了十来天?不,他怎会知道她在外头经营了一家客栈?这事儿只有大姐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不禁冷啐了一口。“妳那家客栈是年前才开始经营的,原本是方家客栈,而后经营不善,教妳给顶了下来,总共才花了八十两,算是捡到了便宜。” “哦?” 他竟然连价钱都晓得! “先前妳回府拿东西时,难道看不出来亦晴压根儿没发觉妳不在府里吗?” “那又怎样?”她没好气地道。 “是我对亦晴说妳同我都在司衙里。”见她满脸讶异,他又接下去说:“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想……妳也不愿意闹得众人皆知吧。” 她微挑起眉睇着他,不知怎地,老觉得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见她不答话,他又自顾自地说着:“我原本是想要去找妳的,可是司衙的事教我忙得不可开交,想要派人手去捉妳回来,才发觉府里头的人手全都教我大哥派去找大嫂了……” 听到这话,她默默地低下螓首。 唉,大姐啊…… “真不是我要说的,妳们傅家的女人真的很了不起呀,一个四处跑,一个躲起来……”话到此,臧彧炎轻叹了一口气。“妳说,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教妳别再逃到客栈里?” 好歹他们都成亲了,尽管这亲事结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终究是结了,她已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在杭州城里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怎能放任她在外头生活,落个话柄给百姓当茶余饭后的消遣? “我并没有逃到客栈,我只是觉得咱们该好生冷静,分开一段时日。”她撇了撇嘴。 “确实是该冷静……”他指了指自个儿的鼻梁。 “那是你活该!”她抿了抿唇,强忍住笑意。“明知道我在沐浴,却又硬要走上前,就算你是我的相公,你也不该无视我的要求。” “看来,妳是认为这一拳打得理所当然了?” “只给你一拳,算是便宜你了。”事实上,若是一拳没击倒他,她肯定会手脚并用,非要他倒地不可。 “那我赤条条地昏睡到天亮,因而染上风寒,也是我咎由自取?” 他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谁教你自个儿要脱光衣裳的?因此着了凉能怪谁呢?” “那我是要怪我自个儿了?” “可不是!” 臧彧炎羞恼地瞪着她噘起的小嘴,不由得乏力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着吧,妳索性直接告诉我,妳心里究竟在不痛快些什么,咱们把不痛快的事说开,往后别老是赌一口气,一眨眼就不见人影,畏罪潜逃也不是这种逃法,妳说是不?” “谁畏罪潜逃了?”她咕哝着。 “既然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就算是妳不情我不愿,但这桩婚事终究是成了,与其要冷斗到老,咱们还不如当朋友,妳意下如何?”他边说边盘算,彷若正在策划着什么。 “当朋友?”她一愣,竟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痛。 “对,依咱们的个性,当朋友好过当夫妻。”嗯,这样的说法好似有些不对,应该是……“这么说吧,咱们的交情,该是像朋友一般,不过名义上,咱们依旧是夫妻,对于夫妻之间该有的礼教和尊重,妳都该给我。” 闻言,她不禁翻了翻白眼;照他这种说法,不等于是没说? 可,不知怎地,方才心窝猛然窜起的闷痛,现下似乎又平静了些。怪了,她该不会也染上风寒了吧? “好,妳没说,我当妳默认了,现下,就由我向妳陪罪,从今而后,妳就得要前嫌尽释,不准再动手打我,也不准胡乱外宿十多日不归,更不准妳在外头和我以外的男人打情骂俏。”他边说着,边扯着身上的衣服。 “你在胡说什么?我同谁打情骂俏来着?”她没好气地抬眼,惊见他扯掉衣袍束带。“你……你又打算做什么?” “脱衣服啊。”从声音听来,听得出他的心情极好。 “你为什么要脱衣服?”傅珏凰往后连退数步。 “同妳陪罪啊。”方才不是说了吗? “陪罪为什么要脱衣服?” “先前妳打了我一个拳头,是因为我偷看了妳的身体,所以我决定,我还妳。”这下子,她可是一点都不吃亏了,是不?“我差人备了热水,待会儿我亲自沐浴给妳瞧,还了妳这口怨气。” “我不要你还!”她失声叫道。 他根本就是在耍她!这是哪门子的陪罪?她不要! “不,我这人绝对不占人便宜,既然我瞧光了妳的身子,妳自然有权瞧清楚我的身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等等、等等……” 第七章 “不能等!”臧彧炎动手一扯,随即露出赤裸结实的体魄。 “啊!”傅珏凰立即摀住眼睛,另一只手则握拳往他的方向挥去,也不管究竟会打到哪个地方。 “啊!妳这婆娘!” 啪的一声,她竟神准地再打到他的痛处,疼得他泪眼汪汪。 可恶,她又动手打他了! 方才要她记住这规矩,她一转身便忘了。可恶!他要是再不发威,她真是将他当成病猫了。 被她一激怒,臧彧炎迅速地擒住她张牙舞爪的手,顺势将她推向床榻,硬是将她箝制在床榻上,教她动弹不得。这下子,看她要怎么动手! “你……”她死命地挣扎却动不了半分。 第11章 “我方才说了,妳绝对不能再对我动手的!”虽说是花拳绣腿打不死人,但是会留下伤痕的,他走到外头都得解释好半天,而且解释完了,也不见得有人会相信,这教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这几天,他光是应付这些问题,就忙得他晕头转向了,倘若再来一回,他就算是说破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说了我不要你还,你还脱什么衣服!”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柔软的胸部硬是顶着他,希冀在挣扎之间可以挤出些许空隙,乘机逃脱。 “我说了我要还,哪由得了妳作主。”可恶,还动! 感觉她像条虫般在他的身下蠕动个不停,他索性用重量压得她动弹不得。 “啊--”这混蛋居然仗着优势欺负她,以为他拿重量压着她,她便会乖乖地任他欺压不成? “妳!”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死命地压制住,然而她的身子却在他的身下不断地扭动着,看似挣扎,然而在如此暧昧的氛围之中,却反而带着几分挑诱意味。 他原本是想同她陪罪的,可她偏是不领情,不领情便罢,居然还企图挑起他的情欲,这女人…… 原本剧烈扭动的身子蓦地停止,浑身僵化如石,瞠圆地瞪着他。 没有酒味呀……今儿个她几乎都陪着他在司衙里,她自然很清楚他是滴酒未沾,但是他既没沾酒,又怎会…… “放开我。”她扁着嘴。 “不要。”他想也没想地回道。 勾起他的情欲,她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 他是她的相公,要她是理所当然的事,不需要选地点、挑时辰,更不需要她点头。 眼前柔软的娇躯挑诱着他难耐的欲火,憋在胸口的怒气混合着欲火烧得他浑身疼痛不已,像是万蚁钻心般难受……而她这个纵火者,岂能逃避灭火的责任? 傅珏凰轻易地自他的眸底读出他的意图,掀唇开骂:“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 不等她说完,他张口便封住她聒噪的小嘴。 湿热的舌长驱直入,攫住她的舌,恣意地纠缠;单手轻易地箝制她的双手,而空着的手自然而然地摸索着她教人血脉偾张的姣好身躯。 炽热的火焰顺着他的指尖燃上肌肤,如星星之火燎原般地一触即发,烘得她神智混沌不清,思绪纷乱不休。 她……没教他给下了媚药吧! 可,为何今儿个的感觉却如同成亲那夜般意乱情迷?