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叛逆皇帝》 第1章殿下？陛下？ “下课了？怎么这么安静？”李晔心里想着。 他睁开眼，瞬间就蒙了，周围围着纱幔，头上是很漂亮的藻井，身上盖着光滑绸缎。 “睡迷糊。”李晔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睡蒙了。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再次睁开眼睛，“我去，怎么回事？选修课睡一会儿，就被惩罚了！果然不能得罪老师。” 李晔一边想着，一边准备起来。 “殿下如何了？” “殿下风寒入体，微臣已经已经施过银针，精养些时日应无大碍。” “就是上课睡个觉，不至于吧。”李晔听到外边的声音，觉得老师有点过分了。 李晔睁开眼准主动向老师认错，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古韵十足的房间。宽大的房间，摆满了古香古色的家具，床的周围是彩色的纱帐，透过纱帐，大厅站着一群人站在那里，刚刚说话的应该是为首的两人。 “方成，替我送送宋太医。”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人对身边的人说道。 “王妃不必担心，殿下定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的。”那个太医出去后，有人劝解道。 “哎，逢此多事之秋，王爷又身染风寒，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宫装妇人有些惆怅，她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转身向李晔走来。 李晔赶紧闭上眼睛，老师玩这么大，都把他弄到片场来了，他不能这么配合。 “王爷，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啊。”宫装妇人来到床边，拉着李晔的手说着。 “好演员。”听着让人觉得说话的人是发自真心的祈祷李晔快快好起来。 “王妃，宋太医已经回去了。”这时有人向妇人禀报道。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裕儿，你也先回房去吧。” 随着宫装妇人的吩咐李晔感觉房间里的人都出去了，李晔感觉妇人的手很凉，可以说是冰凉。 “王爷，如果可能，臣妾愿意替您在这躺着，现在大唐内忧外患，陛下也是常卧病榻，您一定要好起来啊。”妇人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李晔却理解了个大概，他们给自己设定的是唐朝一个皇帝的弟弟，兄弟俩同时生病。 果然是教外语的老师，一定历史常识都没有，这剧本真心不咋地。 突然，李晔感觉对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了，李晔感觉到了对方眼泪，他不自觉地睁开了眼。 “王爷，您醒了！”宫装妇人惊讶地说道。 李晔不是专业演员，他只是一个普通大学大三的学生，他不能做到所谓的“铁石心肠”，本来他想讽刺这些演员，但是当他看到眼前的宫装妇人凄艾的表情，他准备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眼前的人，说是妇人，不如说是少女，十八九岁的样子，满脸泪痕，双手紧紧抓着李晔的右手，见到李晔睁开眼睛，更是透出无尽的惊喜，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 “方成，快去请宋太医，王爷醒了！” 李晔安静地坐在花园假山上，这几天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自己一个三流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大三学生，就因为在英语课上睡着了，就莫名其妙地穿越了。穿越后他开始很兴奋，因为他穿越到了传说中的盛唐，可没等他高兴太久，就知道自己试穿越到唐僖宗文德元年，虽然作为一个理科生，历史知识有限，但他也知道，唐僖宗之后就是唐昭宗，再后就是唐哀帝，公元906年朱温篡唐，也就是说自己穿越到了唐末，末的不能再末的时候。看着自己二十岁的身体，就算只活到六十岁，也肯定是逃不过朱温篡唐啊。 “不行，我必须想办法自救。就算救不了这曾经辉煌的盛唐，起码得让自己好好活下去。”下定决心，李晔开始努力回忆，寻找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可他发现，自己的专业很尴尬，在他那个时代，计算机专业仅仅是就业难，在这个年代却因为太超前，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还好，作为一个普通军迷，对唐这个带给中华无数荣耀的朝代，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公元888年初，唐僖宗结束自己荒唐的一生，唐朝倒数第二位皇帝昭宗兄终弟继，大唐这艘破船在昭宗徒劳地努力下，最终走向灭亡。 李晔现在的身体是唐懿宗的第七子，寿王李杰。现在是唐僖宗文德元年，既然是元年，应该还有几年才会驾崩，那自己应该还有时间。 “殿下，宫里来人了，让您入宫。” “说什么事了没有？”李晔问道。 “说是杨中尉找您。” “杨复恭？你就说我尚未痊愈，不便见客。”李晔知道，这个杨复恭就是拥立昭宗的大太监，不知道他找自己干嘛，他还没准备好，所以不准备见他。 “殿下，来人很着急，您最好是见一下。” “准备更衣。”李晔想了一下，对来人点点头。看着回身准备的小宦官，李晔想，这唐末的太监果然是欺主临上惯了，一个小宦官就对自己指手画脚，看来真是烂到根子了。 “殿下，干爹让小请您入宫。” “既然如此，就劳烦公公了。”李晔说罢，起身就随着来人走了。 走在朱雀大街上，李晔感慨万千，昔日天下第一大城如今却处处透着荒凉，大街上没有了传说中的车水马龙，行人全都行色匆匆，街边的店铺更多的是关门停业。一路来到太极宫，从长乐门入宫，马车直接来到武德殿前。这时，点前站满了禁军，可谓防守森严，领路的小宦官向禁军出示了腰牌，带着李晔一路进到武德殿内。 刚进大殿，就见一个很丑的老太监迎面走来，“殿下，老奴等候多时了。” 这应该就是杨复恭了，领路的小宦官走到杨复恭耳旁，低声说着。应该是跟杨复恭说李晔刚刚病愈不久，记忆还出了问题。 “哦，殿下大病初愈，本不应该劳烦殿下，只是现在形势紧急，不得不让殿下前来商议。” 听完小宦官的禀告，杨复恭眼中闪现出一丝惊喜。现在僖宗病危，皇子年幼，朝臣主张立年长的吉王李保为帝，可杨复恭从广明元年就和李杰结下交情，当时吉王自持不愿与宦官结交，所以杨复恭综合之下，决定扶持寿王李杰，现在李杰大病一场，记忆混乱，甚至不认识王妃，那就太好不过了，这比吉王要好控制多了。 “陛下刚刚已经去见先帝了，陛下临终之前吩咐老奴，确保殿下继承大统，还请殿下念及祖宗基业，登基！”说罢，杨复恭跪在李晔面前，大殿中的人也一齐跪下，口称万岁。 李晔蒙了，历史的车轮变了？ 第2章登基前的谋划 “这个，那个，杨中尉，皇兄驾崩了？”李晔想了半天，挤出一句话，说完他自己都后悔了，这是什么话，要是僖宗还活着，他杨复恭也不会对李晔跪下口称万岁啊。 “是，陛下已然驾崩，为了大唐万年基业，还请陛下尽快登基，统领全局。”杨复恭边哭边说，李晔听的这个别扭啊，陛下驾崩，陛下继位，什么跟什么啊。 可他没有在乎这些细节，而是快速思考眼前的局面，杨复恭既然拥立自己，那说明自己就是那个苦命的昭宗李晔了，自己还没有规划好自己“前途”，历史的车轮无情地将他推到大潮之前。李晔现在面临的问题不再是刚才想的怎么保命了，现在他被历史推到了大幕之前，他就是那个苦命的唐昭宗！ 虽然历史知识一般，但李晔也知道，唐昭宗是唐朝真正意义上的亡国之君，不管他如何努力，大唐这艘船还是沉默了。但这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他现在面对的是如何在杨复恭的淫威之下活下去！ 按照历史的脚本，他应该是分化瓦解杨复恭集团，可是现在李晔不仅仅想要振兴大唐，他现在首先要摆脱杨复恭的控制！离开长安、远离争斗，不管是皇室、文臣、宦官，只有脱离了这个漩涡，李晔才能为下一步打算。 “皇兄啊，你就这么走了，可让大唐和我们这些兄弟如何承受啊！”李晔决定，在离开长安之前，先敲诈点钱。 大殿里的人被李晔哭蒙了，没办法，只好跟着李晔一块哭僖宗。杨复恭这个郁闷啊，你倒是兄弟情深，我这还等着呢！一旦被其他人知道皇帝驾崩了，别说拥立之功了，就是自己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想罢，杨复恭跪行到李晔身旁，拉着李晔的衣袖。 李晔知道唐昭宗是大唐实际意义上的亡国之君，昭宗初期，基本上就是杨复恭把持朝政，作为唐末宦官专权的最后一个代表，杨复恭为人阴狠，是继田令孜之后唐朝皇宫的实际掌控人。杨复恭更是汲取田令孜灭亡的教训，号称义子六百，不少被安置在各地充当节度使、刺史要职，为杨复恭提供了强大的外援。现在还不是跟杨复恭翻脸的时候，一旦翻脸，那自己就有性命之忧，何况他现在就是单纯地想敲诈点钱，相信杨复恭也会“顾全大局”的。 “殿下节哀，大唐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殿下克乘大统。” 看着杨复恭焦急的样子，李晔知道这家伙比自己着急，既然不能改变，那就争取最大的利益，想罢，李晔转身问道“中尉，皇兄为大唐夙夜忧叹，呕心沥血，想必内库应该充盈的很吧。” 杨复恭听了后，这个骂啊。你自己的哥哥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还夙夜忧叹、呕心沥血，你说这些不脸红，我还怕遭报应呢。可是，没办法，他知道这是李晔在提条件，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是，陛下为大唐呕心沥血，现在内库虽算不上充盈，可也有十万缗的绢帛。” “皇兄啊，你为大唐三更灯火五更鸡，没想到对自己却如此苛责，堂堂大唐内库，仅仅十万绢帛！”现在时局动荡，铜稀缺的很，只好用绢帛代替一部分货币职能，唐初一缗折算铜钱千文，现在时局动荡，一缗折算铜钱只有五六百文，有时甚至只有两百多文，绢帛不易保存，十万绢帛现在折算下来只有三四万缗铜钱。听着不少，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太寒酸了。 “殿下，老奴还没有来得及盘查，不过我估计盘查下来应该还能有三万缗银钱。”杨复恭狠狠心说道。 “皇兄为大唐付出良多，我就将自己财产变卖，也要给皇兄风光大葬。” “殿下所言极是，老奴这就安排人去盘库，应该能有十万缗银钱，这些当然是殿下登基之用。另外，老奴愿捐献五万缗钱，为陛下治丧。”杨复恭心里这个骂，你一个小小寿王，能有什么财产，就算把你卖了，也筹不出两万缗来，没办法，谁叫自己现在骑虎难下呢，他咬着牙说出自己最后的底线，如果李晔还不接受，那他就将它扣押起来，另想办法。 李晔一看，差不多了，杨复恭就算再能搂钱，大唐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能逼出这些就不错了。起码现在自己有了第一桶金，等自己计划好了，不用为钱发愁了当皇帝就当皇帝。 “那中尉，你看我该如何是好。” “殿下应该立刻克乘大统。” “好，那就劳烦中尉安排一下吧。对了，要足数的！” 看着快速起身的李晔，杨复恭愣了。刚才还期期艾艾的寿王殿下，这速度比红翎信使也不差啊。杨复恭没多想，赶紧让人安排李晔登基事宜。 大唐文德元年，三月初六，在谈好条件后，寿王李杰在武德殿登基称帝，比历史上早了两天。就连主人公李晔也不知道，蝴蝶效应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寿王李杰，不，现在应该叫李晔，在满堂文武注视下，接过印绶，端坐御座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杨复恭宣读早就拟好的诏书，宣布更名为李晔，继承皇位，成为大唐帝国第十九位皇帝。 新皇登基，首先是册封寿王妃何氏为后，长子李裕为太子，然后是各级官员的赏赐，大赦天下。最后，李晔宣布忧思先帝，决定去蓝田闭门一段时间，悼念先帝。 按照历史的走向，李晔登基之初没有立后，也没有确立太子，但是现在的李晔对自己的状况很了解，以前还能说诏令不出关中，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京畿道还在中央政府的控制之下，作为皇帝，虽说关中富足，但是连年战乱，民不聊生，京畿道更是每次战乱的必经之地，致使民生凋敝。朝中倒是有一干文臣勉力支撑，孔纬，孔子后裔，疾恶如仇、公私分明、处事果敢，是一位相当不错的宰相，韦昭度，精于内政，处事得当，是一个管理内政的好手，只是他对军权有着近乎痴迷的执着。杜让能，杜如晦后世子孙，有乃祖遗风，对局势分析透彻，果决能事。 虽然有这些能臣，但是也阻挡不了大唐这艘破船的沉沦，李晔现在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军队！在这个时代，没有军队，其他的根本无从谈起。安史之乱后，唐朝之所以在藩镇割据的情况下维持百年之久，就是因为中央政府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能够对付一个或数个藩镇，但是巢乱之后，神策军覆灭，仅有的军队也掌控在宦官集团手中，他们对军队的战力毫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权势。 为此，李晔决定暂时离开长安，先培养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出来，然后再逐步完成征伐。李晔知道，想法是美好的，但是要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朝臣们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弃朝政于不顾，宦官更不希望李晔脱离自己的控制，他现在首要问题就是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李晔在登基前，就召集皇宫四大巨头杨复恭、刘季述、刘景宣、西门重遂，在万春殿合议。 第3章逃离樊笼 “先帝骤然离世，朕悲痛不已，无心朝政，欲前往蓝田行宫暂住一些时日，你们看如何？” “先帝驾崩，陛下难过是应有之义，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忍心弃我等忠臣于不顾。”杨复恭担心李晔一走，刘季述四人会借机另立新帝，自己就白忙活了。 “不会的，朕这次只是去蓝田小住一些时日，有什么问题朕半日就可返回，不过杨中尉所言有理，朕思虑良久，不如这样如何，朝中事务暂时有劳内府诸位协同外庭诸相共同办理，难以抉择之时，可行文蓝田朕与大家协商办理，如何？” 李晔的提议，一下就激起了杨复恭等人的兴趣，这就是说，朝中事务由他们几个做主，这完全能巩固他们在皇宫的地位，至于朝中那些文臣，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就一个志大才疏的韦昭度对军权念念不忘，其他人没有军权，根本就是摆设。 “陛下，只怕诸位相国不会同意。”刘季述算是同意了李晔的提议。李晔知道，刘季述一直与朱温联络不决，两人互为引援，向来对杨复恭三人瞧不上眼。 “陛下忧思先帝乃是出于孝道，谁敢阻拦。”杨复恭见刘季述抢白，生怕刘季述和李晔建立联系，抢了他的风头。 刘季述明白杨复恭的意思，瞥了一眼，就沉默不语了。而一旁的李晔则对刘季述有了一个全新的评价，刘季述不光外有强援，他自己也是十分懂进退，果然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朕也觉得很难，所以请你们四位过来一同商议一下。” “陛下说要去蓝田，那是出于孝道，我看谁敢阻拦。”刘景宣也在那表态道。 西门重遂没有说话。 李晔看着四人，心中有了计较。 “明日早朝之前，朕想先跟那些宰相谈谈，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放行。如果他们坚持，就只好劳烦你们了。” 杨复恭几人听了，也觉得可以。 “朕还有一事，需要你们支持。” “陛下，有事但讲无妨。” “朕听说，蓝田行宫年久失修，有些残破，加上朕向在那多待些时日，所以想重新修葺一番，几位看……” 杨复恭听了，心说，来了来了，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套路。 刘季述三人没有经历过，瞬间被李晔的大跳跃思维弄蒙了。 “老奴觉得蓝田却是清苦了些，老奴有些积蓄，愿意孝敬陛下。”刘景宣还是有些优点的。 刘季述有些不满地看着刘景宣，他倒不是嫉妒刘景宣，而是纯粹知道这是李晔的套路，不愿意上套罢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李晔满意地拍拍荷包，离开万春殿，还不忘了让几人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接过来。 当晚，杨复恭就把孔纬等宰相召集进宫。 果然，就在李晔说了自己要去蓝田的时候，孔纬、杜让能就炸锅了，坚决反对李晔去蓝田。 “诸位相国，朕不是弃朝政于不顾，完全是因为先帝骤然撒手，让朕一时难以接受，过些时日朕就回来了。朕离开之后，朝政已经安排好了。” “陛下，不是说您安排好了就行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如此，怎对得起大唐的列祖列宗，亿万兆民。” “朕此次去意已决，民间尚有丁忧三年之举，朕这个天子更应该以身作则。朝中诸事，诸位相国勉力为之。朕只是暂时去蓝田小住几日，不会太久，所以朕已经和内府的杨中尉几人商量好了，这段时间就由诸位宰相与内府诸公协商办理，不决之事可投票解决。”说着，李晔让跟在身后的方成把自己事先拟好的方略拿给诸相。 孔纬还待劝解，杜让能在身后拉拉他，给了他一个颜色，孔纬气闷地坐下，翻看着李晔准备的方略。 看过之后，孔纬觉得，李晔这个甩手掌柜做的也算用心了，朝中事务不决，内府杨复恭三票，刘季述三人每人两票，外庭三位宰相、六部尚书每人一票，皇帝三票，如果外庭内府协商好了，就不需要皇帝参与，如果双方僵持不下，由皇帝决定采用哪方意见。 不过，李晔告诉他们，自己对朝政不感兴趣，之前是因为不认皇兄过度劳累，才勉强支应一下，现在有外庭孔纬一众贤臣，内廷杨复恭等心腹掌舵，他放心的很，所以尽量不要打扰他，他准备去蓝田县静养些时日，一是悼念皇兄，再者就是修养身心。 内府那几位已经看过李晔的方法，觉得不错，他们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参加到朝政之中，当然高兴，诸相看过之后，也觉得可以。见双方没有异议，李晔提出自己的条件，毕竟现在蓝田行宫，年久失修，需要修补，希望大家能补贴一下，在杨复恭四贵诡异的目光下，外庭决定从不宽裕的财政挤出二十万缗，四贵每人再次出资十万缗，作为李晔修缮行宫所用。 听着四六骈文的圣旨，李晔昏昏欲睡，终于杨复恭宣读完毕。李晔示意杨复恭退朝，自己转身就走。 当天，李晔乘坐御撵，带着何皇后和太子李裕，在三千禁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向蓝田出发。 一路上，看着曾经繁华的长安依然萧条无比，长安城外更是人烟稀少，大量曾经的良田，如今已荒芜大半，李晔惆怅无比。 “陛下不必忧心，祖宗定会保佑陛下的。”就在李晔恍然的时候，何皇后在一旁劝解道。 本来按照历史轨迹，因为朝臣反对，李晔登基之初，先是更名李敏，册封寿王妃何氏为淑妃，现在因为李晔成功与外庭内府达成协议，直接更名为自己前世李晔的姓名，何氏也被册封为皇后。改名李晔纯粹是因为李晔对前世的纪念，儿册封皇后，则是李晔知道，这个女人在今后对这位皇帝的不离不弃。 李祐看着身边温婉动人的何氏，心中感慨，这在后世顶多就是刚刚大一的小学妹，现在却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娘了，理论上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何氏相貌清丽，为人谦和，这让李晔非常高兴，在前世，自己一直到大三，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更遑论女朋友了。现在虽说穿越到昭宗这个倒霉蛋身上，但却意外收获美女老婆一名，想着就高兴。 “陛下，您没事吧。”见李晔看着自己嘿嘿傻笑，何皇后关切地问道。 第4章种下种子 “我，不，朕没事。皇后家中还何人？”李晔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转移话题。 “巢乱之时，家中音信全无，仅仅得知家父率家中男丁抗贼，仅将幼弟托付有人，家父应是阵亡，只是我那幼弟冲龄幼童，至今不知下落。”说罢，何皇后眼中噙满泪水。 “爱妃不必忧心，等咱们安顿好之后，我定会派人寻找。” 何皇后以为李晔是安慰自己，她知道现在李晔虽贵为皇帝，却根本无法调动任何力量，更遑论其他，不过她还是很乖巧地谢恩。 李晔看出何皇后的想法，也不多说，毕竟现在自己说的再好，也是空头支票。这时，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发生何事？”李晔问道。 “禀陛下，前方有人拦路。” “皇后安心，朕去看看。”说罢，李晔不等何皇后劝阻，径直下车。 李晔来到队伍前面，发现并不是劫匪或者游勇闹事，而是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这些流民双目无神，在身体本能地驱动下，蹒跚向前。这时，流民队伍距离李晔大军只有十丈左右，为首的老人似乎才发现前方的军队，他木然停下，队伍也随之停下，看着军队明晃晃的刀枪，他们没有惧怕，只有麻木，甚至有一丝期盼。 “老丈，你们是哪的人啊？要去哪啊？”李晔分开护卫，来到流民跟前问道。 为首的老人抬头看看李晔，觉得他不像坏人。他回头看看身后常常的队伍，转身对李晔说道“贵人，这些人有新丰市的，还有蓝田县的，兵匪肆虐，家无余粮，准备去长安碰碰运气。” “看样子你们都是举家而行，那你们在原籍的田地不管了吗？” 老人没有理会李晔白痴一样的问题，如果有办法，谁愿意举家外迁。他侧身向路边走去，流民也自动走到大路两边，让出道路。 “大家，这些贱民不尊法纪，私自外迁，奴婢这就安排人将他们扭送有司。不要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才是。”方成本来指望李晔登基，自己水涨船高能主政皇宫，谁成想这个废物王爷刚继位就自我发配到蓝田。还好，出宫之前，刘景宣就跟自己许诺，只要将李晔的一举一动随时禀报给他，方成回去就是内府神策军右军中尉。 “你过来。”李晔没有理会方成，对身边一位禁军招招手。 禁军刚来到李晔身旁，刚要施礼，李晔抽出禁军的佩刀，转身砍在方成脖子上。这是李晔两世第一次如此暴力，锋利的唐刀砍在方成脖子上，直接将头砍掉，因为没有经验，李晔被鲜血喷撒了一身，然后一脸鲜血的李晔转身，对着老者一笑。 “老丈见笑了。”李晔的脸上还在不停的滴血，唯一的异色就是那一嘴的白牙，看着犹如地狱恶鬼。周围的禁军、宦官、宫女都惊呆了。 流民首领的老者，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犹如草芥一样，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眼前这位贵人能询问几句，要么就是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要么就是闲来无事的豪族找乐子，那个家奴的话其实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客气了，没成想，对面的公子哥直接一刀给砍了！ “老丈，可否愿意随我一起回蓝田。我给大家分田地，找种子，只要大家愿意，都可以随我走。”李晔语气温和地说道。 “公子。”老者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匍匐在李晔面前，身后的人群也随之跪倒在李晔面前，发出震天的哭声。 “我等愿随公子去。” “今世有违公子者天灭之。” “公子大恩。” “恩人啊！” “……” 人群中发出各式各样的呼喊，李晔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走向自己的车架。他也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了，但他不能让人看到自己流泪。 砍方成不光是因为方成奴大欺主，而是李晔告诉身边的那些细作，监视自己可以，但是要有限度，不然自己试会动手杀人的！ “啊，大家受伤了。”何皇后看到浑身是血的李晔，赶紧跑过来。车架距离较远，她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李晔浑身是血，她害怕极了。 四岁的李裕也跑过来，抱着李晔的大腿哇哇大哭。 “没事，不用担心，第一次杀人，没经验。裕儿，记住，天下最好欺的是这些百姓，最大依靠也是这些百姓，他们淳朴，善良，却懂得知恩。”李晔安慰完何皇后，俯身抚摸着李裕的头顶说道。 李裕抬起头看着李晔，懵懂地点点头。 李晔知道今天对这孩子冲击有点大，但他就是要趁热打铁，在这个孩子幼小的心里种下一颗重视平民的种子。 李晔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蓝田县外，早就收到禀报的蓝田县令，带着和县官绅早早等在城门前。 “蓝田元文参见陛下。” “蓝田令崔湛率蓝田官绅恭迎陛下。” 李晔看着领头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士绅，身后是一众士绅，县令崔湛率领蓝田一众官员跟在士绅后边。 果然是日薄西山，一派落幕景象，士绅竟然都敢站在县令前边，直接跟皇帝打招呼。 “平身吧。”李晔示意身边的小宦官，让众人起来，李晔先安排一众禁军和随行的流民安札在城外校场，自己带着百余禁军护卫者径直行驶往蓝田县衙。 透过车窗，李晔看着蓝田的街道，有些意外。和萧条的长安比起来，蓝田更像是都城，蓝田的街道干净整洁，两侧的店铺全都开着，街边跪满了人群。这让李晔对崔湛有了不错的印象。能在这乱世，把一个县城管理的如此繁荣也是难得了。 来到县衙，李晔安顿好何皇后，自己来到县衙二堂，一众官绅端坐品茶，见李晔进来赶紧起身跪迎。士绅是当地的地头蛇，他们可以无视崔湛这些官吏，但还不敢对皇帝无礼。 李晔让众人起来，他坐在书案后，翻看着蓝田户籍黄册。发现蓝田在册户籍一万八千七百户，耕地一万零三百顷。 “朕要在蓝田修养一段时间，你们去准备一下吧。” “大家心忧先皇，是要好好修养，草民有一座”元文为首的士绅对视一下，起身说道。 “不用了，朕准备修缮一下行宫，你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就可以了。崔湛，行宫修缮好之前，朕就先住在你这了。” 第5章驾临蓝田 元文一脸便秘，蓝田有一座皇家狩猎的行宫，已经多年未曾使用，荒废了。因为行宫靠近他的田庄，所以他将荒废的行宫侵占了。那可是数千亩良田啊，他不想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更何况他听说，这位新皇帝是个毫无心机的纨绔。 元文也算是有心计之辈，他是蓝田士绅头领，平时就与长安尤其是皇宫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次李晔来蓝田，他甚至比崔湛还早一步收到消息。原以为自己将李晔留在蓝田自己的别业中，可以再做打算，谁成想李晔根本无视自己的提议，直接入住县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他也有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一个号令不出长安的皇帝，到了蓝田，那还不是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大家，行宫年久失修，一时难以修复，不如大家先屈尊草民县城的别业中如何。”来到县衙，元文锲而不舍地说道。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李晔一下想不起这人叫什么了。 “草民元文，是蓝田乡绅推进出来，向陛下廖表小心，因为蓝田行宫念旧失修，陛下不如暂且小住在蓝田，也好让我们廖表一下孝心。”元文之前接到皇宫里的命令，将李晔留在蓝田，让他监视李晔有什么举动。 “有些道理。朕也知道行宫年久失修，不过朕这次来蓝田，不是未来路享福的，朕累了，你们下去吧。” 众人见李晔这么说，之后行礼告退。 “元兄，你说现在可如何是好，皇上坚持要去行宫，眼看春耕在即，皇上这么一闹，那些土地，我们是种还是不种啊！” 一众乡绅自县衙出来，就围着元文问主意。不光是元文，蓝田的乡绅多少都侵占了玉山行宫周边的土地，要是李晔坚持去行宫，那么他就只能退出侵占的土地，不然，就算李晔收拾不了长安的诸位，收拾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慌什么，杨太傅已经让人传话了，这位皇上就是想要钱，你们回去都准备一下，天下乌鸦一般黑。”元文说着抬步上了自己的轿子。 元文身后的一众人等，不知道元文说的杨太傅是什么人，不过元文素来傲娇，应该是个大人物。 元文则享受着别人的崇敬，自己和长安的杨复恭一直保持联系，蓝田他是第一个知道杨复恭受封校检太傅的人。 “你去长安一趟，把这的事禀报杨太傅，请他老人家示下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回到家，元文就安排心腹去长安请示。 本来元文这种财主是登不上杨复恭的门的，只是因为元文一直孝敬不断，而且现在李晔又去了蓝田，他需要有人替他监视李晔，正好这个元文派人送礼，杨复恭就势将这个元文收入门下。这次本来自己安排的王金跟着李晔，谁成想，刘景宣抢先一步，将方成安排在李晔身边。刚才，有人来报，说是方成因为多嘴，被李晔斩杀了，杨复恭听罢皱着眉头，觉得传言是否属实，李晔还是寿王的时候，就对自己府邸的宦官管理甚言，自己也是好容易才安插了一个王金，还只是一个打杂的，难道李晔去蓝田是躲开自己的视线，好趁机夺权？就在杨复恭为此不爽的时候，有人来报，说蓝田的元文派人前来。 “启禀太傅，皇上到蓝田之后，没有住进家主准备的别业，而是居住在蓝田县衙，以修葺行宫为由，要家主捐款。” “哦，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家主，陛下优思先帝，正是你们尽孝的时候。” 看着来人回去了，杨复恭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这位皇帝还真是走到哪收到哪啊，不错，这样的皇上才是自己需要的皇上，要是他真如传言一般，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传言，李晔痛恨宦官专权，对藩镇割据也是深恶痛绝，但是目前看，这位皇帝还是爱钱多一些。想罢，杨复恭打开一份奏折，他还得尽到李晔嘱托，治理好这个千疮百孔的大唐。 “什么？方成被陛下斩了？为何？”刘景宣此时也收到禀报，方成也算是他的心腹，这次能随李晔去蓝田，就是刘景宣安排的监视李晔的人，没想到，还没到蓝田就被李晔给砍了。 “应该是方成多嘴，热闹了陛下。” “哎，说过他多少次了，管住那张嘴，现在还是折在上面了。”刘景宣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对损失方成还是有些不满，这下他在李晔身边就没有人了，他现在也怕李晔如传言一样，痛恨宦官，可是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抢夺李晔走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到时候就算李晔回来了，也不敢轻易动他了。 “太傅是这么说的？”傍晚十分，派去长安的人就回来了，元文听了之后，有些疑惑，难道杨复恭就不怕李晔在蓝田秘密联络朝臣？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王金。” “明天你去县衙找那个县令，把行宫周边的土地清册给朕找来，还有，那些乡绅有什么孝敬，你给朕登记详细了。” “是。”王金也算是因祸得福，刚刚他收到杨复恭派人通知，让他安心在蓝田侍奉李晔，等李晔回京之时，就是杨复恭重用他的时候。 李晔来到后衙，见何皇后还没有休息，李晔迈步走进去，何皇后赶紧起身迎接，接过李裕递过来的外套，然后亲自给李晔打水洗漱。 “裕儿睡了？” “刚刚睡下，今天他也是累的很。” “那咱们也早点休息吧。” 门外负责伺候的宫娥进来掐灭灯盏，就转身出去了。 李晔知道此时，他的住所外，有不下十双眼睛和耳朵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让他很不舒服。那些宫娥和太监是没法全部换掉，里边虽然大部分都是自己从寿王府带来的，但是也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他现在首先要解决的不是钱，不是人，而是脱离那些别有居心之人的监视，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发展自己，逐步实现自己的计划。 他不能过多接触那些乡绅，反而按照他的计划，下一步他就要开始土地改革了，乡绅就是他最大的阻力。他不否认有开明乡绅的存在，但是大部分乡绅受时代的局限，根本不会理解李晔的用心。只有将人们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才能最大程度地发展生产力。通过将土地分发给每一个人，才能将地主阶层将多余资金用于商业生产的发展。 更多深层次的原因，李晔还不想落实，毕竟太过超前的改革，不仅不会带来成功，反而会造成社会的动荡。 因此，他现在要做到首先是千百年不变的均土地。 此刻的长安城，吉王府内。 “王爷，陛下已经起驾蓝田了。” “哎，七弟想来重情，这次皇兄骤然离世，对他打击甚大，此去蓝田也不失为一良策。” “王爷，陛下刚刚登基，就远去蓝田，这对您来说，也不失为一个良机啊！” “啪。以后这种胡话不要再说了，否则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柳璨坐在轿子里，揉着脸颊，一丝阴冷的笑意浮在脸上。 第6章出乎意料的一刀 第二天一早，王金就把行宫的资料报到李晔的书房，李晔看着这些故纸堆，也是一阵阵头疼。 李晔让崔湛找了几个人帮着翻看这些资料，一群人一上午才将情况梳理出来，行宫占地不大，周围土地却不少，有近万亩的规模，但是这些年荒废的严重，被蓝田的乡绅侵占的所剩无几了。李晔看着结果，心中有了计较。 这是崔湛进来禀报，说蓝田乡绅推举元文等人前来拜见。李晔瞬间来了精神，真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的啊。 李晔在县衙二堂接见了这些乡绅。 “陛下，草民等感念陛下隆恩，回去之后，大家筹集一些薄礼，算是蓝田乡绅的一点心意。”说着，元文从怀中拿出一份礼单，递了过来。 王金接过礼单，递给李晔。李晔打开礼单一看，吓了一跳。这蓝田的乡绅是真富啊，自己想尽办法在离开长安之时，才筹集了六十万缗，现在这些士绅出手就是钱十万缗，这还不算其他文玩字画。 “你们有心了。”说着李晔示意王金出去接收礼物，这也是给王金一个收钱的机会。 “朕今日闲来无事，查看了一下行宫周边的土地，发现诸位真是为国分忧到极点了，替朕耕种了这么久，也是有心了。”李晔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让在座的诸人，惊讶不已。 听李晔的意思，是对他们侵占皇田很是不满，众人赶紧跪地请罪。 “不要害怕，朕不是小气之人，就是觉得朕要在蓝田小住些时日，少不得你们费心劳力，只是这些祖宗产业，朕虽不肖，但也不敢随意丢弃。你们觉得呢？” 李晔说完，乡绅们根本不敢接话，就算是他们背景再深，也不敢和一个皇帝叫板，没办法，现在李晔要追回那些土地，他们只能无条件退换。 王金这时也清点完礼单，回到二堂。李晔对着王金招招手，王金赶紧跑过来。 “你一会儿带人去行宫那看看，把之前皇庄的土地都清理出来。”李晔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让宦官去清查土地，肯定不会少！ “陛下，那些田地草民等不愿见其荒废，蓝田人多地少，临近京城，常年有大批流民流连此地，草民等人也是不忍流民食不果腹，为养活蓝田百姓，我等甘冒风险，所以请陛下体恤我等苦衷。”元文不甘心自己侵占的那些土地被带走，硬着头皮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毕竟在座的这些乡绅，大多数都或多或少地侵占了皇田，有些即使没有侵占皇田，也侵占了不少官田，他们是害怕李晔拿他们侵占皇田官田的事对他们下手。 “哎，不必紧张，朕知道你们也是一片好心，不过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朕这次来蓝田，在路上捡了一大群流民，朕现在也想学着诸位一样，接济一下流民，毕竟朕是天子，就算救不了天下流民，但这些跟着朕来的流民，朕还是要管的。” “陛下慈悲心怀，草民等本当全力支持才是，只是，草民等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这些皇田草民等每年都想内库进贡，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元文的意思是，现在他们虽然侵占了皇田，但是每年都想内库，也就是实际掌管内库的杨复恭进贡，变相地提醒李晔，他们背后有杨复恭！ 李晔心中一阵苦闷，自己这个皇帝也算是够惨的了，堂堂大唐帝国的皇帝，被一个乡下土财主用一个宦官威胁！这是李晔这个皇帝的落寞，更是整个大唐的悲哀，衰落至此，当真是日薄西山啊。 李晔知道，这个元文是本地乡绅的头领，也算是一方豪强，他侵占的土地最多，有五千多亩。他要在蓝田立足，就先要震慑住这些乡绅，他们虽然能量不足以对李晔有什么威胁，但是如果不讲他们震慑住，时不时跑出来制造一些麻烦也是很烦的，他又不能将他们全都铲除或者驱逐，那样势必会引起长安的关注，更加得不偿失。 李晔快速分析眼前的状况，他决定先给这些乡绅来个下马威，但是作为皇帝如果直接对这些乡绅出口或者动手，都是自降身份，所以他没有看元文，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王金。这个王金是方成被砍之后新来的，他知道方成就是因为多嘴被砍死的，所以谨慎的很。虽说宦官自肃宗朝就左右朝局，可一个皇帝，哪怕是窝囊皇帝，要杀像他一样的小宦官还是轻而易举的。 作为宦官，察言观色是基本的技能，他马上明白李晔的意思，他正要呵斥，却不成想李晔身后的禁军将领抽刀直接将元文砍翻在地。 大厅里的人全都蒙了，这位皇帝是怎么了，招呼都不打，直接砍。 李晔也蒙了，他本意是想让宦官训斥一下，好震慑一下这些乡绅，顺便敲点竹杠，没想到身后这位直接把人给砍了。 “元文侵占皇田，顶撞陛下，当罪九族。”王金也不甘人后，赶紧给禁军杀人找出合理解释。 “算了，念在他是初犯，此次只诛他一人就好了。那个，那个，”李晔和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他转身看向那个禁军。 “末将安敬旭。” “对，就你，带人把元文家抄了。”李晔说道。 安敬旭抱拳领命走了。大堂里的人快速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出声。 “刚说道哪了？”李晔转身看向宦官。 “陛下刚说行宫周边的土地。”王金狗腿地说道。 “你们觉得呢！”李晔微笑着对那些士绅说道。 那些士绅已经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元文就这么被砍杀了，还顺带把家给抄了，皇权果然不容亵渎啊。元文在这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跟长安的杨太傅联系好了，只要他们做的不是特别过火，出了什么事，杨太傅给他们兜着。谁成想，元文就因为一句话，被砍了。现在，那些乡绅赶紧撇清和元文的关系，一个个痛哭流涕，陈述着元文的种种罪行，他们完全是被逼无奈，受元文的胁迫，现在李晔火眼金睛识破元文的奸诈，一举出掉为祸蓝田多年的恶霸，真是大快人心，他们愿意将自己侵占的皇田以及他们在玉山行宫周边的土地一并敬献给李晔。 李晔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他们说的敬献土地，李晔还是很满意的，没想到刚才安敬旭的一刀，直接帮自己省了不少事。 第7章有恒产者有恒心 乡绅们纷纷踊跃捐款，你出五千缗，我献地一百亩，不一会，就收获铜钱五万缗，田地七千亩，最重要的是这些土地都是玉山行宫周边的土地，李晔算是发了一笔小财。其实李晔现在需要的不是钱，而是土地和粮食，为此他在离开长安之前，就安排杨复恭从他筹集到的钱中，拿出四十万缗购买粮食，这些粮食全部运抵玉山营的军寨。因为李晔要常驻玉山行宫，所以李晔和杨复恭商量之后，将玉山营搬迁到新丰市，营地作为行宫驻防禁军的营地了。 “陛下，末将交令。”不多时，安敬旭回来复命。 李晔接过安敬旭的递过来的清单，好家伙，一个县城的土财主，比自己这个皇帝都有钱。这家伙胆子还不小，怪不得他不让自己去行宫，感情行宫周边的土地一大半被这家伙吞没了。他和崔湛商议之后，将抄没元文那些分散的土地，全部集中置换到玉山行宫附近，这样方便他今后的管理，这次除了玉山行宫之前的近万亩皇田之外，抄没元文家产和其他乡绅进献、他还强行将蓝田县玉山附近在薄的那些名义上的“空闲”土地纳入到行宫皇田范畴，此次他共计得田五六万亩，基本上将玉山附近的农田全部收纳完毕了。 李晔没有耽误，他安排崔湛带着蓝田的三班衙役将城外的流民编造户册，然后按册发粮，消息一出，蓝田附近又有大批流民来登基。要说关中百姓真是淳朴，没有虚领，登记后，老老实实领粮等候分配。李晔看过崔湛交上来的登记簿，两万六千人，大部分都是壮年，没办法，身体稍微弱一点的流民，根本没法坚持到现在。当然，李晔也知道，这里边肯定有不少是蓝田本地的失地农民掺杂其中，他不在乎，只要这些人没有土地，就好办，他现在手头有足够的土地分发，他初步打算在玉山行宫附近吸纳五万人，作为发展的基础，不管在哪个时代，有人就有发展的基础。 李晔安排完这些之后，推说自己累了，就坐在县衙二堂，他要好好谋划下一步该如何走。 李晔受首先端正自己的态度，自己已经穿越到唐朝实际意义上的最后一位皇帝身上，此时的大唐帝国已不再如昔日般璀璨，他现在犹如即将沉没的破船，内有宦官干政、朝臣勾心斗角，心思完全不在朝政上，外有藩镇割据，听宣不听调，现在已是尾大不掉，要说是隋末翻版也不为过，整个中央政府能控制的也只有长安的京畿道的几个州府而已，自己的便宜哥哥唐僖宗甚至唐懿宗，号称帝国双哈，把本就风雨飘摇的大唐，祸害的彻底废了，以至于前世那位昭宗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挽救大唐这艘破船的倾覆，现在好像距离朱温篡唐还有二十年的时间，不过留给李晔的时间不多了。他曾经听说唐昭宗和明崇祯是最不像亡国之君的亡国之君，以前不理解现在明白了，就目前的情形，来说确实是风雨飘摇，甚至有些回天乏术。 分析完自己的劣势之后，李晔开始寻找自己的优势，第一，自己是大唐的皇帝，哪怕是名义上的，那也是一国之主。第二，自己是后世穿越者，拥有这个时代不具备的知识。第三，自己在继位第一时间就选择避难蓝田，既远离了朝廷争权夺势的漩涡，又没有走太远，这既能安抚住宦官、朝臣两大集团的心，又能在这个小地方发展壮大自己。至于其他的优势，好像除了长得很帅之外，就没有了。 自己刚刚有了一位漂亮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儿子，自还有大把的年华需要度过，李晔肯定不能坐以待毙。怎么才能破开这个局，过上自己向往的皇帝生活，是现在李晔需要思考的。 李晔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开始用拼音将自己的优势、劣势写下来，这也是前任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好处，起码李晔会说关中话、认识和书写繁体字，而且在他看来，字写得还不错，之所以用拼音书写，完全是出于保密的心态，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李晔的谨慎是非常有必要的。 改革！对，就这么干，当初种花家面临的困难比自己还多，一朝改革，短短几十年就取得了世界震惊的成果。所以，改革才是出路，才是硬道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一支足够忠诚的军队，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李晔现在万分同意。确定了目前的大方向之后，他就要开始筹建自己的第一支武装力量。 因此，他的第一步，就是建立一支忠诚于自己，战斗力强悍的武装力量。他现在有钱，有地，全国到处都是失地流民，别的地方他可能没办法，在蓝田这个小地方，他还是有把握的。 托福前世信息大爆炸，虽然李晔不知道现在军队是怎么样的，但是他本来就准备破而后立，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想法编练自己的新军。但是，步子不能迈太大，他决定先组建一支能够应对当前局面的军队。当前，这个京畿道我武装有长安城的神策军、被自己挤走的玉山营，其中神策军名义上已经被杨复恭侵蚀，但是现在仍然由刘季述、刘景宣、西门重遂几人分管，不过按照现阶段的情况，除非仨人反抗，否则早晚被杨复恭全盘接受，玉山营八千人基本上就是杨复恭的私人武装，所以在长安附近最大的武装力量就是杨复恭，其次才是刘季述等人。不过，李晔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苦恼，神策军、玉山营等这些长安附近的军队，战力平平，属于典型的乌合之众，欺负百姓还可以，一旦到了战场上，那就是给敌人送人头的存在，这是经过历时验证的。 所以，李晔要建立的军队不需要太多，能过对抗这几万乌合之众即可，所以他初步的目标是建立一支三千至五千人的军队，至于兵源他早就想好了，就从跟他来蓝田的流民中选，至于流民的忠诚，他有把握，他把行宫附近的皇田分发给这些流民，绝对能得到他们的忠诚。毕竟，自春秋鲁国的初税亩开始，一千多年来，中华大地上的人们朴实地认为，只要有土地，他们就能安定生活下去，孟子不是说吗，有恒产者有恒心。 第8章看不懂的鬼画符 “陛下，该用晚膳了。”这时，何皇后在书房外说道。 午饭好像还没吃吧？李晔抬起头，这才看见，天色依然黑下来了。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坐了大半天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少做点脑力劳动，这随便一想，大半天就过去了。 李晔起身，来到屋外，何皇后端着一个漆盘，上面放着几样吃食，应该是何皇后做的。 “你吃了吗？”李晔接过漆盘问道。 “臣妾还未曾，” “正好，一起吃。”说着，李晔不等何皇后说完，一手接过漆盘，一手拉着何皇后，转身走向县衙二堂。 皇帝吃饭叫用膳，从来都是自己一个吃，能和皇帝一起吃饭那是无上的荣幸，即使是皇后，也不是随意能跟皇帝一起吃饭的。何皇后还以为李晔是让她试毒，毕竟这么晚了，李晔没有吃饭，作为妻子，她还是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李晔平时喜欢吃的吃食，送过来。她也忘记李晔现在今非昔比了，他现在是大唐的皇帝，吃饭需要有试吃的宦官，否则不能直接进食。可进屋之后，李晔将漆盘放下，不等何皇后坐稳，他已经开始吃起来。只是第一口下去，李晔的眉头不觉就皱起来了。 “陛下，有何不妥吗？”何皇后紧张地问道，这些饭食都是他亲自做的，不会有人下毒。 李晔倒不是因为食物有毒，而是因为真的太难吃了！虽说上一世，李晔就是一个穷学生，吃的是路边小摊，喝的是廉价啤酒，可毕竟发展了一千多年，食物样式多，味道好，除了食材比不上皇宫，但味道绝对不是这个时代能比的。 “找时间，我给你做顿好吃的！”李晔虽然没有顶级厨师的水平，但是从小就独立生活的他，做饭还是没问题的。 何皇后低头不语，心想以前没听说这位陛下会做饭啊，何况他也吃了四五年自己做的饭了，怎么今天如此，还要给自己做饭，是不是嫌弃自己了？可她看着专心地吃着的李晔，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晔先来到书房拿自己总结的材料，可当他走进书房，就发现书房被打扫过了，何皇后从来都是乖巧懂事，没有自己的话，她绝对不会擅自进书房的，那么就只有身边的宫娥太监了。李晔知道自己身边充斥着各方的监视坐探，只是李晔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嚣张，明目张胆地翻看自己的书房，不过李晔没有动深色，他只是将自己昨天写的东西拿起来就出门了。 此时的长安城昭化坊，杨复恭在自己的外宅，看着蓝田传回来的东西，真是老虎叼个刺猬，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是什么鬼画符！”他愤怒地看向身前的小宦官。 “回老祖宗，应该是陛下随手的涂鸦。”小宦官哆哆嗦嗦地说道。 “滚，去把送信的人叫来。”杨复恭知道，是这个小宦官想要邀功而已，他不在乎这些，手底下的人想在自己面前表现是好事，有上进心吗，问题是这东西自己横看竖看都看不懂，就让本就文化不高的杨复恭有点尴尬了。 “这是陛下昨日在书房撰写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就给老祖宗抄录了一份送来了。”不一会儿送信的小宦官就进来了，不过他的话，让杨复恭更加愤怒，这不跟前边那个一样吗！ “滚！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多做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老祖宗，陛下还让奴婢带回一道敕令。”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交给杨复恭。 旁边的小宦官则是一脸怨恨，他本来想截胡请功，没想到这个跟着李晔的小宦官还留了一手。 杨复恭拿过敕令，打开一看，是李晔要在蓝田玉山划为自己的皇庄，以后尽量不麻烦内库。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圈地，皇帝圈地虽说有些怪异，但有了自己的庄子，不向内库伸手，那是好事。李晔是算准了杨复恭不会从内库给他钱了，所以才在玉山划出一片区域，作为自己的财源。 至于那份抄录的李晔手稿，没办法，杨复恭只好拿着这份天书，将能打听的人，都打听了一遍，怎奈每一个人知道了也写的是什么意思。他甚至为此专程把御史中丞徐彦若找来，徐彦若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属于公开化的盟友关系了，要不是他，徐彦若此次也不会被提拔为御史中丞的要职，徐彦若对杨复恭也算是尽心。这次接到杨复恭的求援，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杨复恭位于昭化坊的外宅。 接过杨复恭递过来的东西，徐彦若第一反应就是这事一种自己没见过的文字，之所以如此肯定，是作为一个读书人与生俱来的嗅觉，不过他和杨复恭的感觉一样，看不懂！ “太傅，这是何人所写？” “中丞看出里边的意思了？”杨复恭听徐彦若的话，希望瞬间升起来了。 “下官看不懂，不过据下官看，这应该是西域胡人的文字。” 杨复恭听罢，立刻派人去西市，寻找胡人来验看。 “太傅，这个到底是什么人所写？”徐彦若对此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杨复恭如此紧张。 “哎，中丞有所不知，这是陛下到蓝田之后，在书房半日之久所书写的。”杨复恭对于自己的这个盟友还是比较信任的，这也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文官之一。 更何况，杨复恭相信，用不了多久，李晔的这些鬼画符，就会在长安官场传开，索性自己大方一下，直接告诉徐彦若，还能体现自己对这个盟友的坦诚。 很快，就有人从西市找来了一大堆胡人，杨复恭让人将这些胡人分开，然后将李晔写的东西的前边一行字抄写下来，交给这些胡人翻译，可让杨复恭郁闷的是，这些胡人没一个知道这是什么文字，有人说是大秦文字、有些说是高卢文字，还有些说是不列颠文字，杨复恭知道大秦是哪，但是高卢和不列颠他听都没听说过，一气之下，让人将这些胡人抽了二十鞭子就放回去了。 有着同样烦恼的还有刘季述、刘景宣和西门重遂，他们倒不完全是和杨复恭一样，刘季述和西门重遂也算是宦官中有学问的存在，不过看着这些拼音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另一边，身在蓝田的李晔，也面临着很大的困难。这也是李晔穿越到唐朝以来面临的第一个实际上的难题。 第9章万寿无疆 一早，李晔来到蓝田城外的校场，看着手中的簿册，人还真不少，两万六千多人，他向这些流民宣布以后他们就是李晔的佃农了，他们每人能分到二十亩土地，土地就在蓝田行宫边上，他们只需要向他缴纳田税就行了，不需要承担任何徭役，即使有徭役，也会按照行情由李晔给他们工钱。 李晔的话简单易懂，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土地，自己又能拥有土地了，这对这些流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而且自己只需要向皇帝缴纳赋税，那就意味着自己以后就会有余粮了，就不用担心饥荒了。前天还是朝不保夕的他们，今天就能拥有土地了，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惊天巨变。 昨天流民就知道了，带他们来蓝田的贵公子，是刚刚登基的新皇帝李晔，其实对这些流民来说，谁当皇帝不重要，他们关心的是有没有吃的。 李晔的决定，无疑给这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群，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人群瞬间沸腾了，他们欢呼着万岁，然后跪伏在地上，这是发自真心的跪拜，李晔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然后，李晔让人在流民中选出德高望重、识字的人，带着他们去校场旁的帅帐。李晔本来还想宣布自己十税一的决定，可是看到人群因为有了土地疯狂的样子，他没敢，他只带了三千老爷兵，万一这些流民一激动，自己可能被这些激动流民给挤死。 果然，当李晔对选出来的一百多人说了自己十税一的决定后，当场就晕过好几个，剩下的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就直接围到李晔身旁，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生怕李晔跑了。要不是安敬旭及时带人解围，李晔估计自己就被这些激动的流民给分尸了。 李晔告诉他们，现在只是初步，现在他要把详细的分田细则告诉这些人，他们要负责向其他的流民传达，至于流民的种子和耕牛，他会已借贷的方式向流民提供，种粮是借一斤还一斤四两，耕牛是李晔在长安和蓝田买来的，耕种时流民可以借用，但一天要支付两斤粟米。 耕牛还好说，可是种粮四分之一的利息，让李晔觉得自己心都黑了，可是当流民听说之后，却把李晔当做救苦救难的神仙了。 李晔结合后世的知识，制定出这次改革的细则，第一，免除丁税，以后只征收每年一次十税一的税赋，可交粮，也可以交钱，钱数每年都会跟据当地市场行情来定。 第二，年满十五岁者分田二十亩，需自立门户。第三，除年不满十五岁的孩童，每户不得超过五人。本来李晔不想将年龄定到十五岁，但是没办法，在这个人均寿命不到三十的时代，十五岁已经是壮丁了。 第四，土地可以分发后，为户主终身所有，国家征用需调换相等数量和品质的土地。第五，土地可以租种、转让，但不得超过十年，并且不允许买卖。第六，大家要讲究卫生，不得有随地便溺之人，要保持整洁，已经发现没收田产，赶出玉山。 最后一条是李晔自己加上去的，他知道这个时代，就是一个普通的感冒都能要人命，各种寄生虫更是防不胜防，所以他特意强调卫生问题。开始李晔以为这一条很难顺利实施，但是当他看到八九岁的姐姐带着五六岁的弟弟在初春的河水里洗漱的时候，李晔哭了，他觉得自己完全低估了人性的光辉。 这些流民代表忍着激动的心情，认真听着李晔的解说，生怕漏掉一个字。然后李晔还把自己写的细则，让人抄写后，每人一份，让他们带回去读给大家庭。 李晔告诉他们，明天有人会带着他们去玉山分田地，到了玉山，第一件事是造房子，先造流民自己住的房子，然后就是给李晔修行宫，修行宫的工钱，以粮食的形式分发，不分男女老幼，每人一份。 其实，这是李晔变相的救灾，如果直接分发，难免不会有人好吃懒做，但是这样，既能给自己修建一个落脚之处，也能调动起流民的积极性。 李晔说完，见大家没有疑惑了，就悄悄离开校场，生怕消息传开，自己走不了。就这样他也是在安敬旭等人的奋力护卫下，才艰难地回到县衙，激动的人群生怕李晔会变卦。 当天，李晔皇庄之事就传开了，蓝田的百姓开始羡慕起那些流民来，本来朝不保夕的日子，现在却因为遇到了李晔，变得充满希望。甚至有人想混进流民队伍，但是被禁军阻止了，并且告诉他们，混不进去，昨天禁军就把两万多人的户籍姓名登记清楚了，这些人只能失望地离开城外校场。 第二天，流民们将校场打扫干净，然后默默向着玉山进发。李晔有些不明白，他以为这些流民会激动地欢呼、大喊，但是人群走的如此安静，要不是看得出他们充满生机的眼神，李晔都怀疑这些流民是不是开启了再次流浪的旅程。这时，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来到李晔面前，跪在地上。 “陛下，草民们没有什么能报答陛下再生大恩的，这是我等从这两万多人身上，每人取一块布，每人取一缕头发，连夜缝制的，敬献陛下，祝陛下万寿无疆。”说着，为首的老者高举起一个托盘跪行至连夜面前。 李晔没有让宦官去拿，他走到老者跟前，伸手拿起这面特殊的大旗，正如老者所言，旗子有各色不了拼接而成，布料不好，但是却浆洗的很干净，旗子正中的浅色布料上，是用头发编制的“万寿无疆”四个大字。 李晔抚摸着这面特殊旗帜，心中波涛汹涌，这些百姓或许没有文化，或许粗鄙，但是他们却真诚，谁对他们好，他们愿意用一切去回报，这个年代，断发犹如砍头，可每个人还是从自己的头上剪下一缕发丝，绣成了这面万寿无疆大旗。这一瞬间，李晔明白，他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看着长长的队伍，李晔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同时对自己的决定充满了信心！ 第10章难得的时光 回到县衙，李晔把何皇后叫来，两个人来到后厨，将厨师全部赶走，李晔看看后厨，真少啊！就只有几样蔬菜，菘菜、韭菜、茄子，就这些还是从长安温汤监带来的。李晔挑了一些菘菜、韭菜，让何皇后帮忙摘菜，何皇后大哭着跪在地上。 “陛下，您万金之躯，怎可做如此下贱之事，都是臣妾没有照顾好陛下！” 李晔愣愣地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何皇后，半天才反应过来，现在虽然儒家还没有像北宋程朱理学那一套严谨，但君子远庖厨还是自古传承下来的，所以何皇后反应才如此之大。 “起来吧，衣食住行乃是人生大事，怎么就下贱了，别听那些酸儒瞎说。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对了，一会儿你去把裕儿接过来，咱们一家三口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说着，李晔开始利落地收拾起一条鱼，去鳞、除腮、挑腥线，看着李晔熟练的将一条鱼收拾的干干净净，何皇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这还是自己朝夕相处近十年的李晔吗？ 何皇后缓过神来，去后堂找李裕了，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安敬旭带着人把守着院门，见她们母子过来，赶紧让开大门，原来李晔真是只允许一家人在这团聚啊。 等何皇后带着小李裕回到厨房，发现李晔已经在院子的石桌上摆好了菜，等着他们呢。一盘红烧茄子、韭菜炒鸡蛋、红烧肉、清蒸鱼、小羊排炖的烂烂的、菘菜豆腐汤，简单的几菜一汤，看着就很有食欲，味道更是极为吸引人。 “快来，你们再晚来一会儿，菜都凉了。”说着李裕给自己倒一杯酒，小李裕直接下手拿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母后，你快尝尝，这个肉可好吃了。” “手都不洗，赶紧去洗手。”李晔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根本不敢恭维，所以他特别注重个人和家人的卫生，就是禁军也被他强行要求制定实施了卫生条例，为此，搞得禁军怨声载道，甚至出现了逃兵。 何皇后牵着小李裕把手洗干净，一家三口，开始吃饭，门外守卫的安敬旭和禁军闻着香味，都把头伸进来了。 “大人，这就是陛下在蓝田撰写的东西。”长安城柳府，翰林学士柳璨接过后，挥手让来人出去。 现在长安城都在流传，皇帝得授天书，所以，李晔书房被偷出来的那份手稿抄件，成了大家争相求得的东西，谁都想知道，这位刚刚继位的皇帝在玩什么花样。尽管谁都看不懂，但是丝毫不影响大家的热情。 其实大家关心的不是李晔是否得授天书，能达到这个层面的人，基本对这样的鬼神之说都是不太相信的。他们真正好奇的是李晔的举动，他的这些举措让大家有些看不懂。 按说，当时文臣集体想要推荐吉王李保继位，怎奈杨复恭率先一步，可是文臣一想，李晔想来崇尚儒学，颇有明君之相，大家也就同意了。谁知道，李晔刚刚继位，就移居蓝田，还在蓝田划出玉山作为皇庄，将朝中政务系数交给外庭内府，大有甩手掌柜的节奏。 去蓝田的路上，收拢数万流民，充实自己的皇庄，刚到蓝田就将当地士绅首领斩杀。这是立威之举，皇帝杀一个地方豪族现在还是没什么的，只是这位皇帝为什么在蓝田立威？ 根据蓝田传来的消息，李晔对皇庄实行的简直就是变法，收拢流民，分发土地，改革税赋，无一不是改革的举措，忠耿之臣甚至期盼李晔能回长安，带领大家走上改革之路，你说你一个皇帝，在蓝田一个县城，算了，还不是县城的玉山皇庄搞改革，这叫什么事啊。 中书省，宰相孔纬、杜让能等一干文臣，对李晔去蓝田颇有些微词，“陛下弃朝政于不顾，非明君之举啊。” “孔相说的是，只是陛下将这千斤重担交于我等，我等自当勉力而为，不负陛下所托啊。”张浚其实更加关心自己的相位是否稳固。 “一国之君不思国政，却搞出这些鬼画符来，真是不知所谓。”韦昭度也是研究李晔拼音的爱好者之一，自认学识渊博的他，对自己研究不懂的东西很是抵触。 其实，开始的时候，李晔并没有想到这些，只是那天斩杀方成之后，他才惊觉起来，他这个皇帝身边充斥着各种势力的暗探，自己的一行一动都在那些人掌控之中，所以他才用拼音书写自己的计划，他知道，这个时代除了自己，没人能知道他写了什么。 李晔把今天的感受跟何皇后说了，何皇后低头不语，这些流民算是命好的，如果不是遇见李晔，这些流民最终的命运将是十不存一，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也不无可能。 李晔一脸给小李裕夹菜，一边跟他说着为政之道，爱民之道。只是这些对小李裕来说还太深奥了，但是自幼乖巧的他，还是努力记住父皇的教导，同时不忘往嘴里夹菜。 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何皇后想，要是一家人能如此平静地度过一生，当真是上天眷顾了。但是她知道，对于帝王之家来说，这是奢望。身逢乱世，帝王更是风暴的最中心，大家表面上尊重，实际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一家人吃过饭后，在县衙不大的后花园散步聊天。李晔给小李裕将虫子是怎么变成蝴蝶的，燕子为什么春天出现冬天就飞走了，树木一年四季的变化，虽然李晔讲的和先生将的不一样，可小李裕显然更愿意相信父皇说的。 “裕儿，记住，这些是可以通过你自己的观察去求证的。”李晔看着懵懂，却又认真的小李裕，舔犊之情不禁爆发。 说着，李晔拿出自己画的图册，都是一些简笔画，是李晔根据后世儿童教材给小李裕整理出来的，他不希望小李裕只接受传统的儒家教育，李晔不否认儒家教育的优点，但是在这乱世之中，李晔更希望小李裕掌握一些实用的知识。 第11章局势 之后的几天，李晔就把自己关在县衙的书房里，为下一步军改做准备。他先是行文长安，说自己整修行宫需要匠人，把将作监几乎全都搬到蓝田，杨复恭等大太监没意见，倒是孔纬等朝臣极力反对。 先是横行蓝田圈地，无故斩杀士绅，接着敲诈当地士绅，强制将玉山皇庄的土地扩充，虽说是安置流民，但也蛮横了些，不符合圣人之道，最过分的是李晔亲自下厨，李晔这是彻底放飞自我的节奏啊。 为此，孔纬、杜让能多次进奏劝谏，都被李晔以忧思过度为由挡回来了，人家因为哥哥去世伤心，乃是孝道，你老是拦着算怎么回事，最终拿李晔没办法，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李晔先是安排安敬旭对带来禁军进行筛选，剔除老弱病残、奸猾狡诈的人，然后将剩下的人分成十二队，让安敬旭负责操练。 李晔没有急于按照自己总结的练兵方略练兵，现在这些人只是初选，肯定还会再去除一部分，他要建立的是一支对自己绝对忠诚，自己可以绝对信任的军队，目前这些人，他还不能确定他们的忠诚，所以先让安敬旭依照他自己的方法训练。 这段时间，杨复恭在长安过得十分舒坦。李晔远走蓝田之前，加封杨复恭开府仪同三司、金吾上将军，专领禁兵，使得他压过刘季述、西门重遂、刘景宣三人一头，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宫第一宦。只要李晔不回来，皇宫大内、朝堂之上就是他一言九鼎了。 他也没有放松对李晔的监视，李晔到蓝田之后，每天除了画他的鬼画符，就是教皇后做饭，据说，皇上做饭香气四溢。 只是，李晔将身边的宦官整治的够呛，先是方成，因为言语冲撞，被他直接砍了，而后李晔对身边的宦官进行整训，就是安排这些宦官按照士兵的要求进行训练，不合格者一律遣返，至此，李晔身边再没有几个宦官，这让杨复恭有些警惕。 “老祖宗，刘景宣叫人传话给刘季述、西门重遂，似乎要密谋什么。”一个小宦官打断了杨复恭的思绪。 “哦，他们去了？” “刘季述没去。” “算他识相，看来刘景宣和西门重遂对杂家有意见呐。你去把景务修、宋道弼找来。” 不一会儿，景务修和宋道弼就来到太极殿。 “看来我们得加紧了，刘景宣似乎闻到什么气味了。”杨复恭一脸狠厉地说道。 李晔离开长安之前，就交代有杨复恭、刘季述、西门重遂、刘景宣四人协同办理一应事务，以杨复恭拥立有功，加封杨复恭开府仪同三司、金吾上将军，专领禁兵，这就将其他三人的兵权剥夺了大半。 杨复恭更是一跃成为内府最高职位，所以他变得骄横起来，甚至把刘季述、西门重遂、刘景宣当做下属指使，和引起了三人的极大不满，几人多次与杨复恭发生冲突，尤其是刘景宣，仰仗着和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关系密切，经常让杨复恭下不来台。 为此，杨复恭以进入内府核心为条件，联络景务修、宋道弼，想要一举铲除刘景宣。为此，杨复恭和景务修、宋道弼二人商议多次，但毕竟刘景宣根深蒂固，且还有外藩为援，不好轻易下手，不然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震荡。 倒不是杨复恭心胸宽广，不跟刘季述计较，而是刘季述背后就是天下第一强藩朱温，这就让杨复恭有些投鼠忌器了。至于西门重遂，属于典型的笑面虎，每人知道他的底细，但是能在皇宫混迹到右神策军中尉，至于他是否和外藩勾连，因为西门重遂向来低调，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杨复恭继续问道。 “老祖宗，据回报的消息，刘景宣派人联络凤翔的李茂贞，想要引李茂贞入京，李茂贞那边还没有明确的答复，不过似乎对主政长安颇有些意动。”景务修回答道。 “回老祖宗，现在禁军准备好了，就等老祖宗一声令下，咱们就能将刘景宣他们一举拿下了。”宋道弼现在主要负责对禁军的整编，将不是杨复恭势力的人清除出去。 听着两个心腹的回答，杨复恭还有些犹豫，如果刘景宣真的与李茂贞勾结，那么自己将很被动，毕竟他虽然安插众多义子在各地掌权。 如杨守立为天威军使，杨守信为玉山军使，杨守贞为龙剑节度使，杨守忠为武定节度使，杨守厚为绵州刺史，但是终究与李茂贞、朱温这样割据多年的强藩不能比，李晔将玉山划做行宫猎场之后，给杨守信调换到新丰驻扎。 当时，杨复恭还有些不满，觉得李晔这是有意躲避自己，是不是想将他身边自己的势力清除掉，现在看来李晔的无心之举倒是成全了自己。杨守信多次截获刘季述与朱温往来的信件，在长安东面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大网，虽然自己不敢把刘季述如何，但是刘季述想联络朱温也是困难重重。 只是杨复恭有些想不明白，刘景宣为何放着王行瑜不联系，反而去找李茂贞，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就在这时，一个小宦官急匆匆跑进来，趴在杨复恭耳边耳语一阵，交给杨复恭一封信。 杨复恭打开信快速浏览一遍，顿时脸色阴郁起来，他将信丢给景务修。 宋道弼凑过来，两人一看，是刘景宣给李茂贞的信，“李都护钧鉴，贱人杨复恭自陛下哀悼先帝与蓝田以来，专横跋扈，扰乱朝纲，孔纬、杜让能之流只知诺诺相迎，为保大唐江山安定，刘某再次诚邀都护进京，铲除妖孽，维护朝纲安定，届时都护外有凤翔、陇右强军，内掌朝堂东都之事，天下诸藩必将为都护马首是瞻。” 两人看完信之后，对视一眼。景务修将信双手交还给杨复恭，“老祖宗，看来刘景宣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他这是下重注邀请李茂贞入京，也能看出李茂贞现在还没有答应刘景宣，我们就该早些动手，尽快铲除刘景宣才是。” 杨复恭之前一直动手，一是忌惮刘景宣与李茂贞联合，再者用内府的职位吊着景务修和宋道弼，现在看来，如果再不动手，难免不会前狼后虎。想到这，杨复恭对着二人招招手，三人开始谋划起来。 此时，李晔正走在玉山行宫的工地上，玉山原本有皇帝避暑的行宫，身旁就是玉山营原来驻扎的营寨，只是玉山营移防新丰之后，营地被保留下来了。 玉山行宫前，是流民整修建的这一片茅屋，现在刚刚入春，天气晴好，大家就先建造茅屋居住，不过茅屋虽然简单，却格局分明，正片区域干净整洁，此时临近正午，村舍却没有炊烟，也看不到人。李晔疑惑地看向身后的崔湛。 “人都去哪了？” 第12章奸臣 “启禀陛下，这些流民到这的当天就连夜就盖好了屋舍，第二天全都去行宫了。”崔湛对李晔敬佩非常，李晔简单的几下，就把数万流民的心聚拢在自己身上，他出仕多年，这样全家出动上工的场景是第一次见。 “走吧，去行宫看看。”说着，李晔起身前往行宫。 行宫就修在玉山山腰处，本就是皇帝出行临时休憩的场所，所以规模很小，占地不大，本来就是皇帝临时修葺的场所，加之多年来战乱频发，已经有很久没有皇帝来此居住了，虽然主体还完好，也是残破不堪了。 李晔带人来到行宫前，只见，数万流民已经将行宫周边的荒草打扫干净。成年男丁开山取石，将行宫前道路上的砖石全部翻起，然后开始夯实路基，有人将新砖石重新铺设上，然后将替换下来的旧砖石运往村舍。 老人和妇幼则是协助着除草、打磨石头，李晔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努力地用小手拔草，手被割的已经流血了，但是孩子丝毫没有哭喊，反而是一脸快乐。 李晔走过去，拉起孩子，将孩子的手保过上，孩子懵懵懂懂地看着李晔，然后转身边跑边喊，“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人群被孩子的话瞬间点燃了，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起来吧，都起来吧。”李晔随手将身旁的以为老人拉起。 老人很瘦，但是精神很好。 “老人家，你上岁数了，不要干这些了。”李晔关心地说道。 “不能白白浪费陛下的粮食，听说陛下现在还蜗居在蓝田县衙的小房子里，就是因为行宫没有修好，草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子还硬朗，就跟着大家来这，也不是什么重活。”老人朴实地说道。 旁边的崔湛脸色瞬间犹如猪肝，老人说蓝田县衙狭小拥挤，这不是打他的脸吗，不过他也知道，老人是无心之言，完全是因为看到李晔激动地。 “都到正午了，大家休息一下，吃了午饭再干吧。”李晔说完，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 他转身看向崔湛，崔湛扭过头去，像是要研究一下天上刚刚是否有飞碟出现。安敬旭则警惕地看着四周，似乎有人要对李晔不利。 “陛下，咱们农户都是一日两餐，早上吃过了，要到未申时才吃，大家都不饿。” 李晔瞬间明白了，在宋朝以前，大部分国人都是一日两餐，这是基本的常识。“你们干这么重的活，营养怎么能落下呢，以后每日都是三餐，给朕干活，岂能饿着肚子。你们现在有地了，应该及时耕种，不可使其荒废。” “万岁！万岁！” 李晔的话，有引来一片万岁声。 “陛下，现在时候还早，土地之前都已经翻耕过了，就等着时节一到，下种就行了。” 李晔点点头，回身对崔湛说道，“是朕疏忽了，朕将玉山附近的土地都划进来，之前租种的农户会为此失去土地，你回去统计一下，问问他们有愿意来玉山的，朕一概都收着。” “微臣回去就着手办理。现在许多蓝田的百姓都愿意来玉山，这个应该不难。”崔湛对于李晔的认识又有了新的提高。 “崔湛，你很有奸臣的气质。”李晔很不满地对身后崔湛说道。 “臣不敢！”崔湛不知道李晔为何突然说自己，赶紧请罪。 “以后再有这种情形，你应该尽到一个臣子的职责！” 崔湛一下就明白了，李晔并不是真的生自己的气，而是刚才缓解自己的尴尬。 “你也好不到哪去！”李晔转头就看向一旁偷笑的安敬旭。 一段小的插曲过后，一行人起身前往禁军驻地。此处原是玉山营驻地，李晔将玉山营移防新丰之后，将大部分禁军都安置在此了，这倒是省去了禁军建造营寨的功夫。此时，之间两千禁军在队官的带领下，进行训练。 据安敬旭回报，现在训练已经有些成效了，李晔自己也看得出，现在的这些禁军精气神也比在长安时强了许多。 李晔看了一会儿，来到中军大帐，坐在那闭目不言，他在考虑是否现在就开始自己的军改。 凤翔，李茂贞府。 “大帅，刘景宣又派人来了，末将已经安排他住下了。”刘知俊说完，站在那等着李茂贞下令。 “知俊，你怎么看？”李茂贞看向刘知俊。 “末将觉得此时还不是入京的时候。新皇刚刚登基，诸藩意向不明，如果大帅贸然入京，难免不会引来诸藩的不满。” “有理，你安排来人住下，拖个几日，告诉他，如今吐蕃蠢蠢欲动，大有来犯之意，本帅身负皇命，不敢擅离职守。” “是。” “李茂贞！杂家看得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刘景宣已经连续向李茂贞去了五封信了，李茂贞一直都搪塞不来，而这边杨复恭正逐步完成了对禁军的掌控，自己空有一个千牛军左中尉的头衔，手下能调动的兵力不足三千，西门重遂也差不多，手下有个三千人左右，这两个人算是内府四巨头里最弱的存在。 当初本来二人还个自领着一军神策军，怎奈杨复恭用昭宗统领禁军的旨意全都给收回去了。刘景宣不想坐以待毙，他曾经尝试联系王行瑜，但是王行瑜怕自己分量不足，贸然入京会引来其他藩镇的抵触，而且他身边就是李茂贞，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在长安没站稳，老窝被李茂贞给占了，所以才有了刘景宣不停联络李茂贞的一幕。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应对杨复恭。”西门重遂对刘景宣一味抱怨很是瞧不上，但是无奈，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只能委屈和刘景宣结盟了。 其实西门重遂也就是做个姿态，如果真让他和杨复恭或者刘季述起冲突，他决然不会。他在等，等一个两虎相争两败俱伤的时机，一举奠定自己在长安中枢地位的机会。 “内相，看情形，杨复恭要对刘景宣动手了。”刘季述的房内，右军中尉王仲先、枢密使王彦范、薛齐偓等人分析这眼前的情形。 “沛郡王来信说了，让他们跳，只要不威胁到我们，就让杨复恭跳上几日又如何。”刘季述说完就闭目养神起来，王仲先、王彦范、薛齐偓得到答复，也起身离开了。 第13章敲打 半个月的时间，玉山行宫就被修葺一新，李晔看着焕然一新的行宫，以及皇庄忙着耕作的人群，心情很不错。 “不错，去把将作大匠找来。” “回陛下，田大人说工部事务繁忙，没有来行宫督导。”身旁的小宦官回禀道。 “那去把负责的人找来吧。”李晔知道是将作大匠不愿意来这受苦，这个皇帝还真是悲哀啊，将作大匠五品官员，都敢推卸不来。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本来觉得行宫修葺的不错，应该是个人才，不过人家既然不来，那就算了。 “微臣，将作监中校左丞赵捷安，参见陛下。” “嗯，行宫修葺的不错，你在将作监是负责什么的？” “当不得陛下夸赞，都是微臣该做的。微臣所在中校署掌供舟军、兵械、杂器。” “哦？那你对舟船军械都有研究了？” “不敢，只是略懂。” “你现在不用回长安了，就留在朕这。” 赵捷安也算是名门之后，祖上赵春是隋末匠作名家，只是到他这辈，只能混迹于将作监做一个小小的分署监丞，自己没钱打点，也没有门路可走，只好在将作监混日子。 这次倒是李晔错怪将作监了，将作大匠田州已年近古稀，从很早之前就告老，只是没人愿意接班，就让他挂个名字。将作监现在就剩下一个六品的将作监丞带着几个如赵捷安一样没门路人和一众工匠，这次为了给李晔修行宫，将作监把所有的工匠都派来了。 李晔询问了一下将作监的情况，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作为国家武器、生存用具、皇家官府用具生产之地，竟然如此萧条，官位无人问津，匠人被当做奴仆一样使唤，李晔知道这有战乱的原因，但更深远的是，现在这个时代对匠人的忽视，认为都是奇淫技巧的东西。 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太多的办法改变这个现状，目前只好先把将作监放在禁军营地旁边，让他们先安顿下来，然后告诉他们可以跟被安置的流民一样，在玉山分土地，匠人们瞬间就感觉幸福感爆棚了。 历来工匠都是不被重视的一个特殊群体，他们的地位和商人差不多，属于底层阶级。现在李晔给他们分土地，还告诉他们今后他们能领导稳定的俸禄，给他们放假三天，让他们会长安接家眷。 李晔倒不担心工匠们会一去不复返，这个时代，李晔给他们的待遇在匠人们眼中，简直就是天大的优待了。 他现在亟待解决的是军队问题、情报问题，作为一个皇帝，他身边的军队战力几无，对长安城发生的一切，更是一无所知。就像游戏开局一样，人家是满装备，而他，基本上就是裸号。不过这段时间他发现安敬旭和崔湛都是不错的人才，太少了，这一文一武两个人，就算是现在在玉山，也显得捉襟见肘。 安敬旭的履历很简单，代州沙陀族人，自幼因战乱流落长安，长大后从军，屡立战功，僖宗时遴选禁军时应征而来，只是因为没有靠山，一直没有得到升迁，这次因为大家都不想跟着李晔来蓝田受苦，所以才安排他带队。 崔湛，山东崔氏旁支子弟，二十岁中进士，封礼部宣议郎，后因尚书抨击朝廷失政、请命废除藩镇，被贬斥蓝田已经十年。崔湛到蓝田之后，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努力治理蓝田，将蓝田治理的井井有条。 “陛下，蓝田令崔湛门外求见。”有宦官在门外禀报。 “传。” “微臣蓝田令崔湛，参加陛下。” “平身吧，有什么事？” “微臣按照陛下的意思，将跟随陛下来蓝田的流民，编造成册，还有蓝田请愿编入玉山的百姓的请愿书，特呈于陛下。” “你搞得？”李晔将崔湛递过来的定东西放在书案上，他没有看，直接问道。 “臣只是” “我知道，你出身旁支，自幼刻苦，只是生不逢时，你觉得自己空怀一腔热血，却无地施展，朝廷威信全无，你在朝中有志难伸，只好借机来这蓝田躲避，现在你看到朕又重振之意，加上朕现在势单力薄，正是你效力的好时机。 好男儿不是九鼎烹便是九鼎食，大不了就是你这一条命，今天想必已经想明白了，说罢，是愿意留在朕的身边，还是继续做你的悠然县令。” 李晔的话直击崔湛的内心深处，让崔湛感觉自己在李晔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 崔湛跪在地上，口称，“微臣知道微末小计，定瞒不过陛下，只是微臣实在是不敢贸然前来，还请陛下恕罪。如若陛下不嫌弃崔湛鲁钝，崔湛愿意追随陛下。” “崔湛，起来吧，你还回你的蓝田，做你的县令。” 崔湛听罢，身子一震，正如李晔所说，自己就是借机在蓝田观望，看看能否遇到能让他心甘情愿效命之人，他见李晔收留流民，裁汰禁军，甚至还给被裁汰的禁军发路费，愿意留在蓝玉山的，一样发放土地，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想通过进献民册，引起李晔的注意，然后逐步展示自己的才华，到时候，势单力薄的李晔定会被自己的才华所吸引，届时就算李晔不会三顾茅庐般地邀请，也会对自己重视，谁承想李晔不想接纳他，正准备谢恩回去，就听见李晔继续说到。 “你回去替朕好好守着蓝田，相信你这几年也把蓝田摸透了，把你梳理出来的东西交给安将军，包括对朝局、藩镇的，你现在过来还不是时候，现在朕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明白吗？” “微臣鲁钝。” “回去慢慢想，想明白。” “微臣告退。” 看着崔湛退出去，李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崔湛是个人才，李晔看得出，崔湛也能为自己所用，只是他随时都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这就不好了，既然决定归顺，那就痛痛快快地效力，李晔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你老是提防着，就难免会产生一些误会，是人才，但需要打磨，只有将他的棱角都打磨掉了，才能更好地为自己所用。 第14章太惨了 小样的，以为老子这个穿越者是白给的，就算不如你们文学功底强悍，起码对人的分析是绝对的时代优势。他早就找来了他身边禁军、蓝田县官员、士绅的资料，虽然不详细，但是经过李晔的横纵对比，还是能看出许多情况来的。 李晔知道现在各方势力都对自己的汉语拼音疑惑，李晔也有自己的恶趣味，就是书房从来不保密，只是在他召见大臣的时候才会清场，书房的东西随便看，自己写的东西随便抄，跨越时代的汉语拼音和阿拉伯数字绝对不是那些大儒能看懂的。 崔湛从李晔的书房出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回到蓝田县衙，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回想着刚才李晔的话，想着想着，他瞬间明白了李晔的意思！ 李晔现在虽然是天下共主，但也是夕阳残照，大唐这艘大船更是千疮百孔，如果李晔表现出励精图治的意思，肯定会被各地藩镇忌惮，到时候个藩镇说不定会出手阻挠，届时李晔皇位将会不稳，说不定性命堪忧。 但是李晔躲在蓝田，既能远离朝政风波，也不会引起藩镇的注意，蓝田离长安不远，他还可以随时关注朝廷的变化随机应变，和自己来蓝田的目的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李晔选择更独特，他收拢流民圈占土地，选在玉山，这样就更加隐蔽。高！果然是高！ 想明白之后，更加坚定了崔湛归附李晔的决心。崔湛起身，走到书房后墙书架处，打开一个暗门，取出一个大木箱，这里边装着崔湛这些年收集的长安中枢大员、各藩镇的情况，他回到书桌旁，开始整理自己对蓝田的了解。 这些年，崔湛将主要精力放在对天下形势、朝臣和藩镇的研究上，对蓝田反而没有投入太多的目光，早上被李晔一番敲打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好高骛远了，远没有李晔脚踏实地。 他刚刚写完，就有人来报，说安敬旭来找他。他吩咐直接将安敬旭接到书房。 “崔大人，陛下说有些东西落在你这了，让末将来取一下。”安敬旭本来想跟李晔奏报禁军的事，可他刚到御书房，就被李晔指派来崔湛这取东西，并且嘱咐他说就说是李晔落在崔湛这的。 “崔某刚刚将陛下遗落下的东西找到，本来还想给陛下送去，现在就麻烦安将军代劳了。”说着崔湛将木箱推到安敬旭面前。 “那末将就回去复命了。”安敬旭也不啰嗦，提起木箱转身离开了。 崔湛起身将安敬旭送出县衙，看着安敬旭上马出城，他才转身回到书房，刚坐下就觉得一股酸味传入鼻中，他皱皱眉，以为是刚才安敬旭带来的，毕竟是武将习武练兵，难免会有些汗味，正准备打开窗子透透风。 “老爷。”这时，崔夫人推门进来了，可是刚说一句话，崔夫人就拿出手帕挡住口鼻，然后打开窗子。 “老爷，你这是去哪了？出了这么多汗。” 听着夫人的话，崔湛低头闻闻，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身上的汗味。 “啰嗦什么，还不赶紧准备温汤，我要沐浴。” 坐在浴桶里，崔湛有些不好意思，他见李晔的时候，被李晔一顿敲打，自己不自觉的地除了一身的冷汗，回来之后又梳理蓝田的情况，一时没注意，要不是夫人提醒，自己还以为是安敬旭这个武夫身上的气味呢。 “那些被裁汰的禁军安置的如何了？” “陛下，前后裁汰老弱伤残共计两千三百二十人，除了一百多人领了安置费走了之外，其他的都已在玉山安顿下来了，没有人闹事。” “那就好。” 听着李晔的话，安敬旭对李晔也是由衷的钦佩。他少年男从军，也跟过不少主将，那些将领考虑的首先是自己手头的兵力是否够多，战力是否够强，底盘是否够大，遇到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随便给口吃的，让这些老弱充当炮灰，要么就是直接裁撤，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这次离开的那一百多人中，绝大部分是因为嫌弃玉山条件不好，没有长安城住着舒服的老爷兵。 “陛下，其实完全不必如此。”安敬旭不自觉地替李晔考虑起来，虽说这次走了一百多人，可是自愿留下的两千多人，李晔不光按照流民给他们建房子，分土地，每人还拿到一笔数额不小的安置费。 李晔本来就不是很富裕，其实不给安置费，那些人也没有意见，毕竟有土地了，自己就可以自给自足了，可李晔却坚持要给。 “安将军，这些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参军，有没有给朕效命，他们都是曾经的禁军士卒，我们不能放任不管。对了，我记得好像我一共只带了三千人出京吧！”李晔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末将觉得宁缺毋滥，加上之前有些吃空饷的家伙，经过微臣筛选，留下三百人。” 李晔现在想掐死安敬旭，这家伙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自己好歹也是大唐皇帝，身边就只有三百禁军护卫，太惨了！ “你跟朕走！” “陛下是否要检阅禁军？”安敬旭以为李晔要去检阅禁军。 “检阅你大爷，老子都快让你搞成光杆司令了。”李晔愤怒地说道。 安敬旭虽然不知道李晔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出来李晔很生气，赶紧闭嘴跟上。 李晔刚走出书房，却停下身形，身后的安敬旭差点撞到李晔身上。 李晔转身回到书房，他在思考，本来他准备等秋收结束后开始招募一些流民进入禁军，扩充一下自己的兵力，怎奈现在禁军让安敬旭给裁撤的差不多没人了，他不得不考虑是否现在就招募，毕竟现在正是春种时节，流民正忙着耕种，他怕耽误了农时，也怕自己招不到足够合适的士兵。 李晔想了一会儿，狠下心，妈的，能招多少就是多少吧，总不能手头就这三百来人啊。 “你找个时间，去流民营那招募一些士卒吧。”李晔对安敬旭说道。 “末将也是这么想的。当初随陛下出京，这些人中难免没有一些心怀叵测之辈，所以末将这次将那些家伙一并清除出去，反正人不多，再招募就是。” “滚，看着你就烦。”看着安敬旭呲着一嘴大白牙，李晔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安敬旭的话却打动了李晔，这个看似粗狂的武将，心思还是挺缜密的。 第15章招兵风波（上） 安敬旭走后，李晔拿出自己制作的表格，开始研究崔湛制作的表格。李晔先把蓝田的情况大体浏览了一遍，结合他从长安调取的资料一对比，发现这个崔湛果然是个人才。 蓝田临近长安，每次有人打到长安，蓝田势必被洗劫一番，就是这样崔湛在蓝田七年的时间，每次都能让蓝田重新恢复生机，加上他曾经在长安中枢观政三年，礼部供职三年，可以说稍加为培养，就是一个不错的宰相人选。 李晔又把崔湛对中枢朝臣的分析和藩镇的了解，整理到自己的表格上，伸伸腰，起身准备活动一下。 “陛下，大事不好了，安将军招兵被围在流民营了！”御书房外就传来了禀报。 怎么回事？安敬旭被流民围了？应该是安敬旭去招募兵卒了，难道安敬旭与流民发生冲突？拉壮丁！想到这，李晔不敢耽误，毕竟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自己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民心就得散了，更可怕的是以后自己再想收拢就难上加难了。 “你们俩把这个箱子抬到院子里烧了。”李晔打开门，指了指崔湛送来的箱子。 门口的两个小宦官，赶紧进来将箱子抬到御书房的院子里，这时有人拿来火油淋到箱子上，点着了。李晔虽然很着急，但他还是耐心地等箱子烧完，检查了没有残余之后，才赶往流民营。 李晔看着玉山空荡荡的田地，心下沉到了极点，看来情况比自己想想的要严重，人们都放弃了耕种了。 “你去行宫，带人将皇后和太子接上，去蓝田暂住。你去蓝田通知崔湛，让他带人来流民营。”李晔发现事态的严重性之后，赶紧吩咐人先把何皇后送到相对安全的蓝田，然后向崔湛求救。 李晔急匆匆来到流民营前，离老远就看见人头攒动，还不断向着营门涌动，营门处似乎是安敬旭带着百来名禁军，看来是安敬旭在阻止流民进营。 “看，是皇上来了！”这时，有人发现李晔来了，大旱一声。 随着消息的传开，安敬旭那边算是解围了，这让安敬旭长处一口气。 “总算是散了，下次招兵谁爱来谁来，反正老子不来了。对了，这些人怎么突然都撤了？”安敬旭骑上马，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才卑职听到，好像是有人说陛下来了。” “还挺聪明，是谁如此聪明知道用陛下引开这些人，老子回去一定要好好赏他。” 安敬旭说完，准备离开，可是他带来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每一个人说话。 不对，这时安敬旭顺着人群移动的方向，朝着远处一看，自幼习武的他，眼力非常，一眼就看见李晔真的来了，而且被人群围在中间。 安敬旭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带人从从旁边绕行奔向李晔所在的地方，他刚到外围，就看见崔湛满头大汗带人来了。 “崔大人，快随我来。”安敬旭没有时间和崔湛客气，对着崔湛挥手说道。 此时的李晔，也是焦头烂额，周围的人群七嘴八舌地说着，他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要是又把枪就好了，起码能让这些人先安静下来。”李晔有些憧憬电影里，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主人公都会开一枪，震慑住场面。 可没多久，人群就渐渐安静下来，只见人群中有个年轻人拉着以为老人，不停喊着什么，后来他才知道，年轻人拉着营地乡老，劝大家安静下来。 “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赏赐这个年轻人一番。”李晔如是想着。他此时想拨马回行宫，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再想对策，可是自己来都来了，没办法，下次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这时，年轻人搀扶着老人来到李晔马前跪到在地，口称万岁。 李晔赶紧下马，将老人搀扶起来。 “老人家，发生什么事了？大家聚拢在此。”李晔问道。 “陛下，午时，安将军带人来咱们这，说是陛下禁军招募士卒，大家听说后就炸锅了，安将军说要招募三千人，大家伙听了就不干了，这才把安将军围在这，本来还想着一会儿去找陛下，请你主持公道。” 老人有些语无伦次，可李晔也听明白了个大概，只是有些不明白的是，看样子，安敬旭没有强拉壮丁，怎么就弄成这个局面了。 “陛下，末将和崔大人前来护驾。”安敬旭和崔湛此时带着人冲到李晔身旁。 “安敬旭，这是你做的好事！”李晔觉得肯定是安敬旭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才激起民怨的。 安敬旭赶紧跪地请罪，崔湛见李晔无恙，心中的石头也就放下了，他也跟在安敬旭后边跪下了。 “陛下错怪安将军了，是老头子没说清楚。六子，你跟陛下说。” “陛下，安将军午时来此招兵，言明只招两千人，营地附近的人知道消息早一些，就报名了，可是在远处的人得到消息再来，安将军说人招满了，大家苦求之下，他才答应多收一千人。 可是后边赶来的人因为没有参军，就不愿意了，希望安将军在多招一些，安将军正在跟大家解释，陛下就来了。” 随着年轻人的话说完了，安敬旭一脸愧疚，崔湛一脸惊讶，李晔总算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老人家，朕此次招兵，是仓促了些，没有考虑周全，想着正是农耕时节，如果壮劳力都当兵去了，春田谁来耕种，家园谁来建设。” “陛下，没遇到您之前，我们这些人草芥不如，是陛下给了我们安身之所，陛下给我们田地，给我们种子，给我活下去的希望，我们没有什么能报答陛下的，只有这副贱躯，只要陛下需要，谁要是敢犹豫一下，天厌之。 刚才安将军说了，陛下的禁军不足，需要补充人，老夫就让人去把人都喊回来了，陛下不要嫌弃，你都带走，只要这流民营还有一个活着的人，谁也不能伤到陛下分毫。田地我这把老骨头带着家里的婆姨们就能种好了。”说完，老者颤颤巍巍地跪下了。 崔湛此时心中真是波涛汹涌，他刚刚沐浴结束，就听说此事，他和李晔一样，以为是安敬旭拉壮丁激起了民怨，好容易遇到一个明主，千万不敢出事啊，他赶紧召集衙役赶来救场。 谁承想，大家竟然是因为不能参军才把安敬旭给围了，而且听李晔话的意思，他不想要那么多兵，就要两千，三千还是安敬旭自作主张，这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安敬旭心中则满是愧疚，这么简单的事，李晔交给他，让他办成这样，他愧对李晔的信任。 “老人家，这现在养不起那么多兵，朕需要你们更多的人安心生产，只要大家有粮食，吃饱了穿暖了，朕就踏实了，安心了。” 听着李晔说自己养不起那么多兵，他需要大家给他交粮，老者转身开始安抚激动的人群，人群被安抚下来，渐渐散开了。 “安敬旭，你个狗才，给朕滚过来。” 第16章招兵风波（下） “陛下，末将愧对陛下嘱托，这点事都没办好。”安敬旭对于自己招兵都没处理好，很是愧疚。 “朕不是说这个，朕问你，你派人回去报信，就不能把话说明白！”会出现这种情况，李晔也没有料到，他不会为此责罚安敬旭，只是安敬旭派回去报信的人，把事说得过于笼统了，以至于李晔第一时间以为是百姓抗征，所以他才安排人护送何皇后和小李裕去蓝田了。 安敬旭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低头不语。 “你怎么来这么快？”李晔骂了安敬旭一顿才感觉好点了，这才看见安敬旭身后跪着的崔湛。 “微臣接到禀报，担心陛下安危，就来了。” “你来的正好，安敬旭这个狗才，除了带兵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让他干点别的，差点吓死朕，你配合着安敬旭先把人招了。对了刚才那个年轻人不错，记得给朕带回来。”说完，李晔转身回去了，他得快点，说不定现在何皇后带着小李裕都快到蓝田了，这有崔湛盯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李晔不知道何皇后他们走的那条路，所以先赶到行宫，可当他赶到行宫，发现行宫并没有他想象那样混乱，反而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李晔刚到宫门，远远地就看见何皇后带着带几个人站在那，何皇后手中拿着一柄宝剑，身后的宦官宫女每人手中都拿着武器，虽然他们很害怕，但是还是坚定地站在何皇后身前。 “陛下！娘娘，是陛下回来了！”此时站在队伍前边的一个小宦官看见李晔，高兴地喊起来了。 何皇后听到后分开人群，向着李晔跑来，李晔赶紧收住战马。他跳下战马，一把将跑过来的何皇后搂在怀中。 虽说唐朝开明，但是一国之主当众拥抱皇后，在大家看来还是有些奔放了。众人赶紧将头转向别的方向，看看是不是会出现飞碟。 何皇后娇羞地趴在李晔的怀里，“陛下，大家都看着呢。” “怕什么，朕抱自己的老婆，怎么了！”李晔霸气的一塌糊涂。 “对了，不是让人传信，叫你带着裕儿去蓝田吗，你没收到信吗？” “臣妾收到陛下的传信了，已经安排人带着裕儿去蓝田了，臣妾离不开陛下，就带着人在这等陛下。” 李晔的心感觉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其实，何皇后的意思是感觉李晔这次凶多吉少，她将孩子送走之后，就在这等消息，一旦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何皇后估计也不会独活。这个女人谈不上倾城佳人，但对李晔却是一片痴心。 “没事了，就是一场误会。对了裕儿呢？赶紧派人把他接回来。” 李晔走进行宫才发现，行宫里混乱不堪，如同被抢劫过一样，他看到何皇后身边只有区区不到十个人，其他人定是见机不妙裹挟点东西跑了。人之常情，这倒也省去了李晔不少麻烦。 小李裕被接回来了，虽然只有四岁，但是很懂事，不哭不闹。李晔安慰好了母子二人，回到自己的书房。这次的事件给李晔敲响了警钟，信息太重要了，自己之前忽略了情报的重要性，如果此次处置不当，就会从一场误会转化成悲剧。 所以，他现在除了将新军练好之外，还要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系统来，更加重要的是，还要尽量瞒过长安那些人。 李晔开始将自己的练兵大纲整理出来，然后开始计划怎么筹建自己的情报网络。练兵，现在有安敬旭就够了，情报这件事首先要解决的是负责人的问题，这个人不但要有能力统筹整个网络，还要能够从众多信息中筛选出有用的情报来，更重要的是要忠诚，对自己绝对的忠诚，不然难免不会养虎为患。 他现在手头一共就两个人，文的崔湛，武的安敬旭，现在李晔感觉到人才的重要性了，以后要想发展必须先更多的人才，除了电视剧，他还没见过谁是单枪匹马打天下的。长安倒是有不少人才，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敢去尝试接触。这次招兵他倒是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人才，不过还需要观察了解一下。 “陛下，末将前来交令。”门外传来安敬旭的声音。 “进来吧。” “说吧。”李晔本来已经不生气了，可是看着进来的安敬旭，在那欲言又止一脸便秘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陛下，末将和崔大人此次招收了四千五百人。”安敬旭一咬牙，说出来了。 “什么！朕让你招两千，你擅作主张改为三千，现在好了，四千五！你怎么不把那些流民全招进来，统共就那么点人，你把壮劳力都找来了，你给朕种粮食啊！” 不怪李晔生气，这次李晔前前后后一共收拢了三万多流民，虽说大部分都是青壮，可是这一下就拿走七分之一的人，还都是青壮，这不得不让李晔对农业的生产担忧，这个时代，粮食就是一切，更何况自己养这些兵也需要大量的钱粮。 “末将也是这么说的，崔大人说群情难抑，只好多招一点人，不过崔大人还说了，陛下不用担心，他算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如果崔湛在这，他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咬死安敬旭，明明是这厮自己自作主张，现在反过来咬了一口。 确实，李晔刚走，人群就沸腾了，那些没被招募或者回来晚了的人就围着安敬旭，苦苦哀求他要参军，安敬旭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了，没办法他只好求助崔湛。崔湛本来不想掺和，架不住安敬旭死乞白赖的拉着崔湛，让他帮自己想办法，他又怎么会给安敬旭出了再多招一千五百人的主意。 让崔湛没想到的是，安敬旭当初拍着胸膛保证不会牵连他，他好汉做事，一人做事一人当，结果到了李晔面前就把他给卖了。 “算了，人都招来了，你就先练着，告诉他们，朕还要对他们进行复核，不合格者一律滚蛋。” “末将领命。”见李晔没有生气，安敬旭高兴地准备离开。 “崔湛呢？” “崔大人说县衙还有事情要处理，赶回蓝田去了。”崔湛确实县衙有公务，但他现在就向回去再洗一遍，今天他确实出了不少汗。 “回来，朕让你带的人，带来了吗？” 第17章千疮百孔 “带来了，就在外边等着呢。”李晔在离开流民营之前，告诉安敬旭，把那个年轻人带回来。 “滚回去先把新兵操练一下，顺便把人叫进来。” “草民薛康，参加陛下。” “薛康，看样子你读过书，为何沦落至此？”李晔问道。 “回陛下，草民确实读过几天书，值此动荡之时，读书不如草糠，草民手无缚鸡之力，读再多的书也不能填饱肚子。”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草民想从军。” “可以，去找安敬旭吧。还有，流民营里是不是有很多孤儿？” “是。不过大家都尽量照顾着，这些孩子也很懂事。” 薛康有些失落，他原本以为李晔会重用自己，没想到李晔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只字未提。看李晔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就起身告退。 李晔招这些孩子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他现在需要人，需要大量的人，但是自己手里现在就这么两个人，薛康不是不能用，而是还不到时候，就算现在马上启用，那也只有这几个人。 这次征兵事件发生，倒是跟随皇后留守的那些宫娥宦官可以用一下，但出于现代人对宦官这个群体的抵触，唐末宦官专权对朝政的影响，李晔对这个群体还是很难建立起信任。 这次招兵事件后，有一大部分宫娥太监逃跑，现在行宫之中只有十几个宫娥和宦官，加上护送小李裕的，一共不到三十人，李晔让何皇后跟他们说，有家人的，可以接到玉山来住，大家都能分到田地，没有家人的，李晔也会管他们，不至于让他们晚年凄凉。 李晔下午来到何皇后处，看见何皇后正教小李裕写字，小李裕坐的很端正，写的很认真。 “裕儿，累不累？”李晔走进去关切地问道。 “父皇，儿臣不累，儿臣要好好读书，长大了保护父皇。” 看着小李裕挥舞着小拳头，信誓旦旦的样子，李晔满心欢喜。 “都安抚好了？”李晔转过头，问何皇后。 “臣妾已经让人记录下来了，凡是家人想来玉山的，都已经安排人送钱去接人了。” “你回来干什么？”杨复恭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宦官，以为李晔那边出现什么变动。 “回老祖宗，皇上在流民营招兵，引发民变，皇上亲自去处理了，还安排人将皇后和太子送到蓝田避难。” “哦，招兵？” “是，安敬旭这次借着皇上的信任，将跟去的三千禁军裁汰的只剩下三百人，皇上没办法这才想在流民中招募些人充实禁卫。” “裁汰掉这么多？”杨复恭嗅到一丝危险。 “那个胡子本来在禁军中就不受待见，这次借着机会，将大部分人都给裁掉了。” 杨复恭虽然开始警觉，但是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第一李晔没钱没粮，养不起那么多兵。第二，就算李晔把流民中的壮丁全部征兆，也就是一万人左右，短时间内也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 第三，玉山离长安这点距离，就算有什么情况，自己在长安还有几万禁军，新丰还有义子杨守信的玉山营，不现在应该叫新丰营。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有什么情况，赶紧回来禀报。”杨复恭挥手，让那个小宦官回玉山。 “老祖宗，皇上那没什么动静，孩儿十分挂念老祖宗，您看是不是就让孩儿留在您身边伺候。” “啪。”杨复恭明白了，这小子是因为玉山动乱，自己跑回来了，他不敢回玉山了，看来玉山真的很危险。 “还敢顶嘴了，赶紧滚回去。” 小宦官委屈地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向着玉山出发。 在刘季述、韦昭度、柳璨等人处，也都上演着相似的场景。 正如李晔预料的一样，他的这个行宫，简直就是千疮百孔，居心不良者，都在他身边安插有眼线，这次民乱，无形当中将其中一部分眼线给剔除了，李晔相信肯定还有眼线在自己身边，只是现在还不是彻查的时候，他需要这些眼线，来向长安那些人传递消息。 自从民变之后，何皇后带着行宫的宫女宦官，开始在玉山行宫种桑养蚕，每日清晨，都能看到何皇后带着一大群宫女采摘桑叶，后来，春耕结束后，很多流民营的夫人们也开始跟着何皇后采桑。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李晔知道关中地区是因为什么衰落，所以他要求流民营多植树木，尤其是桑树等经济作物，以来可以保护水土，二来也是农家增收的一个保障。 何皇后本来就没什么架子，慢慢的，有些流民营的妇人壮着胆子凑过来，何皇后和善地与她们交流，说自己以前没养过蚕，向她们请教养蚕的心得，那些妇人对何皇后知无不言。 很快，整个流民营的妇人都觉得这位皇后，没架子，让人想亲近。甚至有些妇人之间的矛盾，也会找何皇后评理，慢慢的何皇后在流民营中确立很强的权威。 自从民变之后，许多逃走的宦官宫女返回玉山，但大部分都被拒之门外了，不过一直跟随在李晔身边的小宦官，却没有被赶走，李晔知道他是杨复恭的眼线，所以留在身边。 “你叫什么？”李晔对身边的小宦官问道。 “回陛下，奴婢王金。” “朕有件事要你去做，做好了，朕重重有赏。” “能为陛下效劳，是奴婢的荣幸。” “你对长安熟不熟？” “回陛下，奴婢对长安还算熟悉。” “那好，你带几个人去替朕寻找能炼制长生丹药的仙师来。”李晔故作神秘地说道。 “奴婢一定替陛下找到仙师。”王金还以为李晔安排他干什么高难度的事，原来是找炼丹师，这才当今天皇上，就想着长生不老，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 “找到了，要把他们的底细摸清了。” “是。” 看着王金带人走了，李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李晔来到禁军大营，此时大营内热闹非凡，新招募的禁军，在安敬旭和老兵的带领下，认真地操练着，安敬旭已经告诉他们，这次皇上只留三千人，不合格者，一律裁汰。所以大家都铆足了劲，尤其是那些流民，为了能留下，简直疯了一样，生怕自己被别人超越了。 “新兵操练的如何？” 第18章寻找长生 “回陛下，末将招收的时候优先挑选有从军经历的，这些人上手快，训练刻苦，现在有些模样了。”安敬旭虽然不善于政事和揣摩上意，但是带兵还真是一把好手，短短几日，禁军已经有些模样了。 “嗯，不错。你把百户以上的人都找来，跟朕走。”说着，李晔转身直奔营地后方的小校场。 很快，安敬旭就把人带到李晔的面前。 “想必安将军已经告诉你们了，这次招兵有些多了，为了公平起见，朕决定将你们重新编制，十人一伙，伙长统之；十伙为一队，队正统之；百人为一率，营长统之；千人为一团，团长统之；五千人为一旅，旅帅统之。每级设副手两名，平时辅佐主官管理队伍，战时主官阵亡，则由副官中年长者接替指挥。” “末将等遵命。”虽然李晔的改革和大唐的军制不一样，但是差别不大，大家能很快适应。 “朕今日总结了些练兵的心得，先把你们教会了，你们回去之后再教导手下的军士。”