昏了、乱了……整个人彷若要抽离躯壳般难受,却又带着难以理解的畅然酥麻,全身好似沉浸在悲楚与喜悦之间拉锯,感觉……就快要融化了。 “二爷。” 砰砰砰,连着三声的拍门声,瞬间惊醒在床榻上翻滚的两个人,臧彧炎噙着怒火的黑眸瞪向门板。 “搞什么鬼!”混蛋,居然在这当头打搅他! 外头的人稍稍地瑟缩了一下。“二爷,你要我备的热水已经取来了,现下、现下……” 混蛋!他把这回事都给忘了。 路经碧楼外头的小径,突地听见碧楼传来阵阵的喧哗声,傅珏凰一时好奇停下脚步,朝通往碧楼的拱门探去。 “二夫人,二爷说妳只能待在内院……” 尚未厘清里头究竟在热闹什么,身旁的小丫鬟便怯怯地在一旁提醒她。 傅珏凰歙眼瞅着身旁的小丫鬟,语气淡漠地道:“难不成我光是站在这儿瞧上两眼也不行?” 现下到底是怎么着? 他派遣这小丫头跟在她身边,美其名是要服侍她,说穿了,他根本是在监视她吧,就怕她一个不小心跑进了什么不便踏入的地方。等等,他该不会背着她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吧? 连着数日都没瞧见他,谁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反正她也不想知道,日子放着清静倒也是挺惬意的。 总好过他老是莫名其妙地想沾染她,是不? 只是,被人监视着的日子,似乎也没她想象中惬意;再者,碧楼里头究竟在热闹些什么,她倒想瞧瞧看。 “可是,二爷说……” “得了。”傅珏凰不耐地打断她,硬是往碧楼的方向走去。 二爷说、二爷说,什么都是二爷说……真是够了! “二夫人,妳别再往前走,要不奴婢会挨骂的。”小丫鬟一脸可怜地跟在她后头,五官担忧的扭成一团。 “妳……”站在拱门边,傅珏凰幽幽地吐了一口气。“我有说我要去碧楼吗?” 光是站在这儿瞧,能有什么大问题?难不成那混蛋会藉此大作文章,狠狠地惩罚这小丫头一顿? 就算他真要罚她,也有她在旁帮腔,她怕什么? 她抬起头,睇向碧楼二楼处,只见一干人站在栏杆边赏景、饮酒作乐,一旁还有花娘为伴……哼,她还以为这一阵子没见着他,是因为他忙得没时间回府,是啊,他确实是忙,只是他忙得没有时间回主屋罢了。 哼,他不是说司衙的工作多得像座小山,永远都处理不完? 她就说嘛,他这个人根本就是恶官,搁着正事不办,反倒在这里风花雪月;原本还以为他有些可取之处,如今瞧来,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哎呀,这不是臧夫人吗?” 拧皱的眉头突地一松,傅珏凰朝声音来源望去。 “蒙爷?”她的声音微愕。 “我就说了,这好玩的宴会怎能少了臧夫人?”蒙醒勾起迷人微笑,自另一头的小径走来。“大人说妳身子不适在歇着呢,不知道夫人的身体好些了没?” “我?”她冷笑却不答。 哼,居然说她病了,这男人为防她不小心踏进碧楼,可真是设想周到哩。 “怎么着?” 奇+shu$网收集整理 “没事。”她掩嘴轻笑着,眼角余光却瞥见小丫鬟竖起耳朵站在一旁偷听,立即瞇起眼瞪她。 小丫鬟见状,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 “夫人,要不要到前头去,今儿个搞了不少兴头,挺热闹的。”蒙醒指着拱门对面,一脚先跨过拱门。 “不了,我怕有人不欢迎我。”傅珏凰冷冷一哂,把视线调回直瞅着他,“倒是……不知道蒙爷还记不记得先前答应我的事?” 蒙醒挑起双眉,微愕了一下,随即意会过来。“记得、记得,咱们要不要找一个地方……怎么了?” 瞧她的视线探向远方,他不由得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远方一片黄沙滚滚。 刮风了?怎会突然刮起这么大的沙尘风? 正疑惑着,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自黄沙里窜出。 “是臧大人。”蒙醒一脸错愕。 “看来,我是没时间同你问了。”傅珏凰不悦地锁起眉头,眼见他逼近,她连忙说道:“不如咱们另外约个时间。” 那混蛋的眼睛可真是利,远在那一端也瞧得见她,啧! “可我后天便打算要回苏州了。”蒙醒顿了顿道:“不如这样吧,由妳决定时问地点,再差人告知我一声便成。” “已查出结果了?” “那当然……”话未完,一抹身影如雷似电地横在两人之间。 “妳在做什么?”一张妒气十足的脸面向傅珏凰,恶狠狠地挤出数条狰狞的青筋,好看的唇斜斜勾起,一副张牙舞爪的摸样。 傅珏凰挑起柳眉,不置可否地勾起戏谑的笑意。“咱们在聊天,这也不成?” 何时她傅珏凰悲惨得连自个儿的事都不能作主了?就因为她嫁给了这个是非不分又贪赃枉法的恶官? “谁准许妳这么做的?”他说过了,他记得他说以后不许这样的。 “我准许即可。”她冷哼一声,敛去笑容,随即转头对着蒙醒道:“碧楼大抵是不欢迎我,但咱们可以到近水亭台一叙。” “成吗?”蒙醒斜眼睇了臧彧炎一眼,瞧他一脸快杀人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为何不成?”她也冷睇他一眼,压根儿不将他放在眼里。“我说成便成。” 可恶,他身上散发出浓烈得教人想吐的脂粉味,方才他肯定是同一干花娘搅和在一块儿。哼,和一干花娘搅和在一块儿,能成就什么好事,大伙儿心知肚明! 他若想纳个二房三房,好歹也要找个象样的,找些花娘,会不会太不入流了? 心一恼,纤手便打算要扣上蒙醒的臂,带着他到近水亭台,然,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手比她快了一些,不由分说地拖着蒙醒便往碧楼的方向跑,剎那间,再次卷起黄沙滚滚。 她错愕地侧眼瞪去,简直不敢相信他莫名其妙的举动。 这男人真是混蛋!他能随意弄场宴会找花娘来助兴,而她连跟个男子谈话都不行!啐! 夜凉如水,一抹踉跄的身影踩着月光缓缓地踏进西苑主屋。 迷离的眼直瞅着远方的一小抹光影,歪歪斜斜的身子用尽气力,一步一脚印地走到房前,绕过倚着墙打瞌睡的小丫鬟,他叹了口气,推开房门。 “蜜儿,累了便下去休息吧,犯不着这么晚了还忙着监视我。” 臧彧炎才踏进房内,便听见傅珏凰慵懒的声调自屏风后头传来,屏风上头映射着她的剪影,教他在胸口蕴酿、烧烫已久的情火直往下腹钻去。 唉,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老觉得脑袋混沌极了,思绪十分杂乱? 或许他该要沐浴,让自个儿的脑袋清醒一些。 “蜜儿?”睇着一抹身影朝屏风靠近,正在沐浴中的傅珏凰,不由得微挑起眉,又轻唤了声:“蜜……啊!” 眼角瞥见个高大的身影,她压抑着尖叫声,随即下意识地摀住眼,但即使摀紧了眼,却依旧感觉到黑影不断地覆盖上来。 第12章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不是已经有好几夜都不曾踏进房里吗? 瞥见他逐渐逼近的赤裸身躯,吓得她赶忙又摀住眼。 “我?”臧彧炎的眼神有些呆滞,偏头思忖半晌,随即又甩甩头。“我要沐浴,妳空点位置给我吧。” “嗄?” 她微愣住,尚来不及反应,便感觉有一只大脚已经放肆地踏进浴桶里,她不由分说地直推着他。 “这浴桶就这么一丁点大,你不要进来……”这人到底是怎么了?那一夜吓她不够,今晚还打算连本带利地讨回? 混蛋,他一身浓烈的廉价脂粉味,是想逼她吐不成? “女人就是这般小眼睛小鼻子……”他嘴里咕哝着,硬是挤入浴桶里,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瞧,怎会不够大?稍微挤一下不就得了?” 这女人怎么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难道她压根儿没发觉他身子不适? 借点地方也不成?他只是想要清醒一些。 这水热度适中,果真是教他舒服了一些……只是,总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劲。 “难道你不觉得这浴桶太小了?”她咬牙道,瞇起的双眸快要喷出火。 “会吗?”他呆了半晌才开口。 他坐在桶底,几乎将她整个人架高,她等于是坐在他屈起的腿上。 她怎么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不若平常聒噪,一点都不像是他。 瞇眼瞅着他,睇着他俊尔的脸上浮着不自然的红晕。这水已经半凉了,不可能会烘红了他的脸,更不可能逼出他满脸的碎汗。 是醉了吗?他身上确实是带着酒味,但光只是喝酒,不至于如此吧!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她不由得俯近身低问。 臧彧炎瞇起桃花眼,眼里只瞧见她鲜嫩欲滴的红唇,一个探身过去,张口吻住她的错愕,猿臂一伸,轻易地将她揽进怀里,教两具赤裸的躯体贴近得毫无半点缝隙。 啊,原来问题就出在这儿呀!他竟是这般地想要她,渴望得浑身发疼。 她的身躯如此柔软诱人,光是这样搂着她,便已教他心猿意马。 “珏凰,我要妳……” 温热的气息吸吐在她的鼻息之间,不安分的大手霸道地探索着她的身子。 她又羞又恼,又恼又怒,方教他挑逗起的淡淡欲火窜上脑门,烧得她理智全无,拳头一挥-- “啊!”臧彧炎怒咆一声。 第八章 臧彧炎抱头惨叫,疼得他抬起眼痛骂:“妳这泼妇!不是同妳说过不准再动手打我吗?妳别以为我打不过妳,别以为我不敢还手,我只是不想对妳动手罢了!” 她竟然随随便便地践踏他对她的怜惜。 “清醒了没有?”她冷冷地开口,双手护在胸前,遮去大半春光。 “我一直都很清醒!”他忍不住吼道。 傅珏凰直睇着他,发现他果真是清醒了不少,就连双眼都有神多了。 哼,不知道他方才的酒醉是真是假,不管如何,他都不该藉酒造次。 “出去。”她冷冷地命令。 “嗄?” “我叫你出去啦!”没瞧见浴桶都快要教两个人给挤破了吗? 臧彧炎一愣,瞠大双眼,才蓦然发现自个儿竟与她共浴,“我们、我们……”这不是他一直想做,但却一直找不着机会做的事吗? “出去!”她压根儿不管他究竟是真清醒还是假清醒,口吻依旧淡漠,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心底那抹羞意,压抑着彷若擂鼓的急促心跳。 他拢紧浓眉,缓缓地抬眼,尚未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对她的态度不满极了。 “妳这口气好像在赶个与妳私会的男人。”他不满地嘲弄。 虽说他不清楚自个儿是怎么回到主屋,也不清楚自己怎会同她共浴,但就算她对他有百般不满,也不需要开口闭口都如此淡漠无情吧! 他都还没同她算帐哩! 今早见她在碧楼外头的小径和蒙醒拉拉扯扯、状似亲密,她甚至还想挽着蒙醒的手……一切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只是当时他不便发作罢了!这事儿,他还没同她问清楚哩。 “你在胡说什么?”她啐道。 他竟把她当成不守妇道的女人了!未免太瞧不起她了。 “我在说什么妳自己心里有数!”他撇了撇嘴,漂亮的脸上透着些许妒意,显得格外狰狞。“妳说,妳同蒙醒究竟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出阁妇人同个男人牵扯在一块儿,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这一张脸要搁到哪儿去?” “不就是闲聊几句,好歹他是你的友人,你总不能要我对他不理不睬吧?”怒瞪他一眼,她又道:“再者,你在我身旁布了眼线,我做了些什么,你会不清楚吗?” “那个丫鬟才不是我布在妳身边的眼线。”他闷声嘀咕,“我不想同妳聊那丫鬟的事,我是在问妳究竟是怎么想的,当着我的面还打算挽着他的手,妳……妳当我瞎了不成?” 一想起他们那卿卿我我的画面,他胸口就闷哪! 她自个儿不是也挺在意名节的,车坊、丝造厂有事,也会派人特地过府同她通报一声,就连出门的机会也不多,当然除去她在外夜宿十多夜不算…… “哼,你自个儿在碧楼邀请了一票酒肉朋友,还带了几位花娘助兴,这事儿我都还没同你说起,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她不置可否地撇嘴。 他那一身廉价脂粉熏得她想吐,一想到那干花娘放肆地窝在他身上,她便气得想再赏他一个拳头。 “这自然不同,我是男人,妳是我的女人,妳原本就不该同我以外的男人太过亲近。”他恼得跳脚,几乎忘了自己还坐在浴桶里。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一派嘲讽。 照他这种说法,他若是想迎娶二房三房、甚至是侍妾成群都无妨,简直是下流,亏他说得出口! “妳说的是什么浑话?”他恼得斥喝。“男人在外头有应酬正常得很,有哪个男人不在外头花天酒地的?可我问妳,妳可听过有哪个女人敢在外头公然养一群小白脸?” “说不准我会成了第一人。”她冷哼一声,负气地回道。 “妳敢?”他紧握拳头。 “你以为呢?”她不甘示弱地同他对视。 “妳!”他咬了咬牙,额边的青筋微浮,突地一愣,瞇眼瞧她。“难不成妳和蒙醒之间……” 心头一阵难言的刺痛,彷若是千针万刀般地直往下扎,扎得他怒不可遏。 “哼,随你去想象吧。”她的清白自个儿最清楚,毋须同他解释;倘若他真是要这样看她,那是他自个儿瞎了眼,连她的性子都摸不透。 “妳!”他一把擒住她掩在胸前的纤手,脸部愤怒的扭曲。“妳胆敢背着我同其它男人交合,我……我……”他会杀了她,他铁定会手刀她! 不许,绝对不许她背叛他,绝对不许! 她咬牙忍着痛,吼道:“怎么,你的口气听来倒像个妒夫哪!若是外人瞧见你这嘴脸,还真要误以为你是个视妻若宝的好良人呢!” “我?”妒夫? 他哪里像妒夫了?他要嫉妒什么来着?蒙醒? 臧彧炎傻愣愣地抚上胸口,感觉胸口下的心跳猛烈地撞击着,彷佛和他的思绪产生了共鸣,教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瞬地,他甩开她的手,飞也似地跳出浴桶,随即夺门而出,彷若身后有毒蛇猛兽追着他。 听见关门声重重地响起,她颓然地滑进浴桶里,听不见大梦初醒的蜜儿在外头喊着,只是失神地抬起教他抓疼的手抚上被囓咬得红肿的唇。 混蛋,像阵没头没脑的风,莫名其妙地刮了进来,一下子又走了。真不知道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竟敢对她兴师问罪! 她都未同他算帐,他倒是先找上门来,轻薄她之后,拔腿就跑了! 他居然还拐弯骂她不知羞耻,怎么就不说说他自个儿的行径? 自己带着一干花娘在府里饮酒作乐,还胡乱地轻薄她……她该恼,还是要气,可充塞在胸间的复杂情绪究竟是什么?她竟然厘不出头绪……有酸、有涩,还有许多的苦和悲,这错综复杂、盘根错结的情愫,究竟代表什么? 为何她不懂?不懂…… 翌日 “还杵在那儿作啥?还不赶紧替我送去?” “可是……” “嗯?”傅珏凰瞇起水眸,威仪立现。 难不成她这主子使唤不动她了? 哼,说穿了,她的主子是那笨蛋,根本不是她,她自然不会听命于她,但她若是胆敢不替她将手简送到蒙醒手中,她肯定要她吃不完兜着走。 “奴婢遵命。”蜜儿可怜地扁扁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连忙欠身,拎着张手简快步离开。 坐在院落西侧的近水亭台里,傅珏凰睇着蜜儿离去的身影,这才调开视线,无神地望着一片花海绿荫,心里却没半点赏景情绪,反倒是直思忖着昨夜尚未厘出头绪的情愫。 她不断地抽丝剥茧,然而,那底部却是纠结得极紧,教她完全厘不清。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竟将心思全都搁到他身上去了,那等下流之辈,哪里需要她这般费心? 他爱风流就尽管去吧,横竖夫妻不就是这么过一辈子。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旧过日子,她何苦为难自己、折腾自己? 她在这儿想得头疼,他却不知在何方纵情寻欢,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可笑的事?她该要放宽心怀,压根儿不该管这些日子他究竟是在哪里过夜,不该管在碧楼的那些花娘长得是什么的面貌,不该管他昨夜离开之后究竟上哪儿去…… 该死,她的心又疼了,这究竟是什么病症? 