说着，李晔拿出自己根据前世军训和网络上了解到的军事知识，归纳从的练兵之法，让安敬旭分发给每个人。 得益于李晔建军之初，就要求每个军官都要识字，不求有文化，起码能看懂命令。所以，李晔准备的练兵大纲，用的是最直白的话，有些地方还特备加了注释，很详尽。 大家快速浏览一遍，顿时答应内一片闷哼，李晔在大纲首页就写明白了，此次练兵分三个大阶段和九个小阶段，第一阶段是基本训练，第二阶段是强化训练，第二阶段完成后，根据需要进行兵种分派，第三阶段是对各个军种进行专业测试，为期三个月。 每个阶段结束后，以队为单位尽心考核，每个小阶段后按照完成质量和时间计分，每个大阶段完毕后积分少的队伍编入预备营，第二大阶段结束后，预备营作为补充参与分配，三个大阶段结束后，积分最少的队伍直接裁汰。 对此，大家到是没有太多意见，只是这训练细则让他们抓狂，第一项就是军容训练，站军姿，走正步，排队列，没听说这个能在战场上光凭军容整齐就能打败敌人的。没办法，李晔在这些人中有着绝对的权威，不管他说的合不合理，他都会去执行。 李晔也不跟他们多做解释，就带着这些人开始训练军姿军容，这完全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李晔和这些人都痛苦，光是教这些人分清左右和走正步，就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气的李晔差点把这些人全都咔嚓了。 还好，慢慢大家适应了这种模式，逐渐掌握了第一阶段的训练要求。包括李晔在内，大家长处一口气，心想总算结束了。他们学的都很认真，因为李晔说了，积分最少的队伍被淘汰，谁都不想成为那个别淘汰的。 晚上，李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行宫，他相当于跟着那些将官重新学习了一遍，还得负责纠正，解说，这一天下来，李晔的嗓子都喊哑了，他现在就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陛下，仙师给您请来。” 李晔刚刚回到行宫，就看见王金一脸谄媚地丑脸。 “这么快就找来了？找来多少？” “回陛下，奴婢把长安最有名的张泉灵张道长给请来了。” “就找了一个，太少了，王金，你要知道，修仙一途法门众多，你得多找几个才行。你得把眼光放远一点，行宫后边就是终南山，那里有许多隐居的修仙者。” “奴婢遵命！” “哦，皇上对修仙感兴趣？”杨复恭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王金的禀报。看来这个李晔又跟他的先祖一样，这还没怎么地呢，就开始痴迷长生了。 同时，刘季述等人也在差不多的时间收到了李晔寻找炼丹师的消息，都觉得李晔不是一个明君之相，这也好，要真是明君，那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几天之后，孔纬等人也知道了李晔满世界找炼丹师的消息，孔纬气的放声痛哭，杜让能唉声叹气，其他人也是长吁短叹。倒是韦昭度和柳璨心中有些惊喜，只有这样的昏君，才能让他们安心朝堂。 此时的玉山行宫，王金一脸谄媚地向李晔邀着功，“陛下，奴婢这次把长安附近有名的炼丹师全请来了，奴婢还在终南山给陛下请来了几位隐居的仙师。” “做的不错，朕重重有赏。你先去把那些仙师安顿下来，朕过会就来。” 王金高高兴兴地下去了。 李晔随手打开这些炼丹师的履历，这是王金和那些宦官通过自己身后的势力找到的，李晔成功地利用了敌人的网络完成了自己的事情，但他还是迫切地需要组建自己的情报网络，以便掌握朝堂动向和时局变化。 李晔看出，张泉灵是长安有名的玄都观的挂单游方道士，据说炼得一手好丹药，他的丹药在市面上一丹难求。 他本名郑铭是都畿道洛阳人，年青时曾出任过商洛县令、工部郎中、吉州参赞等职，因为人耿直，上书直言宦官弄权，藩镇割据，得罪上官，备受排挤，最后愤然辞官，一心修道，游遍名山大川，半年前在玄都观挂单小住，受到长安人士的追捧。 此次，是被王金以玄都观上百道士的性命威逼而来。 李晔哈哈一笑，这个王金也真是邀功心切，这份情报一看就是其他势力收集的，里边连王金如何威逼玄都观都记录的详尽无比。就他了，先看看。 李晔起身，招呼王金带路来到张泉灵住处，王金上前直接推门，李晔进去后，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道士，背对着大门盘膝坐在蒲团上。 “张道长，陛下亲自来看你了。”王金一脸来到张泉灵面前说道。 张泉灵似乎没听到一样，依然闭目端坐。 “你先出去，朕和张道长单独聊聊。”李晔挥手示意王金出去。 “朕应该叫你张泉灵呢，还是郑铭呢？”李晔问道。 “一个名字而已，陛下想怎么称呼都行。”张泉灵依然没有动。 “你倒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不知道是否有真才实学。” “学识乃是虚无之物，陛下觉得小道有就有，觉得小道无则无。世间道理何止千万，不是修道一途，只是世人被被欲望所困，小道现在还未参透飞升之道，只是胡乱炼些疫病的丹药，被无知之人吹捧罢了，陛下此次怕是找错人了。” “呵呵，作为一名道士，你很不称职啊。像朕这样优质的客户，你应该尽力挽留才是。不过，作为臣子，朕看到了你的忠心。” 李晔说完，张泉灵眼睛睁开了，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李晔，他不知道李晔是什么意思。 “嗯，不错。”说罢，李晔转身离开了，留下一脸懵圈的张泉灵。 第19章炼丹 这一天，李晔除了早上去禁军大营之外，什么事都没干，就是跟那些王金找来的道士聊天，一天下来，李晔对这些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他先是将王金派去长安，以修道为名找杨复恭要钱、要物。 然后除了张泉灵之外，其他的道士全都礼送回去，能一次就挑中张泉灵就已经出乎了，本来按照李晔估计最少得一个月的时间，期间还得不停筛选。 “你是说，陛下真的要修仙？”杨复恭看着王金问道。 “老祖宗，是修长生，陛下想的是长生不老。这次奴婢故意只找了一个脾气臭名气大的炼丹师，其他的都是奴婢随便找的，也有几个是奴婢安排的，陛下一眼就看中了张泉灵，这个张泉灵确实有些本事，都盛传他能起死回生，” “行了，这些我都知道。那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何事啊？”杨复恭打断了王金的絮叨，有些不解地问道。 “老祖宗，陛下要修长生，需要炼制丹药的硫磺、丹砂、硝石等物，还需要购置炼丹的鼎炉，所以陛下说，老祖宗是不是可以把内库的钱支应一些给陛下，好让陛下安心在玉山修长生。” “没钱。”杨复恭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李晔登基之前，在他这敲诈了十五万缗，刘季述三人也贡献了十万缗，到了蓝田李晔还抄了蓝田大户的家，收了不少孝敬，这才几天啊，满打满算以个月不到，就花光了！ 可是杨复恭刚刚说完，就打住了。听王金带回来的话，李晔的意思是，你给钱我就老老实实在蓝田待着，不给我就回长安。现在自己正是整顿内府，掌控禁军的关键时刻，李晔如果回来，难免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是，陛下说只要把他的原话告诉老祖宗就行了。” 杨复恭琢磨了一下，就写了一张条子给王金，让他去内库提钱。王金拿过条子，打开一看，两万缗，高高兴兴地揣进怀里出去了。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杨复恭眼里的厌烦之色。 将王金打发走后，李晔独自来到张泉灵的住处，此时，张泉灵依然端坐在蒲团之上，似乎和上午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心里却是疑惑重重，起初他打听到李晔在蓝田的种种行为，觉得应该是一个励精图治的明主。 后来李晔这边发生的事他也通过信徒得知，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可就在他为大唐出现如此明主感到欣慰之时，王金的到来，将他刚刚升起的希望浇灭了。 这才刚刚登基，不思扶将倾之大厦，却想着如何长生。可今天李晔和他的对话，又像是别有深意，让他一时搞不懂李晔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就在此时，李晔进来了。李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张泉灵身旁，“是不是很疑惑。” 张泉灵睁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晔。 “朕这次来就是给你解惑的。在解惑之前，朕想知道你是谁？是道骨仙风的张泉灵，还是刚直不阿的郑铭！” 张泉灵听罢，有些不淡定了。李晔早上的话果然别有深意，只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李晔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是张泉灵如何，是郑铭又怎样。” “如果是张泉灵，那朕就将道长礼送回玄都观，如果是郑铭，那就另当别论。” “陛下的意思是？” “朕在找一个叫郑铭的刚直之臣，想要和他聊聊大唐锦绣河山，壮丽山河，还要他替朕出力。” “陛下所要的张泉灵可以，郑铭不行。” “我要的只有郑铭能做到，张泉灵做不来！此事凶险异常，随时有生命危险，还要背负无尽的骂名，此生与外界断绝联络，可一旦成功，朕不说功在千秋，但足以强我大唐，所以朕想知道郑铭如何打算。” “微臣前吉州参赞郑铭，叩见陛下。”张泉灵这次明白了，李晔是要让他做事，不是要让他炼丹。昔日那个热血青年郑铭，又回来了。 “果然还是讨厌和这种文人打交道，说个话都不能直来直去，非得绕一个大弯子，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坦诚一点吗！”李晔见张泉灵还是那个心系国家的郑铭，心中高兴之余，不免有些牢骚。 “不知陛下要微臣做什么。”张泉灵明白，自己如果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只有选择出仕，可是中央朝廷现在是乌烟瘴气，地方藩镇则只关注自己的地盘和实力，全都不择手段地扩充实力，他本来想好了，如果这次李晔不是他想要的明主，那他就去李克用或者成汭处，如果二人也不是明主之相，那他就彻底归隐山林。 “朕要你炼药！” “微臣，呃，贫道做不到。”张泉灵刚刚燃起的热血，被李晔一下子就拍到地上了，感情就是忽悠自己给他炼长生丹药啊。 “贫道的丹药只能医治时间普通病痛，陛下求的是长生，贫道不善此道！” “看看，着急了不是，朕还没说完，你就说你不会。”李晔完全是出于报复心理，他已经跟道士打了一天的哑谜了，大部分人都是炫耀自己的丹术如何了得，只要用了他的丹药，长生只是小事，飞升不再话下，就这个张泉灵还不错，他还端着。 “贫道确实炼不出长生丹药，陛下找错人了，还请陛下另请高明。” “谁说朕要你炼长生丹了，朕要你炼炸药！” “贫道，敢问陛下，什么是炸药？” 李晔小小出了一口恶气，恶趣味得到满足之后，就切入正题，他详细地跟张泉灵解释炸药的用途，听得张泉灵一愣一愣的。张泉灵这才知道李晔寻找道士的真实原因，也把李晔戏耍他当做李晔的试探了，因为如果真的如李晔所说，确实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完成这件事。 “陛下，是微臣处事鲁莽，险些误了陛下的大计，微臣愿为陛下炼药。”张泉灵知道，按照李晔的说法，炸药的炼制，将会给李晔的军队带来质的飞跃，不说是横扫寰宇，也能战力倍增。 “有你掌管朕放心，你要背负的名声也就完蛋了，而且为了迷糊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你的老本行也别放下，总得隔三差五地给朕进献些丹药，告诉你必须是纯正药材炼制的补品，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朕不要！” 李晔说的是真的，总管丹药炼制的历史，许多如水银一样的重金属，被当做仙家妙材炼制所谓的丹药，他可不想重金属超标。 “微臣明白。”张泉灵觉得李晔思虑周密，确实，现在只有道士给李晔炼丹，才不会被别人发现，毕竟有不少道士是以炼丹闻名的，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他也知道自己将为此背负怎样的恶名，他不在乎，只要能为这个国家尽一份力，他愿意付出一切。 “记得每次进献给朕的丹药，药附上材料表，要是你敢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朕让你自己全吃了！”李晔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 第20章朕要修仙 第二天，李晔就行文长安，正式册封张泉灵为玄都真人，大国师，敕命赐居于武德殿，现在暂时随侍皇帝在玉山行宫，专事为皇帝炼制长生丹药。 又从流民营择选童男童女各十人，作为丹童，专事炼丹。为此孔纬把中书省值房里砸了个稀巴烂。他知道张泉灵有才华，他也曾多次前往玄都观，邀请张泉灵出仕，只是张泉灵均以时机不到为由推脱。 现在倒好，一个玄都真人敕命，就成了皇帝身边的专职炼丹师，孔纬骂自己瞎了眼。 张泉灵按照和李晔商议好的，对王金说，自己炼丹需要清净，除了他和二十名丹童，其他任何人不得入内，为此他还请旨，专门调了一队禁军把守自己炼丹的小院。 王金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张泉灵是故作神秘，不过对他没什么影响，反正李晔已经将杨复恭给的两万缗交给他了，让他专门负责为张泉灵采购所需之物。 “陛下。”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李晔见何皇后脸色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赶紧关切地问道。 “臣妾没事，想是昨夜未曾休息好。” “说吧，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陛下，那个张真人他……”何皇后不知该如何启齿。 李晔明白了何皇后担心自己沉迷修炼长生，不光对身体有害，对他这个皇帝不是什么好名声。 “皇后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说着，李晔看四下无人就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何皇后，还告诉她，等所谓的丹童到位之后，他会把小李裕也带过去，一并教导他们。 何皇后明白了李晔的用心，泪水一下就留下来了，李晔不光是为了皇权，为了大唐，甚至为小李裕都做了安排，可以想象，这些孩子和小李裕一同学习名为君臣，实为师兄弟，那将是一套多么强大的助力。而李晔自己，则要背负迷恋长生的恶名。 第二天一早，李晔如同以往一样，来到禁军大营。大营内的训练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看着那些队长、伙长们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战士，指导他们站军姿，李晔很满意。禁军成立之初，他就定下不得殴打士卒的规矩，看来执行的很好。 “陛下。”安敬旭看见李晔来了，赶紧跑过来。 “还顺利吧。” “还好。” “开始总是困难些，到后边就好多了。”看着一脸憋屈的安敬旭，李晔宽慰道。 站着都这么难，到后边又是走正步，又是队列的，天知道李晔的初步大纲两个月能不能完成。 “去，把名单上的人都给朕找来。”李晔看出安敬旭的心思，也不说破，跟他解释这些太累人了，干脆直接下令，反而效果更好。 很快，几个人就被带到李晔的大帐外。 “这几人表现如何。”李晔并没有着急传召这几个人进来，而是想安敬旭询问他们的表现情况。 “回陛下，薛康、赵继明、田五征这几个小子挺聪明的，就是有些奸猾，而且几个人相互看不上，其他的都是不错的战士，不过对陛下都是忠诚的。”安敬旭知道李晔询问的意思。 李晔听罢，点了点头，让安敬旭分别把这几个人带到大帐。 “薛康，朕能相信你吗？”李晔开门见山地问道。 “薛康以先祖名义气势，薛康愿为陛下流干最后一滴血，如有违背人人得而诛之。”薛康说罢，咬破自己的手指，撕下一角袍服，写下“薛康明誓，此生忠于大唐皇帝李晔及李晔指定的接班人，有生之年只为大唐皇帝效命，如有违背，人神共诛。” 李晔点点头，接过薛康的血书，这是唐人最郑重的誓言，谁都不会违背，此时的薛康，才是李晔想要的薛康。 “本来朕打算等你训练结束后再找你，但是形势所迫，现在就需要你做出选择，是在这继续当兵，还是去执行另一项任务。朕告诉你，另一项任务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并且你的功绩将不会被记录。” “陛下是要微臣做密碟！” “你很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只要是陛下需要的，微臣万死不辞。” “朕不是派你去哪个地方做密碟，朕要你组建一支密碟队伍，人员你自己选，自己练，朕能给你的只有这一本要领，和金钱上的支持，其他的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微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微臣请陛下恩准赵继明、田五征二人与我一同前往。” “你觉得他们合适？”李晔听了薛康的请求，对他有看重了几分，薛康能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自己想要组建密碟，还能从一同前来的人里看出自己想要组建密碟的人选，不管是真心豁达，还是刻意迎合，薛康的请求都符合李晔的安排。 之后，李晔有分别召见了其他几人，除了赵继明、田五征，其他的几人到不完全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而是李晔发现的可造之材。同样，赵继明、田五征也写下血书，宣誓效忠李晔，李晔将薛康、赵继明、田五征三人带走了。 李晔带着三人来到张泉灵的丹房，开始先把自己整理出来的密碟编练大纲每人一份分发了，然后逐条给他们讲解。 李晔给这个组织起名羽卫，专事情报探查，直接对皇帝奏报。羽卫又分鹰卫和鸽卫，鹰卫专事对外情报的探查，鸽卫则负责对帝国内部的探查，羽卫只有探查权，没有任何处置权。现阶段鸽卫主要负责长安在内京畿道，鹰卫则负责向其他藩镇渗透。 然后就是对谍报人员的训练要求，李晔详细分解了怎么潜伏，怎么获取情报，怎么进行情报分析，总之李晔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都整理出来了。 饶是三人聪明，李晔也是跟他们讲解了一整天，才让三人明白个大概，所以在之后的几天，李晔除了雷打不动地到禁军大营，剩下的时间都泡在张泉灵的丹房和几人研究怎么完善谍报系统。 “就这样吧，你们回去以后在斟酌一下，如果没有大的变动，就照此实施。另外选人的时候，记得给张道长挑选一下，他跟朕说好几次了，搞得朕每次在他这开个会，跟欠他多少钱一样。” 第21章末世景象 薛康三人虽然不知道李晔和张泉灵之间有什么事，但都是聪明人，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陛下，微臣这几日见您劳累，特意为您炼制的一炉冰雪芙蓉丹。” “道长，朕知道你这几日苦闷，你也不用拿朕的身体出气啊，朕刚跟那几个小子说了，过几日一准把人给你送来。” “陛下言重了，微臣不敢。” “正好，现在时间还早，朕和你再研究一下炸药的配比。”说着，李晔不等张泉灵说话，拉起他就往丹室走。 张泉灵的丹房，其实是行宫的侧殿，分为正厅和左右各一个的后厅，再往后就是张泉灵居住的地方，张泉灵的丹室在左厅，李晔他们议事在右厅，李晔带着三人来此议事都是以张泉灵需要他们寻找药材为名。 为此，张泉灵被迫研究了不少炼制长生丹药的典籍，写出一些珍惜材料，掩人耳目。 李晔唰唰写下一份配比表，硝十五，炭三，硫磺二，这是后世普遍的黑火药的配比，虽说李晔之前是学计算机专业的，但是起码的化学知识还是有的。 “这些你要试，不同的木炭，效果不同，这就需要你不断的实验，缺什么就让王金去买。”李晔只知道比例，但具体哪种木炭爆炸力最强，他也不知道，印象里好像是柳木炭最好，但是他还是决定让张泉灵慢慢摸索。 李晔给出黑火药的配比已经够妖孽了，要是再把详细的材料说出来，那张泉灵就没必要存在了，他只是嘱咐张泉灵材料要好取，不然威力再大也是白费，毕竟是要大规模装备，搞得材料稀缺就不好了。 “陛下就不怕王金知道了。”张泉灵有些担心，毕竟王金天天围着丹室转，难免不会走漏风声。 “朕留着他们就是想长安传递消息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李晔奸猾地一笑，离开了。 李晔回到寝宫，看见何皇后正在教导小李裕读书，小李裕很懂事，就算是上次民乱回来，咬着嘴唇硬是没哭。他说自己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不能哭。这话说的李晔差点哭了，何皇后更是哭成泪人。 李晔转身来到厨房，做了几个菜，让人提着来到寝宫。 “吃饭了。”李晔打断了何皇后和小李裕的学习。 “哦，太好了，父皇又做好吃的了。” “陛下，今日怎么回来如此之早啊。”何皇后帮着李晔脱掉外衣，然后招呼小李裕过来净手。 虽然李晔很忙，但是他每天都尽量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他是分餐不分桌，一家人就在一张桌子上吃。李晔也没有强制要求小李裕食不言寝不语，只是告诉他，该守规矩的时候要守规矩。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饭，李晔开始教导小李裕，李晔的教育方式是后世结合现在的方式，首先培养孩子的兴趣，他没有一味地要求小李裕读书。 他首先向小李裕讲解世界的原理，诸如达尔文进化论里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黑格尔的存在即合理，虽然他自己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但是应付现在的小李裕足够了。 小李裕每次和李晔在一起都很开心，李晔会给他做好吃的，好告诉他风是如何形成的，鸟儿为什么会飞，还会带着他看树上的蝉是怎么长出来的，地里的虫子是如何破坏庄稼的。 虽然何皇后觉得李晔的教育方式，不符合培养一国太子的模式，但是只要父子俩开心，何皇后也无所谓，之前也没人教李晔怎么当皇帝，李晔不也干的挺好，不管别人怎么说，何皇后始终认为李晔这个皇帝很称职。 第二天，李晔从禁军大营来到张泉灵的丹室，发现薛康带着二十几个孩子站在丹室院外。 “陛下，微臣把人带来了。” 李晔点点头，就让这些孩子跟着自己进到丹室，薛康则转身离开了。 这些孩子都是按照李晔的要求，全部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李晔将他们交给王金，让他安排这些孩子先住下，然后自己进屋开始于张泉灵继续研究炸药。 李晔进到丹室，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本来道骨仙风的张泉灵，此刻道袍被烧得全是窟窿，脸上也被熏得黑黝黝的，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犹如恶鬼。一看就是实验的时候弄的，还好李晔开始就告诉张泉灵有最小的比例实验，不然张泉灵说不定已经殉国了。 “道长，此事急不得，慢慢来。” “还好陛下言明小剂量实验，不然微臣就出师未捷了。不过，陛下，这个炸药确实是战阵利器，威力不同凡响。” 张泉灵起初还对炸药不抱什么希望，毕竟火药出现几百年来，大多用作烟花，很少，甚至没人将它用在军事上。可是这段时间的实验，却让张泉灵认识到了炸药的威力，他对李晔也由开始的臣服，变成现在的崇拜了。 李晔又和张泉灵聊了一会儿，叮嘱张泉灵注意安全之外，还告诉他，现在他有一个新任务，就是教这些孩子识字，丢下一脸苦涩的张泉灵，李晔吹着口哨起身回正殿去了。 “大唐的列祖列宗啊，孔纬愧对你们啊。”孔纬怒号着，本来李晔去蓝田他就不同意，李晔到蓝田之后虽说震慑当地士绅，收留流民，分田地一些列举措让孔纬惊为天人，觉得大唐中兴不是没机会，只要李晔回到长安，主持朝局，自己和诸位朝臣辅佐，定会有一番作为。 谁成想，李晔紧接着就因为强行征兵引发民乱，据说太子都避难蓝田，皇后仗剑宫门，全是因为李晔在两万多人的部队征调四千五百人，占到流民总数的七分之一！ 好，可以理解为李晔想尽快强军，可是紧接着威逼张泉灵为其炼制长生丹，公然挑选丹童侍奉左右，自己更是每天都消耗在张泉灵处，长安送去的奏折一律发回，就一句外庭内府酌情办理，这简直就是末世景象啊！ 整个长安，抱有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如孔纬一般的人占据大多数，也有韦昭度、徐彦若、柳璨之流，为之窃喜，杨复恭更是欢欣鼓舞，他知道的比孔纬还多，还详细，现在王金成了行宫实际上的大总管，每天奔波于长安和玉山，采购张泉灵所需要的器具、材料，忙得不亦乐乎。 李晔不知道长安诸位的想法，但是也能猜个大概，他现在没时间去关心这些，他现在面前就有一个巨大的难题，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第22章难题 本来按照李晔的想法，新军训练按照末尾淘汰，会淘汰掉一大部分人，现在整个新军都干劲十足，安敬旭对李晔更是崇拜的五体投地。 果然如李晔所说，新军在艰难地完成第一个项目队列之后，后边的进展明显加快，而且他发现，那些看似无用的队列训练，让这些新军感觉明显不同了，以前军队讲究的是气势如虹，呆如木鸡，将队伍训练到如臂使指才好。 但是按照李晔的方法训练之后，士兵不但精神十足，而且服从性和执行力也比之以前强了很多，更难得的是，现在这些士卒明显比安敬旭见过的其他地方的士兵强，他们有思想，在坚决执行的前提下，懂得事后反应自己不同的意见。 李晔的这个发明，调动了士兵的积极性，也因此发现了不少人才。在训练大纲上就明确写着，军队在平时训练后要多交流，遇到战事，战后休息之前也要及时总结，最主要的是李晔还引入的了思想教育，让军队时常忆苦思甜，以此加深队伍的凝聚力，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李晔却有些为难，他现在缺军队，很缺军队，但是他要保证玉山的正常运转，就不能最大限度地征兵，否则农业生产就会收到极大的影响。按照李晔的想法，根据现在的生产力，玉山一共安置流民三万两千人，就算按照三国时期蜀国的十比一征兵，他最多也就招三千人。 本来可以继续接纳流民增加人口，可是现在李晔手上没有更多土地分发了。 为此，李晔还考虑是否将蓝田一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可是担心引起长安和藩镇的关注，李晔暂时忍住了。 现在最让李晔烦恼的眼前这个人，崔湛！随着不断有流民、山中的隐户走出大山，加入到流民营，流民营已经发展到一万多户，三万多人的规模，李晔手头已经没有多少土地可以分配了。今天崔湛又带来了两万流民，看着崔湛一脸请功的样子，李晔现在想拍死他。 现在商业还没有发展起来，只有土地才能养活这些人，可李晔手里没有那么多土地了，本来逐步接收那些流民和隐户是没问题的，不但对玉山的经营不会出现影响，反而会增加玉山的人口，增强玉山的活力。 现在一下子用来这么多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土地，安置这些人需要粮食、管理，问题是李晔从长安带来的钱花的差不多了，现在是春耕刚过，地里的粮食还是一株株的小苗，你让他如何应对。 人还不能不要，这次推走了，以后再想收留就难了，尤其是李晔正在改革，一旦信誉受损，那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 “崔县令这是越级上报啊。这种事不是应该上报京兆府吗，什么时候县令能直达天听了。” “陛下，这些人都是投奔您来的，如果微臣上报京兆府，得到的回复无非是就地安置或者派粮遣送，这些留最终的结果还是流落荒野，只有陛下才能让他们活下去。”崔湛对李晔的暗示、嘲讽一点没放在心上。 “人，朕收下了，你回去做好自己的事，不过朕有一句话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的底线就是人们，崔湛，下次不要再拿人命试探朕，否则你就是有天大的才华，在朕的眼中也是一具枯骨。” 李晔的话完全出乎崔湛的预料，他知道现在李晔的情况，知道玉山安置不下这些人了，他确实在试探，他想看看李晔有没有魄力手下这些人，更向看看李晔如何养活这些人，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接盘的准备。 只要李晔一句话，他就会调动粮食和土地将这些人安置了，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李晔看穿了他的意图，并且发出严厉的警告，不想待就滚，留下来就踏实，不要拿人命做试探的筹码！ 崔湛赶紧跪在地上，他是真的怕了。 “起来吧，朕的话是让你记在心里，不是让你流于表面，回去做好你应该做的事。另外，把你准备的土地和粮食报上来。”李晔知道崔湛肯定留着后手。 “这次微臣一共带来了两万三千五百人，其中十五岁一下的六千七百人，已全部登记造册。另外，微臣将县衙官田和玉山周边置换得田七万三千亩，筹集粮食两万石，一部分随流民一起运抵，剩下部分不日起运。”崔湛赶紧拿出准备好的田地册流民户籍薄，放到李晔案头。 李晔点点头，崔湛还是有能力的，这事办的就很妥帖。李晔对着崔湛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崔湛见李晔没有别的吩咐，起身退出大殿。 “崔大人。”崔湛刚出大殿，就碰到安敬旭。 “安将军。” “崔大人怎么如此狼狈。”安敬旭看着平时很注重仪表的崔湛，现在浑身湿透了，头发都打绺了。 “没什么，刚刚向陛下上报了流民的事，着急回去处理政务，加之天气燥热。安将军是找陛下有事吧，快去吧，不要让陛下等久了。”说完，崔湛拱手离开了。 “天气热吗？”安敬旭摇摇头，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他转身让大殿外的宦官进去禀报。 “陛下，第一阶段训练基本上完成了，末将特来交令，并请陛下赐下是否马上开始第二阶段的训练。” “好，你通知下去，朕明日前往校场验兵。另外，验兵结束后，第二阶段训练马上开始，不过有些调整，不是集中训练，而是分批进行，详细的情况朕明日验兵后再做安排。” “是。” “崔湛刚刚送来了两万多流民，还没有安置，你现在回去，除必要的守卫外，全营出动，协助安置流民。” “是。”安敬旭领命出去了。 李晔对于将流民安置交给禁军是无奈之举，也是对禁军的一种信任，毕竟大部分禁军之前就是流民，他们知道流民的苦，所以肯定能处置好这件事。只是安置下来了，怎么让这些人活下去，才是李晔感到头疼的事。 李晔现在没有心情处理政事，起身去后宫，看看何皇后和小李裕在干什么。 刚到后宫，李晔就看到何皇后领着宫女在裁剪桑叶，他瞬间就来了灵感。 “陛下。”有人看到李晔来了，赶紧行礼。 “你真是朕的宝贝啊！哈哈哈。”李晔走到何皇后身旁，拉起她猛地亲了一口，然后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人，大笑着走了。 对于李晔的奔放，何皇后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不知道李晔指的是什么。看着李晔高兴地转身离开，何皇后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不管怎样，只要能帮到李晔，她就很高兴。 第23章全力以赴 回到大殿，李晔开始规划这些新来的流民的安置。好在李晔之前已经将玉山行宫附近的地区做了详细的规划，他首先对流民进行分类。 首先是妇孺，小孩子负责采集桑麻，妇女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养蚕织布，另一部分种植桑麻。男丁则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建造房屋，不光要建造流民居住的房屋，还要将李晔规划的流民营用围墙包围起来，这既能增加人们的安全感，又能给玉山行宫形成有效的保护。 第二部分负责修路和开荒，将玉山到蓝田的道路修葺一番，附近李晔规划处的备用荒地开发出来，这本来是李晔留作慢慢发展的预留地，现在没办法，只能如此了。 第三部分则是修建水利，虽然一般水利修建都是在秋后，可是现在耕种时间已过，大批无所事事的流民会造成很多不安定因素，所以李晔有大批的闲着劳动力。 这些流民从事这些工作，李晔给每个出工的人发放粮食，以工代赈，这样既能加快玉山的建设，又能妥善地解决流民安置的问题。现在就是最大的问题，粮食了。 李晔先是行文长安，让内府把他今年的内帑全拿来，再者就是跟杨复恭要钱，这个任务就交给王金了，王金这段时间为张泉灵采购，也算小赚一笔，对这事很上心，第三向长安地区寺庙、道观购粮。 第二天一早，李晔来到禁军大营，他先是验看禁军第一阶段的训练成果。李晔站在点将台上，安敬旭站在他身侧等待李晔的命令。 李晔对着安敬旭点点头，检阅开始。 除去守卫行宫的三百人，四千五百人整齐战列在校场之上，随着安敬旭令旗的挥舞，禁军以率为单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点将台，军列整齐，如同一人。台上的李晔更是心潮澎湃，这将是自己征战天下的根本，也是自己征伐天下的第一步。 简单的队列行进之后，李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召集队正以上的人到中军大帐，告诉他们，第二阶段训练开始。按照他的计划，第二阶段首先是体能训练，但是因为流民的原因，李晔调整了计划。 他将队伍分成三批，每批一千五百人，负责流民的安置，教导他们如何建房、修路，带领他们按照计划进行开荒生产。现在还能赶上糜子的种植，还不算太晚。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禁军并没有任何抵触，因为在一个月前，他们大部分人就是流民，于是，禁军协同流民营选拔出来的人，开始指引新来的流民建房安家。 李晔安排好之后，就来到张泉灵的丹房，跟张泉灵研究了一会儿炸药的问题，张泉灵尝试了多种木炭和炸药的配比，寻找最合适的组成配比。 “陛下，能不能找人替微臣给那些孩子开蒙啊，微臣现在分身乏术啊。”张泉灵见李晔要走，赶紧诉苦道。 “不能！你看看，现在真身旁还有人吗，连皇后都亲自带着那些妇人养蚕，你觉得朕还能拿出什么人来！还有，朕现在缺粮食，你这个大国师不能白当，赶紧给找你道友们想想办法，筹集点粮食，不用多了两万石就行。” “陛下，微臣在玄都观就是一个挂单的游方道士，我上哪给您筹措两万石粮食啊。”张泉灵听了直嘬牙。 “天下巨富就是你们这些僧道，赶紧去想办法，你以为朕的大国师这么好当啊。”李晔坚定地说道。 “哦，对了，听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有人推荐过来。” “微臣现在没有人选，微臣只能尽量寻找。” “跟没说一样，赶紧想，有合适的人，赶紧弄过来，现在朕这边缺人的很。”说完，李晔就走了。 张泉灵等李晔一走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找李晔要人，怎么一转眼成了自己给李晔找人了，还欠了李晔两万石粮食！ 不过他也知道这位皇帝的难处，现在皇室式微，有才华有抱负的人，要么效命于藩镇，要么隐居避世，不好找，张泉灵摇摇头，还得去给那些孩子开蒙上课呢。 李晔刚回到正殿，就见崔湛焦急地在大殿外徘徊，见李晔回来，赶紧迎上去。 “陛下。” “嗯。”李晔没说话，而是带着崔湛进殿。 “什么事？”李晔定下规矩，只要自己在大殿，没有他的召唤，任何人不得入内。 “微臣刚刚得知，陛下要征购寺观粮食，微臣这次运来一批，加上流民自带的粮食，省着点吃，能坚持到夏粮，陛下不必向寺观购粮。” 崔湛是真着急了，李晔向寺观购粮，那就相当于向僧道宣战，他们虽然不在朝野，但却对朝廷时局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一旦处理不好，势必会给李晔带来不小的麻烦。 “现在知道替朕担心了，早干嘛去了。粮食朕要了，不过不是现在，你先替朕保管着，到时候朕自有安排。你现在回去，尽量地筹集粮食，剩下的事就等朕的安排。” “是。”崔湛其实想告诉李晔，现在正是春耕刚过的时候，粮价高出任何时候，不知道李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被李晔敲打几次后，也不敢造次了，只好领命回去，尽量筹集粮食。他怕李晔向他先祖一样，来一次灭佛，那对他的统治非常的不利。 李晔总算长处一口气，崔湛那有两万石，张泉灵那边最少能筹集一万石，加上自己从长安筹集的粮食，差不多够了。 不过这次也给李晔敲响了警钟，这个时代，有粮食才是硬道理。这也为他日后发动的粮食大战没下了伏笔。 不过既然粮食问题解决了，那下一步就是土地问题了，说实话，现在整个关中地区已经没有唐朝初期、中期的人口了，所以土地是足够负担他的改革的，只是，现在大量的土地被集中掌控在大地主、大家族手中，那些人宁可荒废，也不会拿出来，观念是没办法短期改变的，现在又正逢乱世，人们对粮食和土地就更加看重了。 世事无常，看来自己得加快脚步，将蓝田纳入到自己的管辖范围，不然只靠一个玉山，发展太难了。 第24章没钱？给地也行 新来的流民分到了土地，现在忙着开荒、翻耕，李晔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安顿下了，短期内李晔不用为这些新来的流民的生机担忧了。不过现在首要的目标还是强化自身，从军队到粮食，再到财力，他不能像个乞丐一样每次都机关算尽地去找长安要钱。 发展商业，这样能够迅速的富裕起来，问题是商业的繁荣需要强大的军队最为后盾，所以这段时间他一有时间就思考如何破开这个局。 土地，现在玉山的架子算是搭起来了，那么是不是考虑下一步呢。一旦下一步进行了，就会有被有人之人窥破的风险，所以李晔一直在纠结，但是这次流民事件给李晔提了醒，李晔一狠心决定实施下一步。 他让人将崔湛、安敬旭找来，这两个人是他现有明面上仅有的牌，作为皇帝，作为一个要征伐天下的皇帝，这两个人是远远不够的，短期内只能应付。 他告诉二人，他要将蓝田纳入到自己的管辖，这大大出乎了崔湛的预料。崔湛的想法和李晔最初的想法一样，他担心这样冒进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安敬旭倒是无所谓，他是个军人，对政治不感兴趣，只要李晔说，他就会照做。 “你们看见了，现在朕手头没人，就你们这两个货，实在是不够，所以朕需要你们发动自己人脉，挑选可用之才推荐给朕。” 崔湛听了这话，感到一阵阵郁闷袭来，他看向安敬旭，人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瞎看什么，赶紧滚回去，该做准备的做准备，该想办法的想办法。”李晔将二人撵出去了。 当天，李晔行文长安，再次以自己修炼为由，向长安缺钱，不出所料，这次外庭内府意见难得的一致，没钱！ 李晔倒是好商量，不给钱，给地也行，蓝田、万年、户县三个地方划给他，作为他修炼的资金来源地。这次内府倒是没有太大阻力，外庭的人不干了，京畿道一共就这么点地方，你一下划出去三个，大家还干什么，不行！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李晔最终只能“委屈”地接受蓝田一个财源地。 李晔在得到蓝田的第一时间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似乎一切都是按照以前的模式，蓝田的士绅百姓担心的李晔横征暴敛并没有出现，但是还是有些人嗅到一丝不安。 这段时间，禁军完成的第二阶段的训练，李晔看过之后很满意，现在他名正言顺的将蓝田划归名下，蓝田的赋税足以供养一支万人的部队了，但是李晔并没有招那么多兵，他追求的是精兵路线，所以他将有限的财源，投入到对现有禁军的装备上。 他也并没有按照原计划，划分军种，而是派出三千大军，以军事训练的名义，秘密地对蓝田境内的土地重新丈量，对蓝田的土地情况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之后，他安排崔湛将蓝田土地登记情况进行排查，做好准备，等秋粮收割完毕，他就要开始对蓝田进行大修！ 如果现在李晔对蓝田进行改革，势必会影响秋收，他现在需要的是稳定，所以，他安排崔湛放话给蓝田的士绅，他暂时不会改动蓝田的现状。 很快崔湛就将蓝田的土地情况排查完毕，抄录到李晔交给他的表格之后，崔湛对李晔的敬畏更深了一层。李晔交给他的表格，很简单就是姓名、土地数量、位置、汇总，虽然简单，但是让人能迅速看清土地所属情况，比之前公文那些文字罗列更加一目了然。 “张道长，赵捷安此人如何？”这段时间，李晔以帮张泉灵制作炼丹工具为由，让赵捷安带着一些工匠到丹房，也是让张泉灵帮自己试探一下赵捷安此人，虽然根据他的了解，赵捷安为人老实又无钱无势，应该比较可靠的人，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让张泉灵从侧面了解一下。 “陛下，此人就是个纯粹的工匠，对制造意外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据我了解，此人应该可以信任。” “其他人呢？” “郑三庆也不错。陛下，您先别走啊。”李晔得到答案转身就要走，张泉灵立马不愿意了，这位皇上这段时间除了和自己要粮食就是要人，再么就是打探消息，严重影响了他炸药的研究进度。 “还有事？” “陛下，微臣见陛下这些日子劳累，特意炼得一炉大补丹药，陛下带回去每日一颗。”说着张泉灵拿出一个瓷瓶。 李晔很警惕地拿过来，从瓶子里到处一颗放在手心，他举起手掌对着阳光看了半天，确定没有金属光泽，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会儿，应该没有重金属。看的一旁的张泉灵郁闷无比，也不管什么规矩，从李晔手中拿过丹药扔嘴里了。 “拿来。”李晔向着张泉灵伸出手。 “什么？”张泉灵不知道李晔要什么。 “配方！” 张泉灵郁闷地从衣袖里拿出药方递给李晔，李晔和张泉灵说过，配方只需要写明白丹药的构成就行，不需要配比，他就是想确定丹药里是否有重金属，毕竟那些炼丹师就喜欢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放进丹药里。李晔拿着配方看了看，见全是些药材，这才满意地揣着丹药走了。 “陛下，昨日张国师说出了一炉绝顶丹药，不知陛下是否进服。”王金等在丹房外，见李晔兴致不错，赶紧过来献媚道。 “王金，你这段时间差事办的不错，朕会重重赏你。”李晔倒不完全是应付王金，据薛康回复的消息，自从王金负责为张泉灵采购，长安城内忠耿之士无不对李晔沉迷修仙痛心疾首，杨复恭、韦昭度等一众人等则是欣喜万分，能有如此好的效果，这个王金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父皇。”小李裕看到李晔来了高兴地跑过来。 “陛下。” “起来吧，说过多少次了，这就咱们一家人，不用那么多规矩。” “裕儿，今天有没有惹你娘不高兴啊？” “父皇，儿臣可听话了，刚刚还在写字呢。”小李裕爬到李晔的怀里，邀功地说道。 “裕儿快下来。” “没事，小孩子顽皮。这是张泉灵刚刚给朕的丹药，你收好。”李晔说着把丹药和配方递给何皇后。 何皇后轻车熟路地看了一遍配方，吹燃火折子将药方烧掉，然后取出一颗服下。 李晔在旁边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女人还真是倔强，自己告诉她张泉灵不会害自己，谁知她竟然研究起医书来了，每次李晔不把配方给她，他绝不让李晔服用，就算有配方，也要等她服用无异常，才拿给李晔。 “陛下，长安来人了。” 第25章摆驾长安城 “陛下，礼部来人了。”就在李晔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 “礼部？什么事？传他进来吧。”没办法，虽然自己是皇帝，但是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 “微臣礼部郎中李巨川叩见陛下。” “你来有什么事吗？” “回禀陛下，先帝灵柩已经停放已久，裴尚书让微臣来请旨，陛下是否移驾长安，礼送先帝灵柩入陵。” “完蛋，把这事忘得死死的，还有一位躺在皇宫等着下葬呢。”李晔心中有些愧疚，历史上这个便宜哥哥对自己挺不错了，就算自己也是继承了他的皇位，所以还是得回去。 “朕知道，本想行文长安，既然你来了那正好，朕准备一下，明日就会长安。” “那微臣就回去准备了。” 李晔知道，这个李巨川也算是为忠臣，不过现在还不是招揽的时候，现在是闷头发财积蓄力量的时候，但尽量不要招惹长安的人。 李晔起身来到前殿，马上找来薛康，询问长安的近况。 “启禀陛下，这些日子，陛下任命孔纬为摄冢宰后，他亲自主持先帝入陵事宜，孔纬和杜让能多次密谋，要趁陛下此次回京之际，将陛下留于长安。 杨复恭对此已经有所察觉，为此杨复恭停止了对西门重遂和刘景宣的动作，前日分别与刘景宣和西门重遂密谈，达成和解，刘季述并没有和杨复恭见面，但态度甚是暧昧。” “不错，你们三个都很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到如此，朕没有看错你们。”李晔对薛康短期内取得如此成绩，很满意。 “陛下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告退。” “下去吧，对了，找个时间回去看看，离家这么长时间了。” “微臣三人已将家小托付弟妹与乡邻，弟妹均已长大，家中一切安好。微臣与赵继明、田五征商量过了，想请陛下恩准，我等战死沙场。” 李晔点点头，作为一个密探，羁绊越少越好。薛康他们现在名声不显，等到他们在谍报圈混出名声的时候，家庭就成了他们最大的软肋。他们是想通过战死的方式，彻底与家庭脱离关系，这样对他们都好。 “好吧，我会尽快安排的。” 听到李晔同意，薛康叩头退出大殿。 李晔一边翻看着薛康送来的情报，一边思考这如何能从在长安这个局中抽身。平心而论，孔纬和杜让能都是很好的宰相，尤其是孔纬，充满了孔家子弟的博学，为人正直，一切都为大局着想，只是现在自己如果回到长安，束手束脚不说，没有足够的力量，难免不会重演历史的悲剧。 长安他肯定要回去，只是在没有积攒足够的经验和自保的力量之前，李晔选择在蓝田韬光养晦。 这次回长安，不只是他自己要回去，何皇后和小李裕都要回去，蓝田这边一定要安排好，离秋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大部分工作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反而自己没什么事，回长安正好处理了唐僖宗入陵。 他先将崔湛找来，做了安排，并且给他留下一千禁军，李晔的要求很简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顺利度过秋收，他回来之后，再做安排。然后他找来安敬旭，让他在流民当中，挑选一千有当兵经历的人，然后从禁军中抽调两百人掺杂其中，这次回长安他就不用去了，外边不能没人接应，安敬旭抓紧训练新军，随时待命。 “陛下，末将” “不要说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你在外边策应，我不放心。” 听李晔这么说，安敬旭也知道自己在外留守的重要性，也就不再坚持了。 “陛下，这次回长安就带程溪和彭凡去吧，这两小子武艺不错，用兵也有些门道，最主要是机灵，不会误了陛下的事。” “好，听你的，就带他们两个去。你回去准备一下，朕明日辰时出发。” 程溪是禁军出身，也是程咬金的后裔，只是出身旁系，在家族中不显眼，所以被丢到禁军几年无人过问。彭凡出身流民营，也有边陲杀敌的经历。 李晔来到张泉灵的丹房，走进去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以前道骨仙风的张泉灵不见了，丹房里只有一个满脸漆黑头发胡子都有烧焦痕迹的人，看见李晔进来，张泉灵赶紧上前。 “陛下。” “等会，张道长，你怎搞的如此狼狈啊？” “陛下，幸亏你当初要我小剂量地实验，不然这次老道就交代了，不过还好，总算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向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成果了。”张泉灵高兴地说道。 张泉灵之前还对李晔说的炸药有些怀疑，毕竟五六百年间，大部分的时间火药都是鸡肋一般的存在，做烟花很绚丽，但是应用到武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火药威力不足，要求高，不能潮湿，不能久存，使用繁琐，所以经验丰富的武将、士兵都不愿意使用。 这次张泉灵根据李晔的粗略配方，通过不断的实验，发现火药具有开山碎石的威力，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最佳的配比。 “道长，炸药研究是个漫长的过程，急不得，你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谢陛下关心。”张泉灵有些感动，他知道李晔对火药的需求，所以他才日夜研究，就是想尽快交付，但是李晔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关心他的安全和身体。 “朕明日要回长安今日，道长这边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安敬旭。” “陛下要回长安？” “皇兄的灵柩要入陵了，朕得回去主持。” “陛下放心，贫道晓得轻重。”张泉灵毕竟是曾经在官场待过的人，知道李晔这次回去面对的是多么复杂的环境，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让李晔放心自己这边。 安排好之后，李晔回到后宫。 “陛下。”何皇后见李晔回来了，赶紧迎上去。 “刚才礼部来人说，皇兄的灵柩该入陵了，我们明日回长安。” “臣妾知道了，那臣妾去收拾一下。”何皇后说完就要去收拾东西。 “不用收拾太多，扶送皇兄的灵柩入陵之后，我们就回来。” 那些以丹童的名义找来的孩子，在张泉灵的知道下，其实已经可以开始学习了，但是李晔知道自己要带着小李裕回长安，所以没有着急带着小李裕去，就是怕小李裕一时不注意说出去。 次日一早，安敬旭带着程溪、彭凡来到行宫，李晔一家三口登上御撵，踩了踩车板，一千两百禁军向着长安开拔。 第26章长安风云（一） 看着撵外昨天刚刚招来的一千禁军，李晔觉得安敬旭这次办事还是挺靠谱的，这些人有过从军的经历，底子还在，但是有看不出真正禁军那种气势，而那两百禁军护卫在御撵四周，从远处看去，跟之前的禁军一样的精神萎靡，一样的毫无战力。 李晔遥望着长安的方向，沉默不语，这次他不仅仅是送李儇的灵柩入陵，他还要亲自观察长安的变化，尽量获取资源，更要应付朝臣、宦官，此去长安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李晔回到太极宫安顿好之后，觉得自己这个皇帝还真是混的不好，朝臣、宦官没一个人去迎接就算了，自己这都回到太极宫了，也没人来。 “陛下，金吾上将军杨复恭求见。”就在李晔感到有点失落的时候，一个小宦官进来禀报。 “宣。” “陛下，老奴有失远迎，万死。” “杨金吾，朕和你之间就不要如此客套了。”说着，李晔离开座位，拉着杨复恭的手，让人给他赐座。 “陛下折煞老奴了。”杨复恭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内心还是十分妥帖的。 “对了，杨金吾，朕这次回来又是想找你帮忙。” “陛下，老奴知道您在蓝田过的清苦，可是内库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最近那些文臣还把长安的税收收归京兆府了。” 杨复恭是真怕李晔要钱啊，这位皇帝别的不怎么样，要钱的可是不甘人后，这次短短半年时间，又是修行宫，又是编练新军，还迷恋上修仙了。 当然李晔修仙他是赞成的，只有李晔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修仙上，他才能更好地掌控朝局，可这每一项都是大开销，现在不比从前，江南诸道的钱粮税赋已经断绝，现在中央政府的财政主要靠京畿道和长安城的税赋，再有就是一些藩镇零星的进贡。 再说，李晔编练的新军着实不咋地，在来见李晔之前，杨复恭就派人去打探了一番，这帮禁军，除了比李晔出城带的那些人年轻之外，没什么区别。 行宫虽然修完了不用再花钱了，可是修仙就是一个无底洞啊，当初宣宗的大中中兴，也算积攒了不少财富，可随着宣宗沉迷修仙，将好容易看见的希望的国库被掏了个干干净净。 “金吾说什么呢，朕知道你支撑着这一大摊子难，可是朕一旦修炼圆满，定不会忘记金吾的支持。” “陛下，不是老奴敢克扣陛下的银钱，真的是内库空虚，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啊。” “太傅误会了，这次朕不是要钱。” “陛下，呃。陛下需要什么，老奴能办的一定办到。”杨复恭有些警惕，生怕李晔变个花样要钱。 “朕想去表章库看看。” “表章库？那是存放历代档案的地方，年代久远，全是些故纸，陛下需要什么老奴安排人给您取来就是了，何必亲自前往呢。” “金吾不懂，此事需要诚心。” 杨复恭一下就明白了，皇上是想去表章库里找宣宗的修炼记录，历代君王的起居注都存放在那。这个没问题，只要李晔不要钱，别说找点起居注，就是搬空了他杨复恭也不会有一点心疼。 杨复恭又和李裕说了一会儿无关痛痒的废话，就安排人带李晔去表章库，自己借故回去了。 李晔的本意是随便找一下，敷衍了事，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想修仙，他没想到的却是，那些起居注里记载的东西，对他有如此大的启发。 他翻检了自高祖皇帝以来的起居注，只是浏览一下就觉得受益匪浅。自高祖李渊开始，历任唐皇起居注中都有大量丰富的为政、观人、御下等帝王心术。 只是，李晔现在还不能全部都拿走，第一，他没时间慢慢研究。第二，这些东西指导意义大于应用。第三，拿多了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察觉。所以只是是挑选了一些，带回寝宫研读。 “皇上都拿了些什么？”出人意料的是第一个知道详细信息的竟然是西门重遂。 “回义父，皇上拿了太宗、宪宗、穆宗、武宗、宣宗几位先帝的起居注。” “哦？没听说高祖皇帝修仙啊？起居注有副本吗？” “原是有的，只是多次搬迁，不知流落到哪里了。” “行了，知道了。”西门重遂敲着桌子，思考李晔到底是什么意思。起居注是记录皇帝言行举止的皇家档案，一般只是定期移送国史馆供撰写国史之用，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阅看。 当然这种事只限于当朝皇帝，至于后世皇帝向从先帝处汲取经验，阅看还是可以的，只是很少有人愿意看罢了。 西门重遂能做到皇宫四大太监之一，肯定不想表面一样，懦弱无能，他虽然没有外藩的强援，但是他有自己独特的一套生存法则，那就谋定而后动。 现在表面上看着他和刘景宣走的很近，甚至有结盟对抗杨复恭的意思，实际上，就连杨复恭自己都承认，他对西门重遂没有丝毫恶意，甚至规劝他不要和刘景宣走得过近，刘季述也多次派人试探西门重遂的口风，只是西门重遂都一一挡回去了。他一直说，自己就是想要自保而已。 很快，整个长安城的官场就传开了，李晔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是去表章库去寻找历代有名几位修仙皇帝的起居注！ “哎，看来大唐没救了。”长安城的百姓都纷纷传言，李晔又是一位修道天子。 孔纬则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和杜让能、刘崇望等人勉力支撑着大唐这艘即将沉默的巨轮。在李晔登基之初，他们多么希望，李晔一如既往，尊儒重道，重振朝纲。 只是，李晔之后的种种行为完全不仅与其在潜邸之时大相径庭，反而躲到蓝田对朝政不闻不问，更是沉迷修道，枉顾大家对其期盼已久。孔纬甚至为当初没有据理力争让吉王继位而懊恼。 吉王李保，自从李晔登基以来，一直闭门谢客，他知道自己现在做多错多，身份敏感，如果引起李晔的猜忌，那将士灭顶之灾，就算李晔远在蓝田，不问朝政，杨复恭这些推举李晔上位的人，也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现在自己只有隐忍，伺机看能否脱离长安这个苦海。 其实李保内心里对李晔继承皇位还是颇有微词的，尤其是李晔继位就跑到蓝田不问朝政，据说还沉迷修仙，可是李保也知道，大唐这艘船沉没是早晚的事。 此时，李晔则是认真研究起拿回来的那些起居注。 第27章长安风云（二） 第二天一早，李晔穿戴整齐，早早来到太极殿。这是他登记之后的第二次临朝。辰时一到，就有宦官召集百官入殿。 看着大殿里黑压压的一片，李晔一阵阵眩晕，不是说朝廷式微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李晔不知道，如果是朔望大朝会人更多。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此时，王金充当了李晔身旁贴身太监的职位。 宦官是对普通宫廷内侍的成为，只有那些具备一定职位的内侍才被成为太监。由于王金一直跟随李晔，水涨船高，现在也算是太监了。 “臣有本奏。”说话间，孔纬出班。 “臣蒙陛下重托，委以摄冢宰为先帝治丧，现今先帝驾崩三月有余，臣请陛下扶陵。” 李晔知道孔纬是在暗示自己这个甩手掌柜，你哥哥停放三个月了，你不闻不问，现在是该下葬了。 “皇兄为大唐夙夜忧叹，操劳不休，朕常怀思虑之心，唯恐愧对皇兄重托。只是忧思皇兄驾崩，无心他事，这些日子辛苦孔相了。传旨礼部、太常寺、司天监择吉日，朕扶送皇兄灵柩入陵。” “陛下仁孝。”百官齐声高喊。 “陛下，臣还有本奏。四月八日，河南尹张全义趁伪河阳节度使李罕之出兵河东之际，出兵攻占河阳，李罕之占据泽州。魏博镇衙军于龙兴寺叛杀主帅乐彦祯，败乐从训。 十五日，蔡贼秦宗权遣孙儒进攻扬州，扬州淮南行军司马杨行密不敌，突围宣州，孙儒自称淮南节度使，派兵围攻宣州。五月初一，宣武节度使朱全忠率兵攻蔡贼时溥，克之。 初六蔡贼将伪署荆襄节度使赵德諲遣使言归顺，自愿归属朱全忠部。六月初一，利州刺史王建率众叛乱，围攻西川，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快马报急。” 听着孔纬的奏报，李晔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知道现在中央朝廷式微，各地藩镇攻伐不断，但是如此密集混乱确实超出了他的预计。 “微臣愧对陛下重托，以致内乱纷争不断，民不聊生，恳请” “此非孔相之过，实乃朕初登皇位，不善理国所致，朕自当于先帝陵前忏悔。” 李晔生怕孔纬继续说下去，说出离职归隐之类的话，赶紧接过话头。 孔纬见李晔支开话头，只好作罢。 “退朝！”李晔生怕还有人蹦出来跟他说教，赶紧示意王金退朝。 孔纬等人摇着头，一脸失望地带着百官走出大殿。 “我就说不能去早朝，看看一上来就是那些烂事，杨金吾你就不能让朕省点心！”回到御书房，李晔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都是老奴不好，辜负了陛下的嘱托。” “行了行了，也不是怪你，早知道还不如待在蓝田呢。” 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李晔，杨复恭心中说不出的欣慰，不错，这次自己算是赚到了，当时只是觉得李晔和自己关系比李保好，就选了他，没想到李晔登基之后，就当起甩手掌柜，对朝政是听之任之，还创造性地发明了内府外庭共管，给内府干政扫出了最后的障碍。 “孔相，不必气恼了，陛下想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在朝堂之上明说。”回到中书省，杜让能开始劝解这位宰辅。 “哎，总之都是孔某愧对大唐历代先王，如此下去，国将不国了。” “殿下，你看，咱们这位皇上现在除了对他的修仙感兴趣之外，完全是置大唐江山于不顾啊。”柳璨义愤填膺地说道。 “陛下想必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是我，面对如此局面，想必也如陛下一样。” “不殿下，如果是殿下执掌乾坤，定不会出现如此批破败局面。沛郡王让微臣转告殿下，他很支持殿下，只是鞭长莫及而已。” “哎，感谢郡王一片苦心，只是本王无心政事。” 李保知道，现在自己在一些藩镇眼中属于奇货，是那些藩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幌子。 李保有自己的抱负，原本他希望自己能够继承皇位，施展自己的才华，只是生不逢时，他没有自哀自怨，这段时间他一直闭门不出，但是他仍坚持读书习武，就像向着有朝一日能一展才华，但作为一个李氏皇族，他绝对不会接受藩镇操弄的命运！ 但是，李保也有自己的抱负，他渴望能在自己手中实现大唐的中兴！为此，他虽然在闭门，却是在读书习武，不断提升自己。 尤其是今天朝堂上，李晔的种种表现，让他觉得自己作为大唐皇族，有必要做好准备，随时接替这位不知所谓的皇帝。 “这次杨复恭那奸贼算是赚到了。”刘景宣不无羡慕地说道。 “说的也是，谁成想那位寿王如此做派。”西门重遂应和着说道。 其实，西门重遂一直关注着李晔在蓝田的一举一动，他就是怕李晔扮猪吃老虎，但是这次李晔回京和在蓝田的表现，确实不像是有所作为。 “你觉得陛下今天表现的如何？”崔召纬回到自己的府邸，对今天李晔的表现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东主，当今陛下在潜邸之时，虽略有薄命，想必也是迎合先帝，再者他好诗书，崇儒，不是一个干练之人。”作为崔召纬的幕僚，季广还是很懂崔召纬的内心的。 这位崔相看着对朝廷忠心耿耿，实则有自己的小算盘，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受封节度使，割据一方。作为宰相，无疑不是一个好宰相，嫉贤妒能不说，对自己的幕僚更是苛刻之极，稍有忤逆就面临辞退，甚至性命之忧。 期间，他还多次与对中央朝廷有好感的藩镇保持着联系，希望能找到相对忠于朝廷的藩镇，作为自己藩篱，只是收效甚微而已。但是他不着急，毕竟现在还不是他发力的时候。 对李晔白天朝堂上的表现，长安各处评判不一，不过李晔的昏君形象算是在大家心里形成了。但是他现在对这些不关心，确切地说是没时间关心这些。 现在摆在李晔面前的最紧迫的问题是怎么搞钱，然后回蓝田。为此，李晔较劲脑汁，计算着当前的状况。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李晔就传旨身体抱恙，取消早朝。但是让人惊讶的是，李晔传旨统计长安境内的所有寺庙道观数量。 这一举动，给朝堂带来了极大地震动。因为人们似乎又看到了武宗身影，难道李晔刚刚登基，就准备来一次灭佛！ “哈哈哈，让他们猜去吧，他们越这么想，对朕越有利。”接到赵继明送来的情报后，李晔心情大好。 第28章长安风云（三） 李晔无意间在武宗的起居注中看到，当时武宗与宰相李德裕之间的一次对话，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也让李晔知道了武宗灭佛的真正原因！ 就是为了钱！ 这次李晔想到的也是在寺观圈钱，不过他不会像武宗一样硬来，那样即使能够得到大量资金土地，但是会得罪佛教甚至道教，将自己推到整个宗教势力的对立面去，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李晔准备采取“文明”的方式，最好达到共赢，当然也是相对的。 果然，此道敕令一出，长安佛道为首的宗教界就慌神了，生怕这位皇帝因为修仙缺钱，再来一次灭佛。所以各大宗教势力摒弃前嫌，联合起来奔走，希望能将李晔灭佛之事消弭于无形。 虽然，被求告的人都表示会鼎力相助，但是现在人家李晔没说要行动啊，再说这种事完全是关心则乱，要是李晔真想灭佛，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只要他发动禁军平推过去就可以了，就算现在的禁军战力稀松，可要是对付那些寺观还是没问题的。 这次乱想的发起者李晔，却在那道旨意发出后销声匿迹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杨金吾，现在禁军你整合的怎么样了？”李晔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禀陛下，禁军四军十二卫，五万三千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整训，虽不敢说是天下强军，但是在老奴的带领下，拱卫陛下完全没有问题。” 李晔知道，杨复恭这是吹牛！根据赵继明传来的消息，杨复恭在李晔离开长安后，就着手接管刘季述等人手中禁军之事，但是阻力重重，军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谁都将这些控制的死死的，不过杨复恭说的五万人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杨复恭手中有实际掌控的禁军大概有三万五千人，加上新丰营等诸多势力，五万人已经是长安乃至京畿道最大的一股势力了。 杨复恭如此说，也是变相地告诉李晔，想要当个安稳皇帝，就不能轻易动他杨复恭！ “行了，就是问你禁军整合的怎样了，废话真多。现在外边有什么传言吗？”李晔装作很不耐烦的说道。 “自从陛下发布诏令以来，长安城大小近百家寺观，都在上下走动，就连景教这样的胡教也不例外。”杨复恭也是醉了，不知道这位皇帝到底想干嘛。 你说李晔想灭佛吧，他这次连道观也算上了，你说他想修仙吧，你统计人家佛寺干嘛。现在整个长安宗教界确实如杨复恭所言，都在上下走动，探明李晔的意图。 “干嘛大惊小怪的，朕只不过找他们商量点事，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还请陛下明示。”说实话，这次李晔的这道旨意，给长安各大小官员都带来了不错的收益，寺观都极力打探消息，就是想搞清楚李晔到底想干什么。 杨复恭也收到不少大寺观的委托，所以他现在也很想知道李晔到底想干嘛。如果李晔真的想再来一次灭佛，那杨复恭还真得尽到忠臣的义务，劝阻一番。 “杨金吾，你替朕传话下去，后天朕要长安所有寺观，包括哪些胡教的住持方丈到甘露殿，朕有事跟他们说。” 杨复恭还想再问问到底是什么事，但是看到李晔站起身急匆匆地向后宫走去，他知道，张道长刚刚又给他进贡了一批最新的丹药。 杨复恭摇摇头，觉得这也算是给那些住持一个交代了。他们也不敢说咱家拿钱不办事，否则，不用皇上出手，咱家就辣手灭之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李晔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甘露殿，为了制造这个形象，李晔这两天就没怎么睡觉，不过他也好好整理了一下这段时间是否存在什么漏洞，以及下一步计划。 “都来了？”李晔问道。 “陛下，长安城包括胡教在籍的，一百八十七家寺观主持方丈都来了。”杨复恭献宝一样地回答道。 “不错杨金吾，有你在，朕放心的很。”说着李晔给了杨复恭一个你办事我放心的表情。 杨复恭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 李晔不管杨复恭怎么想，直接进到大殿里。他刚一进大殿就被吓了一跳，只见大殿里散布着两百名有佛教、道教、伊斯兰教、景教（基督教）、摩尼教、袄教以及蕃教、东巴教等等各界宗教人士。 “皇上驾到！”随着王金的一声，大殿内的人群各自行礼。 真是包容的大唐啊！这礼行的，千奇百怪啊。 “平身吧。”李晔端坐大殿上，赶紧调整情绪。 “想必知道，先帝驾崩，马上就要入陵，所以朕为表存心，准备请诸位能为先帝做一场法事。” 随着李晔说出自己的目的，大殿内明显松了一口气。众多僧侣纷纷暗骂，早说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就是想做场法事，太吓人了。 不过，大家还是决定看在李晔一片心意的份上，决定原谅这个莽撞的皇帝。只要不灭佛，大家对李晔还是选择宽容。 “好！朕替先帝谢过诸位了。” “不敢当，为先帝尽一份心也是我等荣耀。”大殿里传来众人的应和声。 “不过还有一事，需要诸位帮忙。诸位知道，朕初登大宝，想要振兴朝纲，怎奈朕资质有限，所以现在无从做起，各位都是饱经沧桑，深谙世态，可否教朕啊！” 第29章长安风云（四） “这……”李晔的转折，让众人下了一跳，大家都不知道李晔是什么意思。 “陛下，我等方外之人，对治国之道不甚了解。陛下如有励精之心，大可想诸位宰相朝臣询问。”作为皇家经藏寺庙的西明寺主持替大伙问道。 “朕知道，你们专心佛法，所以才召集诸位高僧前来请教。” 众人见李晔一直不说自己的真实想法，选择沉默以对。 “也是，你们都是虔诚的信徒，对佛法、教规之外的事务不了解也是应该的，是朕想当然了。但是之前朕说的先帝法事一事诸位不会推辞吧？” “分内之事，自当竭尽所能。” “好，那诸位就回去准备吧。”说着，李晔让王金将众人带出去。 出了大殿，诸位方丈、观主、教宗都是一脸懵圈，大家三五成群地聊着出了太极宫。 “你说陛下召集那些僧侣，就真的是为了给先帝做法事？”杨复恭拿着李晔在甘露殿的谈话记录，一时搞不清李晔的真实目的所在。 “太尉，陛下一共就在甘露殿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而且全程都有人跟着，外臣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徐彦若作为杨复恭在外朝的盟友，此时二人正在仔细研究李晔召集僧侣的意图。 “算了，还是咱家亲自去试探一下。”说着，杨复恭拿出司天监选定的日期。 “太尉高明。”徐彦若奉承道。 “陛下，司天监选了你个日子，请陛下定夺。”杨复恭来到御书房，拿出一封奏折，双手递上。 “金吾，还是你办事让朕通泰，快呈上来。”李晔似乎对杨复恭未经通报直入御书房一点没放在心上。 杨复恭将奏折递给王金，退到一旁。 李晔却没有急于看奏折，而是很不满地看着王金。 王金被李晔盯的有点不自在。 “给金吾赐座。”李晔无奈地说道。 “金吾勿怪。” “陛下言重了。过些时日奴婢给您换一批调教好的奴才。” “算了，毕竟是跟随朕多年的，朕慢慢调教就是，不过上次行宫发生点事，倒是有些奴婢走失了，你看看身边有何用的，给朕派几个过去。” 李晔说完，打开奏折看起来。 果然术业有专攻，司天监挑了三个日子备选，每个日期之后都有详细的注释，说明选择的理由。 “就定在七月初二吧。”李晔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他不想在长安停留过多的时间。 本来李晔想三五天就回去，没想到会如此繁琐，索性就开始慢慢布局，为以后回长安打基础。 这段时间，李晔暗地里不断在各个衙门安插羽卫的人，虽然都是一些门房、守卫之类微不足道的职位，但作为长久布局的一部分，李晔没准备羽卫现在就发挥作用。 这段时间，李晔发现无论是薛康、赵继明还是田五征，都是很不错的人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能够。 这段时间，何皇后通过手帕外交，将自己在蓝田纺的绸缎赐给一些大臣和皇族的妻室，和她们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但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最重要的是，李晔这段时间对朝堂诸多势力有了一个大体的掌握，不再如之前一样，靠着稀薄的历史知识摸着石头过河了。 他现在对整个朝堂认识就是，以孔纬、杜让能为首的忠君集团，对大唐还抱有希望，希望能够重振大唐雄风。李保现在是皇族隐形首领，暗中不断积蓄力量，不过收效甚微。韦昭度、崔召纬、徐彦若等人，或是背靠藩镇或是投靠宦官集团，为自己上位做准备，完全不顾及朝廷。 现在李晔不仅要面对朝堂纷争，还有来自宦官集团的操控，更是要时刻应对藩镇威胁。他现在最紧迫的是如何掌握足够震慑朝堂的力量，所以他现在急迫地要回蓝田。 次日一早，李晔极不情愿地来到太极宫大殿。没办法，要宣布先皇入陵的日子，不去不行啊。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晔让王金上朝就直接宣布于五月初二日，护送先帝灵柩入陵。 “陛下，臣有本奏。”就在李晔准备退朝的时候，孔纬出班道。 “呈上来。”李晔重新做好，没办法，宰相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陛下，先帝陵寝修建尚需完善，如此急于入陵有失礼制。” “孔相，先帝陵寝修建是杨金吾亲自监管，地宫已修建完毕，只是陵园尚未完善。先帝已经停灵三个多月，再不入陵，才是对先帝的不敬。” “遵旨。陛下，西川留后王建奏请，西川常年无主事，吐蕃蠢蠢欲动，请陛下指派节度使，以阵边疆。沛郡王朱全忠请奏，出兵蔡州，讨伐不肖之臣。河” “朕知道了。孔相与杨金吾商议吧。现在朝中忙于先帝大丧，禁军不宜外出，还是等杨金吾整训完毕之后再说吧。” 杨复恭等人听了李晔的话，心里无比舒服，现在自己掌控禁军更是名正言顺了，而且不用将部分军权交给文臣。 而且从李晔的语气中，大家听出他对朝政很不关心，甚至说是厌烦。 “陛下，臣年纪老迈，难” “孔相，朕知道你操持这一摊子很难，可老骥伏枥，你不要老想着撂挑子的事，应该多想想怎么保住祖宗基业的事。朕这段时间思来想去，觉得你们确实很辛苦，所以朕决定，成立皇家议事院协助诸位相国打理朝政。”说着，李晔一挥手，让王金将拟好的旨意拿出来。 “兹有吉王李保，老成持重，素有贤名，着李保凌皇家议事院掌院，统在京皇族参与政事。着孔纬领合奏院掌院，统朝中二品以上大员参与政事。着杨复恭领宫院掌院，统刘景宣、刘季述、西门重遂等宫廷重臣参与政事。凡朝中诸事皆由三院协商定夺，钦此。” 杨复恭听罢眉头一皱，感觉自己被分权了，以前只是与文臣之间打交道就够他头疼的了，现在又加进来一堆皇族，岂不是更加复杂。而且李晔之前并没有和自己透露半点风声，就连王金也没有送出消息，不过看王金熟练的程度，应该是早就知道消息了，看来自己对王金得多加小心了。 第30章长安风云（五） 其实杨复恭完全是误会王金了，在今天早朝之前，王金也不清楚这道旨意，只是在上朝之前，李晔临时让他书写的，他根本没有时间将消息传递出来。 不过杨复恭瞬间又感到欣喜，他现在成为名正言顺的内府第一人，而且还可以与其他皇族接触，一旦李晔出现异常，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替代者。 孔纬等人发现，李晔就算其他的表现差强人意，起码能认清自己的短板，能唯贤适用，吉王李保本来就是文官集团准备拥立的皇帝人选，所以他并不反对李保参与政事。 其他文臣，要么就是事不关己，要么就是稳步上升，所以李晔的提议，非常顺利地通过朝会。李晔也算是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结于自己上朝。 接下来就是由摄冢宰孔纬领衔诸位宰相高官，并礼部官员整理僖宗入陵事宜。 七月初一，大朝。 李晔难得起了个大早，今天是准备僖宗入陵之前的大朝，所以李晔根本不担心孔纬等人会提出什么上朝理政的要求。按照程序，礼部尚书裴贽进呈文臣商定的僖宗谥号和庙号，谥号惠圣恭定孝皇帝，庙号僖宗，定于大唐文德元年七月初二入陵。 根据李晔的要求，次年改元龙纪。之所以李晔宣布改元事宜，是怕入陵之后，孔纬那些文臣以这个理由让他再回长安，到时候就不好脱身了。 当天散朝之后，李晔就进到僖宗停灵的太极宫偏殿守灵，一直到次日清晨开始繁琐的入陵。 次日清晨，李晔穿戴全套的衮服，他为自己选在这个时候给僖宗入陵后悔不已，太热了。为了尽快逃离这个樊笼，他也只好忍了，最主要的是日期是他自己选的！ 李晔先是站在太极宫大殿前，宣读僖宗悼文，冗长的悼文，他自己读得都要睡着了。好容易读完了，接下来就是更加繁琐的仪式，长长地送葬队伍从太极宫延伸出有五里，禁军分列两侧，盔明甲亮，七十二人将梓宫抬出朱雀门，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前行。 皇室、官府倾巢而出，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约有一千六百人，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物品，浩浩荡荡，十分威风，抬棺木的杠夫，身穿孝服，每班有一百二十八日人，分三班轮流抬送。 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觉罗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 一路行来，按照礼制，不能快，也不能慢，两百多里路，路上不能停，要一直走到乾县，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李晔担心小李裕身体受不了，专门安排王金在一旁照顾。 冗长的队伍，走了两天，终于来到僖宗位于乾县的陵寝。陵寝修建在乾陵旁边不远处，因为是匆忙修建，根本没有来得急选择吉壤，将就在乾陵旁，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不过，僖宗的陵墓却不是唐朝传统的凿山为陵，而是采用的积土为冢，陵台为复斗形，底呈方形，顶亦方形。陵园方形，边长480米，陵台在陵园里，东西居中。 神道两侧是有华表、石像生石狮、石象、石马、石雕文臣与武将各一对排列，如此简单的规制，甚至不如一些朝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现在大唐日薄西山，没有足够的财力呢。 随着断龙石的缓缓放下，僖宗皇帝结束了在这个世界上的一路旅程。 李晔正准备让程溪、彭凡点齐人马回蓝田，就看见孔纬带着一大票大臣来到御撵前，李晔只好把起驾蓝田的话咽回去。 “陛下，不知何时起驾回宫？” “正要跟孔相说，朕准备回蓝田静思一段时间，朝中事宜就拜托孔相了。”说罢，李晔不等孔纬说话，就直接让王金传旨起驾。 看着落荒而逃似的李晔，孔纬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 李晔暗自庆幸，如果让孔纬长篇大论下去，自己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脱身。 透过车窗，李晔看着萧索的孔纬，心中难免有些愧疚，不过为了长远打算，他现在还不能将真相告诉这位为了大唐操碎了心的老宰相。 路上，李晔连发数道圣旨，第一道恢复孔纬鲁国公爵位，加封太傅，着领朝中诸事。第二道加封吉王李保为雍州大都督，宗人府大宗正。第三道加封杨复恭为内府大都督，全权负责禁军整编事宜，巡查天下武备。第四道加封刘季述羽林军中尉，刘景宣为龙武军中尉，西门重遂为神武军中尉。 第五道加封杨守立为天武都头，要领镇海节度使，加封杨守信为新丰行营大总管。第六道加封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杨守贞为龙剑节度使，杨守忠为武定节度使，杨守厚为绵州刺史。第七道赏赐此次参与僖宗梓宫入陵事宜的僧侣。 七道旨意一发，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懂李晔到底想干什么。 前两道是对之前皇家议事院与合奏院的明确。 后边四道旨意就让人看不明白了，先是明确由杨复恭统领天下武装，这个权力是极大的，只是现在杨复恭能谋取的仅仅是京畿道的禁军而已，而李晔又将禁军三大主力分别交给刘季述、刘景宣和西门重遂三人，这样就对杨复恭形成了有力的掣肘和限制。 但是李晔又加封杨复恭的义子们为节度使、刺史，尤其是杨守立和杨守信，简直就是荣宠熏天，这无形中给杨复恭进行了力量加持。最后一道旨意显得突兀无比，赏赐僧侣，之前大家还在担心李晔要灭佛，谁知道转身就给了僧侣们无数的赏赐，虽然大多是一些惠而不费的名义赏赐，但也足见李晔对僧侣的好感。 李晔的一套组合拳下来，让本就风云诡异的长安，一下就沸腾了。 先是吉王李保、宰相孔纬上表请辞，言辞恳切，感激李晔的信任，但是自己能力不足，恐有负李晔所托。后是宰相韦昭度上表请辞，认为自己能力不足，年老体弱，告老还乡。 后是杨复恭等人谢恩的折子，表示一定不让李晔失望。 然后是长安众多僧侣谢恩，并为李晔加持佛号、道号，更是捐献了不少财帛。 李晔看着越来越模糊的长安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31章刺杀 李晔的队伍现行出发，穿过长安城未做任何停留，直接杀奔蓝田县。他一早就安排好了，让何皇后先行出发返回，自己和太子李裕送葬后一起返回蓝田。 李晔坐在御撵上闭目假寐，小李裕很懂事地坐在一旁看着书。 “裕儿，不要再车上看书，容易伤眼睛。” “是，儿臣遵命。” “说说，这次会长安有什么感受啊？” “儿臣觉得那些文臣太讨厌了，就知道逼着父皇上朝，根本不管父皇是否愿意，还有那些宦官霸占皇宫，侵占皇产，等儿臣长大了，一定将这些人全都替父皇扫除干净。”小李裕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呵呵，裕儿记住，做人做事，不能只是根据个人的喜好，不要因为一个人有些瑕疵就直接否定了这个人，在用人方面，要多学学曹操，用其才不用其人。” 小李裕似懂非懂地认真听着。李晔知道这些对小李裕有些难懂。 离开长安后，车架速度明显降下来。队伍行进到蓝田城外三十里处，突然一声刺耳的响声传来。 一队人马自左侧树林杀出。 此处已经过了蓝田县，距离玉山还有三四十里的距离，刚好两不相靠，右侧灞水左侧是一片不大的丘陵，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护驾！” 随着程溪的一声大喊，两百禁军迅速以李晔御撵为中心结成防御阵型。 外围的假冒禁军有些慌乱，但也开始组建防线，毕竟挑人的时候选的都是有从军经历的人。 防线刚刚建好，刺客的队伍就杀到一箭之地停下，外围的禁军毕竟久疏战阵，马上就开始放箭。 双方相距甚远，加上这些禁军确实没有多少武力值，软趴趴的羽箭无力地飞了一会儿，就掉落在地。 而那些刺客似乎并不想冲击李晔的车架大阵，而是转向队伍后方的辎重。 外围的禁军习惯于“安全第一”的信条，不仅没有对刺客劫掠辎重反击，反而纷纷驻足围观。 似乎只要刺客不进攻，他们就满意了。 刺客们将辎重劫掠一空后，扬长而去，临走之时，为首的刺客拿出辎重里的弓箭，对着李晔的御撵连发三箭。 三支羽箭呈现完美的品字形，钉在御撵之上。 李晔赶忙将小李裕护在身后，肩头被刺穿车壁的弓箭划破，鲜血登时将李晔的袍服染红了。 “父皇！”小李裕看到李晔肩头的血迹惊呼道。 李晔第一时间查看小李裕是否受伤，看到孩子没事，李晔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裕儿，父皇没事。” “陛下，您没事吧！” 这时王金出现在御撵门口。 虽然遇袭的第一时间王金是钻到车底下，但那是因为李晔想来不让他在御撵旁伺候的。 这也是李晔为了方便和别人说话。 见刺客队伍远去后，王金第一时间跑到御撵找李晔。他担心自己的好不容易靠上的这颗大树有什么意外。 “陛下，你怎么受伤了！太医！快”他刚想说陛下受伤了，才想起来这次出来的着急，根本没有太医随行。 “没事，朕只是一些皮外伤，刺客抓到了没有？” “陛下，那些贼人应该不是冲着陛下来的，他们劫掠了一些辎重就逃遁了。” “京畿之地，行宫之侧，竟然出现盗贼袭击朕，简直荒唐。传旨安敬旭、崔湛尽快浇灭这个盗贼。” 说罢，李晔一挥手让队伍出发。 队伍刚到行宫大门外，就看见整个行宫前的广场沾满了人，大多数都是手拿棍棒刀叉，就连孩子手里都拿着石头。 何皇后站在队伍最前方，一脸焦急。 看到禁军队伍，何皇后不顾形象地跑向李晔的车架。 看着一身戎装的何皇后，李晔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何皇后贵为一国皇后都已经两次提剑宫门了。 李晔赶紧吩咐停车，在王金的搀扶下李晔走下御撵。 “陛下！”看到李晔缠着绷带的肩膀，何皇后瞬时泪奔了。 “没事，一点皮外伤，万幸裕儿没事。” 何皇后知道这不是她细问的地方，看到李晔却是没有大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李裕回后宫去了。 待何皇后走后，安敬旭、流民营的乡老上前跪倒。 “陛下，是臣护卫不周，请陛下责罚。” “陛下，我等流民营七万五千人，誓为陛下报仇雪恨！” 听了领头乡老的一句话，李晔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怎么又多出那么多人啊！ “朕只是一点皮外伤，不打紧。可是有这样一股匪徒在长安之侧，行宫之边，随时会威胁到大家，现在大家好容易安顿下来，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说着，李晔环视广场前的人群，大家都安静地等待李晔的命令。 “传朕旨意，安敬旭带领禁军封闭蓝田，对蓝田进行肃清。” “陛下，让我们也去吧，让我亲手将那些蟊贼擒来献于陛下阶前。” “朕知道你们剿贼心切，但是有禁军进剿就足够了。再者大家都去剿贼，谁来种田修渠啊，所以大家先回去，如果禁军不胜其责，劳烦诸位。” 在李晔耐心地劝解下，流民营的众人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李晔起身来到行宫大殿，让王金召崔湛和安敬旭入内。两人诚惶诚恐地进到大殿，伏地请罪。 “陛下，臣罪该万死。微臣有负陛下，竟然在蓝田境内出现如此多的贼人，惊扰圣驾，请陛下责罚。” “陛下，末将护卫不周，愿受死罪。” “起来吧。这次只是丢了些粮草辎重，不打紧，可在这京畿之侧出现如此匪类，竟敢公然袭击。朕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李晔说罢一顿，两人抬头看着李晔等待李晔的下一步指示。 “传朕旨意，禁军全部出动，封锁蓝田，定要将蓝田境内贼人全部剿灭！” 说完，李晔起身离开。 崔湛和安敬旭两人互看一眼，起身出去。 “将军，这次就辛苦你了，我现在就回去调动蓝田衙役和府兵，配合将军剿匪。” “不必了，崔大人还是安排衙役肃清蓝田城内宵小为好。” “将军言之有理，我现在就回去布置。” 暗处一直观察的王金，此时也闪身离开。 今天注定是繁忙的一天。 第32章先进思想 七月初六，陛下车架行至玉山行宫三十里处，突遇刺客，刺客人数众多，夺辎重后离去，匪首临行前连发三箭，刺伤陛下左肩，陛下大怒，命封锁蓝田全境搜捕刺客。 杨复恭看完后，递给旁边的徐彦若，看过之后，徐彦若紧锁眉头。 “这次陛下遇刺有些蹊跷，看样子似乎那些人并不知道陛下就在车上，似乎只是单纯的抢点粮草。” “是啊，咱家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不过现在蓝田全境封锁，消息一时传递不出来，只能等等看了。” 次日，李晔遇刺受伤的事传到长安，虽然大家都已经从不同的渠道知道了消息。 一时间，长安城沸腾了。皇帝在自己家门口被刺杀，太有爆炸性了。 杨复恭看着王金传回来的消息，沉默不语。 这个时间他还不能找徐彦若来商量，毕竟人家是宰相，走要避人耳目一下的。 李晔安排安敬旭封锁蓝田所有出入通道，崔湛也在蓝田城大肆锁拿可疑人员，看架势是动真格的了。 不过李晔安排完事之后，就直接去了张泉灵那养伤了，不过这次他把太子李裕也带去了。 如果不是李晔安排王金行文长安，王金也没办法将这个消息传递出来。 现在李晔正在张泉灵的丹室内，给一大群孩子上课。 “你们记住，以后你们都将成为栋梁之才，所以朕会亲自教导你们，今天是第一堂课。” 孩子们熟练地拿出小本子，做好准备。 “今天要讲的是确定一个目标。在讲课之前，你们说说自己对未来有什么计划。” “儿臣要像先祖一样，强大唐，让四夷来贺。” “我想成为卫国公一样，征战四方，开疆拓土。” “我想像成为梁国公一样，为皇上治理天下。” 孩子们在李晔的鼓励下，都说了自己的愿望，有想当名臣勇将的，有想行医救济天下的。 听着孩子们单纯想法，李晔笑了，笑的很开心，这都是孩子们最真实的想法。 他没有却否定，也没有肯定。 “你们的想法都很好，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呢？” 孩子们说完之后，就都看向李晔。 “其实，你们说的都很好，都有自己的梦想，那你们如何去实现这个梦想，就是你们接下来要学的。” “这个世界很广阔，你们将来会面对许多阻碍，会有许多诱惑，随时腐蚀你们。” “所以你们有一颗坚强的心和足够的智慧，去解决这些困难。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所以你们大家要团结，只有依靠整体的力量，才能发挥出你们最大的潜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但是那是狭隘的，是有局限的，我现在要你们去感受彼此，寻找大家共同点。” 说完，李晔转身离开了。 他来到丹室外，张泉灵对面坐下。 “陛下是否对这些孩子来说太早了些？” 张泉灵觉得现在这些孩子刚刚开蒙，还不是让他们进行深层次思考的时候。 “不早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再者朕没有那么多时间循序渐进。” 这话透着李晔的无奈。 他现在什么都缺，尤其是时间。就算他有耐心循序渐进，但实事如稠。 所以李晔安排好剿匪事宜之后，就立刻召集这些孩子开始授课。 李晔和张泉灵说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回到丹室。 丹室内，孩子们本来有些拘束，但是有李裕存在就好多了。 他主动和这些同学开始讨论，这是李晔教他的时候采取的方式，这样能更好地调动学习的积极性。 此时孩子们的讨论差不多结束了，见李晔走进来，就安静下来。 “你们讨论出结果了吗？” “父皇，我们都觉得您说的对，我们要团结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李裕虽然年龄小，但一直跟在李晔身边，大家公推他代表大家发言。 “知道团结是好事，但是没有中心的团体，不仅不会成为你们发展的助力，反而会束缚你们的发展，所以，你们要要有一个核心，大家为了核心目标而共同努力奋斗。” 说着，李晔看着二十一个孩子迷茫的目光，心中有些许愧疚，本该天真无邪的孩子，却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早早迎接各种挑战。 “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核心，你们将来会从事不同的职业，或者文臣、或者武将、或者育人、或者研究，但只要你们都坚定这个核心，就始终会有许许多多志同道合的人支持你们，继续前行。” 李晔顿了一下。 “强我大唐，威仪四方。” 说完，李晔开启传说中的传销模式，对在座的二十一个孩子进行全方位的洗脑。 他详细给孩子们讲解了强我大唐的概念，不仅仅是局限武力强横，而是要做到耕者有其田，劳者有其得。 李晔传到这些孩子的意思不只是忠于自己或者其他某个人，而是更高层次地为了整个国家。 包括李裕在内，李晔要让他们从小就怀揣着强国的理念，而不是被忠君思想束缚。 李晔的讲话通俗易懂，其实主要是李晔自己古文差，讲不出人家那种四六骈文来，不过对这些孩子来说更加容易听懂。 就连在门外的张泉灵也对李晔的讲解痴迷不已，李晔突破了传统的三纲五常，他让每个人都谨记着国家的概念，即使是改朝换代也不能改变这个目标。 这是一次精神上的升华，突破了一千多年来家天下思想的束缚。 其实，从秦末陈胜吴广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社会就在不断地重复着一种你家唱罢我登场的模式。 人们也习惯了这种模式，而李晔却突破这种束缚，他给了人们一个更高层次的定义，那就是国家。 不管谁处在统治地位，都要保证这个国家的发展，都要为这个国家而奋斗，一旦处在统治位置的人不再以国家为重，那么就会有人取而代之。 如果放在和平年代，李晔的这些话一定会被引为异类，被各种思想围剿。 现在大家都忙于争权夺势，扩大地盘，使得思想处于低潮，李晔也仅仅是在这个很小的范围传播。 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只要这些孩子长大，就会如星星之火一样，将李晔的思想发扬光大。 此时的张泉灵，彻底臣服了，成为了李晔的一名小迷弟。 第33章幕后 李晔没有注意本该在丹室外放风的张泉灵，一脸迷醉地趴在门口偷听，他完全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 他想过很久，第一课给这些孩子讲什么，最后决定先给这些孩子树立一个思想上的目标。 这样就能让这些孩子长大之后，起码对得起这个国家。 让李晔意外的是张泉灵，这位宗教人士按说心智应该更加坚定才是，没想到和那些孩子一样，眼里充满了崇拜。 李晔不知道，像张泉灵这样怀着一颗爱国之心的人，是多么渴望有一个人能指点他。 李晔的话就像黑夜里的灯塔，给了张泉灵一个明确的方向。 强国！ 李晔觉得讲的差不多了，再多讲这些孩子恐怕吸收不了。 他安排孩子们下课后再讨论，明天每一个人都要把自己的感受讲给大家。 这也算是李晔的恶趣味，家庭作业！ 为此他专门要求李裕每三天回去团聚一天，这也太子唯一的特权，除此之外李裕没有任何特权。 他要和那些孩子一起吃住，一起读书习武。 这些孩子都已经完成了开蒙，李裕给他们做了细致的安排。 张泉灵负责化学、文学，安敬旭负责教导孩子们习武，李裕负责思想、数学、综合科学。 倒不是李晔自大，而是实在是没人，他只能身兼数职了。 这段时间安敬旭要忙着剿匪，所以基本就是李裕带着大家，这也是李裕快速融入集体的一次机会。 李晔和张泉灵说了些注意的事，让他给自己包扎了伤口，拿起张泉灵准备好的丹药和配方就走。 从丹室出来，李晔才发现安敬旭和崔湛跪在门外。 从表情看，和张泉灵一样，迷离了。 “陛下，微臣（末将）愿誓死追随陛下。”两人现在觉得千言万语都不如这样表达自己的敬意了。 “嗯，都安排好了？” “是，臣等都安排下去了。” 这时，安敬旭跪行到李晔跟前，快速除去身上的甲胄，然后双手高举横刀。 “末将无能，伤到陛下，请陛下责罚。” “没事，你做得很好。朕是故意的，就是能顺利封锁蓝田。” 这次所谓的行刺，就是李晔安排安敬旭带人干的。 目的就是想借此机会整肃蓝田，因为蓝田离长安太近了。 各方势力即使不刻意安排耳目，也会有大批的人愿意向他们请功。 所以李晔导演了这次刺杀，为了逼真，李晔借着保护李裕的机会，自己主动靠在车壁上的箭头。 “接下来，长安会派人来请安，你们合计一下，如何应付。” “末将是个粗人，陛下让末将怎么做，末将就怎么做。” “漂亮！”崔湛对安敬旭佩服死了，这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甩锅。 毕竟人家安敬旭是武将，可以这么说，自己一个文臣要是也这么说，就是无能的表现了。 “陛下，臣觉得我们什么都不做，继续大锁全境就好。陛下只需在张道长这静养，其他交给王金处理。” 崔湛被李晔敲到过两次之后，学乖了，有什么话直接说。 “有道理，就这么办。” “记住，尽最大可能肃清全境。” “遵旨。” 两人见李晔没有其他吩咐了，就行礼告退了。 李晔让张泉灵给自己收拾一番，精神萎靡，箭头伤口的鲜血染红了绷带。 王金来到偏殿，李晔在丹室的时候从来不让王金跟着，有需要才会叫他。 “奴婢参见陛下。” “王金，你安排一下，行文长安，朕此次遇刺，虽有小伤，但无大碍，各部需以国事为重，各司职守。” “是。”王金正在发愁怎么向外边传递消息。 三天之后，安敬旭和崔湛过来禀报战果。 此次整肃，将蓝田境内的大小匪患扫除一清。攻击俘获山贼流寇五千余人，蓝田抓捕城狐社鼠七百多人。 李晔让他们将那些抓获的人统一带到行宫后山关押起来。 李晔知道蓝田整肃第一阶段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消化战果的时候了。 这次他将自己手下的人，除了张泉灵全都带到俘虏关押的营地。 看守的禁军见李晔来了，赶紧将俘虏聚拢起来。 这些俘虏知道裁决来了，不由的紧张起来。 其实这里边大部分都是失地农民，要是有一线生路，谁也不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当山贼。 李晔来到营地前临时搭建的台上。 “朕是大唐皇帝李晔，这次你们被抓到这来，都是触犯了国法，按大唐律你们大部分人都是死罪。” “但是朕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是被逼无奈，但凡有一线生路，有谁愿意在刀尖上混饭吃。” 李晔的话让大多数人得到了认可，“但是，这不是你们杀人越货的借口，看看山下的流民营，大门也都是失地流民。他们没有向你们一样自暴自弃，而是选择寻找希望！” 随着李晔的话，院子里的俘虏开始出现变化，他们纷纷提下头，面露愧色。 “现在朕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一会儿有人给你们登记，然后安排你们进行改造。”说着，李晔转身离开了。 “这次只是开头，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感化、筛选，将可用之人挑出来，其他的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安排到流民营。” “陛下，怎么感化他们？”安敬旭不明白如何感化这些俘虏。 “先挑选人，对不同的人进行不同的思想教育，让他们回忆自己遭受的苦难，跟大家分享、倾诉，这个过程要有禁军全程参与。” “羽卫的人要进行专门的强化训练，不能培养出一群败类来，这个朕到时候会亲自参与，至于其他的，你们遇到困难可以总结出来，一并报给朕。” 说着李晔带着他们离开了俘虏营。 其实从第一批俘虏开始，李晔就安排他们将这些人分类了。 山贼、盗匪、城狐社鼠、游侠刀客，对那些恶名在外的一律关押到重监，严加看管起来。 而此时的长安城，随着李晔的诏令，也风云涌动起来。 孔纬与李保等人商议，借此机会，对长安及京畿道城池的城狐社鼠进行大规模清剿。 杨复恭为表忠心，同时也是强化自己对禁军的掌控，安排禁军和长安附近的驻军，对京畿道范围的山贼流寇进行绞杀。 而刘季述等人为保证军权不被杨复恭侵蚀，更是亲自上阵，主持清剿流寇。 听到王金的回报，李晔笑了。 随着自己遇刺，诸方势力都在利用这次机会，巩固扩大势力，这才是李晔想要的结果。 第34章忆苦思甜 李晔现在希望的就是大家都忙起来，一旦他们闲下来，就会将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给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带来诸多不便。 现在大家都利用李晔遇刺的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对蓝田的关注反而降到最低。 第二天，筛选工作完成之后，薛康将那些城狐社鼠全部和山贼中头领中的一部分接走，另行关押。 山贼流寇，按照战士的标准，挑选出三千人，继续关押在俘虏营。 剩下的全都放到各个工地，名曰劳动改造。不过他们最终的归宿是被分散到流民营。 安敬旭按照李晔的吩咐，挑选出为人机灵训练优秀的禁军三百人，等待李晔的安排。 李晔先对这些人进行初步的培训，这些人都是流民出身，对李晔视若神明，只要李晔让他做的，不问缘由，坚决完成。 “恭喜你们，待会儿你们每人会分到十人，你们马上就升官为伙长了。” 本来想活跃一下气氛的李晔，发现士兵们对这个笑话并不感冒，只好尴尬地挠挠鼻子继续说道。 “我说三件事，第一不要歧视他们，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没有办法才走上劫掠之路的。第二要融入他们，带领他们融入到禁军队伍当中。第三要带着他们回忆过往遇到的种种遭遇，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和大家分享，尤其是你们，要以身作则。” 说完，李晔就让安敬旭待他们下去了。 安敬旭回来交令的时候，一脸为难道，“陛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伙长，有些已经是队副或者队正了。” “安敬旭！你故意的是不是，伙长队副都抽过来了，禁军怎么办。”李晔有点担心，更是有点挂不住。 “陛下放心，末将想到这点了，禁军不会受影响的。”面对咬牙切齿的李晔，安敬旭赶忙解释道。 “嗯。”李晔一想也是，作为一名沙场宿将，安敬旭怎么会不知道最基层的伙长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呢。 李晔没有过分安抚安敬旭，身为上位者，尤其是统治者，即使出现错误，可以改正，但不能向下属道歉。 李晔安排好了这边的事宜，就来到玉山一处隐蔽的山谷。 在山谷内，修建了一处营寨，这就是羽卫的总部。 羽卫除了后续发展的眼线，都是在这里进行培训，合格之后再派遣到各个地方。 李晔之前都是借助张泉灵丹室的密道，悄悄来这里，知道羽卫训练的，这次也不例外。 羽卫营所在的山谷有不少天然的山洞，羽卫将其改造后用于训练。 这时，早有暗哨禀报，田五征已经在营门口迎候李晔。 “怎么样？”李晔问道。 “回陛下，按部就班。薛康带着新来的在后山，赵继明留守长安。” 李晔对当初选择这三个人很骄傲，三人各司其职，将成立不足半年的羽卫发展的出乎意料地好。 李晔先对羽卫训练巡视一圈，自从回长安以来，他也快两个月没来了。 不用田五征介绍，李晔轻车熟路地看着那些羽卫训练。 按照李晔的构想，羽卫分为情报收集、分类识别、甄选的情报司，检验、武器装备、医疗的辅助司，护卫、前线探查、缉拿逮捕的缇骑司。 各司在根据不同分成几个处，如情报司第一处负责统一收集各地情报，第二处负责密探安插运用，第三处负责对舆论监管，第四处负责对各地居民生活情况调查，第五处负责审讯。 羽卫各司各处职责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同时，李晔为预防羽卫重蹈明朝锦衣卫覆辙，严格规定缉拿权限，更是对鸽卫缇骑司进行严格的约束。 现在的羽卫还处于初创阶段，各项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李晔却为其套上来了一条条隐形的缰绳。 李晔看过羽卫训练之后，来到营地后山，薛康正在对挑选出来的人进行教育。 所谓的教育，就是和这些人谈心交流，起初大部分人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对抗。 但是架不住薛康、田五征这些人轮番轰炸，很快，在就在这些人中形成一个愿意倾诉，愿意为共同的目标去做事的氛围。 李晔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些曾经的江湖大佬、鸡鸣狗盗，相互倾诉，相互帮助。 “不错，这样很好，朕没有看错你们。”李晔对田五征说道。 从羽卫营出来后，李晔来到禁军大营，禁军其实已经完成基本的训练，经过剿匪这种低烈度的实战之后，禁军开始有针对性地进行总结。 这也是李晔要求的，部队要随时对自己的训练和作战进行总结。 一圈转下来之后，李晔发现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是他却丝毫没有高兴。 倒不是禁军或者羽卫的发展他不满意，而是他刚刚接到禀报，蓝田当地士绅对李晔封境剿匪很不满意，跟长安诸多势力进行联系，不过只是一个县城的土财主能联系上的都不算什么大势力。 但也引起了李晔的注意，毕竟是京畿县，蓝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难免会被长安知道。这与李晔原本计划躲在一边闷头发财正好相左，但是现实却不容他徐徐图之。 本来崔湛主张借着清剿刺客的名义，将蓝田士绅集团进行一次大清洗，却被李晔否决了。 他知道，如果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地进行清洗，他要发展工商业就离不开士绅集团。 士绅集团虽然愚昧，但只要引到到位，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更何况，一旦自己这么做了，将对今后的发展产生极大影响，势必遇到来自士绅集团的极大阻挠。 因此，李晔指定了拉一批，打一批的方略。但他知道，在自己实施方略之前，要给这些士绅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不然将来难免不会出现奴大欺主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知道了李晔需要帮助，就在李晔苦苦寻找机会的时候，上天给他送来对了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李晔看着崔湛送来的奏折，一脸苦笑。 士绅在蓝田散布李晔沉迷修仙，为了修炼将在蓝田开征仙税，更是要在蓝田选童男童女以充仙宫。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自从六月以来，蓝田就没下过雨，粮食减产已成定局。 李晔一脸无奈地将奏报放在桌上，心里想着，“老天！我的主角光环呢！” 第35章好妻子 李晔在收到崔湛奏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计算自己手中的筹码，得益于流民营前期对水利工程的重视，现在行宫所辖地区并受到旱情太大影响。 想必会是一个不错的丰收年景，虽说李晔说过免税，但只要李晔开口，流民营肯定会最大限度地支持他。 一般遇上这种年景，那些士绅就会大放印子钱，变相盘剥那些无助的农民，而走投无路的农民大多会因此失去赖以为生的土地，成为流民。 虽然李晔现在的发展就是靠着收拢流民完成的，但这并不代表这李晔希望出现流民。 流民不仅会让一个地方人口骤减，更是会出现手握大量土地的士绅集团。 如何解决这个困局，就是李晔要面对的一个难题。他知道，这次之后，自己想要扮猪吃老虎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也没办法，只能如此了，不论如何都要建立一个根基深稳的大本营，不然就和流寇没有区别。 下定决心后，李晔找来了崔湛。看着崔湛，李晔发现自己现在手里的人确实太少了，事分轻重缓急，应付眼前的困局才是首要。 “奏报朕看了，你怎么看？” 自从被李晔修理过几次之后，崔湛现在彻底摆正位置了，听到李晔询问，就将自己想的对策说出来。 “微臣估计这次旱情，会出现两到五万流民。微臣已经安排人去长安及周边地区采购粮食，不过长安周边虽然旱情不像蓝田一样严重，但也不容乐观，估计也不会采购太多，加上县仓存粮，估计能支撑道年末。” “只是，就算能勉强支撑到年底，现在手中既无田地，又无粮食，这些流民肯定成为蓝田的负担，陛下是否考虑征兵？” 崔湛没说因为李晔说过，不抛弃任何一人。因为旱情出现如此多的流民，势必会增加李晔的负担。 他想到通过征兵的方法来吸收流民，这样既能吸收部分流民，又能扩大禁军数量，一举两得。 “不错，你做的对。不过征兵就算了，朕另有办法。” 对于崔湛的表现，另有还是很满意的，而且崔湛提出来的征兵，也是宋朝对付灾情的主要手段。 宋朝期间，一旦出现灾情，就会在灾民中进行征兵，将灾民中强壮者征入厢军，及充实了厢军队伍，又能将灾民暴乱的主力消除。 只是，现在李晔第一没有宋朝那么富裕，养不起那么多军队。第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增加军队，势必会引来各方关注，给他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就是他现在确实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建立自己的工业体系。 所以，李晔虽然也是准备吸纳流民，但目的却不一样。他要的是工人，不是士兵。 李晔的底气来自何皇后掌管的将作监！ 话说自从李晔以修缮行宫为由，把将作监整体搬来蓝田之后，并没有放任不管。相反，是安排何皇后掌管将作监。 这在长安诸公看来如同儿戏，让一个女人去掌管一个鸡肋一样的衙门，也亏李晔想得出来。 这并不是李晔突发奇想，而是在一次教导李裕的时候，李晔发现，何皇后对这些很感兴趣。 当时，李晔告诉李裕琉璃的烧造、糖霜的炼制原理，没想到一旁的何皇后对此兴趣盎然，在李裕休息的时候，何皇后主动询问，让李晔有些意外。 因此，李晔就安排何皇后掌管将作监，还给了她一些如琉璃烧造、糖霜炼制、食盐精炼的“秘方”，以及纺织机的改造原理等等。 经过一段时间，李晔惊奇的发现，何皇后简直就是一个天才。在没有系统学习的情况下，她不仅将李晔交给他的糖霜精炼出来，还完善了琉璃烧造和纺织机的改造。 李晔惊奇地夸赞，让她一个劲地说都是工匠的功劳，她什么也没做。 细问之下，李晔才知道，原来何皇后真的没有参与这些东西的研制，但却凭借敏锐的感觉，总是能在研制中切中要害。 她把将作监研制的东西进行了细致的分类。民生的如盐、糖、织机、耧车、犁，奢侈品如琉璃，在烧制琉璃的时候还意外炼制出了水泥。 不过出于对安全的目的，李晔并没有让她对水泥进行大规模烧制，而是秘密地完善。 至于其他的，何皇后亲自总控下，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规模化生产，并且利用皇店逐步投入到市场。 何皇后先是在蓝田和长安购买了一些店面，将将作监研制的东西投入到市场，获得巨大的利润。 尤其是她对产品的精准分类策略，琉璃这种奢侈品只在长安东坊的店铺销售，采用饥饿营销的方式，更是神来之笔。 长安虽然经过多次战乱，已经不再是盛唐时那个大都市，但仍然有足够的贵族、富商成为不错的客户。 和琉璃一样，她推出的精盐更是得到市场的追捧，因为走的完全是高端路线，虽然价格高出一般的精盐许多，但因为品质出众，销售一样的火爆。 其他如织机、耧车等生产物资，目前仅仅能满足流民营的使用。这是因为李晔把将作监冶炼司的主要精力放在武器制造上了。 而支持这个体系运转的商业体系，则是由何皇后组建掌管的。 她根据李晔简单的叙述，加上自己的理解，组建了由高中低端组成的商业体系。 高端主要以金银器、琉璃制品为主，中端则是以精盐、精美丝织品为主，低端则是与广大百姓生活息息相关，主要集中在粮食、布匹等生活必需品上。 而这个商业集团背后就是由何皇后掌控的盛世集团。根据李晔所说的简单的商业架构，她自己通过摸索，建立起来的。 这也为李晔接下来的改革提供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和资金。更让李晔惊奇的是何皇后强大的掌控能力，这个集团几乎涵盖了大半的民生产业和高中端消费市场，而何皇后却做到了熟练操作，精准把控。 同时，也给李晔培养了大批的使用人才。李晔接下要做的，离不开盛世集团的支持。 就在李晔忙于应付长安诸方势力，和新军训练的时候，何皇后默默地为他建立起了一个商业帝国。 李晔给崔湛安排完任务之后，就会后宫去了。 今天是李裕休假的日子，虽然几乎每天父子俩都能见面，但那只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接触，今天则是一家享受天伦的时刻。 第36章旱情 回到后宫，李晔就看见何皇后在检查李裕的学业，似乎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不过看着李裕骄傲的表情和何皇后眼中闪现的欣慰之情，李晔知道何皇后对李裕的课业很满意，李晔没有进去，只是默默地在外看着。 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何皇后对孩子的学业很重视，生怕李裕脱离自己的视线后没有专心学业。 何皇后放下手中读书，伸手抚摸着李裕的笑脸，一脸慈爱道，“裕儿你要记住，你是大唐皇帝的儿子，不论今后如何，你都要对得起你的血脉。” “儿臣几下了。”李裕小大人一样施礼。 “裕儿长高了，也瘦了。”课业检查之后，母亲的通病又一次来袭，总觉得孩子不在自己眼前，就衣食无着。 “母后，儿臣没瘦。您要是看见猴精，那才叫瘦呢，他还特别能吃，一顿要吃两大碗面，还要吃五鸡子。” 李裕想何皇后说着自己那些同学的趣事。 和李裕一起学习的那些丹童，虽然都比李裕大，但还是喊李裕大师兄。 倒不是因为李裕是太子，而是因为李裕是最早跟随李晔学习的人，现在这些丹童私下都称李晔为老师。只有在有外人的时候，才会跪拜口称皇上。 这些孩子大都在十五岁上下，五岁的李裕本来受的就是皇家教育，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尽量做到师兄的职责。 都是孩子，很快大家就融洽地成为好朋友。 “怎么，你意思是你这个大师兄做的很不错了！” “父皇。” “陛下。” 何皇后带着李裕赶紧起身行礼。 “平身吧。说过多少次了，就一家人，不必如此。” 何皇后帮李晔把外衣脱下来，“陛下，裕儿表现的挺好的。” “是啊，咱们的孩子会差到哪去。” “裕儿，今天想吃什么，父皇给你做。” “我要吃狮子头、红烧肉、酱排骨。”李裕马上说出几样自己喜欢的食物。 “你这孩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只吃肉，菜蔬也不能少的。”李晔笑着说道。 “父皇，张师傅那什么都好，就是吃的太差了。” “陛下，看看裕儿的嘴都被你喂叼了。” 这个时代被大家厌弃，只有穷人才吃的猪肉，在李晔二把刀的厨艺下，得到了何皇后和李裕的一致好评。 一家人说了一会儿，就起身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去御膳房了。 这也是每次李裕休假的必备项目，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在御膳房共享欢乐。 第二天一早，李裕早早起床，收拾好之后，就随着李晔去丹室了。何皇后送走李晔父子，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她将盛世旗下的店铺账目拿出来，看过之后，有接见了几个掌柜。 这次她见的主要是粮店的掌柜，李晔和她说过目前的局面，她按照李晔的要求，下达了尽量采购粮食的命令。 本来唐朝风气就比较开放，女人经商从政都很常见。安排好之后，何皇后就动身前往流民营了。 马上就是秋收开始了，李晔已经组织男丁开始秋收，何皇后现在也组织留守的老弱妇孺给农忙的男人们做饭，整个行宫所属一派忙碌景象。 而蓝田其他地方也在尽量收割，虽然旱情严重，但还不至于绝产，所以大家抱着能收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开始秋收。 “老人家，这么大岁数就不要这么辛苦了。”李晔一身短打，参与到了秋收大军之中，还不忘和身旁的老农攀谈。 “你这后生好不懂事，以前就是好年景也只能管半年，还是参着野菜，现在托皇上的福，只交一份皇粮就行了。” 就在这时，李晔看到管道之上一骑快马奔驰而来，李晔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赶紧起身。 看着起身离开的李晔，老人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说两句就走，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李晔刚刚来到田边的凉棚，就有人将那名骑士带到凉棚。 李晔接过奏报，打开一看，朱全忠派遣部将朱珍攻占蔡州，活捉蔡州节度使秦宗权，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德湮献地投靠朱全忠。 李晔收起奏报，起身走向田里，继续参与到秋收当中。不管他愿不愿意，历史的走向还是按照原有轨迹行进着。 李晔知道，作为自己穿越后最大的威胁，朱全忠也就是篡唐的朱温，正在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 而自己现在却连一个县城都还没有控制，可是他现在急不得，不然之前的努力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他站起身，重新回到收割大军之收结束之后，李晔依旧重复着往日的生活节奏。只是，开始加快自己的布局。 秋收结束后，如先前预料的一样，蓝田因为大旱，富商们开始哄抬粮价，士绅们开始大肆发放印子钱，因此出现了大量的流民。 这些流民开始向着蓝田聚集，崔湛已经开始安排人在县城外的空旷之地搭建帐篷和粥棚。 整个蓝田县在籍七万户，二十三万人。原本就有大批失地农民，幸好被李晔消化掉了，不然将会出现大规模的外出逃荒潮。 何皇后也安排人在县城开始招募流民，充实自己的工坊。虽然多项并举很快将流民问题解决，但是蓝田的米价开始大幅度增长。 原本已经由五百文一斗上涨到六百五十文一斗，并且还在继续增长。 李晔没有让崔湛或者何皇后平抑米价，只是让盛世旗下的粮店正常销售。 三天之后，满头大汗的崔湛来报，粮价已经涨至千文一斗了，问李晔是否需要官府出面平抑米价。 “陛下，再这样下去，蓝田就乱了，会有更多的人居家迁移。” 崔湛也很无奈，真这么下去，他这个县令就变光杆司令了。 “差不多了，你回去安排开仓放粮平抑粮价。” “是。”崔湛心里很疑惑，现在才平抑粮价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过一来李晔既然这么安排，肯定就有后招。 “你放粮那些大户肯定会捣乱，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刻意就行了。” 崔湛不明白李晔的意思，但还是坚决地执行了。 当天县衙八字墙就张贴出官府开仓放粮平抑粮价的告示，并且官府将向士绅购粮。 果然，县衙的告示贴出后，本来惊慌的百姓就开始平静了许多。 第37章强项令 蓝田县，崔周府上。 “哈哈哈，这个崔湛果然绷不住。” “我就说，崔湛也就是收拾一下那些升斗小民，元文那样的土财主。” 房间里坐着蓝田的四大家族，崔周、张岩、吴杰章、杨周安。 当初李晔初到蓝田的时候，士绅的首领元文，只是最近几年崛起的，和崔周等人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崔周等人或多或少地和长安都有联系，而且崔周本身就是清河崔氏的旁支。 其他三人也差不多都是世代为官，家学渊源。所以对元文根本不屑，即使是李晔驾临蓝田，他们也没有前往迎接。 此时，四人刚刚看过崔湛派人送来的书信，大体意思就是希望他们作为蓝田士绅代表，捐献些粮食，帮助县里度过难关，同时官府愿意以市价向士绅购粮。 “我看崔湛也不过如此，他要是早点这么做，兴趣还能给我们带来点麻烦，现在，哼哼。”张岩一脸嘲讽道。 “张兄如此说就不对了，毕竟崔县令也是为了蓝田，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百石粮食，捐献。”吴杰章从旁说道。 “对啊，吴兄所言极是，我没有吴兄家底深厚，不过也筹集了八十石准备捐献。” “行了，怎么说也是我的本家，大家凑凑，两百石捐了，毕竟大家都是家大业大的，都不容易。”崔周说道。 崔湛和崔湛虽然都姓崔，但崔周是清河崔氏的旁支，而崔湛则是博陵崔氏的旁支。 何况经过唐初几代帝王的努力，现在五姓七望之间的关系已大不如前，历次打击之后，五姓七望的人已经开始分散各地，加之二人都是旁支，就更加谈不上交情了。 这次崔周与其说是针对崔湛，不如说是针对盛世！ 这次，盛世粮店也在暗中收购土地，出具规模的盛世集团，旗下的粮店、布店已经开始威胁到他的利益了。 尤其是到现在，他都查不出这个盛世背后的主人是谁，但是在他看来，即使是皇家的买卖，在蓝田也不能撼动他。 经过一番调查，他仅仅查到盛世经营涉及很多，在长安、洛阳、汴州、成都、扬州都有分店，背景似乎很大，而且在蓝田仅仅是几家粮店布店。 所以，他准备通过这次旱情，将盛世彻底赶出蓝田。 他已经安排人准备了粮食三千石、布匹七千匹，加上其他三家准备的粮食布匹，他有信心将盛世集团赶出蓝田。 到时候，蓝田就成了他崔周的天下了。 “你们准备的如何了？”张岩几人还在闲聊，崔周突然问道。 “放心，我已经准备了两千石粮食和三千匹布匹。”张岩是四人中势力最小的一个。 他之所以能加入这个蓝田的小团体，完全是靠着从祖上开始，就在朝为官，他也是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致世。 “大哥放心，小弟准备了四千多粮食和两千匹布匹。”吴杰章是土生土长的蓝田世家，家底丰厚。 “我这也筹集了三千五百石粮食，布匹要多一些，差不多有五千匹吧。”杨周安一脸傲然道。 杨周安也算是杨复恭的预备义子，不过对于号称义子六百的杨复恭而言，这种人只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杨周安也是狐假虎威借着杨复恭的势，才在蓝田混的风生水起。 “嗯。”崔周算了一下，这次有一万两千五百石粮食，一万七千匹布。 有这些东西在手，他有信心将盛世集团赶出蓝田。 他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跟本家联系上了，本家对他表达出了很不错的善意，甚至准备拍本家一个重要人物前来助阵。 现在有他们准备的这些东西，加上本家的支持，他简直信心爆棚。 “明府，四大家派人送粮来了。” “哦？”崔湛有些意外，他根本没想到这些士绅能善心大发。 不过看着禀报的差役一脸便秘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次说完。” “是。崔周代表蓝田士绅向县里捐赠粮食二百石。”说完，差役就低下头，等待县令大人的狂风暴雨。 “哦，知道了。你安排一下，让人把粮食登记后之后，送到粥棚去。”崔湛挥手让差役退下去了。 “是。”差役也很纳闷，这些大户摆明了是羞辱县令，怎么县令大人一点不在乎？ “等等，你去出一份告示，把这些士绅名字和捐赠粮食数量写清楚。” “是。”果然，县令大人这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啊。 “崔湛是什么意思！”张岩知道县里把他们捐粮的事公之于众，这分明是打他们的脸。 “慌什么，大哥会肯定会有对策。”吴杰章的马匹功夫也是了得。 “嗯，崔湛这一手确实让我们有些被动，你们安排人去城外设几个粥棚。” “我们不是捐了粮食吗，干嘛还给那些穷鬼设粥棚。”杨周安有些不满道。 “杨员外你这就不明白了，捐的粮食是县里施粥，我们自己设粥棚，那是我们对灾民的一片心意。”张岩不亏是官场上混过的，一下就点出重点。 崔周此举既是告诉那些灾民，他们士绅也是关心灾民的，另外一层意思崔湛没说，那就是暗示灾民，士绅怕官府贪污！ 既赢得了灾民的好感，又给官府抹了黑，一举两得。 “现在地收的如何了？”比起和官府斗气，崔周还是更加关心收地的事。 整个封建时代，只要遇到灾年，地主富商就会大肆收购土地，抗灾能力差的农民则只有无奈接受盘剥的命运。 “还是大哥英明，现在手上来的地就有八千多亩了，这还不算那些抵押在手里的三万多亩地契。”吴杰章一脸敬佩道。 “怕什么，难道那些穷鬼还能还得起钱不成，早晚都是我们的。”杨周安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虽然李晔在将蓝田划为自己领地的第一时间，就免除了蓝田今年的赋税，但是那些佃农、借贷者根本享受不到。 尤其是春耕之时为了生产，许多农户向富户借贷，这些农户也知道只要借贷，就甭想还清，最后把仅有的土地抵押之后，还要背负大量本息之后，彻底沦落为佃户。 可为了生存，明知是坑，也只能往下跳，尤其是碰上这种天灾。 “老爷，大事不好了！” 第38章崔员外的野望 “老爷，大事不好了！”崔府的管家满脸大汗跑进来。 “慌什么。”崔周对自己管家如此做派很是不满。 虽然只是旁支，但出于崔氏的骄傲，他始终要求自己家中保持贵族的儒雅。 “是。”管家擦擦汗，整理一下衣服，叉手施礼。 “嗯。什么事如此惊慌？”崔周这才好整有暇地问道。 “禀老爷，县衙张贴出告示：限令在九月二十之前，全县所有土地要重新登记，以此作为今后征税的凭证。过期不登记者，一律按照无主荒地纳入官府充作官田。” “什么！”吴杰章一下就跳起来了。 “别慌，去问问周县丞和钱主簿，到底怎么回事。”张岩也管不上来人是不是他家管事了。 “小的已经差人问过周县丞和钱主簿了，崔县令已经奏请皇上，请禁军协助执行了！” 本来还可以和那些差役勾结一下，现在禁军插手，那就不是他们能活动的了，谁不知道现在蓝田就是李晔的实际封地，官田就是皇田！ 而且，现在清剿戒严还没有结束，根本没办法向长安求救。 崔湛这是要跟他们死磕到底了。此条一出，你想瞒报可以，官府直接充作官田。 “该死！”张岩一拳砸在桌子上，疼的龇牙咧嘴，也不知道是说崔湛，还是说桌子太硬。 “备车，老夫要去长安。”杨周安准备去求助杨复恭。 “对，去长安，不能让他这么乱来下去。”张岩也准备去长安求援。 虽说他现在已经致世，但在长安还是有些关系的。 “等等，莫说你们现在还出不了蓝田，就算去了，你们能干什么，别忘了，现在蓝田时皇上的狩猎之地。”崔周还是比较清醒的。 “既然他无情，那就别怪我们无义了！”崔周咬牙说道。 “崔大哥，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他讲情义，有什么办法赶紧说啊。” “通知下去，加紧催收，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我倒要看看他崔湛怎么应对大规模的流民。” “好办法。” “还是大哥有办法。” 崔周这一手太毒辣了，本来好多借贷就是他们为了获取更多利益，有意延长期限的，现在催收对他们影响不是很大，但势必会形成新的流民潮。 当然他们会多缴很多地税，但是李晔制定的税率只有十税一。 果然，崔湛这边一催收，出现大量失地农民加入到流民当中。 催收也从开始的催，演变成了逼，让本来就在不断扩大的流民队伍，更是急速增加。 给蓝田县的赈灾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本来就不充实的县仓存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明府，照这样下去再不想办法县仓就最多三天就见底了。”钱主簿焦急地向崔湛禀报道。 作为主簿，钱正虽说和那些士绅之间有些关系，但该尽到的职责，他还是很尽心的。 “知道了。”正在看书的崔湛，头都没抬。 看着一副优哉游哉样子的崔湛，钱正摇摇头出去了。 其实现在崔湛心中也很着急，但是李晔让他不要着急，他只能静观其变。 现在的状况，他实在想不出李晔如何翻转，除非他能拿出大量的粮食来。 “哈哈哈，我就说还是崔大哥厉害，就这一手，崔湛就彻底没辙了，还学人家稳坐钓鱼台，我呸。”杨周安刚进屋就说。 “地收的如何了？”崔周对自己的这番操作也很满意，打蛇打七寸。 “加上之前所收，已经收了三万七千亩地了。”吴杰章一脸骄傲地说道。 “哎，美中不足啊，要不然蓝田七成的土地就都是咱们的了。”张岩有些不太满意道。 “好了，别不知足了，手里不好有些没收上来吗。再说，以后田亩交税了，地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大哥这么说就不对了，虽说交税了，那也是十税一。”张岩还是挺知足的。 毕竟大家知道，禁军参与进来，他们想搞些小动作，太难了。 “就是，现在蓝田六成田地都在咱们手里，我看以后谁还敢跟咱们对着干。” “我总觉得崔湛还有什么后招。”崔周还是有些担心到。 “大哥不要多心了，我实在想不出崔湛还有什么后招，除非他能变出粮食来。”张岩一脸坏笑道。 “那好，我们就开始下一步计划吧。”说完，崔周就把自己的计划全盘告知几人。 张岩等人听完之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崔周，心里对崔周的阴狠又增加了一份忌惮。 “姓崔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幸亏一直站在他这边，不然被他坑死也说不定。” “这老小子太阴毒了，比杨复恭那个宦官不遑多让。” 几个人在心里默念道。 “果然是崔大哥，这个办法太好了，如此一来只怕比我们之前预料的收获更多。” “是啊，大哥果然妙计百出。” “还是崔大哥有办法，能跟随崔大哥，真是我等的荣幸啊。” 张岩几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还是恭敬地拍马到。 原来崔湛早就定好了计划，第一步催收借款，在收集自耕农土地的同时，将那些自耕农手里的粮食尽量收集到自己手中。 第二步等百姓手中粮食被收走后，提升粮价，借机对百姓进行二次盘剥。 第三步关闭粮店，发放高利贷，彻底清剿百姓手中的财富，尤其是土地。 让他欣喜的是，县令崔湛为了迎合李晔，竟然不顾县仓储备不足的现实，竟然开始设粥棚，平粮价，这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助手啊。 这样既是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实施，也有官府兜底，彻底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如此一来，压力全部转移到官府身上，自己又能收获更多的土地，可谓一举两得。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步？”吴杰章问道。 “我看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崔周一脸得意道。 崔周知道他们对自己现在感到有些害怕，甚至是恐惧，他不在乎，甚至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这也是他彻底掌控蓝田所必须的。 崔周内心当中一直有一个梦，那就是发展出属于他自己的郡望。那时他就能成为与清河、博陵起名的郡望始祖了。 他知道很难，但正逢乱世，正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 为此，他精心策划，耐心准备，已经筹划了数年之久。这次正好借着旱灾，顺利掌控蓝田，实现自己梦想的第一步。 第39章开元钱庄 人性之中有许多缺点，从众心理、恐慌心理就是其中突出的两点。 随着士绅们催收借贷，百姓手中钱粮已基本被搜刮一空，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蓝田城内除了盛世粮店，全部涨价。 就在粮价上涨的当天，盛世粮店宣布将全部一千三百石粮食捐献给县衙。 至此，整个蓝田的粮食除了官府全部被崔周掌控起来！ “哈哈哈，这盛世粮店还是没挺住，我还以为他们有多硬的后台呢，不过如此吗。” “就是，不知哪来的的土财主，敢跟我们斗，活得不耐烦了。” “崔大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第三步？” “不急，过几天再说，我要让蓝田人都记住这个教训，我相信这次过后，蓝田就真正是我们的蓝田了。” 十天之后，蓝田的米价已经从六百文一斗，涨到两千一百文一斗，超过两贯的价格，就是在战乱时节也很难出现。 现在蓝田县仓的储粮，除了支应城外灾民所需之外，根本无力平抑粮价。 “陛下，现在粮价上涨到这个地步了，是不是”崔湛现在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怎奈手中可用的资源太少，只能徒呼奈何。 “你手头的粮食还能坚持几天？” “微臣手上的粮食，现在勉强还能支应十天。”崔湛不明白，李晔为什么这么做。 李晔手里应该有粮草，尤其是流民营今年基本确定是大丰收，只是李晔曾经承诺过免税，再向流民征收粮税，势必会引起流民的不满。 招工？那也需要粮食养活那些工人啊，总归一句话，粮食才是硬道理。 “朕知道了。” 又是这样的回答，崔湛都快崩溃了，他已经来了三次了，每次都是这样的回答，没办法，之后行礼回蓝田了。 “陛下，是不是告诉崔湛，我看他现在有点坚持不住了。”崔湛刚走，张泉灵就出现了。 “朕知道，你觉得朕心狠，让蓝田的百姓陷在这种境地。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让那些士绅老实，不然后方不靖啊。” “微臣多嘴了。”张泉灵知道李晔说的是对的，但是看着蓝田城内百姓如此，他还是忍不住。 “放心吧，快了。”说完，李晔转身回后宫了。 看着李晔离去的身影，张泉灵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也很难，今天他都没有给孩子们上课。 “陛下。”看到李晔来，何皇后赶紧起身相迎。 “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吗？”看着李晔紧皱的眉头，何皇后关心地问道。 “没事，朕就是心烦。” 何皇后乖巧地没有问，只是给李晔倒了一杯水。 李晔实在受不了这种内心的拷问，眼看着无数百姓因为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却袖手旁观，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何皇后也不多说，就这么默默地陪着李晔。 “对付这些无赖，我只能变得更无赖，比他们更坏！”李晔下定决心。 “只是辛苦你和裕儿了。”看着身旁如同小猫一样乖巧的何皇后，李晔愧疚道。 “陛下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大唐，臣妾和裕儿都支持。”何皇后坚定道。 七天之后，沉寂的蓝田城突然爆竹震天，就在县衙旁，好奇的人们赶紧围上来观看。 是一家店铺开张，这家店铺就开在衙前大街对面，门面看着很有气势，显然是精心装饰过的，不过这段时间大家都没心情关心这些。 店铺正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被大红绸缎盖着，门口摆着一张小案，后边站着一个身着员外服的中年人。 “各位乡亲有请了，在下出来贵宝地，做点小买卖，还望大家多多捧场。” “掌柜的做的什么小买卖啊。”又看热闹的人高声问道。 大家都知道，能在县衙边上开买卖的，一定是背景深厚之辈，怕是四大家族也说不定。 “是啊，你们有没有什么彩头啊。” 一般买卖开张，都会准备一些小礼物分发，一是聚拢人气，二是和百姓搞好关系。 “呵呵，感谢诸位乡邻，小号已经略备薄礼，酬谢诸位乡邻的捧场。” 中年人啊一挥手，身后的伙计们抬出一个个大木箱，里面全是小布袋，不知道装的什么。 有人忍不住上前领取，领到打开就是一惊，粮食！ 这时人们知道小礼品是粮食之后，开始围拢上来，却见一队衙役冲过来，将人群驱赶到外边。 这个时节，大家家中存粮都不多了，有人发粮食的消息瞬间在整个蓝田传开了，店铺门口的人越聚越多。 “诸位乡邻不要着急，小店开张的吉时将至，待开张之后，再将礼物赠送各位。” 说着，中年人转身来到店铺门口，手中拉住红绳，牌匾真貌显露出来。 “开元钱庄！” “嘶。” 识字之人念出牌匾上的字后，人群不自觉地发出惊讶之声。 钱庄可不是说开就开的，不说手续难办，在这动荡之际，没有深厚的背景，就是开张也得被别人吃掉。 在蓝田能这么高调的开钱庄，只怕是四大家族的买卖了。人们想走，可想到彩头的粮食，又迈不动步了。 “小号开张，向大家推出低息贷。” “敢问这位掌柜的，这是谁家的买卖啊？” “什么是低息贷？”人们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诸位，这是皇后娘娘不忍见灾年大家衣食无着，拿出自己的体己钱开设的钱庄，所以大家放心。” 似乎是为了印证掌柜的话，就见一队禁军护送着车队来到钱庄门口。 胖掌柜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满满的全是铜钱，又打开一个，里面全是银子。 这下人们就不淡定了，虽说皇室式微，但在普通百姓眼中，皇帝上天之子，皇后那就是上天的儿媳妇，都是高在云端的神仙。 胖掌柜说完，禁军就开始搬运箱子，围观的百姓自觉让出提条道路。 看着禁军抬着箱子进到钱庄，然后开始在钱庄四周戒备，周围的人觉得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 “大哥，我看那些穷鬼也没什么油水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张岩有些耐不住性子道。 “我说你就不能沉稳点，大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杨周安其实也很着急，只是现在崔周不发话，他不敢问。 “嗯，我觉得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开始！”崔周发话道。 这些天，崔周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他多次仔细推演了自己的计划，没发现什么漏洞，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提前发动。 “老爷，大事不好了。” 第40章价格战 “噗！”吴杰章刚喝了一口茶，被吓的直接喷出来了。 “崔福，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崔周对自己的管家如此惊慌，很不符合自己世家大族的设定。 “是，老爷。”崔福知道自己老爷的野望，赶紧低头认错道。 “说吧，什么事如此惊慌。”崔周端起茶杯道。 “老爷，皇后在县衙旁边开了一家开元钱庄。” “一家钱庄而已，你慌什么。”张岩不满道。 其实他们几个都知道，这个时候何皇后开钱庄，会给他们的计划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他们的计划很完美，就算是皇帝也很难干涉，这会估计就是想浑水摸鱼一把而已。 “不是，开元钱庄针对那些农户推出年息二分的低息贷！” “噗！”这次换成崔周喷了。 现在所有的钱庄最低的利息都是月息三分，就这还是亲情价，一般人还贷不到，现在崔周他们就是放的月息三分。 不是他们不想放高一点，就算是月息五分，那些人也会趋之若鹜地抢着贷，不过崔周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才将利息定在月息三分。 开元钱庄一上来就是年息两分，简直就是断别人的财路。 这要是换成一般的人家，肯定被其他钱庄及背后的势力联合绞杀的一点渣都不剩。 可现在蓝田士绅就是崔周四人为首，加上蓝田已经成为李晔实际的自留地，别人根本无法干涉。 这下，崔周等人慌了，如果这么下去，那些从他们这借款的农户商家，就会从开元借款偿还他们的借款。 这样他们前期做的所有准备都将付诸东流，问题是开元用的是阳谋，摆在明面上，谁都可以降息，问题是谁又舍得！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趁着消息还没泄露出去，赶紧让人抓紧催收。” “对，赶紧让人安排。” “老爷，大事不好了！” “啪！” 张岩的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张岩生气地一巴掌甩在管家脸上。 “瞎叫唤什么！老子知道了！” “啊？老爷，县衙刚刚贴出的告示，您知道了？”管家有些惊讶道。 “不就是开元钱庄低息贷的事吗，等你来报，黄花菜都凉了。”张岩越说越生气，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管家另一边脸上。 “老爷，是县衙刚贴出告示，县仓得盛世粮店资助，县仓和盛世粮店自今日起，米价九百文一斗！” “啪！”这次是崔周的茶杯掉在地上了！ “赶紧，让粮店降价，九百文一斗！”崔周再也顾不上仪态了。 虽然他们手中地多，粮食也不少，但是这种灾年，他们筹集粮食也是高价从外地购买的，甚至有些还是赊购的。 如果米价过低，他们不仅不会赚钱，还得倒赔一大堆。但是只要在七百文一斗将米出售，他们起码能保证不赔钱。 两名管家领命之后，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别慌，现在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够快，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偏差，只是收益小了点而已。” 崔周看似理性的分析，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打气，毕竟这才大家投入的有点多。 在初夏时分，他们就了解到今年可能会出现大旱，所以开始大量囤积粮食、布匹，高价从长安、洛阳、汴州甚至陇右购粮。 之前按照他们的计划，这些粮食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回报，但是现在这些高价粮，却如同催命符一样。 现在崔周四人也没有心情说什么了，全都低着头想心事。 “哈哈，传令下去，米价八百五十文一斗！”崔湛听到四大家族的粮店也降价到九百文，随口吩咐道。 这下他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他联系过四大家族，想让他们出于公心，少赚一点，将米价降低一点，但是被无情地拒绝了。 四大家族是想看他这个县令的笑话，更是为了尽最大可能地剥削那些百姓。 就如同李晔说的，人在利益面前总是抑制不住冲动，当利润达到一倍的时候，人会选择铤而走险；利润达到两倍的时候，人会藐视一切律条规则；当利润达到三倍的时候，那时候世间的一切都将被无情地践踏。 这正好用来形容四大家族。他们为了获得更大的利润，不惜哄抬粮价，高息放贷，无情地盘剥那些无依无靠的百姓。 昨天安敬旭带来李晔的旨意，那就是低价售粮，低息放贷。 李晔给他准备了三万石粮食，和足够的金钱，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就完全交给崔湛自己决定。 随同安敬旭一块来的还有第一批五千石粮食，和一个钱庄大掌柜。 这给了崔湛充足的底气和四大家族一较长短。 不过崔湛也曾想过，李晔为了彻底掌控蓝田，真是不惜血本。 两分的低息，还是年息，简直就是白送一般。更别说那些粮食，不知道李晔从哪弄来的这些粮食。 他不是没想过流民营，只是一旦李晔向流民营征税，那么他之前的承诺和一切行动，都将付诸东流。 不过，现在他不需要操心这些，李晔除了给了政策之外，就只有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朕要的是蓝田今后只有一个声音！” 他知道，这也是李晔对他的一次考验。 为了做好这道考题，他在签押房苦苦思索了一个通宵。 依照崔湛的分析，崔周等人肯定会在近期开始关闭粮店，大规模放贷，所以他决定立即动手。 这才有了开元钱庄、盛世粮店降价。 当然，这也和李晔对他的信任分不开，李晔告诉崔湛，怎么做、什么时候做都由他自己决定。 崔湛知道，如果等到崔周等人开始大规模放贷之后，对崔周等人的打击会更大，但是那也会逼得崔周等人鱼死网破，也会让更多的百姓失去土地。 此时，有衙役来禀报，城内的粮店开始降价了，也是九百文一斗。 崔湛面无表情地吩咐道，降价到八百五十文，而内心却忍不住狂喜，终于上钩了。 县衙这边刚一公布粮食降价的消息，就有人报告给了崔周。 崔周的庄园里，崔周、张岩等人正在商量对策，听到禀报后，来不及发火，就下令只要不低于七百文一斗，就跟着降。 崔湛这边很快也收到了消息，崔湛吩咐下去，不管四大家族的粮价多少，这边都比他们低五十文，不用再行禀报。 “老爷，县衙那边现在已经降到六百五十文一斗了！” “不好！” 第41章打击 “不好！”崔周惊呼道！ 张岩等人疑惑地看着崔周，就算粮价降到六百五十文，也不至于如此紧张啊？ 短短的半天时间，蓝田的粮价就从最高的两千一百文一斗，降到六百五十文一斗！ 蓝田的百姓们一开始还是跟着消息，在盛世粮店和四大家族粮店之间徘徊，但此时就算再迟钝也知道，粮食不会再涨了，没有急需的人，都停止了抢购，而是开始观望起来。 现在收到报告的崔周这才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被县衙和盛世粮店降价引到，忽视了开元钱庄！ 现在崔周基本可以确定，盛世粮店背后就是何皇后，甚至是李晔！ 而在这个特殊时期高调营业的开元钱庄，更是摆明车马就是何皇后的产业，他们推出的年息两分的低息贷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他们完全被县衙不断下降的粮价吸引到粮价上，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崔大哥，何事如此焦急？”吴杰章问道。 “你赶紧去，吩咐所有的钱庄，赶紧派人去城外收债，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崔周说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整个人瘫软在软塌之上。 崔周一说，吴杰章三人才醒悟过来，是啊，就算粮价再低，造成的损失也是有限的，他们真正的大头是放贷的抵押――土地！ 一旦开元钱庄低息放贷的消息传出，那么原先借贷的人，就会从开元借利息更低的钱偿还他们。 他们在准备钱粮的时候也是大举借贷的，而且有些还是直接用粮食折抵的，这也是崔周当时想出来的妙招。 现在他们就不得不面对粮食降价、低息借贷的双重压力。 不一会儿，管家去而复返。 “不是让你出城收账了吗，你还回来干嘛？”吴杰章看着管家说道。 “老爷，县衙说发现行刺陛下的刺客，已经封闭了城门，只需进不许出。”管家一脸沮丧道。 “什么！”崔周惊座而起。 “小的还听说县令已经派人出城，将低价粮和低息贷的事散布出去了。”管家似乎还嫌打击不够彻底到。 “给我们的人传话，让我们收账的人出城啊。”张岩焦急道。 “张老爷，把守城门的是禁军，我们在衙门的人使不上劲。” “噗！”崔周一口鲜血喷出，这下完了。 本来崔周已经准备将县城内的收入放弃，尽量保住城外田地的收取，没想到崔湛竟然先他一步，将消息传递出去。 而且为了防止崔周他们利用信息不对称，收割城外土地，竟然动用禁军封闭城门。 他们经营多年，要是衙役封城，他们还能派人混出城去，但是现在戒严的是禁军，这下他们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崔湛现在正在县衙里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这段时间，他被四大家族挤兑的憋屈，今天终于连本带利收回来了。 他这三步走完，基本将四大家族的路全都堵死了。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服软了。 崔湛想好了，这次一定要把四大家族手里的土地收回来，完成自己多年的心愿，土地改革。 “崔湛做得很不错，接下来他应该准备收取四大家族的土地了。” 李晔坐在丹室，和张泉灵说道。 “是啊，现在四大家族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正好是没收他们土地的最佳时刻。”张泉灵对崔湛的手段很是佩服。 张泉灵觉得，如果换成自己，一定没有崔湛做得如此缜密。正是因为认识到这点，他才安心躲在幕后，做李晔的“科学家”。 “不能把四大家族灭掉，这不符合朕的计划。” “陛下，现在正是收拾四大家族的时候，如果错过这次，下次再想收拾他们就难了。” “朕知道。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但是一旦将四大家族灭掉，难免会出现新的势力替代他们。 所以朕这次就是要把他们打怕了，让他安心替朕做事。” “让他们做事？陛下，这些人都是些唯利是图之辈，收之无益啊。” 张泉灵本能地觉得这些只会吸民血的地主，还是灭掉安心些。 “不，你也是遍阅史书之人，你看看每次动荡之际，总是新的势力替代旧的势力，而且随着时代的稳定，这些新势力就会转换成和之前的旧势力一样。 几千年来，人们都将目光盯在土地上，有了能力，他们想到的唯一途径就是不断兼并土地，而普通百姓一旦失去土地，局势动荡，甚至改朝换代。 所以，朕就是要让这些人把目光从土地上转移开，让他们有新的认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国家的富足。” “陛下，这是数千年来形成的观念，莫说很难改正，就算是改，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合适。”张泉灵觉得李晔的想法过于理想化了。 “你错了，现在才是时候。一旦局势稳定了，再想改动，阻力只会更大，而且还会出现许多反复。 所以，现在正是时候。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每次成功的改革，都要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李晔说完，就让人把崔湛找来，不然，崔湛说不定真的就把四大家族给团灭了。 蓝田，崔周府上。 崔周自从那天吐血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可张岩几人现在还指望着崔周拿主意。 其实，他们知道现在没有什么办法了，当天，他们已经安排人把粮价降到六百五十文一斗了。 谁承想，崔湛更狠，直接将粮价降到五百文一斗！这个价格就是好年景也很难达到的价格，更不要说灾年了。 本来大家商量好的，无论如何不能低于六百文一斗，不然只是粮食一项，他们就得损失几万贯。 他们还准备抓紧时间，收割城内的借贷户，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崔湛竟然借调禁军，以抓捕刺客为由在城内巡逻。 他们这几天也是被搞得晕头转向，今天他们是以探病为由，来找崔周的。 “崔大哥，本来你现在这个情形，我们不该拿这些烦心事打扰你修养，但是现在总得有人拿主意不是。” “县衙那边传来的消息，崔县令并不想把我们逼到绝路上，我想，只要我们认个错，县令不会赶尽杀绝的。” “不行！”本来病恹恹的崔周，听了之后，一下就炸了。 第42章需要休息 “诸位请听我说，现在我们只有挺下去才有出路，一旦向崔湛低头，我们将彻底沦落为官府走狗。”崔湛痛心疾首道。 张岩三人心里听了很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轻蔑。 他们历来都是以崔周马首是瞻，所以对变换门庭没什么抵触，在他们看来，自己只不过是崔周手下的打手，这次向崔湛低头，也不过是换个领头人而已。 倒是崔周，一直跟崔湛作对，对崔湛呼来喝去，事事与崔湛作对，还妄想掌控蓝田，建立自己的郡望，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崔周看似隐秘的布局，其实早就被张岩三人看穿了，只不过一来崔周势力庞大，而来他也确实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最重要的是崔周为人凶狠，对违抗者历来都是灭之后快。 “你们听我说，不是我处处与那崔湛过不去，只是崔湛自打来蓝田那天，就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瓜分我们的土地给那些穷鬼。 所以我才处处跟他对着干，本来我想利用这次灾情，将蓝田的土地尽数掌握在我们手中，到那时不管是崔湛还是其他人，对我们都要顾及三分。 只是没成想，皇后插手其中，让崔湛躲过一劫。如果我们现在向崔湛低头，他势必会趁机掠取我们手中的土地，我们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崔周痛心疾首地说道，他知道这些人的想法，谁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就跟谁。 自己打内心瞧不上这些墙头草，只是为了自己的宏图，不得不接受这些人罢了。 “大哥此言差矣，我问过了，崔县令只是要我们把此次收来的土地卖给县里，他就既往不咎。”张岩说道。 “哎，这应该只是开头而已，我虽然不知道崔湛还有什么后招，但一定不会只是收缴我们现在的收益。”崔周拖着病痛，耐心地解释道。 “既然崔大哥都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后招，我看也就是这样了。”杨周安略带嘲讽地说道。 这次他们几人为了筹集粮食布匹，将家中许多田产都抵押借贷了，自从开元提出低息贷之后，他们都想借钱把自己的东西赎回来。 怎奈开元的低息贷，只针对普通百姓，而且只发放不超过五十贯的小额贷。 许多粮食还是高息从附近藩镇借的，如果不能按时归还，那些藩镇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 李晔坐在行宫的御书房，看着羽卫送来的奏报。 这段时间他不想表面一样轻松，他不仅要时刻关注长安及周边的动态，诸藩镇的情况，更是对蓝田倾注了大量心血。 这次灾情无疑对普通百姓甚至商户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但也给了李晔一个梳理掌控蓝田的机会。 根据羽卫的情报显示，蓝田近三成的土地被四大家族及其附庸收入囊中，大量的农民时刻面临沦为佃户或者流民的处境。 早在旱情之前，他就一直在做准备。因为崔湛之前的试探，大量流民涌入，让李晔认识到粮食的重要性。 为此，他安排何皇后一直在暗中囤积粮食，加上在流民营收购来的粮食，他才有充足粮食打击四大家族。 流民营得益于临近灞水并且有完善的灌溉体系，今年的旱灾对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加上李晔安排将作监民生部门赶制的新农具，还有李晔根据后世经验推行的新耕作法，使得流民营今年产出，远远高于历年。 何皇后在羽卫的配合下，逐步向流民营传布现在各地百姓受灾，李晔要从他们手中买粮。 作为李晔最坚定的支持者，流民营的宿老们再次联名愿意将家中粮食无偿捐给李晔赈灾。 李晔的答复是，此例不可开。依旧按照市价四百文一斗收购他们手中的粮食。 本来李晔觉得加上之前自己囤积的粮食，足够应对蓝田旱灾了，但惊喜无处不在。 当何皇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告诉李晔这次收粮的数量时，李晔被巨大数字震惊了。 流民营几乎是把种粮和口粮之外所有的粮食都卖了，而且坚决只收三百文一斗。 就这价格还是何皇后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才收的，已经有人给出百文一斗的价格了。 而且崔湛的每一步，李晔都十分的关注，在崔湛打出那套组合拳之后，李晔都不得不佩服崔湛对时间、机会的把控，和出手方式的选择。 尤其是自己下达了不对四大家族赶尽杀绝的命令之后，崔湛当天就送来了下一步的计划。 这份计划虽说不上完美，但是在李晔给出如此少的信息的情况下，崔湛仍然做到了环环相扣。 通过之前对崔湛的敲打，崔湛这是用实际行动表示对李晔的服从，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才华。 就在李晔为得到了一名不错的人才的时候，蓝田城崔周的府内确实一片愁云。 最终崔周也没有说服张岩和杨周安，就连一向唯自己马首是瞻的吴杰章也表现的摇摆不定。 晚上，崔周勉强喝了一小碗粥，正准备休息的时候，管家来报，张岩三人从这出去之后，直接去了张岩的府邸。 看来他们三人是铁了心要想官府求和了。 “你安排一下，让人把这封信送到长安。”崔周虽然十分不愿意，但他还是不得不求助于崔昭纬。 崔昭纬是正牌的清河崔氏，对他们这种旁支，尤其是脱离本家的旁支，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这也让素来心气极高的崔周十分不愿意接触崔昭纬的原因，更是崔周建立自己郡望的鞭策之源。 不过，眼下他没有办法，既然何皇后开办钱庄，那说明皇帝也插手其中，那完全超出了自己应付的范围，只能求助崔昭纬了。 虽然禁军封锁了蓝田全境，但是不可能做到完全封锁，作为土生土长，崔周还是有办法将消息传递给长安的。 “老爷，今天一大早，张府管事张五去县衙了，不过被县衙的人挡了回来，没见到崔县令，据说是县令偶感风寒，需要休息。” 第二天一早，管家就来报信，不出崔周所料，张岩等人果然背着自己向县里低头了。 这都在崔周的预料之中，张岩不会亲自去，只会让管家去，他有自己身为礼部侍郎的骄傲。 可他忽略了自己一个因为贪污被贬的礼部侍郎，现在只是蓝田县内的一个地主，既不想损失太多，又放不下面子。 “老爷，张员外、吴员外、杨员外前来探视。” 崔周看着进来的小厮，重新躺回到床上，“你告诉他们，老爷我今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第43章蓝田改革（上） “是。”小厮领命准备出去。 “先晾他们一会儿，再原封不动地传达。”就在小厮走到门口的时候，崔周吩咐道。 “我就说不能背着崔大哥吧，你们说现在怎么收场！”吴杰章有些后悔道。 张岩和杨周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对吴杰章的不懈。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才是真的。”张岩说罢起身就往后宅走。 这其实是很不礼貌的，后宅除了男主人，外人是不得轻易入内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杨周安和吴杰章也都自动忽略这点，就起身跟上去了。 “你们不能进去！” “外边吵什么！”刚起身的崔周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大哥，你好些没有，我们来看你了。”杨张岩说着就走进来了。 这里虽然只是崔周的内书房，但也是内宅，张岩他们就这么闯进来还是很不礼貌的。 可越是这样，崔周心里越是高兴，这才能将他们几人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身边。 “有劳几位贤弟挂念了，大夫已经开了药，只是吩咐多休息，才没能跟几位贤弟共商大事。” 几人听罢，脸一红，但很快调整过来。 “崔大哥，我已经派人给叔父送信了。”一阵没营养的话之后，杨周安耐不住率先说道。 崔周听了心中一阵腻歪，这个杨周安借着杨复恭的势，一直对自己阳奉阴违，算是这个小团伙的异类。 不过崔周也对杨周安很不屑，毕竟一个想认宦官做义父，人家不收，然后以宦官族侄身份出来的人，没必要罢了。 “哦，杨中尉如何答复的？”崔周知道此时任何助力都不能错失。 “叔父进来忙于整顿禁军，加上旱灾也波及到了长安，他老人家一时半会还抽不身来。” 其实，杨周安没有说实话，他确实给杨复恭送信了，杨复恭也很关心蓝田的消息，不过这次李晔提前跟长安内外打好招呼了。 李晔直接了当地说，现在蓝田时他行在之地，受了灾，他希望朝廷能拨付钱粮，赈灾救民。 这次内府外庭倒是难得一致了一把，直接诉苦，长安京畿道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实在是没办法顾及太多，让李晔自己想办法。 而且，李晔还提前将一些与蓝田有关联的人都支开了，比如杨复恭，他就安排羽卫的人释放假消息，还有杨复恭要重核禁军在营人数，裁汰不合格的军卒，煽动禁军闹事。 杨复恭确实准备对禁军进行整顿，清除异己，但绝对没有要核营数、裁人的打算。 一时间，禁军上下天天闹事，搞得杨复恭一个头两个大，还真没时间操心蓝田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杨周安的信杨复恭根本没看，只是简单询问了送信人几句，就把他打发回来了。 崔周听出杨周安的意思，但是没有点破，他给没人倒了一杯茶，“不是我有意难为几位贤弟，一是身体确实不适，二来几位贤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为兄对你们有信心。” “大哥，我们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吴杰章很有眼力地说道。 “是啊大哥，现在我们只有同舟共济，才能渡过难关。” 就在崔周几人商议对策的时候，崔湛也收到了崔周、杨周安几人联络长安的消息。 崔湛知道真正决战的时刻到了，经过这几天的准备，他有必胜的信心。 “老爷，城门开了！”管家崔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开了？”崔周几人一脸懵圈，不知道崔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啊，今天午时，县衙传来消息，城门解禁了。” “好事啊，赶紧安排人下乡收地。”吴杰章兴奋道。 “吴员外，地是收不成了。这段时间开元钱庄派人在蓝田境内逐村走访放贷，那些人现在都涌进咱们的钱庄、当铺还钱来了。” 这下他们沉默了，还钱是好事，可是现在他们根本不想要钱，因为他们的钱帛有一大部分都是在长安等地借贷来的。 这么短的时间，前后不过半月，产生的那点利息，根本不够他们还息的。 “而且县衙贴出告示，言明自今日起，蓝田要进行土地改革。” “崔湛疯了吗！土地改革！”张岩一下就炸了。 不过张岩说的有些道理，拥有土地多者无不是非富即贵，土地改革就是动他们的蛋糕，势必会引来疯狂的打压。 故此，即使是德宗的两税法也只是对，资产多者征税，根本没提土地改革的事。 崔湛如此做派，虽说只是在蓝田一地，但势必会给外界传达一个非常不好的信息，就是皇帝要对土地进行改革了。 “怎么改？”崔周还是比较镇定地问道。 “具体的要在午时才公布。”崔福说道。 玉山行宫。 “陛下，现如今就公布改革是否早了些？”张泉灵问道。 “是有点早，不过时机还是不错的。朕正好借此在蓝田建立一个模板，看看改革中会遇到哪些问题，好及时纠正，培养些可用之人，将来想全国推行。 不过话说回来，朕让你推荐几个人，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连个信都没有。”李晔现在深感人手的匮乏。 那些孩子现在才刚刚进入状态，离着李晔的要求还相差甚远。 “呃。陛下，微臣正在想办法，已经联系了几人，想必不日就会有消息了。”张泉灵被李晔的跳跃性思维搞得的有点懵。 而且一提到这事，张泉灵就上火。他倒是拟定了一个名单交给李晔。 李晔了解了一下之后，就否定了一大半，原因倒是张泉灵也理解，要么就是身处其他藩镇，目前不宜招揽；要么就是空有虚名，只会坐而论道。 剩下不多的几个，张泉灵写信之后，人家要么不回信，要么直言对这位修仙皇帝敬而远之。 反倒是安敬旭，给李晔提供了几个不错的军事人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流民出身，对李晔绝对忠诚。 而且能力都非常不错，比如随李晔回长安的程溪、彭凡，现在已经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团长了。 张泉灵这边，李晔见他火药研究进展顺利，干脆将将作监交给他一并打理，还美其名曰能者多劳。 现在张泉灵每天除了给孩子们上课，还要调整火药的配方，更要管着将作监那一大摊子。 每当看着安敬旭优哉游哉的样子，张泉灵都发自内心的艳羡。至此乱世，武将本应该更加忙碌，但是谁叫人家手下人才济济，分担了大部分差事。 “安敬旭，你把这个交个崔湛，告诉他以朕的名义发出去。” 第44章蓝田改革（中） 蓝田县衙，签押房。 崔湛看着安敬旭送来的东西，那是一份以皇帝名义签发的告示，心中无比庆幸，本来他认为李晔会任由他在蓝田自生自灭。 从这份告示可以看出，李晔对蓝田倾注了大量心血，这是一份涉及行政、农业、商业的综合性改革方案。 这份告示不像自己准备好的改革一样，只涉及农商，而是真正触及到了社会弊端的深处。 崔湛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准备好的两份告示丢到一边，赶紧亲自抄录加盖县令大印，命人即刻张贴。 崔湛知道自己的县衙有无数坐探，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四大家族的眼线，所以他准备了两份告示，一份假的用来迷惑四大家族，真的那份他一直贴身保管。 “安将军，我等有幸随侍陛下这样的英主，实乃我等前世修来的功德啊。”崔湛不无感慨道。 “切，还用你说，也就是你们读书人鬼心眼子多，我一直认为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追随陛下。”安敬旭一脸嫌弃地说道。 崔湛一瞬间被噎的哑口无言。 是啊，自己多次试探李晔，最终换来的却是李晔无条件的信任和保护，而自己向来认为只是莽夫的安敬旭，却从来都是以李晔为中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次崔湛一比较，发现自己果然如安敬旭所言，带着读书人那种自命清高的自傲，完全忽视了一个臣子的职责，也更加坚定了崔湛忠诚的心。 李晔交给他的这份告示写的清楚，作为自己行在之地的蓝田，现在不但无法供应他日常所需，还要他四处化缘求助，为此，他绞尽脑汁，决定对蓝田进行彻底改革。 还给此次改革起了一个名字，李晔把他叫行动代号，“蓝田飞升”。 改革涉及蓝田行政、农业、商业、税收四大方面。 第一，将蓝田县衙职责细化部门扩充，设县令一人统筹全局。设佐官六人，称为副令，分别掌管蓝田全县的人员调配、财务打理、税收征缴、工程建设、文化诸事、治安缉拿，协助县令。 县衙所有政令，一律派人宣讲四方，要在每个村庄进行张贴、宣读三日，得到村正画押回执后，方可实行。 第二，对全县所有土地重新登记，标准以开元黄册和禁军丈量结果为准。将名为无主荒地，实则已经开垦的土地收归县衙统一调配。 不再征收丁税，一律按照黄册登记的土地数量缴纳田税即可。 第三，对所有商户进行重新登记，登记要载明商户从事行业、经营范围。将开元钱庄正式确定为开元皇家钱庄，缴纳的皇赋一律由开元钱庄收支，今后所有放贷利息由开元钱庄明确一个范围，凡超出范围者一律视为高利贷，由县衙税收和刑名两部门联合处置。 第四，今后贯彻两税法的收税形式，每年有县衙公布一个粮价，并派人宣讲全境，明朗化税收标准，农税收取每季十分之一，佃户支付不得超过五分之一。 商税一律由县衙的税收征缴部门统一收缴，商户针对一种商品只需缴纳一次税即可。 针对不同商品，征税细分为生产类和服务类，经营类分初级原料、次级原料、深度原料、半成品、成品。服务类分饮食、民生、奢华。 不同种类的商户，缴纳的税率也不一样，而且所有税赋均缴纳银钱，不再征收实物。 同时，李晔还附上了开元钱庄针对工商业的扶持计划，开元钱庄针对不同的商户，发行不同利息的借贷，对小型商户提供无抵押贷，对不同生产行业提供不同模式的贷款业务。 总之就是大力扶持工商业，还提出有将作监民生部门牵头，在蓝田设立诸多工场，面向蓝田招收工人，待遇优厚，甚至不比他这个县令薪酬少。 工人不仅有优厚的工钱，更有完善的福利体系，如年节礼物、假期、最主要的是工人凡工龄满十年，就可以享受到所谓的退休保障。 一系列举措看的崔湛心潮澎湃，自己都想报名参加到工商业建设去了。 可以预见，只要这份告示贴出去，会在蓝田引发多大的震动，甚至长安也会受到波及。 李晔最贴心的是，告示完全是以李晔自己的名义发的，也就是说成功了，是崔湛举措得当，失败了，也是这个修仙皇帝一时兴起。 崔湛看着告示，觉得唯一不完美的就是李晔写的东西，从来都是这种大白话，一点没有骈文告示那种文学的美感。 为这事崔湛曾经问过李晔，是否需要润色一下，得到的答复是，“告示是给老百姓看的，你写的再美，百姓看不懂也是白搭。” 崔湛将自己抄录的那份告示交给书吏，让他一字不改地抄录，午时之后务必做到蓝田每村一份。 崔湛也不管书吏苦瓜一样的脸色，有安排班头组织人手，只要告示抄录完毕后，加盖县令大印，立刻送到各村，公示宣告三天。 安敬旭见状，也起身告辞了。虽然他总是喜欢嘲讽崔湛两句，但都是朋友之间的调侃，一旦涉及正事，大家还是很严肃的。 不出所料，正午时分，县衙冲出一队队人，两个衙役配合一个书吏，前往蓝田境内二十五个乡，三百多个村，这是一个大工程。 县衙的公示墙上也贴出了同样的告示，并且有书吏大声诵读。 蓝田县城沸腾了。普通百姓对所谓的行政改革，没什么兴趣，毕竟在百姓眼中，那是官府的事，自己升斗小民没必要了解太多。 可是农商改革就不一样了，那是切实关乎他们生计的，所以人们听得很仔细。有不明白的地方，也等书吏诵读完毕之后再出言询问。 听明白的人奔走相告，一时间，大家无不对李晔感恩戴德，觉得只要真的按照告示所言，自己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崔周府上。 此时，崔周书房内一片愁云惨淡，他们第一时间就拿到了告示的副本，和县衙张贴的一字不差。 “原来是皇帝一直在背后捣鬼！”崔周早就想到了李晔可能是背后推手，只是一直都不敢确定。 毕竟身为一国帝王，怎么会对一个小小县城的事如此上心，现在他想明白了。 李晔这个皇帝完全是徒有其名，朝中有文官把持，宫廷是宦官专政，整个大唐只有京畿道还是朝廷能做主。 现在明白也晚了，不过就算是早就知道，自己也没办法。 “啪！” 第45章蓝田改革（下） 崔周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想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张岩等人一下子就住嘴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崔周惹生气了。 “大哥不必生气，我看就是崔湛借着皇上的名义乱搞的。”吴杰章赶紧安慰道。 “就是，堂堂一国之主，怎会如此儿戏，你看看这告示写的，通篇的世俗俚语，一看就不是出自内府之手。”张岩毕竟做过礼部侍郎，一下就点出来了。 “哎，别说了，前几日我派人去长安，给崔尚书送信，谁承想，昨日回报说崔尚书被皇上任命为剑川两道寻访使，半月之前就动身前往剑川了。”崔周有气无力地说道。 听了崔周的话，张岩几人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出了震惊。 他们也都给长安自己背后的势力送信，得到的答复都是忙于朝务，蓝田乃行在之地，皇上早有敕令，将对蓝田进行整顿，以兹行在用度。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可笑他们当初还狂妄地以为就算是李晔出手，蓝田也终将成为他们的天下。 现在这个局面，不仅仅是手中那些抵押的土地，即将被赎回去，就连自己原本的土地也面临着被无偿收走。 这些年，他们通过买通书吏，每年都将一部分土地从黄册中划除，彻底成为自己的自留地。 这次改革就是将黄册中没有的土地收归官府，而且禁军参与丈量，他们有力也使不上。 这样一来，他们手中的土地最少要损失七成以上，这根本就是伤筋动骨。 “来人，备轿。” “大哥这是要去哪？长安吗？现在道路都封锁了，去不了啊。”吴杰章说道。 “去找崔湛请罪！”崔周说出自己以前从不会说的话，像一个七品县令请罪！ “还是不要去了，大哥知道，我之前已经派人去过了，人家连面都见，我看还是想办法求助长安才是正道。”张岩有些气馁道。 “没用的，长安现在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管我们。”杨周安深知内情，有些无奈道。 “那也不用我们亲自登门啊，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还狂上了。”张岩愤愤地说道。 “你觉得丢人，那就别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摆你侍郎的架子。”崔周恨铁不成钢道。 几人来到县衙门外，规规矩矩地递上拜帖，求见崔湛。 县衙只是出来一个衙役，告诉他们县令大人出城公干去了，请他们回去。 张岩气氛地转身要走，却发现崔周已经下轿，拱手站在县衙大门之外，态度只谦卑，是张岩自打认识他以来仅见的。 这时，还有大批百姓在县衙门外看告示，而且不断有人加入，看到蓝田曾经的霸主，如此谦卑地等在县衙之外，议论纷纷，而崔周对此却充耳不闻。 张岩本不想下轿受这份罪，怎奈崔周已经打头了，吴杰章、杨周安也都下轿，只好不情不愿地下轿，他还不忘瞪视议论的人群。 崔周几人心中难免对崔湛如此有些不满，不论如何，作为本地士绅顶尖人物的他们，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崔湛竟然连面都不见。 其实，这次他们还真误会了，崔湛确实出城了，没办法，城门外聚集的流民也知道了消息，一下子就沸腾了，没等书吏说完，就要进城报名，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崔湛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灾民聚集的地方。好说歹说算是安抚下灾民，正准备回县衙的时候，有衙役来报，说崔周几人在县衙外求见。 崔湛听罢，并没有着急回县衙，而是吩咐前往县城周边的村镇。 崔周等人顶着烈日在县衙外等了一个时辰，才有人来禀报，崔湛确实刚过午时就出城安抚灾民了，事后又去周边村镇巡视了。 “哼，官不大架子还不小。”张岩愤愤地说完，转身上轿走了。 杨周安和吴杰章犹豫了一下，也转身走了。 崔周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仿佛没听到一样，一直恭敬地站在那。 他们走的时候，三五成群地商量着准备做点什么小生意的话，不时传入崔周的耳朵。 果然大势已成啊！百姓看到希望了，再不是灾情初现时的焦躁和无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不远处的开元钱庄，传来消息，皇上在玉山及蓝田开办农具场、果酒场、冶铁场、制陶场各一家，皇后则开办纺织场三家，印染场、刺绣场各一家面向蓝田招收工人。 根据钱庄掌柜的说法，现在还只是这些工场的第一期，只能招收一万三千人，其中印染场和刺绣场只招收女工。 钱庄胖胖的掌柜还宣布，三天之后，在城东门外开始招工。 如此一来，光这些工场就能招收的工人，就能解决蓝田万户人家生计。 更不要说这些作坊工场的建设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资，无疑给原本死水一般的蓝田，注入了新的活力。 胖掌柜不急不忙地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开元钱庄将从今日起，向蓝田百姓提供创业贷。 大体内容就是，只要你是蓝田人，就可以凭借户籍在开元钱庄借贷年息二分，总额不超过十贯小额创业贷。 对于大商户如绸布、粮食等季节性商户，根据不同的季节提供二分至三分五不等的贷款，只是大商户不仅要提供蓝田的户籍，还要有足够的担保。 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就散了，毕竟瞧热闹填补饱肚子，他们都准备去报名了。 开元钱庄就在县衙旁边，故此崔周听得真真切切，不管是否出自李晔的主意，他不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次输的不冤。 只看此次灾情出现的操作，就能看出李晔对局势、时机的掌控是多么的恐怖。 现在整个蓝田都将他们四大家族，视为吸血的恶魔，将李晔视为救世主，一对比高下立判。 恶人他们做了，好处全都归了李晔。现在蓝田的百姓对李晔和崔湛，更是感恩戴德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崔周倒也光棍，既然输了，就绝不矫情，他一直等到亥时初，都不见崔湛回来，菜对着县衙大门深鞠一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了。 当天晚上，他给张岩几人送信，说明天他还会去县衙请罪，至于他们去不去，自己决定就好了。 第46章还能这样 第二天一早，果然张岩和杨周安均派人来说，身体不适，就不去县衙了，吴杰章倒是来了，不过看样子也很不情愿。 崔周什么也没说，就上轿前往县衙。如同昨日一样，今天得到的答复，是崔湛一夜未归。 就这样，崔周锲而不舍地天天去县衙大门外等崔湛，也不进去，只是在县衙外等着。 “这人还不错，起码眼力不错，知道输了就该有输了的样子。”此时李晔正在县衙和崔湛商量接下来的事。 现在工场已经开始招工了，只是建在哪还没有确定。 “陛下，崔周此人野望甚大，但也是颇具才敢，只要运用得当，不失为陛下的一份助力。”崔湛说道。 “哦？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这话朕听着舒服，有点大气魄的意思。”李晔知道，崔湛和崔周虽然都是崔氏，但两人素来不和。 崔湛能举荐崔周，李晔有些意外，但也知道，现在正是自己用人之际，崔湛能推荐崔周也是公心之举。 “那你准备怎么办？”李晔问道。 “微臣准备明天就见见崔周，看看能不能将其收为陛下所用。 虽说崔周只是清河崔氏旁支，但一直以来都和清河宗家保持很好的联系，这也是崔尚书不待见他，却一直在帮他的原因。” 崔湛口中的崔尚书，是现任工部尚书崔昭纬，为人阴狠，对与自己不和之人，势必不择手段除之而后快。 这次李晔为了将崔周的这份助力支走，就任命他为剑川两道寻访使，巡视两道。 羽卫的能力虽然不错，但是像崔湛说的这种家族内闻还是很难打探到的。 这也给了李晔一个提醒，现在虽说那些门阀大族，已经不复以前那样，能呼风唤雨干扰朝政，甚至是朝代更替，但毕竟底蕴犹在，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想到这，李晔有些自嘲。虽然他很讨厌那个篡唐自立的朱温，但是朱温在大势已成的时候，将五姓七望统统丢到黄河里。 手段虽然残暴，但也彻底终结了门阀对中国政治的影响。 李晔觉得有些嘲讽的是，自隋炀帝开始，然后是唐高祖、唐太宗、唐高祖、武后乃至之后的多任皇帝，无论多忙，都不遗余力地对门阀进行打击。 而自己现在却想着借助这些门阀，这是多么大的嘲讽啊！不过李晔有信心，将这些门阀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毕竟还没有跟门阀取得联系，还不知道人家的态度，就想那些就有些远了。 “按照你的意思办吧。”说完，李晔转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还不是他出现的时候，既然选择了崔湛唱主角，他不能在胜利之时抢夺崔湛的果实，这样会寒了人心。 崔湛恭送李晔离开后，就吩咐人更衣，他换了一身便衣来到县衙门前。 “崔员外，我都听说了，都是这些差役，一点规矩都不懂。” 看到笑脸相迎的崔湛，崔周一撩衣服跪在崔湛面前，“总归是小人猪油蒙了心，贪念所致，给大人和蓝田百姓带来了诸多麻烦。” 崔湛赶紧侧身让过崔周的行礼，俯身将崔周扶起来，携手走进县衙。 看到这一幕的蓝田百姓都被刚刚眼前的一幕，雷的外焦里嫩。 近十年来蓝田最有财势的崔周和父母官崔湛，如同兄弟一般，是不是说新一轮官商勾结形成了，自己昨天的期盼都成了妄想？ 不管外边如何议论，来到县衙二堂，崔周又要给崔湛跪下，被崔湛强行拉起。 “崔员外不必如此，下官也是忧心旱情，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员外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崔湛将崔周拉着坐下，给崔周到了一杯茶。 “大人如此说，更让小人羞愧难当了，小人知道给乡亲带来的损失，不是小人几句歉意能抵偿的，所以这次小人向将名下田产悉数捐献出来。” 说着，崔周从怀中取出一大摞地契，和一本册子放在桌子上。 “员外不必如此，大灾面前谁都想自保安身，人之常情。何况本县已征得陛下首肯，将对蓝田境内实施土地改革，员外完全不必如此。” “小人明白，这是蓝田百姓的福祉，小人只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里是小人所有的田产地契和这些年私自开的荒田，还有就是小人的几家店铺。”说着，崔周将地契和账册推到崔湛面前。 崔湛一时想不通崔周为何如此，按说就算这次他会损失惨重，但也不至于将所有家当捐出来啊。 难道是崔周得到什么人的帮助，以退为进？ “大人，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助小人一臂之力。” “哦？这蓝田乃至长安员外都做不到的事，本官也恐怕无能为力啊。来喝茶。”说着，崔湛就端起茶盏，这是要崔周走的意思。 崔周仿佛没看到一样，只是等着崔湛喝完之后，说道，“小人向斗胆请大人帮忙引荐一下，小人有些话想跟皇上奏请。” 崔湛听罢心里瞬间翻江倒海起来，崔周要见李晔是什么意思，表面上崔湛没露声色，“陛下进来也是诸事缠身，听说张仙师又新进得到一副古方，正在与陛下研究如何精进。” 崔湛这话倒也不算全是假话，张泉灵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研究出一个比较稳定的火药配方，所以这段时间李晔也是将大部分时间放在张泉灵那。 虽然崔湛不知道张泉灵具体研究的什么，但从李晔的重视程度来看，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小人明白，陛下日理万机，只是小人一直对陛下崇敬万分，所以才冒昧请大人代为奏请。” “这个我尽量，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否会见你。”崔湛没有完全拒绝崔周。 “那小人就不打扰大人了，小人静候大人佳音。”说着，崔周起身就走，桌上的地契、账册看都没看一眼。 崔周走了刚走不久，就有衙役来报，说是崔周已经放消息，说为弥补此次蓝田的损失，愿意将全部家当捐献给县里。 让本来惴惴不安的蓝田百姓放下心来，同时也有些迷惑，崔周作为蓝田士绅首领，虽说不上是蓝田首富，但也是家底雄厚，怎么进县衙不到一个时辰就全捐了？ 难道是大家误会崔周了？ 与寻常百姓不同的是，知道消息的崔湛，以及躲在家中的张岩等人，心中都冒出一句相同的话，“还能这么玩！” 第47章幕后之人（上） “哈哈哈，这个崔周有点意思，你安排一下，让他来行宫一趟吧。”李晔倒也没有人让崔湛等。 “是。那微臣就回去安排了。” “等等，你先别忙着走，朕正好有事找你。”说着，李晔就拿出一份地图。 李晔和崔湛两人开始研究各个工场的分布，崔湛也是第一次知道，所谓的原料就近原则、能源就近原则和市场就近原则，以及运输原则、存储原则。 崔湛被李晔一系列原则搞得晕头转向，这才明白原来建个作坊，不应该是工场有这么多学问。 比如纺织工场，因为属于消耗品，就要建在消费人群附近，或者运输便利的地方。铁场因为需要大量的煤炭和水，所以最好建在煤炭产地附近，兼顾运输便利。 两人不知不觉就聊了一整天，知道张灯十分，崔湛才勉强将李晔的这些所谓的原则弄明白个大概。 其实李晔自己也就知道一个大概，不过得益于自己领衔时代千年的超前知识。 “陪朕用过晚膳在回去吧。” 这时，想是约定好的一样，何皇后亲自提着食盒走进御书房外间，给二人摆好饭菜。 看到是皇后亲自布置饭菜，崔湛赶紧起身施礼，何皇后让崔湛平身，布置完就离开了。 “行了，不必拘礼，都是些家常菜，随便一点就行了。” 崔湛战战兢兢地吃完了此生一顿最奢侈的家常菜。 原料确实很普通，都是一些市面常见的菜品，甚至还有只有底层百姓才吃的猪肉，不过味道却出奇的好吃，样式也是崔湛第一次见到。 吃过晚饭，崔湛起身告辞，他还要回蓝田继续研究工场布局，和诸多善后事宜。 崔湛回到县衙，没有洗漱，赶紧将今天谈话的内容趁着记忆梳理了一遍。 李晔不知道崔湛回去之后，整个通宵都在研究今天的那些原则，越是研究，崔湛对李晔的崇拜之情就越发强烈，不知不觉间，崔湛正在从臣子向着李晔的迷弟转变。 而李晔则是转身回后宫了，这段时间他确实太忙了，对何皇后都没顾上，怀着愧疚的李晔，来到寝宫，就看见何皇后在梳理账本。 见李晔回来，何皇后赶紧起身，吩咐宫人准备热水，给李晔沐浴。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李晔不是宽慰何皇后，也不完全是因为这段时间对何皇后的愧疚，而是因为何皇后确实帮了李晔大忙。 何皇后帮助李晔建立起了一个出具规模的金融体系，从中央银行的开元钱庄，到各个工场产销、原料进出。 这些都是她根据李晔提出的一个模糊概念，慢慢摸索出来的，尤其她还不贪功恋权，只要李晔需要的，她都无条件的支持。 这次因为要建纺织场，她就将自己培养的那些人，尽数交给崔湛，应该说是交给李晔，一点没有因为自己心血送给他人的失落，反而因为帮了李晔感到欣喜。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何皇后很谦虚道。 “明日裕儿就要回来了，这孩子这段时间表现的很不错。”李晔说着李裕的变化，也是一脸骄傲。 就在李晔二人享受难得家庭温馨的时候，蓝田城张岩的府邸内，却传出了张岩无比嘲讽的笑声。 “哈哈哈，我看这个崔周也是被吓怕了，竟然捐献全部身家，还不嫌丢人的到处宣扬，要是那个崔湛不顾颜面，照单全收了，他崔周可怎么收场啊。” “是啊，幸亏当初没有跟着他继续发疯，不然我们还真被他坑死了。”杨周安无比庆幸道。 只有吴杰章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以他对崔周的了解，他是不会如此糊涂的，既然崔周这么做了，那肯定是有更大利益。 “老吴你怎么了？是不是后悔没有跟着你的崔大哥啊。”张岩对吴杰章的表现有些不满。 “我觉得崔大哥这么做肯定不是被吓怕了。”吴杰章说道。 “哼！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捐出去，我看不出他明智在哪！”张岩很不屑地说道。 “是啊，即使是崔湛改革，那也不至于吧家产全都捐了。”杨周安也觉得崔周有点紧张过度了。 第二天一早，崔周又如往常一样来到县衙，不过这次他是在县衙门房等崔湛。 不过崔周也没等太久，就见到崔湛了。 “员外久等了。” “呃，那里，小人也是刚到。”崔周看到崔湛顶着一对红眼珠，吓了一跳，不过看崔湛精神奕奕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事。 “哦，昨日的陛下教诲，回来深思，不觉就天亮了，让员外见笑了。”崔湛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肯定不怎么好。 “昨日我已经向陛下进言，陛下答应见你了，如果员外方便的话，用过早饭就随我去觐见陛下吧。” “多谢大人成全。”崔周不知道怎地，竟然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在数十年后，崔周对自己子孙回忆起此时的情景时，仍然抑制不住的激动。他无比骄傲地说道，比起自己当初想要建立属于他的郡望来，此次和李晔的见面，才是真正打开他眼界的开始，也是他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决定，没有之一。 崔周跟随崔湛来到玉山行宫，当他看到整齐整齐的田地，忙碌的人群，干净的村舍时，完全认不出这就是当初的玉山。 其实说是村舍有点委屈它了，这个规模完全是一个小县城的样子，而且更加干净有序。 只是，在悬挂着流民营牌匾的村庄，里面安静的出奇，就算是成年人都在忙着整理田地，那村庄里也应该有老人和妇孺才对啊。 “现在整个流民营大部分人都在忙着整理田地，孩子们都去上学了，所以就显得空旷了些。”似乎知道崔周的疑惑，崔湛解释道。 看似平淡的解释，却在崔周内心形成了巨大的冲击，要知道读书不是每个家庭能负担的起的，更何况这些在半年之前还是一群流离失所的流民。 果然，视野所及的田地里，无数的身影都在有序地忙碌着，他们脸上全都是幸福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之前流民的菜色，和朝不保夕的绝望。 “大人，我观之劳作的多是一些老人和妇人，男丁都去哪了？” 虽然知道这样打听很不合适，但崔周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第48章幕后之人（下） “得益于陛下远见，流民营在建立之初，就先把田地及水渠修建完善，此时不过是翻耕土地，修葺损坏的水渠，所以都是些老人和妇人，男丁和剩下的妇人，大都去工场上工了。” 说到这，崔湛一脸的骄傲。也确实给他憋坏了，这样的成绩，可以算得上奇迹，既然没人吹嘘，高手真是何等的寂寞啊。 崔周则是低头沉思，崔湛见崔周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和激动，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沉思也是好事。 来到行宫前，有禁军拦住他们，崔湛说明来意之后，有人进去通禀了。 “陛下传你们进去。”禁军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两人很快就在一名禁军的带领下，来到行宫丹房外。带路的禁军和守卫禁军耳语几句转身离开了。 那名守卫则是转身与另一个守卫交代一下，转身进去通禀了。 看着森严的守卫，崔周自行脑补道，“皇上果然不一样，这护卫简直细到毫发了。” 很快守卫就出来了，面无表情道，“你们跟我来。” “提起头来。” 崔周从进到行宫，就一直低着头，倒不是他对皇家威严的尊敬，而是那些禁军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感到非常可怕。 崔周这些年也在多地闯荡过，也见过不少军队，西北军的强悍，中原军的勇武，甚至吐蕃军的野蛮，与这些禁军比起来总觉得差一些。 就在崔周琢磨禁军的时候，一个声音似乎在说他，他不确定，赶紧下跪行礼道，“草民蓝田崔周，叩见吾皇。” “嗯，抬起头来吧，这不是朝堂，不必如此拘谨。” 崔周起身抬头，这是他才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端坐在大殿上，他赶紧低下头。 “作为一个家族的暗棋，你无疑是不合格的。” 两人没想到李晔的开场白竟然是这个，而且崔湛也很意外，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崔周是一个妄想建立自己郡望的人。 没想到崔周竟然还有另一重身份――清河崔家的暗棋！ 崔周则收遭受了更大的打击，暗棋这个身份只有清河最核心的成员才知道，他不相信那些人会出卖自己，毕竟自己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他有自己的野心，但也是符合清河宗家意思的野心，为什么老有会知道自己的这重身份呢？ “朕现在只想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崔周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暗棋这个身份被揭穿之后，他感觉自己在李晔面前，没有一丝胜算。 但是毕竟是清河培养出来的人物，崔周很快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没等他大话，李晔又给了他一记重击。 “作为清河大房的暗棋，是崔氏让你来的，还是大房让你来的！” 崔周这些真的绷不住了，他再次跪在大殿之上，汗如雨下。 一旁的崔湛更是被李晔刚才的三句话震撼的回不过神来，原来在自己的辖区之内，存在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自己还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李晔问完话之后，并没有着急，而是好整有暇地看着崔周。 “回陛下，草民是接到大房指令来的。”崔周说出了实话。 “现在的清河今非昔比，而大房更是江河日下，那这个大房是什么意思？” “皇上，现在清河崔氏在朝中独挡一面的就是崔昭纬一人，乃是南祖一脉，不过执掌清河崔氏却是小房一脉。” 崔周看似答非所问，但传递出的信号，却是清河崔氏内部极其隐蔽的信息，那就是小房和南祖在争夺主导权，而其他四房则闷不做声。 “哈哈哈，崔周啊崔周，现在还跟我耍心眼，你也算是个人物了。”李晔却放声大笑道。 说完，李晔挥手道，“你回去吧，告诉你们崔家的人，拿出真正的诚意来，在跟朕谈。” “皇上，草民说的句句属实啊。” “行了，回去告诉幕后做主的人，要么他自己来，要么就什么也别说。” 从行宫出来，崔周仔细回忆自己的种种行为，没有发现任何漏洞，就是不知道李晔是怎么看出来的。 回到府上，崔周径直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院子虽小，却精致无比，花草树木，还有一个不大池塘。 虽然这个小院自建成之后，崔周没来过几次，但是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去看。 刚到小院门口，崔周就被一个丫鬟拦住了，“什么事？” “快去禀报小姐，我有要事禀报。” 不一会儿，那个丫鬟就回来了，带着崔周进到小院。 “小姐，崔周带来了。”说完，丫鬟就转身出去了。 “小姐，小的刚见过皇帝了，他知道我的身份，而且直接点明要找能主事的人见面。” 大厅陈设清新雅致，在房间的正中被一道帷幔阻隔开来。 “果然。”此时帷幔之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那小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你去给皇帝传话，就说我要见他。” “是。不过，小的不明白，我的身份皇帝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不要瞎猜了，能被老祖宗看中的人，如果这点能耐都没有，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崔周见帷幔后没了声音，就施礼退出来了。 “陛下，微臣” “知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看来还真让我猜着了。”这算是李晔给了崔湛一个台阶。 “你先回去吧，估计要不了多久，崔周就会跟你联系，你直接带他们过来就行了。” 果然，崔湛刚刚回到县衙，就有人来报，说是崔周求见。 “员外有何指教？” “大人勿怪，小人也是职责所在，不是有意欺瞒大人。这次还得麻烦大人启奏皇上，我家小姐从清河带了些特产，要当面献于皇上。” “员外哪里的话。既然是崔小姐一片心意，那就不好耽误了。” 说着，崔湛就让人备车，准备出发。 这下倒是崔周有点措手不及，他本以为崔湛会刁难一下，没想到崔湛如此痛快，他赶紧告罪一声，转身回府，准备禀报崔小姐。 谁知，崔周刚到府门前，就看见两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管家崔福正焦急等候。 “老爷你刚走，大小姐就让小的备车，说等你回来马上出发。” 崔周此时的心情，如同滚油，翻腾无比。可笑自己还想着自立门户，创建自己的蓝田房，今天和两个年轻人一比，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残忍地碾压了。 他根本看不懂，如果不是全程参与，他甚至都怀疑，李晔和大小姐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只是耍自己而已。 第49章结盟崔氏（上） 其实，不光是崔周，崔湛也有相似的想法。他之所以没有刁难崔周，一是因为李晔吩咐了，他不敢暗中做些小手段；二是他还是对清河崔氏的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哪怕他不会承认。 很快，一行人在城门处汇合后，直奔玉山行宫。 “小姐，这个皇帝还真是不一般，才短短半年时间，就把玉山弄得有声有色，而且还不耽误他炼丹。” “你啊，这张嘴早晚让人给你撕了。不过确实和信上说的一样，甚至更好。”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行宫。 守卫的禁军似乎也接到命令，见是崔湛带着崔周去而复返，就直接领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丹房门外。 此时，崔湛很自觉，跟丹房的守卫交涉清楚后，他就拉着崔周在外边等着了。 “你也在这等着就行了。”崔小姐对身旁的侍女说道。 “是。”侍女显然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私下里她可以和崔小姐说一些俏皮话，一旦这种正式场合，就会体现出世家大族的门风。 崔小姐在禁军的带领下，进到丹房，看到端坐在正中的李晔，崔小姐盈盈下拜，“崔文媛拜见陛下。” “哦，怎么是个女的。” 崔文媛听了这话，差点没趴地上，“陛下如果觉得不妥，民女可以” “不用换人，只要你能做主就成。”李晔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崔文媛的话，“早知道把皇后喊来了。”顺嘴嘟囔一句。 “大家时间都宝贵，朕就开门见山了。朕是第几个？” “第五个。在陛下之前，崔氏已经与其他四人建立了合作关系。” “时代在不停地发展，朕想这一点你们比朕更清楚，所以你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只求香火永续。” “说说你们的出价吧。” “陛下是同意与崔氏联手了吗？” “谁知道呢。” “崔氏能为陛下提供所需要的钱粮、兵源、武器、战马、甚至可以策动一部分藩镇报销朝廷。” “不错的开价，来的路上你都看到了，是不是和你们的情报上写的一样呢。” “更好。陛下是说这些你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也能得到吗？” “不，朕想告诉你，你们世家必定会消失！” “难道这就是陛下的答复！” “看你怎么理解。” “那陛下能给草民什么带回去呢？” “一个梦，一个可以实现的梦。” 说完，李晔就开始给崔文媛详细说出自己的构架。 如果崔湛和崔周在的话，一定被两人对话惊到，这些内容太丰富了，简直就是对他们三观的颠覆。 根本没有所谓的试探，就是直来直往的问答，直接涉及最深层的秘密，两人如闲话般随口就说出来了。 “陛下说的这些都能实现？” “事在人为，不去做怎么知道呢。你先回去商量一下，朕等你的答复。” “民女可以做主！”崔文媛对李晔刚才那句怎么是个女的还是耿耿于怀的。 “不要着急，你看，朕现在应该比你着急才是，你这样不适合做一个外交官，回去慢慢想，想仔细了再答复朕。” 说完，李晔竟然起身走了，留下崔文媛在大殿中。 崔文媛理了理帷帽，转身离开大殿了。 “走了没？”李晔做贼似的问道。 “陛下，就算她是清河崔氏的人，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吧。”张泉灵对李晔的表现很不满意。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单纯的不知道怎么和女的打交道，这个秘密是不是说出去的！”李晔狰狞地问道。 “陛下，你这是想冤枉微臣哪，微臣怎么知道您不擅长和女的打交道。”张泉灵有些不满地说道。 “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崔文媛的丫鬟在大殿外等的有点着急了，之前她和崔文媛也见过几个藩镇，从没有像这次，一进去就是半天的时间，会不会是这个皇帝垂涎自家小姐的美貌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崔文媛行色匆匆地从大殿出来了。 看着崔文媛衣衫完整，丫鬟暗自长处一口气。 崔文媛也不说话，径直往行宫大门走去，崔周冲着崔湛歉意地一笑，赶紧追上去了。 “小姐，是不是皇帝对你有什么不轨？”上到马车上，丫鬟终于问出自己的担心。 “没有，你这小脑袋整天瞎想什么呢。”崔文媛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是没谈成了？”丫鬟见崔文媛样子，就觉得结果不太理想。 果然，崔文媛没有回蓝田，而是直接返回清河了。 “下次她再来，还是你去应付。”而此时的李晔已经回到寝宫，对着何皇后说道。 “陛下，您不是已经都处理好了吗？” “是把条件讲了，但是她肯定要回清河商量，最终不管成与不成，肯定要答复我们。 这个女人太难缠了，我估计要是个男的，下任清河家主就是她了。” 崔文媛日夜兼程，回到清河崔氏祖宅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的傍晚了。 她顾不得休息，就就直奔爷爷的书房。 “怎么，谈的不顺利。”崔家现任家主崔尚头也没抬地问道。 “这个皇帝太狡猾了，根本没给我还价的余地。”崔文媛生气地坐下，把她和李晔谈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那就说明爷爷的眼光还行咯。” “是是是，您老的眼光一直好。现在怎么办？” “答应他，并且全力支持他！”听了崔文媛的复述，崔尚毫不犹豫地说道。 “爷爷，他开出来的条件如此苛刻，难道我们就不忍气吞声了！”崔文媛有些接受不了，李晔开出的条件，仅仅是保存清河崔氏。 最重要的是清河崔氏要接受他的统治，服从他的管理，这简直就是将崔氏纳为他的附庸，这是心高气傲的崔文媛接受不了的。 “他说的对，现在的形势不同以往，世家门阀那种情形将一去不复返了。 你也是遍读史书、看了无数家族内典的人，你想想看，现在可还是当初我们几大家族，就能决定皇朝命运的时候吗。 不是了。现在和我们合作的藩镇，除了表面上对我们尊重，实际上已经没人把我们当回事了。这些人大多出自草莽，只要手中有兵，管你世家还是门阀。 李晔能给我们开出这样的条件，已经足可见他的宽容和睿智了。 起码，我们能够保全家族传承，运气好的话，还能如他所说，取得更好的发展。” 第50章结盟崔氏（中） 说着，崔尚站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玉佩透出古朴的气息，一看就是一块年代久远的好玉。 “以后你全权负责与李晔的合作，记住，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要放弃。” “您的意思是其他的都不要了吗？”看着爷爷递过来的玉佩，崔文媛知道爷爷这是在李晔身上下了重注了。 这是家主玉佩，见玉佩如见家主。就跟皇帝的玉玺一样，是身份和权力的象征。 “不，那些我会让你叔叔他们继续跟进。至于你全力以赴地跟皇帝这条线，玉佩你拿着，只要你认为有必要的，就去做。 一个王朝的兴盛最多百年，存续不超过三百年，我们这些家族已经享受了太久的荣光，以至于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忘了，这个世道是在不断变化的，一成不变只会被丢进尘埃。” 崔文媛从爷爷的书房出来，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书房开始回顾这些天的经历，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对这个没落的皇帝如此看重。 甚至不惜将族长玉佩都交给自己，这是要举全族之力来做的节奏。 这完全不符合家族处世的原则，大家族历来都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隋末时也不是只有李渊得到了世家的支持，甚至如他们清河崔氏就同时支持了李渊、窦建德等多股势力，只是李渊势力稍强、运气稍好而已。 “怎么刚回来，也不好好休息一下。”就在崔文媛愣神的时候，屋外走进一个中年文士。 “父亲，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崔文媛赶紧起身对着中年文士行礼。 来人正是崔文媛的父亲，崔尚长子崔匡。 “比你早回来两天。听雨说你晚饭都没吃？一路上舟车劳顿，你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崔匡一脸宠溺地说道。 崔文媛是崔匡的长女，也是他的独女！在他三十岁时，发妻才生下崔文媛，之后便再不所出，但崔匡却坚决不纳妾，即使发妻病故，也依然不续弦、不纳妾。 只是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家族事务和崔文媛身上，这也是崔文媛作为一名女子，能独挡一面的原因。 “死丫头，又嚼舌根，哪天就把她找个凶神一样的恶汉嫁了。” “呵呵，她也是关心你，还不敢说。怎么这次出去不顺利？” “父亲，正想着等您回来请教。”说着，崔文媛就把此次蓝田之行的见闻、谈话向崔匡讲述了一遍。 “果然不是一般人哪。”崔匡感慨道。 “此次为父见了李克用、耶律释鲁，他们也算是一代枭雄，不过和李晔比起来，还是差的有点远。” “父亲也觉得李晔不凡？女儿承认，他确实做得不错，他主动到蓝田，暗自培植自己的势力，也做出些成绩，不过以他现在的处境，他很难有所作为。” “是，现在他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但是你要知道，他能放弃中枢就是有大气魄。 是问，就算皇位再不值钱，又有几人能说不要就不要，你所说的那些禁军，为父也问过你的护卫，皆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东西不是单纯的吃饱穿暖就能有的，可见，李晔的禁军都是从退伍之人征集，这样就节省了他大量的训练时间。 崔湛和安敬旭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有如此才华，这也算是李晔的气运。 看他在蓝田的布局，就知道这是一个善于稳扎稳打之人，深谙根基之道，我看不出三年，他就会杀回长安，届时他将给人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哼，我就看不出他有什么来！”崔文媛气鼓鼓地说道。 “看看，他就是随口嘟囔一句没就抓住不放，这是大忌。”崔匡之道女儿其实知道轻重缓急，只不过李晔那句“怎么是个女的！”耿耿于怀罢了。 而此时的蓝田，李晔正面露凶相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怎么不说话，快给朕说说你们的英雄事迹，朕好褒奖你们！”说完，李晔转身坐下。 就在李晔转身的时候，安敬旭和崔湛默契地把张泉灵往前推了一些。 “陛下，这事不怪安将军，崔大人说现在灾情已经结束，百姓也安定下来了，灾民中有些军武出身去种地太浪费了。 微臣觉得有道理，加上现在陛下的摊子已经铺开了，是时候招些兵马了。” 崔湛现在杀了张泉灵的心都有了，明明是安敬旭说的，现在张泉灵全按在他头上了。 转头准备让安敬旭帮帮忙，谁知一看，就更郁闷了。 只见此时的安敬旭一脸忠厚、懊悔、无助，一张憨厚的异族脸庞，配上两行清泪，看着就觉得是个受了委屈的好孩子。 “怎么！还委屈你了！”就在崔湛转头的时候，李晔看见还在四处张望的崔湛，就更生气了。 “哎，没办法，谁叫自己有前科呢。”崔湛无奈地想着。 “是臣的错。”崔湛知道现在没法解释。 “说吧，安将军这次又给自己扩充了多少兵力啊。”李晔知道这事肯定不是崔湛一个人干的。 他现在就是要敲打一下这些人，这股风气一定要扼杀在摇篮，不然以后随着不断发展，就更不好控制了。 “呃，这个末将也不太清楚，是崔大人。”安敬旭憨厚的脸突然看李晔阴沉的脸，“大概有六千人，具体数字张道长和崔大人知道。” 安敬旭果断地出卖了张泉灵和崔湛，张泉灵这个狠呐，本来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他们知道这样自作主张肯定会被责罚，所以想来个法不责众，就死乞白赖地拉上自己了。 “陛下，此次共计征兵七千六百人。” “都是按照禁军标准征收的？” “回陛下，是的。而且安将军言明，有边军经历者优先，不然还会更多。” “张泉灵是厚道人啊。”安敬旭和崔湛同时想到，对视一眼，然后有一脸厌弃地把头转到一边。 如果他不说后边那一句，这次安敬旭和崔湛一个也甭想好过。 “嗯，征兵的事就这样了，朕不能让自己的将军说话往回收。”安敬旭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没等他高兴就听到李晔继续说道，“不过，此风不可长，安敬旭参加思想学习班，什么时候让朕满意了，什么时候回军营。” “崔湛吗，有蓝田的事，就不用去学习班了。” 崔湛暗暗送了一口，心中暗暗发誓，今后绝对不再掺和军队的事，这是大忌！ “朕给你把老师派到县衙。” “臣（末将）遵命。” 从大殿出来，两人怒视对方一眼，正要开口，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以后你们那些事别来烦我！” 第51章结盟崔氏（下） 张泉灵是真生气了，自己也是沉迷于火药的研制，被两人联手一忽悠就上了两人的贼船，现在想来都后怕。 如果是个小心的君主，即使不会因此把他们砍了，起码够他们喝一壶的。 现在只是惩罚两人进行思想学习，虽然他不知道思想学习是什么，但肯定不如一人打二十，不，三十军棍来的痛快。 “同样是待在陛下身边，看看人家张道长就没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的，陛下是在哪个河沟捡到你的。” 见张泉灵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崔湛就忍不住嘲讽安敬旭两句。 “要不是你撺掇，我才不会呢，赏赐就被陛下关了好几天禁闭，现在更是要去参加思想学习班，”说到这，安敬旭说不下去了。 崔湛听到也不知声了。张泉灵沉迷科研不知道，但是他和安敬旭知道，那个所谓的思想学习班，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这是李晔借鉴后世军队的政治委员制度，而这些人都是李晔亲自培训的狂热分子，在这些人眼中只有国家和李晔。 李晔充分发挥传销模式的毒性，在他们看来，只有李晔才能将国家带回到曾经的盛世大唐，只有盛世大唐才能给这个国家和百姓带来荣耀。 只要是进过思想学习班的人，无不是神情亢奋，目光坚定，现在李晔的禁军，每个队都有一个纳言司马专门负责战士的思想工作。 纳言司马从来不过问军事，这是李晔定下的铁律。而且所有队正以上的军官，都要接受军事理论和思想教育。 但是思想学习对于安敬旭这样的草莽军人来说太难，对于崔湛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因为他们认为只要自己忠于李晔，就行了，没必要接受这种教育。 其实李晔并不是不想扩充军队，一来是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控蓝田，还有那么大的经济势力养活这么多军队。 但是李晔也在时刻准备着，现在四千五百禁军，几乎全都接受了军事理论和思想教育，这些都是将来禁军的伙长、队正、营长。 李晔知道，一支军队最主要的就是基层的军官，他现在有四千五百禁军，将来就能迅速建立一支四万五千人的禁军，而且是战力不变。 半个月之后，李晔收到崔湛送来的信，说是崔周求见。李晔知道，清河崔氏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条件，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门阀的远见。 就在当天，李晔、何皇后在后宫，秘密接见了崔文媛。之前条件已经都说了，现在就是崔文媛代表清河崔氏，正式告知李晔，他们接受了李晔的条件。 这就意味着，李晔得到了五姓七望中清河崔氏最直接的支持。 这次崔文媛不仅带来了家族的决定，还给李晔带来了粮食、生铁、食盐等等，李晔急需的物资。 本来崔文媛还准备给李晔送一些武器，但是李晔拒绝了。一来武器太过显眼，就算是他们做的再隐蔽，也难免被有心人发现。 二来，李晔觉得武器还是自己打造比较放心，现在他已经在玉山的后山营地建立了比较完善的军工体系，从横刀到攻城器械一应俱全。 李晔恢复了秦国的流水化、标准化作业，不仅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更迅速培养了大量的专业人才。 同时带来的，还有清河崔氏能够左右的一些势力的名单，李晔看过之后，就将名单付诸一炬。 然后，把自己专门给清河崔氏准备的发展计划，交给了崔文媛。 这让崔文媛感到很意外，一般这种交易，作为投资方，他们的利益都是等到，被投资人达到一定程度，才能看到回报，没想到李晔现在就给了他们一份发展计划。 “既然是合作，那双方就得拿出诚意来，再者，这份计划需要的时间很长，你们现在开始着手，都有些晚了。”李晔解释道。 “陛下果然不同旁人，文媛领教了。”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们之间就是各取所需罢了，不过朕对你们的诚意还是很满意的。朕想知道，这次崔周是你安排的吗？” “是。但是他太贪心了，不然也不会如此狼狈。” “有眼光，有魄力，只是御下稍差了些。” “皇上难道没担心过民女将这些事泄露出去吗？” “担心啊，不过担心有用吗。”其实李晔没有说实话。 他确实有些担心，但从他分析得出崔周背后有清河身影之后，就不担心了。 作为一个传承已久的大家族，如果如此不理智，那么他只好提前发动，虽然那样胜算会小很多。 “皇后，你陪崔小姐聊聊吧，朕还有事。”说完，李晔转身出去了。” 何皇后和崔文媛聊了一会儿没营养的话之后，崔文媛提出，“民女听说皇后娘娘开办了几个工场，可否让民女一观。” “崔小姐过誉了，就是闲来无事，见流民中妇人闲着，就着急她们纺几匹布。” “你那叫纺几匹布，要不是你在背后的支持，李晔能在短时间内筹集那么多银钱、粮布。”崔文媛嘴上没说，心里腹诽着。 “既然崔小姐想看，本后也不能敝帚自珍。只是不知崔小姐想看哪个工场呢？” “民女妄言了，如娘娘有暇，民女都想看看。”其实崔文媛最想看的是开元钱庄，只是不好提出来罢了。 毕竟那是涉及到李晔金融体系的核心内容，轻易不会示人的。 “那今天我们就先看看行宫附近的那些作坊，如崔小姐有暇，再去粮店和钱庄看看。” 崔文媛先是一惊，没想到何皇后猜到自己的想法了，而且毫不避讳，反而主动提出要带她去钱庄。 如果不是这位皇后毫无心机，就是人家根本就不怕你看、不过鉴于何皇后操持着盛世集团和开元钱庄，肯定是后者。 这也算是李晔为双方合作表现出的诚意了。 崔文媛将李晔交给她的计划书收好，就跟着何皇后去他们的工场了。 “陛下，难道就不怕崔氏窥视机密吗？”张泉灵担忧道。 “皇后带她看的不过是些皮毛，就算核心的钱庄，朕也不怕他们学，朕倒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学会了。” 李晔说的是实话，他希望建立一个活跃的金融体系，现在不管是穷人还是富户，大家都保持这藏金的习惯，只要有钱，就会埋藏起来。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李晔知道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就是给后世考古提供依据。 “陛下，刚刚接到消息，崔昭纬和韦昭度回京了。” 第52章山雨欲来 就在两人聊的正起劲的时候，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这么快？”李晔惊讶道，他担心崔昭纬和韦昭度是听到什么消息，才赶回长安的。 “韦昭度前往西川接任节度使，陈敬瑄拒绝交出兵权，他便与王建联、顾彦朗合攻打成都，久攻未克，此时崔昭纬赶到成都调停。 崔昭纬提议，于阆州、绵州、剑州、梓州设永平军，王建任节度使，顾彦朗领东川节度使，允二人对陈敬瑄攻伐，以沱江为界，平分陈敬瑄之地。 韦昭度则与其返回长安，待时机成熟，再度进川。” “哈哈，还真不拿朕这个皇帝当回事啊。中枢怎么说？” “崔昭纬和韦昭度联名上书，痛陈陈敬瑄收留田令孜，为祸川中，孔相因鞭长莫及也只好接受。 倒是杨复恭反对，他主张兴元节度使杨守亮龙剑节度使杨守贞及绵州刺史杨守厚联合出兵，平定四川。 崔昭纬事先已与刘季述、刘景宣联络，西门重遂也不支持杨复恭，故此内府勉强通过。” “你下去吧，告诉薛康他们，从现在起，正要知道长安朝臣的一举一动，军队的统属、战力、布防，有任何变化，随时报朕。” 来人领命出去之后，张泉灵担忧地看着李晔道，“陛下，是否要回长安了？” “还有一个月就是新年了，元旦的时候，无论我想与不想，都要回长安，届时长安的人就会看出我们在蓝田的异样。 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今年的新春朝会一定很热闹。” “传安敬旭。”李晔说道。 “末将安敬旭，叩见陛下。”安敬旭很快就来到丹房。 “现在有多少禁军？战力如何？”李晔没有废话没之本主题。 “启奏陛下，先有合格禁军四千六百一十五人，招募的新军七千六百人。 四千禁军攻占长安尚有不足，袭占完全没问题。新军再有三个月就可具备七成战力。” “两个月，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月新军必须成军！” 现在是九月初，也就是说，最晚冬月中旬，新招募的士兵也要具备与原来的禁军相同的战力。 “有什么难处？”李晔问道。 “箭矢、战马。” “一个月之后给你十万只羽箭，三千匹战马，六千匹驽马。” “微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安敬旭激动坏了，这说明马上他就有冲锋陷阵的机会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当然还有一点就是终于从思想学习班解脱了。 李晔吩咐完毕之后，就回御书房了。 “去把王金找来。”这段时间，李晔安排王金去给张泉灵采购炼丹用品和去蓝田县城收缴税款。 这是两个肥差，王金根本不会加以人手，所以杨复恭安排他监视李晔的任务，他全都抛之脑后了。 除了王金，其他宦官宫女也大都被李晔以各种理由指派出去。 就在昨天，王金刚从黔州采购朱砂回来。虽说现在藩镇割据，但是朝廷派出采购的人，尤其是宦官还不会受到太多刁难。 “此去黔州辛苦你了。”李晔安慰道。 “为陛下效劳，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气。”王金一脸谄媚道。 确实，此次去黔州一路上山难路险，照实是不容易。不过王金却是收获颇丰，不仅和黔州朱砂搭上线，一路上还收了不少好处。 他坚信，只要李晔在修仙的路上不停，他就会得到丰厚的报酬。 “本来你刚回来，朕该让你好好休息，只是现在有件事，除了你，朕不知道还有谁能办好，所以朕一直在等你回来。” 听了李晔的话，王金浑身汗毛都无比通泰，“陛下但有吩咐，奴婢定当竭尽所能。” “现在蓝田遭了灾，现在有大批的流民聚集，这势必会引起蓝田的动荡，你去长安联系一下，能否分流一部分流民到长安就食。” “陛下宅心仁厚，心系万民，奴婢这就去长安。”王金的心都要融化了，李晔简直是他遇到的最好的主子。 美其名曰是分流部分流民，其实就是把流民赶到长安去。