第13章 “唷,这不是二夫人吗?” 陌生的声响自身后传来,教她浑身一颤,属于女人的强烈直觉告诉她,来者绝非善类。 傅珏凰缓缓回过身,她直视着来者,淡淡地勾起戏谑的笑,“这是哪儿来的花娘,怎么会跑到我这儿来了?是跑错地方吗?要不要我好心地告诉妳,碧楼在什么地方?” 来者一身轻薄纱衣,几乎袒胸露乳,春光乍现,如此不正经的穿著打扮,若说她是大家闺秀,怕是不会有人相信,再说她身上廉价的脂粉味……她不知闻过几回了,多少分辨得出一二。 她就是近来和那笨蛋搅和在一块儿的花娘吧? 那名妖娆女子脸色一僵,随即不甘示弱地哼笑两声。“妳尽管再撒泼吧,早晚这儿会成了我的地方,妳就趁现下再多瞧几眼吧,就怕往后再也没有妳的驻足之地。” 闻言,傅珏凰不禁漾起满脸笑意。“妳叫什么名字?” “本姑娘名唤石榴,是艳阁的头号花魁。” “头号花魁长这样?”她不禁又笑了。 唉,这销金窝的第一美人也不过尔尔,真不知道那些男人挤得头破血流,争着一睹丰采的傻劲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妳……”她竟敢笑她。 “妳也不瞧瞧自个儿的样子,就凭妳也想要同我抢正室的位置?”话到一半,傅珏凰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好个花娘,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这地方往后会是她的,了得,可惜遇上了她,绝对要她败兴而归。 “妳在笑什么?”一旁的石榴羞愤地瞪着她。 “我在笑有人不自量力。”真是太可笑了。 不自量力?她勉为其难地勾起迷人的笑,娇嗲地道:“二爷疼我,他为了疼我,他什么都会给我。” “他说的?”心头彷若遭了重击,她却倨傲得不敛去笑意。 “当然,而且二爷还同我说了个秘密。”石榴笑得很贼。 “秘密?” “对,二爷同我说了,他压根儿不想要迎娶妳入府,只是不知道怎地,就是阴错阳差的出了问题。”睇着傅珏凰有些受伤的嘴脸,石榴笑得可乐了。“二爷每每搂着我时,总说他其实不想要这婚事,总说他要迎娶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妳!” 最后一句话彷如化为利刃,狠狠地扎进傅珏凰的心窝,扎得她心底一片血肉模糊,却硬是不肯在她面前示弱。 他想迎娶的人不是她,压根儿不想娶她……这话中有话,教她不由得想起洞房花烛夜时,他掀开盖头时惊诧不已的嘴脸。难不成大姐的偷天换日之计,是教他给破坏的? 倘若是如此,似乎倒也挺合理的。或许,打从一开始,他想要迎娶的便是大姐,却因为大姐的计策,反倒是阴错阳差的…… “怕了?”石榴得意地掩嘴轻笑。“往后,瞧妳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傅珏凰缓缓地抬眼,勾起一抹冷笑。“那肯定是骗妳的。”她想也不想地道,不理睬胸口的难受。 “骗我的?” “我和他的婚约定在十多年前,为的是联姻;臧府贪图的是我傅府的荣华富贵,而我傅府贪求的是他的官位和人脉。呵呵,说穿了,全都是一丘之貉,但官商本一家,这事儿也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进行,我和他再怎么不愿……还不都成了夫妻。” 要不,她以为这一桩婚事为何延宕好几年仍推不掉。 “但是……” “话又说回来,没有了我,往后他大哥要和番人海商交易的丝造品全都没了供应,妳可以想象其中的损失会有多大。这几年来是凭着交情,咱们才会将厂子里近一半的货全都交给他大哥,倘若他休了我,妳想结果会如何?” 臧府是受不了这个打击的,而她傅府,顶多是丢了面子罢了,拿面子换里子,她还算是占了便宜。 “可是,二爷说他爱我,昨儿个夜里,咱们翻云覆雨时,二爷柔情似水地对我诉尽爱语……” 她说得挺像是一回事的,傅珏凰捧胸别过眼,不瞧她生动鲜明的脸。 昨儿个……八成是在离开主屋之后吧!哼,他爱上哪儿,她管得着吗?既是管不着,何不随他去。 可,他想要纳妾,想要纳偏房,都不该找个这般不入流的花娘! 压抑着无以复加的心痛,她嘲弄地笑道:“怎么妳这出身烟花之地的女子还会信那些情情爱爱的事?” 唉,好个可怜无辜又贪得无厌的女子,教她忍不住地想要伤她。 “二爷他……” “再者,妳以为妳凭什么会赢过我?妳凭什么以为他真会为了妳而放弃我?论皮相,妳远不及我,论身段,妳更是无从比起,论家世……我舍不得再伤妳了,如果妳有自知之明的话,请!要回碧楼,请往那个方向。”她狠狠地重挫她的气势。 “妳!”石榴气得直跺脚。 “请!”傅珏凰指着方向,敛去笑意的粉颜显得清冷而不近人情。 石榴临走前,狠狠地瞪了她两眼,才重踩着地离开。 傅珏凰收回视线,不置可否地勾起冷笑,笑意却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 石榴走出主屋,踩在通往碧楼的小径,却见着一个小丫鬟在碧楼外头鬼鬼祟祟地走动着。 “妳在搞什么?”石榴冷不防地定到她身后。 蜜儿吓得跌坐在地,就连拿在手中的手简都掉到地上,石榴弯下腰捡起奇qisuu.书手简,睇着上头娟秀的字体。 “还给我……”蜜儿小小声地喊道。 呜呜,那是她要交给二爷的东西,别同她抢啊! “这是谁的东西?” “这是我主子的东西,是我主子托我交给……我不能说了,请妳把东西还给我。”蜜儿站起身想要夺回手简,可是个子太小,连跳了数回依旧抢不回。 石榴敛眼瞅着她。“妳家主子是谁?”瞧这字体该是出自于女流之辈,而这院落里头只有一个女主子……然,手简上头的人名却不是二爷,而是蒙醒……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好玩的事。 “我家主子是二夫人,请小姐还给我吧。”二爷说,她只负责监视二夫人的一举一动,倘若她和谁有什么书信往来,也定要先交到二爷手中。 “不还。”她想也不想地将手简塞进怀里。 太好了!待会儿她便拿这东西向二爷邀功去。 “小姐……”不要啦,别再整她了,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石榴压根儿不管她,单手推倒她,蹦啊跳的跑进碧楼里,等着臧彧炎睡醒,好将这可以证明他妻子红杏出墙的手简送到他的手中。 第九章 夜半三更,飘着淡淡秋意的凉风。 傅珏凰早早便上床就寝,房里头没有半点光线,只有自窗外筛落几许淡淡的月光和系在长廊上的微弱灯光,可以瞧见房内几许景致。 一抹修长的身影彷若鬼魅般地闪进房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地关上门,再缓缓地走到床边。 背光的身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的人儿微颤了下,突地微掀开眼,睇着站在床边的臧彧炎,粉拳不由得抓紧被缘。 这男人三更半夜不睡,突然跑到她这儿来,他图的是什么? 正思忖着,却突然听见极淡却又哀怨的叹息声,教她不由得蹙紧柳眉,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要站在床边对着她叹息? 背光的他,让她瞧不清楚他的神情,却依稀感觉到他那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直盯着她瞧,目光如炬,眨都不眨的,彷若凝聚为箭翎,穿透床幔直射穿她,然而她却不懂他今儿个古怪的行径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神情挟怨含哀,是有话想同她说吗?难不成,他真打算要纳那个俗不可耐的花娘为妾,因而不知道该如何同她开口? 不不,说不准不只是为了妾,而是他想休妻…… 可他却找不着说辞休她? 他居然打算为了一个庸俗又不入流的花娘休妻?她知道他风流,可他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叹息声又幽幽地传来,她猛然回神,才发觉自己的牙咬得又疼又酸。啧,她何必为了这等事发怒?既然他想休妻就休吧,反正她也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只是他到底要以什么理由休了她? 一旦休了她,不只是有损傅府的颜面,就连臧府也会受到牵连的,难道他会不知道? 要不是担心傅府再丢一回脸,她肯定会逃婚,逃个一年半载之后再回杭州!哪里会任他这样欺负她,她还不吭声的? 微掀的眼皮突地张大,恼火地瞪着站在床幔外头的人影,正要开口骂他一顿,却见他转身定到圆桌前坐下,依旧面对着床榻,几许光线洒落在他刚毅的侧脸,隐约瞧见他眉头深锁,淡淡地叹了口气,似乎忧虑极了,又像是有些不安,嘴里不断地念念有词。 这混蛋是疯了不成? 有话就直说呀!干嘛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她房里来喃喃自语。 “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珏凰冷冷的声调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带着几分吓人的鬼魅气息,正凝神沉思的臧彧炎蓦地一颤,险些摔下椅子。 “妳妳妳……”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儿鬼吼鬼叫的,到底是在搞什么?” 她索性坐起身,拉开床幔直瞪着一脸慌张的他。 “我……”臧彧炎搔了搔头,干笑了两声,目光却对不上她。“我来瞧妳睡了没有……呵呵。” “你不觉得这理由太牵强了吗?” 第14章 她拧紧眉头。“你一来,见里头不着灯火,见床幔放下,见我半响不吭声,该是知道我已经入睡,你合该走了,还待在这儿哀声叹气作啥?” “我哀声叹气?”他一愣。 有吗?不是吧,他只是有点急罢了。 “不是你,难道会是我?”她没好气地啐他一口。“想说什么尽管说吧,说完就可以滚了。” 说吧,省得她的心老是悬得高高的……难受极了。 “妳对我说话非得这般不客气吗?”他不禁扁扁嘴,映着淡淡光线的脸,果真是怨气十足,真是在怨她了。 傅珏凰瞇起清冷美眸,似笑非笑地道:“想要听客气的话,你就快快回碧楼吧,那儿的话可好听了,每一句都是掺了蜜、裹了毒的,你爱听多少就听多少,没人管得着。” “妳妳妳……妳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好似拐弯在嘲讽他似的。 天晓得他担忧的是其它事,他很想要开口问她,却又开不了口。 石榴今儿个拿了封手简给他,是写给蒙醒的,而着笔的人是她……他想问她,她约蒙醒明儿个午时一刻到近水亭台做什么?他很慌啊,打从知道手简的事之后,他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宁。 很想问个清楚明白,但一对上她,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个中原因,大概也只有他才明白了。 唉,妒夫啊,他是妒夫……他多么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上,每每想到她抓着蒙醒不放,瞥见蒙醒瞧着她的眼光,而她淡噙在唇角的笑意……她给他的笑意远少于一个外人,他都快要搞不清楚究竟谁才是她的夫君了! “得了,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不想睡,我还想睡呢。”她无情地当面打了个呵欠,催促着他赶紧说完话赶紧走人。 臧彧炎抿起唇,一脸哀怨,张口欲言,却又欲言又止。 要他怎么开口? 若是没此事,她岂不是会更厌恶他? 但若是真有此事,不趁现下说开,等到东窗事发……难堪的到底是谁?痛苦的又是谁? 他的娘子快要跟别人跑了,难不成真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 这怎么成?他怎么能够在明白了自个儿心意之后允许她逃离他? 但,话又说回来,依她的性子,她怎可能做出这种事?肯定是石榴那丫头造谣生事。 傅珏凰瞅着他千变万化的表情,瞧他一会儿揽眉沉思,一会儿舒眉苦笑,一会儿又喃喃自语……疯子! “你要是没事,就可以走了,我累得很。”她摇摇头,下了逐客令。 “妳明儿个有什么事?”他收敛神色,严肃地问。 方要躺回床榻的傅珏凰,抬眼直瞅着他。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没,妳睡吧,我走了。”话落,他随即快步欲走,然走了两步又踅回。“妳……妳不会背叛我吧?” 傅珏凰瞇起美眸,唇角勾着笑。“何来背叛之说?若要论背叛,我倒还想说你养了一屋子的花娘,算不算是背叛我呢?”真是个疯癫的男人,说起话来没头没尾,八成又醉了。 “那,倘若我将所有的花娘都遣回,妳会高兴吗?”过了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蹙紧的眉头不禁纠结得更紧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老教她觉得话中有话,好似在试探她。 “没,我先走了,妳睡吧。” 房门掩上,她不禁有些愕然。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在这里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再说些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后就自动走人? 哼,急着回去找那庸俗女人作陪是吗? 尽管去吧,她压根儿不在乎! 明儿个她和蒙醒有约,想着明儿个或许能从蒙醒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她才没闲暇想着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手简上头明明写了时间是午时一刻,怎么半个人影都没有?” 石榴像只聒噪的麻雀吵得他心烦,然而,她再吵再闹,也转移不了他的视线。 臧彧炎站在临近水亭台的一面拱门外,自午时一刻等到掌灯时分,站的时间不短,但他却站得甘之如饴,只因事实不若他想象,手中早已汗湿的手简,八成是石榴这丫头不知道从哪儿假造的。 他的亲亲娘子就算心底没有他,也不会有其它男人的。 真是可悲又可喜啊!至少她是他的娘子,总有一天,他会感动她,会教她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 “二爷……” 一双羊脂玉般的纤手攀上臧彧炎的臂,他斜眼探去,嫌恶地拉开。“艳阁的姐妹都回去了,妳还不回去?” “二爷,你说了要我留下来伺候你的?”石榴双眸噙泪含怨。 “我什么时候说的?”他微蹙起眉。 他从不给承诺,更不可能会允诺一个花娘留府伺候他。 “就在前天晚上,你要了我,给了我承诺,二爷,你可不能不认帐……”她再攀上他的臂,像只八爪章鱼般紧巴住不放。 “我要了妳?”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拉开她。“妳在作梦吧!” 他不敢说自个儿是个正人君子,有美人在抱依旧可以当个柳下惠,但他要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她,她本来就不对他的味,对她多方礼遇,不过是看在她花魁的头衔罢了。 再说,前天夜里,他不是同珏凰共浴,怎么可能与她在一块? 啐,说到那一日,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脑袋混乱得厉害,到底是怎么走进房里与她共浴的,直到现下还记不清,甚至连先前做了什么事,也全都模模糊糊的,这感觉……活似遭人下药一般,只是他不认为有人会有胆对他下药。 “二爷,你怎么可以……”石榴扁扁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拉着她往后头小径走。“二爷,你真要赶我走?” 