他知道，现在李晔遇刺，现在蓝田正在大肆搜捕刺客，流民想出去很难。 只要自己和长安谈好了，那这些流民谁能去长安，还不是他说了算！ 再者，长安肯定不愿意接受流民，那么机会不久来了！ 看着一脸坚毅离开的王金，李晔不由自主地苦笑一下。这个王金其实还挺好的，每次看到有钱挣的时候，总是这么奋不顾身。 他也不想想，蓝田都遭灾了，长安能幸免，内府外庭能同意接受灾民才怪。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敢去直面那些大佬，李晔不知道该称赞王金勇敢呢，还是无知。 安排好了这边，他找来了崔文媛，“现在情况有变，朕需要你。” 李晔这话说完，就觉得不妥，崔文媛听了这话也是一愣。李晔赶紧借着说道，“朕要你往长安运送一批盔甲和武器。” “不知陛下要运到何处？何人、何时来取？” “你找个联系的人，到时候朕派人联系你们。” 崔文媛没有多问，只是留下了一个地址和一枚玉佩，就出去了。 “陛下。”看着李晔疲惫的样子，何皇后有些舍不得。 “没事，你要做好准备，尤其是裕儿，一旦事情有变故，朕会第一时间安排你和裕儿去清河，不要再像上次一样，那样裕儿就没人照顾了。” 李晔知道，这次相当于梭哈了，事情稍有差池，就是历史的重演，自己将成为真正的亡国之君了。 “臣妾遵旨。”何皇后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况且李晔说的对，李裕还小，还需要有人照顾。 崔文媛知道，李晔这是要对长安有动作了，至于什么时候她还不确定，不过看李晔的布局应该就在近期。 毕竟，盔甲武器放置时间长了，就影响使用了。 她回到蓝田崔周府上，就将李晔给的计划书抄录一份，自己贴身保存起来，将原件交给心腹之人，送回清河爷爷处。 而她自己也开始按照李晔的吩咐开始筹备，她将长安清河崔氏的势力筛选一遍，然后开始制定计划。 就这样，一切都在沉默中紧张地准备着。 第53章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大唐文德元年，十二月初一，蔡州牙将申丛见大势已去，设计诱捕秦宗权，断其双腿，上表朝廷表示愿意归附朝廷。 未等到朝廷旨意到达蔡州，秦宗权别将郭璠袭杀申丛，将秦宗权押解至汴州，投靠朱全忠。 就在朝堂上为了此事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个让他们意外的消息传来。 李晔要回长安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快把这位皇帝陛下给忘了，自从李晔遇刺，蓝田就封闭蓝田全境，大肆搜捕刺客。 据说抓了数千人之多，就是长安，也有不少城狐社鼠被抓到蓝田，不过长安却为此清净了许多。 有传闻，行宫后山日夜刑讯，哀嚎声、求饶声不断。 九月，行宫主管王金跑到长安，先是在杨复恭那软磨硬泡一番，勉强算是同意部分流民入京。 然后王金又到中书省耀武扬威一番，不仅让外庭同意流民入京，更是拿到了外庭象征性给的五万贯钱帛和三千石粮食。 之后，蓝田涌来了大量的流民，之后城内商家开始在流民中招募一些身体健壮的男女，剩下的老弱之人，见长安也没有活路，大部分返回蓝田了，毕竟蓝田还有粥棚不是。 在长安，基本就是一碗清水。他们离开，也让京兆尹裴枢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且，李晔赏赐回京就把大家搞得鸡犬不宁，现在大家慢慢的都适应了这种没有皇帝捣乱的生活，这个时候李晔突然宣布回长安，定是为了搜刮钱粮而来。 本来想打发一些钱粮，不让李晔进京，但想到马上就是新年了，你现在阻止他回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王金炫耀似的环视一圈众大臣，然后对为首的李保道，“吉王殿下，请接旨吧。” 李保无奈，只好行礼接旨。 等王金走了之后，孔纬等众大臣全都围了过来。 “不会是假的吧？” “假传这样的圣旨，也亏你想得出来。” 中书省内大家议论纷纷。 “殿下，皇上此番回京，是否有些突然？” “徐相这话从何说起，陛下是大唐的皇上，他回来主持大局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杜让能看不惯徐彦若这种依靠宦官挤进相位的人。 “行了，不说这些了。陛下回京，自幼陛下的道理，只是旨意上并未言明回京的时间，我看我们联名上个折子，请陛下示下。”孔纬果然是久经宦海沉浮之人，简单的一句话就将争吵的话题岔开了。 其实，也算是孔纬给杜让能解了围，不然以徐彦若的嚣张性格，说不定就在这中书省吵起来了。 “孔相老成之言，定不会错，就劳烦徐相执笔吧。”李保算是现在内阁的首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徐彦若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 谁知，徐彦若刚刚拿起笔，就有书吏跑进来禀报，“陛下进宫了！” “什么？” 李晔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还想确定李晔回京的具体时间，好研究对策，现在李晔回来了，他们就不能装不知道了。 于是，众人赶紧前往太极殿觐见。谁知他们刚到，就被拦在外边，说是内府杨复恭等人正在当面奏陈。 这时，李保有些慌了，显然杨复恭等人比自己知道的要早，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奏陈。 这就看出内府和外庭的差距了，内府总是能第一时间接触到皇帝，而外庭则需要通过重重关卡，才能见到皇帝，而且自肃宗以来，就算是外庭的大臣见皇帝，也必然有宦官在场，或者直接有宦官传达皇帝旨意。 这也是宦官专权，中枢式微的原因所在！ 几人只好在外边等着，一个时辰过去了，连素来涵养最好的孔纬，都忍不住去询问皇上是否有暇接见的时候，终于得到了李晔传他们进去的消息。 进到太极殿，就看见杨复恭四人分列两厢，远远的就冲着他们耀武扬威，看来一准没说什么好话。 李保带着诸人走进大殿，行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吧。这些日子国事有劳诸位了，刚刚杨中尉他们已经向朕讲了，朕正要请诸位过来。” 李晔说完，李保等人脸色就更难看了，果然被宦官抢了先机。 “臣等刚刚接到陛下旨意，正在商议迎驾事宜，就听闻陛下还京，还望陛下恕罪。”李保算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 “没事，朕也是觉得来回传信太麻烦，所以就直接回来了，没耽误你们吧。” 此话一出，李保就有点尴尬了。作为外庭实际的负责人，他虽说尽心国事，也在暗中默默准备，培植自己的势力，李晔的话似乎是针对他的。 抱着相同想法的人，不止一个，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还好李晔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朕近日的仙师指点，决定会长安借势炼丹，现在仙师正在勘察长安，确定丹鼎之地，希望诸位能尽心协助。 届时，朕会记得诸位的好处的。行了，诸位都回去吧。”李晔告诉他们回京的原因了。 就是回长安借势，用皇城的紫薇之地，增强丹药的功效，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众人只好告退。 “国事如稠，还望诸位齐心协力，共襄国是才是。”就在众人刚转身的时候，李晔突然说了一句。 他们只好转身行礼，齐声说道，“鞠躬尽瘁，臣之荣幸。” 在出大殿的时候，李保隐约看到杨复恭等人脸色有点怪异，不过稍瞬即逝，李保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也就没有声张。 其实李保没有看错，杨复恭等人确实有点难受。刚才他们想向李晔禀报朝事，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听，拉着几人大谈仙丹妙处。 虽然他们比李保等朝臣来的早的多，但除了杨复恭说了几句概述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是李晔在谈炼丹。 更是在最后要求几人纳捐，而且每人要纳交三万贯，还不能打折。 杨复恭作为内府主管，自然要多些，李晔定价五万贯。李晔还说，如果觉得困难，可以赊账，再不济就去哪些寺庙打打秋风。 几人一听，还是算了，就算再苦，也不敢得罪那些寺庙。几万贯对他们来说还不算什么，只是不知道李晔会不会吃上瘾了，缺钱就来这么一手。 见众人出了大殿，看着他们的身影和远处长安城的模样，李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经典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第54章平静的长安 李晔回京之后做出一系列事情，让人摇头，他向全长安城的道观甚至寺庙征集丹方，赏赐一直给他炼丹的张泉灵正二品官职，虽说是虚职，但也是贵不可言。 张泉灵挂单过的玄都观更是荣耀之极，定为皇家私观，对长安城道教意外的宗教场所进行清查，重点是寺庙，大有武宗之势。 下令僧录司严管度牒发放，对长安所有寺观进行清查，凡超过度牒范畴的一律重罚，无度牒寺观直接取缔，向天下征集祥瑞，凡进献者一律重赏。 更有甚者，据传闻，李晔还要广征容貌绝佳者以充后宫。本来还想多征一些幼童作为丹童，被张泉灵阻止了，为此李晔和张泉灵还大吵了一架。 李晔倒也不是一件好事没做，下令从流民中挑选身体强健者充入禁军，而且只限于城外流民。 对于李晔的荒诞大臣们早已习以为常，就没见过将皇位虚置，自己完全不管朝政，跑去炼丹求长生的皇帝。 只是扩充禁军，让朝臣们感到一丝丝不安。现在长安城十几万禁军，大部分已经被杨复恭控制，如果再扩充的话，难免不会成为肘腋之患。 可又没法阻止，现在杨复恭已经势成，不仅掌控着长安城的十几万禁军，包括刚刚成立不久的新丰营，山南西道、金商二州也是杨复恭的自留地。 现在杨复恭的势力范围已经不逊于任何一方藩镇了，当然这仅仅是指纸面上的地盘，至于实际战力如何就不好说了。 杨复恭也曾提出扩充禁军，但是被李保等人挡下了，这次有李晔的旨意，不仅杨复恭，刘景宣、刘季述、西门重遂也没闲着，都在积极扩充军备。 一时间，长安城外到处都是征兵点，只要是身体健全者基本全都被拉走了，流民开始涌向长安城躲避，进不去的就开始想长安周边迁移。 而引发这一切的李晔，此时设立在武德殿的张泉灵处，耐心地给张泉灵讲解这什么。 “你明白没有！”李晔对张泉灵的理解能力有些不满道。 “微臣觉得可以先试试。” 听了这话，李晔放心了许多，张泉灵既然说试试，那就是理解的差不多了。 自从回到长安，李晔出于保密，就不再给张泉灵任何纸质的东西了，只能靠口传相授。 李晔今天跟张泉灵说的就是制作炸弹，也就是简易版的手榴弹。 张泉灵为了配合李晔，装模作样地在长安各地转了半天，最终选定武德殿。 至于李晔在长安引发的动荡，张泉灵也是略有耳闻，毕竟许多道观通过玄都观向张泉灵求情，希望李晔能放他们一马。 张泉灵一律挡驾，据说在研制新的丹方。玄都观也不敢得罪这位国师，毕竟自己还得靠这位国师帮衬 随着李晔遴选丹童的消息传出，让本就混乱的长安，变得更加复杂了，许多有孩子人家，开始举家外出避难，生怕走晚了孩子被带走。 就在整个朝廷都在疲于应付乱局的时候，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李晔决定送太子李裕到武德殿学习。 杨复恭等内府诸人倒是没什么，外庭的朝臣一下就炸锅了，你自暴自弃就算了，现在连帝国的下一代都不放过，现在武德殿是什么地方，那就是一个炼丹房，去了那学的只有长生和炼丹。 孔纬牵头，外庭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递到李晔手中，李晔则声称偶感风寒，一律留中。 忠耿如孔纬更是带头冲击宫门，想强闯进谏，怎奈禁军早就得了命令，一律挡驾。 “哎，国将不国啊！”锤头丧气的孔纬，哀嚎一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中书省去了。 “孔相，刚刚吉王派人给您送了些补品，让您保重身体。”孔纬刚回到中书省的值房，就有书吏禀报。 “替老夫谢谢吉王美意，老夫还用不上这些。”孔纬吩咐完，就低头开始处理政务了。 书吏闻言想说些什么，见孔纬已经开始处理事情，就只好行礼出去了。 书吏刚出去，孔纬抬起头，“看来这位吉王殿下也不安稳哪。” 孔纬知道李保拉拢自己的意思，也知道李保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只是现在的大唐千疮百孔，在经历了黄巢之乱后，更是风雨飘摇，根本经不起任何内斗了。 就算李晔千般不是，那也是大家认可的皇帝，如果李保觊觎那个位子，长安的杨复恭第一个不答应，以杨复恭今时今日的实力，李保在没有军队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成功。 就算李保侥幸成功，那些野心勃勃的藩镇，就有机会插手中枢，这完全是前狼后虎的局面。 孔纬想好了，上书致仕，离开这个让他深爱却失望的长安。他是多么想让大唐再次强大起来，但是皇帝沉迷炼丹，还把帝国的下一代太子也带去了，朝臣现在更多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根本无心朝政。宦官专权，掌控禁军，不思强军报国，就只想着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他现在无比失望。 “成功了？”三天后，李晔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刚拿到孔纬的奏折，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张泉灵喊过来了。 “已经让田五征在玉山试验过了，完全没问题。”张泉灵也难掩激动地说道。 这是他研制火药以来，第一次将火药用于实际武器，他激动地拿出田五征送来的数据，交给李晔。 李晔抢过来，仔细看起来。“五寸陶弹，内装火药二两，铁砂九钱，二十步之内人畜无幸。无铁砂者，十步之内威力相仿。” “好，传令田五征，赶制陶罐交给崔文媛，秘密送至长安。” 随着陶制手榴弹的研制成功，李晔对将要发动的计划，信心又增添了几分。 过于激动的李晔，不小心将拿在手中的奏折掉在地上，张泉灵不经意看到臣“孔纬起骸”几个字，一愣神。 “陛下，孔相要致仕？”张泉灵有些不敢相信道。 孔纬算是张泉灵的恩师，当年张泉灵初次进京，诸多书生意气，得罪了不少权贵，孔纬爱惜他的才华，多次出面化解，即使张泉灵辞官修道，孔纬也多次写信劝他回朝廷保小国家。 后来张泉灵被李晔找去，对外称炼丹，孔纬更是多次来信劝张泉灵勿忘年少之志，规劝皇帝重归征途。 可以说孔纬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一个忠臣能臣的一切。 千创百孔的大唐，正是由于孔纬的操持，才在这风雨飘摇之中勉力前行，如今这位师长要致仕，这是对大唐何等的失望。 第55章诱拐宰相 “即使孔相不申请致仕，朕也要想办法让他致仕。”李晔面无表情地说道。 “陛下，孔相那是社稷肱股之臣，万万不可啊！”张泉灵自打开始优化火药以来，就很少过问政事，当然也是因为当时身处蓝田，没什么政事需要过问。 后来，李晔将将作监分割，军工部分有张泉灵统管，他就更没时间估计这些了，当然也是因为张泉灵找到一个能报销国家，还能和自己喜好一致的工作。 现在他觉得他必须得说些什么了，不然像孔纬这样的肱股之臣离去，简直是社稷的损失。 “你放心，朕自由主张，不会寒了那些忠臣之心的。”李晔信誓旦旦地说道。 果然，次日李晔照例没有上朝，但是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却震撼了整个朝廷。 李晔批准孔纬致仕的奏折！ 没有三留三辞的桥段，没有君臣洒泪分别的感人，只有例行公事一样的荣升孔纬鲁郡王，赐金返乡。 作为一个为大唐勤恳近三十年的忠义之臣，不可谓不凄凉，没有十里长亭的送别，仅仅是派五岁的李裕前来送行。 “孔相，此去山高水长，一路珍重。” “孔相，珍重。” 朱雀门外，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六部官员大部分都前来给孔纬送行，反正李晔也不上朝议事，大家干脆以这种方式抗议李晔对待孔纬的薄情。 不仅如此，就连杨复恭等人也派遣的心腹之人前来，可见孔纬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孔相，陛下定有自己的难处，正好小王在曲江有座宅子刚刚修葺好，不如孔相在此小住，想必陛下定会挽留。”吉王李保一脸真情的说道。 “就是，孔相您就在长安小住几日，也免得陛下后悔，到时候您也免去了来回奔波之苦。” “呵呵，王爷，诸位，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老臣风烛之年，无力操持政务，陛下体谅老臣之苦，准许老臣致仕还乡，也是陛下恩典，孔纬就此别过了。” 说罢，孔纬端起李保派人送来的践行酒，“诸位，孔纬虽说已不在相位，还是希望诸位以社稷为重。” 连饮三杯践行酒，孔纬冲着送行的诸人，深深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上车了。 看着孔纬简单的两辆牛车，众人无不摇头叹息。孔纬为官三十年，拜相也有三年，如此凄凉的离开，老仆一人，牛车两架，还有一车装的是各种书籍，几乎是身无长物。 只有一直在长安服侍他的孙子孔志，老仆一人，再无其他随从，就连李晔赏赐和禁军扈从都谢绝了。 “朕如此是有些过分了。”李晔并没有像别人想的那样，躲在武德殿炼丹，而是站在朱雀门的城楼上，看着孔纬离去的背影，有些自责。 “陛下也是为了孔相，为了大唐，想必孔相会理解的。”一直陪在身旁的何皇后出言安慰道。 “希望裕儿能让孔纬回心转意。” 孔纬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完全不是在朱雀门前那样，伤感的表情爬满了孔纬的脸，他对自己失望，因为他没有将大唐带回到兴盛的轨道。他对朝廷失望，宦官专权，朝臣拉帮结派，皇室成员更是觊觎皇位多余关心朝廷。他对李晔失望，被大家给予厚望的李晔，成为皇帝后简直就换了一个人，就是僖宗的翻版。 透过车窗，看着越来越模糊的长安城，两行浊泪划过孔纬苍老的面颊。 “老爷，太子殿下在前边等候。” 孔纬听到老仆的通禀，赶紧擦掉泪水，调整好状态，走下马车。 就看见五岁的李裕，顶着寒风站在前方，见到孔纬走来，俯身一躬。 “殿下如此，让老臣如何承受的起啊。”孔纬赶紧侧身让过李裕的行礼，快步上前，扶起李裕。 “孔相为大唐呕心沥血数十载，如何当不起。” “殿下严重了。”此时孔纬终究是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多好的孩子啊，只要悉心培养，将来定是一代明君，只是…… “孤为孔相准备了些东西，还望孔相不要嫌弃。”说着，李裕一挥手，身后禁军抬过来几个大箱子，箱子里满是金银、绸缎。 “殿下不必如此，微臣清贫惯了。”孔纬拒绝道。 “是孤俗气了，不过孤还有一件礼物，定然能让孔相满意，不过要请孔相移步车架。” 看着小大人一样的李裕，孔纬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好，那老臣就随殿下看上一看。” 说着，孔纬就跟随李裕上了李裕的车架，等孔纬上车之后，李裕吩咐起驾。 孔纬一脸茫然，不知道李裕要把自己带到哪去，“不知殿下要带老臣去哪啊？” “到了孔相自然就知道了。” 听李裕如此说，孔纬只好压下心中疑问，闭目养神起来。 孔志和老仆也只好牵着牛车，默默跟随着李裕的车架前行，不过越走，孔志越觉得不对劲，“振叔，怎么看着像是蓝田方向啊。” “少爷，是往蓝田走。”孔振也觉得有些不解，这分明是走错了。 不过两人也没说什么，反正现在孔纬已经致仕，权当游历山河了，毕竟孔纬自大中十三年入仕以来，还没有好好游览一下自己为之奋斗的大好河山。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行至岔路之时，两辆一模一样的牛车，和一老一少两人，在一百禁军的护送下，继续他们的行程，向着曲阜缓慢行进。 “孔相，到了。” 孔纬本来就是闭目养神，谁知道走了很长时间，不自觉地就睡着了。 “殿下恕罪，老臣年迈，竟然睡着了。”孔纬有些不好意思道。 “孔相劳累，是孤怠慢了，请孔相随孤前往一观。”说着，李裕搀扶孔纬走下车架。 孔纬下车之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时值深冬，马上就是春节，眼前却是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无数精壮的汉子喊着号子夯实沟渠，翻耕土地，妇人和孩子则将翻出的草根杂物集中起来点火焚烧掉，还有人架着车将肥料运到田头。 孔纬能看出来，这些人虽然忙碌，却带着发自内心的高兴，这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带着心中的疑问，孔纬决定问问清楚，这样的景象是他一直追求的，也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他拉住一个赶车的老汉问道，“老哥哥，马上就过年了，大家怎么还如此忙碌啊？” 第56章没见过世面的孔纬 “这位老爷也是外乡人吧。”老汉见孔纬虽说穿戴一般，但气质绝对不是一般人，停下手里的活计反问道。 “哦，这么说老哥哥是外乡人了？” “是啊，从杜曲逃荒过来的，前几年虽说苦了些，但还能勉强度日，今年遭了灾全县大旱，没办法，只好出来寻寻生路。” “哦，那老哥哥是给谁家帮闲啊，这马上就过年了，也不让你休息一下。” “哈哈哈，水渠是大伙用的，地是给皇上翻耕的，今年没下几场雪，不趁着现在日头好把地深翻，来年肯定闹虫。” 孔纬听罢脸色立马有些阴郁起来，春节将至，李晔还让百姓替他深翻土地，简直是暴虐至极。 “听说皇上去长安了，我看没有监工，你们何不回家休整几日，过完元宵再翻耕也不迟啊。”多年的宦海养成的习惯，孔纬拐弯儿提醒老汉，李晔不在，可以休息几天。 “看在你是外乡人的份上，老汉不和你计较，不过劝你一句，在蓝田，这话不能说。”老汉的脸色也立马不好了，甩开孔纬，架上车就准备回去干活。 “看来皇上对蓝田的压迫，已经到了道路以目的境地。百姓敢怒不敢言，如此下去，蓝田必将成为人间炼狱。”孔纬暗暗想到。 “老哥哥且慢，不如这样，你跟大家讲回去休息，我有个远房亲戚在朝为官，让他跟皇上求情，想必皇上也会体谅恩准的。”孔纬拉住要离开的老汉说道。 “我说你这老头好不省事，我等全是自愿前来，你跟皇上求的哪门子情，多事。”老汉有些不耐烦道，对于孔纬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 这得是多强大控制力啊，如果皇上把这份控制力用在朝政，而不是百姓身上，想必朝堂定会面貌一下。 “既然是自愿，那老哥哥为何不等年后再来，前后差不了几天。”孔纬还是没有放弃，他决定一定要把这些百姓解救出来，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也要让百姓过一个安稳年。 “你这外乡人也是。跟你说，皇上秋后给咱们这些流民重新上了户籍，分了田地，还告诉大伙今年雨雪少，土地要深耕，把土翻深一点，不然明年就容易遭虫灾。 大伙把自家那点田地翻耕了，看着皇上的地还荒着，就过来给皇上把地翻了，反正现在也是闲着，娃娃们也休学了，正好练练身子。” 听老汉这么说，让孔纬感到很是意外。不是强迫？纯粹自愿？等等，给流民上户籍分田地？这是怎么回事？必须问清楚。 “老哥哥说皇上给你们上户籍，还分田地？” “哎，跟你说，看看这些干活的人没，都是逃荒的，本来大家伙草芥一样的贱命，谁成想到了蓝田就变了，皇上给我们重新上了户籍，分了田地。 男丁四十亩，女子二十亩，听流民营的人说，他们刚来的时候皇上也只给了他们一人二十亩，还只给男丁。 那时候皇上手里没地，就把皇田拿来给他们分了，还给他们种子、农具、耕牛，皇后娘娘带着那些妇人植桑养蚕，还给孩子们请了先生，叫他们读书。 咱们这些人就没他们那么好命，去年遭了旱灾才到蓝田，现在大伙都后悔，早点来就好了，现在他们就守着那二十亩地，皇上给他们，他们不要。” 老汉算是看明白了，不把眼前这位说明白了，自己就甭想脱身，干脆席地而坐，等着孔纬发问。 “那既然皇上手里没地，那应该是蓝田县给你分发土地才是啊？” “旱灾的时候，那些大户放印子钱，占了不少土地，皇上看不得老百姓受苦，就拍皇后娘娘和崔大人，把那些大户教训了，还把那些大户的土地收缴了，这不久有土地了吗。” “那些大户就这么心甘情愿？他们没有闹事？” “闹事？他们敢，皇上是天子，真龙转世，就几个区区地主还敢跟皇上闹事，何况我听说那些大户也是心甘情愿捐的土地。 现在咱们蓝田收税不一样了，免了丁税只收地税，谁地多，谁就交的的多，而且还是叫，叫，叫，对阶梯收税，超过一户不过百亩，收十税一，超过百亩不足五百亩的九税一，五百亩到一千亩的八税一，一千亩以上的七税一，超过五千亩的六税一。” 开始孔纬决定，李晔不过是把德宗年间的两税法，重新用起来罢了，没想到李晔在两税法的基础上，添加了阶梯收税。 看似小小的改动，其实触及的却是深层次的东西，大户之所以能称霸一方，就是因为他们手中有数量庞大的土地，而缴纳的税赋却很少，甚至不缴纳。 沉重的赋税就转嫁到了那些寻常百姓身上，如此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大户愈加富足，百姓日益困顿，朝廷能收的税也越来越少，国不富民则不强，外敌环视，这才是国朝动荡的根本所在。 “大户们有的是办法避税，他们又怎会心甘情愿呢。” “土地是禁军丈量的，刻成石碑就立在县衙大门口，每个村的村头更是摆着两块石碑，一块是全县土地的，一块是本村的，谁敢做手脚。 皇上还规定，每户不得蓄养超过十人的私奴，而且私奴不分土地，却按照正常农户的双倍交税。” “隐户，大户们完全可以把那些私奴当成隐户啊？” “哈哈哈，你看看这个。”说着，老汉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 木牌材质一般，上面有一行字，写着“蓝田县大水乡枫林村周九，男，大唐二百二十年五月十七生，身长七尺，面黝黑，络腮胡。”名字上还盖着一个印章，“蓝田户籍专用。” 木牌有个空洞，串上绳子就挂在老汉脖子上，上刷着一层桐油，保证上面的字迹不会被磨损。 “看到没，没有这个牌牌，被抓住就以隐户处置，无人认领这一律充当官奴，有人认领的要缴纳认领人全家税额的五倍罚金，还要连续缴纳十五年两倍的奴税。” 妙啊，如此一来，除非那些隐户不出门，不然一旦被发现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官奴一途了。相信那些大户不会为了一个私奴，缴纳数额巨大的罚金的。 这样既避免了大户蓄养私奴，也从根本上消除了隐户的隐患，更是增加了人口，想出此办法的一定是个天才。 如果李晔知道孔纬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害羞的，这不过是借鉴后世的户口管理办法，结合现今情况稍作调整罢了。 老汉见孔纬拿着自己木牌发愣，就有点不耐烦了，就是一个户籍牌子，至于抓着不放吗，没看我老汉脖子都弯的发酸了。 第57章神秘的流民营 孔纬愣神了一会儿，看到老汉伸着脖子很是难受，赶紧将牌子还给老汉，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能放老汉离开，自己心中有太多疑惑，希望老汉能多说些。 “老哥哥刚才说流民营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给他土地他们不要？”孔纬觉得必须弄清楚，老汉口中的流民营，为什么有土地都不要。 “流民营就是皇上来蓝田的路上，收留的第一批流民，皇上可怜他们，就把他们带到行宫附近，给他们建村子，分土地，还给孩子们请先生。” “哦？皇上把行宫的荒田分给那些流民了？你是说流民营就建在行宫旁边？皇田都给那些流民了，那行宫靠什么维持？税赋是否很高？为什么你说现在给他们分土地，他们反而不要？给孩子请先生？教授些什么啊？都是流民，谁家有闲钱供应孩子读书。” 一连串问题，把周老汉都问懵了，老汉对这个问东问西的老者有些怀疑，开始警惕起来。 孔纬也感到了周老汉的警惕，浓浓的敌意，让孔纬也觉得有些好笑，被当成贼人了。 “老哥哥勿惊，我也曾在朝为过几年官。” 可是周老汉似乎并不满意孔纬的解释，他起身就要对附近的人群示警。 “老周头，你又在这偷懒呢。” 没等周老汉示警，一个年岁差不多的老者来到近前。 “哟，里正您怎么来了。”刚才还一脸高人状大殿周老汉，瞬间换了一副嘴脸，非常狗腿的来到里正跟前。 “里正，我发现一个密探，想要刺探咱们蓝田，正准备抓了给您送过去呢。” “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密探，问你什么你如实告诉他就行了。”说完里正冲着孔纬一躬，就离开了。 “没想到你面子还真不小，都惊动里正了。既然里正说你不是密探，那你问吧，正好老汉休息一下。”说着周老汉拿出水壶，重新坐在地上等着孔纬发问。 孔纬有些懵，刚才那个里正，气度不错，说是大户管家都有人信。 “刚才那是你们里正？看着气度不凡啊。” “那是，里正原本就是流民营的邻长，是皇上见不得我们这些人没头苍蝇一样，专门派来给我们带头的。对了，你刚才问的什么来着？”周老汉响起刚才孔纬问了许多问题，自己搞忘记了。 孔纬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周老汉想了半天，才开口道，“皇上把皇田分给流民营，就说了免租三年，皇上说话算话，几年旱灾，皇上为了蓝田的百姓，筹集粮食，流民营就把粮食捐出来，皇上不要，还按市价买，流民营在行宫门口跪了两天，皇后娘娘才收的粮食，还是市价！” “可是我听说皇上修长生很费钱的呀？” “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乱嚼舌根，谁还没个喜好，照我说这样的好皇帝，就该长生不老，咱们就子子孙孙不用发愁了。” 这话把孔纬震惊到了，历来只要是上位者迷恋某样，就会靡费无数，百姓更是怨声载道，怎么到李晔这不一样了。 “那为什么现在流民营的人不愿意要新的土地了呢？”孔纬见周老汉被自己刚刚一问，似乎又忘了自己的问题，只好再问一遍。 “流民营的土地都在行宫附近，新分的土地，大多在远离行宫，他们说做人不能忘本，现在皇上把皇田都分给他们了，他们于心难安，就不给皇上添麻烦了，我看哪，就是奸诈。” 周老汉很气愤，却很小心地说道，似乎怕被别人听到。 “哦？那是为何啊。”孔纬很纳闷，不仅问道。 “还能为啥，不就是贪图行宫边上的作坊吗，皇上把京城大官们不要的将作监，搬到了蓝田行宫，还建了好多作坊，现在不叫作坊，叫，叫，叫工场。 流民营的人大部分都在那做工，工钱高的吓人，听说一个妇人，一个月就有一贯钱呢！全是黄彤彤的铜钱，看着就叫人眼馋。 要不你看看刚才的里正一脸的不高兴，还不是因为离开流民营了。”周老汉一脸愤愤地说道。 这下孔纬有点不淡定了，历来农民都想着如何增加手中的土地，即使再远，也要守住，现在流民营却放弃到手的土地，这不得不让他深思其中缘由。 “那给孩子请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就来气。”说着，周老汉拿起水壶猛灌两口，继续说道，“皇上安顿好流民营后，就说人不可不什么来着？” “人不可不知。”看着周老汉抓耳挠腮地样子，孔纬忍不住提醒道。 “对！就是这个，人不可不知。皇上说现在大人都有事，他就只能给里长、邻长提供读书的条件，但是孩子不一样，只要是十五岁一下的孩子，全都给请了先生，专门教孩子们读书。 你是没去过流民营，每天都能听到孩子们咿咿呀呀的读书声，听着浑身舒服，总觉得干劲十足。” 是啊，虽然孔纬自幼家境所致，但多年为官他知道，一个家庭有孩子读书，给这个家庭带来的希望是不可估量的。 “如此下来，想必流民营的人更不会离开了，只是读书靡费，一般家庭能撑住几年，不过能识字就好。”孔纬自言自语道。 “我说你这老头怎的如此不懂事，这话要是在流民营说，保准一顿毒打是躲不掉的。谁告诉你读书收钱了，都是皇上给请的先生，给发书本，不仅不收钱，学习好的娃娃还能拿奖励。 你去流民营看看，凡是趾高气扬的，绝对不是家中富足，人丁兴旺的，都是家中贴着孩子奖状的，孩子读书有出息，家里的大人也跟着气粗。” “多谢老哥哥解惑，孔某受教了。”说着，孔纬对着老者深鞠一躬，丝毫不为老者刚才的无礼所恼。 见孔纬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周老汉也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怎么往上爬，要是有皇上万分之一，咱们老百姓就有好日子咯。” 孔纬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有在意，他现在更想的是到周老汉口中的流民营去看看。 此时他有些口渴，来到路边清澈的小溪鞠了一捧水，准备解解渴。 “啪！不能喝！” 第58章蓝田见闻（上） 孔纬一脸惊讶地看着满脸怒气的周老汉，不知道怎么了，难道这水有毒？ “在蓝田，不许喝生水，渴了就喝这个。”说着，周老汉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来。 孔纬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接过周老汉的水壶，正准备要喝，孔志跑过来了。 “爷爷，还是喝这个吧。”孔志递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里面是温茶。 “不用。”孔纬推开孔志的手，举起周老汉的水壶，里面的水还有些温。 “老哥哥，不让喝温水又是为何啊？”孔纬擦擦嘴问道。 “皇上说喝生水容易生病，你们要是缺水，前边水桶有温水，都是烧开的，随时可以取，千万别喝生水。”周老汉一边收回水壶，一边走向自己的牛车。 “太子殿下呢？”孔纬问道，自从孔纬拦住老汉，就没注意李裕依然悄悄走了。 “殿下说在行宫等候爷爷，就回去回去了。”孔志觉得太子有些不太礼貌，把爷爷骗到这来，自己就走了。 孔纬没说什么，踏上牛车吩咐一声，直奔蓝田县城。 牛车走的很慢，孔纬透过车窗，田地里忙碌的人群，心中对李晔的所作所为第一次有了疑惑。他没有选择去行宫，而是去蓝田，就是想看看李晔这大半年，在蓝田到底做了些什么。 “爷爷，蓝田县到了。”孔志说道。 孔纬睁开眼，果然已经来到蓝田县城门，牛车一路畅行进到县城，城门进出的人很多，还有许多车辆在那排队，城门处有兵丁把守，似乎是在收税。 这倒是司空见惯了，孔纬虽说是宰相，但对地方事务也是清楚的很，进出城门要缴税，这是地方财政的一项大收入。 队伍很长，但行进的却很快，他的车快到城门时，他发现那些车不是在交税，而是士兵检查车辆运载的东西后，给他们一张票据，难怪这么快，但怎么不交税呢？ 孔纬下车，来到检查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小棚子，里面有两张书案，书案后坐着两名书吏，棚外站着十几个士兵，有两个士兵正在检查一辆马车，车上装载着一些竹编，有生活用具，还有一些蒙着红布的灯笼，造型喜庆，应该是过节之物。 士兵检查的很仔细，也很快，车主则是在书吏那说着什么，孔纬凑近一听，才知道是车主在向书吏报告自己所载的货物情况。 “都是自家编制的一些竹器，竹筐二十五个，竹斗三十个，灯笼多些，有七十个，准备再南市场售卖。” “你贼的很哪，知道快过节了，用具不好售卖，做些灯笼骗小孩子的钱，一看就是奸商。” 孔纬眉头一皱，这税吏话多少有些过分，应该是向着车主所要额外的贿赂。 “哪能啊，我做的灯笼，最少能用三年，都是从流民营那买的上好布料，虽说贵了些，但是结实。”车主一脸自豪地说道。 旁边的孔纬则替车主担忧起来，显然车主没有明白税吏的意思，这时车主应该递上些钱，而不是吹嘘自己货物的好坏，这样肯定会被税吏刁难。 可书吏没有为难车主的意思，反而笑着给了车主一巴掌，“一边呆着去，别影响老子记账。” “竹筐二十五个，竹斗三十个，灯笼七十个。”这时检查车辆的士兵在外喊道。 书吏也不多说，快速在一张纸上写了几笔，盖上印章，交给车主，“赶紧滚，要是发现你小子以次充好，以后就甭想在蓝田待了。” “哪能啊，我的手艺你还不知道。” 显然车主和税吏相熟，看来车主已进不是第一次进城售卖了。 孔纬也不着急进城，就在税棚外看，轮到他们的牛车了，士兵检查一番，没有发现有货物，就直接让孔振把车赶进城了，没有收税，没有勒索，就是简单的检查。 孔纬让孔振将车赶到城内等他，他则带着孔志驻足税棚外。 这时，一个乡下人模样的汉子挑着一个担子，来到税棚前，有些忐忑地将担子放在税棚外，让士兵检查，自己则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税棚。 “俺带的是自家晾晒的菘菜干，一共一百斤。”汉子显然不放心自己的货物，边说边向棚外看去。 “准备在哪售卖啊？”税吏问道。 “就在街上售卖。” “名牌。” “有。”说着，汉子从脖子上去下一个和周老汉一样的木牌递过去。 “菘菜干九十斤。”这时，外边检查的士兵也检查好了，还给担子称了重。 税吏看了看，“你不去市场售卖，现在就要交税，十文钱。” “俺知道。”说着，汉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从里面小心地数出十枚铜钱，放到桌子上。 税吏从旁边拿起另一本账册，在上面书写一番，然后撕下半张纸和名牌一起交给汉子，汉子收好东西之后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身旁响起一个声音，把孔纬和税棚里的人都下了一跳。 孔纬转头一看，是孙子孔志，孔志一直陪着孔纬在税棚外，也将一切看得清楚。 税吏对大宗货主，尤其是相熟的人，不收取任何税费，反而是对一些小户、售卖自产货物的货主，当场收费。 年轻气盛的孔志看不下去，走上前，将税吏还没收起来的十枚铜钱递还给那个汉子。 “你如此行径就不怕国法吗！”义愤填膺的孔志说道。 “年轻人，奉劝你一句，不管你是哪来的公子，记住，这是蓝田，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税吏说道。 税棚里的士兵也开始向孔志围过来。 孔志怡然不惧，虽说他是孔家子弟，但是自幼学过一些拳脚，自问税棚内外的这十几个士兵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住手。”孔纬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孙儿是一年好心，但是此时动手显然不合时宜，赶紧出言制止。 “税官勿怪，我等路过此地，小孙出言无状了。” “嗯，看你这老者倒是懂礼之人，快把你孙儿带出去把，不要影响某家办差。”税吏见孔纬穿戴一般，但气度非凡，也不想惹麻烦，就势说道。 “还不向税官道歉。”孔纬对孔志说道。 “是小子孟浪了，请税官大人见谅。”孔志的家教还是很好的。 税官见孔纬爷孙两人气度不凡，也不想多惹是非，还礼道，“公子想必是初来乍到，有些事不是你看的那样。” 说完，税吏也不多做解释，回到书案后，继续他的工作。 孔纬也不多言，只是看着，本来想等税吏下值在询问，没想到仅仅一刻钟，就有人来换班。 “税官且慢。” 第59章蓝田见闻（中） 孔纬喊住下值的税吏，“刚才是我孙儿孟浪了，只是老夫有些疑惑，还请税官解惑。” “老人家严重了，我知道公子是气愤我收那汉子的税，而那些大宗商家都没收税，其实你们不知道，咱们蓝田现在所有货物只收一次税。 像那种大宗的或者是有具体买家的货物，我们负责开局税单，等交接完成之后，由买卖双方商定交税人选和比例。 但是像干菜那种走街串巷的汉子，就要缴纳十税一的税，之后不再征收，如果遇到巡街的差役，只需出示我们开具的税票即可。” 说着，税吏将一本账册递过来，“这是我今天开具的所有税票底根，每天下值要交到衙门统一登记。” 孔纬结果账册，发现果然如税吏所说，上面半张纸登记的很详细，比如刚刚那个汉子，上写着：蓝田县城郊镇王家村，王松菘菜九十斤，交税十文，大唐二百七十年十二月十七，日期上面是有“蓝田县税收专用章”字样的红色印章，另外半张应该就是给那个汉子的。 再往前，看到卖竹器的那半张写着：蓝田县周家集镇周村，周良，竹筐二十五个，竹斗三十个，灯笼七十个，售卖地点南市场。 “老人家勿怪，之所以收那汉子十文而不是九文，是因为蓝田的菘菜是十二文十斤，这些在税棚和县衙都张贴有价目表，每天更新一次，做不得假的。” 孔纬顺着税吏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城门处张天这一张大大的告示，上面写着许多物品的价格，上面还有蓝田县衙的大印。 “刚才那个卖竹器的周良，只能在南市场售卖，那里有专门的税吏收税，如果出了南市场售卖，会被差役没收。” 听完税吏的解释，孔志再次一躬道，“刚刚不知详情贸然打断税官，孔志这厢有礼了。” “公子不必如此，一看老人家和公子就是明事理之人，不然小吏也不会跟你们说这些。自从皇上在咱们蓝田改革以来，给大家提了薪俸，言明了规矩，作为三十二年的蓝田人，第一次看到蓝田如此兴旺。” 税吏一脸骄傲地说完，从孔纬手中拿过账册，向着县衙的方向走了。 孔纬这才发现，原来城门的士兵将行人和货物分成两组，行人经过检查直接放行，货物则要检查登记后才放行。全程没有人提收税的事，税吏和百姓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税吏这边登记的时候，还不时与相熟的货主说两句，简单的交谈，透着熟络的调侃，无比和谐。 孔纬沿着蓝田的大街走着，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脸上没有旱灾过后的恐慌，只有幸福的笑容。 刚到衙前街，就看到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地方，县衙对面几个差役站岗的大门，引起了孔纬的注意，“蓝田县税衙”、“蓝田县建衙”、“蓝田县学衙”等等，一共有六个 “老相国，您来蓝田也不让人说一声，学生崔湛拜见老相国。”一身风尘的崔湛从孔纬的身后说道。 “崔令使折煞老朽了，老朽现在不过是一介布衣，当不起令使大礼。”孔纬转过身，笑呵呵地说道。 崔湛也算是孔纬看好的人才，只是崔湛过于小心，当初入仕之时，见朝堂一片乌烟瘴气，自请就职蓝田，孔纬也曾对他有过提携之恩。 “相国言重了，您只是暂时离开朝堂，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还请相国移步县衙。” 这时，城门的那个书吏从税衙走出来，看到崔湛，赶紧上前行礼道，“大人。” “嗯，都交接好了？” “已经交接清楚了，大人没什么吩咐，小人就先回家了。” “等等，可否请税官一同小坐片刻。”孔纬见是刚才在城门遇到的税吏，出言邀请到。 税吏这才注意到，孔纬祖孙二人，不过有些为难地看着崔湛。 “孔，老人家既然邀请，如无急事，就随老人家小坐片刻。”崔湛本来想喊孔相，可是看到孔纬背后的手冲着自己猛打手势，赶紧改口道。 “小人遵命。” 一行四人，来到县衙后堂，这是崔湛起居之所，这时，有仆役端上茶点。 孔纬主动坐在客位，崔湛不敢坐在主位上，而是与孔纬对坐，税吏坐在客位下手，孔志则站在孔纬身后。 “税官如何称呼？”孔纬问道。 “小吏刘崇，当不起老大人如此。”税吏看到崔湛对孔纬如此敬重，赶紧回答道。 “今日入城，我这孙儿今日入城之时，误会了刘税官，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得税官解惑，老夫收获甚丰啊。” “老大人谬赞了。”刘崇赶紧起身道。 “只是老夫有些不明白之处，希望刘税官能为老夫解惑。” “这个”刘崇有些为难地看向崔湛。 “老人家所问，你如实回答便是。”崔湛有些尴尬道。 “是。” “老人家，崔某这一身有失礼仪，您且稍坐，容我后堂更衣再来拜见。”说着，崔湛对着孔纬一躬，转身出去了。 “崔令使请便。” 崔湛转身向后宅走去，他知道自己在这刘崇会有压力，所以借故离开了。 今天本来他在乡间巡视水渠修筑，结果接到李裕的手令，让他赶回县衙，一脸懵圈的崔湛，就看到孔纬正站在县衙门前。 果然，崔湛走后，刘崇明显放松了不少，回答也顺畅了，对孔纬的问题逐一作答。只是他仅仅是一个税吏，对其他衙门的事不是特别清楚。 但即使这样，也让孔纬和孔志惊讶无比。 按照刘崇的说法，李晔对蓝田进行了很大的改动，将以前集中在一起的衙门，依照功能逐一分解，独立办公，县令统筹全县所有工作，但是具体衙门由副令操持。 比如税衙，就是由税令统管，税吏每日两班倒，下值之前，将税册交到税衙统一登记，无特殊情况，税令每七日向县令报告一次，每月提交一次全县税收情况。 每年年初及每月月初，要根据其他衙门和县衙的花销提前制定预算，月底和年底要向县令报告预算花销情况。 每个税吏都会在年初和月初，由税令及副手研究颁布的工作目标，这些目标都是根据税吏所从事工作，结合历年情况制定颁布的，每半月会在税衙公布一次完成情况，对完成好的税吏予以奖励，完成不足的予以惩戒，连续三个月完不成目标的，一律辞退。 相对应的，税吏的薪俸很高，一般税吏每月都有三贯的收入，年底按照所在部门还有年终奖。如果完成的好，还有额外的奖励，这样一年下来，即使不算额外奖励，一个税吏也有四十几贯的收入，这在长安都是高薪了。 孔纬一点都不担心刘崇说道是假话，就和周老汉一样，他们都是孔纬随机选的，根本没有提前准备的可能。再者为官多年的孔纬，对他们的话还是有判断能力的。 “老人家，我家县令让我问问，是否可以请您移步用膳。” 第60章蓝田见闻（下） 孔纬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天都黑了，“耽误刘税官了，如果税官方便的话，就一同吧。” “既然老人家这么说了，你就一起吧。”这时，崔湛走进来，对着刘崇说道。 这时有仆役端上四菜一汤，四人开始吃晚饭，秉承着食不言的古训，四人席间并没有说什么。 饭后，刘崇起身告辞，“刘税官勤勉能干，可否想过去长安，老夫倒是有些人脉，可推荐你到户部任职。” “多谢老人家美意，刘崇不过一介小吏，得县令大人栽培，安敢有非分之想，况且小人鲁钝，恐难以胜任。”说完，刘崇向着孔纬和崔湛行礼，就出去了。 “相国勿怪，此子也是个读书之人，只是家道中落，沦落为流民，陛下征发识字之人，又教过几个月的书，脾气有些倔强。” “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还是陛下眼光如炬啊。”孔纬自打李晔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夸奖他，要是李晔在这，说不定就感动哭了。 崔湛拿出一本书，“相国，这是蓝田改革的所有详情，如相国不嫌弃，还请相国斧正。” 孔纬接过崔湛递过来的书，来到书桌后坐下开始看起来。 崔湛也不打扰，只是让人泡了一壶茶，多点些灯烛，就和孔志两人坐在一旁陪着。 孔纬坐下，只见封面写着“改革概要”四个字，字写得不错，是出自李晔手笔。 打开后，第一页是目录，李晔撰写的时候，采用了后世的章节式，“第一章，改革的目的。第一节改革原因，第二节改革的必要性，第三节改革的紧迫性，第四节改革的时效性……” 孔纬开始认真翻看起来，书中李晔对诸如为何改革，如何改革，改革的后续发展，都进行了详细的剖析，毕竟是经历过改革开放这一伟大创举的人。 他将自己知道后世中华改革，直接挪用到现在，虽说李晔在这方面也是一个门外汉，但是千年的知识储备，信息大爆炸的优势，足以碾压这个时代了。 已经深夜了，孔志担心爷爷的身体，过来劝说道，“爷爷，时候不早了，不如明日再看。” “老夫不困，给我沏一壶茶来，你们先去休息吧。”孔纬头也不抬地说道。 孔志只好退下，苦着脸和崔湛对视一笑，反正就是给孔纬换灯烛，续茶水。 不知过了多久，孔志再次来到孔纬桌前，孔纬则不耐烦地说道，“知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睡吧。” “爷爷，孙儿是来问问，您是在这用早饭还是去前厅。”孔志一脸委屈地问道。 孔纬抬头一看，依然天光大亮了。 他站起身，活动一下身子，不知不觉看了一晚上，孔纬觉得自己收获甚丰。李晔的改革可以说是针对性极强，是他对大唐进行深入了解的基础上，制定的一些列措施。 同时也让孔纬感到疑惑，李晔有如此手段，为何不在长安大展手脚，反而跑到蓝田来？看来得找个机会跟李晔好好谈谈了。 可如是想到，不过瞬间就自嘲地一笑，自己的辞呈已经批准，现在就是一个赋闲在家的老头子，有何资格跟李晔详谈。 孔纬起身，三人用过早饭，崔湛说道，“相国先休息一下，等相国调养好了，下官再安排相国出行。” “不用了，老夫还没金贵到那种地步，心中存着疑惑，若不解开，那真是寝食难安啊。”孔纬擦擦嘴，说道。 “那相国是准备？”崔湛问道。 “麻烦令使准备辆车，老夫想去流民营看看。” “下官这就去办。” 孔纬坐在马车上，心中还是难以平静，如此手笔施展在这蓝田，浪费了。不过他也音乐猜到李晔如此的原因。 马车里面很舒适也很快，厚厚的做点，银丝炭的炭盆，怀炉、手炉一应俱全，可却精神矍铄，根本看不出这位快六十岁的老人有丝毫倦意。 相反，枯坐一夜的孔志和崔湛则是顶着俩个黑眼圈，不断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以免睡着了。 “大人，到了。”此时，车外的仆役说道。 “哦，这么快？”孔纬有些惊讶，他虽然没来过行宫，但是知道行宫远在玉山，距离蓝田县城有三四十里。 “相国明察，秋收之后，陛下传旨将蓝田全县的道路全都修整了一遍，所以就快了些。”崔湛强打精神地解释道。 “让大人如此劳累，老夫有些过意不去了。”孔纬见崔湛精神萎靡，有些歉意地说道。 不过孔纬内心却有点不满，崔湛年纪轻轻，就如此不经事，一晚不睡就困顿成这样，还不如自己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 “不敢不敢，能服侍相国也是下官的福分。”崔湛很太监地说道。 当然，如果他知道孔纬内心的想法，一定狂呼冤枉。在见孔纬之前，他已经二十几天没有回过衙门了，李晔在蓝田搞得大建设，已经全面铺开，尤其是李晔说过不可耽误农时，所以蓝田的大建设活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他无比感激李晔对蓝田行政系统的改革，让他从大量俗务中解脱出来，只是有些事他必须去，所以就有了长达二十天的全县巡查。 这也是他无比骄傲的地方，自古皇权不下乡的说法不是白得的，主要原因是县衙一级的官府，官员太少，根本没有能力将触角伸到乡下。 现在，看似李晔增加了蓝田的官员数量，但是却比以前更加有效率了。六个副令将全县大部分工作都承担了起来，自己作为一县之长，只需要统筹好全局就好了，不再需要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堂过审，不再需要为了全县税收较劲脑汁。 孔纬却不知道此时崔湛的想法，不过看着他眼中的得意之色，也不明白这小子在想什么。 孔纬下车，就看到路边一个很大的集镇，这个镇子四周建有围墙，说是一个小县也不为过。 集镇正门雕刻着“流民营”三个大字。此时已近中午，孔纬原以为此时不会有太多人，没想到却有成群的人扛着工具，有说有笑地往集镇走去。 有人看到崔湛等人，老远打招呼道，“崔大人，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去我家把饭吃了再走吧，正好昨天捕的山货。” “留着你自己吃吧，上次在你家吃饭，现在头还疼呢。”崔湛不以为忤地调笑道。 “今天不喝酒，下午还得上工呢。” “赶紧滚去吃饭上工。” 崔湛的话引来一片哄笑，孔纬这次没有找人询问什么，只是在集镇外看了这一炷香的时间，他就感觉到了这个流民营的不同。 整齐的房屋，干净的街道，充满笑容的人群，都让他感受到了无比的活力。他多么想将整个大唐都建设的如同眼前的集镇一样啊！ 第61章去与留 “走吧。”想到自己虽然从相位上下来了，但是能看到李晔如此手笔，也是老怀甚慰，他觉得自己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能参与其中。 孔纬等人转身的时候，就看见李裕站在不远的地方，正在跟一群孩子嬉笑，见孔纬向着马车走来，李裕赶紧和那些孩子说了几句，来到孔纬跟前。 “孔相，这是要去哪啊？” “老臣该看的、想看的，都看到了，心中再无疑惑，请殿下转达，如有用得着老臣之处，老臣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孔纬知道，李裕是受李裕安排，带着自己在蓝田走这一遭，让自己看看，他不是一个昏庸之人。现在他明白了，才说出这番肺腑之言。 “孔相的话，是要转达给谁啊！” 在李裕身后的车辇上，下来一个人，孔纬定睛一看，竟然是本应在武德殿研究炼丹的李晔！ “老臣” “行了，在这不用那些繁文缛节，孔相觉得蓝田如何？” “欣欣向荣。” “你知道是朕安排你来这的了” “枉加揣测。” “心中还有愤意啊，走，随朕一同逛逛，看看朕的行宫。” 说着，李晔当先上车，孔纬只好跟着李裕一同登上车辇。 行宫的道路很宽，很平整，都是用上好的青石铺设而成，车辇行驶在上面，没有丝毫颠簸。 车辇一路驶进行宫，到达行宫主殿前，李晔已经下车，见孔纬也下车，就直接带着孔纬前往丹房而去。 孔纬走到丹房，内心不自觉地就产生了些许厌恶之情。如果李晔不是沉迷修仙炼丹，把全部精力放在朝政上，那大唐得多么有希望啊。 丹房周边有禁军把守，还不时有士兵巡逻经过，可谓是戒备森严，崔湛拉住了想和孔纬一起进去的孔志，留在外面。 进到丹房大殿正中摆设着一个巨大的鼎炉，想必是炼制丹药所用，对着门的墙上一副巨大的老子骑牛图，两厢个画有八章太极图，布置陈设宛如道观。 李晔没有停留，而是来到左手边的丹室，孔纬进到丹室，一股浓烈的气息刺入鼻中，想必这就是配置丹药的地方了。 李晔来到靠墙的柜子前，熟练地打开柜子，从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拿到孔纬面前。 此时，李晔的心有点颤抖，这是张泉灵最新的研究成果，据张泉灵自己说，极不稳定，但威力巨大。李晔生怕手一抖把这玩意弄炸来了。 李晔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从里面取出两粒黑色的碎末，然后放在案几之上，取出火折凑近碎末，碎末迅速燃烧，孔纬问道一股浓烈的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碎末的燃烧十分迅速，短短一瞬就只留下一点点灰烬。 “这是张泉灵配置的火药，不过还不稳定，威力巨大，但是不敢大规模生产。”李晔如同自言自语道。 “朕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选择了更加稳定的一种，待会儿你就能看到了。” “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孔纬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朕就是告诉你，朕炼的不是长生不老的仙丹，而是杀敌的利器。” 孔纬这才注意到，丹室内没有除了一个鼎炉，没有任何与炼丹有关的东西，就在孔纬想仔细观察一番的时候，李晔却说道，“你就别看了，这是专业东西，估计你也看不明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就行了。” 说着，李晔转身向另一件丹室走去，孔纬想想也是，这些东西，自己一时半会也搞不明白，不过他却知道，李晔并不是真的修仙问道，而是借此研制火药。 来到右边的丹室，里面整齐地坐着二十几个孩子，他们都在十五岁一下，穿着道袍，见到李晔进来，起身施礼到，“恭迎陛下。” “这些日子课业可曾放下？”李晔问道。 “不曾。” “李振源，跟大家说了没有？”李晔对着一个孩子问道。 “回陛下，说了，大家都准备好了。” “好，明日起，你们就随薛康去羽卫营。” 孩子们听罢，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到院子里集合。 这时，一个面色白皙的年轻人来到院子，对着李晔默默地行礼，就带着二十几个孩子走了。 李晔则带着孔纬回到丹室，“这就是朕的全部力量了，这九个月，朕一直积蓄力量，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 长安十六卫禁军五万三千人，无一人是朕能指挥的，外围神策军、新丰营近十万大军唯杨复恭、刘季述等人马首是瞻，朕空有一腔热血，却无施展之地，稍有差池就是肃宗之祸。” 孔纬虽然已经猜到李晔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听到李晔亲口承认，还是有一丝难受。 “朕原本想辅佐皇兄振兴朝纲，重塑大唐雄风，怎奈皇兄志不在此，当日得知皇兄宾天，我曾想过远遁山林，做一个普通人了此残生。 可权宦当道，非此即彼。朕如有一丝违逆，等待朕的就是身死家灭，可祖宗基业如泰山压顶，时局纷乱如麻，朕只好另辟蹊径。 现在朕已组建能战之兵一万三千人，随时可掌控长安，你的疑惑朕给你解答了，那朕想知道的答案，孔相是否可以给朕一个” “陛下，老臣不知陛下想知道什么？”孔纬有些不解道。 “你是否愿意和朕一起共赴国难！” “老臣年老昏聩，” “如你所见，蓝田就是朕的根基之地，财源、兵源随说不上充足，但足以辅助朕掌控京畿。 孔相，这算是一条不归之路，稍有差池就有生命之忧，但朕有信心，也有决心，朕需要你的辅佐，需要你在朝野的声望，稳定大势，朕才能安心，朕现在想知道你心中所想！” 李晔的一连串话，无一不集孔纬心中软肋，孔纬是个有抱负的人，即使僖宗荒废、李晔无道，他都奋力而为，希望能将大唐这座千疮百孔的大厦支撑起来，哪怕自己做不到，也希望给后来人打下一个坚固的根据。 致仕，致仕因为看到李晔的颓废，竟然还把年幼的太子往这条不归路上带，现在他明白了李晔的苦心，知道了李晔的忍辱，叫他如何不欣喜，他恨不得现在就投身其中，哪怕最终只是一场空梦，哪怕因此刀斧加身。 孔纬缓缓起身，整了整衣冠，“老臣昏聩，身居高位数十载，自认为已为大唐竭尽所能，愧疚也好，愤然也罢，都是老臣无力无奈之举，这两日蓝田一行，老臣更觉自己迂腐可笑。 陛下如此推心置腹，老臣深感惶恐，只要陛下不嫌弃老臣，老臣愿为陛下充当这个马前之卒，虽肝脑涂地，亦无悔！” 第62章大朝会（一） “哎，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说愿意，非得搞那么多前缀，吓死老子了。”本来听到孔纬前半段话的时候，李晔以为孔纬坚持要走，不落俗套地转折，害得李晔的小心肝都颤抖了好几下。 “朕这次是冒险溜出来的，所以有些事让崔湛跟你说，但是孔相现在还不能返回长安，请孔相在此小住几日，待朕将长安拿下，咱们在从长计议。” “陛下，老臣既然以致仕之名走，还是继续向曲阜进发，以免被有心之人察觉。”孔纬觉得自己得继续行程，给李晔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必了，朕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孔相只管安心在此。当然，孔相闲着无聊，也可以教导一下裕儿。” 李晔可不会让孔纬在蓝田闲着，自己对所谓的帝王教育简直就是小白，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让孔纬教导一下李裕。 孔纬明白李晔的意思，太子李裕年幼，也没有正统的皇室教育，对帝王心术这些东西还很懵懂，自己有义务承担起这份教育职责。 “臣定竭尽全力。只是，陛下只有一万多人，如想掌控京畿，恐力有不逮。”孔纬的意思就是，你人太少了，要不要寻找点外援，或者联络一下长安。 “不必了，朕这次只准备了七千新军，足以搞定长安那些老爷兵了。”李晔自信满满地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晔就起身回长安了，正如他自己所说，这次出来他是以闭关的名义，加上他现在身在长安，就在内府外庭的眼皮底下，所以才能脱身，只是时间不能太长。 本来李晔准备明天再见孔纬，没想到这个老头一点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连夜通读完自己写给崔湛的《改革概要》，然后急不可耐地来流民营。 不过也好，正好节省了李晔的时间，李晔有信心，只要是孔纬真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他就能将这位老臣留下来。 孔纬马上进入角色，拉上李裕和崔湛详细了解蓝田改革的种种，从中找出不少李晔他们忽略的不足，顺便教育一下李裕，虽然忙碌，但孔纬发自内心地感到充实，这是他从政三十年来第一觉得大唐还有希望。 而此时的李晔已经悄悄返回长安，不过他没有马上返回皇宫，而是先和崔周见了一面。 崔周，此时作为清河崔氏的联络人，以避难为由，常驻长安，李晔安排崔文媛所做的事，大部分是通过崔周之手完成的。 李晔很高兴，他不善于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崔文媛这种大家族的女人打交道，所以崔文媛的离开，他反而很高兴。 崔周已经被他拿捏住了，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加上作为暗装的崔周，对宗家有着绝对忠诚，所以事情办起来很顺利。 现在崔周已经通过特殊途径，将十万支箭矢，近万套盔甲，和足以装备万人的武器分散到长安各地，随时能够取用。 尤其让李晔满意的是，崔文媛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制了大量的陶罐，虽然崔文媛不知道李晔要这些陶罐做什么，但还是无条件地完成了李晔交给她的任务。 李晔让人将这些陶罐分散到长安几个地方，其中大部分都被盛世酒坊买走，即使是被人发现，也不会出现什么纰漏，毕竟一个酒坊买些陶罐，在正常不过了。 不久，长安市面上就出现了这种造型难看，味道不佳的盛世佳酿，只是销售情况堪忧。 李晔了解清楚后，又与崔周说好了后面的联系事宜，将薛康带来与崔周熟悉一下，因为之后的联络，除了作为暗号使用的信物之外，薛康本人也要长期和崔周打交道。 安排好一切之后，李晔回到皇宫，先到武德殿，与张泉灵碰了个头，装模作样地在那带了几天，李晔就出关了。 不为别的，新春将至，朝中许多事情要处理，自己这个皇帝必须得在今年最后几天露个面。 作为今年的最后一次朝会，朝臣们明显心不在焉，孔纬的致仕给朝堂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朝臣陷入一种群龙无首的局面。 吉王李保忙着继续拉拢朝臣，一些藩镇的代言人，如崔昭纬、柳璨等人也忙于要买人心，徐彦若在代表杨复恭明目张胆地威逼利诱，杨复恭、刘季述等人则是继续着对兵权的争夺，整个朝堂混乱的简直一塌糊涂。 李晔坐在太极宫的龙榻上，看着满殿的朝臣，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吉祥物，大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该怎么吵还怎么吵。 就在这样纷乱中，大唐结束了文德元年的最后一次朝会。 “陛下，散朝了。”王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嗯？散朝了？也不早点说。”李晔揉揉惺忪的睡眼，对王金抱怨道。 “王金，太子回来了没有？”李晔在会后宫的路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说，要等张仙师的那炉仙丹成丹了，再一并献于陛下。” 在回长安之前，张泉灵对外声称炼制了一炉仙丹，需在新旧交替之际方能出炉，故此，作为仙师弟子的李裕，自告奋勇地留守蓝田行宫，以自己真龙血脉气息护佑仙丹成功。 “这孩子还算有些孝心。”李裕满意地点点头道。 “太子殿下自从跟随张仙师学到以来，可谓是突飞猛进，前几日还跟奴婢所要朱砂，说是尝试为陛下炼丹呢。”王金一脸谄媚道。 他当然不会告诉李晔，李裕赏给他一百贯的事，不过收人钱财，王金还是很尽职地替李裕说着好话。 “嗯。”李晔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就直奔武德殿而去。 到了武德殿，王金轻车熟路地站在宫门外静候，自从张泉灵炼丹以来，除非张泉灵召唤，否则他绝不轻易踏足丹室一步。 倒不是王金守规矩，而是丹室的氛围太吓人了，王金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进去，而且在张泉灵进驻武德殿之前，王金是亲自布置的丹室，从丹炉到绘画，都是王金找人做的。 如果王金此时进到武德殿，一定会被眼前的场景惊到，大殿里此时坐了十几个人，全都申请肃穆，等待这什么。 第63章大朝会（二） 看到李晔进来，大殿里的十几个人起身施礼。 “都说说，准备的情况如何了？”李晔坐下后，单刀直入地问道。 “微臣已经将最稳定的火药名人日夜赶制，现有成品两千五百斤，全部交付羽卫营。”张泉灵首先汇报自己的情况，因为他的最简单，也最重要。 “羽卫已经将张道长的火药全部运抵长安，经过盛世酒坊的装填，已经分散到事先约定的几个地点，随时可以取用。 长安城内外禁军人员数量、训练水平，均已摸排清楚，教导安将军手中。 按照议定的计划，将五千三百名新军安置到预定地点。成功策动禁军将领九十七人，他们手中掌控的禁军有两万一千人，随时可以呼应陛下。 朝臣晦暗不明，未敢轻易接触，不过只要陛下需要，随时能将大部分朝臣控制起来。”赵继明说道，因为田五征留守羽卫营，薛康负责联络长安各处，所以这次出现的是赵继明。 “此次随陛下回宫的两千五百名新军，除守护陛下的一千五百人外，其余一千人，均已分散到宫卫各处。 另有两千人隐蔽与皇宫附近，半个时辰内就可抵达太极殿。剩余三千三百人，在羽卫的协助下，分散到各个要点，随时发动。” “好，现在万事俱备，那时间定在新春大朝会。”李晔坚定地说道。 此时大殿中的众人，心情无比激动，能参与到这样的大事件，使他们名留青史的机会，他们没有想过失败，除了坚定的信心之外，他们知道，失败了无非就是殒命，值此乱世，谁还在乎这些东西。 “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多余的话朕就不多说了，此次行事，凶险诸位就不用朕再说了，你们既然已经上了朕的这艘破船，想再下船是不能了，不过我想诸位心中也都明白，我们必胜！时间已经订好了，大家回去准备吧。” “必胜！”大殿中的众人，齐声低吼道。 李晔挥手，离开大殿，向着后宫走去。 李晔并没有像他在大殿中那样信心十足，毕竟这次他是把手中所有的牌都打出来了，可谓是孤注一掷，唯一牵挂和担心的就是何皇后和李裕。 李裕现在留在蓝田，即使事败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这一点李晔还是有信心的。可是何皇后当初无论自己怎么劝，她都要跟着来长安。 李晔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傻女人，随时准备殉葬。 来到皇后的寝宫，就看见何皇后如往常一样，准备了几样小菜，温好酒，等着李晔。 见李晔回来，何皇后上前帮李晔脱掉朝服，欢声燕居服，话说李晔从穿越以来，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学会穿这个时代的衣服，幸亏是穿到一个腐朽堕落的皇族身上，要是平民小户，估计李晔只能过着棉被出门了。 夫妻二人坐在桌前，何皇后给李晔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李晔感到一丝惊讶，因为何皇后从来不饮酒的。 “臣妾帮不到陛下什么，只能在此恭祝陛下成功！”说着，何皇后举起杯对李晔说道。 “等朕得道飞升，定不会辜负了爱妃一片真心。”身处皇宫，李晔万分小心，这里不比蓝田行宫，周围全是各方势力的耳目。 李晔知道，何皇后已经猜到自己要行动了，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李晔心中一股暖流冲击着他的心房。 她没有享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身为一国皇后，她植过桑养过蚕，纺过布下过田，为了给李晔减轻负担，依然操持着李晔背后的金融帝国，一路走来，可谓筚路蓝缕。 但是她从没有抱怨过什么，甚至当初征兵风波之时，以柔弱的身躯站在行宫门前，随时准备慷慨赴死。 这是一个传统的女人，不管李晔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把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好，争取为李晔分担一点点压力。 他对她总是索取，几乎没有回报，将她视为比生命更重的李裕带离了她的身边，她只是将自己的思念深埋心底。身为丈夫，他很少关心她，只是忙于改革、整军，即使是现在，大事将近，他都不能痛快地与她直言，愧疚之情袭占了李晔的心。 何皇后似乎知道李晔在想什么，是的，多年的夫妻，虽然她能明显感受到，自从丈夫大病苏醒以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她总是善解人意，她以为只是初登大宝的惊慌，和对大唐未来的迷茫，让这位曾经文采风流的寿王变得如此陌生。 他为了振兴大唐，不惜远走蓝田，背负修道恶名，默默在蓝田打基础，创基业，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振兴大唐，无时无刻不在向着这个目标前行。 哪怕身背恶名，哪怕百官鄙夷，哪怕前路迷茫，他都坚定地向前，从来没有停下过。 此时，二人酒杯捧在一起，从对方眼神中读懂了对方的想法，一丝愧疚，一丝欣慰，一丝坚定，一丝不悔，众多感情交织成一句干杯。 是夜，李晔睡得很安详，自从穿越到大唐，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何皇后彻夜未眠，看着身旁的李晔，他发自内心的知足，不管明日的大朝会结果如何，她都会追随这个男人，这个坚毅刚强的男人。 是夜，长安很多人都没有安眠，李晔的新军在暗中不断集结，领取武器装备，向着自己的集结地进发。朝臣们都在等待第二天大朝会如何争取最大的利益，无数官员彻夜长谈，进行着利益的交换。 杨复恭在听完王金送来的消息后，点点头，继续安排手下的人，新年之后加紧掌控禁军的事宜。 刘季述、刘景宣、西门重遂则难得地聚在一起，分析着眼前的局势，相互试探着能否联手对付杨复恭。 蓝田行宫，李裕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李晔和何皇后的关切，小孩子第一次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孔纬端坐在行宫御阶上，手中拿着一壶酒，看着长安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湛知道一些细节，但是不多，他此时就坐在县衙后堂的书房，他没有喝酒，因为明日如果李晔事败，他还肩负着护送李裕的重任。 田五征则将整个羽卫营能战之力集结完毕，随时准备护送李裕杀出长安。 就这样，被后世载入史册的承天之变的前夜，在暗流涌动中度过了。 第64章大朝会（三） 公元889年，大唐二百七十一年正月初一，文武百官如往常一样，穿戴整齐，开始向着太极宫聚集而来。 随着宫门的缓缓打开，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聊着什么。 “我总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你说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啊。”一个官员和自己相熟的另一个官员说道。 “瞎担心什么，就是改元、赏赐、回家，还能有什么事。” 有同样感觉的人，不止这一个官员，吉王李保担心被人发现他暗中拉拢结交大臣，他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虽然已经联络了朝中数十名管局要职的大臣，但是手中没有兵权，始终是他的软肋。 所以他准备在今年试探一下禁军，他之前已经和刘景宣取得了联系，似乎他支持自己，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来年再努力一下，争取将杨复恭拉拢过来。 杨复恭也有些感到一丝异样，他没接到王金李晔联络朝臣的禀报，他的那些暗线也没有类似的禀报，那么这丝不安，应该不是李晔带来的。 朝臣已经被自己压得死死的，不过据说吉王李保近段时间活动频繁，不断拉拢朝中大臣，只是没有兵权，区区几个文官，还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打压一下吉王，如果他敢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就让他消失一了百了，一介小王他还不放在眼里。 那就是刘季述他们了，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掌控禁军，届时自己就是京畿道唯一的强权，至于刘季述他们，不行就给他们按个节度使、巡察使的名字，撵出长安，对，就这么办。 随着三声鞭响，礼部官员高声喊道，“朝会开！”百官纷纷止住交谈，排好队列，向着太极殿走去。 此时的李晔，已经端坐在大殿之上，百官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王金喊道，他也有些激动，不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异样，而是因为，今天他作为利益身边的宦官，正式出现在朝臣面前，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为仅次于杨复恭、刘季述、刘景宣、西门重遂的存在了。 今天上朝之前，李晔已经透露出要提拔他为掖庭局太监的意思。掖庭局明面上虽然只是负责皇宫浆洗的一个小地方，但实际却是掌管皇宫大内诸多事宜的实权部门。 现在的杨复恭、西门重遂无不是从这个位置上提拔起来的，也就是说，他经成为出来杨复恭四人之外的又一个实权人物，将是大唐宦官界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王金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清了清嗓子念叨，“旭日东升，万象更新，先皇骤然宾天，朕以薄德登基，朝政纷杂，外敌环伺，幸得诸位臣工尽心，诸藩镇尽心拱卫，方使得大唐繁荣依旧，为表朕心，朕决定自今日起改元龙纪，钦此。” 虽然有些不符合规矩，但也是题中之意，新皇登基自然要改元定新。接下来应该就是对群臣的赏赐和对全国的赦免的福利环节了。 大殿的众人如是想着。 但是，王金宣读完改元圣旨后，就转身回到李晔身后站定，似乎没有宣读其他圣旨的意思。 “这个该死的太监，现在拿乔什么。”有人揣摩是王金初登高位，为了显示存在感，故意拖延大家，尤其是跪在大殿外的那些低级官员，更是将王金的家族问候了个遍。 其实他们是误会王金了，李晔上朝之前，就交给王金这一份旨意，根本没有其他的旨意。 就在众人疑惑很不解的时候，李晔开口了。 “今日改元，还望诸位臣工同心协力，辅佐朕安定江山，富强大唐。” “臣等义不容辞！”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朝臣还是起身高喊道。 “既然如此，朕觉得现在朝中有些纷乱，所以朕决定做些调整。”说完，不等朝臣反应过来，就从御案之上拿起一份圣旨交给王金。 王金赶紧上前，接过圣旨，打开宣读起来。“朕初登大宝，为大唐长治久安，尽心竭力，然至此心力交瘁之际，有朝臣如暗中勾结，结党营私，意图不轨，但朕秉承先祖宽容之心，不予计较，但如此只顾自身，至朝务于不顾者，朕绝不容其尸位素餐，自即日起，朕对朝中衙门进行微调，” 读到这，王金不自觉地停下来了，事先他一点风声没听到，李晔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他也不敢停顿太久，只能继续念下去。 而朝臣和宦官都有些惊讶，虽说新皇登基锐意改革是好事，但是你李晔除了修仙炼丹，一点有用的事没敢，好意思说自己锐意进取尽心竭力吗。 杨复恭则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王金，如此重要的事，也不知道提前禀报一声，看来得尽快除掉这小子，不然早晚成大患。 “兹有神策军中尉杨复恭，尽心国事，日夜操劳，朕心不安之甚，特加封杨复恭淮西郡王，辖北衙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左右神武、左右神策、左右神威，统管天下兵马诸事。 加封刘季述岭南大都督，统管南衙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诸军。加封刘景宣渤海大都督，统辖南衙左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诸军。” 宣读完毕之后，朝堂哄然而起。 杨复恭更是心中愤然的难以自抑，这分明是对自己的削权啊！本来自己掌管全部禁军，这一会儿工夫，就剩下自己的老班底了，刘季述、刘景宣竟然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可他现在能发作吗？刘景宣和刘季述这两个实力不弱于自己的人，得到如此好处，定会权力支持李晔。自己现在反对，两人定会全力阻止自己。 “这个白眼狼，还没坐稳皇位呢，就想着过河拆桥，真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为你操持这个烂摊子。”此时的杨复恭愤恨地想道。 而刘季述和刘景宣则有些意外，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怎么就拿到了三分之二的禁军大权，是不是杨复恭的诡计呢？ 朝堂上的大臣也有些不明就里，怎么就突然把杨复恭的兵权拆解了，分散给刘季述和刘景宣了，这是让他们狗咬狗，还是权力的重新分配？ 第65章大朝会（四）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宣读圣旨的王金，他知道自己这下算是被李晔害死了，这么重要的事，李晔竟然一点风声没有透露。 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更不要说向杨复恭禀报了，这下杨复恭肯定恨死自己了。 不行，得尽快想办法，除掉杨复恭！ 既然刘季述和刘景宣都被委以重任，那么被遗忘的西门重遂此时心中一定愤愤不平。 正好自己乘虚而入，相信只要他们两人联手，就能撬动刘季述和刘景宣中的一人，到时候给杨复恭来个出其不意，机会还是很大的。 就在大殿中众人各自思考的时候，刘季述和刘景宣跪拜道，“些陛下隆恩，臣等一定尽心国事，不负陛下所托。” 杨复恭一下就僵在那了，二刘的谢恩，就给这份旨意定下了调子，算是他们没意见了。自己如果此时谢恩，那么无疑这份圣旨就算具有了合法性。 朝臣自然对他们这些宦官谁掌控禁军没有意见，但是对于和自己同为内府四巨头的二刘来说，自己最少有一半的权力被分走了。 想到这，杨复恭也跪伏在地道，“陛下，老奴自幼入宫，先后侍奉三代帝王，已是风烛残年，恐难当陛下大任，故恳请陛下恩准，老奴回乡养老，以全主仆之情。” 说完，杨复恭声泪俱下，这倒不完全是杨复恭演戏，里边也有真实感情的宣泄，想想他当初力排众议，辅佐李晔登基，如今不到一年的时间，李晔就剥夺了他大半的权力，真真切切地一下回到解放前啊。 早知道，费那劲干嘛，老老实实迎奉吉王多好。再者，前几日李保派人试探，被自己严词回绝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联合吉王把李晔赶下去省心。 “杨中尉所言有些道理。你们二人觉得如何啊？”李晔一脸天真地说道。 二刘见李晔问他们，对视一眼，心中无数双小手举得高高的，杨复恭走了，那整个长安还不是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奴婢以为，杨中尉多年来为大唐奔走厮杀，操持朝政，心力交瘁是应有之意，陛下体谅杨中尉劳苦，当赐金准予其回乡养老。”刘景宣激动地说道。 “你们觉得呢？”此时李晔朝着大臣们问道。 大殿中的大臣此时还沉浸在震惊当中，见李晔问道了，开始左顾右盼，似乎没听见李晔问的什么事。 “启奏陛下，事涉内府，本不当外臣妄言，只是陛下问起，微臣不得不说一下自己的浅见。 杨中尉辅佐大唐三代帝王，屡经战阵厮杀未曾退缩半步，护卫先帝南狩更是劳苦功高，辅佐陛下登临大宝，稳定朝局，整顿禁军，肃清朝政，使得朝廷风气为之一清。如此忠臣贤才，黯然离去，是陛下的损失，更是朝堂的不幸，难免让人心寒，还请陛下三思。”徐彦若出班陈奏道。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文人有用些，说出了老夫的想说又说不的意思。”杨复恭觉得徐彦若此时能为自己仗义执言，没白费自己一片栽培之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徐彦若此时心中的苦闷。 朝堂上下谁不知道他徐彦若是杨复恭的人，如果此时杨复恭离开长安，自己就只剩下两条路了，要么致仕追随杨复恭而去，要么被朝中大臣绞杀的毛都不剩。 这两个都不是徐彦若想要的，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为杨复恭说话。 徐彦若开了头之后，杨复恭在朝中的一些支持者也纷纷出列，希望李晔收回成命， “言之有理，只是杨中尉自己说要致仕，朕也舍不得中尉离去。如此一来，真是难办，不如这样，咱们问问杨中尉自己的意思如何？”李晔一脸真诚地说道。 “你妹啊，问我！当然是我自己说的养老，你丫还当真了，就不能按照正常套路三辞三留吗！你这么说，我还能怎么办！丹药吃多了，把脑子都吃坏了！”杨复恭现在掐死李晔的心都有了。 “老奴确已身心俱疲，无力在为陛下操持，还望陛下恩准老奴还乡养老。”说完，杨复恭爬服在大殿之上，声泪俱下。 这是杨复恭真的哭了，这个李晔一定是被丹药把脑子烧坏了，前边有首宰孔纬致仕一次恩准，后边自己当殿请辞，还是一次性恩准，这你吗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你们看看，不是朕非让他走的，是他自己坚持的。”李晔愤愤地说道。 “皇上是不是忘记进丹了，怎么今天如此幼稚。”王金暗自想到，这倒是与杨复恭不谋而合。 “陛下，杨中尉此时致仕不得。陛下这些时日以来，潜心修养，一直都是杨中尉勉力支撑朝中大小事务，我想中尉此时不过是一时情急而已，不如就让杨中尉在长安暂且修养些时日，待元宵之后，再做定夺。”吉王李保出班陈奏道。 李保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免有些激动，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自己正为没有兵权发愁，李晔就喝杨复恭发生矛盾，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拉拢杨复恭，争取兵权的好机会的。 “陛下，微臣也觉得吉王殿下和徐相所言甚是，杨中尉劳苦功高，现目前又为陛下整肃禁军，已初见成效，骤然离去，恐有不妥。” 谁都没想到，一直和杨复恭不对付的杜让能此时能出来为杨复恭说话。 李晔也是暗自一惊，但是他迅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杜让能是在提醒他，杨复恭手握长安大部分兵权，一旦狗急跳墙，势必会在长安引发一场大动乱。 “陛下，禁军本就是奴婢等人管着，只是杨中尉得陛下委以重任，奴婢等人定会继承杨中尉志愿，定不会让陛下为难。”刘景宣也听出杜让能的言外之意，赶紧表态道。 此时朝廷之上，乱哄哄犹如市场，主要分成两派，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就是是否同意杨复恭致仕。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地争论着。结果此事的发动者李晔，和当事人杨复恭反而无人问津。 而那些跪在殿外的低阶官员，根本不知道大殿发生了什么，既然大殿的那些大佬们没有出结果，他们只好继续等待。 因为是大朝会，所以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到场，尤其是这种皇位更迭，一定会有赏赐，所以大家才顶着深冬的寒风，跪在大殿之外等候佳音。 第66章大朝会（五） 李晔好整有暇地端起御案上的茶盏，面带无辜地看着大殿里的众生百态。 杨复恭则是哭笑不得，现在根本没人关注他这个人，大家都在争论他是否离去，和离去后的权力分配。 “陛下，老奴去意已决，陛下不必如此为难，就请陛下恩准老奴回乡养老吧。” 大殿中杨复恭使出全身力气喊道，大殿为之一静。大家纷纷看向哆嗦个不停的杨复恭，李晔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杨复恭。 “真要走？”李晔问道。 “真心实意！”杨复恭已经彻底放弃了。 “行。既然杨中尉执意要走，朕也不好强留，毕竟已经年老多病的，再为朕操持下去，朕心难安。那就传旨，着封杨复恭为闽郡王，加泉州大都督，赐万金，禁军护卫还乡。” 杨复恭听了李晔的话，那叫一个别扭啊，和刘季述他们四人比起来，自己算是最年轻的了，怎么就年老多病了！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再纠缠这些小事，只能显示自己的恋栈权位。 李晔算是将这件事个定下来了，大殿之上，人们也是表情各异，高兴者有之，忧心者有之。 杨复恭也没有心情看着百态人生，既然已经说要走了，那就走的精神一点，他起身向李晔施礼道，“谢陛下隆恩，不过老奴也有些故旧，都是百战老兵，只是挂念着当初战场情分，不认分离，如今老奴要还乡样啦，怎可弃他们于不顾，还请陛下恩准，准许老奴带着这些老卒一同还乡。” “陛下，既然都是军中老卒，自当老骥伏枥，让他们继续在军中为好。”刘季述听罢，立马出言，生怕这个吃丹药吃坏脑子的李晔同意了。 一旦李晔同意，杨复恭势必会把那些军中老卒抽调一空，到时候给他们留下一堆新兵蛋子，让他如何是好。 “你刚才也听杨中尉，不，现在应该称呼闽郡王说了，那些老卒都是他的手足兄弟，强扭的瓜不甜，你强留人家卖命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李晔说道。 杨复恭今天算是从李晔口中听到第一句暖心的话，他恶狠狠地看向刘季述。 这小子仗着和朱全忠眉来眼去，素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更是想着霸占自己的胜利果实，自己如何能让他遂愿。 “陛下，此时天寒地冻，出行不宜，不如先让杨中尉在长安修养几日，待出暖花开之时，再启程还乡也不迟。”刘季述说道。 “有道理，就这么定了。”李晔一脸认同地说道。 大殿的群臣则是被李晔的果决和天真，雷得外焦里嫩。你要说他想削除杨复恭的权力，既然已经将他下了官职兵权，就该赶紧将他赶出长安，留在长安难免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李晔却一脸无所谓地继续说道，“不如这样，朕在蓝田的行宫修葺的挺不错的，不如闽郡王就去那小住几日如何。”李晔是一脸我为你好地说道。 李保本来想让杨复恭去自己那住着，这样就可以拉近和杨复恭的关系，为下一步做打算。 “谢陛下隆恩，老奴的养子在长安有处陋室，之前多次要老奴去小住，只是朝政繁杂，难以脱身，现在赋闲了，自当去看看。” 杨复恭哪也不想去，他已经想好了，吉王李保多次派人示好，只要自己联络好了，元宵之前定能发动政变，将李保送到皇位之上。 “也是，闽郡王既然有去处，来人。”李晔说道。 “末将在。”安敬旭单膝跪地道。 “护送闽郡王回府。对了，闽郡王离去，朕心甚是不安，王金传旨工部，在长安择吉地为闽郡王修建王府。” “是。”王金也赶紧应承下来。 安敬旭一挥手，殿外走进两名宦官，搀扶着杨复恭向外走去。 但是在别人眼中，就跟押解出去一样，只是大殿的群臣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李晔见此，又在御案之上拿起一份旨意，递给王金道，“宣旨。” 这次倒是没有上次那么有冲击力，只是将原来定的内府外庭的决策机制更名为内阁，设内阁首宰一人，副宰八人，六部设尚书一人，侍郎六人，其他诸衙门也有不同程度的增设副职，当然这次只是粗略地一些东西，详细细节要等到李晔和诸位高官研究后再做定夺。 此份旨意一出，简直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高官或多或少地知道李晔在蓝田改革的事，但是一来蓝田全境封锁极严，再者大家当时都忙着其他的事，很少关注这个炼丹皇帝。 以为那只是他的游戏之作，毕竟当时李晔根本没有表现出要回长安的意思，既然不回长安，那他就只能在划给他的蓝田那一亩三分改革。 李晔还给他们制作了一些疑兵，安排禁军整肃、安排韦昭度和崔昭纬去西川，想长安伸手要钱，资助他修炼，想长安输出流民。 没一件是小事，这就占用了他们大量的精力，李晔自己也做出一副专心修炼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蓝田递近长安，面积狭小，一个小小的蓝田，还能翻天不成！所以大家对李晔的关注也就不那么用心了。 对那些宰执、部堂的高官来说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但是对那些低阶官员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数九寒天，跪在外面，一杯热水都没有，好多人，冻得鼻涕都僵固了。 这时，李晔从御案之上又拿起一份圣旨，殿中大臣为之一惊！ 心说，还有完没完了，不过没办法，这位皇上一定是丹药吃多了，如是想着，大家内心对李晔的宽容度，明显地增加了不少。 不过，这次倒是正常了许多，就是例行惯例的赏赐。 在大殿内外的谢恩声中，大唐二百七十一年，龙纪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落下帷幕。 就在大家准备回家的时候，李晔却说道，“大家在这苦等半天了，朕于心不忍，怎奈国事如稠，请三品以上的官员留下，商议朝政。” 此话一出，简直就是一片哀嚎。那些低阶的官员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官阶低，感到骄傲。 然而这次的大朝会必定是让他们失望的一次大朝会，就在低阶官员准备出宫回家的时候，一名禁军飞奔而来。 “报！启禀陛下，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左右神武、左右神策、左右神威、左右卫﹑左右威卫、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左千牛卫、右监门卫，十八卫禁军听说杨复恭致仕，发生哗变，请求杨复恭官复原职！” 第67章承天之变（一） “哗！”大殿内外一片哗然。 “我就说不能让闽郡王致仕吧，现在长安二十四卫官兵哗变十八卫，如何是好。” “就是就是，陛下孟浪了。” 群臣开始一边倒地谴责李晔，不该同意杨复恭致仕。 就连杜让能也觉得李晔如此确实孟浪了，即使要驱逐杨复恭，也应该剪除其羽翼，徐徐图之。即使是同意杨复恭走，也该派重兵“护送”还乡，不给他召集兵马的机会。 毕竟现在长安二十四卫官兵，大部分都在杨复恭的管理之下，不下十万大军，如何应对。 李晔倒是一脸无所谓，他对着刘季述和刘景宣道，“既然你们接下闽郡王的差事，现在军队哗变，你们赶紧想办法去平息哗变。” 刘季述和刘景宣心里那个骂啊，“都是你出的幺蛾子，难道就不能听听良言，先把杨复恭控制起来，现在好了，长安二十四卫，反了十八卫，剩下的六卫除了他们手中的四卫，还有两卫态度不明，怎么平定！” “陛下，老奴二人还没接触过禁军将领，实在没有把握将哗变平息，不如请闽郡王回来安抚如何。”刘景宣道。 “对对对，叫他回来，反正是他自己坚持要走的，让他跟那些士兵说清楚。” 群臣一脸鄙夷，绝对是丹药吃多了，看来以后自己要注意了，不要动不动就服用丹药。 不过看形势，他们有没有以后还真不好说，可怜新纳的小妾，可怜刚收到的孝敬，可怜新修的园子，无数不甘交织成对李晔的不满，大家的悲凉之心可鉴日月。 “报！” 就在大家胡思乱想之际，又一名禁军跑进大殿禀报。 “哗变大军五万人，已经汇集一块，沿着朱雀大街直奔皇宫而来。” 这下完了，五万大军碾压过来，他们算是没希望了，只希望杨复恭抱负的时候看清楚敌人是谁！ “刘季述、刘景宣，赶紧召集兵马守卫皇城啊！”此时，李晔终于着急了。 刘季述和刘景宣听罢，只好命令身边随侍的小宦官，召集兵马，准备迎敌。 这次刘季述和刘景宣，算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带来，没办法，别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他们作为杨复恭素来的死敌，绝无幸免之理。 现在他们倒是有些羡慕没有被委以重任的西门重遂，起码他没有抢夺杨复恭的权力，况且西门重遂历来属笑面虎的，谁也不得罪，这次应该也是一样。 方才他还为杨复恭“仗义执言”，此时看来，西门重遂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哪！ 很快，刘季述和刘景宣将自己手中的禁军，八千多人聚集起来，开始以承天门为中线，在宫墙之上布置防御工事。 看着对方带来的人马，刘季述和刘景宣相识一眼，然后匆匆分开，去布置防御了。 之前他们也曾密谋过，不过当时两人都没有说实话，都说手中兵马不到三千，现在每人带了四千多人来，显然都是留着后手的。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即使是八千人，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他们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现在他们对外求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靠自己守住皇城，只要将时间拖长，京畿附近的藩镇定会有耐不住者前来，到时候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李晔此时也在禁军的重重保护下，来到承天门的城楼之上。 看着朱雀大街不断涌来的禁军，乌央乌央看不到尽头，李晔挠挠头说道，“这么多人啊。都是朕的？” 刘景宣恨不得将这个祸根从城楼上踹下去，“陛下，这里危险，您还是到后边压阵，静候佳音吧。”刘季述说道。 “你说要不要朕跟那些士兵说，是闽郡王自己非要走，怎么留都留不下来。” “陛下！”刘景宣咬着牙道，“此时已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背后定是杨复恭在捣鬼。” 这时，哗变的士兵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安敬旭这样有经验的战将一眼就看出，下边聚集了五万人。 “陛下，此处危险，不如末将护送陛下道大殿休息。” “不用，安敬旭，你说下边有多少人？” “五万左右。” “真是气死朕了，十八卫禁军，里边还有元从禁军，满编怎么也得有十万，竟然只有一半，肯定有人在吃空饷！ 刘季述、刘景宣，你们二人接管禁军之后，一定要彻查此事，不能让如此蛀虫败坏朕的禁军！” 二刘相识一笑，当然全是苦笑，只得应承下来。 跟随李晔一同登上城楼的大臣，则是一脸的无奈，这位皇帝到底是傻掉了。 二刘则是转身去安排防御，个士卒们打气去了。他们实在不想在这多待了，就这么个弱智，如果是平时，他们乐的皇帝如此，此时，李晔在他们眼中，就是专门捣乱和搞笑的。 而此时，哗变的士兵已经聚集完毕，开始组装攻城器械了。 “准备的真充分啊，连攻城车都推来了。” 虽说禁军战力很差，但那也是相对的，对上反写藩镇悍卒他们可能没有一战之力，但是对付同样战力稀松的禁军，他们又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自然是稳操胜券。 而此时，二刘也忽悠完那些士兵，在许下无数承诺之后，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军心。不然说不得就会出现战场倒戈的戏剧场面。 没有喊话，没有准备，哗变的禁军组装好攻城器械之后，就开始对皇城发起攻击。 一时间，箭如飞蝗，李晔和一众大臣，在禁军的保护下早已推到城楼里面。 短短的半个时辰，就有士兵来报，叛军已经停止了攻击，李晔则贱兮兮地带着众大臣来到城墙上，美其名曰鼓励士卒，给他们加油打气。 但是，当李晔来到城墙上，不由得心中一阵阵悲凉，曾经传说中无往不利的唐军，竟然只是一轮攻城，就已经尸横遍地了。 “陛下，这里危险，还是请您到大殿暂避。”二刘此时没时间，也没心情陪着李晔在这搞笑，所以不等李晔说话，就劝他回去。 “伤亡如何？”李晔难得正经地问道。 “哎，一轮下来，近千人的伤亡。”刘景宣垂头丧气地说道。 “嘶。”随同李晔登城的大臣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看来，这八千人估计天黑不到就全打光了。 此时，守城的禁军，也弥漫着失败带来的不满。 “陛下，闽郡王来了！” 第68章承天之变（二） “陛下，闽郡王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城头上众人寻声望去，果然，只见杨复恭一身锦袍，如同富家翁一样出现在叛军阵前。 “闽郡王，快跟这些士兵说清楚，是你自己要走的，不是朕逼你走的。”李晔扯着嗓子喊道。 二刘心里那个骂啊，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不出杨复恭才是此次哗变的幕后主使，也真是够奇葩的！ 看来还是杨复恭有眼光，选了这么一位蠢萌的王爷继承皇位，多好控制啊。 “陛下勿惊，老奴知道定是有奸佞之徒从旁蛊惑，不然陛下焉能弃良臣于不顾。此次将士们来此请愿，就是想清君侧，扶社稷。 只要陛下将奸佞之人斩首示众，下旨不追究将士们的忠义之举，将士们自当会返回本营，” “有吗？朕怎么不知道有奸佞之徒啊？忠臣是谁啊？孔纬吗？”李晔一脸懵逼地说道。 杨复恭听了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这位真是被丹药祸害的不浅，不过也好，这样的人好控制。 城墙上的大臣心中则是悲鸣无限，又是一个晋惠帝一般的人物。一些忠耿之臣，甚至坐在地上开始哭泣起来。 “陛下定是受刘季述、刘景宣之流迷惑，才将老奴驱逐还乡，老奴在此代表这十八卫将士请命，请陛下严惩刘季述与刘景宣。” “陛下，万万不可被杨复恭蛊惑，现在咱们军心可用，将士同心，定能将杨复恭擒拿于陛下阶前，告慰殒命的将士在天之灵。” “陛下，据老奴所知，新丰营杨守信、兴元节度使杨守亮、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龙剑节度使杨守贞及绵州刺史杨守厚，已经秣马厉兵，随时准备进京勤王！” 此话一出，宫墙之上一片惊讶之声。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威胁，但是你又没什么办法，怎么办，现在就是五万对八千，不，是七千，要是那些外藩再加进来，肯定没悬念了。 “闽郡王，不是你自己，”李晔还没说完，李保赶紧出手将李晔的嘴堵上了。 虽然如此做派，肯定是大不敬，但是如果让李晔自顾自地说下去，杨复恭说不定就直接下令攻城了。 就李晔今天表现出的智商来看，杨复恭不会换人，多好的傀儡啊，换成谁都舍不得换掉。不过其他的大臣就不好说了，尤其是那些曾经赞成杨复恭致仕的官员，被清洗是肯定了。 就算那些曾经支持过杨复恭的人，也担心那些丘八杀红了眼，把自己给殃及了。 所以，李保的行为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好评。 “陛下，此时应该劝说闽郡王回来主持大局，而不是追究其他的时候。” “对，你说的对。”李晔果然没有因为李保的行为，有一丝不满，而是觉得李保说的有道理。 “郡王，这样，你把奸佞的名字告诉朕，朕给你主持公道。” 刚才李保说话的时候，是压低声音和李晔耳语的，加上二刘实在厌烦李晔的不着边际，所以就没注意，此时，李晔的话刚说完，二刘就感觉不对，立马警觉起来。开始将手按在横刀刀柄之上，随时准备抽刀。 不过看李晔懵懂的表情，还是没有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老奴说过，陛下定是被刘季述、刘景宣之流蒙蔽，只要陛下将此二人交给老奴，老奴定八将士们劝说回营！” “早说嘛，害得朕想了半天。”李晔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就在李晔说完之后，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抬脚将刘景宣踹下了宫墙！ 宫墙上的众人被李晔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给彻底搞懵了。这得有多果决，多不要脸，才能踹出这一脚啊。仅仅在两个时辰前，还手拉手地勉力刘二刘，努力工作，为大唐建设添砖加瓦，转眼就把刘景宣踹下宫墙了。 刘季述也被李晔的这一脚给踹懵了，不过多年的宦海生涯，养成的谨慎，还是救了他一名，虽然很短暂。 刘季述第一个反应过来，压在刀柄上的手紧握刀柄，准备将横刀抽出来，杀出一条血路他命。虽然现在宫墙上的禁军已经出现松动的迹象，但是多年的经营，他还是有信心，只要他杀出去，杀到禁军当中，那些忠于自己的将士，定能护着他。 只是刘季述过于理想化了，就在他的横刀抽出一半的时候，李晔用出乎众人意料的速度踹出了第二脚，将刘季述也踹下了宫墙！ 伴随着二刘惊讶、不甘、愤怒、无奈的叫声，两人齐齐掉落在宫墙之下。 虽说长安到此时已经数度被攻陷，但是宫墙尤其是承天门的这堵宫墙还是很完整的，从高达数丈的宫墙上摔下来，定无幸免之理。 说起来很复杂，其实一切都是在转瞬之间就完成了。此时无论是宫墙上的大臣和禁军，还是杨复恭和叛军，都被李晔敏捷的身手，果决的作风震慑的一塌糊涂，就在大家还在寒风中凌乱，试图寻找一点头绪的时候，李晔开口了。 “郡王，现在奸佞已除，你可否劝将士们回营啊。” 杨复恭缓了半天，才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他没想到李晔如果果决，竟然说出手就出手，直接将二刘踹下宫墙，现在两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陛下，你这又是何苦呢。”杨复恭一脸苦闷地说道。 “反正你都说了他们是奸佞，朕就是把他交给你，你也是将他们砍了，还不如朕动手呢，不过朕还是有点害怕呢。” “你妹啊，就你现在这表情，还舔着个脸地说害怕，还呢，瞎子都看出你兴奋的样子来了。”那些和李晔距离较近的大臣，心里骂声不绝。 “你大爷！谁说老子要杀他们了，我就是想把他们驱逐出长安，或者软禁起来，可不敢真杀了，起码在他们背后的势力达成一致以前不能杀。 你倒好两脚，就全给弄死了，还让我背负这个恶名，看来以后对李晔得加强控制，不然说不定哪天给自己惹出什么大祸来。” 杨复恭此时的想法就是，给李晔足够的钱帛，让他安心修炼就好了，千万不能放出来，这货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杀一千五的存在。 “陛下，老奴还有一事想请陛下恩准！” “事儿真多，说吧！”李晔一脸无奈地说道。 第69章承天之变（三） 此时，无论是宫墙之上，还是宫墙之外，大家早已经被李晔的蠢萌折磨的无言以对了，所以自动把李晔的话忽略了。 “老奴恳请陛下恩准，内阁今后有内府五人外庭四人组成！” 这是赤裸裸的夺权，以前内府有杨复恭、刘季述、刘景宣、西门重遂四人，现在四去其二，就剩下一个笑面虎一样的西门重遂，一旦李晔同意，那杨复恭就彻底将内府外庭一统了，傻子都能看出来，杨复恭这是要彻底把控朝纲。 “这个还没商量好呢，要不找个时间，大家坐下来商量商量？”李晔一脸为难地说道。 “陛下，至此多事之秋，还望陛下痛下决心，以安将士。” “这。” 不等李晔说话，李保拽了拽李晔的衣角，“陛下，臣弟觉得闽郡王言之有理，还望陛下恩准。” “微臣也觉得闽郡王所言甚是，望陛下恩准。”徐彦若出言道。 本来他不想说，可他觉得以李晔现在的智商，除了他们直言之外，还不定被李晔带偏到哪去呢。 “这样啊，行吧。就按照郡王的意思办。” “老奴还有一请，恳请陛下能将遗落在野的忠良之臣着急回朝。” “你事儿是真多啊，能不能一次性朔望，这大冷的天，朕都有点感冒了。”李晔不满地嘟囔道。 谁都没注意，李晔说的感冒是什么意思，不过就算注意到，也自动将至归到废话一类了。 “这个啊，简单，在你回乡之前把你说的那些忠良之臣的名单给朕，朕自当甄选启用。” 李晔身旁的大臣心里这个恨哪，你难道就不明白杨复恭的意思！ 无数的大臣都在评估自己的武力值，看看能不能像李晔刚才一样，闪电般出脚，将李晔踹下去。 “陛下，最大的忠臣就在您的眼前哪！”徐彦若实在忍不住了，出言提醒道。 “哪呢？哦，朕知道了。” 就在大家快要崩溃的时候，李晔焕然大悟的样子，把大家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说你自己是不是？你不是在朝吗？刚郡王说的是在野！不知所谓，赶紧滚一边去。” 这下整个承天门内外数万人彻底石化了。 “陛下，微臣说的是闽郡王！”徐彦若咬着牙说道！ “哈哈哈，朕当然知道你说的是闽郡王，逗你们玩呢，一个一个如此不经事，也不知道怎么深居高位的。” 现在人们已经彻底被李晔搞得麻痹了，他说这些丝毫不能对大家产生情绪上的影响了。 “杨复恭，你也有脸说自己是忠良之臣！” 就在大家准备李晔下一轮胡言乱语的时候，李晔却说出了让他们更加崩溃的话。 “你擅议皇位，争权夺势，排除异己，将你的那些所谓义子安插到京畿周边各地，培植你私人势力，将长安二十四卫禁军视为禁脔，威逼朝臣，蔑视君上，妈的，没词了，你们继续骂，朕休息一会儿。” 李晔转身对身旁的官员们说到，尤其是身为御史大夫的郑綮，“你是御史大夫，骂人是你的专业，快替朕接着骂。” 这下大家彻底凌乱了，李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没看到皇城外五万大军跃跃欲试吗！没听到杨复恭说，新丰营杨守信、兴元节度使杨守亮、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龙剑节度使杨守贞及绵州刺史杨守厚这些藩镇在秣马厉兵吗！ “算了，估计你现在也想不出什么词来了。杨复恭如果你现在老老实实退兵，自缚于朕的面前，真或许考虑放你一条狗命。 如若不然，等待你的将是无尽的牢狱和锋利的刀片！” “哈哈哈，陛下啊陛下，老奴真不知道该夸赞您勇敢呢，还是说陛下被服丹服的恍惚了。” “肯定是后者！”宫墙上下一致选择了后者。 “看来老奴现在这五万禁军，不足以劝说陛下，那老奴只好召集那些救过心切的忠臣进京，一同劝说陛下，扶正朝纲了！” “杨复恭，你威胁朕还威胁上瘾了是不是，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劝说朕！如何扶正朝纲！” 杨复恭不再多说，平心而论，但从言语上，杨复恭自认不是李晔的对手，这跟占不占理没关系，完全是因为李晔脱线的表现，寻常人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 就是自己这种非常之人，也跟不上！ 杨复恭好整有暇地挥动一下手臂，身后的叛军开始准备，看样子是要强行攻城了。杨复恭则在思考需不需要把李晔换掉的这个问题。 换吧，再找一个这样智商不在线的傀儡还真不容易，不换吧，刚才他对自己的羞辱着实把自己气得不轻。 最后杨复恭下定决心，还是不换了，最多自己将刚才的羞辱加倍奉还就是了，至少老子大度地放过了你，没有要你的命。 此时的杨复恭都被自己的大度感动了。 这时，宫墙上的禁军则是纠结复杂的很，站在宫墙远一点的士兵，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好容易刚刚有人将杨复恭提出交出二刘换取撤兵的消息，半天才知道李晔已经将二刘踹下宫墙，换取了杨复恭的和解。可没等他们高兴，就看到叛军又开始准备攻城了。 不是都说好了撤兵和解的吗？怎么又准备攻城了？ 他们离得远，不知道后边的对话，离得近的禁军，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现在杀了李晔的心都有了，只是因为安敬旭带着一票凶悍的禁军护卫着李晔，他们不敢下手。 此时见到叛军又准备攻城，宫墙上的禁军，开始出现逃兵了。先是三三两两地跑，而后基本上就是成建制地跑了。 还没等城外的叛军准备完毕，宫墙之上就只剩下五百来人的禁军还在那战战兢兢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这倒是省了清查的麻烦。”李晔说道。 “安敬旭，派人告诉那些留守的士兵，他们现在走还来得及，不走的话，就登记清楚，将他们安排在后边看着，让他们看看我大唐军人的铁血军魂！ 另外，命令禁卫军第一团接管防务，第二团留作预备，给皇宫外的部队发信号，剑鱼行动正是开始！” “末将遵命。”说罢，安敬旭转身安排去了。 宫墙之上的大臣这才惊讶地发现，此时的李晔如同战神一般，指挥若定，丝毫没有一丝慌乱，哪里还有刚才一丝的蠢萌！ 很快，一支响箭冲天而去，在空中炸开一朵彩色的烟花。