臧彧炎根本不打算回话,拉着她要走,她却蹲在地上不走,于是微恼地瞪着她,却眼尖地瞧见拱门那头的亭子里多了一抹身影,教他不由得一愣,立即甩开她,再走回拱门边。 石榴在旁见状,也跟上前去,睇着亭子里多了个人。“是蒙爷……二爷、二爷,你瞧,我没骗你吧!” “住口!”他懊恼地低咆一声。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时间约在午时一刻,再迟也不该迟到这当头,或许他们是不期而遇……可这儿是近水亭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不期而遇的地方。 难道她真是…… 瞇眼瞪着约数十步远的两抹身影,见她不解地睇着蒙醒,而蒙醒不知道在她的耳旁说了什么,她竟难以置信地踉跄了一下,蒙醒随即快一步地扶起她,将她搂进怀里……简直不可饶恕! “你说的是真的吗?” 傅珏凰轻推开他过度亲密的举动,稍稍退后两步。 “千真万确。”蒙醒点点头。“傅老爷子差人带了一些,剂量不多,不过……最多的,依旧是妓楼,几乎家家都有,就连臧大人请进府里的花娘身上都有。” “原来是这样子。” 想不到爹竟也用了媚药,更可怕的是,臧彧炎请进府的花娘身上也有,倘若真是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忆起那一日,他那般反常…… 突地,她听见后头传出古怪的细微声响,甫转头,便落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速度之快,教她愕然。 “妳在这儿做什么?”臧彧炎恶狠狠地咬牙道。 “我?”傅珏凰愣愣地睇着他,突觉眼前的他有些陌生。 “妳居然背着我约了个男人到近水亭台……” 枉费他恁地信任她,笃定她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然,事实摆在眼前,要他相信谁? “我找了蒙爷在这儿一聚,究竟是哪儿对不起你了?”她回神微恼地道。 说得好似她和蒙醒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妳一个妇道人家,掌灯时候不回主屋,反倒和男人在这儿独处,妳要他人如何不想偏!”扣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放重了力道。 她眉头蹙紧。 “你又见着咱们两个人衣衫不整地干了什么勾当了?” “等到那个当头,还来得及阻止吗?”臧彧炎恼火地怒吼,全然没了以往不拘小节的洒脱落拓。 “臧大人,不是那样的,实际上,我不过是……”蒙醒在旁想劝和,却见他大手一扬,丢出一张纸,他接过一瞧,不禁觉得好笑。“臧大人,手简没到我的手中,我怎会知道夫人邀约我?” 闻言,他一愣,又突地想起。“你若连手简的事都不知道,又怎会来到这儿?这岂不是意味着你们两个老早便背着我暗通款曲?”他瞬间面目狰狞起来。 “臧彧炎,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傅珏凰忿忿地挝着他的胸口。“我还没论你的罪,你倒是先审判起我来了?” “我有什么罪?” 他唯一的罪就出在他不应该在这当头发觉自个儿的心系在她身上! “你不是打算要休妻吗?”她咬牙低吼,双手直抵向他的胸膛,不想再嗅到他身上浓郁的廉价脂粉味。“你不是要迎娶那个庸俗的花娘?你不是同她过夜,夜夜怜爱她,甚至还同她说,你压根儿不想迎娶我,就不知道是哪儿出了差错,教你错娶了我……” 还要她再多说一些吗? “我说的?”他猛然一愣。 记忆里似乎有着这模糊的对话……这话有可能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但他怎可能胡乱对人说,尤其是对他并不喜爱的花娘说?这、这怎么可能? 第十章 “不是你说的,难道会是她胡诌的?” 第15章 傅珏凰冷笑道。“你敢说不是你说的?” 这种事可不是能够随便拿出来说嘴的。 “我不知道,我……” “你敢说你没在碧楼与她同夜而眠?”她细长的美眸丝毫不放过他地瞪着。 “我……”应该是没有吧,可是方才石榴说得煞有其事,好似他们真有那么一回事……欸,明明是他在质问她,为何现下却变成是她在质问他? 就算他真是狎妓,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依我猜,臧大人八成是教花娘给下了媚药。”始终在旁的蒙醒轻声提醒着。 “嗄?”臧彧炎疑惑地看向蒙醒。 “方才,我正同臧夫人提起,近来有不少商人和番人买卖媚药,江南一带的妓楼几乎都有使用此药。” “难不成……”他微愕,有些明白了。“这就说得过去了,前天夜里,我确实是喝了不少酒,可就算喝得再多,也不可能醉得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连怎么走到主屋都不记得……” “哼。” 听着她冷哼一声,他心里略带愧意,正打算要松开对她的箝制,却又想起她尚未清楚交代她和蒙醒之间的事。 “妳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哑声道。 傅珏凰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恼火地咬紧牙。“我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呢?说穿了,你现下不过是想找个借口休了我,是不?” 想给她栽个不贞不节之名?好样的,她还没想到他有这一步棋哩。 不就说了是为了追查媚药一事,难不成他从头到尾都没听清楚? “我没打算要休妻!”他的确从没这么想过,打一开始知道迎娶的人是她,他也没起过这念头。 心头一揪,她有些动摇,随即又甩甩头。“你不是同那庸俗女人说了根本不想要迎娶我!”连这种话他都说得出口,他还想狡辩? “那是因为我被下了药!” 石榴,石榴那乱嚼舌根的女人……待会儿,他非要亲手将她撵出臧府不可。 “蒙醒说你被下药,你就真认为自己被下药?说穿了,你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脱罪罢了。”这男人,怎会一点担当都没有! 对自个儿不利时,他便推说是被人下药。 “蒙醒、蒙醒,妳何时同他这般亲密,居然直称他的名讳?”她称呼他都没来得这般亲密,简直教人怀疑到底谁才是她的夫婿! “你管得着吗?横竖你根本不想迎娶我,不过是因为阴错阳差才娶了我嘛!你若想休妻可千万别放过了这大好机会,休了我,你还有她嘛!”她勾唇冷笑,笑意里潜藏着一抹苦涩。 既然是一段他不情她不愿的婚姻,何不就此打住。 她才不要过着天天胡思乱想的生活,更不想天天猜想着他今儿个在哪儿过夜,明儿个在哪个女人房里……真是造孽,她为何要受这种苦? “或许当初我真是不打算要迎娶妳,但我现下不作此想,妳就别拿这事儿作文章了。”吸了吸口气,缓缓紊乱的气息,他才又道:“我没想过休妻,更没想过要那女人来顶替妳的位置!” “哦?你现在不作此想,更不想要休妻……为何呢?”她斜眼瞅他。 “因为……” “难以启齿?”傅珏凰冷笑一声。“那就别说了吧,反正我也不想听。” “不是我难以启齿,而是时间和地点不对……”他一脸可怜地扁了扁嘴。 倘若碍眼的蒙醒不在这儿,眼前的情况别这么糟,也许、也许他会说出藏在心底的真、心话……只是……唉。 “你在说什么?”她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苦涩里带抹嘲讽。“难不成你接下来要告诉我,迎娶我是出自于不可考的因素,要不你该要迎娶的人不是我,而是大姐?” 她大胆地试探他,想要知晓真相。 “这是什么浑话?要是我真要了什么手段的话,那么事实上,我迎娶的就应该是廷凤而不是妳……”一道灵光闪过,他突地一愣,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起。“该不会是妳……” 是啊,他明明买通了媒人,为何最后迎娶的人还是她? “你想说什么?”她抬眼。 他在怀疑她?尽管语意不清,但她听见了,证明了他真是要了什么计谋,才会阴错阳差地…… “应该是妳……”话到一半,臧彧炎蓦地噤口,干笑掩饰不安。“没事、没事,已到掌灯时分了,咱们不能不善待客人。蒙爷,咱们到碧楼去吧。” 是她自己,是她不想要嫁与他,所以她使了和他一样的计谋,洞房那日才会阴错阳差…… “可是臧夫人……” “这是咱们夫妻俩的事,晚些我会同她说清楚,现下你只管跟着我走便是。” 蒙醒教他给拖着走,临走前还直睇着傅珏凰,见她专注的双眼直盯在蒙醒身上,而他也闪躲地瞅着她……啊啊,这两个人真是快气死他了。 傅珏凰收回视线,敛眼瞅着远方末点着灯火的园景,抿唇笑得苦涩而自嘲。 东方光芒乍现,尽管不若盛夏那般刺眼,却也亮灿得救傅珏凰快要睁不开眼, 只因她一夜未眠。 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等到曙光乍现,等得她心灰意冷。 原以为他该是会回房同她说明白的,但等上一整夜,却等不到他的人。他私自打乱了她的思绪,却又丢下她胡思乱想了整夜,想得心烦意乱。 她居然为了他的一席话而有所等待……唉,她真是个傻子。 她何必在意他?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他真正想要的是那个叫石榴的女人,昨夜的一席漂亮话不过是因为蒙醒在场,可她却因为他的话而耗上一整夜……简直是蠢得可以。 真不敢相信,她竟会如此地在意……只是,她在意他作啥? 为何要在意他这等自命风流的人?管他到底要纳二房三房,甚至要网罗一群家妓,全都不关她的事,只要他开心便成。 她管不着亦不想管…… 不等了,老呆坐在这儿,好似她真在意他,非要他同她说明白不可。与其在这儿呆坐,她不如去找廷凤,说不准找着了她,有些卡在心底找不着答案的事便能寻出症结。 横竖洞房迄今都过了一个月,不用怕犯煞。 要她继续傻坐在这儿发呆,她肯定会崩溃,况且,他或许根本就没打算再回房,而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等什么? 起身往外走,她回头睇了房内一眼,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后,随即往外走。 然,傅珏凰才离开没一会儿,随即有一抹疾行的身影奔进房内,一跑进房内,瞧见里头空无一人,他忙探向床榻,惊觉一丝温度都没有。 “难道她昨儿个就不在房里了?”臧彧炎喃喃自语,神情掺着惧色。 他缓缓地走到圆桌旁,思忖着她究竟会上哪儿去,该不会又跑到客栈去了吧?还是跑回傅府? 但,不管如何,他得先去找她再说。 甫往房门走,脚却不小心踢着搁在衣柜前的妆奁,险些绊倒。 臧彧炎微恼地踹了妆奁一脚,一踢竟然踢开了盖子,他赶紧将盖子盖上,却又蓦地打开。 “收得这般整齐……”妆奁里头,什么东西全都收拾得有条有理……不,根本就像是碰都没碰过,好似盘算着随时准备要走,遂从没将里头的东西给取出。 她要走? 她是在逼他休妻,好让自己可以有个名目回傅府?换言之,她根本就不想出嫁,她根本在等待时机离开? 惊觉到这一件事,臧彧炎骇然地盖上盖子,二话不说地往外狂奔。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我得要走了。” 西苑主屋偏厅里传来傅廷凤的鬼叫声,她急忙起身,却发觉身旁的人无动于衷,低头瞅着她,探手在她面前挥着。 “珏凰,我要走了,妳在发什么呆?” 蓦地,傅珏凰回过神来,抬眼睇着她,不自觉地扯出一抹干笑。“妳要回去了?不再多待一会儿?” “时候不早了。”傅廷凤指了指外头。 她睇了外头一眼,才惊觉时候真是不早了,她怎么压根儿没发觉? “妳要回去了?” “嗯。”点了点头,临走前,傅珏凰不由得又回过头。“珏凰,妳是不是有心事啊?” 她微诧地挑起眉,勾笑道:“没有。” “可我觉得妳今儿个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唉,这样也叫没事吗?“好吧,如果妳有什么事,记得要告知我一声,我先走了。” 睇着傅廷凤离去的慌张身影,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大姐和姐夫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向来放荡极了的大姐被姐夫吃得死死的,尽管没待在滨东楼,却时时注意着时间,天晓得尽管身处不同院落,但她们依旧是住在同一座宅子里啊,她在怕什么? 没想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竟也有落到这种处境的时候,真是一物克一物。 而她自个儿……真是笑不出来。 那人,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哩。 哼,还说什么晚些他会找她一叙……叙什么?八成是在温柔乡里和别的女人叙吧! 莫名其妙地丢下句话,逼得她直往他的话里钻,想要钻出他话底的意思,搞得自己心神不宁,真是可笑极了。 身子往椅背一靠,她不禁勾唇笑得自嘲。 人家不过是随口说说的推托之辞,她竟细思得这般认真。 垂眸笑得凄凉,正打算要起身回房时,突地,听到阵阵凌乱的脚步声直奔而来,她不由得走到门边探看。 第16章 该不会是大姐吧,大姐是个东南西北部分不清的人,说不准找不着回滨东楼的路,所以又踅回讨救兵。 她倚门等着,突觉这脚步声不像是大姐的,正蹙眉思忖,却见一抹灰黑的身影自拱门里窜出,下一刻便将她搂进怀里,她正要开口喊人,却发觉这搂着她的怀抱是如此的熟悉。 “珏凰、珏凰……” 搂着她的臧彧炎哑声喊着她的闺名,声声凄厉心碎,喊得池的心都软了;而他的双臂发狠地将她箝紧,几乎快要揉断她的筋骨,彷若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这男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想耍弄她?调戏她?他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臧彧炎……”她咬紧牙关,忍住满眶的热意,正要开口低斥,却听着他低嗄粗哑的声音响起。 “早上我进房时,发觉床榻是凉的,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我以为妳已经离开很久了……我没想到,回到主屋还可以瞧见妳……老天,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还能够瞧见妳,天可怜见,这一辈子我只要妳了,只要能够拥有妳,我什么都能舍弃。” 早在八百年前他就该体悟自个儿所有不合理的举动全都是因为她!他一直都没发觉啊,一直不解自己为何怕她,只因这份情愫早在多年前便已深植,他却在多年后才发觉。 “你在胡说什么?”她的心软了,向来不为所动的心,竟因为他的一席话而软化了姿态。“你说晚些会过来找我聊,遂我便坐在屏榻上等你,可是谁知道我等了一整夜,也没等着你的人。” 感觉他放在她肩头的手微颤,好似怕极了她离开他,傅珏凰不禁微诧地挑起眉头,彷若他指尖的颤意穿入她的体内,引起了共鸣。 她的心亦在颤抖,然而她却没打算要推开他,只是轻轻地将螓首枕在他宽厚的肩头上。 “我……”原来是如此啊!他连忙解释:“昨夜,我送蒙醒出城,顺便把石榴那女人给撵出府。” “这不需要花上一夜吧。”说穿了,他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淌在心间的暖意一僵,顿时冰凉了几分。 “石榴是我差人撵出府的,会花上那么多时间是因为蒙醒。”感觉她枕在肩头的脸微移,甚至双手也微微地抗拒着,他低头直视着她,就怕她等不了他把话说清楚便急着要走。 “蒙醒?” 听她唤得顺口,他含妒的扁扁嘴。“都是因为他不走,所以我只好陪着他耗,耗到开城的时间,将他硬往城门外推。” “为何?”她眨了眨眼。 “只要他不走,我就无法放心。” “嗄?” “我怕他又跑来找妳,我怕若是不把他盯得紧一些,会发生……反正,我陪他耗到天亮,将他送出城门才赶回来,见妳不在房里,床榻是凉的,彷若根本没睡过,又瞧妳房内的妆奁都没打开,全收拾得好好的,我怕妳根本是无心要待在这儿。”