安敬旭也去而复返，“陛下，自愿留下来的士卒五百一十七人，全部登记完毕。” “诸位，随朕一同见证这必将载入史册的一战吧！” 第70章承天之变（四） 随着那支响箭在空中的炸开，朱雀大街两侧杀出一支支军队，他们慢慢汇集，大约一炷香的的时间，在皇城的朱雀门前，已经汇集了大约五千人的队伍。 此时带队的正是利用新军，也就是被李晔命名为禁卫军第二旅旅长程溪和他的副手彭凡。这也是李晔第一次回长安时护驾的两名禁卫军将领。 “看来正如陛下所料，杨复恭把能战之兵全都带来了，但是大意不得啊。”程溪说道。 “是啊，我把三百特战旅的士兵和羽卫缇骑司的人监视各处，以防有变。”彭凡回答道。 程溪给了彭凡一个你办事我放心的表情，惹来了彭凡一个大大的白眼。 “锋矢阵型，目标承天门，准备！”随着程溪的一声令下，五千禁卫军迅速变换阵型，对准朱雀门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报！禀旅长，朱雀门至承天门叛军后队，无任何防御。”这时，实现派出去的斥候回来禀报道。 “你确定？”听到斥候的禀报，程溪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三队斥候，已经探查了多次，承天门街两侧除几个衙门由值守数人外，并无其他可疑之处。那些值守的人已被我们控制了。”斥候如实地禀报道。 这次连一向谨慎的彭凡，都忍不住吸凉气道，“就是头猪领兵也不至于这样吧！” “哎，你能指望一个太监把兵带好，还不如指望着猪会飞呢。”程溪毕竟是勋贵出身，他太了解那些宦官头子，也就是太监们带兵的本事了。 只是没想到，可杨复恭毕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还护送过僖宗去成都，怎么也会如此不堪。 占据数量优势，全都聚集到战场附近没错，起码你得把斥候放远一点，就算是在长安不利于斥候飞驰，你总得布置几个狼烟点，一旦有什么变故，好提醒一下前方的大军啊。 可这位大爷倒是痛快，直接把五万大军全都堆到承天门前，身后更是不管不顾，完全暴露。 其实他们是对杨复恭不了解，在杨复恭看来，整个长安城现在能战之兵不过七万人左右，除去二刘手中的一万人，剩下的绝大部分都在自己掌控之中，至于还有的那一万人，天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存在。毕竟那些勋贵吃空饷不是一般的狠。 就连自己也不敢太过分追究这些事，就拿他掌控的这十八卫禁军来说，纸面上应该是十二万人，但是现在能拉出来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五万多人了，剩下的大部分是空饷和老弱病残，根本就不能算作战士。 不过这也足够自己掌控长安城了，所以杨复恭根本不担心会有人偷袭后路。 况且自己已经穿过皇城，眼前就是宫城的承天门，只要自己快速占领宫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就不怕任何变故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杨大人不知道要稳住后阵！ 这就让本来准备，折损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兵力，才能杀到承天门的禁卫军，省去了不少麻烦。 禁卫军快速推进到承天门街的尽头，程溪安排了五百人，把守朱雀门和其他要点，他可不想像杨复恭一样顾头不顾腚。 当军队行进到中书外省和门下外省处，程溪止住队伍前行，吩咐重新组队，并让士兵们抓紧时间就食，这次他们要用四千五百人，对战五万人，想必会是一场持久战，士兵的体能是重中之重。 就在禁卫军这边草草吃过之后，天空炸开了第二支响箭。 “准备！”程溪一挥手，吩咐道。 禁卫军中快速冲出一支两百人的小队，他们赶着马车来到队伍前列，马车上是一架架小型化的弩炮。 五十辆弩炮车，后边是五十辆满载箱笼的补给车。 后边的禁卫军则快速组成以陌刀手为锋头，骑兵为两翼的锋矢阵型。 就在第二支响箭炸开的同时，叛军也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开始向着宫城进发。 此时，宫墙之上，不论是跟着李晔在箭楼观战的百官，还是那些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留下来的五百多名禁军，都无比紧张。 看着宫墙外，密密麻麻的叛军，再看看宫墙上稀稀拉拉的一千禁卫军，他们看不到任何胜算。 这是，叛军的投石机开始向宫墙发射打磨好的石块了。 “嘭！”无数飞石砸在宫墙、箭楼之上，有些甚至飞到太极殿门前！在宫墙上留下一个个深坑。 而此时的禁卫军，则是快速躲进宫墙之上的藏兵洞中，有人甚至还在闲聊，似乎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演习，根本不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这次跟随李晔进宫的禁卫军，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全部都是参加过三次以上实战的士兵，尤其是参加过对外作战，为此，安敬旭甚至还在流民营中，征集了两百名四十岁左右的老兵。 这才有了眼前禁卫军如此淡定的一幕，对他们而言，和早年间参加过的战斗相比，这些叛军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石弹。 外行看来密如飞蝗的飞石和箭矢，在这些老兵看来，简直就是杂乱无章，毫无威胁。 这时，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叛军的飞石和箭矢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禁卫军则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他们知道，叛军的步兵要攻城了。 果然，不一会儿，外边负责监视的哨兵吹响了备战的号角。 禁卫快速冲出宫墙上的藏兵洞，准备抵挡叛军的进攻。 “陛下，此处危险是否要躲避一下。”杜让能说道。 “陛下，不如微臣前去与闽郡王相谈，看能否让闽郡王罢兵。”徐彦若是真担心被殃及，所以请命出城谈判。 “不用，既然他杨复恭来了，那朕不好好接着，岂不是枉费他杨复恭一片苦心。对了，王金呢？” 此时，李晔才察觉，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王金，此时不知道去哪了。 “那厮见势不妙，已经跑了。”安敬旭不屑地说道。 “哎，怎么就跑了，其实我挺喜欢他的，不过人各有志，强求不来。”箭楼里的百官，见李晔根本无视城外数万叛军，让大家安心了不少。 只是他们想到刚才李晔的表现，明显就是用单过度，脑子不好的表现，瞬间担心成倍地增长起来。 这时叛军已经开始攀附攻城了，这场影响大唐走势的战斗，也正式来开了序幕。 第71章承天之变（五） 战争是残酷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管禁卫军如何精锐，不管叛军如何废柴，战争就是战争。 随着攻城战的开始，不断出现的伤亡，让百官感到极大不适，他们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想当然，习惯了是生命如草芥。 但是这次，他们真正站在战场之上的时候，他们知道，在死亡面前才是真正的人人平等。 叛军仰仗数量优势，不断加大攻城的力度，这也是李晔放弃皇城退守宫城的原因之一，宫城相对皇城要小得多，更加容易防守，况且宫城外边就是各个衙门，如果是在皇城外作战，难免不会殃及到皇城外的民宅。 叛军借助云梯，开始蚁附攻城。禁卫军将宫墙上的防御物资，发挥到了极致，滚油、石灰瓶、擂石、滚木不断向攀附在城墙上的叛军倾泻，床弩则对城外叛军的投石机、攻城车、云梯等大型攻城器械定点狙杀。 城外的投石机为避免误伤，停止了攻击，但是攻城车、云梯已经搭上了宫墙。虽说宫墙有防御功能，但面对数量优势的叛军，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不断有禁卫军伤亡将士被抬下宫墙，叛军的尸体更是在宫墙外铺了厚厚的一层，只是他们的伤兵无人问津，更不要说战死的士兵，战况异常惨烈。 宫墙上的百官，一些文弱些的，开始呕吐起来，武将们倒是表现的好得多，只不过从他们惊悚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对战场的认识也仅仅是停留在纸上、口口相传的话语间，没有几个是真正战场厮杀出来的。 此时城外的杨复恭也好不到哪去，原本他以为自己五万大军一到，禁军将不战而溃，事实上也不出杨复恭所料，二刘手中的八千禁军一个交锋，就损失千人，剩下的七千多人，更是在自己强大的气场前逃得一干二净。 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突然杀出一支千余人的队伍，他认识，这支被李晔称之为禁卫军的军队，是李晔从蓝田带回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保护李晔、何皇后还有武德殿，在他的五万大军面前，区区两千禁卫军不值一提。 但是他没想到，仅仅是区区千余名禁卫军，竟然将自己的五万大军阻挡在宫城之外。 杨复恭咬紧牙关，吩咐身边的将领道，“多派些人手，一个时辰内攻进宫城！” “大人，宫城狭窄不适合大量用兵啊。”将领苦着脸说道。 “不如分兵两翼，从其他地方攻进去？”想了想，将领还是提出一个合理，但是却是最基本的建议。 “有这么好的主意你不早说。”杨复恭听完老脸一红地说道。 将领心中无限委屈如滔滔江水一般，他不是没说过，怎奈这位杨大人，当时就翻脸，说他从哪走出来的就要从哪进去！ 就在将领安排分兵事宜的时候，箭楼上也出现了类似疑问。 “陛下，不如让禁军保护您从”一个大臣此时劝说道。 “从哪？朕就在这，哪也不去！” 看着李晔二杆子一样坚定，一个真正领过兵的人――崔昭纬，上前说道，“陛下，即使禁卫军再能战，也只有区区两千之数，外面五万大军，就是拿人堆，也堆进来了，更何况只要他们分兵，偌大攻城总有疏忽之所，请陛下三思。” 李晔心中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出来说话。毕竟这个只顾自己，历史上出卖昭宗自保的奸猾之人，这个时候竟能说话劝李晔转移。 不过，李晔似乎并不打算听，“安敬旭，你觉得如何？” “陛下，末将觉得陛下不必移驾，就在此处稍坐，末将定将叛军首领杨复恭擒于陛下面前。” 疯子！绝对的疯子！听着话的意思，安敬旭竟然要出城，箭楼里的大臣心中一片哀嚎，今天好好的在家待着不好吗，非得出来，这下好了，遭了兵祸不说，现在连逃跑的都不行。 看看李晔稳坐箭楼，周围全是如狼似虎的禁卫军，怎么跑！再说就算跑，没有士兵的保护，被流矢伤了怎么办，只好老老实实地陪着李晔在这待着。 可你看看李晔的表现，在场的人光四品以上的战将就有十几个，李晔不问，问一个来路不明的异族将领，看样子言听计从地，自己的命真苦啊！ “那还在这干嘛，赶紧去准备，朕饿了。”李晔摸了摸肚皮说道。 百官一脸鄙夷地看着李晔，话说李晔从进到箭楼，就选了一个位置绝佳的安全之地，坐在那边看战况边吃，他还有脸说饿了！ 这些百官才是自打早朝到现在，水米没进，倒不是他们不饿，而是自打早朝开始，他们就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根本没时间想这些，被李晔一说，百官中传出阵阵空腹的哀鸣。 安敬旭则根本不管这些，领命出去布置了。此时，外边的叛军攻城的力度有所减缓，开始组织分兵。 这时，宫墙上传来安敬旭的大吼，“第二团准备！” 吼完之后，第三支响箭腾空而起，在半空炸开。 此时，有禁卫军将一个个小型弩炮抬到宫墙上。弩炮，就是小型化的床弩，能发射箭矢、也能发射石弹，不过禁卫军的弩炮似乎要小很多，而且是散件。 不过禁卫军再战场的纷乱中，还是快速组装好了弩炮，然后从后边的箱子中取出一个个陶罐，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有人用手指测算了一下，喊道，“距离三百一十米，装填，准备！” 箭楼里，一名士兵拿过一个铜喇叭，对准外面的叛军。李晔起身拍拍手上的糕点碎末，站在喇叭后清了清嗓子，“杨复恭，朕就在这，有本事你过来啊！” 声音借着这个简单的传音装置，传到了整个战场上！整个战场为之一静，大家不知道李晔又抽什么妖风。 就在这时，宫墙上的弩炮发射了，近百个陶罐，向着叛军阵营翻滚而去。 同样的场景在承天门街的尽头也在上演，在叛军前后各有百余个陶罐飞向他们，不管是箭楼的百官还是叛军大营，都在不自觉地看向那些飞翔的陶罐。 当陶罐飞到叛军上空时，爆炸声接连响起，两百多个陶罐在叛军头顶炸开，犹如节日的烟花，不过陶罐中散落的却不是灿烂的光，而是铁砂！ 第72章承天之变（六） 漫天的铁砂在叛军头顶喷射而下，无数叛军被铁砂击中，倒在血泊中。 恐惧、无措、茫然夹杂着惨叫，一切交至在一起，叛军大阵瞬间混乱不堪，叛军开始向着四周逃窜，想要逃离这个修罗场。 此时，承天门前的横街两端，各出现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推进道含光门街口和安上门街口处，摆开数十架弩炮，开始对着叛军的两翼发射陶罐。 杨复恭被刚才接连不断的巨响，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此时的场景他太熟悉不过了，当年黄巢攻入长安时，禁军就是这样慌乱不堪，叛军处在一个兵找到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状态。 这就是将作监军工部根据李晔的要求，研制出来的简易版的炸弹，每个陶罐都有张泉灵研制出来的防水引信。 这些炸弹分为手抛式和机发式。手抛式类似于手榴弹，外形酷似后世手雷，外壁有菠萝纹，内装火药二两，铁砂五钱，总重六两，主要以陶罐碎片杀伤敌人，杀伤半径约五米左右。 机发式，主要分为人员杀伤和攻坚两种。其中人员杀伤弹基本就是手抛式的扩大版，也即使此次使用的这种，全弹重三斤，内装火药一斤，铁砂三两，杀伤半径十五米。 攻坚弹主要用于攻击坚城堡垒，多为实心铁蛋，主要用于轰击城门。 这也是炸弹第一次用于实战，不过效果很好，此时唐军仅仅装备了燃烧为主的火箭，根本没见过威力如此大火药，而且李晔利用自己知识的优势，结合张泉灵和将作监工匠的智慧，充分将火药与这个时代的武器完美结合。 最主要的是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见过实战化火药，因此对火药的爆炸根本没有应对之策，更不要说还有无数铁砂。 这就给叛军造成了巨大身体和心理上的杀伤，心理上的恐慌更是直接击溃了叛军的战心。 三轮炮击之后，整个叛军阵列彻底乱了，四散奔逃的士兵，丢弃一地的兵器，他们想要找到一个可以离开的地方，可是前有宫墙阻挡，后有弩炮轰击，哪里来的出路。 这时，那座他们他们已经不在乎的承天门开了！ 从里面杀出一支队伍，开始清除城门附近的叛军，然后逐步向着一个点挤压过来。承天门打开的同时，其他三个方向的禁卫军，也开始有组织地想着叛军队伍挤压过来，但是他们后方的弩炮却没有停止轰击，只是将轰击逐步向承天门前延伸。 从承天门街杀出的正是程溪和彭凡率领的禁卫军，他们遇到的阻击微乎其微，现在整个叛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指挥，偶尔的阻击很快就被禁卫军扑灭。 随着包围圈的不断缩小，禁卫军的弩炮也停止了攻击，毕竟这东西射程短，方向虽然可以控制，但是陶罐里的铁砂却完全不受控制。 这时，宫墙的箭楼上再次传来李晔的声音，“缴枪不杀！” 同一时间，宫墙上数十个大喇叭也跟着喊道，“缴枪不杀！” 叛军中手持长枪的士兵听到喊话，如同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跪在地上，双手将武器举得高高的，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一名枪兵的好处。 但是尴尬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拿着其他武器的士兵，则是楞在当场，“为什么只接受枪兵！” 但是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有人开始抢夺枪兵手中的长枪，刚刚安静不到一分钟的叛军队伍，这时比刚才还要混乱，昔日的袍泽为了活命，甚至痛下杀手，只为能够在这投降的关键时刻，手中有一杆长枪！ “……” 李晔看着自己引发的混乱，有点尴尬，看看身边的薛康，此时薛康则一脸紧张，神情专注地看着承天门前的战场，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跪地上！” 李晔没办法只好重新喊话，这下效果明显没有上次好，因为下边的叛军，正在进行一场长枪争夺战，宫墙上的禁卫军喊了十几遍，才逐渐平息了叛军的内讧，此时，绝大部分叛军都将手中的武器扔到地上，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嗯。”看到这次的效果后，李晔满意地点点头，心中为自己的机智，狠狠滴夸奖了一下自己。 转头的时候，看见薛康一脸轻松地看向自己，李晔狠狠地一脚踹过去，“现在不看笑话了！” “陛下，微臣刚才是顶着杨复恭，怕这厮跑了。”薛康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刚才是因为李晔的喊话，造成了叛军的混乱才看向叛军的。 “没实话。”李晔说了一句，也不再纠缠。 而此时的杨复恭则是凄惨无比，自打叛军开始投降，他身旁的几个将领，就在争夺他的“保护权”，口口声声说是保护，其实就是想在投降的时候，手中有个筹码。 但是，也有终于杨复恭的禁军试图解救他，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此时的叛军，绝大部分已经投降了，争夺杨复恭的双方还在厮杀，战况丝毫不弱于刚刚的攻城战。 杨复恭在神策军经营多年，也培养了不少心腹，尤其是他的卫队，更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不夸张地说，他的卫队比僖宗和李晔以前的强上数倍，战力可谓是长安顶级。 只是叛军将领这边虽然战力弱于杨复恭的卫队，但是也算是战力不俗，毕竟这是他们在这战乱时代保命的资本，加上人数上的优势，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不过，最终叛军将领还是凭借人数的优势，将杨复恭的卫队绞杀干净，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杨复恭只有一个，这边却有十几个将领，大家喘着粗气，擦拭着脸上的血水，互相看了一眼，举起手中的武器，重新开始又一轮的杨复恭争夺战。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抢，最终还是千牛卫和武卫胜出。杨复恭被捆得如同蚕蛹一样，千牛卫和武卫的人，气喘吁吁地将手中武器丢在地上，乖乖滴跪在地上等待禁卫军。 禁卫则开始打扫战场、收拢战俘，战俘太多了，以至于禁卫军战场都不打扫了，只是简单地将叛军的武器收缴，将战俘们驱赶到一处，就算了。 经此一战，禁卫军七千人完胜五万叛军！ 第73章承天之变（七） 程溪带人将被捆成粽子的杨复恭，抬到李晔面前，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贼首杨复恭带到！” “嗯，不错，战报！” “我军阵亡三百七十五人，受伤七百二十人，全部收治道医疗营，只是有三十人伤势过重，只能尽人事了。 此战，斩杀叛军五千三百一十七人，缴获长枪一万五千余支，横刀三千六百把，其他还在统计。” “咣！”李晔把手中的糕点砸在程溪的铠甲上，“老子一共多少人，就这点场面你就战损千余人，你是怎么带的兵，怎么打的仗！” “末将无能，请陛下责罚。”程溪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估计要不是有盔甲在身，他现在就趴在地上了。 “安敬旭，你给朕滚过来！” “陛下，安将军还在战场，没在。”程溪小声地说道。 “狗才，知道会被骂就把你推出来，奸猾！回头再收拾你们，没一个省心的，打扫个战场就这么费劲，我看你们是越来越回去了，滚，看着就心烦。”李晔一脸厌弃地说道。 “是。”程溪一脸羞愧，红着脸走了，连站在百官中的叔父都没看一眼。 “陛下，如此战绩已属难得，是否苛责将士们了。”杜让能觉得李晔有点飘了，如此战绩就算是大唐鼎盛时，恐怕也不多吧，赶紧出言提醒道。 “程溪，滚回来。”李晔没有回答杜让能的话，而是把程溪叫了回来。 “你自己跟杜相说说。”说完，李晔气呼呼地杀向点心盘去了，刚才那个芙蓉糕挺好吃的，得再吃一块。 “杜相，本来按照战前预演，算上进攻朱雀门，伤亡也不能超过七百人，都是末将等人无能。” “嘶！”这次不光杜让能，其他官员都齐齐地吸着凉气。 这得是多大的自信，五万人就是站在那任你杀，统共七千人也得累死一半，现在取得这样的战绩，李晔觉得不满意，程溪觉得羞愧，安敬旭更是不敢露面。 有如此神兵，大唐何愁不会中兴啊！ 其实，是他们想当然了，这次作战有诸多他们忽略的因素，杨复恭不懂军事，将五万大军集中在一起，全都放在承天门前狭窄的地方，骑兵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再者，他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进攻承天门上，没有在后方布置军队，也没有设立哨兵，这就让禁卫军轻松完成了站前所有布置，甚至有时间吃饭补充体力。 最重要的是，火药炸弹的使用，将叛军的心理彻底击溃，不少叛军以为李晔的天神庇佑，引来雷电助阵，使得叛军根本没有对战的勇气。 如果在旷野，双方摆明车马作战，禁卫军即使能胜，也必将是一场惨胜。 但是，如此压倒性的战绩，足以将箭楼观战的百官惊得目瞪口呆了。 李晔也是故意如此，就是为了给朝中官员，留下禁卫军战力强横的印象，这对他下一步的计划的实施，有着重要的意义。 “滚吧，还嫌不够丢人吗！”李晔此时重新拿着一块芙蓉糕回来了。 程溪向着李晔行礼后，起身对着杜让能歉意地一笑，准备回去，这次安敬旭让他来送杨复恭，他还以为是好事，本来想让彭凡来，结果彭凡死活不来，看来和他们比，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陛下，微臣觉得程将军他们此次擒拿叛贼，平定叛军，应当予以褒奖才是，如此才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程溪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抖动的肩膀似乎是在呼应刚才的话，如果现在程溪抬起头，你一定会发现他愤怒的表情。 他想把说这句话的人掐死！ “哦？吉王的意思是朕对他们太苛刻了！”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此战将士用命，取得如此战果，陛下不仅没有勉励之言，反而苛责将士，是否不妥。” “嗯，有道理。你们觉得呢？”李晔看向百官。 “全凭陛下做主。”百官都低下头，显然不想参与到皇室争斗当中。 “你呢！”李晔转头看向程溪。 “末将万死。” “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回去领三十军棍，第二呢，简单的多，禁闭五天。” “末将甘领三十军棍！” “滚吧。” 程溪赶紧起身，连施礼都忘记了，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到战场，哪怕是让他清洗战场上砖石上的血迹，他也一刻不想在这多待。 李保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本来就是想和禁卫军的将领拉近关系，展现自己宽容大度的一面，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见好就收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程溪恨死他了，本来好好的，回去打扫战场多好，就因为李保的几句话，白白领了三十军棍，还差点关禁闭。 禁闭对禁卫军来说就是地狱一般的存在，虽然实施以来，被关禁闭的人屈指可数，但是在禁卫军当中却成为了极其恐怖的传说。 第一个被关禁闭的就是安敬旭等一干将领，没人三天，一个狭窄的土屋，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一节据说只能燃烧半个时辰的蜡烛，一个净桶。 每天除了送饭和更换净桶，没有任何光线、声音，更不要说找个人说话了，三天出来之后，安敬旭这样铁打的汉子都是满脸泪痕，程溪更是被亲兵架出来的。 更别说那些士卒了，凡是关过禁闭的士兵，从禁闭室出来之后，都是全军最模范的士兵，几乎犯任何错误。 因此，在禁卫军流传这三十军棍去层皮，三天军棍半条命的说法。 李晔拿着糕点，冲着李保炫耀地一笑，似乎在说，“看吧，这些人都是听命于我的乖宝宝。” 李保只得拱手道，“陛下治军严禁，是臣莽撞了。” “知道就好，罚俸半年以示惩戒，你可愿意。” “臣愿意。” 李晔不再跟李保纠缠，而是好整有暇地来到杨复恭近前。 他们对话杨复恭听得真真切切，要不是嘴里有木核桃，他早就破口大骂了，什么叫战损千人就是罪过，合着自己那五万禁军在李晔眼里，什么都不是。 “杨中尉，不不不，应该称呼你闽郡王。刚才你说要亲自清君侧，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不瞒你说，朕也老觉得自己身边不干净，全是坏蛋，赶紧帮帮朕，把那些坏蛋都清除了。” “呜呜呜。”蚕蛹杨复恭不停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不甘的低吼。 第74章吃饭 “怎么不说话啊，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呜呜呜。” “怎么回事？谁把他舌头割了？” “陛下，该是将士们怕他胡言乱语，嘴里塞了东西。”杜让能实在看不下去了。 “是吗。你过来，把他嘴里的东西取出来，这单口相声说着多没意思。”李晔对着身旁的一个护卫说道。 护卫取出杨复恭嘴里的木核桃，“李晔，要不是我你能登上帝位！要不是我操持这个烂摊子，你能在蓝田过得如此逍遥！要不是我，” “行啦，干嘛，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你了呗。” “哼。” “现在朕是皇帝，你应该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再说，是你自己要求致仕，朕尊重你的选择，够意思吧。 你带兵攻打宫城，朕也按照你的要求，把你说的奸佞刘季述和刘景宣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接住朕对你也算是言听计从吧。 朕满足了你的所有要求，你倒好，扭头就攻打宫城，看看，还是你对不起朕吧。” “李晔，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等着，只要你今天不杀了我，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哦？你是说新丰营的杨守信、兴元节度使杨守亮、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龙剑节度使杨守贞还是绵州刺史杨守厚啊？对了，好像还有一个天威军使杨守立。”李晔把杨复恭刚才说的那些人重复了一遍，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李晔身后的百官，还沉浸在刚才禁卫军摧枯拉朽的胜利中，李晔和杨复恭的对话，瞬间就把他们从强兵一出天下，平定的幻想拉回到现实当中。 是啊，杨复恭现在虽然被擒获了，可是他还有这些底牌，完全可以翻盘，新丰营、天威军近在咫尺，兴元、武定军、绵州、龙剑更是环伺长安，一旦他们联合起来，和新丰营里应外合，长安势必迎来新一轮的危机。 “没事，朕给你机会，来人拿笔墨来，伺候闽郡王给他的那些义子们写信。”李晔满不在乎的态度，不仅杨复恭意外，身后的百官更是被惊得长大了嘴巴。 这时，有护卫抬过一张桌案，铺好纸张，准备好笔墨，然后给杨复恭松绑，只是在杨复恭身后站定两个彪悍的士兵，防止杨复恭暴起伤害李晔。 杨复恭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晔，不知道李晔是什么意思。 “写吧，你看写完了是你自己安排人送信呐，还是朕找人给你送出去？”李晔贴心地问道。 “你真让我写？”杨复恭疑惑地问道。 “你当朕和你一样说话不算数，写。” “你别后悔。”杨复恭一咬牙，起身活动一下被捆麻的四肢，开始给他那些在外的义子、侄子们写信。 虽然他知道，那些人早晚会知道他事败被擒的消息，但是能第一时间给他去信，最好不过，起码能保证他们又充足的时间准备。 “对了，杨守信和杨守立那，你就不用写了，反正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有什么话当面说岂不是更好。”李晔突然说道。 “你就这么有把握击败信儿和立儿！”杨复恭不信李晔能轻松击败杨守信。 虽然李晔的禁卫军表现出了强悍的战力，但是新丰营和天威军，不是长安这些老爷兵能比拟的，那是他花大力气打造的强军，也是他力压刘季述、刘景宣和西门重遂的主要依仗。 “听听，听听，多不识好歹，都是大唐子民，怎差距就这么大呢。”老爷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杨复恭见李晔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懒得纠缠这些，俯身开始给杨守信等人写信。 很快，六封信就写好了，杨复恭却是一脸为难，最后下定决心道，“李晔，让他们把我的印章还给我。” 原来，杨复恭被绑来之后，禁卫军对他进行了彻底的搜身，除了这身衣服，连他的发簪都给收走了，他贴身的印章当然也未能幸免。 “给他。”李晔头也不回地说道。 禁卫军把从杨复恭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桌子上，杨复恭从里面找出一枚玉佩，双手一用力，将玉佩从中折断，然后用并排合起盖在信上，然后装进信封，封好之后，有在信封各处加盖了一遍。 “你可真小心！” 杨复恭今天难得骄傲了一回，这些都是他事先定好的，就是怕被人偷看、篡改信件，只是他没一会儿就一脸愤恨地看向李晔。 他觉得李晔是在嘲讽他，他如此小心，还会被李晔在眼皮底下做这些手脚。 李晔就跟没看见杨复恭的表情一样，“写好了？” “哼。” “真不识好歹，你也算读过几本书的人，你想想，有几个人能像朕一样，宽宏大度，让一个俘虏写信求援，搬救兵的。” 杨复恭没有搭理李晔，他已经放弃在言语上战胜李晔这个药物中毒人士的想法。 “行了，太冷了，起驾回太极殿。” 李晔似乎忘记此时已经快到申时了，百官从早朝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喝过水，而且朝会还过得异常刺激，战场的惊悚，现在总算是停下大家都饿了。 百官如蒙大赦，赶紧跟着李晔前往太极殿，那里起码暖和。 杨复恭有些不满，早说去太极殿，我去那写多好，现在手都冻僵了。 杨复恭重新被捆绑结实，一同带到太极殿。 进到大殿，百官第一次对李晔有了感激之情，大殿里已经摆好了桌案，桌案上有热茶、汤饼（面条），热气环绕，虽然不能喝他们平时的佳肴相比，但此时一倍热茶，一碗汤饼就足以让他们感激涕零了。 待李晔坐好，说了声不用顾及他之后，百官则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 杨复恭被两名禁卫军押着，根本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不过就算给，他也不会吃，起码的尊严吗。 “闽郡王，你要不要来点？”李晔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道。 “哼。” “看来是不饿。”李晔说完，继续对付眼前的那碗面条起来。 杨复恭虽然想表现的硬气一些，可是有些事是不受控制的，咕咕作响的肚子，瞬间就出卖了他。 此时李晔已经吃完了，正悠然地喝着水，听到杨复恭的肚子叫，“饿了？” 不待杨复恭回答，一个身穿宦官服侍，帽子压得很低的人来到李晔身旁耳语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说了不让你给杨守信写，现在人来了，有什么话当面说不好吗。” 第75章别乱说，我会当真的 杨复恭将李晔的话屏蔽掉，只是李晔刚才的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了今天对他来说打击最大的场景。 只见，杨守信穿着里衣，捆的像蚕蛹一样，被两名禁卫军抬进了太极殿！ 而在他们身后，就是自己仰仗的后援之一，天威军使杨守立！ 来到大殿之上，杨守立单膝跪地道，“罪臣杨守立参见陛下。” “哦，来人，把杨守立拉出去砍了。”李晔一脸无所谓道。 “啊！”杨守立瞬间就楞在当场。 大殿的群臣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李晔为什么一上来就把杨守立砍了，看样子杨守立应该是投效李晔才对，怎么上来就砍了？ 可禁卫军却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对李晔的命令都是无条件执行，一下从大殿外冲进两个彪悍的禁卫军， “陛下，杨军使值此危难之时，能幡然醒悟，还请陛下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杜让能看不下去了，他明白，肯定是李晔策反了杨守立，将杨守信抓捕。 这样杨复恭外部依仗六去其二，尤其是在京城周边的驻军，更是难能可贵，这布局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看来李晔早有布局。 哎，如果不是服用丹药，把脑子吃坏了，李晔不失为宣宗一样的中兴之主，现在就因为杨守立一句自谦的话，连问都不问，就要把他给砍了，太莽撞了。 “有道理，不过他在大殿之上自称罪臣，肯定干了什么坏事，要不改成发配三千里？”李晔问道。 “陛下，末将之前收杨复恭挑唆，是做了些有违良心的事，可现在末将幡然醒悟了，愿意为陛下效死命，还请陛下看在末将实属被逼的份上，给末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此时杨守立心中无限悲鸣，他再也不敢再自称罪臣了，因为李晔是真杀啊，而且还不问缘由地就直接杀。 “可以，朕准了。你是武将，下次有什么战事，你就第一个去。” “谢陛下隆恩。”杨守立也没想到，本来欢天喜地的来了，实指望能升官发财，谁承想，差点把小命打进去，刚进大殿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朕不是说话不算之人，你准备一下，此处事了就去襄州上任吧。至于能不能站稳脚跟，就看你的本事了。” “谢陛下隆恩，末将顶部负陛下所托。”说完，杨守立看都不看地上的杨复恭和杨守信一眼，转身向大殿外走去。 太吓人了，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事不要跑到李晔面前，这家伙说他喜怒无常都是夸他，简直就是翻脸不认人。 “等等，你着什么急啊。” “看看，朕不让你给他们写信，说的没错吧。”李晔看着杨复恭，一脸玩味地说道。 此时的杨复恭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杨守信和杨守立算是他的铁杆心腹，而且是带兵最好的两个，不然众多义子当中，也不会选中他们两个常驻京城。 现在一个被俘，一个变节，让他如何不惊讶。 “闽郡王，现在有什么话，你可以跟他们当面说了。” 杨复恭这才从惊讶中缓过来，他将自己的写给杨守立的信撕碎，扔向杨守立，“你个白眼狼，你忘了想当初，你像条狗一样求着我收下你，现在攀上高枝了，就扭头不认人了是吧。 告诉你，只要有我一口气在，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面对！” 杨守立被杨复恭戳中心事，脸一下就红了，显然这是他一辈子都想摸去，而又无法摸去的痛。 “行了，都是以前的陈年旧事，还提他干嘛，你还舔着个脸的说别人，还有比你更厚颜无耻的吗，祖宗都不要了！” 李晔一下就击中了杨复恭软肋，杨复恭听罢，起身就要冲上去，他想撕烂了李晔的嘴！只是，身旁的禁卫军怎么会让他得逞。 杨守立则是一脸感激地看着李晔，现在李晔就是他眼中的救星啊。 “怎么还急了。朕说错了？” “李晔！”杨复恭的牙都快咬碎了，“等你落到我手里，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复恭是真生气了，他现在恨不得把李晔千刀万剐了。 “好啊，朕等着。不过你就不怕朕现在就把你给砍了？” “你有种现在就把我砍了！”杨复恭多么想说出这句振奋信心的话啊！可是他不敢，他觉得对李晔这种嗑药青年，你只要敢说，说不定他现在真把自己给砍了。 只要活着，他就有希望，只要杨守厚他们带兵来到长安，相信就算禁卫军战力再强大，那也是因为对战的都是那些长安的老爷兵，一旦遇到那些藩镇的悍卒，也不过是土狗瓦鸡罢了。 李晔起身，来到杨复恭近前，此时的杨复恭被押着，但他还是倔强地抬起头，看着李晔发出阵阵嘶吼。 “怎么，不服？可以啊，朕不是让你写信了吗，来人，去俘虏当中挑选两百人，给闽郡王把信送到他制定的地方。” 此话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中的百官，瞬间就不淡定了，这得脑子有多不好，给敌人通风报信！许多人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了，不能再在长安待下去了，否则早晚有一天，被李晔这个嗑药重度患者害死。 “李晔你真敢如此，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杨复恭恨恨地说道。 “你这是想激怒我？” “哼！”杨复恭本想还几句嘴，但还是忍住了。 “胆小鬼，都这个时候了，连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李晔似乎很想激怒杨复恭。 “朕现在当然舍不得杀你，朕还等着你的那些义子们上门呢，鱼儿没了，怎么钓鱼啊。所以你放心，你就是再怎么样，朕现在也不会杀你的，不过皮肉之苦就难说了。” “李晔，你敢！你敢动我一手指头，我保证百倍奉还！” “啪！”杨复恭还没说完，李晔一巴掌就善哉他脸上，然后拳脚并用，对着杨复恭就是一顿王八拳加无影脚，完全没有一丝帝王风范，和街头打架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李晔打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还从没听过如此要求，朕不满足你，都对不起你，就是这身衣服太限制朕了。” 把大殿里的百官都看傻了，今天是大朝会，长安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参加了，本来那些五品以下的官员，是没有资格进入大殿的，但是因为天寒地冻，加上要吃东西，所以所有的官员就都在大殿里了。 一来现在朝廷的官员眼中缺编，好多职位空缺，再者太极殿足够宽敞，近千人在大殿一点不拥挤，这也让这些人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皇帝亲自动手打人，还是如街头泼妇一般！ 第76章改革 一顿王八拳之后，李晔神清气爽地回到自己的御座之上，从身后的禁卫军手中，拿过一个木盒，打开木盒取出一份厚厚的卷轴，交给杜让能，让他宣读。 没办法，干着活的王金跑了，现在整个太极殿也找不到一个宦官，只好委屈宰相大人了。 杜让能倒是没有太在意，非常时期吗，那些繁文缛节可以忽略。 他打开圣旨快速浏览了一遍，只是看了开头的一部分，就把他牢牢吸引住了，他忘记要宣读圣旨的事，而是从头仔细看起来。 大殿的百官不得其意，到底写了些什么，杜让能似乎没有注意到大殿百官催促的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圣旨，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陛下。”杜让能转身跪拜在地。 此时的大唐还没有动不动下跪的奏对的朝规，即使是朝堂之上也很少。跪拜这些都是北宋末年理学大发展之后才有的，直到北宋初年，宰相或者年纪大品级高的官员，在上朝和奏对的时候还有座位。 所以杜让能的大礼参拜，让大殿的百官更是心中惊讶，圣旨到底些了什么，让一向稳重的杜相如此。 “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宣读，大家抓紧时间议一议，张仙师还等着朕呢。”李晔不耐烦地说道。 “呃。”杜让能本来很激动，他看到了李晔重振大唐的决心，也看到了李晔对时局精准的分析，本来热血沸腾，想要表达自己对李晔的崇敬，和全力支持的决心，没想到李晔一句话，就把他的热情浇灭了一半。 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不要苛求太多，以后可以慢慢规劝皇上，想到这，杜让能赶紧整理一下情绪，起身面向大殿百官，高声宣读旨意。 这份圣旨就是李晔蓄谋已久的改革，因为是涉及到对一个国家的改革，所以仅仅是一个大概的论述，也有近万字，所以圣旨看起来就是一份厚厚的卷轴。 李晔这次基本上对大唐，从行政制度到军事构建的一次大概，相对的是经济上的改动较小，但也仅仅是和行政、军事相比，如果单独拿出来，对经济的改革也是空前的。 行政上，取消原三省，正式设立内阁，设内阁首辅一人，品级从一品，次辅六人，品级正二品。内阁主要职责是协助皇帝管理天下事宜，除六部尚书、御史大夫奏章可直陈皇帝外，其余诸事皆由内阁署理，签批内阁意见后，呈送皇帝御览后签发用印。 御史台未作变动，负责天下监察，御史大夫定级正二品，设御史中丞十人，分管天下十道。 六部设尚书一人正二品，侍郎八人从二品。并且提高官员薪俸，取消对官员、士绅的免税待遇。 这下刚读到这，大殿就炸锅了，这完全是要了他们的命啊。不让给官员免税，那他们当官还有什么意思，谁不是一大家子人等着养呢。大殿里乱哄哄的，杜让能多次出言都没有止住，现在的太极殿就如同菜市。 “啪！吵什么吵，朝廷三令五申不许官员经商，土地依法纳税，怎么，你们这么激动，是不是说，你们在经商或者隐匿土地了！” 李晔一声怒吼，大殿顿时安静下来，是啊，现在吵起来不就是说自己心虚吗。 “陛下，优待官绅是历朝历代遵循的成例，如今陛下一纸诏书，就将官绅与那些平民放在一起，让官绅今后如何管理那些平民。” 柳璨现在是御史大夫，当然有劝谏的权力，而且这也是他拉拢人心的好时候，他又怎么会错过。 “哦，官绅纳税就没法管理百姓，这是哪门子道理，朕都要交税，就不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了，要不朕给你把税免了，你做这个位子。”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据实陈奏，如若陛下觉得不妥，”说道这，柳璨顿了一下，他本来想说只好请辞，可是他想象李晔的表现，还是没敢说出来。 “朕要是觉得不妥就怎样？”李晔盯着柳璨问道。 “如若陛下觉得不妥，可以跟百官商议，再做定夺。” “切，谁说要跟你们商量了，朕现在就是乾纲独断了，你有意见。” “微臣不敢。” “不敢就滚一边去，净瞎耽误功夫，你继续。”李晔说完示意杜让能继续。 杜让能继续宣读，这次顺利了很多。行政改革之后就是对税赋的改革，基本上就是将蓝田的逐项改革照办过来，仅仅是增加了度量衡的改革。 定量十粟为一钱，十钱为一两，十两为一斤，十斤为一斗，十斗为一升，十升为一钧，十钧为一石，十石为一斛。一粟为一毫，十毫为一厘，十厘为一分，十分为一米，十米为一仞，十仞为一里。 有了柳璨的前车之鉴，这次到是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接下来就是军事改革，这简直就是将原来的军事制度推到重来。 首先，恢复先秦的军功制，共设立上士、中士、下士、左勋、中勋、右勋、更士、前更、上更、大簪更、中簪更、小簪更、武造、左武造、右武造、献铠、下献铠、上献铠、乡民、县民、道民、大夫、公大夫、官大夫、庶长九级二十五等爵位。 士兵按照杀敌数量、对军队贡献获得相对应的爵位，凡是有爵位者，士卒战时受伤者，按照不同程度的伤残有不同程度的补助，而且补助一直持续到士兵亡故。对战死士卒除一次性向其家属发放抚恤金外，每月还有补助发放给妻儿，对其妻儿土地免税，经商者折算地税程度免税，战死士兵子女优先进入朝廷兴办的学堂，完全免费。 士卒年满四十五岁，退役，退役后也有朝廷每月发放的补助，虽说不足以让士兵富足，但也够退役士兵安度生活。 然后就是取消原有一切军制，设兵马指挥司，大将军一人，镇国将军六人，辅国将军十二人，全权负责兵马调动指挥事宜。 十人一伙，伙长统之；十伙为一队，队正统之；百人为一率，营长统之；千人为一团，团长统之；五千人为一旅，旅帅统之，三旅万人为一师朝廷指派将领统之。 这完全是全新的军事体系，很难说好与坏，所以文官们齐声闭嘴不言，武将们倒是想反对，可是现在大唐朝堂上的武将，已经完全没有了唐初之时的血气，否则也不会被藩镇打压至此。 “陛下，微臣觉得如此甚是不妥！” 第77章没说过要跟你们商量 大殿中的百官循声望去，只见吉王李保出班说道，此时李保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拉拢人脉这么简单了，按照李晔这么改下去，他之前拉拢的那些势力就有被架空的危险。 文臣当中，虽说自己现在还是内阁大臣之一，但是李晔现在正式设立内阁，加上内府四虎顷刻之间，就被李晔除掉三虎，还剩下一个西门重遂估计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那么内阁势必硬来大规模人员调整。 届时，自己即使保住内阁之位又能如何。原本六部都是一个尚书，左右两个侍郎，现在一下就增加了六个，就是说六部也将硬来更加详细的分工，每个侍郎的职责将更加具体。 表面上尚书权力增大，侍郎的权力缩小，但是深谙朝政的人都能看出来，尚书统管全部事务，因为部务细化，肯定会慢慢对部务步入一个只抓大方向，而侍郎数量的增加，势必会将部务更加细化，从而增强效率。 而且这样增加职位的做法，肯定大受欢迎，因为大家的上升途径不再只有那么几个，侍郎数量的增加，其他职位肯定也会增加，拓宽了上升渠道，受众群体的增加，也就意味着改革阻力的减小。 李保之所以反对，是因为他现在培植的势力主要集中在侍郎层面，其他高官仅仅是接触，还没有真正开始往深层次的方面谈，即使是那些侍郎也只是刚刚开始，毕竟从李晔登基，到他出来任职一共不过半年的时间。 也正是这半年的时间，他发现自己在军队上的短板，他除了和控制禁军的内府等人接触之外，还在积极地和长安城内的那些武将建立关系。 总而言之，李保在不停地组建自己的势力，但是李晔突如其来的改革，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也是他不得不站出来反对的主要原因，一旦李晔真的这么做了，他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吉王殿下，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群臣啊？”李晔满不在乎地说道，“还有你们，谁有意见现在可以说，不然就不要怪朕了。” “陛下，微臣觉得改革变法，涉及诸多方方面面，是否需要百官参详一下更为妥当。”谁都没想到的是，杜让能出言道。 李晔也有些意外，难道杜让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陛下如此操之过急，恐怕会引起时局的动荡。”韦昭度说道。 自从孔纬致仕之后，韦昭度就隐隐成为和杜让能并驾齐驱的百官领袖，所以他见杜让能出言之后，不甘示弱地表明态度。 而且大家都知道，改革变法历来都是困难重重，绝对不会像李晔这样，匆匆在朝堂之上宣布，就能贯彻如一的。 “陛下，现在诸藩都对朝廷虎视眈眈，如果贸然变法，诸藩恐怕会借机生事。” “微臣等恳请陛下三思。”大殿中的百官齐声高喊道。 其实正如李保担心的那样，变法是得到大部分人内心支持的，只是迫于形势而已，毕竟自己的顶头上司表示对变法的担忧，自己就算再支持也只能支持上司，不然以后自己就甭想混了、 李晔玩味地看着大殿的众生百态，嘴角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让大殿中的百官感到一丝不安。 “谁说朕要跟你们商量了！”李晔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陛下，如此独断专行，就不怕百官心生不满吗！”韦昭度针锋相对地说道，他不信李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好啊，不满好啊，不满就说出来，来人，把心存不满之人给朕都记下来，朕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不满。” 说着就真的有人在大殿之上，摆上桌案，准备好笔墨纸砚。 韦昭度是在赌，他赌李晔不会，也不敢将整个朝堂都清空，那时候谁替他办事，即使他能找到一些人，人手充足放在一边，就是各种事务，也不是随便找的人能快速上手的。 韦昭度对着百官队列看来一眼，一个兵部军械司的一个主事出班道，“陛下，微臣兵部军械司主事钱冠生觉得，真如陛下所言，难免会出现政出多门，我等微末小臣，本就是听着堂官指示办事，政出多门让我等小臣如何做事。” 韦昭度心中对自己的这个马仔很满意，没想到此人能说出这番切中要害的话来，看来以后得多加培养才是。 “朕不是让你们登记了吗，你瞎咋呼什么。”李晔不耐烦地说道。 “……”钱冠生有一种用尽全力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是都出来了，不去登记以后在同僚中就不好说了，没办法之好硬着头皮去登记。 有人开头了，不少官员开始走到登记的地方登记。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持观望态度。 “还有没有人了？”李晔见很久都没有人上前，就出言问道。 “报数。”见大殿中无人应答，李晔直接说道。 “共有一百三十七人登记。”登记的人站起来禀报道。 此时韦昭度先是一愣，然后肃然一惊，他发现登记的人是禁卫军！ 刚才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李晔已经击败杨复恭，顺道抹杀了刘季述和刘景宣，那就是说，长安的武装李晔起码掌控了九成以上，更何况现在整个皇宫都是李晔的禁卫军！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可是登记的结果让他不是很满意，一百多人根本达不到群情激愤的程度，而且都是一些五品一下的小官，应该是各方势力抛出来试水的。 李晔看着手中的登记薄，似乎在寻找什么。让他失望的是没有一个三品以上的高官，都是一些微末小吏，根本不足以撼动那些顽固势力。 但抱着蚂蚱腿再小也是肉的想法，李晔放下名单开口道，“既然你们对朕的变法不满，那朕换人就是，现在朕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来人！” 说完，李晔一声令下，数百禁卫军冲进大殿，将百官包围起来。 “朕说过，这次只是告诉你们，没说过要跟你们商量，既然有人不满，为保证变法顺利，朕只好忍痛将这些国家栋梁请出朝堂。” 说着，李晔将手中的名单甩到大殿之上，“按照名单，将这些人都给朕请出长安！” 如狼似虎的禁卫军，拿着李晔甩下来的名单，按图索骥，将一百多官员全都赶出大殿。 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等等！” 第78章朕觉得你不合适 大家看着李晔，想着这位皇上是不是后悔了，毕竟将一百多名官员罢黜，对朝堂的震动是很大的。 “先不忙着请出去，交给羽卫查一查，看看他们有没有私相勾结，贪污，有的话全给朕挖出来！” 李晔的话让大殿为之一静，尤其是那些官员背后的势力，如果真让李晔查下去，难免自己不会被牵扯出来。 “陛下，这些官员食君之禄，却处处与君上作对，着实可恶可恨，微臣以为，变法想要成功，就必须将这些窃据官位之人清除出去。”柳璨一脸忠贞地说道。 只是他完全无视那些官员喷火的眼神，不只是因为柳璨抛弃了他派出来试探的人，他无疑是在给各方势力做了一个很坏的榜样。 但是柳璨的话确实给大殿里的各方势力提了醒，大殿里就有数百如狼似虎的禁卫军，整个皇宫更是充斥着禁卫军，这已经不是平时的朝堂，而是战场，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 李保、徐彦若、崔昭纬等人纷纷出列，表示支持李晔的变法，而那些被他们派出来试水的官员，已经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了。 “陛下，他们也不全是出于私心，微车恳请陛下看在他们这些年，为朝廷兢兢业业的份上，饶恕他们这次。”杜让能出班奏请道。 杜让能知道这里边有觉得部分，都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派出来的，但也有一部分是一些纯粹出于公心，如果李晔部分青红皂白一律罢黜，势必会损失一些能干之臣。 “有道理，还是宰相想的周到。” 韦昭度等人心中那个恨呐，先是恨杜让能多管闲事，那些官员他们都打算放弃了，杜让能一句话就给叫回来了，让自己显得更加薄情寡义。 更恨李晔，简直就是喜怒无常，别人说的冠冕堂皇，他全都不听，杜让能一句话就是顾全大局了！ 不过嗑药少年惹不起，更不敢惹，没看那些禁卫军横刀出鞘，就等着李晔一声令下了吗。 “既然杜相如此说了，那这些人就不用走了，戴罪立功吧。”李晔大手一挥，算是给这件事定下了。 “不过他们倒是给朕提了个醒，朕觉得，要是想变法成功，就得有奖惩，不然谁敢保证你们不会阳奉阴违，让我想想。”说着，李晔敲击着桌面，似乎真的在考虑什么一样。 不过一刻钟以后，李晔的呼噜声敲碎了百官的心。 “陛下！”韦昭度用自己最大的忍耐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低吼道。 “嗯？哦！朕想出来了。不如这样，朕在蓝田的时候，蓝田令崔湛有一套不错的办法，就是给每个人定一个目标，大家按照订好的目标去干活，完成的就奖励，完不成的就处罚。”李晔恍然大悟道。 “就这样，把崔湛召进长安，让他负责这些琐事。不过诸位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杜相还没有念完，既然你们着急，朕就告诉你们，此次变法只在京畿道、山南西道、绵州、金商二州进行，其他诸藩想改就改，不想改就拉倒，朕不强求。” 此话一出，杜让能赶紧看向手中的圣旨，果然在圣旨最后边有一行小字，写的就是李晔的意思。 这下后顾之忧没有了，李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我只在自己的底盘改，你们愿意就跟着玩，不愿意就算了，不强求。 “近日，朕得张仙师启示，朕的修炼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所以没有必要，不要拿那些琐事打扰朕。” “陛下，是否即日启动内阁？” “不急，现在还没商量好，你们准备怎么干？还想以前一样？肯定不行，要不这样，吉王李保素有才干，就让他主持内阁成立及变法诸事如何？”李晔提议道。 “陛下，臣才疏学浅，资历浅薄，恐难以胜任。”李保自谦道。 “也是，朕也怕你到时候有别的心思，不能专心变法。” 李晔的话让李保心中一惊，难道李晔知道自己在暗中培植势力？不过他不想放弃，毕竟按照李晔的变法，内阁必将成为帝国的核心，自己只要能在内阁站稳脚，今后行事会更加方便。 “那你觉得谁合适呢？”李晔说着就看向大殿前排的几人，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内阁成立，首辅就从这几人当中选出了。 李保、韦昭度、杜让能、崔昭纬、徐彦若，几人都有机会，不过现在李保基本就报自己的路给堵上了，所以他现在嫉妒后悔刚才自谦的话。 韦昭度自信心满满，自从孔纬致仕，那他就是整个朝堂当仁不让的领袖，无论从资历还是官阶，杜让能虽说和他相差不多，但是此人没有自己在朝堂的根基深厚，不足为虑。 他自信只要李保不和他争，那首辅职位非他莫属，现在李保自谦过头，那他肯定就是首辅的第一人选。 “臣推荐韦昭度担任内阁首辅。韦相为人正直，行事稳健，又有带兵经验，是首辅的不二人选。”此时李保也为自己的自谦后悔，但是既然不能出任首辅，那他就推荐一个和自己关系最密切的人。 韦昭度也向李保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双方在短暂的眼神交流中，确定了盟友关系。 “韦相觉得自己能否胜任呢？”李晔问道。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韦昭度及其了李保的教训，听了李晔的话，赶紧表态道。 “这么信心十足？不谦虚一下了？”李晔说道。 “值此特殊时期，微臣觉得，除了已经致世的鲁郡王，微臣不觉得谁能比微臣更加合适。”韦昭度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当这个出头鸟，只是按照李晔的套路走下来，如果自己不出任首辅，那最多也就是一个分管其他的次辅，到时候事务繁杂，大殿中适合担任首辅的人，无论从年龄，还是从资历，他就很难在短期内进入到决策中枢。 既然决定出任首辅，那他就必须拿下，这样即使变法失败，他也是这个帝国名义上仅次于皇帝的决策者，为自己以后打下一个很不错的基础。 加上李晔这个在他们眼中的嗑药少年，喜怒无常，李保的前车之鉴在前，所以他立马表示自己没问题，一点高官的自谦都没有。 “哦，可是朕觉得你不合适！” 第79章又来了 “啊！”大殿上的百官彻底无语了。 今天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喜怒无常，什么叫不着边际。 李保自谦，你说对，你自我认识很到位。韦昭度没有自谦啊，人家资历够，能力强，勇于任事，你怎么也给否定了！ 到底什么才是你的底线？难道就是传授中的没有底线，才是你的底线？ “你说得对，孔纬比你适合多了，就让孔纬出任内阁首辅，其他次辅等朕和孔纬商量之后再做定夺。”李晔的话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孔纬致仕是你准许的，现在找他回来，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好吧，你嗑药磕的不在乎脸面，可人家孔纬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来人，去把孔纬找来。”李晔吩咐道。 “陛下，鲁郡王半个月之前已经致仕，并且已经出发前往曲阜，现在恐怕已经过了汴州了！”有好心的官员提醒道。 “是吗？朕要他回来，他必须离开马上回来。” 李晔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大殿外边一声禀报高喊道，“孔纬参见陛下！” 在场的所以人都没想到，孔纬能出现，他不是已经致仕了吗！不是已经走了近一个月了吗！根据回报，他的车架已经过了汴州，怎么现在出现在长安呢！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大殿边关脑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让他们等太久，一个身着宰相紫袍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中，对着李晔的御座施礼道，“陛下，老臣孔纬应召前来。” 这下大殿之中彻底混乱了，难道早有预谋？不像啊，孔纬当初离开长安时的落寞，根本就不是能演出来的，那份失望、无奈、落寞、无助，怎么现在就说出现就出现了呢。 只见孔纬一身宰相紫袍，步履矫健地走进大殿，“臣孔纬，应召前来。” “哄。”大殿一下子就乱了，众人一副活见鬼地看着孔纬，仔细看来，孔纬似乎比当初离京的时候精神更好了。 “嗯，现在内阁首辅已经到了，大家就商量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吧，对了，这次内阁朕安排一个人，蓝田令崔湛入阁。” “陛下，崔湛不过是七品县令，直接入阁怕是不妥吧。”韦昭度说道。 “朕觉得可以，你门有意见就忍着，忍不住就走人。谁要是阳奉阴违，朕就把他扔到丹炉里炼了！” “为了保证你们能秉公办事，朕已经安排羽卫的人提前进入个衙门了，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跟朕玩阴的！”李晔阴恻恻地说道。 李晔这句话算是彻底把百官给震慑住了，羽卫，听名字就知道是谍报阻止，已经进入各衙门，那就是说自己的同僚当中就有这些人，你还没发确定是谁，这让他们无比难受。 “行了，时候不早了，朕就不留大家在这空等了，各部堂官和宰相们留一下，其他人偏殿等候。” 本来那些低阶官员以为他们可以回家了，今天是他们为官以来，最刺激的一天，数万大军的厮杀，朝堂上风雨突变的画风，李晔雷厉风行地变法，随便拿出一样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却集中在这一天之内，让人目不暇接，心惊胆战。 大家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所以李晔让他们去偏殿等候，百官没有太大的抵触，反而有一丝丝期待，期待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陛下，变法图强本是应有之意，只是山南西道、绵州、金州、商州，会不会抵触变法。”杜让能委婉地说道。 杨复恭则是躺在那，一个劲地发出冷笑，那些地方是自己的义子们控制的地方，他不相信杨守厚等人会如杨守信一般，被李晔策反。 李晔却无所谓地说道，“知道，现在那些地方不是都在杨复恭的那些义子们手中吗，没关系，很快那些地方就会附和朝廷，开始变法了。” “不过杜相所言甚是，那咱们就先不管那些儿子，就先安排一下京畿道的变法事宜吧。” 说着，李晔就转身向后殿走去。孔纬则率先跟着李晔走了，其他对视一眼，相继跟上。 到了后殿，一张巨大的京畿道地图在后殿正中铺开，李晔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指着地图的一点道，“此次变法，就从长安开始。” 说着，李晔开始将自己的变法大体陈述了一遍，说是大体陈述，也仅仅是与变法那些细则相比，不过也比刚刚杜让能在大殿宣读的圣旨细化很多。 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后殿之中只有李晔一个在不停讲述，是不是有大臣提出自己的疑惑，李晔也耐心地讲解，主要是因为李晔的改革变法有点超前，这些官员有些词语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在傍晚的时候，大家基本明白了李晔的变法意思，李晔期间还告诉他们羽卫的情况，就是告诉大家，羽卫就是他的耳目，大家只要一心为公，就不要担心羽卫。 大家心里那个骂啊，你他娘都说了，这些羽卫已经无孔不入了，还叫我们放心，谁知道哪些羽卫会不会像当年的梅花内卫一样，监视朝臣，制造冤案。 只是现在李晔携大胜之余威，整个长安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大家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就问孔纬和崔湛，内阁就定孔纬为首辅，杜让能为次辅，其他人选吗”说着，李晔环视一圈众人，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戏弄，大家不明白李晔的意思。 “韦昭度、崔昭纬、崔湛、刘崇望、李保。”没有让大家等太长时间，李晔说出了内阁组成。 “六部暂时人员不变，有什么事内阁商量着来，至于怎么跟下边传达，你们自己看着办，别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朕就行。”说着，李晔不耐烦地走了，留下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诸位，走吧，大家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李晔走后，孔纬开言道。 是啊，内阁已经确定，崔湛超品擢升内阁，李保屈居末席，变法的初始阶段，就给人一种意料之外的情形，只是不知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大唐纪元二百七十一年，龙纪元年，在一场看似不对等，也确实不对等的战斗之后，昭宗李晔携大胜之余威，力行变法。朝中百官额手相庆，至此，影响大唐、甚至整个中华文明的龙纪改革，正式拉开序幕。 第80章平常的一天 龙纪元年六月，李晔的变法已经进行了半年，成效极为显著，长安城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以长安为中心，整个京畿道被辐射带动起来，奖励耕战虽然还没有显现出成效，但是随着李晔掌控范围的增加，禁卫军也从一开始的一万多人，迅速扩充到了六万五千人。 军队完全以原来禁卫军为骨干，扩充而来，这样很快就把禁卫军的素质提升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程度。李晔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如果杨复恭集团在变法之初，就发难，那么自己不得不借助清河崔氏，拉拢一些藩镇来对抗杨复恭集团。 毕竟当时禁卫军刚刚成军，战力尚未经过实战检验，而且人数严重不足，区区万人既要对付外敌，又要安抚境内，捉襟见肘都是往好里说的。 现在半年的时间，新组建的禁卫军，已经可以和承天之变时的禁卫军相仿了，李晔也初步具备了征伐天下的基本要求。 长安城里的百姓，更是切实感受到了李晔变法带来的改变。工部将长安城的水道彻底清理了一遍，并且严禁长安百姓将生活垃圾倾倒其中，长安城的水道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清澈了。 作为长安城重要的水源，长百姓第一次品尝到了清甜甘冽的清水，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八水绕长安带来的便利，虽然现在藩镇割据，长安不再是天下的中心，但是长安城巨大的人口数量，两百多年来沉淀，虽然几次长安城破，给长安城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但是巨大的体量，还是让这座古都焕发出新的生机。 随着夏粮收割完毕，大量的农民开始进城务工，或者在附近的作坊找些零活补贴家用。 李晔变法的重要环节，就是大力发展工商业。在这个士、农、工、商四民唯商为贱的时代，李晔给了商人充分的尊重。他取消了对商人的种种限制，允许他们购买豪宅、允许他们穿着华贵，只要是依法纳税的商人，受到和士绅农户一样的保护。 除了保护商人，李晔还给了手工业者巨大的荣誉，他规定，取消一切匠籍，允许手工业者和其他人一样，只要你依法纳税，就能在长安城、京畿道自由往来。 配合着完备的税收制度，尤其是大量流民营、蓝田县人手的加入，使得税收制度得到了很好的贯彻，羽卫适时地揪出一些破坏变法、消极怠工的官员、吏员，更是有效地震慑了一些混日子、搞破坏的人。 李晔这段时间过得很舒服，朝堂上有孔纬这个大杀器，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军队按照既定计划，安敬旭正在加紧练兵，就算是李晔按照后世特种部队打造的锐士营，也是有声有色。 他现在除了每天跟着张泉灵研究研究火药，改进一下军械，就是教导一下那些孩子的功课，再就是跟何皇后一起研究一下菜品，过得简直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这让每次和他汇报变法情况的孔纬都一脸愤怒，作为改革的发起者，李晔充分发挥自己嗑药少年的优势，大胆放权，将诸多事宜全部托付给内阁，自己躲在幕后，只要不出现大的偏差，李晔从不过问内阁诸事。 今天又是李裕休沐的日子，一家三口躲到蓝田行宫，享受难得的幸福时光。 今天李晔亲自带着李裕在后山游猎一番，还别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李晔不仅身体素质，就连马上功夫也大有长进，现在他基本能做到十箭全部中靶，即使是飞驰的马上，也能做到十中五六。 今天他们收获不错，几只山鸡足够一家三口饱餐一顿了。 “皇上，今天收获不错啊。” “还行，肯定没你专业，不过今天猎到几只山鸡，看看肥不肥。” 一个猎户从山的另一边走了出来，此时的禁卫军对猎户的出现，似乎一点都没有警觉，甚至有禁卫军打趣道，“老张叔，今天收获不错啊。” “还好，一只不长眼的野鹿。”被唤作老张叔的猎人一脸骄傲地说道。 “老张头，朕没那本事，把你只鹿让给朕，朕好回去吹吹牛。”李晔无所谓地说道。 “陛下看的上只管哪去就是。” “切，朕是皇帝，不是土匪，还能白拿你的。”一边说着，一边让禁卫军把那只野鹿抬过来。 “今年收成如何？看样子你是想退休了，不去工场做工，跑出来打猎。”李晔问道。 “陛下给的工钱少，不打猎，没法养家啊。家里好久都没闻到过肉味了。” “说这话就亏心了，听说你在蓝田开了间铺子，专门经营山货，你现在在玉山中的那些榛子、松子的，也不见你给朕送点，下次告诉崔湛，加税。” 一路上，有说有笑，来到行宫跟前，李晔拿出一串铜钱丢过去，老张头稳稳地接住，一脸满足地回家了。 在玉山行宫，李晔是和蔼的，在玉山的流民营，大家是和谐的，在这李晔甚至不用带护卫出行，这都是一年多来，双方建立起来的情感。 李晔带给了他们富足的生活，他也愿意效死命保护这位宰外界看来不务正业的皇帝，哪怕他炼丹修仙，哪怕他将朝务甩给内阁，自己出了军队，就是丹室。 百姓的情感是朴实的，他们不管皇帝是不是炼丹修仙，只要皇帝没有把他们的口粮抢走，把自己的妻儿抢走，他们就不会有反抗的心理，更何况李晔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稳定的生活，还有富足的希望。 现在整个京畿道，最富裕的就是玉山行宫，这里有京畿道乃至整个大唐最完善的水利系统，有大量的工场作坊，生产着大唐最好的产品，从五彩的琉璃，到各类农具，再到军械，无一不是顶尖的存在。 李晔甚至开创性地与藩镇之间做起了军械买卖，玉山出产的军械是藩镇自己所不能生产的，他们愿意用铁矿、马匹、生丝所有他们拥有的资源换取玉山出产的军械。 李晔带着李裕回到行宫，这里现在就是李晔休憩的地方，只要不是特别繁忙，李晔就愿意回到这小住几日。 父子俩带着从老张头那买来的野鹿，直接杀奔御膳房。在那早有御厨等候，他们快速将野鹿剥皮分解，然后就退出去了。 这也是李晔被诟病的地方之一，一个帝国的皇帝，下厨房的时间绝对超过上朝的时间，也是让人无语。 此时，何皇后也来到御膳房，只是有些精神萎靡，似乎没有休息好。 “陛下，今天收获颇丰啊。” 第81章一家三口 “陛下，今天收获颇丰啊。”何皇后走进来，看到被撑开的鹿皮，说道。 “朕哪有那水平，今天和裕儿在山上转了半天，就打了几只山鸡，这鹿是在老张头那抢的。” 一家三口将鹿肉收拾出来，将山鸡用泥巴包裹好，一家人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只要有时间，他们就会体验这种小家小户的换了，何皇后和面，李晔掌勺，李裕则留着口水等待吃法。 吃过饭后，李裕先是舞了一会剑，孩子想要在父母面前显摆一下而已，李晔跟何皇后看着李裕有板有眼地动作，相视一笑。 只是何皇后一直精神不好，李晔搀扶着精神恹恹的何皇后回到寝宫，关切地询问她哪里不舒服。 “臣妾只是感觉今日精神不济，应是没有休息好，没事的，陛下不必担心此等小事。” “朕派人找过，暂时还没有岳父他们的下落，至于幼弟也还没有回复。”趁着何皇后心情不错，李晔把探查的消息告诉她。 “陛下费心了，臣妾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何皇后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她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 李晔笨拙地将何皇后搂入怀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给她一个拥抱，让她尽情发泄。 “父皇，母后怎么了。”这时，李裕跑过来，一脸关切地看着何皇后。 “慢点，毛毛躁躁的，当心摔着。”何皇后赶紧拭去眼泪，拿出手卷给李裕擦汗，随手拿过李裕的外衣，给他披上。 “没事的母后，儿臣最近跟孔相他们读书，跟安将军学习武艺，疏于给父皇母后问安了。”小李裕很乖巧懂事。 “呵呵，最近常听孔相讲起，说裕儿聪颖好学，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只是安敬旭说，你倒是常去他那学武，却对兵书不怎感兴趣？”李晔摸着李裕的头问道。 “现在跟孔相读书，孔相给儿臣讲解父皇改革的深意，只是觉得父皇兵力太少了，等儿臣长大了，一定给父皇招募百万大军，将那些不臣之辈擒到父皇驾前。”小李裕挥舞着拳头说道。 “好好好，那裕儿赶紧长大，兵书也是书，你要多读一些，到时候朕才放心你统帅百万大军。” “呕，” 李晔父子俩说的正高兴的时候，何皇后开始干呕起来。李晔赶紧扶着何皇后来到一处暖亭坐下，他抚着何皇后的后背，关切地问道“皇后无碍吧？” “没事，应是这几日未曾休息好，陛下不必担心。” “母后这是有弟弟了！” “小孩子不要胡说！”李晔刚刚告诉何皇后，她的幼弟寻找还没有消息，李裕就提到何皇后有弟弟了，这不是添乱吗。 可他刚说完，就立马明白了李裕的意思，他俯身看向何皇后，刚好何皇后也抬起头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 “快传御医！”李晔中箭一样，冲着暖亭外大喊道。 他小心地将何皇后搀扶到寝宫，这时御医早已等候在这了，还是给李晔看病的宋太医。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确已有喜。” “哈哈哈，赏，统统有赏。”李晔高兴的手舞足蹈，这是他两世以来第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孩子，李裕虽然也很乖巧懂事，但毕竟那是李晔穿越之前就出生了。 “陛下，孔相、杜相在外求见。”一个禁卫军匆匆赶来禀报。 “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让他们先回去。”李晔太高兴了，以至于对孔纬二人联袂来访不太高兴。 “陛下，国事要紧，臣妾这有宋太医看护，没事的。”何皇后说道。 何皇后很贤淑，她现在倒是不用操持李晔的后宫，因为李晔只有她这一个皇后，连个嫔妃都没有，虽然她已经生育了太子李裕，但是出于传统上子嗣繁茂的想法，她一直劝说李晔，但是李晔还是因为后世强大的一夫一妻制，在精神上接受不了被女人环绕的“幸福”。 尤其是被后世各种后宫剧，渲染的可怕场景，让一心富国强兵的李晔，对充实后宫望而却步。 何皇后现在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盛世集团和开元钱庄上面。经过蓝田商战之后，加上李晔对京畿道的彻底控制，两个集团已经发展到了恐怖的地步，尤其是开元钱庄，通过发放贷款和付息收存的手段，更是在短时间内成为京畿道，乃至正个大唐最具活力的企业。 为此，何皇后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他根据李晔并不完整的叙述，不断摸索，最终才有了开元钱庄和盛世集团现在的规模。 两大集团不仅给李晔的变法，提供了强有力的经济支持，更是在京畿道掀起了一股清流，暗中引领京畿道的各项产业向着李晔的既定计划发展。 就是这样一个贤惠的女人，从来没有向李晔提过什么要求，反而在背后不停地帮助李晔，这让李晔生不出半点厌烦，相反李晔对何皇后反而更加珍视。 长安城，徐彦若的书房屏退左右，一个人像是无聊一样地看着一本诗集，身后的书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徐彦若再次起身，确认书房周围没有人，来到书架旁，用力一拉，书架从中裂开，后边竟然是一间密室。徐彦若走进密室，此时已经有一个身着黑袍的人等在哪里了。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这都已经半年过去了，难道真要等到李晔彻底站稳脚跟，派兵征伐，他们才肯放弃自己的小心思，团结起来！”徐彦若不满地说道。 “徐大人，奴婢也是刚从兴元府回来，几位少爷一直不确定老祖宗是否健在，贸然起兵，恐怕会引来周边藩镇的不满。”黑袍之人说道。 如果是李晔在这一定会惊喜，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承天门逃跑的王金。 “这次几位少爷终于将周边的那些藩镇安抚好了，也筹集到了足够的粮草军械，奴婢此次前来，就是想问问徐大人，老祖宗现在如何。” “哎，据说闽郡王自从当初事败被俘，就一直关押在羽卫那，不过看情形，应该是在长安无疑。只要到时候杨节度使他们带兵杀到，那些从流民中选出来的禁卫军，必是滚汤泼雪。” 自从承天门一战，杨复恭被李晔俘获之后，作为杨复恭的心腹，徐彦若基本已经被排挤出朝堂的核心了。 本来当初百官对这位，甘当宦官门下走狗的徐彦若，就十分不感冒，只是当时摄于杨复恭的权势，全都敢怒不敢言，现在杨复恭被擒，大家就不需要再对这位有什么好脸色了。 每当想到这的时候，徐彦若都难以平复心中的不满，这次也不例外，王金看着面目狰狞的徐彦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第82章打回去就是 自认为才华不俗的徐彦若，为了能翻身，将自己多年积攒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他作为杨复恭集团在长安的重要耳目，不断向杨复恭集团提供长安的情报，就是希望有一天，杨守厚等人带兵杀到长安，自己能达到权势的顶峰，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 “你回去跟他们说，近期华州、同州两个防御使，都有归顺之意，如果他们在不动手，只怕机会就没有了。”徐彦若倒不是危言耸听，京畿道的变化，确实让本就没有形成强大割据力量的华州和同州，越来越倾向于重归朝廷的想法。 “我一定带到，只是徐大人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当初在承天门的那些旱雷，让诸位公子有些担忧。” 王金此时说的，才是杨守厚等人不敢轻易用兵的原因，毕竟当初禁卫军人数太少，难免有漏网之鱼逃到杨守厚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那些人异口同声地说，禁卫军有雷神助阵。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杨守厚他们还没商量好如何分配长安的利益。既然出兵长安，那到时候谁来主政，谁将成为出兵最大的受益者，就成为几人纠结不清的事了。 毕竟这是冒着被周边藩镇侵蚀，成为天下人口诛笔伐对象的风险，没有足够的利益，谁会傻乎乎地跑出来给杨复恭报仇，营救他啊。 所以，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杨守厚、杨守忠等人除了积极备战，就是协商利益的分配。最近几人刚刚就利益如何分配，达成一致意见，现在已经整军待发了。 “都是些小玩意，据说是爆竹一类的东西，主要是吓人，杀伤力不大。”徐彦若无所谓地说道。 多年宦海生涯，他岂会不知道杨守厚这些人的想法，无非就是分赃不均，才迟迟不肯出兵。所以他随口胡编了个理由，也算是给几人一个台阶下了。 其实，他真不知道火药的秘密，别说他现在已经被边缘化，即使真正的核心――内阁，对火药武器也知之甚少，只有军方的人知道一些，但是也仅限于新组建的禁卫军。 王金得到一个答复，就起身离去了。简单地化妆一下，王金正大光明地从朱雀门出城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他进入京畿道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除了徐彦若的书房密室，他在长安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第一时间送到羽卫。 “陛下，据羽卫回报，兴元节度使杨守亮、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龙剑节度使杨守贞及金商州防御使杨守厚，正在隐秘集结，似乎要有大动作。”杜让能焦急地说道。 “嗯，着急内阁、兵马指挥司，大殿议事。”李晔也不啰嗦，就下令长安最高决策机构全体出席。 很快，内阁七位成员全部抵达行宫，话说自从李晔经常到玉山行宫之后，内阁也就随着李晔，在行宫设立了一个办公地点，方便办公。不然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就得来回跑上三个时辰，极不方便。 “都知道了吧，都说说怎么应对。”李晔见人都到齐了，直接发问道。 “陛下，此时禁卫军刚刚成军不久，而且数量不足，恐怕难以抵挡那些藩镇的虎狼之师。”韦昭度作为内阁唯一有领兵经验的人，率先发言道。 这倒不是韦昭度故意夸大难度，虽然禁卫军当初几乎是摧枯拉朽地击败了禁军，但是，那些禁军的战力，根本就摆不上台面，现在可是真正的藩镇，现在的大唐宛如东周一样，军阀割据，彼此之间战乱不断。 虽说造成中华大地生灵涂炭，但不可否认的是，凡是能站的住脚的藩镇，都有一定的实力，不然早就被周边觊觎的藩镇吞并了。 杨守厚守着离长安最近的金州和商州，杨守亮更是在川中王建和凤翔李茂贞夹缝之间，能在强敌环伺中站稳脚跟，不是把持朝政的杨复恭能庇佑的，他们手中都有一支能战之兵，而且几人地盘相连，互为犄角，所以才使得王建、李茂贞都不敢轻易招惹。 “陛下，韦相所言甚是，现在长安刚刚平静半年，百废待兴，如擅起刀兵，恐怕这难得的大好局面啊。”刘崇望作为主管财政的内阁辅臣，说道。 话说自从龙纪元年改革变法以来，长安城焕发出了百年未见的生机，百姓感受到了生活的希望，变法的种种措施，也极大地调动了百姓们的积极性。 现在长安虽然比不上唐初之时的繁华，但也足以傲视近百年的长安历史了。面对如此大好的局面，刘崇望不希望一场刀兵，将这来之不易大好局面毁掉。 “陛下，微臣以为，此次几藩集结，恐吓成分大于出兵的可能性，所以最好是静观其变，同时传旨周边诸藩严密监视。”李保说道。 李保对现在的内阁处境很不满，他觉得自己没能当上皇帝，就已经是最大的错误了，现在还要服务一个炼丹修仙的皇帝，最让他气氛的是，作为皇族中公认的济世之才，竟然只排在内阁末席，比一个超擢提拔的崔湛还低！ 这段时间虽然有所收敛，但也从没有中断和那些藩镇的联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藩镇的支持下，坐上龙椅一展胸中抱负。 这次他也是想借助藩镇进京勤王的机会，把和自己保持不错关系的几个藩镇召集到京城，方便串联一下。 “安敬旭，涉及战事，你身为兵马指挥司大将军，不说话，在那装什么死狗。”李晔不满地说道。 崔湛和安敬旭算是李晔起家的原始班底，所以说话就随便的多，尤其是二人，是被李晔一路敲打着成长起来的，崔湛因为超擢提拔，一直在内阁小心翼翼，就算是改革诸项举措，也大多是在内阁会议上，跟大家商议后再颁布。 不过，因为孔纬对蓝田变化的了解，和杜让能等众人对这个后辈的提携关爱，所以崔湛在内阁也算是一个超然的存在。 安敬旭则是除了军事，对政务从来不关心，所以即使参加这样的会议也很少说话，毕竟李晔给他的任务就是强兵！因为没有战事，他反而是最清闲的一个。 “启禀陛下，现在禁卫军六万五千人，齐编满员，经过半年的操练，足有一战之力，既然那些杂碎想要试试水，末将认为，既然来了，打回去就是了。” 第83章大战在即 “这才像句人话，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现在不是朕找他们麻烦，是他们要对朕动手，朕要是忍了，还不一下回到解放前。 安敬旭，你告诉诸位，你现在有多大把握？”李晔问道。 “启禀陛下，现在六万五千禁卫军，已完成编练，其中三万已具备初步战力，剩余三万五千人，也有一战之力。”安敬旭对于自己的专业，还是很自信的。 这半年来，他几乎是长在禁卫军大营，这次招募的新军，依然秉持着从军经历者优先的原则，当初承天门之战俘虏的五万禁军，安敬旭从中只筛选出六千人，其余的全都发放遣散费遣散了。 整个京畿道虽然经过多次大战洗礼，但仍然有着大量的人口，所以招兵并不是什么难事，这给了安敬旭极大的方便，按照计划，已经招收了五万新军，将原来的禁卫军全都下放到新军，以老带新，这就节约了大量的训练时间，只是没有经过实战考验，谁都说不好这些禁卫军战力如何。 “好！本来还想着放过他们，既然他们不识趣，那就被怪朕了。传朕旨意，禁卫军加紧训练，随时准备迎战！”李晔一句话算是给这件事划上句号了，既然定下来要迎战，内阁诸人也就不再多少什么，开始分头准备起来。 “陛下，刚刚接到消息，兴元节度使杨守亮、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龙剑节度使杨守贞及绵州刺史杨守厚联合出兵十万，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正在兴元府集结。” 就在众人准备出去的时候，有人进来禀告道。众人听到消息之后，具是一惊，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啊哈，还挺快的，既然他们这么着急送死，朕岂能辜负他们。传旨，三天后，朕亲率禁卫军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前往骆谷关迎敌！” “陛下万万不可！贼势汹涌，臣认为还是发函藩镇，共剿之才是。”杜让能率先反对。 “杜相所言甚是，贼兵十万来势汹汹，陛下御驾亲征如有闪失对社稷不利。”吉王李保也不同意李晔亲征，虽然他很希望李晔有什么闪失，但是现在他的外援还没有到位，有什么变故，他自己控制不了。 “些许小贼，不劳陛下亲往，末将愿携禁卫军三师将贼酋擒来献于陛下。”安敬旭跪拜道。 作为一个纯粹的武将，他认为李晔亲征首先是不安全，一旦李晔有什么闪失，他肯定是难辞其咎。 “你们不要说了，朕亲征期间，一应政务由内阁协商办理。蕞尔小贼竟敢窥视皇权，朕要让天下人看看，我大唐刀未锈。 安敬旭，朕亲征期间，你要抓紧时间操练禁军，严防其他心怀不轨之人窥视长安。崔湛在长安诸县调集可用之人，随时准备进驻兴元、武定、龙剑等地。” “臣等遵旨！” 随着李晔的一声令下，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有序地运转起来。不管是什么年代，战争永远都是用钱粮堆积出来的。 三天后，李晔果然亲提禁卫军三万，浩浩荡荡杀奔骆谷关。 而此时的长安百姓，全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作为京城百姓，他们的消息无疑是灵通的，杨复恭四个在外的义子，虽说算不上强藩，但根深蒂固的观念中，那也比长安的这些老爷兵强。 十万大军压境，三万禁卫军如何抵挡，就算是骆谷关天险，又能阻挡到几时，自己刚刚好起来的日子，看来又要没了。 李晔来到骆谷关没有停留，带着程溪、彭凡登上城楼。城外叛军营寨接天连地，营寨分布合理，防御到位，军容整齐，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卒。 “兄长，这次听说皇帝小儿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到省的我们去长安找他了。”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对李晔的到来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很高兴。 这也难怪杨守忠蔑视李晔，大唐禁军自黄巢以来，精锐损失殆尽，历代皇帝都在不断编练禁军，但也是徒有其表，根本没法和他们麾下的百战精兵相提并论。 大唐皇帝更是自肃宗以来，无人能再现太祖、太宗的雄风，好容易出了一个宣宗，也是昙花一现，至此，藩镇对朝廷的态度更是急转直下。 “守忠所言不假，李晔侥幸偷袭得手，关押义父，这次我们就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刀剑的厉害。”龙剑节度使杨守贞附和道。 “还是小心为妙，据说当时李晔只用了五千新军，就把义父他们的五万禁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般。我等要慎防李晔坚守城关不出，召集其他藩镇勤王。”绵州刺史杨守厚倒是很清醒，他提醒着众人不可低估对手。 “怕什么，当初要不是杨守信那厮临阵叛变，义父又怎会如此狼狈。”杨守贞愤愤地说道。 他们现在对杨守信的恨意，就是倾黄河之水，也无法浇灭。 “通知下去，明日四更早饭，五更出营，点兵五万”兴元节度使杨守亮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杨守厚的说法，他准备安排明日出兵先试探一下李晔的虚实，可没等他安排完，外边就有军士跑进大帐。 “启禀大帅，禁军列阵营前。” 杨守亮吞下剩下的话，与杨守忠等人对视一下，大家都搞不懂，李晔从长安驰援骆谷关，他不在骆谷关坚守待援，起码要等士兵们修整一番，但是他现在反而出兵攻营，这就犯了兵家大忌。 “李晔小儿端是轻狂，奔驰至此，不加修整，就敢狂吠阵前，兄长稍坐，我这就去将这个无知小儿擒来。”杨守忠听到李晔攻营，一下就炸了。 “来人，全军备战，出营对敌！”杨守亮忽然起身，李晔的叫阵，让他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就连一向沉稳的杨守厚，也觉得李晔过于急躁了，就算禁卫军战力再强，他也应该顾忌士兵奔袭而来的劳累，如此不顾及士兵身体状况的行为，就算是铁军，也要崩溃。 “程溪，你觉得朕这么急忙对敌，是不是过于急躁了。” 第84章一战天下惊（一） 李晔这次出征，没有带安敬旭，不是因为安敬旭能力不足，反而是对安敬旭能力的肯定，自己此次出征，将禁卫军最精锐的三个师全带出来了，留下三万新军，既要保卫长安的稳定，又要防备周边藩镇的觊觎，还要震慑朝中不轨之人，没有一个强力的将领，李晔还真不放心出征。 “陛下，区区百里奔袭，不说禁卫军，就算是新招的禁军，也没有什么。” 这倒不是程溪自傲，李晔的新军训练标准之一，就是携带五天干粮，全副武装奔袭百里，立即投入战斗，从长安到骆谷关，差不多四百里的距离，对这些禁卫军战士来说，轻松的就像度假一样，完全没有不适应一说。 这时，对面大营冲出一支兵马，先是弓箭手出列压住阵脚，以防兵马出营被偷袭，然后大军慢慢展开，队伍向前行进到三箭之外停下。 李晔见对面已经列队完毕，他跃马阵前，看着眼前的两万禁卫军，心中无限感慨，这是自己踏出征伐天下的第一步，这支队伍也是自己征伐天下的根本。 这些禁卫军骨干大部分都是蓝田禁卫军出身，也有一部分是在新军中提拔的，这些人几乎全都得到了李晔新法改革的好处，农户分到了土地，正好初秋时节，将土地翻耕，等待来年春耕播种。 现在长安以及京畿道，李晔控制的区域全部实施了新法，虽然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李晔充分发挥强权的优势，对阻力直接派兵镇压，一时间搞得京畿道富户怨声载道，但又无可奈何。 “士兵们，对面就是声称要讨伐我的叛军，现在我需要你们向我展示你们忠诚、你们的能力。用你们手中的铁剑，给我们的子孙争夺耕种的土地。禁卫军，杀！”理由抽出腰间的佩剑，敲击在胸甲之上，怒吼一声。 “杀！杀！杀！”禁军发出震天的呼喊，应和着李晔。 随着李晔宝剑一挥，禁军五千弓箭手快速出列，行进到阵前，一千陌刀手缓缓向前，一千重装骑兵跟随在后，三千轻装骑兵紧随其后，刀盾兵、长枪兵次之。禁卫军士兵依次展开，没有花哨的叫阵对骂，只有冷漠的等待，等待他们的主帅李晔发出攻击的命令。 重骑兵是李晔不惜血本打造的，他知道重装骑兵在这个时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对阵中的强大破坏力，给对手带来的强大的精神压力，简直就是野战无敌的存在，所以不惜重金打造了两千重装骑兵，这次带来了一千，就是为了检验重装骑兵的效果。 这时，杨军阵中冲出一人，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喊道“对面的人听好了，杨帅此次出兵，完全是因为当今陛下受小人蒙蔽，错将忠臣圈禁，大家都是” “嗖！”还没等这人说完，一支羽箭钉在他的马前。 “滚回去告诉杨守亮，速速自缚陛下架前请罪，陛下或能看在他昔日功劳的份上，网开一面，不然就与他的干爹一块等待太庙献礼吧。”程溪一脸不耐烦地对着来人喊道。 来人没办法，只好快速拨转马头，奔回杨军阵营。 “通，通，通”随着对方使者的离去，李晔军中传出进军的战鼓声。 弓箭手率先前移到一箭之地，一千陌刀手压在中阵，与两侧的弓箭手遥相呼应，其他部队依次排列好后，等待命令。 杨守亮看着对面禁卫军的阵型，无形中感受到一丝不安，对面就是禁卫军吗？整齐肃杀的阵列，安排的极为合理，就算自己这个沙场宿将，也不过如此。 可对方既然已经赶回使者，压阵在前，就是要战的意思，自己如果退缩，那无疑对军心是巨大的打击。更何况自己十万大军，如果被两万成军不足一年的新军吓退，自己也没脸再称藩镇了。 杨守亮一挥手，杨军开始向前移动。 就在杨军开始移动的时候，对面禁卫军的弓箭手开始抛射，正在移动的杨军，来不及反应，就被射倒一大片，而且禁军采用的是后世的三段式射击，箭雨连绵不断，让行进中的杨军应顾不暇。 杨守亮也算是沙场宿将，见状，赶紧派出骑兵，准备冲击对方的弓箭手，这时，禁军的陌刀手中心打开一道缝隙，一千重装骑兵自陌刀手身后杀出。 重装骑兵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就是无敌一般的存在。坐骑一律是高头大马，身强体壮，披着重甲，马头的护面被打造如同上古凶兽一般，面向狰狞，还有利刃前伸，骑兵身着重型甲胄，每个骑兵都手持长槊，腰悬厚背钢刀。 杨守亮根本没见过这样的骑兵，自己的弓箭射在这些骑兵和战马身上，直接被重甲弹开，毫无作用，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应对，重装骑兵的锋锐已经刺入大军。 这些重装骑兵如同无情的洪水，在杨军阵中撕开一道裂口，并且不断扩大，杨守亮赶紧调集人马，企图封堵住战阵的缺口，但是重装骑兵身后的轻骑兵却没有给他机会，轻骑兵趁着重装骑兵冲击吸引对方，冲向杨军两翼的弓箭手，将弓箭阵地冲击溃散后从侧翼攻击杨军两侧。一千陌刀手紧随重装骑兵撕开的口子，强力推进，身后的刀盾手、长枪兵则负责保护陌刀手的两翼，并且收割陌刀手过后的漏网之鱼。 瞬间，杨军大阵出现了混乱，杨守亮不断组织士兵，左右应对，然而禁卫军的弓箭手，则不时对杨军组织起来的成建制的队伍抛洒箭雨，一时间杨军大乱。 杨守亮见状，赶紧命人鸣金收兵，如此打下去，自己的大军势必会出现溃败。他果断地命令，将战场上的杨军救了。 虽然被禁卫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杨军也算是经验丰富，听到鸣金之声，并没有贸然后撤，而是分段阻击禁卫军，然后弓箭手利用机会开始组织对轻骑兵的射击，杨军大营观战的杨守厚等人，也及时派出军队前来接应。 第85章一战天下惊（二） 李晔见状，知道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也吩咐人鸣金收兵，不过今天这次试探还是很成功的，毕竟在这之前，他的重装骑兵还没有经过实战检验，这次虽然威力不小，但也看出了不少不足。 更是对杨军的实力有了一个比较客观的评估，起码今天出战的杨守亮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将领，对战场形势把握的还算精准，见事不可为，果断抽身，这份狠绝着实难得。 “哎，太憋屈了，从来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杨守亮一回到营地大帐，就发火道。 确实，此次战斗，虽然进行的时间不长，但造成的伤亡却不小，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一千多人的伤亡，简直让杨守亮郁闷死了。 “看来当初义父败的不冤，看今天禁卫军行军布阵颇有章法，进退有度，不像是乌合之众。尤其是那些骑兵，简直就是移动的堡垒，箭矢根本伤不到他们分毫。”杨守贞说道。 “是啊，不过李晔手中应该没有多少那样的骑兵。”杨守厚冷静地说道。 “你看那些骑兵，清一色的高头大马，重装铠甲，这些都是需要大量钱财堆积出来，想必李晔就算再富裕，也不会装备太多。” “废话，他要全是这种重装骑兵，干脆投降算了。”杨守亮有些郁闷道。 接下来的几天，双方陷入了诡异的平静，禁卫军似乎没有了之前奔袭之后，挑战对手的气势，只是一味地守在骆谷关，加强城防。 杨军这边也是愁云惨淡，如果不能解决掉那些重装骑兵，那就只好用人数优势堆了，这也是他们在苦思几天之后得出的结论。 “大帅，不好了。”这天，几人正在中军大帐商议对策，一名小校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慌什么，有话快说，没事赶紧滚蛋。”杨守厚一看是是自己的卫兵，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阵不安。 “大帅，商州急报，一直禁卫军自蓝田关出发，兵犯商州。” “什么！”杨守厚猛然站起，一脸惊恐道。 本来杨守厚为人算是低调机警，甚得杨复恭信任，不然也不会在山南两道划出一大块区域给他，成立金商防御使。当初也是杨复恭极力支持，杨守厚才能在金商站稳脚跟，也和玉山营的杨守信成为拱卫长安的绝对主力。 承天门之战后，杨复恭兵败被擒，杨守信临阵反戈，使得杨守厚的位置无比尴尬，虽然和杨守亮、杨守贞、杨守忠几人的底盘接壤，但是因为他们三人的势力基本都是在四川北部，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自己确实直面京畿道，所以此次出兵他是最积极的倡导者。 不然，李晔来个远交近攻，他肯定是第一个倒霉的。这次出征，他把自己的家底最精锐的部队都带出来了，没想到李晔竟然抄他的后路，这下计划就全变味了。 此时的骆谷关内，李晔比他要先接到禀报，安敬旭整顿兵马，以杨守信新丰营为侧翼，出蓝田关，直奔商战，而他自己则带领一万禁卫军，出兵子午谷，直扑杨守厚老巢金州。 现在接到战报是两边同时开始了攻城，按照李晔的计算，基本能同时拿下两地。这还是考虑到禁卫军路途遥远，如果是同步禁军，那么金州一定先于商州被攻破。 不是李晔厚此薄彼，而是怕杨守信有想法，所以在整军之初，就询问过杨守信，是否需要禁卫军协助，杨守信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杨守信怕那些禁卫军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自己就剩一个光杆，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所以他一直拒绝禁卫军的协助，安敬旭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在计算禁卫军战力的时候，从来没把新丰营计算在内。 这次安排新丰营作战，也是李晔大营会给杨守信一块地盘，金商二州随便他选，杨守信也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商州。 当杨守信率领一万新丰营战士来到商州的时候，他也是一阵阵头晕，杨守厚自从知道杨复恭被擒后，加大了对城防的建设，虽然羽卫已经将商州的兵力和城防部署交给他了，但是实地看过之后，杨守信还是有些后悔，当初要是选择金州就好了。 李晔看着手中的战报，嘴角上扬吩咐道，“把程溪、彭凡、崔志广找来。” 很快三人来到李晔面前，李晔先将战报给三人浏览一遍。 “说说吧。”见三人看完战报之后，李晔问道。 “陛下，想必此时杨守厚也接到战报了，为避免他们狗急跳墙，我们要做好应战的准备。”程溪说道。 “陛下，觉得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心并不齐，当初杨复恭被擒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就是相互推诿扯皮，现在被攻打的是杨守厚的老巢，我看杨守亮他们未必会为了杨守厚贸然出兵。”崔志广说道。 崔志广是清河崔氏推荐的人，李晔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才，破格提拔为禁卫军第三师师长，而彭凡则是在承天门一战之后，被晋升为第二师师长。 此次李晔出征，就带了他们三个出来。 “彭凡，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李晔看着不说话的彭凡问道。 “陛下，末将以为他们会撤，但是在撤兵之前，应该会发动一次全面的进攻，如果成功，那他们就顺势向长安进兵，如果不慈宁宫，必会远遁。” “嗯，不错，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朕更倾向于彭凡的看法，不过他们不是远遁，而是会向金州进发。 即使他们之间矛盾再大，也知道一旦金商二州被朕拿下，他们就成为了真正的孤军，没有金商二州的牵制，朕可以将主要精力放在他们的川北！ 所以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他们都会帮助杨守厚夺回金商二州。” 说完，李晔铺开地图，指了指石泉道，“朕决定，彭凡率第二师，前往石泉埋伏，把张道长他们开发的地雷带上，务求一战将叛军主力消灭。 第一师第一旅及第二锐士营留守骆谷关，其余众将士开始备战，我想明天会有一场大战。” 说完，三人抱拳施礼，然后分头准备去了。李晔坐在骆谷关县衙大唐，出神地看着天空，这将是他征伐天下的开始，不知明天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第86章一战天下惊（三） 此时叛军大营已经吵成一锅粥了，杨守厚主张立刻撤兵，回援金商，杨守贞则不是很感冒，因为他的底盘是最稳妥的地方，前有杨守忠的武定军，后有杨守亮的兴元府，只所以他对出兵与否态度十分暧昧。 杨守忠倒是觉得此时应该退兵，各回各家，现在的情报只是说禁卫军进攻金商州，谁知道有没有偏师或者是佯攻，转头奔向他的武定军老巢。 杨守厚此时觉得，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大家如果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想利用投诚或者寻找一个不错的新东家。 “行了，都别吵了。”此时一直不说话的杨守亮开口道。 “大家都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金商州不容有失，不然等李晔空出手来，第一个要灭的就是我们。 但大军至此，不打消李晔的嚣张，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明日我们出兵攻打骆谷关，成了就直逼长安，不成我们就回援金州。” 杨守亮在诸人中威信颇高，此时他发话了，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转身回去准备了。 次日清晨，还没等叛军这边准备好，骆谷关中一声炮响，禁卫军杀出关城，在叛军大营前列阵。 得到禀报的杨守亮肺都要气炸了，自己十万大军，被李晔的三万禁卫军天天堵着门口打，这叫什么事啊，到底是谁讨伐谁啊！ 其他几人也是类似的想法，合着自己几个人聚集了十万大军，就是给李晔表演巡游的，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本来还不准备出全力的杨守忠、杨守贞，此时也是斗志昂扬。 不过他们生气归生气，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不会被情绪影响大局。 这次叛军出阵七万人，剩下三万人按照指令，开始秘密准备撤退事宜。 七万人从大营杀出，在骆谷关前列阵，对面三箭之地，就是已经准备好了的禁卫军。初升的朝阳，挥洒在这篇古老的大地上，双方大军都安静的等待决战的到来。 没有阵前喊话，没有气势如虹的吼叫，双方战士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装备，等待着统帅的命令。 此时禁卫军阵列中冲出一支奇怪的车队，挽马拉着看似很轻便的马车，车上是一架架弩炮、缩小版的八牛弩，看的对面的叛军将领一阵阵牙疼。 这些都是进攻用的器械，被李晔搬到马车上，现在搞得像他是主动进攻一样，不过看那些弩炮和八牛弩的体型，威力应该是随着体型的缩小，大大减缓了。 不过他们队伍中也有这些，巨大的投石机、笨重的八牛弩，被一一推到阵前，双方士兵都在忙碌调试这些器械。 只是禁卫军的速度明显比叛军快上许多。就在叛军还在安装的时候，禁卫军已经开始发射测距弹了。 让叛军没想到的是，禁卫军的器械虽然体型缩小的了，但是威力却没有变化，甚至有所提升。仅仅是测距弹，就飞跃叛军阵前的器械，砸在叛军大阵当中，引发了一些小的混乱。 杨守亮微微皱眉，看来李晔的军械确实比他们的要好，但是杨守亮心里还是有些期待，毕竟战争不仅仅是靠精良的器械，还要靠着士兵的勇武，他对自己的士兵有信心，多年的征伐，让他的士兵勇悍异常。 李晔没有多说什么，他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是考验禁卫军的时候了。 “准备。”李晔将手按在宝剑上，禁卫军也开始了战前的最后准备。 投射部队，按照指挥官的要求，调试距离，填装弹药，八牛弩的箭杆上捆着一些竹筒，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呸。”李晔吐掉嘴里的草梗，抽出长剑，剑指前方喊道，“进攻！” 禁卫军的投射部队，听到命令后，将弩炮上的瓦罐和八牛弩上的竹筒点燃，然后敲击卡扣，一道道黑影快速飞向叛军队伍。 而此时的叛军刚刚完成八牛弩的组装，还没有进行调试，投石机更是还没有完成组装。 禁卫军的第一轮打击，就是这些叛军的远程攻击武器，随着弩炮抛射的炸弹和八牛弩的箭矢，飞到叛军阵前炸开，伴随着隆隆的爆炸声，叛军的器械几乎损失殆尽，即使没有被炸毁的，也因为操控士兵的伤亡，很难再短时间内形成战力。 杨守亮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被惊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击败杨复恭五万大军的天雷！ 如果不是太阳还挂在天上，他们还真以为是雷神降临。 除了阵前的投射部队，损失最大的还要数骑兵部队，因为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也没有相应的防护措施，叛军的战马开始焦躁起来，骑手不断操控这战马，不让它们混乱，影响大军阵列。 值得庆幸的是，叛军因为地域的原因，并没有太多的骑兵部队，而且骑兵大多被排列在阵地的两翼，所以中军大阵并没有收到太多的影响。 不过随着叛军远程攻击部队被消灭殆尽，禁卫军的投射部队，开始由两翼弓箭手的位置向中军大阵延伸攻击，杨守亮见状，下令部队开始向禁卫军攻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然任由禁卫军这样炸下去，都不用他们攻击，自己的队伍就得散架，所以他传令两翼骑兵，快速向禁卫军的投射部队发起攻击，务求将其消灭。 只是，叛军这边骑兵刚刚有所变化，禁卫军这边的骑兵就冲出阵列迎着叛军骑兵冲去。 禁卫军骑兵的战马，都是经过爆炸训练的，而且战马都被堵上了耳朵，这就使得爆炸对战马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点。 随着双方骑兵的碰撞，大战正是拉开序幕。 这是真正力量的比拼，双发骑手你来我往，厮杀的昏天黑地，而双发的主帅，则是静静地观察这战场上的变化。 看着轻骑的厮杀进入到了白热状态，只是禁卫军这边还有一半的轻骑没有出动，这也是让杨守亮感到不安的地方，自己的骑兵已经把能出动的，出动了三分之二，如果禁卫军的轻骑全部出动的话，自己这边肯定会很被动。 而且对方还有那恐怖的重骑没有出来，这也向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杨守亮他们一直关注着禁卫军的重骑，但是轻骑这边厮杀的太激烈，以至于他们不自觉地将精力转向了这边。 