天晓得他有多害怕。 怕?“倘若我要走,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留下妆奁在这儿作啥?”她没好气地啐一口,硬是不理会心底那股淡淡的暖意。“那妆奁里的东西全是廷凤的,我收拾好,是要差人送到滨东楼……要不,你要我穿廷凤的衣裳吗?” 他不是向来怕她?现在却怕她走? 一样是怕,但这说辞受用多了,教她微凉的心又漾着淡淡的暖意。 “不不不,当然不,那简直是败坏风俗,还是赶紧差人送过去好了,就明儿个好了,我差若阴送过去。” 睇着他神色慌张,好似真怕她离开,傅珏凰忍不住的笑了。 他一愣,有些讨好地道:“妳笑了。” 闻言,她立即绷着脸,“那你今儿个究竟是上哪儿鬼混到现在才出现?”早已经过了掌灯时分了。 “我到城里找妳啊,到客栈去找,到傅府去找,到大街小巷里奇qisuu.书找,我把自个儿累得像条狗,就怕……就怕……”漂亮的桃花眼闪动着骇意,好看的唇微微地扁起,他瞧起来就像是个撒娇的娃儿。 “怕我走?”她小心翼翼地接问。 他万般不情愿,但仍认命地点了点头。 “为何怕我走?” “当然是因为……”桃花眼眨啊眨的,瞅着她清冷的脸,最后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因为我是个妒夫嘛……” “你是个妒夫?”傅珏凰感觉心口一窒,不痛不难受,还漾着一抹快意和满足。 “我瞧妳似乎对蒙醒挺对眼的,只对他笑,对他说话也特别轻柔,甚至还直喊他的名讳……依妳的性子,妳很难对人如此的,遂我想……我一直想,一直想,直到那一夜,妳一句妒夫……教我好伤心。”呜呜,他真是个妒夫啊,他妒忌得快要发狂了。 闻言,心跳急速跳动,像擂鼓般难以自遏,傅珏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我和他一聚,纯粹只是想要知道媚药一事。” “媚药?” “我只是想知道洞房花烛夜,究竟是谁给咱们下了药。”其实说穿了,她也不过是想要找个人聊聊罢了,对于媚药一事,她倒也不是追查得很认真。 “哦!”他恍然大悟地击掌,却又缓缓地凑近她一些。“真的只是这样?” 傅珏凰瞇眼,不置可否地瞪着他。 “别、别火,我只是问问而已……”他只是想要确定罢了,犯得着这么死瞪着他吗?“咱们往后就和平相处吧,往后不管妳心底有什么事,妳定要头一个告诉我,千万别说走就走。” 她不解地睇着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一前一后的表现也差太多了吧?究竟是真是假,她实在没有把握。 “嗄?”他一愣。 他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她还是不明白? “你为什么会是妒夫?你妒忌蒙醒作啥?打一开始,你想迎娶的人就不是我,所以你才会打算来个偷天换日,说穿了,你想迎娶的人是大姐而不是我,不是吗?”她可没忘了这一回事。 “话说回来,妳不也一样,也耍了计谋,要不怎会搞到最后变成这状况?” “那是廷凤,不是我……” “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无妳不可了。” 傅珏凰拧弯秀眉,不解地睇着他。“无……我不可?” “我要妳啊,妳还不懂?”他轻啄着她的唇,见她没有抗拒,更加放肆地张口吻上她的唇,放纵地与她的唇舌纠缠。 她一时傻愣地由着他予取予求,放任他炽烫的情意几乎将她淹没。 “啊--” 门外突地传来一阵抽气声,缠绵得忘我的两个人猛然回神,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探去,惊见来人竟是臧夜爻。 “我是来找廷凤的,但我想……她应该不在这儿吧,真是对不住……打扰了。”话落,他随即抱拳离去,留下尴尬的两人。 “放开我。”她冷不防地推开他,粉颜烧红。 这个笨蛋竟然恁地恣意妄为,压根儿没注意到这儿是偏厅,现在竟教人给撞见了,还是教他大哥瞧见。 臧彧炎睇着她,撇了撇嘴道:“妳很在意我大哥?”尽管自觉口气稍嫌哀怨,可他就是管不住自个儿啊。 他在意,他好在意,在意得心都疼了。 “你胡说什么?”她回眼瞪他。 “要不,为何妳一见着大哥……” “我才不管来的人是谁,只要是人,都会教人很羞的!”她恼火地瞪着他,见他原本含怨的嘴脸缓缓放松,她随即转身走进房里。 “珏凰……”他跟着踏进房里,自她身后温柔地搂住她。 “你该不会又被下药了吧!”她一边吼着,一边挣扎着。 “哪里来的那么多媚药?我只是想要……”唉,反正……“妳就是我的媚药啊,妳想,我教石榴下了药,我还想着要回主屋,我压根儿没对她出手,我一心一意都只念着妳啊!” 臧彧炎边说边将她推向床榻,一点一滴地蚕食鲸吞。 肉麻当有趣!可她竟觉得相当受用。 “我总算明白洞房花烛夜时,我为何会那么地情难自遏了,”他粗嗄地低喃着,热情的吻一路滑下她细嫩的颈项,熨上她不再挣扎的身子。 这人怎么老爱说些教人面红耳赤的事? 她还不想同他提洞房花烛夜之事哩……可,倘若洞房花烛夜没有被下药,她又怎会感到不适? 蒙醒说他并没有采买媚药,那是谁对他们下药?是谁有通天的本领可以闯进喜房里下药?那感觉彷若非逼得他和她生米煮成熟饭不可,好似早就看穿了她的性子,知晓一旦她献上清白之后,肯定会对他死心蹋地,绝不离异…… 蹙眉思付着,突地脑中灵光一闪,教她蓦地张大眼-- 是爹!是爹捎人买了媚药,而爹又是最清楚她的性子,能够溜进喜房下药的人也只有他,说不准就连爹病了这事都是假的…… “珏凰、珏凰……” 饱含情欲的嗓音传来,打断她的思绪,连带得挑诱起她的情欲。 算了,木已成舟,就算真是爹所为……她也认栽了。 眼前这男人,肯定是要同她过下半辈子了,而他又满嘴的肉麻情话,就暂时依了他吧! 尾声 夜半三更,臧府一片宁静,众人皆睡,就连守大门的小厮也偷偷地倚门打了个小盹。未点着灯火的西苑主屋房里,男女主人早早上床歇息。 突地,一只魔掌探了过来-- “你又被下媚药了?”傅珏凰不带情感的嗓音响起,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第17章 “没有……”喑哑的嗓音带点压抑。 “你现下又想怎么样?” “我……”臧彧炎声音顿了顿,显得有些心慌。“不想怎样,但……”他轻咳了两声,再开口时声音更显沙哑。“我不介意妳当我被人下了迷药……” 傅珏凰不想搭理他,干脆转过身背对着他。 “妳不答腔,我当妳默许了。”说着,一双大手更加放肆地朝她身上探去。 “我没答应你。”感觉魔掌窜进她的衣衫底下,她快手擒住那作怪的魔掌,微恼地瞪着黑暗中的他。 “是妳自己默许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 “我不答腔不代表我默许。” “我是妳的相公,妳怎能……啊!”尖叫声伴随着重物落地声扬起,过了半晌,地上传来窸窣的声响,臧彧炎缓慢地再爬上床榻。“妳又打我……” 透过些微的月光,她依稀可见他怨气十足的表情,不由得别过眼,噘起小嘴。“谁要你逼我来着?” “我是妳相公耶……”这算是哪门子的逼迫? “谁也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哪有人天天行房的?这混蛋……简直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妳的意思是妳不喜欢我碰妳?”语调一转,可怜得教人鼻酸。 “这倒不尽然,但……” “那妳碰我好了。”趴在床榻边的颀大身形快速地跳上床,精准无比地抓起她的手探向不知何时褪去衣衫的胸膛。 “啊--”傅珏凰失声尖叫,使劲地想拉回自个儿的手。“你不要脸……” “不要脸总好过妳不理睬我来得好……”他都已经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了……呵呵,她羞红脸的模样真教他怦然心动啊!“娘子,有来有往,现下妳碰了我,我可得还妳……” “不要还、我不要你还……等等、啊……” 又来了,这个混蛋,简直是可恶得令人发指,偏又教人起心动念……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