就在这时，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千重骑从禁卫军中杀出，看到禁卫军的重骑，杨守亮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是无能之辈，他早就安排在第三排士兵后，挖掘了一条宽宽的壕沟，只要重骑一到，前三排的士兵只需从壕沟上走过来，那些壕沟上的模板根本承受不住重骑，重骑也就不是问题了。 第87章一战天下惊（四） 只是，这些重骑的目标似乎不是步兵为主的中军，他们似乎更像是给后边的人让路，重骑出列后，并未前进，而是想军阵两侧分流。 就在杨守亮等人疑惑的时候，一千名陌刀手出现在阵前。 看到这些陌刀手，杨守亮不自觉地有点牙疼，这个兵种已经消失了快一百年了，因为陌刀手几乎就是步行版的重骑兵，他们全都身披重甲，手拿纯钢打造的陌刀，就算是骑兵，在他们面前也仅仅是送人头。 陌刀手稳步推进，杨守亮不确定自己的壕沟，能否阻挡住这些人形坦克无情的碾压，只好命令手下剩余的骑兵随时准备迎敌。 但战争永远有着许多不确定性，就在杨守亮以为陌刀手才是此次进攻的主力的时候，禁卫军中杀出一队轻骑，这些骑兵快速奔袭道叛军大阵前一箭地之外，开始向着叛军抛射弩箭，没错，就是弩箭，这些弩箭力度明显比普通弓箭射程远，不断有叛军士兵被弩箭射杀。 叛军这边所有剩余的轻骑出动，人数没有人家多，武器没有人家精良，战马没有人家跑得快，只能看着自己骑兵，被禁卫军骑兵带着在战场上乱窜。 “大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冲一下，行就行，不行就赶紧撤吧。”杨守忠说道。 杨守亮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别说出动了七万大军，就是再加上七万，也得被李晔这种水沫玉的办法给拖垮，他想了想，一咬牙道，“全军保持整形，推进。” 叛军出于无奈，开始整体向前推进，只是为了防止对方骑兵的骚扰，只能保持这种整体紧凑的队形，向前推进。 这样即使对方重骑兵再强悍，也只有一千人，根本无法冲透战阵，到时候骑兵失去速度优势，那就是步兵嘴里的肉，只是这种办法对自身损耗太大，不到万不得已，杨守亮不想这么做。 “看来这个杨守亮也不是无能之人啊，先是骑兵对冲，再挖壕沟，现在整体推进减小骑兵对他战阵的影响，这些你们得好好学，这才是真正的战阵之道。”李晔看着杨守亮自开展以来，应对上也算是不错，如果自己不是占据装备上的优势，那么今天就算是能赢，也必定是惨胜。 “开始吧，别让客人等太久。”李晔玩味地说道。 此时，随着李晔身后塔楼上传令兵挥动旗语，原本沉寂的投射部队，有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他们根据之前标定的诸元，将武器调整好，重新装填完毕，开始向着叛军的步兵大阵发射。 之前为了摧毁叛军的远程攻击武器，投射军用的是爆破为主的攻坚弹，现在对付的大批有生力量，所以就更换成了含有铁砂的杀伤弹。 随着李晔的一声令下，无数陶罐、弩箭带着浓烟飞向叛军，大部分在叛军头顶炸开，宛如昨日重现，一批批叛军被杀伤倒地，爆炸中心根本就是人间炼狱，方圆十米无一活物，即使爆炸边缘，只要被铁砂击中，也很快就失去战斗力。 就这样，战斗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快要结束了。这次叛军不再保持镇静，就连杨守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彻底打蒙了，他从没见过如此武器，距离三箭之地，在头顶炸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无数士兵应声倒地，受伤者的哀嚎。 军心已散，再不撤退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杨守亮开始吩咐中军和后军随时准备撤出战场，至于前军，总得有人牵制禁卫军不是。 “杨守亮要逃，传令重骑兵出击，轻骑紧紧咬住敌人，陌刀营殿后。”李晔看到杨守亮的中军和后军并没有跟进前军，就知道杨守亮要撤退，传令变阵。 此时叛军的前军已经陷入混乱，禁卫军舍弃对这部分叛军的绞杀，骑兵直接绕行到叛军侧后方，开始攻击。此时杨守亮也不再想着撤退的事，因为现在双方军队已经绞杀在一起，一旦撤退，那就是溃败！ 他稳定心神，开始指挥部队进行阻击，利用双方绞杀在一起，禁卫军投射部队无法设计的空档，开始向着李晔的中军推进。 “让投射部队撤到后方，陌刀营突前。”李晔也调整战阵布局，双方在骆谷关前，厮杀开来。 叛军虽然损失惨重，军心涣散，但是胜在人数众多，而且整体建制还算完整，除了一万前军几乎失去战力之外，剩下的五万步兵和一万骑兵，还能成建制地展开进攻和阻击。 而禁卫军则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禁卫在选人的时候，着重强调边军经历，这就比一味扩充军队的藩镇，在单兵素质上占得了很大优势，使得禁卫军从一开始，就不如一个成军既具备战力的优势。 李晔的军事改革此时凸显出跨时代的优势，一支队伍即使主官丧失指挥能力，这支部队也会主动向着附近的部队靠拢，如果实在找不到指挥官，那么就会有官阶最高的人接过指挥权，这在混乱的战场上是无比重要的。 这使得禁卫军能够始终保持部队建制不散，只要中军不倒，随时可以根据中军的指令展开攻击和防御，这一不起眼的地方，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凸显出明显的优势。 所以禁卫军能够在人数占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经常发动以多打少的围歼战，一旦人数不占优势，则组成密集的防御阵型，等待友军的支援。 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即使是最优秀的统帅，也不可能做到在混战之中，指挥部队如臂使指。 但是禁卫军却克服了这一困难，可以说只要中军不倒，禁卫军就能保持原本的战力继续战斗。 此时，双方已经将各自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双方士兵你来我往，杀得昏天黑地。李晔看到此时，也没有了从前的淡定，毕竟在这之前，他所经历的最大规模的战斗，就是承天门的那场战斗。 第88章一战天下惊（五） 那时，因为地形、人心、素质的差异，禁卫军几乎是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态势取胜，而此时他们面对的则是真正从战场厮杀出来的藩镇之兵。 这也让李晔真正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将官的指挥声，战士的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声，伤兵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让李晔感到一阵阵热血上涌。 他再次抽出腰间的宝剑，“第一旅，随朕杀敌！” 李晔在昨天将第二师派出去设伏，现在他手头一共只有两万人，李晔作为一个军迷，知道预备队的重要性，所以他事先预留了三千人的预备队，此时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被留作预备队的第一师第一旅将士，以及负责保护他的锐士营，策马杀向叛军。 随着李晔三千大军的冲击，成为了压垮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叛军开始出现溃败，而且不断扩大，杨守亮知道现在败局已定，他只好尽量收拢军队，开始扯向大营。 在他们接近大营的时候，变故突生，原本不见踪影的重骑兵，突然从侧翼杀出，而被保护的投射部队，也开始向叛军大营发射，此时的叛军大营一片火海，被留作接应的部队，完全没了章法。 杨守亮无奈，只得在杨守厚的保护下，杀出战场，他们不做停留穿营而过，背后的禁卫则不会给他们丝毫的喘息之机，骑兵不断骚扰撤退的叛军，步兵则紧紧咬住叛军后队。 就这样杨守亮一路狂奔，直到汶水河畔才停下来。此时杨守立提前安排撤出的两万军队，已经选好地形，做好了阻击的准备。 禁卫军骑兵见叛军有接应的部队，就停下脚步，翻身协助步兵围剿那些落在后边的叛军。 这时，杨守亮痴痴地坐在大帐中，这本是杨守亮转运粮草的一处临时营地，现在刚好作为落脚之地。杨守厚走进大帐，给杨守亮倒了一杯水。 “兄长，守贞说龙剑不能有失，他赶回去布置防务了。” “哼，有好处的时候赶都赶不走，现在受点挫折比谁跑的都快。走，都走，你也回你的！”杨守亮将手中的水杯摔在地上，愤怒地说道，只是后边的话他没说出来，因为现在金商受到攻击，杨守厚的内心比他还焦急。 杨守厚没有说话，默默地给他重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杨守亮看看杨守厚，接过水杯，颓然地坐下了。 “损失如何？”杨守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刚刚得到禀报，守忠在乱阵中殿后，还没有回来，现在收拢起来的兵丁大概有五万，守忠带走了一万人回去，现在我们手中还有三万多人。” “我们还有机会吗？”杨守亮下意识地问道，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下他完了。十万大军，被李晔三万禁卫军一战消灭一半，就算自己逃回兴元，短时间内也很难恢复元气，更何况周边的藩镇早就对他虎视眈眈了。 “兄长，我们现在只要到底石泉，重整旗鼓，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吁。”李晔拉住战马，停在战场之上，看着满地的伤兵俘虏，心中顿时一种成就感悠然而生，这是他第一次指挥作战，没有阴谋诡计，完全凭借实力打败了杨复恭集团的藩镇联军，这不由得他不感到骄傲。 “陛下，战事已毕，请陛下移驾佛坪县暂住。” 此时的李晔，随着部队一路追杀叛军，已经到达了佛坪县。 李晔点点头，在锐士营的保护下，向着佛坪县走去，一路上，不管是打扫战场的士兵，还是收编俘虏的战士，见到李晔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向着李晔大声高喊“万岁。” 这是这些禁卫军战士发自内心的呼喊。 是啊，李晔在蓝田改革，在长安变法，让京畿道的百姓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他练兵，他亲自带人研发武器，亲自到教军场督促他们训练，他给每个队都配备了三名军医，让他们可以放心厮杀，不会因为受伤被抛弃，他提高军士待遇，除了每月足额的军饷，还受伤、战死的士兵发放补助，免除徭役，甚至每个月的军饷都强制有一半是发放给军士家属的，让他们能安心征战，他亲自带队冲锋，虽然他的武力值简直低的令人发指，但是谁又在乎，只要有一个不抛弃他们的统帅，始终和他们站在一起，他们就愿意为他去征战。 他做的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些士兵感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而且从战斗开始，李晔的指挥堪称完美，将士们觉得自己在李晔的指挥下，随时能将眼前的敌人撕碎。 李晔来到破旧的佛坪县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但是他没有让人除甲，这时战场，作为统帅的他，要给将士们一个好的榜样。 喝着侍卫递过来的水，程溪走了进来，“陛下，战场已经打扫完毕。” “如何？”李晔问道。 “此战，我军战死三千七百五十六人，受伤四千三百六十人，失踪三百零五人。” “收敛战死士兵遗骸，带回长安，受伤者全力医治不得有误。” “是。” “斩获如何？” “歼灭叛军一万余人，俘虏三万余人，缴获军械粮草无数，还在统计当中。”说道战绩，程溪不由自主地提高声调道。 “行了，尽快处理叛军尸体，俘虏吗，解除武装后暂时关押起来，告诉他们，愿意归顺继续从军的，可以报名，合格后留下来，不愿意从军的，给他干粮让他们回去。” “陛下，如果放那些俘虏回去，难免不会重投叛军，是否等战事结束之后再做打算。” “都是大唐子民，能少杀就少杀吧，告诉他们回去之后安心过日子，至于他们怎么选，就由他们自己吧。” 说完，李晔起身，前往伤兵营。 还没到伤兵营，就听到里边传来的阵阵呼号，李晔走进混淆着血腥味、汗味的伤兵营，他推开递过手帕的侍卫的手，卖不走到一个伤兵面前。 “陛下。”伤兵看到李晔，准备起身施礼。 “躺着吧，受伤了就不要乱动。你们继续，该医治的继续医治，该呼号的继续呼号，别不好意思，朕上次就是被门夹了一下手，疼了半天，你们这是战伤，怎么呼号都不丢人。”李晔按下准备起身的伤兵，然后打趣道。 李晔的话让本来不知所措的伤兵营上下，发出哈哈的大笑之声，似乎伤痛也减轻了不少。 “伤势怎么样？”李晔俯身问道。 “被叛军的流矢伤到肩膀了，不碍事，休息几天又是一条好汉。”说着，伤兵举起没受伤的另外一条胳膊，向李晔展示他的肱二头肌。 “好，赶快好起来，朕还等着你给朕操练那些新兵呢。” 第89章一战天下惊（六） 说完，李晔拍拍伤兵的肩膀，想大营后边走去。在后营，都是一些重伤的战士，不时有伤势过重没挺住的士兵尸体被抬出来。 “等等。”李晔拦住一个担架，抬手将担架上已经没了呼吸的伤兵手臂放到胸前。这个士兵开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整个前胸都被重器击打的塌陷进去，李晔抚摸着伤兵的脸。 他感到一阵阵的不适，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愿穿越到盛唐，那时就不会有着该死的战争了。 “阵亡将士的遗骸要收集起来，火化后随大军一并回长安。” “陛下。”就在李晔伤感的时候，一个被截取胳膊的伤兵喊住了李晔。 “乱世人命贱如草，陛下对我们太好了，我们只有这条贱命回报陛下了，只是这条膀子没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为陛下再提刀征战了。”伤兵有些伤感道。 “不，如果有的选，朕宁愿大家快快乐乐地生活，种种田，做做工，也不愿意看着你们断臂伤残，可是大家生在这乱世，没有手中的钢刀，谁来保护我们安定的生活，所以，朕才狠心如此。”李晔内心呼喊道，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给这些士兵，因为大家已经很低落了。 “怎么，为朕做事就只能提刀上战场吗？那朕岂不是穷兵黩武的暴君了。” “陛下，我不是” “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朕告诉你们，现在咱们京畿道变法刚刚开始，好日子还等着你们去慢慢享受呢，你运气好啊，少了一条膀子，回去可以当里正、村正，还可以去皇后的作坊里做工，只是苦了朕，害得给你们发补助，要是你们活到一百岁，朕岂不是亏死了。” 李晔本来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没成想，伤兵营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 “大胆，你敢质疑陛下的话！”陪同李晔一起来的程溪怒吼道。 “没事，应该问，都是上阵厮杀的好男儿，有话直说，说在当面，朕在跟你们说一遍，只要是战场厮杀阵亡的将士，朕除了一次性给起家眷发放一百贯的补助外，还会免除他们全家五口百亩的赋税，家中有子女的，朕出钱供养他们道成年，伤残的，朕除了每月一贯钱的补助，还会优先安排他们做里正、村正，如果愿意的，还可以去皇后的工场，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只要朕在一天，这就不会变，只要是我的子嗣当政一日，此事就是祖宗家法，永世不变。” 伤兵营顿时爆发出惊天的呼喊。 李晔则悄悄地离开了伤兵营。 “陛下。”刚回到县衙，崔志广就赶来禀报，“刚接到羽卫的消息，杨守亮和杨守厚度过汶水之后，安营修整。杨守忠则领着一万人返回剑州了。” “嗯，看来杨守亮还在犹豫，那个杨守贞呢？” “陛下，抓到一条大鱼。”就在这时，程溪咧着嘴跑进来说道。 “刚刚俘虏营在登记俘虏的时候，有俘虏指认出叛军首领旨意的杨守忠。” “哦？” “这小子真滑头，见陷入我军包围，干脆化妆成小兵，企图蒙混过关，不过被俘虏指认出来了。” “押下去，回长安之后和杨复恭一并处置。” “是。” 杨守亮这边确实如李晔所说，他在犹豫，是继续进兵给金州解围，还是返回兴元府。自己这次算是倾巢而出，将兴元的能战之兵几乎抽调一空，现在自己兵败，李晔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分兵，他派遣自己的心腹带领一千骑兵，返回兴元府，把自己的家眷和细软接出来，然后自己则率领剩余的人马，和杨守厚驰援金州，结了金州之围后，能守住金州自然最好，如果守不住，也可以带着这几万人马投奔其他藩镇。 想罢，杨守亮把自己的想法跟杨守厚说了，杨守厚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就凭他们现在手上的这几万人马，这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二人商量好之后，就开始准备，先是分出以前骑兵赶往兴元，然后他们率领着收拢起来的残兵四万人，直奔金州而去。 “传令下去，程溪率领第一师直取兴元府，沿途有抵抗者，格杀勿论。崔志广率第二师第一旅、第二旅，随朕继续追击杨守亮、杨守厚残部。传令长安，准备地方官员，第一师收复兴元后，即可入驻山南西道，接受一切政务。” “末将领命。” 放下程溪进军山南西道，李晔率领第二师继续追击杨守亮和杨守厚，他们保持这和叛军的距离，防止叛军警觉，期间双方发生过几次小规模的战斗，就在叛军渡过汉水之后，禁卫军才放松了对叛军的追击，因为叛军将所有渡河船只全部烧毁，只禁卫军的追击。 杨守亮和杨守厚看着渡口处燃烧的渡船，心中想着，这下总算能清净几天了，禁卫军想要渡河，起码要准备三五日的时间，而他们也在渡口虚设旌旗，故布疑阵，拖延禁卫军。 放松下来的叛军，这些日子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他们时刻担心禁卫军杀到，现在放松下来，叛军的疲惫如潮水般涌向身体。 但是他们现在还不能停下来，在杨守亮的催促下，叛军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行，杨守亮许诺，只要解了金州之围，没人赏银十贯。 这倒是提升了叛军的一些士气，叛军一路行进到石泉附近时，杨守亮更是许诺士兵大索石泉，在此刺激下，叛军急速向着石泉进发。 此时的杨守厚也顾不得石泉是他的地盘了，只要保住金州其他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当叛军行进到距离石泉县城，不足十里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前军传来。 “怎么回事？”杨守亮问道。 “大帅，前方出现禁卫军。” 第90章一战天下惊（七） “什么！他们难道会飞不成！”杨守亮难以置信地问道。 就在这时，后军也传来阵阵爆炸声，叛军大队乱成一团，杨守亮尽量保持队伍的稳定，只是经过骆谷关一战，但现在叛军被禁卫军的火器吓破胆了。 不管杨守亮如何努力，混乱不可避免地开始蔓延到整支队伍。 紧接着从道路两侧的山上，冲杀出近万人的禁卫军，叛军此时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杨守亮则在杨守厚和忠于他的侍卫亲兵的保护下，趁着混乱杀出一条血路。 杨守亮一行人，好容易冲出禁卫军的包围圈，一路狂奔数十里，才停下来，杨守亮刚准备休息一下，顺便收拢一下溃兵，就听到身后隐隐传来禁卫军的追杀声，没办法，他们只好上马继续狂奔。 他们跑到汉阴县的时候，已是傍晚十分，趁着城门未关，他们进到汉阴县。 此时的汉阴还是杨守厚的势力范围，看到自己的老大到来，汉阴县令赶紧安排他们休息。 “大帅，金州已经城破了！” 刚刚安顿下的杨守厚就听到最不想听到的消息，最终还是没有幸免。他多年搜刮的财富，他的妻儿老小，都在金州城，现在全都落在李晔手中了。 杨守亮看着失魂落魄的杨守厚，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那想着什么。此时他应该是在想，自己的兴元府，有没有被禁卫军攻破吧。 “兄长，不如我们向陛下乞降吧。” “你，”杨守亮下意识地想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挥挥手，让杨守厚出去。 杨守厚刚刚走到县衙二堂外，就听到屋里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杨守厚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这次的打击对杨守亮来说确实太大了，他几乎将兴元境内的兵力抽调一空，就是想着趁着李晔立足不稳，兵临城下，自己也可以借机主政朝中。 没想到，李晔用三万刚刚编练半年的新军，就把杨守亮他们的十万大军全歼。刚才他没有告诉杨守亮实情，禁卫军已经安排汉阴县令传话给他们，只要放弃抵抗，就饶了他们及家人的性命。 到现在一直没有杨守忠的消息，想来杨守忠定是被禁卫军擒获了。当时在骆谷关前情况混乱，他只能护着杨守亮撤退，至于其他人，他确实顾及不上了。 杨守贞走了，说是会龙剑整顿防务，其实就是想回去隔岸观火。只是他不明白，现在他已经没有了旁观的资格了。 杨守厚回到县衙的书房，开始写降表，他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李晔的原谅，虽然李晔已经说会放过他们。这时，亲兵给他端进来晚餐，杨守厚才想起来，从早上吃过早餐后，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作战当中，到现在自己还滴水未进。 “外边吵什么？”杨守厚端起碗，还没开始吃，外边就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 “大帅，不好了，禁军杀过来了！”亲兵急匆匆跑进来，对杨守厚说道。 杨守厚惨然一笑，放下手中的碗，走出书房，看着混乱的县衙，推开要将他推上战马的亲兵，径直走到杨守亮房间。 “呵呵，你没走啊。”杨守亮看到杨守厚之后，一脸无奈地笑道。 “能去哪。” 二人相视一笑，端坐账中，等待命运的安排。 汉阴本就是一个不大的小县城，城中根本没有驻扎军队，只有一些捕快衙役。 这些人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禁卫军，所以禁卫军根本没有费劲近杀到县衙。 很快，县衙就安静下来，大门被打开，禁卫军冲进来，看着端坐的两人，禁卫军快速将两人的武器没收，捆绑好，押解到外面。 这时，彭凡已经来到县衙，看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二人，微微一笑。 “带走。” 长安城现在安静的可怕，大家都在等待李晔出征的消息。长安城的百姓都在祈求李晔得胜归来，虽然李晔掌管长安城不长时间，但是李晔大刀阔斧的改革，给这座千年古都带来了新的活力，大家都对今后的日子有了希望。 谁知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忠于杨复恭的藩镇，就集结十万大军进犯长安，长安的百姓甚至开始自发组织起来，随时准备驰援骆谷关。就在大家开始准备的时候，三匹快马冲向长安城门，守城的士卒赶紧将将城门洞的人群驱散，他们看到了，那是红翎信使，定是有大事发生。 快马来到城门前，马上的骑士开口大喊“骆谷关大捷，阵斩叛军万人，俘获无数！”红翎信使边走边喊，一路奔着太极宫而去。信使走后，人们才反应过来，爆发出震天的呼喊。 李晔率军出征不久，面对藩镇的十万联军，人们不敢相信，三万刚刚组建的禁卫军，顷刻间就阵斩万人，几乎全歼了十万藩镇大军。长安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王师大捷的消息了，一时间举城沸腾，人们奔走相告。 长安百姓自发来到朱雀门前，张望这骆谷关方向，随时准备迎接得胜的王师，更有好事者骑乘快马在十里长亭等候。 这日临近中午，李晔的大军阔步走来，军容整齐，雄壮非凡，不时有人骑快马向城内传递消息。 “陛下大军如天兵下凡，岂是宵小能撼动的。” “好家伙，俘虏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足有几十里长，一个禁军要看管上千降卒，根本就走不快。” “带回来的辎重更是无边无沿。” “胡说八道，大军出城的时候就没有带多少辎重，怎么就无边无沿了。” “说你不懂你还不信，我可是亲眼看到的，那是缴获叛军的，十万叛军的辎重，能少！” 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的长安百姓，随着传回的消息，慢慢讲心中的疑惑打消灵力。 “别吵，大军到了！” 李晔的大军出现在朱雀门外站定，迎接大军凯旋的百姓此时心中再无一丝疑惑，大军出城三日，平定叛乱得胜而归！只是他们纳闷，大军为何驻足不前。 这时禁军队伍中，走出一人。他高声说道“大军得胜，归！” 说罢，身后走出几百士卒，他们每人都捧着一个瓷坛，上面贴着一个个名字，然后庄重地走在队伍最前列。百姓们半天才醒悟过来，那是阵亡将士的遗骨，李晔让他们走在队伍最前列，是对他们的尊重和肯定，他要将得胜归来第一个回城的荣耀交给这些阵亡的将士。 “魂归来兮，解战袍；大军征伐兮，保家国。” 第91章一战天下惊（完） 李晔走在队伍后面，吼出来，紧接着是数万禁卫军的附和，接着是明德门前百姓的应和，后来整座长安城都响彻着招魂将士的歌声。 阵亡将士的遗骨入城后，李晔骑上战马，来到城门前。他没有急于入城，他对着出征归来的战士，和长安城迎接的百姓说道，“将士们，今天，我们打败了一个藩镇，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天下还有许多诸如杨守亮这样贼心不死的藩镇，时刻伺机而动。所以，我要我的战士，加紧操练，时刻准备与来犯之敌决战，为你们身前的父母妻儿创造一个祥和的生活环境，这需要你们用手中刚到，给百姓的铁犁开拓耕种的土地。记住是，是身后的百姓养育了你们，现在就是你们报答他们的时候了！” “杀！杀！杀！”数万出征将士，还有城门守城的军士，自豪地挺起了胸膛，发出震天的吼声。 “百姓们，家国由我们来守护，你们可以安心生活，但是也要记住，这份安宁来之不易，是眼前这些健儿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甚至生命换来的！” “万岁！万岁！万岁！”不知谁带的头，自朱雀门前开始高呼万岁，一直蔓延到整个长安。李晔和这些禁军知道，这是百姓对将士们发自内心认可。 李晔的演讲，激起长安百年前沉睡的激情，也给这个时代带来了不一样的激情。 李晔说完，一挥手，禁军自动分流，但部分禁军押解着战俘向城外军营走去，李晔带着一千禁卫军，押解着杨守亮等将领进城。 此时，朝中百官在内阁的带领下，早已等候在朱雀门前，他们之所以没有上前，是因为自打一开始，李晔就掌控着每一步，让他们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此时，孔纬才作为百官代表，走到队伍前面，“大军出征，生否？”孔纬喊出了他内心早就想喊的话，只是之前不论是懿宗还是僖宗，根本就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喊罢了。 此时面对一场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怎么不叫人欣喜。 “万胜！万胜！万胜！”李晔代表出征将士达到。 “如此，请陛下进城。” 李晔崔东战马，走进长安城。朱雀大街两侧百姓自动跪伏在地，迎接凯旋大军。 更有商户自发在自家店铺前摆设桌案，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百姓更是提壶箪浆迎接王师凯旋。禁卫军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朱雀大街上，那些禁卫军自豪无比，有些以前禁军中筛选保留下来的士兵，更是不敢想想，短短数月的时间，他们就从人人避之不及的恶徒，变成了举城欢迎的英雄。 很快，骆谷关一战的消息，传播开来。 天下为之哗然，李晔用刚刚组建的禁卫军，一战全歼兴元节度使杨守亮、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龙剑节度使杨守贞及绵州刺史杨守厚四个藩镇十万大军。 俘虏兴元节度使杨守亮、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绵州刺史杨守厚，龙剑节度使杨守贞，刚刚回到剑州，就被尾随而至的程溪攻破城池，擒拿入京。 除此之外，禁军还俘虏四藩联军七万多人，缴获辎重无数。据说此战禁军伤亡不到万人，真正阵亡的更少。 经此一站，李晔和他的禁卫军名震天下！ 众多藩镇对与李晔一举灭掉十万大军震惊不已，安史之乱之后，诸多藩镇之所以奉李氏为主，是因为中央常年保持着一支禁军，而这支禁军对一个甚至几个藩镇保持着绝对的优势。 但自僖宗朝出现的黄巢叛乱以来，禁军主力全灭，新成立的禁军则是不堪入目，彻底沦落为老爷兵养老，将领吃空饷的福地。 自此，藩镇对中央禁军已经完全不放在眼中，只是大家都忙着巩固扩大地盘，不想做出头鸟罢了。 但是现在李晔，用刚刚组建不久的三万禁卫军，全歼四个藩镇十万大军，顺利首辅山南西道、龙剑、武定军以及金商二州，这不能不让天下藩镇警惕。 因此，众多藩镇纷纷以敬贺李晔大胜叛军为由，派人前往长安，刺探虚实。 朱温部将朱珍携带贺礼来到长安，他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有追剿叛匪的胜利者、有跟随朱温受封的荣耀者，每次到来的身份不一样，感受却都差不多。 这座曾经繁华无比的大城，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城中百姓不再有帝国首都百姓的骄傲，有的尽是生活为所迫的麻木。 可这次，朱珍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城中百姓比之从前，更加有生气了，隐约透出的气质让人觉得，他们似乎又重新回到曾经的盛唐首民的骄傲，整座城市也显得活力十足。 郭崇韬、李存孝走在长安大街上，看着繁华长安，郭崇韬觉得这位新皇帝手段不一般，从进入京畿道以来，他就感受出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地方，这里的百姓更加具有活力，似乎每个人都对生活充满了向往。 “你们怎么看？”郭崇韬身后的一个随从向郭崇韬和李存孝询问道。 “城池防御看似稀松，却外松内紧，就城门的守卒看，军伍确实强悍，如果真如传言一样，禁卫军达到六万之众，想要攻下此城，恐怕得二十万精兵，起码耗时半年才行。” 看着认真回答的李存孝，郭崇韬想掐死这货，问话的是乔装的李克用，李存孝回答的很认真，完全是站在一个对手的角度考量这座城池的防御，不过他忘记了，现在他们还是大唐的臣子，起码名义上是。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旦传出去，肯定会给李克用带来不小的麻烦。 “崇韬不必紧张，莫说存孝说的传不出去，就算传出去，也无大碍。”李克用此次乔装进京，就是想看看李晔是不是如传言一般。 在李克用看来，大唐已经走向没落了，之前有中兴之像的宪宗、宣宗也只是昙花一现，他倒是希望这位李晔，能够继承太祖太宗的雄风，将大唐带出泥潭。 他不介意臣服在强者的脚下，只要这个人足够优秀，足够强大，他甘大唐中兴的当马前卒。 不止朱温、李克用对长安感兴趣，其他藩镇也都派人来了，他们各怀心思，有如同朱温一样野心勃勃之辈，也有李克用一样隔岸观火之人，当然还有对唐氏保持一些忠心的成汭、钱缪、董昌之类的。 这部分人占据东南赋税重地，只要中央朝廷不影响他们的统治，他们会自觉上交一些赋税。不过大家来的目的基本一直，就是要看看李晔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一样神武。 公元889年八月十一日，李晔端坐太极宫龙椅之上。文武百官朝贺完毕后，礼部官员唱和“诸镇敬寿。” 然后就是朝中老臣，也未曾见过的藩镇敬献年礼，这样的画面只有在起居注和礼部典藏中有记载，上次出现如此多藩镇敬献，还是在宣宗在位时的事了。可见，骆谷关一战给天下藩镇带来了震动有多大，正可谓“一战天下惊！” 第92章大改革（上） “朕受命先皇沉疴之际，担江山万钧重担，继位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夙夜惊起，常感愧对先祖黎民。 然，祖宗庇佑，群臣尽心，外克叛贼以震宵小，内理政务以强国民，今朝新岁，改元昌兴。 今何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敬上恭谨，驭下宽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宫，以解朕忧，故，今册为后，统领后宫诸事。 朕之长子李裕，首嗣者也，天意所属，上，恭敬好学，下，俯顺舆情，甚慰朕心，谨告天地宗庙，立为太子，移居东宫，以安四海之心。 兹有鲁郡王孔纬，上不查朕心，下难服群臣，本营罢官贬爵，朕念其忧劳国事，特罢免其鲁郡王爵位，降爵鲁国公。又念其博古通今，尽心国事，加太子太傅，督导太子。钦此。” 大家听到将孔纬降爵之时，先是一惊，以为这位嗑药少年，又来一次宰相罢官，如果这是那样，孔纬除了一死以谢天下，就没有别的出路了。 还好只是降爵，内阁首辅没变，还加封太子太傅。 封后、立储，本来是李晔准备在新年第一次朝会的时候全部办完的，可谓雷厉风行到极点，还顺便解决了太子老师。教导太子读书一直是孔纬等阁臣的任务之一。 “自巢贼叛乱以来，国家崩塌，赖得诸镇齐心协力，外抗蛮族，内剿不臣。后宦贼杨复恭辜负圣恩，内把持朝政，安插亲信，外联络外藩，图谋不轨，赖得祖宗保佑，将士用命，罪贼擒于阶下。朕决议将宦贼杨复恭斩首示众，祭献太庙，以儆效尤！” 这是李晔彰显武功的举动，本是应有之意，开始谁也没想到天下藩镇会来的这么多，这就像是李晔宣战天下藩镇一样。 就在大家还在议论的时候，礼部官员又拿出一份旨意。 “兹有国朝财政败坏，无以给付，朕决议对京畿道、山南西道、龙剑、金商等地实行改革，天下藩镇如有意者，可效之，亦可依从旧制，由诸藩镇自行抉择。” 大家还以为是李晔借着诸藩进京的机会再次言明变法一事，没想到的是，圣旨后边一长串的内容，就是将改革细化。 圣旨后边就是改革细则：一、恢复秦朝奖励耕战制度。 爵位分军爵、民爵、封爵三类，军民爵分上士、中士、下士、左勋、中勋、右勋、更士、前更、上更、大簪更、中簪更、小簪更、武造、左武造、右武造、献铠、下献铠、上献铠、乡民、县民、道民、大夫、公大夫、官大夫、庶长九级二十五等。 斩首一级、税粮十石授下士爵，斩级三级、税粮三十石授中士爵，斩级五级、税粮五十石授上士爵，斩级十级、税粮两百石授左勋爵，勋爵可抵偿本人或亲族三年以下刑罚，簪更可免自己或亲族五年刑法，依次递增，军民爵为虚爵，不为官；封爵只取俸，无官位，封爵沿用前例。 二、重新丈量土地，土地按照贫富程度分为上中下三等，每人分发二十亩田地，土地只收一季税，按十税一征收。 人均超过二十亩的不足一百亩的九税一，一百亩至五百亩的八税一，五百亩至一千亩的七税一，一千亩以上的六税一。土地允许买卖，但必须保留每人二十亩或每户五十亩的基本数，低于基本数的不允许买卖、抵押。 鼓励开荒，凡无主荒地开垦种植满五年，获得土地所有权，县衙发放地契，开始交税。禁止开垦关中山地，鼓励种植桑葚，果木等树木，土地之间必须种植树木以为地界。 鼓励兴修水利，对建造水利设施有贡献的人，视情况加爵。商税则分为原料、半成品、成品、奢侈品几个档次收取不同税额；取消盐官营，允许私人经营，但税率为四税一；严厉打击私铁，贩卖铁百斤徙千里，铁五百斤问斩，铁千斤夷三族。 三、调整户籍。每户十六岁以上不得超过五人，满十六岁朝廷发放口田二十亩自立门户。 严禁私蓄奴仆，对奴仆课以重税，凡奴仆不足十人者，需给每个奴仆缴纳一年五十贯的仆役税，超过十人不足二十人者，每人缴纳一百贯，超过二十人不足五十人者，每人缴纳两百贯，超过五十人者，每人缴纳三百贯税款，每户蓄奴不得超过百人，违者以谋逆罪论处。 对隐民一概赦免，凡隐匿山林、湖泽的隐民，皆可就近到临近县衙登记户籍，然后领取土地、户引。每人持县府出具的户引，持户引者可行走京畿道、金商、山南西道三道之内，无以碍。 四、调整官制，精简军队。朝廷取消三省设内阁，内阁置阁臣七人，辅佐皇帝处理政务，阁臣不得兼任其他职务，其余职责暂寻旧制。 天下政务交六部初审，凡部务难决，由部内投票决定，然后移交内阁票拟，内阁票拟后交皇帝审阅，有皇帝批红后实施，六部设尚书一人，侍郎六。 设兵马指挥司，大将军一人，镇国将军六人，辅国将军十二人，协调三道兵马调动指挥事宜，征召七万军卒。 军队分为伙、队、率、团、旅、师六级，十人一伙伙长统之，十伙为一队队长统之，三队为一率营长统之，三率千人为一团团长统之，三团为一旅旅帅统之，三旅万人为一师朝廷指派将领统之。 五、重定度量衡。天下县级以上府衙设公定厅，内置最原始基准铜粟一枚、公称一杆、公斗、公升、公石各一。 定量十粟为一钱，十钱为一两，十两为一斤，十斤为一斗，十斗为一升，十升为一钧，十钧为一石，十石为一斛。十粟为一毫，十毫为一厘，十厘为一分，十分为一米，十米为一仞，十仞为一里。 六、改革币制。三道钱币由新设皇家银行（开元钱庄改编而来）统一铸造，分大唐金币纯金打造重一两，银币分一元重一两、一角重一钱，铜币为青铜铸造重一钱，之间兑换比例为千换一，禁止三道官府、私人私铸钱币，违者夷三族，抄没家产。 限期半年前往皇家钱庄兑换旧币。因为现在私币猖獗，故此，后附详细兑换表，以免官府欺骗百姓，并在每日分早中晚三次在钱庄门口宣读兑换比例。 向农户发放年息一分的农贷，官府免息提供种子，官府耕牛向农户租借，农户只需要缴纳耕牛费用或草料即可。 七、天下有识之士、有才之士，可向县、府、道、朝廷自荐，亦可由人引荐，经考核合格可就职于朝、道、府、县，量才而用，为期五年，五年后，不再行用。 中央设太学，各地方设府学、县学，教授科举知识，国朝每三年开科举一次，分府开县试、道开府试、朝开乡试，分经科、理科，经科试为历代先贤大义，理科试为数、杂学、天文地理，可两科同考，试优者授观政，一年观政后，试成绩授官职。 七项新政宣布完毕后，朝中大臣习以为常，这位皇帝陛下向来是雷厉风行，又因为现在他能管辖的地方不大，只有京畿道、金商、山南西道，而且人家明言就在这三道实行，其他地方看着办，愿意跟着可以，不愿意，也不强求。 可大殿里天下藩镇的代表则惊讶不已，这位皇帝这是要变法啊！ 第93章大改革（下） 还好只是在京畿附近的自己控制的三道，当然就算是李晔说全国推行，那些藩镇也不会听。不过要是真的推行天下，造成的震动，绝对不比安史之乱、黄巢叛乱轻。 可是人家说了，就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玩，其他的就是大家各玩各的，愿意跟着来就学，不愿意拉倒。 信息量太大了，必须尽快和自己的藩镇联系。 一时间长安城快马四出。 “陛下。”安敬旭表情怪异地来到御书房。 “哦，你怎么来了，先坐，等朕把这点事忙完了。”李晔招呼安敬旭坐下，他注意到安敬旭怪异的表情，只是现在他还要看内阁递上来的改革细则及可能出现的问题。 这是李晔要求内阁做的，内阁要对每项政策仔细研究，尤其是对这些改革会出现什么阻力、风险作出预判，提出应对之策。 “你来的正好，朕正要找你，你就来了，现在山南西道、金商刚刚归附，人心不稳，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虽然没有形成门阀，但也有联合对抗的隐患啊。” “啊，陛下，您刚才说什么？”安敬旭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晔关切地问道，作为从自己起家开始，一路跟随过来的将领，安敬旭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都得到了李晔的认可。 这位铁勒将领对李晔也是忠心不二，在蓝田新军训练快结束前，曾立下血誓追随李晔，被李晔纳为家臣。 “陛下，昨天陇西郡王的使者去找过微臣。” “哦。”李晔没说什么，只是抬起头看着安敬旭。 “来人是微臣多年未见的族弟，多年未见，当初族中我两家亲厚，后来我来京城从军，在京城任职后，我也曾派人去打探，只是战乱频繁，根本没有消息，只好作罢。 这次在朝堂之上，没想到他竟然认出微臣，昨日来我府上，我兄弟才得以相认。”安敬旭低着头，很难为情地说道。 “这个时候能兄弟相认，很是难得。” “他现在更名李存孝在李克用处听命，这次在大殿看到我，一时不敢相认，下朝之后犹豫再三才去找的微臣。” 李晔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千古名将李存孝！王不过项，将不过李！这是对李存孝多大的肯定啊！ 没想到是安敬旭的族弟！妈的，必须加强情报工作，不然就跟睁眼瞎一样，这么有用的消息，自己都能错过，不可原谅。 “哦，你们兄弟相见，是好事。”李晔强作镇定地说道。 “他跟微臣说，李克用对陛下并无太多恶意，他自己看到现在的长安，听微臣说了陛下的改革，对陛下钦佩不已，微臣劝他效命陛下，他还有些犹豫，毕竟李克用对他不薄。” “在陇西郡王那，跟在朕这一样都是为朝廷效命，也不必强求。” “不是的，只是陇西郡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如果转投陛下，担心陇西郡王对陛下有成见。”安敬旭抬起头看着李晔，眼中充满了期盼。 一直以来，他都将李晔视为神一样的存在，觉得没有李晔解决不了的难题，他现在十分希望兄弟团聚，所以他找李晔，希望他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难题。 李晔也很犯难，他现在才刚刚起步，刻意躲着朱温、李克用这种猛人，现在羽翼未丰，一旦跟他们发生冲突，就有重蹈历史覆辙的危险。 他准备通过改革，让自己强大起来，再逐步统一这些藩镇。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现实根本不会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去强大，自己理想化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这些天来从羽卫的汇总来的情报显示，虽然自己声明改革只限于自己控制的三个道，但是多地已经有人按奈不住，开始集结兵力，似乎要将自己的改革扑灭在萌芽。 “你怎么想？”李晔看着安敬旭问道。 “臣，想陛下能将存孝招入麾下，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引起陇西郡王的不满。” “我对你这位族弟也是有所耳闻，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你找个时间把他带来，朕和他聊聊，如果他也有团聚之意，朕再和陇西郡王商量。” “陛下，臣差点忘了，听存孝说，这次陇西郡王乔装来到长安了，就混在使者队伍里。”安敬旭见李晔同意出面，高兴的很。 李晔现在拍死安敬旭的心都有了，这么重要消息，他都能忘！看着欢天喜地离开的安敬旭，李晔觉得得尽快完善自己的情报系统。 “来人。”李晔抬起头，对殿外喊道。 话说，从蓝田开始，李晔就对宦官有抵触，他疏远宦官，定下规矩，御书房内间，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这时，一个禁卫军进来，跪伏在地。 “去把孔纬找来。” 禁卫军领命出去。李晔站起身，站在太极宫门口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皇后不知何时来到大殿，她将意见披风披在李晔肩上。 “皇后何时来到？”李晔转身，看着这位贤淑的皇后，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些怠慢她了。 “陛下，天气转寒，小心着凉，陛下要保重龙体才是。”何皇后贤惠地说道。 看着身后的女子，李晔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是啊，他不再是那个在校的大学生了，他现在是一各没落皇朝的皇帝，他有爱着自己的妻子，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马上将要迎来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他不能软弱，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一旦自己退缩，这些都将被压得粉碎。 孔纬不知道发生何事，赶紧来太极宫。 “李克用乔装进京了。”李晔没有绕弯子。 “什么？”孔纬感到很意外，藩镇进京不是没有，但是想李克用这样乔装进京，还是第一次。孔纬猜不出他的用意，对视一眼一起看向李晔。 “现在立刻传旨，召李克用进京共商国事。” “这个，陛下，召他入京是可以试探他对朝廷的心意，只是，在其他藩镇看来，是否会觉得陛下想启用李克用，征伐他们？”孔纬说出自己的担心。 “既然李克用来都来了，朕这个地主怎么也得好生款待一番。” 第94章三道圣旨 “传朕旨意，召集天下藩镇入京，共商国事！” “陛下，这恐怕很难，藩镇历来桀骜，恐有损陛下威名。”孔纬说的很委婉。 其实就是告诉李晔，你不要因为打了一场胜仗，就膨胀。天下藩镇之前来祝贺，不过是刺探长安的虚实，真让他们俯首帖耳，做梦！ 到时候他们不来，你的脸往哪搁！ “能来几个来几个，朕不在乎。下午，你再发一道旨意，就说朕怕诸藩事务繁忙，一路上舟车劳顿，就不再强行要求他们来京城了，但是今年的税赋要提前交纳！ 晚些时候再发一道圣旨，让天下藩镇进献仙丹秘方、祥瑞及炼丹所需之物。”说完，李晔甩甩袖子走了，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孔纬。 孔纬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内阁写圣旨去了。 圣旨一出，天下哗然。大家都觉得李晔打了一场胜仗就膨胀了，已经开始对藩镇露出獠牙，只是他的獠牙未免有些小了点，不知天下藩镇有几人能表态。 就在人们还在为李晔，第一道不自量力的圣旨，议论纷纷的时候，紧接着第二道圣旨，人们瞬间觉得，李晔又嗑药了。脑袋肯定不清醒了，第二道圣旨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不过看圣旨的最后边，人们也就了然了，原来是变相的跟藩镇要钱啊。 人们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作为大唐的皇帝，如此不要face地向藩镇要钱，简直就是丢整个大唐的脸面。 让人奔溃的是第三道旨意，更是直接说明了之前的种种，简单说就是李晔大哥没钱炼丹了，你们赶紧支援点。 这也让那些还停留在长安观望的藩镇代表，长长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李家的老底，沉迷修仙。 “看来有必要接触一下安敬旭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在他们看来，骆谷关之战能胜，主要是安敬旭的功劳。半年的时间，训练出这样一直强军，着实是个不错的人才。 一时间，安敬旭府上门庭若市，搞得安敬旭都不敢在家里待着，只能住在兵营。 “安敬旭，你干嘛躲着啊，那么多人给你送礼，朕看着都眼馋。”李晔看着一脸便秘状的安敬旭，说道。 “陛下，他们都是想拉拢末将的，末将没有崔大人那么奸猾，只好躲着不见了。” 话说，自从长安变法以来，也有许多眼光长远的势力，频繁接触崔湛，崔湛则是来者不拒，收礼收的手都快软了。 安敬旭是又羡慕，又嫉妒，又无奈啊。都是人，人家崔湛已经开始发家致富了，自己却只能苦哈哈地过日子。 而且人家崔湛收礼归收礼，他始终对李晔忠诚无比。 “看看，这就是差距，真不是跟你说了，该收就收，想去哪去哪。” “陛下，末将没有崔大人的智慧，万一被那些人绕进去，末将还是不收了。” 李晔无奈地看着眼前安敬旭，知道这家伙并不是真的如表现出来的一样憨厚，他这是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表达忠心。 李晔很满意，崔湛行为是他允许的，不然借崔湛个胆子他也不敢背着李晔收东西，李晔通过这种方式，向其他地方散播改革的思想，为自己以后做准备。 而安敬旭不同，练兵的方式不能外露，不然天下都是他这样的强兵，他还玩个屁啊。虽然军改和变法是相辅相成的，尤其是禁卫军的装备，更是严格管控在张泉灵手中，但是一些训练方法对那些藩镇来说，还是大有启发的。 这段时间，长安城可谓风云际会，各方势力都在刺探骆谷关一战，躲在了解长安城变化的原因。 但是李晔并不担心，他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些，别人很难学得来。现在藩镇可以用兵势占据某地，但是要想长期在某地待下去，就得依靠文臣的管理和当地土著势力帮助，尤其是那些本地势力，就是保证藩镇统治的根基。 所以就算是他们想学着李晔变法，也很难实现，只不过现在李晔，就是要把变法的种子撒出去，这样李晔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就在人们知道李晔所谓的着急藩镇，其实就是变相的跟藩镇要钱之后，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再次发生，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潼关防御使韩建、同州防御使李茂庄、荆南节度使成汭，响应李晔的旨意，定于九月初九进京朝见！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这些人都是成名已久天下强藩，此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齐齐宣布进京。这比李晔向天下藩镇索贿更具爆炸性。 一时间坊间各种猜测不绝于耳。 “能为什么都是一些墙头草，见到小皇帝大战而胜，一举收复两道之地，心虚了，就想着不管怎么先结个善缘。”在李茂贞的书房里，李继鹏说道。 作为李茂贞手下大家，李继鹏说的话代表了大多人的看法。 “我觉得继鹏说得有道理，大哥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庄哥怎么也跑去凑热闹了。”李茂贞的族弟李茂勋有些不满地说道。 李茂贞，原名叫宋文通，深州博野人，年少时从军，因攻升迁为博野军参将，在浇灭黄巢叛乱的时候，绞杀黄巢部将尚让，表现出众，提升为神策军指挥使。 后来，在田令孜叛乱之时，护卫僖宗安危，并抵挡住朱玫手下大将王行瑜的追杀，安全将僖宗护送回长安，甚得僖宗喜爱，赐名李茂贞，赐字正臣，并册封武定节度使。 之后的光启三年，僖宗返回长安途中，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出兵阻拦，意图挟持僖宗，被李茂贞带兵击败后，僖宗又命令李茂贞追击，李茂贞没有辜负僖宗的信任，半个月的时间，斩杀李昌符送到僖宗面前，僖宗大喜，册封李茂贞为凤翔节度使和陇右节度使。 一时间李茂贞风光无两，只是僖宗之后病重驾崩，李茂贞彻底没了束缚，展现出他野心的一面，在凤翔、陇右大肆征兵，扩充实力，迅速成为大唐有名的强藩之一。 本来李茂贞对李晔就不是十分感冒，加上李晔沉迷炼丹，就更对他嗤之以鼻，因此就算凤翔距离长安仅是咫尺之遥，他也从没想过去长安。 不过，他还是安排族弟李茂庄去长安，以来也算给足了李晔的面子，再来就是可以看看李晔到底搞得什么鬼。 “报大帅，邠宁节度使王行瑜求见。” 第95章郭崇韬的发现 “跟他说，我了更衣便去。”李茂贞对报信的小校说道。 “他来干什么？”李茂贞在小校走后问道。 “想必也是为了那三份诏书的事，想想以前他做的那些龌龊事，怕是担心皇帝征讨他吧。”李茂勋说道。 “咱们怎么应对呢？”李茂贞见其他人对李茂勋说的很认同，就继续问道。 “大帅，末将觉得我们现在应该静观其变的好。现在皇帝刚刚大胜杨守亮等人，兵威正盛，况且其他藩镇到现在态度晦暗不明，如果我们冒出头去，一旦战事陷入胶着，恐怕对我们不利。”作为李茂贞手下的智将，符道昭分析道。 “嗯，先看看王行瑜怎么说。”李茂贞不置可否地说道。 李茂贞和王行瑜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初王行瑜还是邠宁节度使朱玫的手下，因为朱玫拥立李煜为帝，并且派遣王行瑜领兵五万，到凤翔截杀僖宗，后背李茂贞击败。 之后王行瑜倒戈杀死朱玫，向僖宗请罪，僖宗顾及王行瑜掌控着邠宁地区，只好捏着鼻子忍了，并且加封王行瑜为邠宁节度使。 而李茂贞与王行瑜双方地盘相接，又有过战场上的接触，后来慢慢发展成了盟友，至少表面上是盟友。 “王都护，今日怎么有暇来凤翔了。李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李茂贞大笑着走进大厅道。 “哎，李帅，现在就不要这么客套了。”王行瑜一脸阴郁地说道。 他觉得还是以前战场上的李茂贞真实，自从他当上凤翔兼陇右节度使后，就变得阴沉多了。 “怎么？王都护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只要李某能做到的，一定竭尽所能。”李茂贞真诚地说道。 “想必你也收到了小皇帝的诏书，你打算怎么办？”王行瑜不想绕弯子，直接说道。 “哦，这事啊。王都护觉得呢？” 你大爷，要是不为难，老子疯了，跑你这来。王行瑜对李茂贞装傻充楞很不满意，但又无可奈何道，“李帅也知道，似我这样的，在长安时挂了号的，如果去了，说不定就是有来无回。” 王行瑜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李茂贞，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是然他失望了，李茂贞做倾听状，根本没有一点表情流露出来。 无奈，王行瑜只好继续说道，“所以王某才冒昧前来，就是想问问李帅，打算怎么处置，如果李帅进京，那王某肯定舍命相陪。” 王行瑜也不傻，这么一说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说只要李茂贞去，他就肯定一块去，这样两人也算共进退了。 老狐狸，果然能当上节度使的，每一个省油的灯。李茂贞暗自骂了一句，但嘴上却笑着说道，“李某进来身体有些不适，反正凤翔离着京城不远，只要身体稍好，可马上进京。” “哦，正好王某此次带来不少补品，王某多年行军，也算是半个大夫，正好在陪陪李帅。”王行瑜非常不要脸地说道。 “老狐狸！”两人不约而同地暗道，不过都是老狐狸，大家都明白，王行瑜怕自己走了，李茂贞独自进京，这样自己就被动了，李茂贞怕王行瑜强拉着自己进京，自己会很被动。 “王都护如此关心，李某不胜感激，来人，给王都护安排住下。”李茂贞说完，端起茶，王行瑜见状，拱手出去了。 “大帅，皇上怎么突然下了这么几份诏书啊？”郭崇韬有些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想必是皇上已经知道我来长安了。”李克用大笑道。 这段时间，李克用可谓走遍了长安的各个角落，蓝田更是重中之重，他在蓝田就住了三天。 回来之后，李克用大为惊讶，长安的变化太大了，简直就是换了一个模样，城还是那座城，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长安依旧有些残破，但看着却活力四射。百姓虽然依旧瘦弱，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尤其是军队，仅仅是表面的城防军，看着都觉得有着一股子彪悍气息。 蓝田的变化更是让人咋舌，和孔纬一样，李克用在蓝田逛了很大一圈，在李克用看来蓝田的状态，就是盛唐也不过如此。 虽然各地都在传闻，蓝田甚至长安的改革，是出自崔湛之手，她也承认崔湛是个人才，自己好多次想挖他去河东，他都借故推辞了。 李克用却不认为这些改革是出自崔湛之手，他没有孔纬那样的待遇，能了解到蓝田变化的深层次原因，但是多年的阅历，加上对崔湛的了解，他知道，崔湛是个人才，但也仅仅是个不错的人才，这份破而后立的决心，这份远见卓识的见解，绝对不是出自崔湛之手。 那么，结合自己了解到的李晔自打登记以来的种种，他相信，这完全是李晔导演的一切！只是，李晔深谙隐晦知道，给世人留下一个修仙皇帝，嗑药少年的形象罢了。 如果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大唐就有希望！ “大帅？”郭崇韬看着一脸诡异笑容的李克用，有点疑惑地问道。 “哦，安时刚刚说什么？”李克用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有点疑惑地问道。 “末将是说，大帅怎么知道皇上料定你来长安了？”郭崇韬有点意外，李克用从来都是沉稳之人，自打从蓝田回来，就变得常常发呆。 “谁知道呢！”李克用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却看向在一旁做乖宝宝状的李存孝！ 郭崇韬顺着李克用的目光一看，就明白了。 李存孝在长安有一个哥哥，他知道，本来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不过之后就没了联系，当时刚听说禁卫军将军叫安敬旭的时候，李存孝激动的好几天没睡，这次更是非要跟着来，看看是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哥哥。 前段时间，李存孝甚至要强闯禁卫军大营，不过李存孝还是理智，在禁卫军的大营外等了三天的时间，以至于李克用去蓝田他都没跟着。 只是李存孝回来之后，就经常一个人在那傻笑，看的人毛骨悚然的，问了也不说，就说没事。 郭崇韬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长安这个地方有点邪，尤其是对李姓，更针对那些后来改姓李的。 李克用是前朝皇帝赐姓李，李存孝是李克用收为义子之后改姓李！ 第96章风云聚长安 此时，郭崇韬有些明白了，应该，不，一定是李存孝告诉安敬旭李克用来京城的事的，不然李克用如此隐蔽入京，别人怎会知道。 其实郭崇韬算是冤枉李存孝了，他跟安敬旭是叙谈了很久，但只是诉说这些年各自的遭遇，根本没有时间涉及其他。 李克用的行踪在长安就被羽卫盯上了，只是还没有确定，当李克用化妆去蓝田之后，他的身份马上就被确定了。 如果说长安被怀疑是因为羽卫的细致，那么蓝田，简直就是李晔的后花园。 在蓝田，李晔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是流民营，所以当李克用跑到蓝田探查的时候，早就被有心之人详细禀报给村正、里正了。 只是，得到的答复是，只要不干涉蓝田，不在蓝田搞破坏，就由他去。这段时间很多这样的人，出现在蓝田，大家虽然见怪不怪，但还是抑制不住对外来人的监视。 同时的汴州，节度使府内大厅。 “朱珍传回来的消息，大家都看过了，都说说，怎么办。”朱全忠坐在大厅，对手下的大将们说道。 “我就说，这个朱珍，有用的没用的就往回传，那个小皇帝抽什么风，他还真以为自己打了两个宦官的狗，就了不得了。”李唐宾素来和朱珍不和，所以能拆台就拆台。 “我觉得大帅没必要搭理他，朱珍正好在那，就让他代表一下就得了。”庞师古说道。 “大帅，既然皇帝招你入京，你不去就不如给他送点礼物。我听说他现在在长安等地搞什么变法，不如安排人去观摩一下。”李振说道。 刚才还算激烈的讨论，随着李振的说话，大家都不说了，而是齐齐地看着他。 不是因为李振多有威信，而是李振为人素来阴狠，口才又好，所以大家对他都很厌恶。 “大帅，李振未眠有些太儿戏了，咱们宣武一切挺好的，观摩什么，咱又不变法。”王彦章作为朱全忠手下第一猛将，又是朱全忠起家的班底，自然不会顾及那么多。 “子振，你怎么看？”朱全忠看向坐在一旁不吱声的敬翔，出言问道。 “大帅，我倒是觉得李振的话有些道理。”敬翔见朱全忠问自己，忙开口道。 “什么道理，我们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他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他要是敢，我就让他知道知道，我汴州军的厉害！” “就是，他要是敢，我们就杀到长安去。” “别吵了。”朱全忠说道。 随着朱全忠的话，大厅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大帅，诸位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只是现在实际还不成熟罢了。”李振忙替众将解释道。 “行了，都是跟着本帅征战多年的兄弟，本帅知道。对了，你刚刚说派人观摩观摩是什么意思？”朱全忠问道。 “大帅，我觉得，小皇帝不是想变法吗，那咱们就给他准备一份厚礼，听说长安米价极低，不如派人采购一些，以作军资，我们库房里那些没用的绸缎也可以去长安卖个好价钱！” 朱全忠听罢，点点头道，“嗯，此事一会儿再说。” “子振，你接着说。” “大帅，兴绪说对，即使我们现在没有变法的意思，但是了解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再者，皇帝不是说要我们进贡吗，正好借着机会去看看。”敬翔说道。 敬翔为人宽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谋士，也是一个不错的宰相人选，为人方正，甚得人心，朱全忠的武将，虽然对文臣都普遍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敬翔还是颇为敬重。 此时的长安城，不少人的府邸也都在进行着类似的对话，可以说，李晔的三道旨意一起的震动，不比他骆谷关之战小多少。 不同于那些藩镇，长安城大部分官员，尤其是经历过承天门事件的人，普遍认为李晔是服丹服多了。 但是，接下来的消息，却给他全天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天平节度使朱瑄、荆南节度使成汭、镇海节度使钱缪、陕虢观察使王重荣等近十人，遵召入京！ 这下大家都不淡定了，其他人还好说，但是李克用、朱瑄、成汭、王重荣都是手握重兵的大藩镇，竟然遵召入京，难道说他们要归顺朝廷？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和陕虢节度使王重荣先后入京，孔纬代表皇帝亲自在朱雀门迎接！ 随着不断有藩镇入京，一些离京城近的藩镇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始准备入京，即使不入京的，也派出手下重要人物代表入京，这下整个长安城再次成为天下焦点。 “好啊，来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朕多有面子啊。”李晔说道。 “陛下，天下藩镇齐聚长安，只怕会引起骚动，还是早做准备的好。”杜让能劝道。 “哼，别怕，最多就是大唐的江山再乱一次，把朕搭进去。”李晔无所谓地说道。 “行了，都别担心了，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有担心的功夫，不如多想想怎改善财政，现在朕买个东西都扣扣索索的，一点皇帝的大方劲都没有。再这么下去，朕觉得不用别人，朕自己就退位了。” 李晔不耐烦地对着大殿里的内阁成员们挥挥手道。 内阁众人只好施礼会内阁了。 “你们说陛下是什么意思？”回到内阁，崔昭纬看似无意地说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圣意难料啊。”李保不无酸楚地说道。 话说自从进到内阁，李保就被分配管理礼部诸事，这算是目前内阁最可有可无的了，现阶段朝廷式微，所谓的科举就是一个传说，至于礼部下辖的对外诸事，那就更是无从谈起，也就是接待一下藩镇进京，不然哪有什么外国使节需要他们招待啊。 作为皇室唯一一个内阁成员，李保对自己有着强烈的信心，他相信一定会大展拳脚，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被内阁其他成员所排斥。 “你们忙着，崔湛，和老夫把这些奏折送到皇上那去。”孔纬指指自己值房桌子上的一摞奏折说道。 “哼，蠢货。” 第97章来战吧 李晔说道，“李保不是传说中的贤王吗。怎么会如此之蠢。” “陛下，想来吉王是不甘心自己屈居人下吧。”崔湛说道。 崔湛对李晔算是比较了解的，在蓝田的时候，李晔对百姓耐心有加，到现在还经常去流民营，就跟回家一样。对他们这些官员就明显不一样了，尤其是自己被李晔敲打过几次后，崔湛现在秉承着李晔的教诲，没外人的时候，有话直说。 “吉王想必也是忧心国事，急于求成吧。”孔纬是典型的宽厚长者，虽然打压李保就是他一手主导的，但是他不想制造皇室不和，只是单纯地向压制李保的野心罢了。 孔纬经常借着这种机会，带着崔湛和李晔单独见面，因为李晔的布局，核心只有几个人知道，内阁更是只有孔纬和崔湛两人。 “他难道不知道羽卫，已经完成了对长安的布置？”李晔又是惊奇与李保的胆大，又是觉得此人不如历史上写的那样。 刚刚羽卫送来情报，李保利用藩镇大规模进京的机会，频繁接触藩镇，甚至对一些藩镇做出隐晦的保证，只要他登基称帝，就给他们更大的地盘，更多的好处。 “陛下，” 孔纬想劝解几句，可没等他说完，李晔就打断他说道，“相比那个蠢货，朕对韦昭度和崔昭纬的态度，更有兴趣。” 话说，自从孔纬回朝担任首辅以来，李晔将自己大部分实力，包括和清河崔氏的结盟都告诉孔纬了，包括结盟的条件，这也是为了让孔纬安心。 “算了，不说他了，影响朕的心情。这次来京的藩镇你们怎么看？”李晔问道。 “微臣觉得，无非就是陛下的骆谷关之战和长安变法，当然还是前者更具吸引力些，毕竟朝廷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强横的战绩了，他们更多的是来刺探虚实的。”崔湛说道。 “不错，朕已经告诉安敬旭了，这段时间要做好军队保密，羽卫现在也将主要精力都放在藩镇身上，只要他们看不到军队，那其他的都好说。” “陛下，还是要小心藩镇的觊觎，还要小心那些别有用心的藩镇高破坏。”孔纬提醒道，他怕李晔因为一场胜利，就忘乎所以了。 “孔相老成之言，朕自当听从，这是羽卫传来的消息。”说着，李晔将一份羽卫的密保递给孔纬。 孔纬看后忍不住惊讶的“咦！”了一声。 羽卫的密保详细记述了，那些藩镇进京后的一举一动，包括马夫的出行和接触了哪些人，都意义记录在案。这里边最醒目的是就是吉王李保。 李保主动派人与多个藩镇的人接触，甚至直接和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天平节度使朱瑄、荆南节度使成汭、见面，只是李克用借故不见，朱瑄则是之谈风月，至于成汭则是一如既往的老好人，谁都不得罪。 甚至有李保给李克用的密信内容，里边说，只要李克用支持他登基称帝，他将发动禁卫军配合李克用浇灭朱全忠，并将朱全忠的底盘全都交给李克用，甚至要李克用进京主持朝政诸事。 怪不得李晔说李保是个蠢货，这种密信都能被人送到李晔面前，可见其保密工作真是不到位啊。 另外，孔纬对羽卫的无孔不入，感到震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渗透到长安如此多的角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此庞大的网络，就算是搭建框架，也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精力，但是羽卫却做到了。 这不得不让孔纬对李晔的布局能力和识人能力，佩服不已。 据孔纬所致，羽卫现在主要的三个负责人，都是李晔在流民中发掘的，并且在李晔的指导下，完成了羽卫的组建和扩充。 当然清河崔氏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毕竟五姓七望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从经济、情报上的贡献也是不可忽视的。 情报中就有一份，李振意图在长安破坏的密保，除了朱全忠和李振的密谈之外，一些具体的实施操作还是能分析出来的。 现在长安形势大好，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待兴，大家似乎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整个长安简直就是蓝田的翻版。 只是，现在除了京畿道等朝廷控制的区域，谁都不愿意看到朝廷的重新强盛起来。 “陛下，我们该早做准备才是啊。”孔纬看完密报说道。 老人虽然宽厚，但却不懦弱，这次朱全忠的做法触碰到了老人的逆鳞，李晔看着老首辅斗志昂扬的样子，不仅有些感动。 如果是一个强盛的大唐，老人应该是指点江山的存在，如果不是自己设计挽留，老人现在应该是含饴弄孙的安逸，但是现在却为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大唐，在不停奋斗。 也正是因为有孔纬、崔湛、安敬旭、薛康这样一大批，愿意追寻富国强国之梦的人，这个国家就有希望！ 想到这，李晔难得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郑重地说道，“以内阁的名义传令下去，自今日起，半个月内，京畿道、山南西道、金商州、龙剑两州，加快币制改革，凡超过十石粮食价格以上的交易，必须报备官府，登记清楚用途去向，百石以上粮食许进不许出。” “陛下，如此一来怕是会引起长安等地的恐慌啊！”崔湛焦急地说道。 “他们不是要混乱，朕给他们，就看他们接不接得住！”李晔霸气地说道。 “陛下有把握臣等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苦了长安的百姓啊。”孔纬悲天悯人地说道。 崔湛更是对李晔有十足的信心，被孔纬这么一说，也是心头一紧。 “是啊，不是朕狠心，都是我大唐子民，都是汉家儿女，但凡有选择，朕都不愿意让他们受一点苦，可是身逢这乱世，有能如何呢。” 看到李晔难得流露出的伤感，孔纬和崔湛默默转身出去了，就像李晔曾经说过的一样，只有尽快完成国家的统一，才能真正结束这无休止的纷争。 回过神来的李晔，起身来到太极宫前，看着长安城目光伸向远方，既然你们想战，那就来吧，我就不信跨越千年，身为主角的我会输！ 第98章深夜访客 “大帅，府外有人求见。”李克用此时刚吃过晚饭，正在书房看书，就有人禀报。 “哦？这么晚了，是什么人？”李克用有点疑惑地问道。 “来人说是禁卫军安敬旭将军。” “哦，请到后堂用茶，去把存孝和安时找来。” “义父。” “大帅。” 不一会儿，李存孝和郭崇韬就来了。 “禁卫军的安敬旭来了。” “啊！”李存孝想不到，安敬旭之前虽然说过，得暇的时候来看他，但没想到在这大晚上。 “大帅，想必安将军此次前来，必有深意啊。”郭崇韬对安敬旭的来访，虽然也很意外，但作为李克用手下，能文能武智将儒将的存在，他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隐情。 “是啊，应该不是找存孝叙叙旧那么简单，不猜了，见见就是。”李克用摆摆手道。 李克用带着二人来到后堂，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站在一个身着青衫的人背后。李克用看看李存孝，就见李存孝对着那个站着的人点下头，李克用先是一愣，然后释然了。 在李存孝耳边低语几句，买不走进 “微臣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参见陛下。”说完，李克用对着青衫之人行礼道。 “哈哈哈，果然盛名之下无需士啊。李都护不会怪罪朕冒昧前来吧。”青衫之人笑着说道。 不错，来人正是当今皇帝李晔。 与轻松写意的李晔和李克用二人不同，李克用行礼的一瞬间，安敬旭的全身下意识地紧绷起来，似乎随时准备冲杀，而郭崇韬则是一脸震惊，郭崇韬也是在感受到安敬旭的战意之后，全身紧绷也开始准备起来。 这无关厉害，无关生死，完全是两员沙场宿将天生的警觉。 李晔和李克用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点，不约而同地转向身后，示意他们不用紧张。 转头的一刹那，李克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作为沙场宿将的他感受到，来自安敬旭好郭崇韬的战意不足为奇，怎么只上过一次战场的李晔，也能感受到呢？ “现在他们把朕当成，宝贝一样，有点什么就紧张，搞得朕这段时间都神经衰弱了。”李晔满脸无奈地说道。 “呃？陛下身系江山安危，安将军此举也是应有之意。”李克用第一次和李晔见面，对他的“神经衰弱”有些不明白，不过也理解其中的大意。 “算了，朕这次冒昧前来，是想和都护真诚相待，所以有些冒昧，都护见谅。” “陛下言重了，陛下光临寒舍，是微臣的荣幸。” “客套话就说到这，朕这次前来是想知道，都护觉得大唐还有希望吗？” 李克用这下算是彻底懵了，作为皇帝，和自己这样的封疆大吏之间不是应该相互试探，循序渐进吗？ 怎么李晔上来就直奔主题啊？也对，李克用脑补到，李晔应该是怕被别人知道他们见面。 只是，这么直接了当地问自己，对大唐还有信心吗？这种事就算是安禄山复活，答案也是肯定的啊。 “陛下如此询问，是想听到什么答案呢？”李克用反问道。 其实李晔现在是在赌，他在赌李克用向史书上写的那样，对朝廷始终抱有忠诚。 虽然他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但是由于男生对历史和军事的天然痴迷，对汉唐这两个曾经辉煌无比的朝代很感兴趣。 尤其所以对李克用的印象一直很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李克用在史书上的记载，都是忠于唐朝的，以至于后来他儿子李存勖建立的王朝，还是叫唐！ 现在李晔的内心也很纠结，这么多到底对不对，没有让他等太久，李克用就给出了答案。 “微臣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参见陛下。”说着，李克用从座位上起身，跪在李晔面前。 在场的人都愣住，包括刚刚进来的李存孝，一脸懵圈地看着李克用，不知道自己的义父为何行如此大礼。 “好！”李晔说完，受了李克用这一礼。 这是李克用表达臣服，也是李克用在向李晔宣誓效忠，这样李晔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下自己的拼图总算是完整起来了，接下来就是丰富内容了。 李克用的内心，其实从还没有来长安，就一直在盘算，长安的朝廷是否还值得自己效忠。 在历史上，李克用算是李唐王朝的保皇党，还是最坚定的那种，所以李晔这次很走狗屎运地赌赢了。 虽然李克用是沙陀族，虽说其父李昌国曾率领部族短暂安定，但身逢乱世，不久变革代北吐谷浑的赫连铎所败。作为一个四海漂泊，任人鱼肉的民族，李克用渴望归属感，大唐虽然也对沙陀反复成性忌惮，但作为一个以胸襟广阔著称的朝代，还是宽容地接纳了沙陀族。 虽然那时，作为朝廷他们能给的只是一纸诏书，土地要沙陀人自己去打下来，但那是他们久违的信任，所以在黄巢之乱时，李克用率领沙陀和鞑靼联军协助唐军平叛，立下赫赫战功。 只是，李克用毕竟是动刀子胜过动心思的胡人，在长安与朱全忠结怨，还差点被朱全忠烧死，只好返回河东。 现在，李晔以大唐皇帝的身份，询问李克用是否还终于唐庭，李克用内心也是无比激动，那种漂泊多年，终于找到归属的感觉，瞬间让李克用幸福感爆棚。 至于这个幸福感能存在多久，他有信心，自从这次在长安，这些天的走访，让李克用对李晔有充足的信心。 这也是李克用偏执的一方面，作为一个统帅，李克用无疑是合格的，他手下的将士骁勇善战，但作为一个管理者，则是李克用无法弥补的短板，大部分是靠着张承业、郭崇韬操持。 而张承业则因为是宦官之身，能保证河东的运转就已经很是出众了。至于郭崇韬，则更偏重军事，民政方面则略有的不足。 李克用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很不错的军事统帅，但绝对不是那种民政、军事双向发展的人才。 他带着郭崇韬的长安和蓝田之行，让郭崇韬这个智将惊为天人，李克用也在向，换成自己，除了拼死一搏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同样的问题问郭崇韬，他的答复就是稳居朝中，逐个瓦解，借力打力，寻求平衡。 可是李晔却走出了一跳完全不同的路，最重要的是他成功了。 第99章新兵 承天门一战，把持朝政的杨复恭、刘季述、刘景宣，被李晔一次性全都清除掉了，就剩下一个西门重遂，据说也得了李晔的恩旨，在退隐经营一个不错店铺，里边好多都是宫里出来的宦官和宫女。 可是李晔却没有广选秀女和宦官，看样子，李晔没有充实后宫的打算，自从承天门之战后，皇宫遣散了大量的宦官宫女，偌大一个皇宫，据说只有区区不足五百宫女和宦官，后宫更是只有何皇后一人。 如果不是修仙服丹，李晔绝对是人们眼中的中兴之主，但是瑕不掩瑜，就算是这样，朝廷的脚步也在稳步推进当中，现在活力四射的长安，就是最显著的例子。 “都护，想必你也知道，朕不能在你这待太长时间，有些话朕就直说了。 既然都护现在支持朕，那朕对都护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明日我让安敬旭带着都护，去禁卫军大营看看，还有蓝田的试验场，到时候朕安排你带一些回去。 然后，你安排一批人道长安来，朕给你训练好了，你好回去变法。” “陛下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指派人去就好，微臣不会有什么想法。”李克用没等李晔说完，就直接表态道。 他以为李晔是担心直接派人去，被李克用抵触，李克用自己觉得有些失落，还是不被信任。 “派人，现在朕恨不得流民的孩子都用上，哪来的人手给你，你要是需要，军队上面倒是可以给你一百人，都是些伙长，仅限于此，至于民政方面，想都不用想，朕没人！”李晔气恼地挥手道。 他他虽然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但是管理地方的官员培训，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为此他还专门成立了官员培训班，将许多羽卫调查没有问题的官员，包括一些赋闲、致仕在家的官员，全都利用起来了。 但是骆谷关之战后，地盘扩大的太快，以至于他现在手里官员的缺口仍然很大，本来计划将原有的地方官员，全都拉倒长安培训一边，但是现在不得不用轮训、速成解决。 这段时间，孔纬为此事已经招过他好几次了，只是他也没办法。现在李克用也跟他要人，他是真没有啊。 李克用也看出李晔不是推脱，说道要人的时候，李晔眼中闪现的无奈和愤怒，说明李晔真不是试探自己，他是真没人给自己。 “那微臣马上派人到长安学，一定将河东之地建成第二个长安。”李克用看着长安的变化，那是一个羡慕啊。 谁不想自己管辖的地方富足，所以他准备马上就派人回河东召集人手。 李晔和李克用又谈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就起身离开了。 “大帅，你这是要归顺朝廷？”郭崇韬问道。自从李克用那一跪，他就感觉到了李克用的心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归顺，只是他想听听李克用最真实的想法。 作为自己起家的班底，李克用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沙陀一族自古漂泊，我们从西域沙海，不断迁徙，不是我们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是没有一个地方能容纳下我们，是大唐在我们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接纳了我们。 我从小就随着父兄流亡各地，只有在大唐这些年，才算安定下来，也给了族人们一个安定的放牧之地，只是在这乱世，族人清苦，每每看到族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我的心都想刀割一样。 可是我这种只知道上阵砍杀的粗人，没有办法，我一直在不停地想办法，现在我找到了，看看长安，看看蓝田，这就是我想要的，只要是皇上能给族人带来富足的生活，别说臣服，就是让我立刻去死，我都毫不犹豫。” 次日一早，李克用就带着李存孝和郭崇韬，乔装打扮之后，去到和安敬旭约好的地方。 安敬旭先是带着他们来到长安城外的禁卫军大营，禁卫军在长安城也有大营，只是人多眼杂，城外的大营更好做到保密。 安敬旭带着他们三人进到大营，作为沙场宿将，他们发现一路上的明哨暗哨不下十处，如果不是安敬旭带着，他们很难接近大营百丈以内。 此处大营，驻扎有一万禁军，这也是长安城周边，最大的一支部队，其他的都分散到各处要点。此时大营正在进行训练，阵阵喊声直冲云霄。 “一，一，一二一。” “齐步走。” 各种在李克用等人听来十分怪异的口令不时传入耳中。 “这些都是刚刚招收的新兵，其中大部分是杨复恭叛军的降卒，还在进行基本的训练。”安敬旭从旁解释道。 李克用三人听了都是一愣，这些兵卒看着完全没有新招兵卒的生疏，在李克用看来这些士兵，虽然还不能和宣武、河东等地的强藩兵卒相比，但也比一些一般藩镇的强悍的多了。 “兄长，现在大家一起搭伙，没必要说这些虚的吧。”李存孝显然是存不住话的人，直接将他的不满说出来了。 “啪！”安敬旭在李存孝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骗你，有必要吗！你，过来。”安敬旭说完，随手指了一个正在训练的士卒。 士卒见安敬旭叫他，看向带队的伙长，伙长点点头，士兵才跑过来，“报告将军，新兵楚大强报到。”说完，楚大强挺起胸膛目视前方。 “你是哪的人？入伍多久了？”安敬旭问道。 “报告将军，我是凤州人，原来在山南西道军中，骆谷关被俘后自愿入伍。” “嗯，为什么入伍。” “本来已经领了路费回家了，现在山南西道都变法了，家里分了土地，父亲说以前当兵就是为了口饭，现在皇上给了咱们土地了，这么好的皇上百年难遇，听说皇上招兵，父亲就把我送回来当兵了。” “嗯，好好训练，有你衣锦还乡的时候。” “是。”士兵施礼就跑回去继续训练了。 “竟然是自己回来的，当初你们在骆谷关抓了多少俘虏？”李存孝问道。 “杨复恭的人会练什么兵，当时一战下来，怎么也有四五万吧，不过大多数都发了路费，回家了。”安敬旭骄傲地说道。 “嘶！” 第100章伤兵满营 李克用看向郭崇韬和李存孝，这让他们惊讶不已。自古以来，除非有深仇大恨，不然不杀战俘，大部分都会随便给点吃的，强迫俘虏从事高强度劳动，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但也从来没听说把战俘放回去的。 “就这么放回去，就不怕他们再次参加叛军？”郭崇韬忍不住问道。 “哎，就是放回去惹来的麻烦。”安敬旭摇摇头道，“本来就四五万俘虏，除去老弱，也就是三万五千人，这些人筛选些能用的，充实禁卫军，剩下的分到地方州府都是不错的劳力，谁知陛下一声令下，全放回去了，结果现在引来了近八万人，天天围着各地招兵点，赶都赶不回去，陛下也不管，愁死我了。” 安敬旭一脸愁容，看的让人心疼。这段时间，随着变法的逐步实施，大量的百姓踊跃参军，这本是好事，谁知李晔大笔一挥，就给了一万人的名额，说多找一个就把安敬旭挂树上风干。 安敬旭经过上次流民营的招兵风波后，就很小心了，但是这次丝毫不亚于上次，他去找和他关系最好的崔湛，崔湛一点都没犹豫，直接说无能为力，一个文臣抱起安敬旭就送出大厅，估计要是有余力，直接就给抱回大营了。 多处求告，都没有得到好的解决办法，安敬旭这段时间可谓寝食难安。 “怎么，背后议论朕！” 一个声音响起，安敬旭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陛下！您要是再不给想个办法，不用您动手，末将自己就把自己挂树上风干了。” “陛下。”李克用三人见李晔远远走了，赶紧施礼道。 “行了，这里不比外边，不用那么多虚礼。”李晔挥手道。 “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真是废物。” 边上的李克用等人心里这个汗啊，各地藩镇无不是想尽办法扩充军备，李晔果然出人意表，竟然有人主动送上门还不要，要知道那些可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老兵，只要稍加整顿就是战力啊，怎么还往外推呢。 “哎，朕的军队，贵在精，不在众。”李晔摇头晃脑地说道。 “还不是舍不得钱养兵。”安敬旭小声地嘟囔道。 “少你俸禄啦，还短你补助了，话多。朕看把你撵出去，朕就能省下大笔银子，多养点兵了。” “陛下，末将觉得你开出的条件太优厚了，哪怕减半，也够那些士兵衣食无忧了，太费银钱了。”安敬旭咬牙说道，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很久了，只是不敢说，今天说到这了，就一下全说出来，事后哪怕关禁闭，也认了。 安敬旭登录半天，没见到李晔发火，壮着胆子抬起头，看见李晔正出神地看着校场上操练的士兵。 这些都是华夏子民，他们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勤劳、善良，只要有一丝活路，没人愿意在刀尖上过活，他知道自己给禁卫军将士的待遇优厚。 只是这优厚也只是相对于那些藩镇和其他地方，对于李晔这个后世之人来说，这些大唐的男儿应该是在万里疆域之外，杀敌挣功劳，不是为了一口饭，一件薄衫拼命。 他更做不到，在将士们拼死搏杀之后，因为战场伤疾，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所以他将医护兵建立在队，就是想保住更多战士的生命，他给那些伤残阵亡的将士，优厚的待遇，就是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都是大唐的好男儿，都是为了家国，朕不能让将士们既流血又流泪。”此时的李晔，没有了刚才的玩世不恭，没有了往日的狡诈，表情严肃，语气坚定。 安敬旭作为一直追随李晔的人，能够感受到李晔这发自内心的话，一撩战袍单膝跪地，抽出刀子，在脸上割了一刀，鲜血登时铺满了那张丑脸，眼中泛着狂热道，“安敬旭此生誓死追随陛下。” 随着李晔的话在禁卫军大营传开，整个大营无一例外，全都割面明誓，“誓死追随”的话响彻大营。 不一会儿，整个大营就剩下李晔，和尴尬无比的李克用三人。 李晔被将士的呼喊声惊醒，看着满大营的伤兵，李晔哭笑不得，这下真是伤兵满营了，还是全满，一个没落下。 “噗通。”李晔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吓的他赶紧回头，想看看又有谁出什么幺蛾子了。 李晔回身就看到，李存孝满脸鼻涕眼泪，看样子已经哭了一会儿了，而此时的李克用、郭崇韬也满脸鲜血地屈膝跪下。 “这是闹哪样啊！”李晔无限哀鸣道。 “陛下，自安史之乱以来，我等武人就被世人唾弃，说我们是祸乱之源，人人避而远之，士兵战死，无人问津，伤残退伍不敢回乡，人人视我武人如洪水猛兽。 微臣能得奉陛下，是微臣三生之幸，微臣愿为陛下马前卒，征战天下。”李克用激动地说道。 他其实从蓝田回来就知道了李晔军改，只是不知道细节，在李晔来之前他曾经询问过安敬旭，知道了一些皮毛，不过没有太在意李晔给战场伤亡将士的补助，是否真的如安敬旭所言。 现在看着满营将士的样子，绝对不是作假，也做不来假。他绝对相信，假以时日，这支禁卫军，绝对是天下最强的战力，没有之一。 没看到同样知道情况的李存孝已经哭得没人样了吗。 “这个，都护不必如此，其实朕也没做什么。”李晔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他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巩固李克用对自己的忠诚，没想到被安敬旭这么一瞎弄，竟然效果出奇地好。 “都起来吧。”李晔将李克用搀扶起来，对着大营喊道。 “赶紧滚去疗伤，这他娘的都成伤兵了，以为朕的饷银这么好拿，又是一大笔医药费。”李晔做出一脸心疼装道。 “陛下，” “闭嘴，明天禁卫军日常事务交程溪，你自己去禁闭室待着，什么时候朕消气了，你什么时候再出来。”李晔打断了安敬旭，气氛道。 “陛下啊！”安敬旭哭嚎的更厉害了。 第101章意外收获 安敬旭的哭嚎，把旁边的李克用三人搞得一脸懵，心里都在猜测安敬旭是不是因为李晔的处罚太轻了，感动的。 安敬旭这次是朕的哭，李克用他们不知道，但是禁卫军人人谈之色变的禁闭，三天就能将一个铁打的汉子，变得比小媳妇还乖巧，听李晔的意思，安敬旭这次不待个十天半个月的，估计是甭想出来了。 想想恐怖的禁闭室，安敬旭悲从心生，拉着李晔的袍角就不撒手了。 “陛下，要不您还是把我挂树上风干吧，要不就直接砍了我都行啊。” 李克用三人更是不解了，难道禁闭之刑比沙头更恐怖，看着一脸悲相的安敬旭，看看一脸阴郁的李晔，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滚起来。”李晔说道。 安敬旭只好起身，他知道这次是自己把李晔惹生气了，他不应该当着李克用三人的面这么说，给外人看来这是内部不团结的表现，只是他觉得李克用他们不是外人，这完全是出于自己身为武将，对武将的了解。 李晔陪着李克用在禁卫军大营转了一圈，不时给李克用解答一些疑惑。 “陛下，打破成规组建新编制，不知为何？”李克用问道。 “不破不立，既然改就从根本上改。而且都护不觉得这样能更简化部队的统属，可以更加有效地应对战场上的突发情况吗。”李晔当然不会说，自己懒得记那些果毅校尉那些纷繁复杂的唐军体系，干脆将后世军队的编制稍加改动，直接挪过来。 其实，李克用等人的大部分疑问，都是一脸愁容的安敬旭解答的，只有诸如军队编制的问题，安敬旭也说不明白，才会问李晔。 虽然只是走马观花的一圈，但也让李克用三人感觉受益匪浅，李晔新式的训练方法，则是让他们大开眼界，看似简单的队列训练，无疑是强化士兵纪律性和服从性的。 李晔并没与对他们有任何的保密，甚至火药的使用都是，李晔带他们参观了投射部队，更是详细给他们讲解了火药武器的原理。 李克用看着简直都惊呆了，这重武器杀伤力太大了，设想一下，你密集地冲过来，对面一支八牛弩箭不仅仅是刺穿数人，而它炸开之后的铁砂更是杀伤力惊人， “都护，现阶段只能给你提供少量的火药武器，这东西现在产能还不够，禁卫军这边也没有完成装备，所以能支援给都护的就更少了。” 现在这个时候，李晔不想把火药的制造，搞得满世界都是，不是对李克用不信任，而是这东西其实技术含量不高，很难做到保密，现在在长安，李晔能通过羽卫，对火药等军械的制造进行严格的保密，一旦脱离了这个范畴，就真不好说了。 “微臣明白，如果能看到在实战的运用就好了。”李克用说道。 “有机会的。”李晔似有所指道。 毕竟只有经过实战检验过的武器，才能真正确定他的威力和运用。 接下来的几天，李晔和李克用以宴请的名义，对民生和军事的变法，多次交谈，交谈中，李克用对李晔的变法佩服不已，更是给李晔的军事改革提出了很多真知灼见。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李克用军事上的造诣，完全是战场磨炼出来的，根本不是李晔这种纸上谈兵能解决的。 “陛下，微臣想安排些人，到长安学习变法，以便在河东实施变法，不知陛下是否应允？” 马上就是九九重阳节了，节后来长安的藩镇就要各自返回，李克用虽然恨不舍得离开，但是终究还是要走，但是他既然选择效忠李晔，那么他就必须为李晔着想。 只有在河东变法，将河东建成第二个长安，才能与李晔要想呼应，互为犄角。 “朕虽然舍不得都护离开，现在还是不能感情用事。这样都护选派一些可靠之人，到长安来，朕会安排他们尽快掌握变法要领。” “臣还想”说到这，李克用难得地犹豫了一下。 “都护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朕能做到的，一定给都护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这样，微臣长子李存勖今年四岁了，能否送来长安陪同太子读书？” “这个，都护不必如此，朕对都护是完全信任的，无需其他。”现在换成李晔为难了，李克用这是要在长安留下质子，表示自己对李晔的忠诚。 其实李晔心里还是很感兴趣的，李存勖啊！那可是打败后梁，吞并前蜀，建立后唐的猛人，虽然现在才四岁，但一切要从娃娃抓起不是。 不过，他不能急吼吼地说可以可以，不管李克用出于什么目的，一旦自己急吼吼地样子出现，势必会伤了李克用的感情。 “不，陛下，臣子在微臣那，只能跟着微臣这种粗人，这几日与太子殿下接触下来，微臣甚是惭愧，还请陛下念在微臣一片舔犊之情的份上恩准。” 这也是李克用一部分心声，这几日下来，他发现李裕虽然只有六岁，但无论是接人待物，还是言行举止，完全不是自己那个在军营长大的儿子能比拟的。 他见过很多孩子，有军武家庭长大的，有书香门第成长的，要么就是粗俗无比，要么就是迂腐不堪，毕竟环境影响成长。 他想让李存勖能像李裕一样，成为一个文物全才，再者就是自己作为天下有数的强藩，嘴上说着效忠，不能不作出表示，这也是他能想到最直接的方式了。 “既然都护都如此说了，那朕要是在不应允，就显得朕矫情了，你把存勖送过来吧。” “谢陛下。前些时日，微臣在禁卫军发现，陛下这边武将不足，微臣义子李存孝虽然粗鄙，但勇武过人，可堪一用，陛下如不嫌弃，就让他留在陛下身边充作小卒，冲锋陷阵如何？”李克用再次送出大礼。 这下李晔有点不淡定了，先是把后唐的建立者李存勖送来，接受娃娃养成，现在又是李存孝，将不过李！公认的第一猛将！ 李晔心里狂喜，一个劲地跟自己说，淡定，要淡定，可是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李晔的内心想法。 “陛下，存孝虽然是微臣的义子，但微臣保证，他绝对会对陛下忠诚无比的。”李克用以为李晔怀疑自己在他身边安插亲信，赶紧解释道。 “都护之心，朕已明了，无需多言，那就让李将军留下吧，只是都护那少了李将军，肯定有所不便。”李晔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好在此时的李克用没有注意，“陛下多虑了，存孝虽是勇猛，但也只是微臣的一个义子，不会对河东战力有什么影响。” 说到这点，李克用还是很有信心的，正如他所说，李存孝虽然勇猛无比，但是他的其他义子也差多少，不然他也不会成为天下有数的强藩。 “好，就这么定了，明日重阳宴，朕就安排此事，顺便给都护一份大礼。” 重阳节，中国自古以来的重要节日，但是今年的重阳节，注定是特殊的一次，也是载入史册的一次。 第102章河西告急 重阳宴，历来都是朝廷的大活动。不同于明朝对官员的苛刻，唐朝对官员简直是历朝历代最好的。这不仅是唐朝官员薪俸高，每年元旦、元宵、端午、中秋、重阳，这些大的节气，朝廷都会赐宴群臣，与民共乐。 就算是颠沛流离逃难到成都的玄宗、僖宗都没有中断这一传统。 只是，长安的官员对今年的重阳宴，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大家都经历了年初那次承天门之变，开端就是一元旦大宴起始的。 但是，这段时间，从朝廷到百姓，大家都得了变法的好处，算是近年来难得的富裕年，加上今年也算是风调雨顺，周边藩镇也没有异动，应该会安稳度过吧，说不定还有不错的赏赐呢。 加上自从变法以来，官员们被李晔搞得分工责任搞得可谓苦不堪言，因为办差不力不少官员被革职了，那些徘徊在目标考核线上下的官员，此时更不敢借故不来。 所以，长安的官员，都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太极殿，参加这次重阳宴会。 此时太极殿已经摆好桌案，放着时令水果和重阳糕，菊花酒，还算丰盛。不过百官此时没有多少食欲，大家都想着快点结束赐宴，回去聚会也好，一家团聚也罢，哪怕是回衙门加班都行，就是不想在太极殿。 元旦朝会的那碗面条，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 此时，李晔来到大殿坐下，礼部唱礼官宣布按照惯例，宣读旨意，无非就是这大半年来，百官辛苦了，为表示皇上对大家的奖励，今天设宴款待大家，之类的客套话。 不过，在宣读完这份圣旨之后，紧接着又拿出一份来，百官心中一紧，来了，来了，果然还是来了。 “今朕得祖宗庇佑，上天垂怜，修炼大有长进，恰逢重阳佳节，为表示对百官勤勉，故赏赐每人仙丹一枚。” “呼。”大殿中传来明显放松的声音，还好只是赏赐仙丹，大家以为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天下藩镇，对朕修炼一事，颇为上心，自朕进献丹方、祥瑞旨意以来，藩镇竭尽所能，尽心服侍，朕心甚慰，故特许藩镇在境内建设老君观一座，以示朕之宽宏。 并朕拟定，朝中百官、天下藩镇有意者，可派遣子弟年十岁以下者，可入朝侍奉张仙师左右，以求仙法环绕，滋养身心。” “哄。”这下大殿就炸锅了，李晔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就不能安安生生吃顿饭，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吗，非得搞得这么刺激吗！ 京城的官员好说，毕竟大部分人的家眷就在长安，你这道旨意的意思是让天下藩镇送质子入京吗！疯了，绝对疯了，试问哪个藩镇还把你朝廷当回事，就算有，人家也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长安，既不安全，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李晔是不是真的飘了，这不是招狠吗，还好说明是自愿，不然天下不知几人称王了。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尘土的禁卫军跑进大殿，“陛下，沙洲节度使张淮深遣使者进京！” 大殿一下子就安静了。 “沙洲是哪个地方？”一个官员小声地问道。 “西北，河西之地。大中二年，沙洲豪族张议潮，率众组成归义军驱逐吐蕃收复瓜州，沙州等地；并遣使者高进达等表函前往长安。大中四年，张议潮率众收复西州。大中五年，先后收复沙州、瓜州、伊州、西州、河州、甘州、肃州、兰州、鄯州、廓州岷州等十一州，派遣兄长张议潭携版图户籍入朝，宣宗遂赐诏任张议潮为沙州防御使。 咸通二年，张议潮收复凉州。咸通八年，张议潮入朝，敕封河西十一州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河西万户侯。咸通十三年，张议潮在长安逝世。至此河西之地，与朝廷再度失联。”有知道的官员给大家普及道。 “原来如此。”说着那名官员周边的人，对解释的官员投来你真渊博的眼神。 “宣。” “陛下有旨，宣沙洲信使进殿。” 随着一声传召，大殿外走进来三个衣衫褴褛的人，看这三哥人的样子，定是经历了长途跋涉，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三人原本的样貌了。 “微臣，沙洲别驾张怀鼎，叩见陛下。”三个土人领头的那人率先跪拜道。 “平身。” “自打河西侯辞世，朝廷已经许久没有归义军的消息了，尔等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李晔问道。 “陛下，如今河西之地，嗢末动乱，地方豪族不负管教，吐蕃回鹘更是虎视眈眈，河西之地现在已到了岌岌可危了，微臣来时沙州节度使张淮深，正勉力支应，还请陛下念在张家世代镇戍河西，望陛下发兵支援。” “好，你先下去洗漱一番，吃饭好好休息，朕要点齐兵马，亲赴河西。” “哄。”大殿之中，一下就乱套了。 虽然已经做好有什么幺蛾子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个幺蛾子也太大了，简直就是核弹一样。 李晔要亲征河西！ 这和之前骆谷关不一样，骆谷关就在关中，就在长安边上，河西在哪，那是关中连接西域的咽喉之地，远在西陲。 那里远离长安，和长安之间还隔着数个藩镇，更有吐蕃、回鹘、嗢末、鞑靼诸多势力鱼龙混杂，胡汉杂居，民风彪悍，就算是盛唐之时，那里也是纷乱频发，极难掌控。 为此，当初张议潮在沙洲发动起义，赶走了占据沙洲的吐蕃人，就向朝廷派遣了使者，之后张议潮更是利用吐蕃残酷的压迫，打出回归大唐，汉人做主的旗号，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西尽伊吾，东接灵武；得地四千余里，户口百万之家，六郡山河，宛然而归的壮举。 大中五年，张议潮遣兄张议潭携瓜﹑沙﹑伊﹑西﹑甘﹑肃﹑兰﹑鄯﹑河﹑岷﹑廓等十一州的地图﹑户籍奉献给朝廷，这表明河西地区又重为唐有。 然，当时唐庭混乱不堪，无力掌控河西之地，又有大臣进言，河西豪族，多鼠首两端，无定性也，应分而治之，宣宗皇帝，当时将主要目光集中在中原，就采纳了这个意见。 张议潮只得将其兄张议潭留质长安，后张议潭病故，张议潮亲赴长安为质，就是想得到朝廷的理解。 但是时局动乱，谁又关心远在千里之外的河西呢！河西早就被众人遗忘在了角落里了。 不，故土不丢，这是李晔给自己立下的目标，只要他活着，大唐的土地都要亲手，一寸一寸讨回来！ 第103章河西告急 “陛下，万万不可啊。” 大殿里反对声此起彼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谁也不想看到刚刚稳定的朝局，因为李晔的冲动，回到以前。 虽然李晔很少上朝理政，但他也很少干预官员的办公，大家基本上属于相安无事。 可是一旦李晔远走河西，那么难保不会造成朝局动荡。 “陛下，末将不才，愿为陛下征伐河西。”安敬旭出班说道。 李晔说要亲征河西，那对他这个武将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身为当朝第一武将，上一次自己好歹算是捞着一个金商州，而且李晔也就在骆谷关，与自己近在咫尺。 现在不一样了，河西与长安相隔千里，如果有什么闪失，就算百官饶了他，流民营也会把他撕碎，就算大家都原谅他，他也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不让去？那朕就不去了。”李晔揉着额头说道。 大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大殿众人无不长大了嘴巴，当然也有嘴巴一直没合上的，这是搞得哪一出啊？ 张议潭属于嘴巴没合上的那种，这位皇帝也太不靠谱了。 听到自己是来求援的，二话不说就要御驾亲征，大臣们刚一反对，立刻就转变主意。 难道传言是真的？这位皇帝服丹把脑子服坏了？ 大殿里的群臣，无所适从地看向李晔，李晔则是坐在那一脸无所谓，似乎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既然你们不许朕亲征，那朕就不去了，不过朕要现在要国库里拨付内府今年的份额，你们没意见吧。” 百官心里这个骂啊，原来又是要钱，这位皇上自打登基以来，就变着法地要钱，要是对杨复恭那些人一顿搜刮，杨复恭等人被铲除了，就开始向国库伸手。 还好他比较很守规矩，从不谈加税增赋，对官员也是极好的，就是动不动就像国库伸手，这点让大家不爽。 毕竟国库近半年，终于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盈余，大家都想着能修修城防，练练新军什么的。 虽然禁卫军战力不俗，但是终究是人太少了，只有区区几万人，守着长安城都不够，别说估计道山南西道那些地方了。 可是李晔却不这么认为，只要国库稍有盈余，他就像问道腥味的苍蝇，不是修河道，就是买朱砂，要么就是硝石，他们不知道硝石还能炼丹！ 百官齐齐看向孔纬等内阁成员，现在只有他们，才能阻止李晔的魔抓伸向国库了。 孔纬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醒悟过来，呆呆地看着李晔，一句话不说。 “陛下，安将军昨日刚刚递上来的折子，请求户部拨款，增招新军两万，内阁昨日还在商议此事。现在国库稍有起色，负担两万新军应是没有问题。 毕竟现在京畿道、山南西道、金商州等地，都需要禁卫军驻守，现目前的禁卫军不到九万人，还要拱卫京师，捉襟见肘啊。” 杜让能确实坐不住了，昨天内阁接到安敬旭的折子，就觉得这位禁卫军将军确实是出于公心。 尤其是孔纬将禁卫军纳言司马的事，告诉杜让能之后，他更是觉得这简直就是克制军队，成为私人或者家族附庸的绝收妙招，他现在也不担心安敬旭尾大不掉。 所以昨天，安敬旭的折子刚到，在孔纬和他的强力支持下，内阁很快就通过增招两万人的决议。 不过刚刚退回班列的安敬旭，却恨死杜让能了。 三天前，李晔终于在关押了他五天之后，将他释放出来，一个战场上被身背数创的汉子，却是战斗站不稳了。 禁闭太可怕了，现在他连和李晔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觉得现在禁卫军，虽然战力强悍，但是毕竟人数太少，不足以保证李晔征伐天下，甚至守卫长安都显得不足。 所以他出于拍马屁的目的，想替李晔着想，让貔貅一样的内阁出钱招兵。 谁知道，今天李晔竟然也向国库要钱，那自己昨天不经请示，就像内阁递折子要钱，岂不是在跟李晔抢食吃！ 不过安敬旭也不是不知好歹，人家杜让能现在在替他说话，他不好站出来说，我不招兵了。 要是那样，自己以后就不用在朝廷混了。 “哦，是吗，那就算了，既然内阁都定下来了，那朕就再坚持几天。” 李晔倒是从善如流，不过安敬旭怎么都觉得，李晔在看自己。 这是被李晔吓出病来了。 张议潭则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惊的外焦里嫩了。 一国皇帝，连续两次被大臣阻止，就算是李晔提出的事，荒谬之极，那也得委婉地劝说，像这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怼回去！ 李晔一点脾气都没有，反而像个孩子一样，不断退让，这让张议潭对对朝廷的敬畏之心，一下就跌倒谷底了。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让的，你们看看人家还在这等着呢，你们说怎么办，总不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李晔指着张议潭说道。 张议潭也是抽空感动了一把，不管李晔这个皇帝如何没有权威，总还是关心人的，知道关心自己这个在这站了半天的可怜人。 “陛下，微臣以为，应当下旨斥责吐蕃诸夷，责令其退回本部，并传旨定难、朔方两地出兵，给贼人以威慑。”吉王李保出班说道。 整个大殿，其实只有他是发自真心的支持李晔亲征河西的，那样自己就有机会联络藩镇，掌控长安。 只是那样做太过明显，所以他退而求其次，给李晔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李晔听了，定难、朔方也不会应旨出兵，反而会想朝廷伸手要钱要粮，那个嗢末根本不会鸟你，至于吐蕃、回鹘，就更不用说了。 回鹘多次出兵帮助唐庭，现在对唐庭根本就是蔑视到极点，吐蕃曾更是经两次攻陷长安，是想谁会听你的旨意。 到时候只能落得一个里外不是人的结果。 反而自己，能出这么一个主意，那说明自己完全是为了保全李晔和朝廷的颜面，毕竟现在朝廷根本没有能力远征河西。 “哦？皇兄果然是好主意，好心思！” 第104章朕准了 李保听了李晔的话，先是一惊，感觉李晔看出了他的心思，冷汗出现在李保的额头，他赶紧施礼请罪道， “微臣也是出于一片公心，望陛下恕罪。”李保赶紧跪下请罪道。 “好一个出于公心！” 李保感觉李晔的话如寒冰一般，不待任何感情，甚至有些冷漠。 “朕心甚慰，甚慰朕心啊。看看，朕的皇兄，处处为国家着想。” 大殿的群臣也纷纷跪下，口称万岁，其实应该是口称臣等万死，可是没人敢这么喊，万一李晔当真呢，就算不全砍了，咔嚓几个也不行啊。 张淮鼎则更是觉得群臣对李晔充满了不敬。 “行了，别喊了，又不是真心认错，说这些须有巴脑的干嘛，人家现在还等着回信呢。”李晔指着张淮鼎说道。 此时，大家才想起来，大殿还有一个人站在那等回信呢。 李晔看着满大殿的群臣，心中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这时候他有点怀念那个小坐探王金了，也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 “既然你们不同意朕亲征，那总得给人家点支援吧，你们看看，派多少兵马，谁带着去合适？”李晔说道。 “陛下，长安刚刚经过大战，朝中兵力已拱卫京师尚且不足，如要派兵远征，长安防卫空有闪失。”崔湛出班说道。 崔湛知道李晔有心征伐，但怕他以冲动真去了河西，到时候，京城恐怕真的就被人趁虚而入了。 孔纬、杜让能、崔湛这些内阁的人，都知道吉王对皇位有着不小的觊觎之心，这也是他们不待见李保，甚至排斥他的原因。 “那怎么行，人家不远万里来求援，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让，干脆换一个皇帝得了。” “臣等不敢。”这次很整齐，大殿没有一个人站着，都跪下请罪。 只有老板内心狂喊，换啊，换我，肯定比你强太多了。 “要不这样，朕派人意思一下？”李晔有些无赖地说道。 “你倒是委婉点，一口一个人家，现在人家就站在大殿呢！”群臣有些无奈，这位皇帝的脑洞实在太大了。 “既然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了，那好，就让安敬旭带五百人去河西走一趟。”李晔不经意地说道。 此时，大殿所有的人，包括安敬旭，心都是哇凉哇凉的，一千人都没派，五百人！虎狼遍地的河西，估计连个水花看不见。 安敬旭内心则是狂晕，五百人，就算是从流民营时期开始的禁卫军老兵，那估计到了河西，也是有去无回。 张淮鼎更是在心里骂娘，五百人，你还敢不敢再少点。 其实这次来长安，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张淮深安排他想朝廷索要节度使之名！ 自从张议潮入京，沙洲实际的领头人就是张淮深，之前河西诸多势力都对张议潮心怀畏惧，但是看到张议潮留在长安不回，就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回鹘多次入侵於西桐海，虽然都被张淮深击退，但是也成为破坏了河西之地平衡的开始，吐蕃、回鹘、地方豪族、归义军内部，甚至嗢末都伺机而动。 尤其是各地豪族，他们不必大唐腹地，自古以来河西就是由各大豪族维持统治，现在更是打出张淮深仅仅是个沙洲刺史，掌管河西名不正言不顺。 为此，张淮深的大量精力被牵扯其中，对河西之地的控制也相应弱化，给了各方势力可乘之机。 此次战斗来长安，就是想以自己为质，换取张淮深的归义军节度使之名。 这样，张淮深就能暂时压下归义军内部各方势力，也能名正言顺地接管整个河西之地 本来张淮深想来长安，但是张淮鼎说自己威信不足，所以主动请缨来长安。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能让父亲多年的心血，在自己这代人手中丢失。 他想着，这次来长安，最差也要给张淮深争取一个归义军留后的头衔，不然，自己就算杀出一条血路，也不留在长安。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现在的皇帝如此荒诞，他对自己这次长安之行，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对了，你们归义军现在的节度使是谁啊？怎么是沙洲刺史派你来求援？”李晔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陛下啊！”张淮鼎这次是真哭了，李晔纵有千般不是，但是这股子配合劲，简直是没谁了。 “自从家父河西侯张议潮入京，只是指派兄长张淮深暂管河西诸事，后来朝廷册封家兄张淮深为沙洲刺史，但归义军内部诸多势力，均已家兄名分不正的由头，自立山头。 微臣等人知道朝廷现在支应不易，故此希望陛下能册封兄长张淮深为归义军节度使，以正其名。”张淮鼎可谓声泪俱下。 在他的描述下，河西简直就是战火连天，张淮深勉力维持，一个殚精竭力的忠臣形象，出现在百官心中。 “哦，原来是河西侯的子嗣，失敬失敬。”李晔发自内心地说道。 他是真心敬佩这个归义军，尤其是张议潮、张淮深，肃然他们也是裂土分疆的割据势力，但那时大唐自己把凉州丢了，失去了和河西联系的通道。 试问现在，那些藩镇又有几人能向归义军这样，万里来朝，那些人就是欺软怕硬，别说归义军现在割据，就算是独立，你朝廷又能如何？ 仅仅是害怕根本顾及不到的河西，出于对张家的忌惮，人为给归义军制造了不少麻烦，将一个心向朝廷的张家，彻底推到了朝廷对立面。 在李晔看来，那完全是鼠目寸光，何等的愚蠢。 “张淮深是你兄长？”李晔好奇地问道。 “兄长是伯父张议潭的子嗣。”张淮鼎如实地答道。 “哦？据朕所知，归义军是你父亲一手建立的，河西之地也是你父亲征讨所得，你就不想朕封你个节度使，子承父业？”李晔玩味地问道。 “回陛下，微臣无论治民还是管军，都远不如兄长，家父正是看出这点，才在入京之前，将归义军交到兄长手中。” 大殿中的百官听到之后，觉得这位张淮鼎还真是纯真的可爱，这种话能说！ 河西名义上还是朝廷的河西，怎么能私相授受！ “好，好一个义薄云天张淮鼎，朕准了。” 第105章派兵 就在百官还在讨论张淮鼎的无知的时候，李晔却发话了。 “果然是一门忠烈。不贪权，自认自知，难得。 传旨，归义军忠心卫国，设归义节度使，下辖瓜﹑沙﹑伊﹑西﹑甘﹑肃﹑兰﹑鄯﹑河﹑岷﹑廓十一州，治所沙洲，册封张淮深为归义军节度使。 张议潮忠贞护国，追风河西郡公，其子张淮鼎，内聚不必亲，顾全大局，承袭河西侯爵位，为归义军副使。 禁卫军辅国将军安敬旭，携禁卫军五百，护送张淮鼎返回河西，征讨不臣。”李晔直接给这件事定下调子了。 不过，朝廷已经很久没有关于河西的消息了，甚至一些官员，已经不知道河西具体都有哪些州县了，所以对于李晔的任命也没什么抵触，毕竟事不关己。 只是，李晔将禁卫军主将安敬旭，派到河西就让人有些搞不懂了。 谁都知道，安敬旭是禁卫军的主将，虽然只是辅国将军，但现在镇国将军、大将军空缺，就他一个辅国将军，他就是实际上禁卫军的掌控人。 所以，许多藩镇都尝试接触，甚至挖角安敬旭，只是不知李晔用了什么办法，让安敬旭宁可住在军营，也不见那些人，表现出对李晔的绝对忠诚。 就是这样一位有忠诚，有能力的将领，李晔说发配河西就发配了，难免让人有些心寒。 安敬旭则是一撩朝服，跪倒在地，口称遵旨，看不出一丝委屈。 张淮鼎则是瞬间懵圈了，这是什么套路？不是应该将自己留在长安为质，以牵制河西归义军吗？ 难道还有比自己更好的牵制？自己怎么说也是张议潮的儿子，实质上归义军的太子，就这么把自己放回去了？ 见安敬旭都谢恩了，他也赶紧跪下谢恩，生怕李晔改主意了。 “你们还有事吗？” 大殿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 “既然没事了，饭也吃了，都退下吧，赶紧回去吧，还等着朕请你们吃午饭不成。 皇兄安排一下礼部，给张淮鼎安排一下，看这那样朕都觉得心疼。” 群臣这个汗啊，现在都傍晚了好吧，早上大家都没吃来得及吃，就一件事接一件事的，这下好了，直接下逐客令了。 也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的李晔又出什么幺蛾子。 “孔纬、崔湛、郑延昌、安敬旭留下，朕有事要说。” 群臣对着被李晔点名的四人，投来自求多福的目光，加紧脚步走出大殿。 李晔则是带着四人，转身向后殿走去。 “陛下，如此安排是否有些不妥啊。”刚到后殿，孔纬迫不及待地问道。 话说自从李晔还朝，就以宦官有失阴阳平和的理由，就大部分宦官都遣散了，具体去处只有李晔和西门重遂知道。 现在偌大一个皇宫，除了守卫皇城的禁卫军，就剩下一些宫女，到也不担心泄密发生。 “孔相指的是什么？”李晔问道。 “微臣估计，这次归义军遣使而来，主要是希望朝廷给其正名，陛下何苦安排安将军带兵前往。”孔纬是个厚道人，他觉得李晔这是在变相的处罚安敬旭。 只不过这个处罚过于苛刻了，五百人，也就是一个一般将领的亲卫人数，放在广袤的河西之地，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这个事就这么定了，安敬旭你觉得呢。”李晔看着安敬旭反问道。 “陛下这么做定有深意，末将一定尽心协助归义军，抵御那些觊觎之人。”安敬旭倒是光棍。 既然李晔决定了，他就无条件地执行，这也是他深的李晔信任的原因。 “嗯，不错。这次去河西，你的目的不仅仅是支援归义军。”李晔说道。 几人听完具是一惊，这是什么节奏？ 区区五百人，能干什么，听李晔的意思，安敬旭还要完成其他的任务，这简直就是难为人。 “末将保证，只要末将有一口气在，那些蛮夷就休想在河西安稳。”安敬旭悲壮地说道。 “啪。”李晔一拍桌子道，“看样子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河西了！” 安敬旭赶紧口称不敢。 “安敬旭这次去河西，主要任务是练兵。” 众人听罢，全都无语了，五百人，放在河西练兵，也亏李晔想得出来。 安敬旭听罢，则是身体微微一震，但很快就低下头，似乎有些意外。 “再者，就是此次出征的军费问题。”李晔说完就看向郑延昌。 郑延昌知道李晔把自己留下来，肯定是要钱，不过区区五百人的军费，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十万贯！”李晔不等李郑延昌说话，就直接说道。 郑延昌如同吞下一只大号苍蝇一样，面部表情有些扭曲道，“陛下，五百人十万贯是不是多了些？” “朕说的是开拔的安家费，至于其他的补给这些，安敬旭回去后拟好清单，给郑尚书送过去。” 郑延昌一下就不淡定了，开拔就支付十万贯，其他的都不算，这就不是派兵，肯定是李晔借故想国库伸手要钱！ 想想，就算万人开拔，远征河西，也不过需要两三百万贯，他本来预计的是五万贯足以了，毕竟和大军开拔不一样，万人队伍需要的后勤保障是个天文数字。 这也是朝廷历来不愿意对外用兵的主要原因，太费钱了！ “行了，就这么定了，顶多朕的内库，暂时不跟国库伸手就是。”李晔大方地挥手道。 孔纬还想再劝说一下，但是想到安敬旭只带那点人去河西，就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郑延昌苦着脸随着孔纬、崔湛离开大殿，他们知道，李晔要对安敬旭面授机宜，就离开了。 等孔纬等人离开之后，李晔起身来到安敬旭身前，“蹲下。” 安敬旭不明所以，只好蹲下身子。 他刚刚蹲下，李晔就是一顿疾风暴雨般的拳脚相加。 “老子让你去河西，是练兵，要想杀你这蠢物，用得着那么费劲！”打了一会儿，李晔就停手了。 不是因为舍不得打了，是因为打不动了。 安敬旭按现在说一米九几的身高，常年习武，身体一场强壮，李晔虽然一直坚持锻炼，但和安敬旭的身体比起来，他的拳脚，杀伤力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们出来，替朕借着锤他，朕打他，跟给他按摩没区别。”李晔气喘吁吁地说道。 此时，从后殿深处，走出几人，一脸尴尬地看着后殿中的两人。 第106章锐士营 安敬旭见李晔不打了，听到李晔的话，抬头想大殿深处看去，就见李克用、李存孝、郭崇韬、程溪、彭凡、薛康六人走过来。 李克用一脸怪异，显然憋着不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李存孝则是跃跃欲试，显然是想替李晔出手，其他几人也是表情各异。 一个帝国的皇帝，一个帝国的辅国将军，禁卫军最高将领，在大殿上演了这么一幕，怪诞之极。 “人都到齐了，朕就直说了。此次安敬旭出征河西，就带着锐士营全都带去。”李晔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陛下，不可！”安敬旭、程溪、彭凡、薛康纷纷跪倒说道。 李克用三人则是一脸懵圈，按照李晔的改革，营似乎不在禁卫军序列，但是想必也不会太多，怎么安敬旭几人如此激动？ “怎么！现在就敢抗旨了！”李晔有点发怒地说道。 “末将就是孤身前往河西，也不能把锐士营带走！”安敬旭难得没有畏惧，直挺挺地跪在那说道。 李克用他们不知道，但是安敬旭等人却是无比清楚，锐士营是多么强悍，多么重要。 那是李晔倾尽所有打造的一支强悍之师，一百锐士能在两千禁卫军的围剿下从容进退，这还是正面硬钢。 如果换成山地、城区等特殊环境，没有百倍兵力付出巨大的伤亡，根本没法奈何那些锐士。 虽然很强悍，但是锐士营的选拔标准很高，就算李克用看来战力强大的禁卫军，选出锐士营也是千里挑一，而且是真正的千里挑一。 李晔说过，宁缺毋滥，所以锐士营选拔标准极高。 首先是年龄不得超过二十五岁，然后以一敌十是起码的基本素质，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可以上的高山，下的江河。 可以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在深山老林里待上半个月，而且完全不影响战力。 所以现在近十万禁卫军，只有五百锐士，也是安敬旭等人如此表现的原因所在。 “陛下，锐士营肩负守卫皇宫，护卫陛下的重任，岂能全部带走。”薛康说道。 “朕意已决，不要再说了。”李晔不容置疑地说道。 “此次河西之行，就是要让锐士营熟悉隔壁荒蛮，为今后打下基础，除了练兵，你们还要伺机向西域、漠北渗透，尽可能了解西域地区的情况。 所以这次把锐士营全带去，朕仍然觉得不足，不过现在就这条件。 不过都护可以挑选些精锐跟着去，也算是朕送给你的一份小小的礼物了。” 李克用心中一惊，李晔下的好大一盘棋！ 在别人看来，李晔现在基本掌控了京畿道、山南西道等地方，看着似乎能勉强立足了，但是李晔却考虑是更加长远。 他没有局限于中原，没有顾忌自己现在力有不逮，他想的是如何恢复大唐旧域。 他已经在为经略西域在做准备了，这次不管锐士营战力如何，起码李晔已经开始对西域、漠北开始布局了。 这是何等的眼光，何等的谋划，何等的信心十足！ 似乎那些割据的藩镇，在李晔眼中不过是他前行路上的一个小石子，根本不能影响李晔看向远方的目光。 如果让别人知道，那一定会说李晔不自量力，但是李晔却是脚踏实地的在做好每一步。 和李克用又类似想法的人很多，郭崇韬、程溪、彭凡，尤其是安敬旭，更能理解李晔的用心。 他对李晔重重地行礼道，“陛下，末将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只是末将怕陛下身边的安全。” “哼，怎么，少了你安屠夫，朕还得吃带毛猪不成。”李晔的话虽然尖酸，但也给了安敬旭极大的信心。 “都护如果有意，可以试一下锐士营。觉得可行，就派些人跟着一块去河西，但不要多了。” 就这样，第二天李克用带着李存孝、郭崇韬来到蓝田后山的锐士营。 距离大营还有三里的山路，他们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让他们感受到了浓郁的危险气味。李克用三人自信，多年沙场积累下来的感觉不会出错。 他们知道，如果不是安敬旭同行，等待他们的将是无休止的进攻。 进到大营，就看见大营里已经整装完毕，李晔坐在校场的点将台上喝水，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 “臣等来迟，陛下恕罪。” “免礼吧，这没有外人，就不用那些虚礼了。都护，这是朕打造的锐士营，都护看看如何。”嘴上说的虽然谦虚，但李晔眼中流露出来的自信还是很明显的。 李克用看着校场中站着的士兵，大概五百人左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花花绿绿的，但是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如同千万人一样，杀气腾腾，却沉稳如石。 古语云“呆如木鸡”，是对这些士兵最好的诠释。 “果然是天下锐士！”李克用由衷地赞叹道。 “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走，带着都护转转。”李晔先是让士兵解散，然后带着李克用几人在大营四处转转。 锐士营虽然人不多，但占地却一点不小，校场之上除了一般军营常备的武器、器械之外，还有不少李克用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满是泥浆的水坑、布满荆棘的木墙、各种姿势的人偶、埋在土里的木桩等等，这里边的东西处处透着新鲜和诡异。 此时，锐士营已经解散，进入到日常训练之中，之间击败锐士分别跑向各处，有的在踢打木桩，每一下都用尽全力，看着纹丝不动的木桩，李克用好奇之极。 “你过来。”安敬旭在李晔的示意下，喊过一名正在踢打木桩的士兵。 士兵快步跑来，行礼道，“锐士营戊字队见习队员五一九参见陛下。” “五一九？好奇怪的名字。”李存孝嘟囔道。 “不懂别瞎说，这是刚刚进入锐士营的，他们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像这个五一九，就是戊字队地十九名见习队员，只有通过考核，正式加入戊字队，才能用自己原本的名字。” “哦，这样啊。”李存孝点点道。 “嗯，今年多大了？是哪的人？”李晔对士兵问道。 “禀陛下，五一九今年十九岁，原籍河西凉州，现在住在蓝田流民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道自己出自流民营的时候，郭崇韬感觉小兵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嗯，不错，从军多久了？之前在那服役？” “从军一年零七个月，来这之前，是禁卫军第一旅斥候队的队正。” “呀，一个队正跑来当小兵！” 第107章天下锐士 李存孝听到士兵的回答惊讶地说道，在他看来，一个士兵通过自己不断的战场厮杀，好容易到了队正，而且是队伍最精锐的斥候队队正，那是对一名战士最大的肯定。 “你怎么想来这个锐士营的？”李存孝好奇地问道。 那个士兵没有回答李存孝，而是看向李晔，见李晔点头之后才回答道。 “锐士营，是禁卫军的兵王才能来的，除了身体之外，还要有战功，否则想都不要想。 我也是侥幸在承天门斩首两级，骆谷关率队潜伏石泉五天，并且协助大军围歼杨守亮残部，斩首十三级才能得到团长的推荐，参加锐士选拔。” “嘶。”郭崇韬吸了一口凉气，就这样参加两次大战，有丰富的率队经验，斩首超过十级的战士，仅仅是一个队正，难道说禁卫军已经强悍道这种地步了吗？ “嗯，你刚刚入营，要努力，争取留下来。”李晔鼓舞这个年轻的士兵道。 “请陛下放心，我一定争取留在锐士营，不给流民营丢人。” 李克用、郭崇韬发现，这个士兵只要提到流民营，就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骄傲来。 “嗯，今天朕带人参观锐士营，就由你带路吧。” “是。” 五一九说完，就带着众人开始参观锐士营。 他们来到那些木桩前，五一九上前演示一番，很简单，就是用手脚踢打木桩，每一下都用尽全力，看的人都牙疼。 反正李晔觉得自己来不了这个，至于安敬旭、李存孝这样的，一律被他归为变态的行列，正常人谁用力踢打木桩，还一脸享受。 “停下！”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五一九，谁让你擅自离队的。”这是一个瘦弱的人影从后边走过来。 “陛下！”人影走到几人近前，看到李晔也在，赶紧行礼。 “嗯，是朕让他带着我们转转的。”李晔替小兵解释道。 “既然是陛下的要求，就不再处罚了。五一九，今天的训练必须补上。”那瘦弱的人说道。 不过那人没有走，而是来到五一九身亲，蹲下身子，卷起五一九的裤管，指了指五一九通红的双腿，“就这还好意思再陛下面前显摆。” “完成今天的训练后，要加练，都做完了去周队医那，我会跟他说的。” “是，教官。”五一九挺起胸膛道。 那个瘦弱的教官见李晔没有其他要求，行了礼就离开了，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让李克用等人面面相觑。 李晔有些嫉妒这个教官，当着自己和众多将领，还能耍帅耍的如此自然，真是个人才，自己都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 “他是戊字队第九伙长张九山。”安敬旭向着李晔解释道。 作为主官，安敬旭是不厚道了，但是现在只要是能分散李晔怒火的事，他都愿意做。以他对李晔的了解，这个张九山肯定会进入到李晔的视野。 李晔不怕你高傲，就怕你没本事。况且，张九山还是出自流民营，与李晔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亲近。 李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示意五一九继续。 五一九带着在他们在大营转了一圈，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也给李克用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训练到哪一步了？”李存孝拉着五一九问道。 “所有基础项目都完成了，就等待实战检验了。”说这话的时候，五一九古井不波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骄傲。 他有骄傲的资本，和他一同前来的一百人，现在能留下的不足三十。 那不是一般的一百人，那些人的战绩没有一个比他差，甚至远在他之上的大有人在。 留下来的一般以上出自流民营，这是流民营的人的骄傲，他们从内心觉得自己天然就是李晔最亲近的人，锐士营就是给他们流民营准备的。 “那你有没有兴趣给我当个副将？”李存孝开口道。 李存孝刚说完，郭崇韬以手遮面，李克用一脚飞出，就把他踹出去。 这是明目张胆地挖李晔的墙角啊！ 谁知五一九的回答，让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缓解了很多，“此生不进锐士营，战死也是禁卫军！” 说完，五一九对着李晔深施一礼，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走了！ 李克用和郭崇韬对视一眼，李存孝给出的条件可谓优厚之极，一个伙长直接提拔为副将凡是当兵的人，没有不知道之间的差距的。 但是，这个锐士营的见习士兵，就是有着一股傲气，那就是他会留在锐士营，即使留不下，那也是禁卫军！ 他们刚刚还在为李存孝的莽撞担心，现在则是为禁卫军的忠诚而惊讶。 面对如此诱惑，即使是李晔就站在前边，莫说李晔有没有注意到李存孝的话，就算注意到了，也没什么，这个乱世，大家良禽择木而栖，在正常不过了。 但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伙长，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陛下，微臣妄言，这些锐士不逊于东汉末吕布的陷阵营、刘备的白毦卫，几可比肩我朝玄甲军！只需五万锐士，足以平定天下！” 回到中军大帐，李克用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支锐士营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了，如此强悍的士兵，只要有一万，足以横行天下，五万则天下必定。 李克用以为李晔会认同自己的看法，有一种英雄惺惺相惜，但是李晔的表情却让他有些迷茫。 李晔一副便秘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都护知道训练一名锐士耗费的钱粮是多少吗？”李晔转身看着李克用说道。 “呃，”李克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些天李克用了解到李晔对禁卫军简直好到没边了。 别的藩镇不是没有厚待士兵，只是或局限于财力，或受困于派系，厚待士卒也大多只能保障道亲兵护卫，和有限的精锐部队。 但即使是那些亲兵护卫和精锐部队，和李晔的禁卫军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 就拿李克用来说，他的亲兵战死或者负伤，也仅仅是赏赐几十贯钱财了事。 禁卫军，李晔几乎就将士兵的生老病死全包了。 如此对待少量的亲兵或者大家都能做到，但是普及道上万的部队当中，没有一个藩镇会做。 不是大家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而是太费钱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多招收一些兵卒来得划算些，毕竟乱世人命贱如草。 李克用和郭崇韬大体算过，即使一名普通的禁卫军，在平常时节一年也需要二十贯，也就是二十枚银币！ 这在其他藩镇最少能养十人！ “一千银币！”李晔没有让李克用等太久，说出了答案。 第108章山雨欲来 “嘶。”李克用和郭崇韬感到一阵阵牙疼。 “什么一千银币？”李存孝此时已经重新回到大帐，听到李晔说一千银币，很好奇地问道。 “咣！”李存孝的出现，给了李克用一个发泄的对象，又是一脚，李存孝再次飞出大帐。 “陛下说笑了吧。”李克用不自然地说道。 “没有，这还不算那些锐士的装备。”李晔说道。 “李将军，陛下没说错，锐士营每人的装备绸衣三套，皮甲两套，细鳞铁甲一副，牛皮战靴三个月一双。 大弩一张箭矢二十支，随身燕翅弩两张弩箭三十只，匕首三把，战马三匹，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横刀一把，另外根据每人的不同习惯，专门打制的兵器一把。 饷银不算每人每月十银币，战损、战殁抚恤皆是普通禁卫军的三倍。”安敬旭从旁解释道。 “呀！这么多！太败家了！”李存孝本来回到大帐，不准备说话的，毕竟换成谁，被连续踹出去两次都会吸取教训，只是安敬旭说的数字太大了。 “咣！”不出意外，李存孝再次飞出大帐。 “陛下恕罪，存孝憨直了些，但是绝对是一员猛将。”李克用对着李晔说道。 “没关系，朕就喜欢这种耿直的将领。”李晔随口说道。 只是安敬旭在旁边，感到一阵阵不自在，心说，他也很耿直，很憨厚好吧。 “都护觉得可以的话，也可以派些人来此观摩一下，河西之行也可以派人跟着去看看。” 李克用听后，点点头道，“谢陛下隆恩，臣子存勖今日将启程来长安，届时，微臣会安排一些人随存勖一道前来。” 李克用知道，李晔不是往自己的队伍里掺沙子，而是让自己派人来这学习，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一行人返回长安，安敬旭返回禁卫军大营不提，李晔回到皇宫，就有宫女前来禀报，说皇后有请。 李晔有些纳闷，自己刚回来，何皇后就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李晔回到后宫，就看见何皇后眉头紧锁。 “皇后，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晔关心地问道。 何皇后现在身怀六甲，许多事务李晔都强制她不许管了，现在她属于重点保护动物，何皇后也很享受这种被李晔呵护的感觉。 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组建的商业帝国会出现什么问题，李晔从来没有插手过盛世集团的事，更何况盛世集团是在李晔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 只要李晔一声令下，何皇后会毫不犹豫地将盛世集团交出来，李晔这么做完全是对她怀孕期间的关心。 每每想到这，何皇后内心都充满了幸福。 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皇宫安心养胎，李晔说过，现在长安局势刚刚稳定，盛世集团也应该随之调整方略。 前期是为了打基础，难免步子迈的大了一些，现在要对集团进行深化整理，不能再像创建之初一样，什么都要尝试一下。 李晔帮着何皇后确定了今后数年的发展规划，然后还给何皇后找了几个帮手，大大减轻了何皇后的负担。 崔文媛现在负责长安势力意外的商业拓展，崔周则是打理长安的各项业务，让人意外的是，开元钱庄现在实际的掌控人竟然是西门重遂！ 这个曾经的四大宦官之一，不仅在承天门之变活了下来，还成为李晔经济帝国的重要一员。 当然这些只有李晔和何皇后两人知道，外界只知道开元钱庄是李晔操控，何皇后执掌的，根本不知道内部详情。 何皇后也算是一个商业奇才，她现在仅仅从账本，就能做到对集团的了解，根本不需要亲力亲为。 “让陛下担心了，臣妾无碍。”何皇后见李晔来了，笑着说道，只是眉宇之间的忧色，没有一丝减少。 “这段时间是朕疏忽了，对你甚少关心，你是不是想裕儿了？”李晔问道。 “裕儿前日刚刚回去，臣妾不担心。只是臣妾进来在整理账目的时候，发现长安近期有人似乎要搞什么大动作。”何皇后说道。 “哦？什么大动作？”李晔完全没有了在朝堂上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经地说道。 “近期不知为何，大批金银涌入长安，虽然都是规模不大的一些流动，但完全超出了长安商业的正常需求，据臣妾估算，现在长安存储的金银，足以将长安物价升高一成！” 李晔听后，没有说话，示意何皇后继续说。 “根据崔小姐送来的线报，和长安近期粮食的流动，臣妾发现，许多商家都在用不同的规模进购粮食。所以，臣妾担心，是不是有人想搅乱长安！” 说着，何皇后将自己整理出来的一张表格递给李晔。 表格是李晔在蓝田的时候“发明”的，这东西因为直观，得到了很高的认可。 现在在长安，无论是商家，还是衙门，甚至六部、内阁，做统计、分派任务的时候，都喜欢用这个，这样大家可以直观了解。 李晔看着表格上登记的一项一项数据，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天下英杰，有人已经看出自己在长安的布局来了，虽然他们没有后世经济学的知识，但并不妨碍他们看出李晔布局的软肋。 大规模金银的涌入，他们会大规模的兑换铜钱，这会让本来就嫉妒缺铜的朝廷，在百姓心中诚信下降，毕竟大部分百姓还是靠着铜币计算收支的。 铜币的短缺，势必会造成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再加上粮食紧缺，那么李晔之前的所有努力，就会化为泡影。 而且李晔断定，这不是一个藩镇在这么做，应该是几个藩镇协同一致，不然他相信，以任何一个单独的藩镇财力，根本不足以撼动长安这个大市场。 “陛下。”此时，一个宫女拿着一个铁盒走进来。 那是李晔和心腹们传递消息的密函。 密函是李晔招亲自设计，将作监制作的，采用后世密码锁的原理，区别就是如果不知道密码，或者强行打开，密函里的机关就会自动启动，将里面的密信彻底销毁。 “陛下。”李晔还没去接第一个密函，联系又进来两名宫女，都拿着同样的密函！ 看到连续出现的三个密函，李晔知道，他的有一次挑战，来临了。 第109章风波起 李晔将三个密函一字排开，通过上面特殊的印记，李晔看到是现在身在洛阳的崔文媛、化身商贾的西门重遂还有薛康的密奏。 李晔先打开崔文媛的密信，密信是由李晔教给她的密码写成的。 李晔之前找到一些识字的老兵，让他们没人编写一本书，不要求内容是什么，只要将所有的字都收录进去就可以。 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密函即使破解，密信的内容也不会泄露，因为包括写书的人，因为知识的限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 崔文媛的密信中证实了何皇后的推测，和李晔的猜想。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河中节度使王重盈、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剑南节度使留后王建、淮南节度使高骈、陕虢节度使王珙等十几个藩镇，相互勾连，出钱出粮，在朱全忠谋士李振的谋划下，准备在长安大肆搜刮一番。 其中最让李晔感到意外的是荆南节度使成汭，此次藩镇入京，他算是除了李克用之外，仅有的几个亲自入京的藩镇之一。 李晔一直认为此人是个典型的商人，胜过政客，没想到他也参与其中，而且还利用地域优势，投入大量钱粮。 看来人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自己这种收到后世史料的人，更不能轻信史料。 成汭在历史上算是藩镇当中，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他在动乱的时代，把荆南治理的井井有条，算得上那个时代一片难得的净土。 更是和华州的镇国军节度使，称作南成北韩。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打上门来了，那自己就没有退缩的余地。 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何皇后，想着她腹中的孩子，和还在张泉灵那学习的李裕，李晔的战意不自觉地提升到了顶点！既然你们想战，那就来吧！ 李晔抚摸着何皇后的头顶，何皇后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次日清晨，李晔轻轻起身，给何皇后掩好被子，孕妇都贪睡，李晔轻轻下床，来到外间洗漱，准备去御书房。 “陛下，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此时，何皇后穿着纱衣，走出来伺候李晔洗漱。李晔承天门之变后，就从没有让何皇后之外的人伺候他洗漱。 “你应该多睡会，朕自己来就好了。” “臣妾不能给陛下分忧，只好做些小事了。”何皇后难得开个玩笑道。 “你可不是做什么小事，朕还是靠你养着呢。”李晔也打趣道。 何皇后现在掌管的盛世集团，虽然已经开始逐步分割，但何皇后仍然是这个集团的主持人。 “陛下，是否该充实一下后宫了。臣妾身子越来越沉，多有不便，充实后宫，也可以帮着臣妾打理一下后宫诸事。” “哎，又提这事，你也真是贤惠的可以了。现在后宫就你带着一大帮宫女，有多少事要打理。” “你要是觉得累，就把盛世的事先放一放，今后看账本不许超过一个时辰。” “遵旨。”何皇后心里暖洋洋的。 李晔自打受伤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不是自己确定他还是他，肯定会觉得是李晔换了灵魂。 他对自己，对李裕的关心，在帝王家简直就是另类的存在。 他根本没有纳妃的打算，还说自己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转，他不忍心。 每每想到这，何皇后内心都充满了幸福。 李晔则是出于现代人的思维，觉得自己能有何皇后这样一个既温柔，又聪明，还漂亮的老婆足够了。 两人吃过早饭之后，何皇后把自己整理出来的账本拿给李晔，上面是盛世集团现阶段的具体情况。 李晔看了那巨大的数字之后，觉得一阵阵眩晕。 盛世集团，虽然现在已经将钱庄逐步剥离，但那只是盛世集团的一部分而已。 现在羽卫、将作监军工部、将作监民生部和禁卫军一大部分都是盛世集团在供给着。 这里边随便一项，都是一个巨大的吞金兽，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注入，尤其是李晔提高了他们的待遇之后，支出更是成倍增长。 “看看这个就知道，你肯定倾注了大量的精力，你们看着皇后，不许看账本超过一个时辰！”李晔再次说道，这次直接给何皇后身边的宫女下达了命令。 陪着何皇后吃过早饭，李晔就会御书房了。 来到御书房，李晔心里有些小激动。本来没想到盛世集团能给自己这么大的支持。 毕竟它现在还是李晔养兵、资助李晔庞大的建设计划，现在李晔还逐步组建了皇家军事学院、皇家书院，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投入。 但是盛世集团却在何皇后的打理下，不仅保证了李晔建设计划的实施，还能结余出如此多的钱粮。 尤其是何皇后在做这些的时候，都是在李晔那些不完善的提议，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他找来薛康，将最近这段时间长安的变化，尤其是钱粮方面的变化，进行详细的了解，发现这次对手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经济高手。 李晔不知道他的经济建设能力有多强，但是其破坏力绝对不比战乱差。 如果李晔应对不好，那么长安就势必会出现百年来最大的经济危机。 为此，李晔开始在自己记忆深处搜索后世应对之策。 看着羽卫收集来的情报，李晔感觉到一阵阵头疼。 现在那些人已经在长安囤积的金银已经达到近百万银币，从长安及周边收购粮食，更是占到市场流通总量的两成，如此庞大的数字，一旦爆发，长安动荡在所难免。 李晔思索片刻，开始给崔文媛写信，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虽说人家家大业大，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但是起码崔文媛和自己现在还是盟友关系。 然后李晔看着殿外的天空，挥毫写下“乞得梦中身，归栖云水。始觉精神自家底。峭帆轻棹，时与白鸥游戏。畏途都不管，风波起。” 第110章一样的出行，不一样的心情 就在李晔刚刚部署完毕不久，对方似乎已经准备完毕，一些情况已经初显端倪。 首先是，许多商家开始陆续出现在开元钱庄，用金银兑换铜币。 自从李晔改革以来，由于他退出的货币造型精美，使用方便，很快就成为长安地区通用的货币，甚至逐步开始替代其他地方的私铸钱币。 李晔推出的大唐金币、盛世银币、开元铜币，有明确的兑换比例，这就大大方便了各个阶层人们对需要。 普通百姓挣到的不再是字迹模糊，不知哪里铸造的私币，而是有开元钱庄发行的样式精美的铜币，购买力丝毫不受影响，一般百姓交易，铜币完全能够满足。 至于商人之间的大宗交易，则完全由金银币代替，他们不需要背着沉重的铜钱去交易，也不用担心对方用假冒的金银欺骗自己。 新货币为了防止人们在上面刮取金银铜，还在货币周边加了锯齿，这样最大程度地保证了货币的完整。 在新货币的配比上，李晔也利用后世的知识，结合现阶段的条件，采用金铜合金、银锡合金、铜锡合金，诸多办法，并且制定严格的比重表。 即使有人想要假冒也很难做到逼真，毕竟除了这些之外，李晔在金币正面阳刻有神农氏的浮雕，背面则是大唐开元金币居中，四周环绕铸造年份。 银币正面是老子骑牛图，铜币正面则是谷穗和利剑交叉的图案，背面除内容之外，皆与金币相同。 此币一出，很快统治了整个长安等朝廷控制的区域，这也是完全符合市场规律，良币淘汰劣币。 并且开始向周边的藩镇不断渗透，只要假以时日，那么新货币势必将取代之前大唐境内的其他货币，成为大唐乃至周边地区的流通货币。 那么那些藩镇、豪强再想靠着私铸钱币牟利，就根本不可能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李振提出自己的看法之后，有那么多的藩镇相迎支持。 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货币左右经济，但他们知道，一旦出现那种情况，肯定对自己很不利，至于不利在哪，绝大部分人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这次长安附近的藩镇，尤其是商业活动频繁的地区，都积极地加入进来，他们有些是出于对李晔经济变法的担忧，有些则纯粹是为了浑水摸鱼。 毕竟李振代表朱全忠，给出了丰厚的利润和许诺，并且一再保证万无一失，最差的结果也是保住他们的本钱，既然如此，这次是稳赚不赔，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选择的出手时间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差，毕竟现在新货币刚刚在长安地区站稳脚跟，向周边辐射上还是起步阶段。 “李参赞果然是天纵奇才啊，小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李保完全被眼前的李振折服了。 听李振讲完，李保也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皇帝弟弟，果然好手段，如此一来，只需要不停地铸造新货币，就能将很多藩镇打趴下。 简直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是，这真的是李晔想出来的吗？又或者说是他走了狗屎运，遇到崔湛这样的奇才？再或者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对，绝对是后两者之一，尤其是李晔觉得最后一个更靠谱，他相信现在朝堂之上，最少三分之二的人和自己的看法相同。 现在在百官之中流传着，李晔服丹过量，造成精神恍惚，完全是个不着调的主。 大家之所以能忍受一个嗑药青年的统治，第一，李晔毕竟是正统继位的皇帝。第二，李晔除了不时想国库伸手催要自己的钱粮，对朝政很少插手。 即使是要钱粮，也是在定制之内的，毕竟自大唐建国以来，皇帝内库的一部分收入，就是直接从国库提成的，只是历代皇帝提的比例不同罢了。 其实，这点上，李晔也算是厚道人，他提的算是历代皇帝中最低的，他只要国库的办成，就这，户部还经常拖欠。 动则就是国库现在稍有起色，但历年欠债太多，希望李晔理解，先还了欠债再说。 又是李晔已经有蓝田这个财源之地了，应该足够支应皇宫开支了。 礼部尚书裴贽则是更直接说，李晔会长安之后，驱赶宦官，偌大后宫只有何皇后一人，带着一大群宫女，不用太多开销。 这也是李保对李晔的一种试探，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嗑药少年李晔，举着玉玺盒子追杀裴贽，半个多时辰，中途还向裴贽射了两箭，扔了一支长枪和两把横刀。 从太极殿一直到承天门，差点上演第二次承天门之变。就这样要不是孔纬带着内阁及时出现，估计裴贽当天就交代了。 回头李晔传旨，遴选天下秀女入宫，充实皇宫！只是却对宦官知识只字未提。 孔纬等人追着李晔劝谏，才打消了李晔广选秀女的意图。 不过裴贽却是接到了，调任静海节度使的旨意。裴贽在太极殿外长跪不起，不是谢恩，而是认罪。 向李晔认错，说自己不该妄言后宫。李晔则是气鼓鼓地不肯原来裴贽，后来又是孔纬出面，李晔才勉强同意将裴贽改任河东节度使司马。 大家一看，这已经是李晔最大的让步了，也就怀着同情，看着一步三回头的裴贽远赴太原了。 据说当时裴贽在长安城外嚎啕大哭，感染了不少送行的人。 与裴贽同时出发的，还有进京求援不得的张淮鼎和安敬旭带领的五百禁卫军。 只是大家都关注着礼部尚书的悲壮，无人在意这支远行的禁卫军。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李晔和郑延昌了。 一个是关心自己精心打造的锐士精英，一个是因为五百人带走了十万贯开拔费用。 没有热闹的送行，没有皇帝的勉励，有的只是沉默。 几百人的队伍，徐徐前行，偶尔有行人与之擦肩而过，却只是惊慌地避让。 安敬旭和锐士营的战士都看到了城墙上的李晔，李晔只是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安敬旭和锐士营的战士们，则是对着李晔用力敲击一下胸甲，作为回应。 整齐划一的动作，将一旁的张淮鼎和归义军的人，吓了一跳。 张淮鼎心里不自觉地想着，也许，这支队伍会带来什么奇迹。 不过很快，张淮鼎就强自打消了这个念头，五百人，放在偌大的河西之地，连个泡都没有就会被吞噬的一点不剩。 就这样，这支将在河西、西域掀起腥风血雨，被西域诸国称之为“血魔”的队伍，出发了！ 第111章就这么干，朕说的 看着远行的队伍，李晔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这支队伍的能力他有充足的信心，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取得什么样的结果。 他担心安敬旭脑袋一热，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候自己就只能哭了。 不过他很快就将之抛之脑后，毕竟现在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现在最迫切的是长安这场金融大战。 既然对手已经开始行动了，那说明他们已经完成了布局，在李晔看来，百万银币还不足以撼动长安的经济，但其破坏力也不容小觑。 更何况，这仅仅是羽卫调查到的一部分，应该还有一些隐藏的部分，或者正在转运来的部分。 李晔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都来了，就不要回去了，感谢你们送来的金银和机会！ 就在李晔回到皇宫不久，孔纬带着内阁诸臣就来找他。 “陛下，长安近期两粮价出现不小的上扬，臣怀疑有人从中作梗。”孔纬一进到大殿就开口道。 “啪嗒。”李晔手中的丹药掉在御书案上，发出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李保心里暗自鄙夷，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往来长生不老啊。 李晔看着掉在御书案上的清火丹，有些惋惜，这时张泉灵专门给他炼制的，据张泉灵说这一炉丹药算是品相最好的。 李晔因为近来火气上涨，嘴里都起泡了，所以才问张泉灵要的，效果还真是不错，只是数量不多，这时最后一枚了。 孔纬等人看着一脸惋惜的李晔，拿起御书案上的丹药，小心地吹了吹，扔到嘴里，一脸享受的样子。 杜让能、崔昭维向转身回内阁，杜让能是觉得自己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崔昭维则是因为李晔服丹之后，说不定会作出什么事来。 万一亢奋的李晔安排自己去解决此事，那就得不偿失了，自己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孔纬则是少数几个知道内幕的人，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李晔。 “哎，什么事这么急慌慌的，还首辅呢，一点不稳重。”李晔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丹药惋惜。 “陛下，居户部禀报，有大批商贾携带金银岛开元钱庄换取铜币。” “哦，那就还给他们呗，等等！”李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不是他们的金银有假！” 李晔一席话，雷到大殿一片阁臣。 “陛下，我大唐本就缺铜，现在户部和开元钱庄的存铜只能满足基本的需求，皇家造币厂现在有一半的人都是闲置的。 就算开工的一半，也只能达到一半的产能，也就是整个皇家造币厂，只有四分之一在正常生产。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缺铜啊！”孔纬怕李晔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赶紧解释到。 其实他也是关心则乱，崔湛相对就淡定的多，虽然他不知道李晔有什么后手，但是从李晔的种种表现来说，反正他崔湛在这方面，和李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看李晔现在的样子，崔湛知道，李晔已经知道了此事，甚至还在内阁之前，羽卫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些情况禀报，看李晔现在的样子，肯定有所依仗。 所以，崔湛并不是太担心，如果李晔出手，那么那些人能剩下条底裤，都是神佛保佑了。 看看现在蓝田曾经的四大家族，现在都老老实实地给李晔打工，就知道了。 那时的李晔，一没动用强权，二没现在势大，都能在轻描淡写中将清河崔氏主导的一切消弭于无形，想必现在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李保则是完全钻入牛角尖了，本来以他的智商，不会如此轻易相信李晔。 只是李晔在这次回到长安之后的种种表现，完全是一个服丹过度的样子，喜怒无常，思路不清，在他看来，要不是孔纬和他们这些阁臣，朝政早就废弛了。 再者，李振和他讲述的计划，虽然不是全部，但是他也经过仔细的推演，他完全确信，李晔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尤其是李保作为内阁成员，对朝廷的一些内部情况的掌握，这些都是李振所不知道的，这也是他相信李振能够办成此事的根本原因。 现在看到李晔惊讶到丹药掉落的样子，李保更是笃定，李晔草包、服丹的人设。 “既然金银无假，那就还给他们就是了，不是说用咱们钱的人越多越好吗。”李晔无所谓地说道。 “陛下，正常流通定无大碍，只是那些商贾显然是受人唆使，兑换铜币，一旦我们现在拿不出那些铜币，势必会影响变法。 更有甚者，因为铜币的短缺，造成物价的高升，届时会引发长安的动荡。”郑延昌作为户部尚书，还是很尽责的。 他怕李晔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赶紧出言提醒道。 “会吗？好办，朕名造币厂制造一些大额的钱币出来不久解决了。”李晔还是无所谓地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这次杜让能不干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造成的动荡肯定在缺铜之上。 东汉末年的王莽曾经这么干过，结果就造成了绿林、赤眉的其一，也直接导致了新朝的覆灭。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有什么好办法，赶紧说啊。”李晔的话中透出极度的不耐烦。 “这个、那个，”大殿的阁臣也都沉默了，他就是想不到办法，才来李晔这的。 他们在内阁商议的结果，就是动用禁卫军，强行限制大额铜币的兑换，但那样一来，也会造成长安的动荡，只是相对较小罢了。 不过从长远看，那无异于饮鸩止渴，届时新币的公信力，肯定会大打折扣，现在的大号局面也将一去不复返。 “陛下，不如张贴告示，对大额铜币的兑换加以限制。”郑延昌无奈地说道。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只有他一个是内阁之外的人，级别也最低，只好硬着头皮说。 “不用。就按朕说的办，出了事你们担着。”李晔很不要脸滴说道。 孔纬等人，面面相觑一番，心里对李晔的不负责任和不要脸，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见李晔主意已定，只好转身回去，做准备去了。 只是他们没人看到，在他离开大殿的时候，李晔嘴角泛起的一丝冷笑。 第112章省钱 当天，长安各个衙门、坊市，开元钱庄的各个店面，都贴出，朝廷要发行新面额金银铜币的告示，一时间长安议论纷纷。 这就是变相地收割百姓手中的财富啊！恐慌瞬间弥漫整个长安城。 很多人都将自己仅有的铜币，藏起来，就怕李晔强行收缴他们这点少得可怜的财富。 第二天一早，内阁发出新币发行告示，为方便交易、携带，皇家造币厂将在原有金银铜币的基础上，发行新面额的金银铜币。 就是发行当十、当二十、当五十面额的金银铜币，并且李晔以大唐皇帝的身份担保，拿到的所有新币，随时都能在开元钱庄的店面兑换相对应的足额货币。 虽然如此，但人们的恐慌还是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许多商家闻风而动，长安的粮价开始出现上涨，这就加剧了百姓的恐慌，一时间长安城内物价腾贵，人心惶惶。 内阁也迅速做出应对，当天就宣布开仓放粮，平抑粮价。长安城的百姓算是安定了不少。 “哈哈哈，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殿下放心，一切尽在掌握。”吉王李保的府上，李振笑着对李保说道。 这些天，李振可谓春风得意的很，天下藩镇，数百万贯的财富，集中到自己手中，开始细致布局，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气势。 “李参赞大才，这才刚刚开始，内阁就迫不及待的开场放粮。”李保作为内阁成员，这次开仓之事也算是积极推动者之一。 表面上看，李保是忧心粮价腾贵，实则是借机将朝廷本就不多的存粮提前投放，这样，越往后，朝廷的应对能力就越差，最后只能任人宰割。 “如果不是殿下推动太仓放粮，想必在下的计划也不能如此顺利，殿下才是此战的最大功臣啊。”李振自鸣得意地说道。 李保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但转瞬即逝。 “你如实告诉老夫，陛下到底有何应对之策，现在长安的米价虽然有所恢复，但毕竟不是长久之策。 太仓已经出粮近半了，如果不能有所好转，到时候太仓无粮，朝廷就麻烦了。”孔纬拉着崔湛说道。 孔纬确实有点慌了，不是说老相国沉不住气，而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现在大好的局面付诸东流。 崔湛自蓝田就跟随李晔，又是分管户部的阁臣，尤其是孔纬多少知道一些蓝田当初的事，就更加笃定崔湛知道一些内幕。 不然崔湛怎么会如此气定神闲，所以孔纬找机会就想问一下崔湛。 “首辅，不是下官推辞，陛下向来天马行空，下官实在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应对。”崔湛苦着脸说道。 看着崔湛苦瓜一样的脸，孔纬知道，崔湛对李晔的计划也不清楚。 “那你还如此安稳，作为分管户部的阁臣，现在长安都什么样了！”孔纬有点恼羞成怒道。 “首辅放心，下官虽然不知道陛下准备如何应对，但下官确信，这次那些人想全身而退，肯定是比登天。” 孔纬也不知道崔湛从哪来的信心，不过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孔纬放心不少。 只是他现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李晔如何能破解这个局。至于崔湛信心满满的样子，孔纬自动过滤掉了，蓝田出来的人都这样。 他们对李晔有着无比的信心，在他们看来李晔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不管李晔做什么决定，他们都无条件地执行。 “既然没事，你还不赶紧滚回去办公，整天游手好闲。”孔纬难得爆出一次粗口。 崔湛陪着笑脸告辞了，他知道首辅不是针对他，而是对于未来形势的迷茫，想当初自己在蓝田的时候，也是这样。 “哈哈，被朕抓到了吧。”李晔带着李裕回到后宫，就看到何皇后在翻看账本。 何皇后赶紧将手中的账本收起来锁好，然后笑盈盈地说道，“臣妾也是闲来无事，整天被陛下当成猪一样养着，实在无聊，就多看了一会儿。” 看到李晔身后的李裕，何皇后笑的更加开心了。 “今天不是休沐，怎么裕儿提前回来了，万不可误了功课。”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何皇后却是一脸爱怜地拉过李裕，前后左右地看了起来。 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帝后，还是寻常百姓，都是既希望自己的孩子读书上进，有怕孩子受了一丁点苦。 “今天父皇说给我找的伙伴到了，所以特地跟张道长请了假。 母后，你就别翻了，儿臣可是从没有断了习武，就算安将军不再，程溪、彭凡、李存孝他们也经常去。”李裕小大人似的说道。 “这孩子。”何皇后轻轻拍了一下李裕的头说道。 “是啊，今天李存勖要来了，特地跟张泉灵那把裕儿接出来。 这老头，现在是越来越难说话了，朕亲自去请假，裕儿功课也是名列前茅，可老张头那张脸跟朕欠他几万银币一样。”李晔故作生气地说道。 “张道长也是一番好意，陛下就不要责怪他了。”何皇后开解道。 她知道李晔这是在向自己解释，李裕功课不会落下，心里甜丝丝的。 “陛下，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携其子李存勖求见。”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禀报，李克用来了。 “请李都护武德殿稍候。” “都护见谅，朕去接裕儿耽误了些时间。”李裕来到武德殿，就看见李克用端坐在那，身后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脸严肃地站着。 “微臣李克用携犬子李存勖参见陛下。”说完，李克用一愣，他看到李晔身后跟着一个凤冠霞帔的女人，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都护不是外人，朕就把皇后一块带来了，省的她多想，老是怀疑你会给朕带个美女来。”李晔打趣道。 “臣李克用参见皇后娘娘。”李克用赶紧施礼。 “都护免礼，哀家听陛下说，存勖来了，特地带裕儿过来。” “存勖，还不赶紧过来参见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李克用说完，那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走到何皇后跟前，对着何皇后和李裕深施一礼道，“草民李存勖，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皇后、裕儿，你们先带存勖安顿一下，朕和李都护还有些话要说。” “是父皇。”李裕的礼仪倒是没有丝毫可挑剔之处，毕竟除了李晔和张泉灵之外，孔纬等人还在教导李裕。 看着两个小孩，在大人面前极力装出成熟稳重的样子，李晔便打发他们出去了。 他内心有一点小小的激动，李存勖啊！后唐的建立者，但他现在有信心，将这个猛人收归己用。 毕竟他的教育方式，很具有蛊惑性，而且，现在李存勖才四岁，可塑性很强。 “都护，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回禀陛下，昨日有人来报，一千河东老卒，重新聚集，在丰州与锐士营汇合了。” “都护此前问过，朕为什么要专门训练锐士营，现在朕告诉你，朕就是为了省钱！” 第113章相处甚欢 李克用听罢一愣，之前他想过种种可能，和郭崇韬也说过，最终两人得出从结论，就是李晔在蓄养死士！ 别说一国皇帝，就是稍微有点势力的富商大户，也都有蓄养死士的习惯。 只不过李晔的锐士营似乎更加精锐，规模也似乎大了点，但人家是皇帝，可以理解。 这下李晔给出了一个全新的答案，李克用怎么能不惊讶，怎么能不意外。 “陛下，恕臣直言，据臣所知，一个锐士消耗的钱粮，足以抵上百名普通战士，如果真如陛下所言，为了省钱，干脆多招些兵马就是。” 李克用对李晔给出的答案很不满意，自己已经将自己的嫡长子都送到长安了，李晔却给出一个如此敷衍的答复。 “都护这么认为？还是你一直认为锐士营只是朕的一群死士！如果都护真是如此想，那朕有些失望，也有点小高兴。”李晔玩味地说道。 李克用听罢一惊，对啊，如果是死士，李晔何苦将他们投到河西那片生死之地，“微臣冒昧，请陛下解惑。” “不是朕狂言，只要朕需要，朕能随时拉起一支二十万人的兵马，至于所谓的死士，朕不需要，现在近十万禁卫军、羽卫，随时都是朕的死士。” 李克用知道李晔并不是狂言，据他了解，在那些禁卫军和羽卫眼中，李晔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只要李晔一声令下，那些人随时都能将自己的生命献出来，不问缘由，只是出于对李晔的信任和崇拜。 “这次归义军前来求援，朕是真想出兵河西啊。可是现在你说朕能出兵吗，周边强藩环伺，内里也太平，说的好听点，朕是大唐的皇帝，可真拿朕当回事的又有几人。” “但朕不怨任何人，想当初朕的先祖，也是筚路蓝缕，创建了这盛世大唐，朕相信朕也能做到！” 这算是李晔第一次向李克用袒露心声，虽然说的有些亏心，当初李渊可是北周八柱国李虎的后人，说是筚路蓝缕，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不过李克用并不在意这些，他就是被李晔这种不服输，逆境前行的精神所打动。 李晔更不会给李克用普及李渊的家族史和成长史。 “既然朕现在还不具备率军亲征河西的条件，那朕就把河西的水搅浑。 这次出征的五百锐士，朕不要他们替朕征伐多少不臣，打下多少疆土，朕对他们要求很简单，就是摸清河西的状况。 如果条件允许，在不损害河西百姓的情况下，最好能给那些人制造些麻烦，毕竟朕现在还顾不上河西。” 李晔的言外之意，就是那五百锐士，就是勘察河西，然后适当搅动河西风云，只要河西不是一家独大，那李晔就会少一个强大的敌人。 李克用现在算是明白李晔的用意了，只是，那五百锐士能在人生地不熟的河西，完成李晔交代的任务吗？即使加上自己的一千河东精锐。 “走，去看看裕儿和存勖他们收拾的怎么样了。” 李晔知道李克用对自己的计划，还存在很大的疑惑，但自己已经告诉他了，接下来就要拿事实说话了。 “李存勖，别跑，有种你站住。”李克用随着李晔来到东宫，离老远就听到李裕的叫喊声。 李晔一脸黑线，李克用则是有些紧张。 两来到东宫，就看到李存孝拿着一个木盒子，在前奔跑，李裕则是红着脸在后边追赶。 不过，怎么看像是小儿嬉闹，李存勖毕竟年纪小，很快被李晔追上，李裕劈手夺过李存勖手中的盒子，然后一脸后怕地说道。 “跟你说过了，这是张师傅给我留的课业，你玩坏了，明天张师傅有该唠叨了，说罢不定还会打板子。”李裕一脸后怕地说道。 “切，小气劲，就是一个木工活，还好意思说是课业。你是太子，除了皇上，谁敢对你动板子。”李存勖撇着嘴说道。 “跟你说不明白，反正你明天就要进学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师傅可不是好惹得。”李裕说着，都是一脸后怕，李存勖不知道张泉灵的恐怖之处。 自己犯了错，他是根本不会讲情面的，如果李晔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再处罚一次。 所以李裕一直都很认真，也很努力，除了是责任心使然，最大的原因是李晔找的张泉灵这位老师。 看着李裕一脸后怕的样子，这倒是让李存勖开始有些紧张了。 见到李存勖终于有些害怕了，李裕心里有些小小地得意，小样跟我玩，玩不死你。 “参见皇上。”李存勖看到李晔和李克用，赶紧行礼道。 “别拿这个吓唬我，父皇和你父亲现在估计还在商讨国家大事呢。”李裕背对着李晔二人，以为是李存勖在耍自己。 “你就是这么对待师弟的！”李晔说道。 “父皇！”听到李晔的声音，李裕赶紧转身。 “陛下，是存勖冒犯太子在先，请陛下恕罪。”李克用将刚才的一幕全都看在眼中。 他丝毫不觉得不妥，这完全是孩子之间的嬉闹，也能看出李裕和李存勖相处的很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如同老友一般嬉笑打闹。 “既然都护替你求情，还不赶紧带着存勖去张道长那，到时候他要是找你麻烦，朕可不管。” 李晔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全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看着两个孩子，在院子拐角处，你捅我一下，我推你一把地走远，李晔和李克用眼中全是爱意，对视一眼，尴尬地笑了。 “陛下，微臣听说现在有人在长安伺机破坏，不知陛下有什么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二十万河东铁骑随时待命。” 李克用倒不是一时热血，作为沙陀族人，常年漂泊不定，被各方势力所利用，之后如破烂一样丢弃，这样的生活，让他有了坚韧的性格。 同时，也给李克用带来了对于归属感的渴望。 现在李晔不仅接纳了自己，对自己信任有加，参观禁卫军大营，浏览锐士营训练，可以说将自己的战力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李克用。 更是将自己的长远计划，和盘托出，这不仅仅是出于对自己河东节度使的身份，更是对自己的认可。 虽然李克用也不知道，李晔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信任有加，但既然李晔给了自己足够的信任，那他就会倾其所有，回报李晔。 本来李存勖来长安，就是自己送子质押长安，表达忠心的一种方式，但现在看来，李晔完全是将李存勖当成完备子侄对待。 “都护有心了，只是此次长安之事，不是铁骑横扫那么简单，都护只需安心静坐，看朕如何收拾这群狂妄小人。” 第114章拉开序幕 看着李晔自信的样子，李克用有些迷离了，这应该才是真正的李晔！ 那个在朝堂之上，插科打诨，语无伦次的李晔，完全是他装出来的。 既然李晔说不要自己出手，那自己就坐山观虎斗，看看李晔如何应对。 其实在来之前，郭崇韬已经将大体事情和他讲了，只是李克用对经济兴致缺缺。 他认为，一旦有什么变故，只要自己的河东铁骑一出，联合近十万禁卫军，就算是几大藩镇联合，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而且，李克用已经安排人，将河东存储的金银铜，尽量搜集，随时可以驰援长安。 此时的长安城，却没有因为李晔的自信，而安稳起来，相反，随着李晔的旨意，人们的恐慌反而更加强烈了。 毕竟长安已经经历了太多言而无信的皇帝。 所以大家虽然对李晔，在承天门一举诛杀宦官集团，在骆谷关打败杨复恭集团，取得朝廷近百年来最大的一次胜利，感到骄傲和自豪。 但涉及到自己的肚子和钱粮，大家还是谨慎些好。 “小姐，你怎么亲自来了。”崔周有些意外，作为清河崔氏与李晔合作的联系人，崔文媛只需调度自己手中的筹码，配合李晔就可以了。 但是，这次崔文媛竟然跟着押送粮食的队伍，亲自赶到长安，这让崔周有些意外。 “家中出了些变故，二房和三房已经开始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了，这次长安的事，离不开他们从中协调。”崔文媛说道。 崔周是崔文媛的父亲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是他们长房最心腹的存在，所以崔文媛并不隐瞒，而是将家中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看来这次不光是我们崔家，想必其余几家也参与其中了。”崔周说道。 “是啊，自从上次之后，二房三房已经察觉我们对皇上的态度，只是不屑罢了。不过这段时间，长安的变化还是让他们心生警觉，这次撺掇这朱全忠出面。” “呵呵，小姐放心，这次他们定然不会得逞，就小人看来，他们血本无归的面很大。”崔周自信满满地说道。 崔文媛听了崔周的话，有些意外，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崔周，似乎崔周已经和崔湛、安敬旭之流一样，完全被李晔洗脑了。 不过，崔文媛并没有问崔周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既然崔周已经委身道李晔身边做事，起码的忠诚还是要有的。 不管他是否出自清河崔氏，只要不是事关崔氏生死存亡的事，崔周完全没有向崔文媛禀报的必要。 看着自信满满的崔周，崔文媛莫名地安心了不少。 “这次我准备了七千斤铜，随后就会运到。”崔文媛说道。 “小姐放心，小人以姓名担保，此次长安，定会成为那些别有用心之徒的伤心地！” 见崔文媛没有别的事了，崔周就转身离开了。 崔文媛看着离开的崔周，心中的烦躁稍有减轻。此次她来长安，也是迫不得已，崔氏二房和三房，历来对长房心存敌意。 尤其是长房只有自己一个女儿，根本无法继承崔氏家业，二房和三房对长房就更加轻蔑了。 虽然父亲和自己勉力支撑，但终究还是势单力薄，只是自己这次联合李晔，却得到了崔氏老祖宗崔尚的鼎力支持。 自从得到崔周的传信，知道了李振的阴谋之后，崔文媛更是夜不能寐。 一旦李振成功，那么长安再想翻身，就势必登天了。 所以，崔文媛一咬牙，将长房能调动的全部资源，都投入进来了，这也是得到了父亲崔匡的鼎力支持，崔匡从塞外弄回来的三千斤铜，也在分批押送的路上。 崔尚则是对崔文媛大开方便之门，亲自出面，将运送之路打通。 崔文媛知道，如果这次事败，那么迎接自己和崔氏的命运，将是二房三房掌控崔氏，长房则彻底退出崔氏舞台。 二房的崔瑾，更是放出话来，他已经和朱全忠说好了，纳自己为妾！ “长安现在境况如何？”李晔回到御书房，对着眼前的薛康问道。 薛康现在主要负责羽卫在长安的活动，赵继明则是亲自跟随安敬旭去了河西，田五征侧重羽卫培养，三人分工明确，也让李晔省心不少。 “陛下，现在长安市面还算稳定，不过对方已经开始散播谣言，已经有不少商家和百姓，开始道钱庄兑换铜币了。 长安市面的粮价，也在缓慢上涨，和去年相比，已经上涨了两成。” “嗯，意料之中。朕让你准备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陛下下令。” “好，既然如此，那就耐心等着，这次朕要让那些人知道，长安不再是他们的狩猎场了，长安，将变成他们的绞肉机！” 听了李晔的话，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激动。 “这才对嘛，整天板着个脸，多吓人。”李晔看着薛康的表情，打趣道。 “嘿嘿嘿。”薛康听罢，极力挤出一个他自认为很完美的笑容。 “算了，还是继续板着吧，太难看了。”李晔无情地打击道。 长安城，吉王府。 “先生果然是旷世大才，长安的粮价和去年相比，已经上涨了两成，这还是我们悄然进行的，现在内阁已经焦头烂额了。” 李保从内阁下差之后，迫不及待地来到后院与李振见面。 作为内阁成员，他知道许多常人难以掌握的内幕，比如长安市面的粮价。 “还是王爷洪福齐天，不然李某就算再算无遗策，也难以做到如此。”李振嘴上说的谦虚，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这是他到朱全忠手下以来，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件大事，这种几百万贯钱粮的运筹，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这次事成之后，对那个崔瑾还是要给些好处，毕竟这次要不是他，自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联合这么多藩镇。 “如果不是大家对当今多有不满，吉王殿下有深的人心，咱们也不会办成这件大事。” “先生就不要过谦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下一步了？”李保迫不及待地问道。 “殿下勿急，我已经安排人在长安散布缺粮的消息，想必用不了多久，长安就会有所变化了！”李振阴恻恻地说道。 不过，李振对于李保的评价，也瞬间降低了许多，如此沉不住气，也不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过也好，这样的人才更好控制。 果然，如李振所说，长安城很快就传出，朝廷发行新币收割民财，粮食也因为种种原因，很难运抵长安。 一时间长安物价飙升，尤其是粮价更是一日数涨。内阁连发数道安民告示，李晔更是在两天内连下三道旨意安抚百姓。 只是，这些在在流言之中，显得有些单薄无力，长安之乱似乎在所难免。 第115章另一条路 “首辅，现在粮价已经上涨了三成，大量商家、百姓聚集到开元钱庄，兑换铜币。” “是啊，现在私下交易的价格已经是一银币兑换七百铜币了，新发行的大额银币、铜币，更是无人问津。”郑延昌焦急地说道。 作为户部尚书，郑延昌是合格的，在李晔改革之前，他用微薄的财政支撑着整个朝廷的开支，如果不是郑延昌，想必朝廷早就崩盘了。 他提出的问题，就算是孔纬也要重视。 “崔大人，你怎么看？”孔纬有些怨念地看向崔湛。 崔湛其实内心也很难受，他是真不知道李晔有什么计划，不过大家都把他当成李晔的心腹，他也确实是李晔的心腹。 只不过这次，似乎李晔早有准备，他也是通过一些细枝末节分析得出的，但他不敢说出来，万一李晔知道了，那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君不见安敬旭正在赶往河西吃沙子，君不见李保现在还在编纂朝典。 “孔相，下官确实不知道陛下准备如何应对，不过，下官有信心，这些宵小之辈，奈何不了陛下。” 众人听了崔湛的话，都失望地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此时的长安城，则出现了近一年来最大的一次动荡。 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城中好多商铺，多开始到开元钱庄兑换铜币，就是希望自己手中的钱财，不要被这种变相的剥削光了。 城中一些粮店也开始挂出售罄的牌子。 一时间，民怨沸腾。 “陛下，现在是不是该咱们动手了？” 李晔站在承天门城楼之上，看着远方，身边一个身体微躬的人，开口说道。 “还不急，朕如果现在出手，顶多就是把那些人的气焰打下去，有什么用，朕要的是他们怕，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在长安搅动风雨。” “是，奴婢明白了。”此人正是四大宦官唯一存活下来的西门重遂！ 自从承天门之变后，西门重遂就销声匿迹一般，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他现在是开元钱庄的掌舵人，李晔的心腹之一！ “我们的金银储备进展如何了？” “刚刚达到陛下的要求，不过现在看样子，还会有新收获，毕竟现在银贱铜贵，那些人向从中捞好处，就会不断加大投入。” “是啊，人心总是贪婪的。传令下去，加大力度，朕要在半个月之后收网！” “奴婢遵旨。” 西门重遂转身离开了，他现在无比庆幸当初的选择，当初不过是依据戏言，谁承想能得到如此大的回报呢。 现在西门重遂掌管着李晔的钱袋子，开元钱庄，开始他以为是李晔变相驱逐自己，可是在看到开元钱庄的账面之后，西他惊呆了！ 这还仅仅是李晔庞大产业的一部分，虽然很重要，但是上面巨大的数字足以让人癫狂。 尤其是，李晔安排人专门教西门重遂，一些运营的操作之后，西门重遂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钱庄的经营当中。 西门重遂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他觉得现在自己就是跟那些商家打交道，尤其是他很喜欢和钱打交道，根本不用担心随时会丢掉性命。 李晔似乎对他很放心，除了一些例行的询问，很少过问钱庄的事，钱庄每半个月都会归纳一份经营情况的表格，交给李晔，这时李晔定下的规矩。 西门重遂刚走，就有人来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有请。” 李晔听了立刻赶往何皇后居住的清宁宫，现在何皇后快要临盆了，李晔就算再忙，每天都要抽出时间陪着何皇后，现在何皇后差人来就找他，让他有些紧张。 李晔刚到清宁宫，就看到何皇后在和崔文媛在那又说有笑，顿时放心不少。 “陛下，崔小姐这次匆忙赶来，有重要的事要向您当面奏报。”何皇后看到李晔进来，起身说道。 “民女崔文媛，参见皇上。” “平身吧。皇后身体无恙吧？”李晔关切地问道。 “臣妾没事。” “不知崔小姐这次带来了什么消息？”李晔见何皇后确实没事，转身向崔文媛问道。 “陛下，据民女所知，此次长安之事不仅仅是藩镇，还有许多世家参与其中。” “哦？那你们崔氏一定也有份了？”李晔不置可否地说道。 “是，清河崔氏二房，可以在此事中起到了关键的联络作用。”崔文媛毫不避讳地说道。 “果然啊，家大业大不好管啊。崔尚怎么说？”李晔直接问道。 崔文媛从跟李晔见面以来，就一直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李晔似乎对任何人都抱着一种轻视，那不是言语或者态度上的轻视，是发自骨髓的怜悯。 所以她很不愿意和李晔有过多的接触，但李晔的种种改革，又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时牵动着崔文媛。 因为作为长房的他们，这时他们唯一的机会，一旦李晔失败，或许他还能安稳地做个傀儡，那么崔氏长房面对的则是无情的碾压。 “爷爷说，此次对手来势汹汹，大势将成，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果然是大家族的掌门人，说话就是这么模棱两可，那你们准备怎么办？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李晔似笑非笑地问道。 “文媛随时女流之辈，但也不是食言而肥之人，陛下但有差遣，文媛定竭尽所能。”崔文媛有些气愤道。 李晔说的轻松，现在自己的长房已经和李晔捆绑在一起了，岂是说拆开就拆开的。 更何况，现在二房、三房都在盯着，就是要看长房的笑话。 “爷爷说，皇上能分化那些势力，逐步瓦解他们的联盟最好，如果陛下愿意，爷爷会支持陛下。” “嗯？崔尚要亲自出马？这还真的出乎朕的意料。就是说他现在也不看好朕了？” 其实，崔文媛没有把崔尚的意思全部说出来，崔尚给出三条出路，第一发动战争，寻找契机，对长安周边的一个势力动手。 这样既能分散人们的注意力，又能扩展自己的地盘，可谓双赢，只是如此一来，李晔就不得不面对藩镇联合对抗的局面。 第二条，就是崔文媛刚刚说的，这样长安会受到很大的经济损失，但起码抱住了根基。 第三条，就是联合藩镇，由崔尚出面，撬动整个局面，但那样，清河崔氏就被深深打上了李晔的烙印，这不符合世家门阀的做事风格。 “其实，朕还有另一条路！” 第116章大战前夕 崔文媛听罢，好奇地看着李晔，她想知道，李晔所谓的另一条路是什么。 “听说，你这次把你们长房买菜的钱都送到长安了，这份情义朕记下了。” “既然送都送来了，你就安排一下，交接给崔周。”李晔似乎不想跟崔文媛多做解释。 “陛下，臣妾进来无聊的很，陛下能否恩准崔小姐进宫陪伴，也好给臣妾解解闷。”何皇后见两人正事说完了，就岔开话题道。 “这种事你做主就好了，你们继续聊，朕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说着，李晔起身离开了 今天虽然和崔文媛只是简单交谈了几句，但传递的信息量却着实不小。 首先，作为李晔的盟友，清河崔氏对自己这次度过难关持悲观态度。 其次，传说中的五姓七望，不甘心就这么退出历史的舞台，还在积极地参与到时局当中。 李晔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门阀存在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不可否认，他在保护汉族传承上起到的积极作用。 但那些人在漫漫长河之中，已经养成了天下就该是有他们左右的思想，即使是现在他们生存的空间已经很小了，但仍然有人想要恢复昔日的荣光。 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等朱全忠动手了，自己先把那些世家门阀收割一遍再说 想到这，李晔开始思考自己计划是否存在漏洞，他一个人在御书房，写写画画一整天，期间，李晔就传召薛康询问了一些事情。 次日一大早，李晔召集内阁成员并六部尚书，在太极殿议事。 虽然李晔摆出一副不关心的样子，但是他知道现在长安已经处在了动荡的边缘。 城中百姓开始出现大规模抢购粮食、盐巴等生活物资，将手中大额的铜币甚至银币尽快兑现，而一些商家，更是明言，即使是收那些私铸币，也不收新币。 这里的新币仅仅是指，李晔后期发行的那些大面值的银币和铜币，至于一开始就发行的那些，因为样式精美，质量上乘，已经深入到长安各个层面。 有商家明言不收新大额币，这无疑是给本就混乱的长安，又添了一把火。 “先生，现在黑市的银铜已经达到一换五百了！”李保激动地说道。 李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喝了一口茶，对着李保说道，“恭喜殿下。” “同喜同喜。” 二人话含义颇深，李保在此之前，将自己能筹集到的金银全都拿出来，甚至还悄悄地借贷了不少，就是想趁此机会大赚一笔。 再者，如果这次事成，那么李晔的权威必将大受其损，届时自己就可以用救世主的姿态，接管朝政。 “陛下，现在形势危急，黑市银铜汇兑已经达到一换五百了。照此下去，长安市面就会陷入无钱可用的境地。”郑延昌不顾礼仪地率先说道。 这次孔纬带着杜让能、崔湛、郑延昌联袂而来，就是想要礼仪给句准话。 如果李晔不能给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孔纬只好动用军队，强行限制铜币的外流。 “嗯，朕已经知道了。传旨，要百姓巫妖惊慌，朕已有应对之策，三天后就能见分晓，让他们耐心等待。”李晔似乎没有听懂刚刚郑延昌的话。 只是随口说出了一个所谓的办法。 但这次孔纬不想就这么被糊弄过去，李晔说完之后，他还是带着几人在大殿中不出去。 “哎，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朕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既然这样，旨意就由崔湛传达，你们三个就留在皇宫陪朕吧。” 李晔这是要跟他们交底了，不过为安全起见，他们知道之后就不能离开皇宫。 崔湛领命之后，回到内阁，“崔相，陛下怎么说？怎么不见孔相和杜相？”崔湛刚刚回到内阁，就有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陛下说，张道长刚刚炼制了一炉仙丹，需要重臣护卫，这不，孔相、杜相就都留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惊，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晔竟然为了炼丹，把内阁首辅和次辅留下，还绕上一位户部尚书。 崔湛不管他们如何想，而是拿出李晔的诏书，走向韦昭度的值房，吩咐通知其他几位阁臣，到韦昭度这。 很快，大家到齐了，崔湛拿出李晔的那份旨意，交给几人浏览。 “诸位相国，陛下的意思是马上颁发，不知诸位有何意见。”韦昭度悠悠地说道。 其实大家在看来李晔的那份旨意之后，完全没放在心上，李晔的承诺在事实面前，显得有些苍白，如果这么说就管用的话，内阁也就不会整天愁云惨淡了。 还三天，就是给你三十天、三百天，拿不出钱来，也是白搭。 很快，内阁就将这份旨意颁发出去，让人意外的是，随着旨意的颁发，长安城的情况确实有所好转。 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尽量多兑换些铜币，但大部分人，还是想观望一下。 毕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多余的钱去兑换，他们大部分还仅仅是刚刚解决温饱，观望也是无奈之举。 但是不管怎么说，长安城出现了近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宁静。 “先生，难道说皇上真有什么后招不成？”李保回到府上，第一时间就来找李振。 “殿下勿要惊慌，我们已经多次推演过了，现在皇上的外援，无非就是清河崔氏那个不掌权的长房，据线报，他们是拼凑了有几千斤铜锭，运到长安了。” “嘶，果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赶紧把铜币抛售出去，不然我们会损失很惨的。”李保焦急地说道。 “区区不足万斤铜锭，殿下认为能改变这个局面吗！”李振对李保的不稳重，很有些看不起。 李保也不管这些了，他现在全部身家都投在里边了，如果按照这个态势下去，他肯定会大赚一笔，如果李晔有足够的铜制作铜币，那么，自己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再者，以现在皇家铸币厂的能力，这一万斤铜锭最少得三个月才能赶制完毕，殿下认为朝廷能挺到那个时候吗！” 李保知道李振说的是对的，以他的了解，皇家铸币厂即使开足马力，最快也得一个半月，才能将一万斤铜锭，重新铸造成铜币。 不过李保还是莫名地感到不安。 第117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虽然李晔在朝堂上，一直以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示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李保总觉得李晔有些东西隐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种感觉在承天门之变和骆谷关之战后，就愈加强烈了。 李振不知道李保的内心活动，但他对李保瞻前顾后的样子，很是鄙夷。 他现在直接掌控的金银就有五百万贯，加上一些间接控制的，不足千万也差不多了。 如此庞大的数额，不仅没有让李振感到紧张和不安，反而让他兴奋异常。 相比较而言，李保就显得处处谨小慎微，一点没有皇家的大气。 李保回到自己的住处，将心腹家人叫来，吩咐他们将自己手中的铜币悄悄抛售出去，只是嘱咐不要大量交易，小额多次就好。 李保想通过这种悄悄抛售的形势，将可能出现的风险降到最低。 李振当然不会让自己好容易营造出来的大好局，面出现瑕疵，他也暗地安排人调动资金，加快对小额铜币的兑换。 仅仅三天的时间，长安黑市银铜币的又有小幅上涨，基本维持在一换五百左右，偶尔出现一换四百八、四百九的情况，但大体就是稳定在一换五百。 “陛下，今日怎么来的如此之早啊。”孔纬喝了一口葡萄酿，美滋滋地说道。 秋老虎的天气，能喝到这冰镇葡萄酿，孔纬觉得日子还不错。 李晔和崔湛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三位，崔湛是一脸羡慕，自己就没那么好的命，这几天被李晔撵得都快飞起来了。 不仅要协调朝廷各部门，尤其是内阁的种种变故，还要完成李晔布置的各项任务，现在看到几位宰相在这优哉游哉地享福，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 “朕和你们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啊。”李晔无奈地说道。 这几天，除了每天例行给李裕他们上课，几人就完全是一种度假的节奏，就算是给李裕上课，对他们而言也是放松的很。 李晔满怀恶意地揣测，他们是故意的，躲在皇宫享受清净。 “陛下何处此言，老夫等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吗。”杜让能开口道。 那日他们听到李晔的全盘计划之后，先是震惊，然后一脸不可思议。 他们没想到李晔早就开始布局了，即使没有这次藩镇联合出手，李晔也会稳步推进币制的进一步改革，但是那样一来，长安就不会出现什么动荡。 几人开始还在为长安百姓的无辜而忧心，毕竟这样的神仙打架，最后吃亏的总是那些无助的百姓。 但是在知道了李晔的全部计划之后，也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其实几人也都准备好了对策，大体和崔尚的计划差不多，无非就是强制管控、对外作战转移视线。 “你们享福享的也够可以了，看看崔湛，这两天都快累成狗了，你们赶紧出去帮把手。”李晔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晔说完，孔纬几人快速收起悠哉的样子，端正做好，他们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明日你们几人就回内阁，这次务必要保证，币制改革彻底完成。” “臣等定不辱命！” “你说，皇上这次到底会如何应对？”韦昭度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崔昭纬则是眉头紧锁。 崔昭纬作为清河崔氏，应该算是李晔的盟友，但因为家族内部原因，崔昭纬更加倾向于二房，所以这次，他在长安没少给李振提供便利。 不然仅仅靠李振和李保，很难做到如此快速的撬动长安市场。 “这个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应该只是虚张声势，不然怎么这几日不见朝廷各部有什么动静，就连铸币厂那边也没什么消息。” 大家嘴上虽然对李晔不放在心上，但还是将李晔可能出的招数，计算了一遍，包括崔文媛筹集的铜锭，也被人以种种理由拖延。 同一时刻的吉王府。 “殿下，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开始讲手里的铜币兑换成银币了。都是悄悄干的，数量虽然不大，但没有引起别的怀疑。” 听到心腹的禀报，李保心里莫名地踏实了许多。 李保休息了一下，就起身去侧院，李振就住在那。 “先生，这段时间长安市面上静的有些诡异，我们是不是暂时先停一停？” “殿下所言有理，我也觉得谨慎些好。明天就是皇上说的三天时间，我们看看情形再说。”李振也没有了先前的淡定。 不知道是不是被李保传染的，他对李晔是否存有什么后招心存疑虑。 这些天他反复计算李晔手中的筹码，怎么算怎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朝廷对此事的态度，让他又觉得其中必有深意。 正逢此时，竟然将孔纬、杜让能还有郑延昌给关起来了！ 难道李晔在准备什么不成？ 自从承天门之变后，李晔将皇宫里的全部宦官，和大部分宫女都遣散了，只保留了几个贴身的宫女，剩下的全部都是从蓝田带来的新招的宫女。 这就让他们失去了随时掌握皇宫动向的消息来源，毕竟蓝田出来的人，对李晔有着一种近乎变态的忠诚。 想要收买他们，真的太难了。 次日一早，皇宫大门缓缓打开，从里走出三个疲惫的身影。 正是消失了三天的孔纬、杜让能、郑延昌，三人眼窝深陷，一脸疲惫之色，仿佛这三天就没休息一样。 三人步履蹒跚地回到内阁，早早就来到内阁的韦昭度等人，赶紧围上来，“孔相！” 众人都是一脸关切，只有崔湛心里一阵阵发笑，想在李晔那占便宜，太难了。 “诸位先自行去忙，老夫先休息一会儿。”孔纬对着众人摆手道。 说完，不管众人就走进自己的值房去了，一会儿就传来孔纬熟睡的声音。 杜让能和郑延昌没有孔纬那般有威严，只好对着众人解释道，“这几日为陛下守护仙丹，一日只能休息两个时辰，我等实在是困倦的很，诸位见谅。” 杜让能比孔纬想的周到，还知道给郑延昌安排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两人进到休息的值房，不久就传来细微的呼声。 看样子是真累了，三人一进来，大家就闻到了一个浓郁的气息，看来确实是守了三天的丹炉啊，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浓重的丹药气味。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回到自己的作为，开始忙碌起来。 只是，韦昭度和崔昭纬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第118章哪来的钱 此时的长安城，一如既往地开始了全新的一天。 只是在一些人眼中，这一天过得如此漫长，如此安静。 李振没有了往日的淡然，焦急地在小院的书房来回走动。 崔昭纬在值房，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好几次都将奏折拿反了。 长安城不少人都在等待，等待李晔如何眼前局面。 可一直到辰时，皇宫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一样。 李振几乎是每一刻钟都会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崔昭纬也是时刻关注皇宫里的消息。 似乎李晔忘记了自己三天前颁发诏书的事，一切显得如此寻常，却处处透着诡异。 午时，皇宫依然没有新的消息传出，百姓的情绪开始出现波动，而那些官员，则是将李晔的行为归咎到服丹。 李振停下脚步，坐在软塌之上，此时，他心中的不安稍有缓解，毕竟已经过去半天的时间，没见李晔有什么动作，让他安心不少。 崔昭纬也放下手中的茶盏，拿起一份奏折，安心地看了起来。 只有李保，心中的不安，却越加强烈了，不行，今天回去之后，一定要加快铜币的兑换，李保如此想到。 未时，就在人们对李晔的行为，再次定义为服丹过量的时候，皇宫传出一道旨意，一道将所有人神经绷紧的旨意。 开元钱庄，无限量开坊兑现铜币业务！ 此话一出，长安震动，之前为了控制银铜兑换，开元钱庄对十贯以上的兑换业务，进行严格审查，而且还强行规定五十贯以上的兑换，必须是大额铜币。 现在完全开放，就是敞开了对供应，难道说开元钱庄突然有钱了？或者说，他们现在突然找到铜矿了？ 中国历来缺铜，所以对铜矿的信息十分敏感，所以谁都没听说长安附近有新的铜矿被发现。 但是消息是不会出错的，随着圣旨的颁发，开元钱庄果然加快了兑付，以前磨蹭半天才能完成的业务，现在很快就完成了。 而且不再限制大额兑换，甚至原本管制的金银兑换也开始加快了。 只要金银品质无误，就能立刻兑换，不管是兑换银币，还是铜币。 长安城的百姓，一下就淡定了许多，皇上果然有办法，而那些兑换了小额铜币的人，则开始焦急起来。 黑市果然是最敏感的地方，他们在第一时间停止了铜币的兑换。这加剧了那些人们的恐慌，一时间谣言四起。 不过这次的谣言，恐慌的则是大量持有铜币的人，尤其是那些小额铜币，他们都是高价从黑市兑换来的，如果急需这样下去，他们真是血本无归。 吉王府里，“不可能，他仅有的外援崔氏长房，最多运进来三千斤铜锭，他上哪弄来足够的铜锭铸币。”李振歇斯底里地吼道。 “李大人，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现在长安各大钱庄、黑市都已经暂停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手下的人焦急地提醒道。 “不要慌，我看他纯粹是虚张声势，他根本没有足够的铜去铸币，何况就算有，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铸造足够的铜币！” 同样的疑问，也发生在皇宫当中，崔文媛好奇地问着眼前的何皇后。 “陛下行事向来如此，这事哀家也曾问过，陛下说不需要太多，只要民众的信心有了，只需要满足市场三到五成需要就可以了。 所以这次，准备了六百万贯的小额铜币，陛下都说多了，五百万贯绰绰有余，这还是陛下算上其他需要的。”何皇后一脸骄傲地说道。 崔文媛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她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现在那些人手中持有的金银不多了，准确的说，长安市面上能拿出来大额兑换的金银不多了。 只要李晔能保证正常的流通货币，那些人手中的货币就相当于急速贬值，他们都是通过黑市兑换得来的，那他们手中的铜币至少是六百比一！ 四成的财富瞬间就消失，无论对谁都是不小的打击。 李晔敞开供应的结果就是，给了长安百姓充足的信心，只要百姓有信心，那剩下的就是有限的一些大户。 在长安城，那些大户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这里有近十万的禁卫军，完全效忠于李晔，只要不是几家大藩镇联合出兵，长安城就是李晔的一言堂！ 所以，那些想趁机大赚一笔的大户，这次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崔文媛有些迷离了，这是那个满嘴白话，就连圣旨也是直言白话，毫无美感可言。 沉迷修仙，为修仙安排内阁大臣轮流坐镇，就是为了保证丹药仙气。 不理朝政，据说自从登记到现在，上朝的日子屈指可数，将大部分政务全都甩给内阁。 民间戏称“仙帝”的李晔吗？ 这布局，这操作，加上他那“仙帝”的雅称，简直就是绝配，这下所有人，包括自己和爷爷，都被他骗了。 据崔文媛所知，内阁也草拟出了几套方案，几乎和自己爷爷提出来的一般无二。 但李晔却没有按照这个套路走下去，他完全走出了一条新路。 回想当初自己初到长安，焦急地询问，李晔说的，“朕还有其他路可以走！” 只是，李晔到底从哪弄来如此多的铜，铸造货币呢，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铸造成功的呢？ 内阁中，无论是阁臣还是帮差书吏，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发愁的是那些自认聪明的人，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存储了小额铜币，欢喜的则是自己相信了李晔，至于是真相信还是无奈的选择，就不得而知了。 李保一脸愁容走进孔纬的值房，“孔相，小王身体微恙，能否准假回府休息两日。” 孔纬盯着李保看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殿下身体不适，那就赶紧回府休息吧，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好安心办公。” 李保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孔纬的言外之意，转身走了，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府，赶紧将手中的铜币抛售出去。 作为内阁成员，他知道，这次李晔不知道从哪搞到了大量的铜，铸造了足够的铜币，大量存储起来，那就是说，这次长安的金融阻击战，他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第119章原来如此 李保匆匆赶回府邸，有家人禀报说李振情绪激动，在自己的小院里大发雷霆，李保顾不上李振，赶紧找来心腹，安排心腹抛售手中的铜币。 “王爷，现在黑市已经关闭了银铜币的兑换，各大钱庄也都紧跟开元钱庄，一口咬死了一换一千，而且超过五十贯的兑换，必须有四十贯是大额铜币！” “我们手中还有多少？”李保抱着一丝幻想问道。 “这几日虽然都在出货，只是出的量不大，换出去的铜币，不足两成。” 心腹的话，彻底将李保的幻想打碎了，看来现在整个长安，对于李晔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只要开元钱庄能不停地兑换。 李保急忙起身赶到李振的小院，此时的李振已经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他的房间里一片狼藉，李振也是双手鲜血淋漓。 “先生，这是为何？”李保见状丝毫不感到意外，但还是关心地问道。 “殿下，我们都被李晔骗了！” 废话，要不你以为我提早回来是为了什么，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却不能这么说，不然好容易搭上的朱全忠，就有可能断掉。 “小王正是为此事而来，今天内阁收到消息，开元钱庄准备了大量的铜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该死的。”李振愤怒地喷出一句，也不知道是说李晔，还是李保。 “我刚收到消息，现在除了钱庄，其他地方已经停止了铜币的兑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保问道。 “让我想想，想想。”李振知道李保早先在小规模抛售铜币，所以对黑市消息不比自己差。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李振本来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突发变故，让李振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近千万贯的财富，不是土地、店铺这些东西，那是真真切切的真金白银，是各个藩镇和几大家族凑出来的。 毕竟谁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钱来，如果这次在自己手里折损了，那自己除了自杀，就没有第二条路了。 还好，李振突然想到，自己手中还有粮食这条路，只要把粮价炒上去，虽然不能获得多少利润，起码不会亏的太惨。 “殿下，我们现在不应该只把目光放在钱上，粮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两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同时转身，准备喊人准备，就在这时，一个王府家人匆匆跑了进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两人看到来人正是李保的心腹，心中莫名一抽。 “究竟什么事？”李保急切地问道。 “长安各大寺观，无条件向朝廷献粮了！” “什么！”李保和李振同时跌坐在地上，被碎瓷片划伤了也没有丝毫感觉。 这下他们的希望全都破灭了，谁都知道，天下寺观是最富有的，谁都知道，有了他们的支持，自己是没办法撼动李晔了。 只是不知道，那些僧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当然是知道，朕乃天命之子，只有支持朕，才能彰显他们教义的正统。”李晔大言不惭地说道。 自从长安寺观开始向朝廷捐粮，大家就明白了，宗教界才是李晔此次最大的支持者。 想想也是，也只有宗教界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出如此多的钱粮，不过大家都很纳闷，为什么？ 李晔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详情，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很隐秘的进行的，只有赵继明等几人知道。 当初，僖宗入陵，李晔召集了长安大大小小百余寺观，并且还颁发了赏赐，就是为了统计长安城宗教势力的情况。 自那以后，赵继明就按照李晔的吩咐，不断对寺观情况进行详细的了解，在调查清楚之后，李晔更是亲自与几家宗教首领见面。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宗教界得到了李晔支持宗教发展，但宗教界必须服从朝廷管理，双方可谓双赢。 因为李晔给他们打开一扇全新的世界，让他们知道，原来世界可以这样。 李晔允许为了表示诚意，这次锐士营出征，就有近百人的宗教人士同行。 他还给大方地赠送了本家宗教一张谱系图，激动的教首当场第一个表示对朝廷，对李晔的支持。 其他宗教人士，也或多或少地得到了好处，无非就是允许他们在李晔的势力范围内传教，但不得出现对朝廷有害的言论。 这一点是李晔坚持的底线，如果一旦发现，将会迎来朝廷的雷霆手段，为此李晔专门成立了宗教司，专门管理宗教事务。 但是，李晔也给了宗教界一些限制，比如寺观的规模、拥有的土地数量、接纳信众捐献的方式，总之一切都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内。 这才有了这次宗教界，无偿帮助朝廷的事。 不管怎么样，李晔也算是长出一口气，毕竟自己算是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如果任由宗教发展，那么难免不会出现威胁到朝廷统治的情况，一味的打压，除了开始的时候会有些成效，其反扑的力量只会更强。 这样最好，双方算是各取所需，至于那些不配合的，李晔根本不会担心，在主流大多数同意的情况下，那些少数派，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你以为谁都是某云社啊，非主流战胜主流。那是因为人家秉承传统，改革创新的成果。 崔文媛则是对李晔的这波操作，佩服不已。毕竟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也不是谁都敢做的。 宗教界，那是可以和五姓七望并肩的存在，李晔仅仅一年的时间，就能找到双方的切合点，并且达成协议，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崔文媛没有发现，她对李晔的态度，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 不过看到一脸傲娇的李晔，崔文媛刚刚升起的敬佩，瞬间就被浇灭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这下他们应该会老实许多了，不过，我们也将面对他们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反扑了。”李晔的话让崔文媛有些意外。 看着神情一下就凝重起来的李晔，崔文媛不仅疑惑地想着，最后的反扑是什么？ 第120章消失了！ 近乎在一夜之间，长安大大小小的寺观，出现了巨大的变故，大量僧侣还俗，寺观开始向当地官府申报田地数目，补交过去一年的税款。 一系列变故，都让人惊讶，没听说朝廷要对宗教界做什么啊，再说看着那些人的样子，一点没有被逼迫的样子，完全是心甘情愿啊。 不管怎么说，关乎长安变法的成败的动荡，在开始不久之后，就因为宗教界的鼎力支持，被消弭于无形。 长安百姓对李晔的信任，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此时，禁卫军的军营，自从安敬旭远走河西之后，就由程溪和彭凡负责日常训练。 两人偶尔还要去皇家军士学院授课，虽然他们很不想去，但李晔都会抽时间去教学，他们也只好坚持去了。 不管怎么说，皇家军士学院的效果却给了他们一个大大惊喜。 学院里除了在各支队伍战绩优异，准备提拔的将士外，还有不少立志报国的热血青年，这里边就包含了，当朝首辅孔纬的嫡长孙孔志。 作为一个读书世家出身的学子，孔志秉承了家族优良的传统，无论是军事理论，还是体能格斗，都尽最大可能做到最好，孔志也是第一个，由士官学员转到将校学员的人。 为此，孔纬甚至第一请假回家，等待自己的孙子回家庆祝一番。 皇家军士学院，又分为士官学院、将校学院以及纳言学院三部分，士官除了在军中已经对正以上的人必须参加外，再就是从士官学院成绩优异者中检把出来的。 不管哪一种，都需要进行严格的入学测试，和审查，一点瑕疵，都会被无情拒之门外。 纳言学院，则是培养军队中的纳言司马一职，虽然大部分课程都和其他两个学院一样，但是对纳言司马的思想要求极高。 凡是纳言学院出来的人，或许军事素养不是最好的，但却是对国家、对皇家最忠诚的存在。 皇家军事学院大门口矗立着一块巨石，上面写着“用我们手中的铁剑，给大唐的铁犁换取耕作的空间。” 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当初孔志就是因为这句话，才依然投笔从戎的。 孔纬当初还一个劲勉励孙子，说如果自己年轻二十岁，一定不让他独美于前。 当时在一旁的李晔，看看豆芽一样身板的孔纬，撇撇嘴，还哼了一声，为此，孔纬没少找李晔麻烦。 但是不同于军事学院的严苛，皇家书院招生，只问户籍，只要是大唐户籍之人，都能进入学院学习。 学院里边的课程不仅仅局限于四书五经，还细化出了许多其他分院，诸如医学院、算学院、法学院等等。 皇家书院学制四年，第一年所有学生都要学习诸多学科，到了第二年，根据学生的自愿，再进入不同的分院学习。 现在虽然学院才只招收了一批学生，但却已经是声名远播了，有些学子更是不远万里前来求学。 因为皇家书院的宗旨就是，教授天下诸学，济世安民，扶危救困，凡自认有才学者皆可入学。 学院大门矗立的石碑上书写着李晔的手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学院有天下闻名的饱学鸿儒讲授，更是有孔纬、杜让能这种朝廷高官授课，就连李晔也亲自讲授算学、格物学。 规格之高，不说是空前绝后，也是前无古人了。 当然，李晔还兼职在皇家军士学院，教授一些课程。 李晔之所以这样做，除了是让学子们对他有强烈的认同感，再有就是注入游击战、山地战、闪电战等理论过于超前，只有他这个门外汉讲解个大概。 至于成效，就看学员们自身的悟性了。 书院里的算学、格物学，倒是他的强项，毕竟是一个理科生，这些东西还是手到擒来的。 现在禁卫军中，就充斥着大量的学院毕业生和实习生。李晔要求，不管是军事学院还是书院的学生，每年都要在各部门学习观政。 军事学院相对学制较短，每届两年，尤其是现阶段，更是以速成的方式，加快进度。 这也给禁卫军体系建设，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很多见习的伙长、队副、队正，很多都是禁卫军出身，经过系统化的学习，很快就能融入到队伍当中。 此时，程溪、彭凡还有纳言司马周臣，看着手中的旨意，一阵阵激动。 这段时间，长安城风云涌动，他们也感受到了，只是作为军人，他们对这些无能为力，有时甚至想拔刀把那些搅风搅雨的鼠辈全都咔嚓了。 但没有李晔的命令，也只能想想就作罢了，不然除了身边的亲兵，他们一个军卒也带不出去。 没有虎符、没有纳言司马的核堪签押，他们调不动一兵一卒。 现在李晔的命令到了，周臣激动地签署了禁卫军改编以来，第一份出兵令！ 随之而来的是九万五千禁卫军枕戈待旦。 一时间，本就严肃的禁卫军大营，变得更加肃杀起来，只是在外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 吉王府里，此时一片愁云惨淡，李振在知道寺观向朝廷献粮以来，就一直闭门不出，在自己的小屋里时哭时笑，借酒浇愁。 更悲催的是吉王李保，虽然这次他也损失惨重，但他是内阁成员，必须按时上差办公。 每天回来，李保例行公事一般，到李振的屋外看看，只是每次除了李振的醉酒之后的鼾声，就是李振对李晔的咒骂声。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长安的变化，就落到了那些藩镇和大家族的首领面前。 虽然大家此次都是抱着稳赚不赔的心态，但是结果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加上囤积粮食，他们这次虽说不上血本无归，但也是损失惨重。 粮食收购全是高价，不然不能做到短时间内将长安的粮食收购一空，兑换小额铜币，更是拿出的真金白银，一来一去，他们这次最少损失七成以上。 这让一贯坐享其成的他们，如何接受的了。 是夜，无数府邸传出打杀之声，许多破破烂烂的尸体被抬出府邸，扔到城外。 就在他们准备对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振，作出惩罚的时候，李振却突然消失了！ 第121章话痨 李保刚回到府上，第一时间就往李振所在的小院走。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找李振干什么，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掌握在李晔手中，他们能想的，能做的，都做了。 可是结果一样，就是根本没有结果。 现在别说长安城了，就是周边也都第一时间知道了，长安发生的一切，除了几个官方的钱庄，所有的银铜币兑换都已经停止了。 他们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粮食更是不可能了，大量的粮食开始充斥着长安及其周边，甚至出现了粮食价格下降的趋势。 李保来到李振的小院，发现院子里很安静，走近李振的卧房，也没有听到李振的鼾声，李保有些奇怪，怎么今天李振如此安静。 李保推开门，发现房间里还是如昨日一般，凌乱不堪，虽然他每天都会安排人打扫，但架不住李振，每天都会在房间里发泄一番。 李保刚想迈步，就感到一阵不安，他快步走进李振的卧房，果然，里边空空如也。 李保赶紧喊人，跑进来的仆役也是一脸蒙圈，“早上小人打扫房间的时候，还看见李先生在饮酒，中午李先生只是吩咐，不许打扰，小人就把饭菜” “行了，赶紧派人找，不论死活都要给我找到！” 李保是真害怕了，如果李振落到李晔手中，那么自己勾结藩镇的事情，肯定就包不住了。 李保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此时李振正无比清醒地坐在李晔面前。 “你肯定已经猜到朕的身份了，现在是不是纳闷，为什么朕会派人把你带到这来。” “哼，如果你想炫耀你的胜利，恭喜你，做到了。不管如何，李某都很佩服你的这番操作，顷刻之间，将我精心布置的一切打回原形。” “你还真不要脸啊。” “你。虽然你赢了，但是你没有权力这么” “没有权力干嘛？羞辱你？还是抓你？朕是天子，是皇帝，抓你是你的荣幸，羞辱？你不配。” “哼。”李振无言以对，干脆冷哼一声，闭目不言。 “说你不要脸，别不服气，第一，你能调动如此多的银钱，那不是因为你李振多么厉害，多么有钱，而是大家都对你背后的朱全忠忌惮。 再者，你的计划也算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朕，换成别人你肯定会大胜而归，起码不会输得如此之惨。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笨蛋，心甘情愿地通过你，给朕送钱。” “你觉得朕找你来是为了炫耀朕的胜利，炫耀朕的英明神武吗？恭喜你，猜对了。” 李振刚要开口反驳，结果李晔根本没给他答话的机会，人家完全是自说自话。 “你说吧，朕现在能跟谁去炫耀，朕只能找你这个将死之人炫耀，反正不管朕说什么，你都不会说出去，” 李晔在那自说自话，李振很想把耳朵堵上，但是双手被绑，他只能任由李晔魔音灌耳，可听着听着，猛然听到李晔那句将死之人，李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 是啊，自己现在就算出去，等待自己的也只有死路一条，出去那些藩镇和门阀也不会放过自己，反而现在李晔这更加安全一些。 “你说你，连个家室都没有，朱全忠也是脑子进水了，就这么放心让你出来操控这么大一盘棋，也是，你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权力动物。 为了权力，你可以不计代价，为了权力，你可以不要家室，可你说说，你到现在一事无成，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师长，你有何颜面还活在这世上。” 虽然李振屏蔽了很多李晔的话，但每回李晔都能说出几句，触碰到李振内心的话，让李振不自觉地听上几句，如此反复，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振竟然昏昏睡着了。 见李振已经睡熟，李晔咽了口水，转身出来，就见外面的薛康、田五征一脸崇拜，张泉灵则是一脸恐惧。 他们对李晔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一个心怀死志之人，一个死间，竟然在李晔的语言攻势之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跟着李晔的言语，开始为自己考虑起来。 就如李晔所说，李振是一个纯粹的人，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纯粹，他嫉妒渴望权力，幼年的经历让他嫉妒渴望成功，渴望超越任何人。 为此他付出了超出常人的努力，这样的人，往往心智之坚，信念之强，远远超过常人。 他也知道，自己此次来长安，成功则出人头地，失败则尸骨无存。 就是这样一个人，李晔不到一天，确切的说三个时辰，就将李振引到引到如此地步，李振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开始为了自己的不存在的妻、子考虑后路。 凡此种种，薛康，特别是负责纳言学院，思想教学的田五征，简直对拼李晔佩服的五体投地。 田五征甚至想让李晔，亲自给那些纳言学院的学生上课，太有，太有，感染力了，对，就是这个词，感染力。自己当初在上李晔的课的时候，李晔就是这么说的。 只是当时自己和同学们讨论了半天，为此羽卫甚至在一段时间，通过各种手段，去向那些饱学鸿儒咨询，什么叫感染力，怎么才能拥有感染力。 只是，得到的结果可谓千奇百怪，当时田五征等人，只得认为，李晔是天授奇才，所说的话根本不是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但是今天，田五征终于知道了，虽然他还是理解偏了，但谁又能给他纠正呢。 他固执地认为，这就是审讯的王道，李晔不用一点刑具，只是用谈话，就征服了李振这样的顽固分子。 张泉灵则是在努力回想，当初自己是不是，也是这么被李晔忽悠的，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这让他对李晔更加敬畏了，尤其是想到自己给李晔的曼陀罗散，似乎效果没有自己预期的效果的时候。 果然，李晔先来到薛康和田五征面前，“看来这半天，知道怎么审讯了！” “嗯、嗯、嗯。”两个在谍报届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间谍头子，一副迷弟模样，看的李晔头皮有点发麻。 “看明白就赶紧滚回去，该练习的练习，该总结的总结。” 薛康、田五征赶紧转身离开，他们要尽快吧李晔刚才的种种记录下来，不然时间一久，自己记错了怎么办。 看着远去的二人，李晔脸色一沉，“你准备去哪？” 第122章舌灿莲花 薛康和田五征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确切地说，因为他们不认为在场的人会这么做，但是张泉灵却真的这么做了。 张泉灵轻手轻脚地跟在两人身后，他现在只想里李晔远一点，那样或许要安全一点。 谁知，自己刚走几步，就听到李晔冷若冰霜的话，张泉灵只好悻悻地转身回来，如同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陛下，是臣计算失误了，本来以为一个时辰绝对会起效，谁成想，这个可恶的李振，竟然如此顽固。 不过，局微臣看来，这样的人适合做药人，不如陛下就把他赏赐给微臣。”张泉灵急中生智道。 “张道长，你早该这么做，朕现在知道你的艰辛了。给一大群孩子上课，还要避着人，还要搞研究，还要管着将作监一个人，一支笔，带着二十几个孩子，张老师请受朕一拜！” 张泉灵惊讶地抬起头，他看着对着自己深鞠一躬的李晔，一时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他没想到，李晔找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自己配置的曼陀罗散的事，而是对自己工作的肯定，一时间，张泉灵热泪盈眶。 “陛下，微臣。”没等张泉灵说完，李晔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这是朕给你置办的一处房产，你也找机会去看看。” “其实早就想给你的，一是这段时间确实忙碌了些，再者这出房产是皇后给你置办的，说是感谢你对裕儿的教导。 具体的地方，你找薛康，他现在是个长安百事通，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张泉灵以前最讨厌李晔的唠叨，但是今天李晔絮叨的这些话，却让张泉灵觉得分外舒服。 “对了，你要是凡心大动，朕可以让皇后帮你物色一个不错的。” “陛下，道士可以婚配！”张泉灵一脸黑线地说道。 “是吗？听这话的意思，你有心上人了，是谁？只要不是皇后，朕立刻做主给你指婚。”李晔一脸八卦地问道。 “贫道有原配妻子，现在就住在洛阳。”张泉灵说完，还是有些意外，以羽卫的能力，这种信息应该不是多难查到的。 “对，糟糠之妻不下堂，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长情的道士。朕明天就安排人，把你妇人和子女接到长安。” “谢陛下。”本来被李晔的一番话，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张泉灵，现在也是对李晔的脱线无所是从。 “那你还有其他的什么要求没？” “贫道，微臣没有了。” “那好，既然你没别的事了，那你是不是说是曼陀罗散的事！ 你不是说一个时辰绝对起效吗！早知道朕就该让薛康，找些江湖上的蒙汗药来，省的被你坑。你听听，朕嗓子都哑了。” 张泉灵一下就懵了，刚刚还一副关心下属的样子，瞬间就变脸了，他赶紧把头低下，似乎在为自己的错误，感到愧疚，心里不断说着，伴君如伴虎。 “看来你以前纯粹是靠忽悠卖药的，朕现在对你本职的业务能力明确表示怀疑。”李晔嘟囔一句之后，倒也没再说什么。 此时长安城，各大势力都在铺天盖地的寻找李振，因为李振控制着他们在长安的全部资金，找不到他，自己根本没办法止损。 粮食虽然可以通过自己掌控的粮店分销出售，即使一时不能出售，放在那一时半会也不会坏。但是那些铜币不一样，那是他们高价从黑市收来的。 这些东西，现在属于违禁品，李晔已经颁发旨意，凡是从长安城向外运输铜币的，尤其是小额铜币，必须出具官府开具的证明，否则一律没收充公。 他们现在根本不敢把这些铜币往城外运，李振手里有这些铜币的分布情况，一旦李振以此向朝廷投献，那自己可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所以大家都在急着找李振，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振失踪仅仅一天后，数万禁卫军开进长安城，以搜捕盗贼为由，开始在长安城大肆搜捕。 一时间，长安城的富商巨贾，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想尽办法将手中铜币隐匿起来。 但事与愿违的是，禁卫军似乎知道谁家藏有铜币，那些家中藏有铜币的富商、店铺，每家都有禁卫军日夜巡视。 让本来准备将那些铜币融化处理的人，一下就没了脾气，禁卫军全天候的围着你转，你敢私熔铜币，立马将你押送衙门，顺便把你家或者店铺查封。 长安城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被官府查办了。 现在他们更加笃定李振已经投靠了朝廷，不然朝廷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不少商家已经开出银币三千的巨额悬赏，查找李振下落，或者李振首级！ “你还真值钱呢，朕现在决定不杀你了，朕觉得你的价格还得上涨，到时候涨到银币一万，朕直接派人把你往那些人那一送，又得一笔钱。 所以啊，你要好好地给朕活着，不许再做绝食啊、咬舌啊，之类的伤害自己的事，朕会心疼的。 你们几个，看好李大人，别让他伤着了，到时候人送去，人家认不出来，不给钱，朕就从你们的薪俸里扣，还得是加倍扣！”李晔嘱咐完李振之后，有赶紧叮嘱那些看守。 此时李振的心情，可以用心如死灰来说，他本来还想着，如果事情没有转机，自己就一死以谢诸藩，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不担心家人受到牵连。 但是那天李晔对他“开导”一番之后，李振自杀的心气，一点一点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薛康这几天，不断将长安的变化，告诉他，让他本就低沉的心情，更加郁闷起来。 自己从李保府上被抓，到现在不过三天的时间，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可是那些已经输红眼的藩镇、门阀，却选择性地认为，他已经携带着那些秘密，想朝廷投诚了，甚至还为他开出了价格不低的悬赏。 “看看，今天已经涨到五千贯了，生死无论，陛下说的没错啊，你果然是个金娃娃，可不敢碰着，伤着。”薛康再次向李振传递长安城的变化。 李振现在是万念俱灰，他知道，只有待在这里他才安全，为此他现在极力表现出配合的样子，怎奈，每天只有薛康例行公事一样来一趟，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李晔更是在那次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李振也曾想过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守卫，帮忙带话给李晔，但是人家根本不理他。 就在李振感到一阵阵煎熬的时候，长安城终于迎来了又一次挑战。 第123章战事临近 李晔这几天其实都很忙，他几乎每天都要到禁卫军大营，看看禁卫军训练情况，备战情况，自从上次李晔发布备战旨意后，整个禁卫军上下，全都在等待李晔的命令。 不管是抵御那些意图犯境的藩镇，还是主动出击征讨不臣，他们都将义无反顾。 这天，李晔刚刚从禁卫军大营回到皇宫，薛康就上前禀报。 “陛下，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和邠宁节度使王行瑜，近来交往甚密，似乎有什么不轨的阴谋。” “哦，没想到最先沉不住气的，是他们两个。其他藩镇有什么动态没有？” “暂时没有。微臣会加大力度，严密监视其他藩镇的动向。李振再次提出要见陛下。” “现在还不是管他的时候，先关着，等朕打完这一仗再说。” 接到消息的李晔，并没有督促禁卫军备战，现在的禁卫军已经枕戈待旦，杀气腾腾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一个向天下藩镇证明禁卫军的契机。 半个月之后，内阁递交了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宁节度使王行瑜联名上书，称李晔受奸佞蒙蔽，擅动祖制，致使民怨沸腾，特恳请李晔，允许二人带兵入朝铲除奸佞，维护大唐安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藩镇对中央的蔑视！ 李晔没有说话，吩咐召集内阁全体阁臣，太极殿商议。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太极殿，李晔没有废话，将李茂贞的上书交给孔纬等人传阅。其实内阁诸人已经知道了，现在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众人看过之后，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全都默默看向李晔。 “朕决定亲征凤翔！”李晔干净利落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陛下，万万不可！”杜让能赶紧阻止李晔，这位皇帝远没有他的父兄让人省心。 他父兄一般而言，听到战事，第一时间想的是躲哪去，这位好了，动不动就亲自出马，这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想法。 “是啊，陛下些许小贼，根本不劳陛下亲征，末将不才，愿提兵御敌，将逆贼擒于陛下阶前。”刘崇望是分理兵部的阁臣，他觉得皇帝出征，是对他工作的不满。 “我知道你们担心朕，这次亲征万一出了差错，不好收场。 可是禁卫军编练已经一年有余，许多东西朕要亲自检验之后才能知道如何改动，不然这样闭门造车下去，只会误了大局。 更何况，近日张先师得到先祖启示，西北兵戈大利，你们不要耽误朕青史留名。 朕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劝了。这次朕亲点禁卫军六万，随朕亲征，朕亲征期间，朝中一应事务由内阁代为办理。” 众人见李晔已经决定，只好接受，因为李晔虽然有时候表现的很中二，大家似乎谁都能反驳他，但是一旦涉及到军事，李晔从不让步。 所以阁臣只好在孔纬的带领下，起身返回内阁，准备出征的一应事宜了。 李晔也转身离开太极殿，起身前往东宫。 在东宫后花园，他看到太子李裕正和李存勖习武。每天二人一起读书之后，都会来到东宫的后花园习武，这也是李晔的要求，他不希望太子成为一个文弱的皇帝。 “你怎么来了？”李晔走到一处凉亭，发现何皇后正坐在那，一脸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习武。 “陛下。”何皇后看到李晔之后赶忙起身。 “坐着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你现在应该好好静养，不要乱跑。”何皇后马上就要生了，李晔还是很担心。 “臣妾在宫中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裕儿。陛下怎么有暇过来了。” “过几日，朕要出征了。”李晔也是一脸慈爱地看着对打的李裕和李存勖。 “天气寒冷，陛下要多注意身体。”何皇后听到李晔要出征，先是一惊，想要出言阻止，但最终说出口的还是关心的话。 她知道，李晔现在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作为大唐的皇帝，远远不够，藩镇林立，皇权不稳，李晔夙夜政务，多少次她默默流泪守候。 没办法，谁叫现在的大唐，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呢。 “放心，这次朕就是去看看禁卫军新战法，不会有危险的。就算真有危险，朕这个皇帝跑回来还是没问题的。”李晔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次其实他也没有把握。 李茂贞，原名宋文通，累积军工升任凤翔、陇右节度使，能征善战，手握重兵。历史上更是多次威逼长安，甚至一度劫持昭宗李晔，挟天子以令诸侯。 面对这样的对手，李晔心中确实没有多少底气。 形势如此，如果这次不能打退李茂贞，自己说不定就会历史重演，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陛下。” “爱妃稍坐，朕去去就回。”李裕转身来到崇文殿。 “参加陛下。”孔纬和李克用见李晔进来，起身相迎。 经过一年相处，孔纬对李晔的变革，算是了解颇深，现在的积极参与，正是他发现李晔的高明之处，简直惊为天人。 李克用对李晔也是钦佩不已，尤其是在军事上的改革，让这位沙场宿将自愧不如。 两人同时出现在这，全都是李晔安排的，李晔将李克用臣服的事跟孔纬讲了，还跟孔纬讲，如果有涉及军政不明了的事，可以到崇文殿问李克用。 此时，孔纬正是为了此次李晔亲征的事，向李克用请教，他虽然不懂军事，但他知道，凤翔、邠宁之地，多出强将悍卒。 他不知道禁卫军能否战而胜之。 “你们都知道了。”李晔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克用最喜欢李晔这种干净利索的方式，根本不用费心思去揣摩。 孔纬开始有些不适应，觉得李晔这样不符合帝王之术，规劝过几次，每次李晔都说，现在效率比帝王之术重要，孔纬也就听之任之了。 “知道了。李茂贞这次是来者不善啊。”孔纬说道。 “陛下决定带哪位将军出战迎敌呢？”李克用很想亲自领兵去，尤其是他想实战检验一下禁卫军军改的效果。 “朕决定亲征，自然是将名臣猛将带上，才能安心。朕决定将程溪、彭凡留在长安，一来拱卫长安，二来，有什么变故，他们也有能力及时处理得当。” 第124章出征 李克用点点头，李晔的布置没有错，现在禁卫军总共才十万人，李晔这次一下就带走六万，剩下的四万，拱卫长安已经是极限了。 “陛下，万万不可！”孔纬惊讶地站起身来阻止道。在这位儒家老臣看来，这位皇上登基以来，已经打过两次仗了，每次都是以身犯险，这跟他的身份不符。 “朕喊你们过来，一是需要知道内阁的情况；二是征求一下都护的意思，有没有兴趣跟朕走一趟。” “哎。”听到李晔不容置疑的话，孔纬叹了一口，从袖中拿出一份情报，递给李晔。 李晔没有急于打开情报，而是看着李克用。 “微臣愿跟随陛下出征。”李克用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李晔点点头，打开情报浏览了一遍。 “龙纪元年，六月初五，李茂贞以共度中秋为名，邀请王行瑜到麟游，二人密谈一个时辰后返回。 之后，二人开始以防备吐蕃为由，整顿军备，筹备粮草，似乎有大行动。六月二十一日，李茂贞出兵七万，王行瑜出兵五万，集结十二万大军，陈兵于漆水何上游好畤。” 李晔看罢，将情报递给李克用。李克用快速浏览一遍后，觉得有些棘手，如果二人分兵进击，李晔大可防御一方，待击败另外一人后，再回身解决另外一人。 现在二人合兵一处，又都是常年征战的老兵悍将，完全不是杨厚忠之流能比拟的。 李晔现在手中有十万禁卫军，除去必要防卫之外，能抽调出来的兵力也就是六万之数，想要击败这十二万大军，就显得有些自大了。 “陛下，微臣觉得，陛下应该陈兵奉天（乾县），依托地形做好防御，发召天下藩镇勤王。”孔纬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这样最稳妥。 只要李晔能在奉天抵挡住李茂贞、王行瑜的进攻，天下藩镇总有人，出于各种考量出兵相助。 “微臣觉得孔相所言有理，陛下只需坚守奉天一月，微臣就可调动河东兵马前来驰援。”李克用觉得六万禁卫军，守住奉天一线一个月，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自己带着河东悍卒前来勤王，李茂贞和王行瑜自然退兵。 “不！这次朕亲征，是为了打败李茂贞、王行瑜，不是龟缩在城池内等着他们进攻。朕决定这次不能再让战火蔓延到京畿道了，朕要御敌境外。” 李晔说完，孔纬和李克用惊讶无比，对视一眼准备继续劝阻李晔。 “你们不要多费口舌了，朕已经决定了。现在大家就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方略。 孔相，朕需要内阁团结一致，起码在这一战之前，无论谁，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敢于破坏长安稳定，威胁前线战事，你均可先斩后奏，无分官职。” 李晔这算是将朝廷的稳定，全权交给了孔纬，孔纬现在的权势可谓滔天了。 不过孔纬却丝毫不觉得高兴，他更希望李晔坐镇长安，指挥一切，而不是亲自带兵出征。 “微臣竭尽所能。”孔纬见李晔的决定不能改变，领命出去准备了。 得益于李晔改革和长安三道的稳定，大批流民的进入，不仅充实了长安三道的人口，带动了农业、商业的复苏，更是给禁卫军、驿路招收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驿路现在叫邮政司，按照李晔的要求，每三十里设驿站一座，配人员十人，良马五匹。 孔纬开始对此有些不满，觉得现在改革刚刚开始，到处需要用钱，花这么大的人力财力去做这个有无必要。 但是现在孔纬发现邮政带来的好处，不仅增强了朝廷对各道府的掌控，各地信息、搜集来的情报也能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手中。 现在他除了偶尔教导太子读书、处理内阁诸事之外，将剩下的精力都放在了邮政司上。 按照李晔的要求，现在孔纬正在逐步将邮政司分为一般邮件、朝廷奏报、探查情报三部分，已经初步成型。 其中，一般邮件负责百姓信件、物品传送，朝廷奏报主管地方向朝廷的奏报和朝廷对地方诏令、批复的传达，密侦则负责对各地情报的收集。 孔纬作为内阁首辅，对邮政司的发展，几乎是无条件的一路绿灯，这也是驿路迅速发展的重要原因。 “都护，朕知道你不同意朕决定与李茂贞、王行瑜正面对战，可是如果不借此次机会，震慑天下藩镇，明天就会有王茂珍、张茂珍冒出来。 到时候朕就会疲于应付，就没有时间进行改革变法了。 再者，禁卫军编练一年有余，还没有实战检验，我想都护也想了解一下禁卫军训练的成果吧。 所以朕才提出这次出征，要委屈都护乔装前去，战事结束后，如无变动，都护就回河东吧。” 李克用本来还想劝说李晔，李茂贞、王行瑜不是杨厚忠之流能比拟的，他们占据财富之地，手下更是常年对战吐蕃、突厥，势力不容小觑。 可他听了李晔说要他回河东，他就沉默了。 这是他和李晔一早就约定好的事，虽说他早有准备，但真正到离别之际，李克用还是有些不舍。 这一年的接触下来，李克用算是彻底被这位皇帝征服了。 李晔的改革变法看似不合时宜，但却对时机把握的很准。 历史上每次改革，都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但是李晔在这多事之秋，先从一个小县城开始，利用自己的强势，不断加深。 现在李克用敢说，在蓝田没有一个人会说李晔的任何坏话，李晔就是他们的天，就是他们的神，如果有人敢说，那只能证明这个人不是蓝田人。 接过就是被一群蓝田人围攻，群殴。 借此，李晔培养了一个可供自己立足的地方，更是获得了大量的人才储备，尤其是兵源储备。 李克用相信，只要李晔一声令下，蓝田会倾县而出，为他征战。长安城现在不敢说全部，起码一半的人也会这么做。 李晔的改革，始终控制在自己掌控的地域内，不延伸，不隐瞒，谁都可以学，爱学不学。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能力，更没有这样的魄力。 这也是李晔真正折服李克用的地方，在李克用看来，李晔就是那个救世主！ 第125章离别 短短一年的时间，长安三道出现了让人咋舌的变化，长安大街上的人们，不再如以前一样形同走尸，大家都对生活充满了憧憬。 历来动乱年代招兵容易，但是在李晔这却完全不一样，他征兵的条件几近严苛到让人却步，可应征的人却挤满了征兵处。 在这种富足、活力十足的地方，能出现这样踊跃参军的场面，其他藩镇根本没有。 李晔的军改，也让李克用有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李晔的军改讲求的事将敌人消灭在进攻的路上，以大规模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为主。 这在以往的战争模式，前所未见，只在史书中讲过秦国有强大的弓弩部队。 所以李克用十分想看看李晔军改的成果。 “好了，既然来了，就随朕一块去看看存勖。这次之后你父子二人说不定何时才能相见了。” 二人结伴来到东宫后花园，此时李裕和李存勖已经习武完毕，正坐在凉亭吃着糕点瓜果，两个孩子还不时争抢对方手中的瓜果，似乎对方手中的才是好吃的。 何皇后一脸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不时用手帕给他们擦汗，一副温馨的场景。 李克用看在眼中，心中感慨万千。值此动荡之际，为了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李存勖自幼就跟随自己，出入军营府衙，很少待在他母亲身旁。 更是没有这番如兄弟一样的温馨。这不是能演出来的，他相信李存勖，虽然今年才四岁，但绝不是那种轻易能被骗的小孩，两个孩子是真心友爱。 “慢点吃，不要抢，有的是。裕儿，不许欺负存勖。”何皇后笑着制止二人的争抢。 “没听你母后说嘛。”李晔发声道。 两个孩子听到李晔的声音，结束了争抢，转身抱住李晔的大腿，用自己满是糕点碎末、水果残渣的嘴，蹭着李晔的袍服。 李晔一脸无奈地将两个小家伙拉开，两人看着对方，还在比谁擦的干净。 “存勖，你看看谁来了？”李晔指指后边的李克用说道。 “阿爷！”李存勖跑到李克用面前，规规矩矩地施礼，很有规矩的样子。 李克用抚摸着李存勖的头，一脸慈爱，嘴上却说着，“不许胡闹，要好好侍奉太子，安心读书习武。” “是。” “都护不必苛责，存勖这孩子很用功的。”何皇后起身对李克用说道。 李克用赶忙施礼，连称不敢。 “行了，不是在朝堂，都过来坐吧。”李晔说着招手叫众人进亭休息。 “存勖，一会儿跟你父亲回去看看。” “是。”嘴上虽然答应着，但是李存勖的表情，还是很不舍。 “父皇，就让存勖继续在东宫住着吧。”李裕也不想这个好友离开，赶紧求情到。 “呵呵，过几日都护就要出征了，存勖当然要回家与父亲小住几日了。”李晔看着两个孩子说道。 瞬间，李存勖听说只是回去小住几日，表情变得生动起来。不是这孩子对李克用没有感情，而是自打他懂事以来，李克用就经常带兵出征，一家人更是聚少离多。 “那臣妾就带他们先回去收拾一下。”何皇后起身道。 “有劳娘娘了。” “母后，存勖就是回去小住几日，不用收拾的。” “是啊阿爷，过几日就回来了，来回拿着不方便。”李存勖也不愿意。 “功课呢！孝敬父母天经地义，但是功课不可落下。”李晔故作生气地训斥道。 “哦，对。存勖，你不是准备了东西给你阿娘吗，正好让都护给你带回去。” “都护，那我们就先去收拾一下，您请稍坐。”李裕的礼教还是很好的。 说罢，两个孩子打闹着，跟着何皇后走了。 “朕愧对都护了。” “这孩子朕没有教导好，还请都护见谅。” “陛下！”李克用起身跪拜李晔。 “都护这是为何？”李晔赶紧起身将李克用拉起来，但是李晔虽说从未放松锻炼，但岂能和常年征战沙场的李克用相比，李晔最终还是放弃了。 “陛下，臣子能得陛下与娘娘照顾，与太子亲如手足，微臣就是肝脑涂地，也难报陛下和娘娘的厚恩。”李克用发自肺腑地说道。 “都护，如果不舍，可将存勖带回河东，家人团聚一番，存勖想回来再送回来，不必如此。” “陛下，微臣绝无此意。犬子能得陛下教导，是他的荣幸，臣到河东之后，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克用见到李存勖之后，看出这孩子不再如以前一样，骨子里透着一股雅气，身体也强壮了很多，甚是欣慰。 进京之后，他忙着学习李晔的改革，对这个孩子甚少关心，今天看到凉亭里温馨的一幕，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内心。 李晔没有将这个孩子当做质子，而是当成自己儿子一样，李存勖更是和太子，结下了胜过亲兄弟的感情，他很高兴。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见李裕和李存勖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袱来到凉亭。 “父皇，我能不能去都护府上住几日？”进到凉亭，李裕就问李晔。 “存勖和都护难得团聚，你去捣什么乱。”李晔知道，此次大战之后，李克用就要回河东了，他们父子会很长时间见不到面。 “陛下，无妨，臣一定护着太子殿下的安危。”李克用以为李晔是担心李裕的安全。 “都护多心了。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要给都护添麻烦。” 见李晔同意了，李裕和李存勖高兴地就往外跑。李克用见状也起身施礼告退。 次日早朝，李晔宣布点齐禁卫军六万五千人，三天后迎击叛军。 三天后，李晔亲率第三、四、五、六、七、八，六个师并禁卫军直属第一旅旅共计六万五千人，出征李茂贞。 出征当日，长安城百姓自发组织的相送，人群中不时传来“早日凯旋”之类的嘱咐，也有爷娘拉着队伍里的子侄，不停地嘱托，“听陛下的，护卫好陛下”。 大军快速行进，禁卫军展现出的耐力和服从性，远远超出李克用的预期，士卒没有因为行军五十里而抱怨，他们没有露出丝毫疲惫之态，反而精神饱满。 好畤距离长安三百三十里，本就是京畿道边界城池，只是多年前，朝廷就没有再派驻守军了，李茂贞自然而然地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畴。 好畴也正好在凤翔和邠宁的交接之处，选在此处季节，也是能看出李茂贞与王行瑜之间，似乎没有那么亲密。 第126章开战在即 这次李茂贞准备充分，他早早在好畤囤积了大量粮草军械，王行瑜也运来了不少辎重，就在李晔出征当日，二人就接到李晔率军六万五千人亲征的消息。 虽然有些意外，他们本来还准备兵临长安，现在看来不需要了，所以他们决定以逸待劳，就在好畤坐等李晔前来。 此次，李茂贞率骑兵两万、步兵五万，王行瑜率骑兵两万、步兵三万，大军屯扎好畤及周边。 “正臣兄，据探马来报，李晔驱赶军士，日行一百二十里（根据李晔度量衡改革，一里约等于一公里，其他地方藩镇沿用旧制一里约等于0.4公里）。 果然是个不知兵的毛头小子啊。”王行瑜走进县衙，对正在思考对战的李茂贞说道。 王行瑜来到好畤后，并没有进驻县城，而是住在城外大营之中。 “行瑜兄，不可轻敌。这位皇帝刚刚继位，就用三万禁卫军，击溃了杨守亮的十万大军，更何况现在他的禁卫军编练了一年有余了。” “我知道，不过我等铁骑，岂是杨守亮那些乌合之众可比的。他不顾士卒身体，日行百里，到了好畤就算没有逃干净，那也是疲惫之师了。” “我也纳闷，当时他击败杨守亮之时，应是知兵之人，怎么现在如此急躁起来了。”李茂贞敲击着桌案，想不明白，李晔为什么如此冒进。 “想必是击败了杨守亮之流，就忘乎所以了。按这速度，两日后，李晔就该到好畤了，届时，我带人冲击一番，看看他所谓的新军如何，正臣兄以为如何？” 这是王行瑜对李茂贞的试探，这次二人说好了，共同出兵长安，李茂贞临朝主政，王行瑜得泾原、保大两地节度使。 不过，这种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关系，很不稳定，所以王行瑜在来到好畤这时，没有住进城内，而是选择住在城外大营。 “行瑜之策未尝不可，届时我派三千骑兵，你我分击其左右，如若冲阵成功，我们可就机直冲他的中军，如果不行，也可接应冲阵骑兵。 不过，我倒是觉得，李晔纯粹是虚张声势，他应该是在奉天固守。 别忘了，朝中还有一个李克用，说不定已经召集河东兵来援了。”李茂贞知道王行瑜是在试探自己，所以提出共同出兵的方法，这样大家一样了。 “如此说来也不无道理，只是，李克用进京，只得了一个太子少保和镇国将军，对李晔很是不满啊。” “报大帅，禁卫军未在奉天修整，直奔好畤而来。” 就在二人刚刚决定好之后，探马来报，李晔大军竟然没有修整，直奔好畤而来。 “竖子焉敢！”王行瑜立时就怒了，李晔不顾士卒疲惫，急行军五日就抵达漆水河。 “看来确实有些高估这位皇帝了，不过却也躲过了我们的击其半渡了。”李茂贞也有些意外，如此速度行军已是勉强，这直奔战场的做法，简直就是送死。 “传令下去，杨崇本率五千骑兵、符道昭点齐两万步卒，这次本帅要先教教这位皇帝陛下如何用兵。”李茂贞也是果决之人，马上点齐兵马，准备出战。 王行瑜也赶回大营，率领步骑两万与李茂贞汇合。 这时，李晔的大军已经来到好畤城前，不过李茂贞和王行瑜看来，李晔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不小的代价。 禁卫军来到城前的军队虽然气势不弱，但只有四万左右，与情报显示的六万五千人不符，应该是在路上逃了。 李晔军中竖着杏黄大纛，士卒们正在挖掘战壕，搭建帐篷，军前一支两千人的队伍，一员战将端坐乌骓马上，手提纯铁马槊，这支队伍应该是防止李茂贞的偷袭的。 李茂贞与王行瑜对视一眼，挥手从各自队伍中派出两千骑兵，准备冲击禁卫军。 这时，从禁卫军大营走出一骑，来到李茂贞军前两箭之地停下，李茂贞看着来人，知道这是一个传话的。 “陛下说了，李帅和王帅被小人蒙蔽，现在陛下前来跟两位大帅说清楚，请二位大帅速速回军，以免给吐蕃有可乘之机。” “陛下被奸佞裹挟，擅动祖制，致使长安三道民不聊生，为报大唐万年基业，本帅与王帅才出此下策，清君侧，扶社稷。 你回去告诉陛下，本帅定当擒拿逆贼于陛下阶前。”李茂贞对来人喊道。 来人见话已传到，得了李茂贞的回复之后，对着李茂贞和王行瑜拱拱手拨马回去了。 “这是示弱？”王行瑜看不懂李晔的意思，既然示弱就不应该来好畤。要是想争取时间安营，来人就传了一句话，得了回复就回去了，让他有些看不懂。 李茂贞也不明白李晔的意思，他没有回答，只是挥手让杨崇本带着两千骑兵出列，王行瑜见状，也派出手下骑兵两千，两支骑兵分别从左右，向禁卫军大营奔袭而来。 其实，这次两人联合出兵，一来是在此次长安金融战损失惨重，西北之地不比中原，历来属于苦寒边塞，这次两人差不多把能用的资金全都投到长安了。 结果一番变故下来，基本上连本带利全都留在长安了。 第二点，则是得到了朱全忠等人的承诺，他们不会乘机侵扰长安。 也就是说，只要二人能顺利打下长安，那长安的底盘就任由他们处置。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明显感觉到长安变法带来的变化，唯恐长安富强之后，那他们开刀祭旗。 所以他们选择在李晔刚刚起步的时候，就出兵长安。 此时禁卫军阵前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李克用手下第一悍将李存孝。在他看来，自己有手下这两千铁骑，足以冲穿对面李茂贞的大军。 可是李晔给他的命令，却是拖住李茂贞半个时辰后，溃败！这让素来勇悍的李存孝很是不解，可是出于军人的服从性，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第127章征伐开始（一） 当李存孝看见对方骑兵，分两路杀奔而来时，他对着身边的副将点点头，两人各率一千骑兵，分别迎击来袭的骑兵。 双方骑兵很快接近，禁卫军这边骑兵先是从马侧取出一具骑弩，军改之后，李晔将骑兵分为重装骑兵，负责冲击军阵，轻骑兵，负责保护重装骑兵两翼及扩大战果。 此时，李存孝率领的就是轻骑兵，他们每人都配备有三具骑弩，作为远程打击之用。这时双方骑兵都已将马速提到最高。 禁卫军骑兵率先射出第一波弩箭，对面军队显然没有意识到，禁卫军骑兵，会在如此远的地方就开始放箭，队形刚刚展开，就被第一波箭雨带走百余骑。 不过李茂贞的骑兵，也是常年征战的沙场老卒，没有被对面禁卫军的箭雨吓到，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悍勇之气，他们趴伏在马背之上，降低受力面，继续快速冲击而去。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禁卫军阵中又射来了第二波箭雨，这波箭雨给李茂贞的骑兵，带来比前一波更大的伤害。 有三百人马中箭倒地，就在他们以为结束的时候，第三波箭雨再次袭来。 “看来小皇帝还挺有钱的，骑兵每人配备三具骑弩，还未交战，就损失五六百骑。”王行瑜虽然狂妄，但眼光还是有的，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乱世割据一方。 战场此时却出现了让他们意外的变化，只见禁卫军在射完三具弩箭后，快速拨转战马，迂回转向，向着大营方向退去。 “鸣金！”李茂贞见状，赶紧命令骑兵后撤。 王行瑜也紧锁眉头，禁卫军战术让他摸不着头脑，他觉得李茂贞的决定是对的，贸然进击恐怕有诈，只是白白损失了数百骑兵让他感觉郁闷。 “撤！”李茂贞一声令下，大军缓缓后退。 “果然是沙场悍将，能嗅出危险的气息来。”李晔玩味地看着缓缓退去的李茂贞。 “陛下，这李茂贞和王行瑜常年在西北边境，自然有过人之处。”李克用在一旁劝解道。 “既然之前准备的没有用上，那就开始第二套方案。”李晔说罢，转身走下塔楼，在军士的引领下，小心地走向自己的大帐。 本来李晔在营地里埋设了大量的地雷，这些地雷都是将作监研制的最新成果，开始他想借助退军，将李茂贞引入营地，炸他个人仰马翻。 但是见李茂贞他们损失了几百骑兵之后，没有上当，不免有些自嘲地想，果然还是经验不足啊。 来到大帐，李晔看着羽卫送来的情报。这时，李克用、孔志、李存孝走进大帐。 “既然李茂贞不上当，那我们就变化策略。”李晔抬头看着三人说道。 “传令崔志广，带第五师骑兵旅进入凤翔，他的任务是骚扰凤翔，不可攻城占地，以骚扰对方粮道为主。 赵武奇带第七师第一旅，绕过永寿城，埋伏待命。张汉臣率第七师第二旅，潜行至岐阳与岐山之间埋伏待命。 后方留守第七师第三旅、第八师、禁卫军直属第一旅大营集结。”随着李晔的命令，各支部队开始调动。 “大帅，禁卫军四万人已在城外扎好营地。”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我们是来找他麻烦的，现在倒好，十二万大军，让人家区区四万人堵在家门口！”王行瑜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还是再等等，李克用现在还没有表态，说不定他已经调动河东军驰援了。”李茂贞敲着桌子说道。 “那就更应该速战速决了，不然李克用的人真来了，到时候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不着急，我已经派人去了，相信最晚明日就会有消息了。” “大帅，河东禀报，河东军并无调动迹象。”就在这时，李茂贞派出去的探马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好！”李茂贞拍案说道。 “传令下去，明日四更早饭，五更出营，这次我倒要看看所谓的新军有何不同。”李茂贞得到了探马的禀报，一下就来了精神。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明日就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抓来。”王行瑜说完，转身回自己的大营了。 “你去查一查，看看长安那边有什么动静。”回到自己的大营，王行瑜对手下的将领吩咐道。 王行瑜觉得李茂贞并不是担心河东军，而是担心别的。 “看来李茂贞要有动作了。”李克用看着对面好畤城外的大营说道。 “哦？”李晔不明白，疑惑地看着李克用。 “陛下请看，大营内人马开始调动频繁，城内炊烟频升，此时刚近午时，这说明对面在赶制军粮，这个时候，双方仅仅交战一次，李茂贞明日应该会有大动作。” “午时不是吃午饭的时候吗？” 李克用一脸幽怨地看着李晔，也就是你这位爷制定的一日三餐，放眼整个大唐，谁不是一日两餐，就算是军队，也只是比百姓人间吃的干一些。 “哦！”李晔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不过以他的脸皮，倒不至于不好意思。 两人从敌楼走下来，朝自己的大帐走去。李克用紧随其后，在旁边的孔志、李存孝一脸羡慕中，顺手将李晔的望远镜揣入怀中。 “这可是好东西，能观敌十里之外，果然是行军打仗的必备之物。”李克用一边想着，一边满一地拍拍胸口。 “果然还是都护有胆识，顺手就把陛下心爱的千里眼，给私吞了。”孔志开始有些崇拜李克用了。 “义父太不够意思了，有好东西就光想着自己，早知道，我在敌楼上就拿着千里眼了。”李存孝对李克用没有照顾义子的行为很是不满。 望远镜是李晔吩咐将作监制作的，因为没有高纯度的玻璃，李晔花大价钱用纯净度极高的透明水晶磨制的，水晶质地坚硬，却极易碎裂，现在将作监也就制作了几副。 “既然李茂贞有大动作，想必他已经知道长安的事了，也应该知道河东军并无调动，那么明日他会出兵攻营。有朋自远方来，我们要好好招待才是。 传令下去，大军赶制军粮分发下去，明日除第三师第三旅，禁卫军直属第一旅留守大营外，其余部队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营。” 第128章征伐开始（二） 随着李晔的一声令下，禁卫军大营开始热闹起来，部队开始有条不紊地做着站前的准备。 “大帅果然神算，长安那边果然出事了，李克用因为此次，小皇帝没有采纳他固守待援的主意，本就心中不满，小皇帝更是将他的第一战将李存孝收买，带来好畤。 三日前，更是和内阁首辅孔纬发生争吵，愤然离京，回河东去了。李克用在离京之前，去东宫接其子李存勖，被皇后带人阻止了。 据说当时李克用怒砸宫门而去，更是将前来劝阻的吉王李保打的卧床不起。之后李克用杀回府邸，带着自己的一千护卫杀出长安。” “我就说他李茂贞之前一直举步不前，怎么突然下令决战了，原来是李克用反出长安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反出长安，李克用回河东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李晔在离开长安之前做了几手安排，这只是其中之一，让李茂贞王行瑜摸不清李克用回河东到底是搬兵还是真的反出去。 次日清晨，禁卫军营门大开，四万五千禁卫军出营结阵，向着好畤城推进。好畤这边，李茂贞、王行瑜也集结十万大军向禁卫军大营攻来。 片刻后，双方大军相距一里默契地停下脚步。 李茂贞这边先是推出一排原木打造的拒马排列阵前，拒马被深埋在土里，之后是弓箭手。 “正臣兄准备的果然充分啊。” 不充分不行啊，虽然觉得李晔的新军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杨厚忠他们用鲜血换来的教训，还是要汲取的。 如果让李晔的重装骑兵冲击开来，那么自己这边难免不会被拖垮。所以李茂贞准备了这些巨型原木打造的拒马，埋在土里，即使是重骑兵也无法冲垮。 “看来李茂贞准备的还挺充分的。不过，不是他来讨伐朕的吗？怎么摆出一副朕主动攻打的模样。”李晔看着李茂贞阵前的拒马，不由得笑了。 “准备！”李晔一声令下，大军开始缓缓前移，阵列较之与杨厚忠叛军交战之时略有变化，先是重骑兵组成的冲击阵型，重骑兵两翼是弓箭手压阵，身后跟随着陌刀手，轻骑兵策应两翼，刀盾手跟随其后。 在禁卫军距离李茂贞大军还有两箭之地时，停下脚步，这是战马奔跑的最佳距离，重骑兵放下面甲，拿起长槊，等待冲锋的命令。 “准备！”李茂贞见状，下令全军戒备。根据禁卫军和杨厚忠交战来看，禁卫军的箭矢似乎射程更远，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 “启禀大帅，禁卫军阵后似乎有弩车靠近。”这时，负责了望的士卒向李茂贞禀报，发现禁卫军阵后有远程武器出现。 “有意思，这是要攻城略地呀。”王行瑜对于禁卫军中出现弩车很是不屑。 李茂贞也有些不明白，弩车这种笨重的攻城器械，李晔大老远把它弄来，难道真的自信到能打败自己？ 就在李茂贞二人感到疑惑的时候，禁卫军阵型发生了变化，重骑兵两侧出现数以百计的弩车。 这些弩车不同于传统的弩车，它们全部陪有车轮，由战马拖曳，在战场前方一字排开，巨大的箭矢反射着清晨的阳光，箭矢之后似乎捆绑着一些竹筒装的东西。 “杀！杀！杀！”禁卫军阵中传出整齐的喊杀声。 李茂贞不由自主地心头一颤，他看到虽然弩车有两百架左右，就算李晔想用弩枪击碎拒马开路，可是分散如此之开，准头也不能保证准确集中拒马。 而且弩车装填很繁琐，尤其是拉拽弓弦，需要多人或者牲畜才行，这样对自己的阵型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就在这时，只见禁卫军一架弩车对着李茂贞的军阵发射了一支弩箭。 弩箭瞬间抵达李茂贞阵前，巨大的箭矢将一名军士的身体撕碎，势头不减地刺入军阵，在军阵中飞出一条血胡同。 但是李茂贞的军队也是久经战阵，箭矢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慌乱，很快军中恢复了平静。 “果然是悍卒啊！”李晔不由感慨道，他知道这次不会像对付杨厚忠一样简单了。 “距离八百五十米，标尺下调两度，时线两分，第一轮准备。”那支弩枪是用来测距的，观测员报告了测试结果，弩车军旅帅计算之后，对弩车角度进行了最后的调整。 “开始吧！”李晔一声令下，身后的护旗军挥动战旗，向前方的弩车军传达命令。 远程打击旅旅帅孔毅，是孔纬的远房侄孙，自幼喜好军武，一直在禁卫军中服役，也是跟随李晔去蓝田的班底。 这次李晔扩充禁卫军筛选将领时，孔毅凭借深厚的文化功底，成功进入到李晔开办的将校训练班。 他在学习期间，非常崇拜李晔提出的将敌人消灭在进攻的路上的理论，他刻苦钻研，终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远程打击将领。 这时，信号兵跑到孔毅身旁，传达了李晔攻击开始的命令。 “发射！” 随着孔志的一声令下，两百台弩车一起向着李茂贞的大军发射。 大唐龙纪元年，皇帝李晔与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宁节度使王行瑜之间的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两百支弩枪，瞬间抵达李茂贞阵前，李茂贞的大军不自觉地开始准备向两旁躲闪。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弩枪没有射向阵中，而是大部分射在拒马上或者拒马前后不远的地方，除了运气差的弓箭手被钉在地上外，没有对拒马阵造成多大的影响。 李茂贞不明白，如果真是用弩枪开路，应该将弩枪集中使用，为什么会如此分散呢？不等他细想，答案就揭晓了。 两百支弩枪同时爆炸开来！ 李茂贞阵前的拒马，在爆炸中粉碎大半，临近的弓箭手也是伤亡惨重。 但是最大的影响还是骑兵，战马没经历过专门的防爆训练，爆炸瞬间开始烦躁脱离骑手的控制。 李茂贞和王行瑜赶紧派人安抚队伍，保持阵型，以免禁卫军借机突袭。 可没等李茂贞这边稳住阵型，禁卫军的第二轮弩枪激射而至。 这次弩枪直接摄入阵中，由于之前的混乱，阵型出现松动，这次弩枪的攻击，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且随之而来的爆炸，让原本就混乱的军阵，变得更加杂乱。 第129章征伐开始（三） “轰隆隆！”就在李茂贞和王行瑜疲于稳住阵型的时候，大地颤抖起来，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李茂贞，这是禁卫军重骑兵冲锋的开始。 李茂贞抬头看去，果然，随着第三轮弩枪的到来，禁卫军的重骑兵已经开始加速冲来。 “撤吧！”王行瑜对李茂贞说道，现在阵型已乱，骑兵大部分战马不受控制，给原本混乱的局面，增加了更多的变数。 “不行，此时退去，禁卫军势必就势掩杀，我军就会溃败，赶紧让骑兵先退回去，组织防线，只要顶住重骑的冲击，我们还有胜算。” 李茂贞否定了王行瑜退兵的要求，只是让本就失去战斗能力的骑兵撤到后面修整，步兵组织防线。 王行瑜知道李茂贞说的是对的，他也对这种还没交战就损失如此巨大，很窝火。 这时，禁卫军的重骑兵已经冲到阵前，重骑兵的冲击犹如滚汤泼雪一般，从本就混乱的阵阵直接刺穿过去，很快轻骑兵跟进护着重骑两翼，一并扩大战果。 凤翔军这边果然是常年征战吐蕃的悍卒，经历过初期的混乱之后，开始组织起抵抗，他们分散的很开，这就讲重骑冲击的影响降到最低，甚至不断尝试对重骑兵进行攻击。 但是这些在冷兵器时代的坦克――重装骑兵面前，是徒劳的。很快，重骑兵就在凤翔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并且不断延伸扩大。 李茂贞马上安排符道昭组织兵马，尽量将重骑冲出的口子堵上，一面安排杨崇本尽快恢复骑兵，赶来策应。 禁卫军的陌刀兵也赶到战场，开始了他们人形坦克地杀戮。 不过，李茂贞这边毕竟是十万大军，阵型厚度不比杨厚忠当初十万大军差，因为骑兵数量多，所以厚度更甚于后者，士兵战力也是后者的数倍。 凤翔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逐渐开始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了，他们先是主动让过重骑兵的冲锋，从两翼开始逐渐向战阵的缺口靠拢。 禁卫军重骑很快就冲垮了面前的军阵，前方不远处，就是杨崇本组织起来的骑兵队伍，后续的陌刀兵和刀盾手也于凤翔军展开肉搏战。 战事激烈，让久经沙场的李茂贞都有些胆寒，禁卫军装备精良，配合默契，凤翔军和邠宁军久经战阵，人数众多。 双方杀得你来我往，战场上，不是有爆炸声传来，这是孔志的弩车军在助战。战场是激烈的厮杀，进入到了胶着状态。 很快，凤翔军仰仗着数量的优势，阵型出现的口子逐渐缩小，不断压缩禁卫军的空间，禁卫军的重骑也被凤翔军不计代价地纠缠在那，很难对后续部队形成有效的支援。 李茂贞见状也是长处一口气，看来还是小觑了李晔。 就在这时，禁卫军本阵冲出一只千余人的骑兵，当先一员大将，手持纯钢马槊，如猛虎一般冲入战场，他所到之处凤翔军无人能挡。 本来缩小的口子，因为这员猛将的冲击，又开始扩大。 “这是谁？如此勇猛？”王行瑜惊讶地问道。 “李存孝！”李茂贞其实也不认识李存孝，他听说过李存孝号称河东第一猛将，见来人如此勇猛，想必不会有错。 此时李存孝却正在郁闷之中，本来他请命带着重骑冲锋，被李晔否决了。这次他再次请命，李晔还是不同意。 刚说一句，李克用的大脚就踹过来了，还把他压在身边，不让他随意走动。 李克用看来战场上正在胶着，一旦有什么危险，有自己和李存孝，足以保护李晔安全退走。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李晔还有牌没有打出。 为了不让李茂贞看出自己的底牌，李晔就派出禁卫军第一骑兵团的前去接应，但是让他也没想到的是，第一骑兵团的团长如此勇猛。 随着禁卫军这一千骑兵的加入，禁卫军迅速稳住阵脚，不再一味猛冲，而是慢慢结阵，前方的重骑兵也在轻骑兵的协助下，逐渐摆脱凤翔骑兵的纠缠，向着后方步兵结阵冲来。 “哎，鸣金吧。”李茂贞见状，无奈地叹口气，下令撤军。 随着鸣金声传来，凤翔军开始慢慢交替后撤，禁卫军这边也响起了鸣金的生意，双方的第一次交手，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好畤县衙，王行瑜气愤地将头盔砸到身后的亲兵怀里，穿着粗气坐下。 “行瑜兄何必如此，是我们低估了小皇帝的禁卫军，但是这一场大战下来，虽说损失不小，但我们也摸清了他的斤两。”李茂贞宽慰着王行瑜。 “大帅。”这时，符道昭走进大厅。 “说吧。”李茂贞回城之后就安排符道昭去统计伤亡情况，他也做好了损失很大的心里准备。 “大帅，这次交战，阵亡步骑一万两千人，损失骑兵三千三百骑。”符道昭低头禀报，他也感觉很憋屈，这样的交战他从来没经历过，尤其是对方的弩车，简直就是惊雷一样。 “大帅。”这时，王行瑜的亲兵也赶来禀报。 “有屁快放！”王行瑜没好气地说道。 “大帅，此次我军阵亡步卒六千余人，损失骑兵四千余骑。” “滚！”王行瑜的损失，不比李茂贞小，他这次为了能得到好处，把自己手下的精锐抽调了三分之二来，就是想多分一杯羹，没想到第一次交战，连对方的样子没看清就损失了几百骑兵，这次倒是交手了，可是损失太大了。 李茂贞听到王行瑜的战损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交战中也杀伤了不少禁卫军，但是禁卫军陆续赶到好畤的只有五万多人，这次参战的在四万五千人左右，双方退兵之时，禁卫军还把伤兵和尸体都带走了，就从这一点上看，这次禁卫军肯定不会太大。 “陛下，战损统计出来了。这次损失重骑三十骑，阵亡步兵一千三百二十五人，骑兵三百零七骑，伤兵一千一百人全部送达医疗营去了。”这边，李晔也收到了大战的结果。 “走，去医疗营。”李晔没多说什么，转身带着李克用向大营后方的医疗营走去。 第130章征伐开始（四） 还没进医疗营，远远地就听见伤兵们发出的嘶吼，营内军医们正忙着给伤兵们分类，营地内血腥味混合这草药的味道，很是难闻。但李晔还是轻轻地走进大营。 医疗营是李晔军改新设的，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伤兵能否活下来全看自己能不能扛过去，所以伤兵的阵亡率很高。 战场老兵对军队的重要性，因为对生命的珍视，使得李晔不能像其他藩镇一样，漠视这些伤兵在痛苦中挣扎。 他将长安城内所有的大夫都召集起来，和太医院一起，研制战场急救药物、后方诊治药物，选择年轻机灵的士兵，专门培训。 结合李晔自己半吊子的急救知识，培训处一大批军医和医护兵。同时他还下令，在战场上，尽量将受伤的袍泽抢救回来，就算是战死的也尽量将尸骨带回。 伤兵首先按照所受伤的严重程度分类，轻伤的简单包扎之后等待进一步处理，重伤的优先治疗。医疗营无法救治的，将伤兵和阵亡将士的骨灰一并由辎重营运回后方。 在李晔看来分内之举，在伤兵们看来，无异于再父母，在李克用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来说，有些不解。 可李晔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认为对的，只要有能力，他一定要做，就如同他的改革一样。 “陛下！”这时，有伤兵发现李晔来了，起身跪拜。 “起来，都快起来吧。你们继续，该喊的喊，该哭的苦，该治伤的治伤，不用管朕。”李晔的话让那些刚刚还喊疼的士兵有些不好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李晔对一个士兵问道。 “禁卫军第一骑兵团第十八小队李小五！今年十七岁！”李小五站起身，挺直身子向李晔回答道。 “还和朕是本家，此战如何？怎么受的伤啊？” “回禀陛下，这次斩首三级。撤军的时候，中了敌人的流矢，不过已经敷药了，再过几天又是一条好汉！” “好，朕相信你。”李晔伸出手拍拍李小五的肩膀。 李晔继续向营地深处走去，他巡视了一圈之后，准备回大帐，却被人喊住了。 “陛下，这几天能不能先不要着急打败李茂贞。”李小五腼腆地说道。 “哦？为什么？”李晔有些好奇地问道。 “来之前俺娘说了，一定要多多杀敌，报答陛下，可是该死的凤翔军都撤退了还放冷箭，俺现在伤了腿，骑不了马，要是陛下明天就把李茂贞打败了，回去俺娘非打死俺不可。”李小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朕先不着急收拾李茂贞，等你好了，朕在收拾他。”李晔的话引来的周围士兵的哄笑。 “陛下用兵也是你能多嘴的。”一个老兵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李小五的头上。 “士兵们，看着你们受伤流血，我很难过，我们改革，我们分田地，大家现在都有田有地，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了。 可是大唐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没有田地，还有许多人接受不了我们的改革，为了不让这些人搞破坏，我们只有用手中的横刀，去保卫家园。 你们中可能有人会阵亡，但是朕保证，只要有我一天在，就会兑现当初给你们的承诺！” “万岁！万岁！万岁！”李晔说完，医疗营里响起震天的呼喊声。 “陛下，人已经到了。” “传他进来吧。” “末将禁卫军第一旅骑兵团团长杨峥，参加陛下。” “平身吧。今天表现的很好，你是哪的人啊？”李晔召见的正是白天带队冲阵的禁卫军将领。 “末将是蓝田人，是陛下临幸蓝田时参军的。” “不错，是个猛士。” 听着李晔的夸奖，杨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竟然有些腼腆。 惹来周围一阵哄笑。 而此时的好畴城内。 “今晚我们偷营如何？”王行瑜问道。 “估计很难奏效，看李晔用兵调配都很有章法，他不会不防着我们偷营的。” 王行瑜见李茂贞一时也没有太好的主意，就回自己的大营了。 “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传令下去，今晚本帅亲自带队袭营。” “王行瑜今晚定然会带人袭营，道昭你去准备一下。” 符道昭知道李茂贞的意思，如果王行瑜袭营成功，那么他们就跟在后面一块进攻。 如果王行瑜失败了，他们也可以接应一下，甚至王行瑜被俘或者战死，他们也可以就机吞了王行瑜的队伍。 临近午夜，王行瑜带着马步军一万悄悄向禁卫军大营摸去。在距离禁卫军大营还有三箭之地的时候，王行瑜停下来。 大营里很安静，只有碉楼上了望的士兵和巡营士兵发出的声音。白天的时候，王行瑜已经仔细观察过禁卫军大营了，确实布局合理，很有些沙场宿将的味道。 王行瑜一挥手他手下的士兵继续前行，并且将身上携带的引火之物拿出来，准备在距离大营一箭之地时投掷出去。 可就在他们在距离大营还有两箭之地时，突然队伍前方发生剧烈的爆炸。 突如其来的爆炸，不仅打乱了王行瑜的布置，也惊醒了禁卫军，禁卫军大营内开始出现集结的号令。 王行瑜这边出现了混乱，本来天黑适合偷袭，可是一旦被发现了，有准备，偷袭部队就很容易受到攻击。更何况王行瑜自认没有被发现。可是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陛下，凤翔军袭营，触碰到了营地前的地雷。” “还真来了。传令下去，以火箭攻击，不可贸然出营接敌。” 这时的禁卫军答应外比过年还热闹，禁卫军不断用火箭、弩箭攻击营外的王行瑜，他们不但要躲避营内射出的火箭和弩箭，还要时刻提防身旁那防不胜防的爆炸。 这时，禁卫军大营冲出一支队伍，冲向偷袭的部队，让原本就无心恋战的邠宁军更加混乱起来。 “将军，偷营的是王行瑜率领的邠宁军！”禁卫军将从俘虏最终得知的情况，禀报给出击的将领。 “哈哈哈，弟兄们，随某家活捉王行瑜啊！”这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别了一肚子火的李存孝。 “杀啊！活捉王行瑜！” 第131章征伐开始（五） 禁卫军的呐喊声，让原本就混乱的邠宁军开始溃败瓦解。王行瑜见状，只好一边收拢部队，一边后撤，可对面的禁卫军却不依不饶紧咬不放。 王行瑜见状怒从心生，他们这都退出有五里了，眼看就要到邠宁军大营了，这千余禁卫军还是紧追不放，当真欺负老子不成！ “传令，竖起本帅大旗，集结人马随我杀回去灭了这群混蛋。”王行瑜彻底怒了。 邠宁军毕竟是沙场老兵居多，不断向着王行瑜聚拢，然后朝着李存孝包围过来。 李存孝本来对追上王行瑜没报什么希望，可一看王行瑜集结队伍向自己围过来，李存孝心中大喜。 他吩咐手下士卒，装出惊恐的样子，开始凌乱地向禁卫军大营撤退，邠宁军这边见状更是将白天和刚才的怒火洒向这股禁卫军。 他们快速向着这股禁卫军围拢过来，李存孝看着不断靠近的王字帅旗，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这股禁卫军开始形成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型，就在王行瑜刚刚停下，准备就近观看这股禁卫军，是如何被消灭的时候，禁卫军圆阵中飞出很多拳头大小冒着火花的东西。 这些东西飞到邠宁军头顶的位置，开始爆炸，很快大片的邠宁军倒地不起。 这时，王行瑜也被震懵了，禁卫军借此机会，向着王行瑜帅旗的方向发起了冲锋，为首的李存孝更是勇不可当。等王行瑜缓过神来的时候，李存孝已经杀到眼前。 王行瑜不亏是沙场宿将，他第一反应是举起手中的马槊向李存孝刺去，李存孝闪身躲过马槊，手中纯钢马槊刺向王行瑜，王行瑜赶紧用手中的马槊格挡。 虽然将李存孝的马槊荡开，但李存孝力大无比，马槊还是刺穿了王行瑜的肩头，王行瑜吃疼马槊随之掉落，他赶紧拨马准备后撤。 李存孝却已经来到他身侧，李存孝单手持槊，一只手抓住王行瑜的束甲丝绦，将他恨恨地摔在地上，随后手中马槊抵到王行瑜的咽喉。 “别动！” 王行瑜以及身边的护卫也没有想到，久经战场的王行瑜，电光火石之间就被生擒了！ 王行瑜的卫队和周边邠宁军见王行瑜被擒，疯了一样冲过来，想要解救王行瑜，李存孝没有惊慌，他用马槊将王行瑜没有受伤的手臂砸折。 然后将他提起横担在自己战马上，举起手中的马槊向着禁卫军的圆阵杀去。 很快，李存孝汇合了禁卫军之后，向着禁卫军大营的方向突击。禁卫军大营也杀出数千兵马接应，双方汇合之后，邠宁军失去主帅士气低落，加上本来此次就只出来一万人，经过战斗，现在能追击李存孝的也只有区区三四千人，邠宁军见解救无望，开始撤退回自己的大营。 李存孝押着王行瑜，将王行瑜往大帐外地上一丢，趾高气昂地进到李晔的大帐。 “陛下，末将前来交令，此战生擒贼首王行瑜，请陛下验查。” 还没等李晔说话，李克用飞起一脚将李存孝踹到。 “混账东西，我踢死你！” “都护，算了。李将军也非有心之举，朕不责怪。” 李克用这才气哄哄地回到座位坐下，李存孝一脸懵圈地起来，不知道自己哪把李克用得罪了。他也不敢多问，起身走到一旁。 “义父这是怎么了？”李存孝小声地向身边的孔志问道。 孔志看看李存孝，无奈地摇摇头，“下次进陛下的大帐记得通报！” 这时，李晔吩咐将王行瑜先关押起来。然后宽慰李存孝几句，就让大家回去休息。 符道昭此时正坐在王行瑜的大帐中，听着逃回来的士卒讲述偷袭的过程。 从他知道王行瑜被俘之后，就率军接管了王行瑜的大营，现在王行瑜剩下的三万多大军，已经全部都在李茂贞的控制之下了。 “大帅，王行瑜的大营已被末将接管，王行瑜被禁卫军擒去了。” “干的不错，这个王行瑜，一向自持甚高，这次估计是凶多吉少了。”李茂贞有些幸灾乐祸。 “大帅，据逃回来的士卒讲，这次本来王行瑜是有机会的，只是不知为何，在据禁卫军大营两箭地时，突然发生爆炸。 这才使得王行瑜带去的骑兵没有发挥作用，步兵也因为禁卫军的弩箭被逼退。” “哦？难道小皇帝有神人相助？”李茂贞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据长安来报，小皇帝将兵部军械司划入将作监，将作监外全是禁卫军把守，里边在干什么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研制什么。”符道昭也不明白。 第二天，李茂贞就安排符道昭带着邠宁军移防到好畤城西南，与好畤城形成掎角之势，禁卫军这边也没有什么动静，这样双方进入到了对峙状态。 “义父，李茂贞被陛下打怕了，嘴上说着清君侧，现在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李存孝拿着李克用从李晔那顺来的望远镜，看着凤翔军的调动，然后顺势将望远镜揣进怀里。 李克用伸手从李存孝手中抢过望远镜，拿出丝帕爱惜地擦拭着不存在的灰尘。 “小气，你从陛下那拿的时候，陛下可没像你一样。”李存孝小声地嘟囔。 “混账东西，翅膀硬了。” 李存孝撇撇嘴，没说话。 “李茂贞不是怕了，而是没想到破解方法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战的。 你看，他将邠宁军移防到好畤城西南土岗之上，与好畤形成犄角之势，无论我们进攻哪一方，都会受到另外一边的攻击，恰恰抓住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分头进攻。 记住，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要学学李茂贞，不要贸然出兵。” “是。”李存孝知道，这是李克用在教他用兵之道。 双方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对峙了三天，第四天一早，李茂贞刚刚用过早饭，就有探马来报。 “大帅，我军军粮在岐阳被禁卫军焚毁了。” “大帅，凤翔、宝鸡附近出现不明数量的禁卫军骑兵，现在已有数座城池被劫掠。”没等李茂贞说话，又传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什么！李晔小儿安敢如此！”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气的李茂贞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 第132章征伐开始（六） 其实，李茂贞当初不是没想过派人骚扰李晔的后方，但是当时他觉得自己和王行瑜十二万大军，足以扫灭李晔的禁卫军。 再者，他想着以后自己要主政长安，把长安打烂了，反而是自己的负担，所以他当时没有派人去长安三道。 现在军粮被烧，粮道已断，后方更是被不明数量的骑兵袭击，自己再派人去长安附近，依然来不及了。 如果自己再在这耗下去，难报李晔不会占了自己的老巢。 “传令下去。”还没等李茂贞说完，又一名探马来报。 “大帅，禁卫军兵分两路，向好畤袭来！” “竖子安敢！”李茂贞抬脚将禀报的士卒踹出大厅。 “来人，给符道昭传信，合击李晔！” 与此同时，符道昭也收到禀报，禁卫军全军出营，兵分两路向好畤进发，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向着自己所在的土山而来。 “哈哈哈，还真是被小看了。”符道昭听完禀报，不由的笑出声来，就算李晔有攻击利器，三千人向攻下自己的大寨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自己兵力远超对方，完全可以兵分几路拖住对方，然后绕道围歼这支禁卫军。 此时，李存孝这一脸鄙夷地看着身边马上的王行瑜。 王行瑜对李存孝的鄙夷视而不见，心中却是百味陈杂。 就在刚才，李晔跟他说，可以放他回去，只要他能重新掌管邠宁军，是继续跟着李茂贞行叛逆之事，还是转身回邠州，自己绝不阻拦。 王行瑜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是自己偷袭不成反被俘虏，正面、侧面输的完完全全。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被俘之后，李茂贞肯定会第一时间接管自己的军队，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这才有了他和李存勖并缰而行的一幕。 来到邠宁军大寨山下，李存孝一抬马槊大军止住步伐。王行瑜独自向大寨走去，此时邠宁军已经做好防御准备。 “开门，是老子回来了。”王行瑜对着大寨喊道。 “是大帅！大帅回来了！” 此时，邠宁军看见王行瑜之后，准备打开寨门，符道昭出现在寨墙上，没有让士兵打开寨门。 “王将军，此时不宜开门，烦请将军暂时退后，待末将击退禁卫军之后再迎接将军。” “放你娘的屁，老子自己的大寨，想回就回，你算哪根葱！”说着，王行瑜已经来到大寨门前。 符道昭还要阻止，但是他发现自己只带了千余名凤翔军来，还没有来得及将邠宁军打散重组，王行瑜就回来了。 此时邠宁军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怪异。他知道现在如果自己继续阻止，说不定这些邠宁军马上就回哗变。 符道昭挥挥手，让人将寨门打开一道缝隙，让王行瑜进来。 “传令全军准备出发。”王行瑜进到大寨，就下达了命令。 “将军，我们现在应当以逸待劳，不可贸然出兵啊。”符道昭在没有摸清这支禁卫军意图之前，担心王行瑜贸然出兵进攻禁卫军。 “待个屁劳，全军随老子会邠州！ 符道昭，看在大家合作一场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你会好畤告诉李茂贞，这次老子不参合了。”王行瑜说完，不等符道昭说话，就开始安排大军撤退。 符道昭见状，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好带人从后寨前往好畤城。 李晔端坐在马上，看着眼前的好畤城，心中感慨万千。 好好的大唐帝国，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般，作为皇帝，自己就如李渊一般，重新走一遍国家统一之战，历史果然喜欢开玩笑。 “陛下，王行瑜重新接管邠宁军，现在正在李将军的监视下，开始撤军。” “差不多了，开始吧。” 随着李晔的一声令下，禁卫军中走出数十名士兵，他们拿着李晔设计的大喇叭，对着好畤城喊话。 “城里的人听着，陛下有旨，让你们放弃无谓的抵抗，不要徒增伤亡，赶紧出城投降。” 喊了三遍之后，见凤翔军毫无动静，这些士兵再次高喊，“城中的百姓听着，半个时辰之后，陛下就会带兵攻城，大家尽量待在家里，以免被误伤。” 此时好畤城内的本就不多的百姓，听到禁卫军的喊话，赶紧收拾东西躲藏起来。 站在敌楼上的李茂贞听到禁卫军的喊话，也是一阵阵无语，这位皇帝还真是爱民如子，他下令士兵准备迎敌，他倒要看看李晔如何首尾相顾，如何攻取他的好畤城。 “大帅，末将愧对您的嘱托，邠宁军让王行瑜带走了。”符道昭跪地请罪。 “什么！这个王行瑜，算了，这不怪你，起来吧。等我们收拾了李晔之后再去找他算账。”李茂贞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半个时辰刚过，早已准备好的孔毅，就命令弩车发射。这次孔毅一共带了两百台弩车来，他将对着好畤城南门一字排开，但是城门处就集中了二十架之多。 随着孔毅的一声令下，两百台弩车同时发射，顿时城门和城墙上被弩枪钉的密密麻麻，有些弩枪钉在城垛上、敌楼上。 尤其是城门，第一轮就有十几支弩枪钉在城门上，随着弩枪的不断爆炸，好畤城的城墙被炸的千疮百孔，虽然不能将城墙炸塌，但对凤翔军造成很大的伤亡和混乱。 李茂贞早已让人将城门用砖石封堵住了，不至于被弩枪炸开城门，他快速安排城内的投石机和弩车反击。不时有禁卫军的弩车和士兵，被城内的飞石和弩枪击中。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对攻，这边禁卫军冒着飞石、弩枪开始准备攻城。 攻城战不比野战，在这个时代，攻城基本就意味着战事进入胶着。 人员伤亡也会随之增大，这不是李晔向看到的。 所以禁卫军只是在 第133章征伐开始（七） “大帅，禁卫军撤军了。”亲兵急忙禀报道。 “什么？”李茂贞刚刚听到外面轰隆的爆炸声，那是禁卫军神秘武器的声音，禁卫军怎么会如此虎头蛇尾。 不过既然撤兵了，那就是好事，起码能给自己一些时间。 现在王行瑜撤兵，带走了四万人，自己手中只有六万人不到，和禁卫军兵力基本持平。 如果是平常对战，李茂贞丝毫不惧，他对自己的军队有信心，凤翔历来出悍兵骁将。 以少打多那是常有的事，何况现在人数相等，李茂贞自信如果对战，自己绝对不会落到下风。 只是，现在李晔的禁卫军，出现的那种貌似惊雷的武器，不仅杀伤力巨大，更是给士兵的心理带来巨大的冲击。 现在禁卫军没有趁着士气正盛的时候，大举攻城，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速速探查，查明敌军动向再报。”李茂贞大手一挥道。 不一会儿，符道昭走进县衙改建的临时帅府。 “大帅，禁卫军尝试了一下攻城之后，就后撤五里，驻扎下来了，而且，他们已经分兵将进出好畴的主要通道，全部封死了。” “哦？”李茂贞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按理说十则围之才是整理，现在双方军力相等，禁卫军应该趁势攻城，速战速决才是。为什么他们现在却摆出一副围而不攻的架势？ 难道说，他们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当然，不然都护以为，朕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兵，就这么填进去不成，现在朕就等着他李茂贞自投罗网！” 李克用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李晔，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李晔，朝堂上那个插科打诨，疯言疯语李晔，只是李晔用来掩饰的。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李晔，对军队的士气有着强大的支撑作用。他的禁卫军在他的带领下，成军以来，可谓是战无不胜。 李晔将他们从沉沦中拯救出来，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给了他们生活下去的支撑，最重要的是，李晔给了他们重拾盛唐雄风的机会。 李克用激动不已，他现在一点也不后悔，当初在禁卫军大营割面发誓，甚至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自己现在也算是李晔起家的班底了，能跟着这样的皇帝东征西讨，也是自己军旅生涯的一大幸事。 “都护？都护？你怎么了？” 就在李克用沉浸在自己英明神武决定的时候，有人在一旁喊他。 李克用很愤怒地朝声音的来源瞪去，李存孝先是一缩脖子，而后迅速退到安全地带。 李克用没搭理他，因为他发现，喊他的是李晔。李晔此时一脸好奇地看着李克用，“都护，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陛下，微臣在思考如何破除李茂贞的铁桶阵。”李克用赶紧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只是，他说完就觉得周边气氛不对，李晔一脸黑线，杨峥则是一脸坚毅，不过抖动的脸颊出卖了他，李存孝更是没法看了，他捂着肚子，已经笑弯了腰。 李克用知道自己肯定出丑了，飞起一脚，将李存孝踹飞出去。 看的李晔等人一脸蒙圈，李存孝则在空中高喊，“为什么！” “无他，恼羞成怒耳！” “陛下赎罪，微臣刚刚在思考战局，有些出神了。”李克用赶紧解释道。 “没事，朕是说，现在崔志广已经进入凤翔，开始袭扰李茂贞的粮道，并伺机对一些城池进行佯攻。用不了多久，李茂贞就会接到消息了。” 李克用这才明白，原来李晔刚刚是在跟自己说消息来着。 “此战之后，朕准备先稳定长安周边，看看能不能打通与河东的联系，如果可以，我们就会省去不少力气。” 李克用知道，李晔已经在开始为战后布局了，现在李克用也和那些禁卫军一样，对李晔战胜李茂贞，深信不疑。 只是，李克用不知道，李晔会如何处置李茂贞和王行瑜。 杀了！倒是简单，也最直接，能够彻底平息长安以西，可这样势必会引起天下藩镇的警惕，到时候藩镇对李晔的抵抗会更加激烈。 圈禁？对藩镇的刺激倒是小了许多，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不会养虎为患，如果李茂贞和王行瑜逃脱，对李晔的威信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何况他们都是割据当地多年的节度使，只要回到原地，很快就能拉起一支军队，李晔就得面对前狼后虎的局面。 届时，李茂贞不仅可以恢复地盘，还能伺机侵占长安。 自己也曾多次跟李晔提过，只是李晔每次都是一笑了之，自己也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 李晔让李克用安排唯独好畴之事，自己则回身大帐了。 回到大帐，李晔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铁盒，里面是长安发来的文书。 他一封一封地看完之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现在长安彻底稳定了，那场足以将长安变法彻底毁灭，给朝廷带来难以估量的金融战，虽然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因为应对及时，与取得的战果相比，还是很划算的。 此时的长安，可谓百业兴盛，稳定的环境，充足的粮食，给长安的百姓带来了无比的信心，他们开始重新拾起了身为帝都百姓的骄傲。 相比而言，那些参与其中的藩镇，就要凄惨的多了，像李茂贞、王行瑜这样损失巨大的比比皆是，不过他们没有选择项李茂贞王行瑜一样起兵。 李茂贞他们之所以敢起兵，是因为他们的周边的势力不足以撼动他们，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好畴城内。 李茂贞总觉得李晔有什么阴谋，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他先是清点军队，做好防御。 他在考虑，此时是否应该趁着禁卫军，尚未完成合围之际，冲杀出去。 现在自己也算是客场作战，好畴县城狭小，城防更是荒废多年，根本抵御不住大军的攻击。 更何况现在禁卫军手里，那种宛若惊雷的神秘武器，如果禁卫军铁了心攻城，那自己能不能顶得住还真不好说。 就在李茂贞纠结的时候，杨崇本跑了进来，“大帅，不好了。” 第134章征伐开始（八） 李茂贞此时正在沉思，被杨崇本一嗓子吼的一哆嗦。 “什么事如此慌张。”李茂贞不满地说道。 “大帅，刚刚接到凤翔急保，凤翔境内出现数量不明的骑兵，不断骚扰我军粮道，郿县、岐山甚至雍县都有敌军身影。” “竖子！”李茂贞知道，肯定是禁卫军骚扰自己的后方了。 “大帅，末将这就点起兵马，杀回凤翔，定将那些宵小首级献于大帅帐前。”杨崇本说道。 “大帅不可！”此时符道昭也来到大厅，简单了解几句后，开口道，“大帅，此时出兵，难免不会被禁卫军衔尾，我们当从长计议才是。” “从长什么，现在王行瑜龟孙子跑回邠宁了，就剩下我们凤翔军，现在禁卫军更是在凤翔境内大肆骚扰，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肆意破坏不成。”杨崇本愤怒地说道。 “这个崔志广果然不错，现在凤翔境内可谓风声鹤唳了，向来李茂贞还在纠结，是突围回援，还是坚守待变。”李克用说道。 “不管李茂贞怎么想，我们现在要做到是吧自己的事做好，传令各部，严加监视，李茂贞有什么异变随时禀报。” 李茂贞此时真的纠结了，他知道，李晔一定做好了他突围回援的准备，甚至还十分希望自己突围回援，这则消息能传进好畴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是，自己能回援吗？ 不能！ 不回援吗？ 不行！ 凤翔是他的根基，一旦有失，他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可是突围，就正中李晔下怀。 如果自己坚守好畴，甚至不断与李晔周旋，那么其他藩镇就会伺机而动，李晔无论从哪方面，都会回军。 这一点上，他觉得自己和李晔很像，甚至自己比李晔还要墙上不少。 自己的凤翔，周边能称得上威胁的只有邠宁和长安，王行瑜虽然撤军，但上方还没有彻底撕破脸，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长安则是四周群狼环伺，只要自己拖上一段时间，肯定会有藩镇起兵，这也是清河崔氏那边许诺过的。 “传令第八师进入凤翔，与第七师骑兵旅回合后，尽快攻占凤翔，然后迅速扫平凤翔全境。”李晔说道。 此时，李茂贞在等待清河崔氏的许诺，李晔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李茂贞凭借的是什么，但是，估计也差不多就是其他藩镇起兵相助。 根据崔文媛送来的消息，这次长安金融战，有河崔氏二房和三房也参与其中。 那些顽固的势力，想要保住自己千年奢华，就不断选择代理人，现在虽然时代变化，但是他们就算赤膊上阵，也不会甘心枯坐。 因此，他们肯定会煽动长安周边的势力，即使不会真的出兵，也会摇旗呐喊一番，如果有机会，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个浑水摸鱼的机会的。 李晔心里很着急，但是表面上却不能透露出丝毫。而且他现在也不能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不然李茂贞一旦回到凤翔，那就真的是放虎归山了。 况且，他相信留在长安的程溪、彭凡，会应对好的。 长安城的百姓，现在更多关心的是好畴的战事。 如果李晔能得胜归来，那他们就彻底放下心中疑惑了。李茂贞可是有数的天下强藩，只要李晔能打败，不只要李晔不战败，那自己就有机会过上安稳日子。 与此同时的华州城内，节度使府。 “韩都护，此时正是你出兵的最佳时机，九万禁卫军七万前往好畴，剩下两万除防御各处之外，长安城所剩无几了。”崔瑾说道。 作为崔氏二房的当家人，崔瑾也算是尽职尽责了，这些年他不断游走在各个藩镇，寻找新的扶植对象，尽力维护清河崔氏的荣光。 这次更是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出马多方联络，这才促成十几家藩镇联合，在长安发动金融战。 李茂贞如此之快的起兵，也离不开崔瑾从旁撺掇，现在李茂贞眼看陷入进退两难之际，崔瑾赶紧跑到华州，企图让这个距离长安最近，实力不俗的韩建出兵。 “崔先生不必着急，我自由安排。”韩建此时倒不是待价而沽。 好畴的战事，他也有所耳闻，起初他还不相信，李晔刚刚成立一年多的禁卫军战力如此强横，但事实胜于雄辩。 李茂贞、王行瑜十二万联军，被李晔打的分崩离析，现在李茂贞更是被李晔围困在好畴，进退两难。 韩建和李茂贞、王行瑜关系素来不错，只是出兵之事还是要慎重一些。 “不知崔先生来此之前，是否与其他藩镇联络过？” “老狐狸。”崔瑾心里暗骂一句，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流露。 “在下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跟大家联络过，现在同州防御使李茂庄、鄜坊节度使李思孝、河阳节度使张全义答应出兵，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也承诺，随时可以出兵增援。” 其实，李茂庄、李思孝确实答应出兵，张全义则是态度不明，不过朱全忠倒是真的表示，只要其他藩镇借路，他宣武大军随时可以出兵。 但是，这也仅仅是崔瑾的一个筹码，毕竟谁也不愿意，实力超强的朱全忠，从自己的境内借路。 到时候，人家不走了怎么办。 虽然知道崔瑾这只是变相的威胁，但是韩建不敢冒险，“既然如此，就有劳先生，现在就与二位李都护联络，看看我们出兵事宜。” 韩建也不傻，并不急于表态，而是将皮球先踢给崔瑾，看看其他藩镇的情况再说。 就在韩建他们还在为出兵与否纠结的时候，李晔则开始了对李茂贞的进攻。 再利用看来，此时的李茂贞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他不想强攻，不是因为攻不下来，而是不想因为强攻造成过大的伤亡。 他之所以选择围困李茂贞，就是想用围点打援的方式，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而已。 不过，李克用的一席话，让他瞬间明白了一些东西，战斗力这种东西，不仅仅是装备是否精良，士气是否高涨，更需要战士们经历过生死考验。 而且，正如李茂贞所想，战事拖得时间越久，变数越大，所以李晔下定决心，对好畴城展开攻击。 在围困好畴五天之后，李晔传令禁卫军，做好攻城的准备。 第135章征伐开始（九） 此时，好畴城里的李茂贞抱着是同样的想法，他相信只要他能拖住李晔，将战事拖长，肯定会有新的变化出现。 为此，他不惜任由禁卫军在凤翔境内纵横，好畴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名城大邑，也不是险关要塞，但毕竟是关中的城池，无论大小，修建的都还算坚固。 李茂贞也是征战多年的宿将，他没有将军队一股脑地地击中在县城之内，他安排杨崇本和符道昭各领兵一万，分别驻扎在好畴城外东梁山，和武亭川附近。 这样既能保证与好畴城互为犄角，又能防止禁卫军筑坝围城，还能与此次出征粮草集结地的麟游保持联系，可谓是一举多得。 此时，李茂贞对当初选择好畴，作为与王行瑜集结地感到庆幸。 凤翔本来就与长安同属关中平原，两地更是分别处于渭水首尾，本来李茂贞的意思是，他和王行瑜分别从凤翔和邠州出兵，这样两军遥相呼应。 但是王行瑜却死活不同意这样，那样一来胜面大，也稳妥，只是如果一方有什么变动，另一方很难及时得到消息。 王行瑜怕李茂贞得了好处把自己卖了，所以当初谈合作的时候，无论李茂贞怎么说，他都要求把集结地点，放在三方交接的好畴。 现在李茂贞倒是有点感谢王行瑜了，好畴是关中平原边缘的城池，周边山地丘陵复杂，虽说比不上那些险关要邑，但也是一个难得的据险之地。 更难得的是好畴里自己的凤翔较远，即使这边战事不利，凤翔受到的冲击也不会太大。 守城不像野战，禁卫军那种恐怖的武器，对凤翔军的影响也会小得多，骑兵部队则不会出现之前的混乱。 这几天，凤翔军在李茂贞的指挥下，加强了城防，李茂贞相信，如果禁卫军强攻，即使能攻破好畴，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天李茂贞刚刚吃过早饭，就有士兵来报，禁卫军已经推行至城外三里之地，李茂贞赶紧披挂整齐，登上城楼。 他远远地看见，城外的禁卫军阵列整齐，最前排就是那些给凤翔军，带来巨大伤亡和恐惧的弩炮。 在大军中军的位置，一杆杏黄大大纛迎风飘扬，一个年轻的身影在几个全副披挂的武将簇拥下，慵懒地坐在马上。 那应该就是皇帝李晔了！ 此时的李晔，也同样看着前方的好畴城，李茂贞不愧是这乱世中的枭雄，短短五天的时间，好畴就被他打造的坚固异常，看来这将是一场残酷的硬仗。 “陛下，末将请命出战。”李存孝抱拳道。 自打他到了长安，尤其是跟兄长安敬旭重逢之后，在安敬旭的影响下，对李晔充满了好奇。 自己的兄长也算是眼高之人，在李晔手下也算是如鱼得水，骁勇善战自不必提，治兵练军更是被诸多藩镇觊觎已久。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李晔面前，却如同小猫一样乖巧，往往李晔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处变不惊的安敬旭，汗流浃背。 他也问过安敬旭，得到的回答是“陛下天人，岂是我的凡夫俗子能比拟的。” 李存孝之后也发现，安敬旭对李晔除了敬畏之外，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尊敬。 当李存孝准备将自己这一发现告诉李克用的时候，李存孝发现，李克用也有向安敬旭蜕变的迹象。 他找到郭崇韬，郭崇韬告诉他，“皇上身负家国天下重任，心胸宽广如东海，小事不拘泥于小节，大事手段精妙，实为天人。” 李存孝咬着牙从郭崇韬那出来，因为郭崇韬说的他听不懂！ 慢慢的，李存孝发现，禁卫军不管是训练还是行军，都有异于其他军队，这支军队更加富有朝气，他们对李晔的忠诚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表现出来强大士气，完全是因为李晔的存在。只要李晔一声令下，这群人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不问缘由，只求结果。 现在，李存孝已经融入到其中了，不知怎地，他很想在李晔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悍勇，只是，自打来到前线，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李晔给了李存孝一个温暖的笑容，“现在还不是冲击的时候，待会有你冲杀的机会。” 说着，李晔一挥手，传令兵舞动信号旗，向队伍传达了李晔的命令。 战鼓乍响，禁卫军前阵的队伍开始慢慢地向着好畴城进发。 弩炮行进至距离城墙二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李茂贞看着就是一阵阵郁闷，二里城内临时打造的投石机根本够不到，即使能够着，也不会有什么杀伤力了。 可是禁卫军的投石机，不，应该是弩炮，却能轻松地将石块投射到城头，甚至还能延伸到城内。 禁卫军的弩炮部队开始固定弩炮，后面有车辆将弹药运送到弩炮阵地。 此时，如果有一支骑兵冲击，那么禁卫军的弩炮部队肯定损失惨重，只是他知道，这很难发生，在弩炮部队周边有身着重甲的部队拱卫。 自己的骑兵就算出城，也很难接近。 他现在期盼的就是在城外的两支部队，能给自己一些策应。 此时的杨崇本也是一阵郁闷，他几乎同时就发现了禁卫军的意图，就在他准备率军去好畴接应的时候，一直五千人的禁卫军出现在他驻扎的山下。 摆开阵势，也是弩炮在前，不同的是，一直两千人的骑兵在弩炮部队之后，跃跃欲试。 杨崇本知道，只要他敢出营，那就是一顿弩炮，就算侥幸冲杀出去，对方的骑兵也会紧追不舍。符道昭也面对相同的问题，现在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李茂贞当初给他们每人配备了六千骑兵，就是想着他们能在禁卫军攻城之时，以骑兵的机动性，策应城中守卫。 谁承想，还没开展，就被李晔堵在答应出不来了。 禁卫军弩炮阵地准备完毕后，向后方的中军发出信号，中军迅速做出回应，弩炮部队开始发射测距弹，调整弩炮，装填实弹。 根据李晔的安排，除了面对城门的弩炮，其余弩炮全部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杀伤弹为三，爆破弹为一。 一切就绪之后，大家齐刷刷地看向禁卫军中军的李晔。 李晔难得地收起了那副慵懒的模样，一脸严肃地看着好畴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第136章攻城战（上） 随着李晔的一声令下，禁卫军的弩炮开始向着好畴城投发射弹药。 早在李茂贞退守好畴之前，城中的百姓早已逃散干净，谁都怕被殃及，尤其是到了守城战，城中的百姓更是会被抓去修补城防，搬运武器，甚至充当守卫。 所以，现在好畴城已经变成了一座纯粹的兵城，李晔知道，这是一个无比大的冷笑话。 自古百姓都是故土难离，但是战乱，然他们成了最敏感，也是反映最快的一群人。 他们在战事未开始之前，就已经熟练地携带好随身财物，逃散了。 禁卫军挂着药包的弩箭和陶罐，雨点一般钉在城门、城墙上，陶罐飞到城投不断炸开。 一时间，好畴城爆炸声不断，好在凤翔军早有准备，全都躲进了城墙上的藏兵洞里。李茂贞更是在禁卫军发射测距弹的第一时间就躲进了城头的箭楼。 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禁卫军炸弹的威力，在议论杀伤弹之后，禁卫军开始更换为破坏弹，城墙上开始不断被炸弹炸开，碎石纷飞，城门更是重灾区。 虽然已经被凤翔军用砖石堵住了城门，但钉在城门上的弩箭和陶罐，不断不断爆炸，将厚达一尺的硬木城门炸的千疮百孔。 “差不多了，李存孝听令。”半个时辰之后，李晔说道。 “末将在。”李存孝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争，还没有开始接敌，就把城池破坏城这样。 “李存孝带领禁卫军第五师第一、二旅，开始附城！” “末将领命！”李存孝领命后，拿着令箭转身离开了。 很快，李存孝就带着一万禁卫军，来到好畴城前，因为此时凤翔军全都躲进藏兵洞，李存孝可以有条不紊地将攻城器械向着城墙推进。 “快，敌军要接城了！赶紧传令！”箭楼里的李茂贞率先发现禁卫军的动向，准备传令凤翔军防御。 就在这时，两支弩箭钉在了箭楼北角，李茂贞的命令还没有传达完毕，弩箭就爆炸开来了。 “哄！”的一声巨响，箭楼北角砖石飞舞，坍塌了一大块，李茂贞被掩埋在箭楼当中。 虽然李茂贞被埋，但是凤翔军毕竟是久经战阵的悍勇之师。 当他们发现禁卫军的意图之后，很快就冒着禁卫军的攻击，开始准备其滚木、擂石，弓箭、弩枪，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因为现在的弩炮精准度不足，随着禁卫军接近城墙，弩炮部队开始停止射击。 凤翔军借此开始向着城外的禁卫军发射箭矢，阻止他们接近城墙。 刚刚一轮之后，城墙上的滚油、油罐、灰瓶大部分被毁掉了，凤翔军只好用弓箭阻止禁卫军。 弩炮部队则用弩车等武器压制城墙上的凤翔军。 李存孝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轻质的皮甲，指挥着禁卫军先用壕车打在护城河上，然后将登城车、楼车、云梯等推到城墙旁，开始往城墙上搭。 壕车类似于后世的架桥车，是为了通过城外的壕沟或护城河等障碍，作为攻城军机动性的便桥。 很快数架壕车在好畴城不宽的护城河上，搭建起了数条通道。 李存孝不愧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他指挥着禁卫军开始有序登城。 凤翔军的虽然被城外的弩炮部队压制的很厉害，但是还是冒着箭矢，不断发射箭矢，抛掷滚木擂石，组织禁卫军登城。 禁卫军的伤亡，也开始逐渐增大，不断有医护兵，将受伤的禁卫军，送到禁卫军大阵后边的临时医护点进行医治，伤势较重的，则是简单处理之后，向禁卫军大营转移。 此时，李茂贞重新出现在城墙之上，在箭楼被炸塌的第一时间，箭楼里面和周边的凤翔军，就冒着箭矢进行抢救，李茂贞被抢救出来的时候，满身灰尘，头也被碎砖石砸伤了。 不过，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了，他赶紧组织凤翔军进行防御。 有了李茂贞的指挥，凤翔军的防御就稳健了许多。 城下的李存孝见状，直接将指挥权交给副将，自己则是口衔横刀，要挂连枷，来到城下。 他没有选择云梯或者楼车，而是借助钉在城墙上的弩枪，如猿猴一般在城墙上跳跃。 很快，李存孝就来到距离城头附近，凤翔军也开始注意到了他，数支长枪向他刺来。 李存孝躲过几支长枪，然后看准时机，伸出右手，将两支长枪抓住，双脚用力在弩枪的箭杆上一蹬，接着凤翔军向后拽枪的力道，一跃登上城头。 李存孝左手拿着连枷，右手擎着横刀，如猛虎一般，很快就在城头杀出一块区域，但他不是盲目地冲杀，而是选择了一块有两架云梯的区域。 李存孝将周边的凤翔军斩杀、驱赶，禁卫军则是紧跟李存孝，在他身后接成一个圆阵。 随着圆阵的结成，不断有禁卫军顺着云梯登上城头，加入到圆阵之中，他们没有盲目地冲杀，而是不断巩固阵地。 李存孝见禁卫军此处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就向着另外一处杀去。 很快，禁卫军就在李存孝的帮助下，在城头形成了十个圆阵，随着不断有禁卫军登上城头，十个圆阵开始逐渐合拢，在城头形成一道防线。 而李存孝的勇猛，惹来了无数凤翔军的注意，他们开始组织起来像李存孝围攻过来。 李存孝见状，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很是兴奋。 一直以来，禁卫军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李晔那句“将敌人消灭在进攻的路上”，更是深得禁卫军上下推崇。 禁卫军自打到了好畴，历次战事，都是讲这一观点发挥到了极致，野战、攻城，都是用强大的武器，给对手形成强势的碾压。 李存孝甚至一度认为，像自己这样，一味追求强悍武力的人，在禁卫军中毫无用武之地，但是此时，他发现，勇武果然还是用武之地的。 李茂贞也看到了如猛虎一般的李存孝，他吩咐身边的李继鹏，带着李茂贞的护卫，开始向李存孝杀来。 正如当初李克用所说，每个藩镇最强的战力，就是那些护卫，他们平时负责保护将领，关键时刻，作为突击队冲杀。 李继鹏是李茂贞身边有数的猛将，此时他也被李存孝的勇猛给激怒，他带着一百护卫，杀到李存孝身边。 李继鹏没有选择共计禁卫军的防线，是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将李存孝斩杀，哪怕是缠住，凤翔军很快就能将禁卫军的城头部队驱赶下去。 到时候，李存孝就成了他案板上的肉了，是杀是擒，就看他李继鹏的心情了。 “哈哈哈，来的好！” 第137章攻城战（中） 李存孝也注意到了李继鹏，他一下就明白了李继鹏的意图，李存孝也放弃了继续扩大的意图，开始向着禁卫军的防线靠拢过来。 李存孝勇猛是公认的，但他不是那种一味冲杀的莽夫，他能根据战场的细微变化，迅速做出判断，这也是李存孝能存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不然一味只知道冲杀，无论武力多么强悍，终将难逃被围杀的结果。 李继鹏也发现了李存孝的意图，他赶紧带人来到李存孝的前边，组织他向禁卫军靠拢。 李继鹏本身就是凤翔军有数的猛将，此时他带着李茂贞的护卫出现在战场之上，就说明李茂贞对李存孝的忌惮，李继鹏手舞横刀，向着李存孝杀来。 李存孝一脸无惧，抬手将一个试图突袭的凤翔军砸飞，右手的横刀则是迎上了李继鹏的横刀。 李继鹏抽刀转身，横斩向李存孝的腰腹，同时，有数名凤翔军刺出长枪，干扰李存孝。 如果李存孝横刀阻挡，势必会被长枪刺中，如果李存孝躲避，那长枪就会如影随形地刺过来，李存孝也有受伤的危险。 好个李存孝，此时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沉着应战，他迎着李继鹏而去，就在李继鹏的横刀，就要砍中他的时候，李存孝猛然向左侧一闪，堪堪躲过李继鹏的横刀。 左手的连枷飞出，将离自己最近的一支长枪砸开，然后用连枷的铁链，将其余长枪缠绕住，用力一拉，将几支长枪生生从那些士兵被手中拉拽飞出。 飞出的长枪，将自己身后企图偷袭的凤翔军逼退，而后李存孝横刀一挥，将为首的一个护卫斩杀。 然后身体后仰，躲过李继鹏看向脖颈的横刀，同时伸脚将敌军的尸体踹向李继鹏。 李继鹏赶紧闪身多开，李存孝则是挥舞着连枷，冲入前面的凤翔军队伍，刀枷飞舞，如虎入羊群。 李存孝很快就将面前的凤翔军杀的队形散乱起来，李继鹏则是一脸愤怒，他没想到李存孝如此勇猛，只身面对自己和百余悍卒的围堵，不但没有后撤，反而直接冲过来了。 更是在极端的时间内，斩杀数人，受伤者也有不少，李继鹏觉得脸上有点发烫，自己也算是以勇武著称的武将，但是和眼前的李存孝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就在李继鹏胡思乱想个之际，城头上的禁卫军也发现这边的异常，开始向着李存孝靠拢过来。 虽然说这有很多动作，但是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李茂贞派出李继鹏之后，就专心指挥凤翔军防御，只是不经意的一瞥，让他觉得自己莽撞了。 他觉得李继鹏即使不如那员战将，加上自己的一百护卫，也能拿下或者斩杀，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对方竟然在李继鹏的围堵之下，瞬间斩杀十余人。 这还是孤身应战，如果让他和那些禁卫军汇合，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李茂贞并不准备给李继鹏增派人手，因为现在他身边只有两百护卫了，万一那个杀神杀过来，自己得留点保命的手段不是。 此时的李继鹏，不知道李茂贞对他的评价下降了不少，他现在被李存孝的勇猛激怒了，一心就想着尽快将其斩杀，用李存孝的鲜血，来挽回自己的尊严。 他提着横刀再次向李存孝杀来，李存孝此时也杀的兴起，刀枷纷飞，面前根本没有一招之敌。 他不断变换身形，但总是向着禁卫军靠拢，虽然速度不快，但马上就要汇合了。 禁卫军则是有条不紊，组织明显地向着李存孝靠拢过来，李继鹏心中大急，一旦让李存孝和禁卫军汇合，自己再想围杀李存孝，就势必登天了。 想到这，李继鹏加快脚步，来到李存孝和禁卫军之间的地方，坐等李存孝过来。 果然，李存孝看似毫无章法的冲杀，还是要和禁卫军汇合，就在李存孝快要和禁卫军汇合的时候，李继鹏斜刺里杀出，看准时机，一刀砍向背对自己的李存孝。 李存孝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俯身，回手，前踢，动作一气呵成，将自己眼前的敌军踹入对方人群，右手拄着横刀保持平衡，左手连枷如毒蛇吐信一般，连枷直刺而出。 连枷带刺的锤头，正好砸在李继鹏的胸甲之上，“咣”的一声，李继鹏倒飞出去。 李存孝脚下用力一蹬，借势倒飞而出，贴在了李继鹏的怀里，凤翔军见状赶紧收住刀枪，一面误伤李继鹏。 李继鹏此时一口鲜血喷出，恍然间，自己怀中似乎多了一个人。 李继鹏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装在城垛之上了。 可怜的李继鹏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李存孝则是转身来到李继鹏身侧，回手将横刀刺入李继鹏盔甲缝隙。 凤翔猛将李继鹏，到现在都想不到，自己会在短短的几息之间，被对手如此轻易斩杀。 李存孝力度、角度拿捏的都很到位，横刀刺入的地方，是李继鹏肋下盔甲的结合部。 横刀刺入后，李存孝舍弃横刀，用连枷磕飞凤翔军的刀枪，然后将李继鹏扔出，自己则翻身直奔禁卫军而去。 凤翔军没有看到李继鹏被刺，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却发现此时的李继鹏已经眼神涣散，显然已经不行了。 李存孝也借此机会回到禁卫军的防线，双方算是汇合了。 就在李存孝准备再次冲杀之际，身后却传来了鸣金的声音，李存孝先是一愣，但还是组织城头的禁卫军开始撤退，自己则是全力阻击凤翔军。 李存孝看到城头上的禁卫军，都已经退下城头，自己也顺着云梯滑落下去。 李存孝整理部队，开始有序后撤，其实他完全想多了，凤翔军此时完全没有出城追杀的意思，能将这些禁卫军赶走，他们已经精疲力尽了，根本没有追击的想法。 看着禁卫军有序地后撤，李茂贞再一次为自己贸然出兵长安感到一丝丝悔意。 李茂贞有些不甘，他正准备牺牲那些和禁卫军纠缠在一起的士兵，用火油、强弩将城头的禁卫军绞杀干净的时候，禁卫军竟然撤军了！ “陛下，末将已经在城头站稳脚跟，为何突然撤军啊！”李存孝回到李晔跟前，不满地说道。 “孽畜，有你这么跟陛下说话的吗！”李克用怒斥道。 此时，李存孝刚刚浴血厮杀而回，李克用虽然对他的话很生气，但毕竟是自的爱将义子，他出言责骂了，李晔就不会生气李存孝的无礼了。 李存孝则是梗着脖子，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反而是要向李晔要个说法。 “哈哈哈，都护莫要生气，朕给李将军解释就是。” 说着，李晔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李存孝。 李存孝结果来，顺着李晔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看则已，看了之后冷汗已经湿透了全身。 第138章登城战（下） 李存孝看到，此时凤翔军正在打扫城头，而在坍塌了一角的箭楼附近，一员大将正指挥着士卒，将一些陶罐搬运下城。 多年的军伍生涯，李存孝知道，那是守城用的火油，看样子，当时凤翔军准备向自己发射火油，而且看数量，凤翔军准备的火油，足以将城头的禁卫军回路封死。 如果自己不是及时撤回来，那么就算能快速下城，也很难躲过那成堆的火油，到时候，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就两说了。 汗水顺着李存孝的面颊滑落，本就因为冲杀被鲜血染红的脸，此时红一道、白一道，看着颇具喜感，“噗嗤”正好回来交令的孔志，忍不住笑了一声。 李存孝此时也没有心情去管孔志了，他现在真的在后怕，李晔则是不忍心看着这员虎将如此狼狈，狠狠地瞪了一眼孔志。 “勇武固然重要，但是也要审时度势，现在李茂贞已经是瓮中之鳖，我们要更加小心才是。”李晔宽慰道。 “都是大唐的好男儿，何苦啊！”李晔看着浓烟滚滚的好畴城，感慨地说道。 李晔说完，拍了拍李存孝，转身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李克用回味着李裕的话，似乎有所领悟，也很高兴。 李晔的话透露出，他不是一个弑杀的君主，不管是凤翔军，还是禁卫军，亦或者是其他藩镇的军队，在他看来，都是大唐人，如此厮杀，他内心有些不忍。 李晔的话，更加激起了李克用效命的决心！ 此时的好畴城内，则是一片愁云惨淡，禁卫军的一次攻击，不仅给好畴的城防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更是杀伤了大量的士兵。 禁卫军撤退的时候，把受伤的士兵和阵亡的战士全都带走了，不过估计损失不大，因为禁卫军真正攻城肉搏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但是凤翔军就不一样了，他们被禁卫军的弩炮部队，狂轰滥炸了一个时辰，城防工事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好畴城内不久不多的防御武器更是消耗严重。 如果禁卫军当时，不计伤亡地攻城，相信，凤翔军根本支撑不过今天。 即使这样，凤翔军也付出了七千人的伤亡，其中大部分是被弩炮部队杀伤的。 李茂贞此时坐在好畴县衙的大堂，也就是他的中军大帐，一脸愁容地看着院子里，停放的李继鹏的尸首，心中郁闷之意阵阵袭来。 李继鹏算是他手下难得的猛将，没成想只此一战，就被人家阵战城头，还是在李继鹏带着自己百余人的精锐护卫。 李茂贞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在战场上遇到那员猛将，能不能全身而退。 整场战事进行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天时间，但是自己留在城外策应的两支队伍都没有出现，这说明对方将那两支队伍压制住了。 李茂贞不是战场初哥，他知道此时，如果强行要求杨崇本和符道昭来援，那么自己留他们在外的意义，就彻底失去了。 现在他考虑的就是如何保住实力，返回凤翔再做打算。 但是战事进行到现在，他还有机会后返回凤翔吗？ 李晔回到中军大帐，没有见任何人，一个人坐在大帐知道入夜时分，才招李克用等人进账议事。 “此战大家都很好，存孝斩杀的那员战将，应该是李茂贞手下的猛将李继鹏，刚刚朕接到禀报，禁卫军此战阵亡一千七百三十二人，伤者三千六百人，其中重伤一千人。” 大帐里的将领不知道李晔是什么意思，都没有接话，而是齐齐看着李晔。 “朕知道，强兵不是只靠训练的，他们需要经历鲜血的洗礼，只是看着那些大唐的好男儿，为了一些不能明言的事由，相互厮杀，朕不忍心，所以，朕决定！” 李晔说完，帐中大奖全都起身，等候李晔的命令。 他们现在知道李晔退兵、独坐，原来是因为这个，也许有人不屑，觉得李晔做作，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在这个时代，谁不是踏着万千人的尸骨上位的。 但是他们理解，李晔的仁慈，李晔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他是不忍心大唐男儿如此战死。 “自明日起，除弩炮部队每日对好畴城进行攻击，除留着必要的队伍监视好畴之外，全力攻击凤翔军外围的两支部队。 传令长安，程溪率第一师第一旅进驻奉先，彭凡率第二师进驻渭南，防范华州、同州方向异动，如有变故，可顺势进驻华州、同州。 崔志广统辖凤翔全境禁卫军，对凤翔展开全面占领。赵武奇在完成对王行瑜的伏击后，进军邠宁，完成占领。 张汉臣率本部改道前往邠宁，与赵武奇回合，协助赵武奇完成对邠宁的占领后，迅速移兵同官，戒备鄜坊方向。 再令内阁，迅速组织官员，完成对凤翔、邠州、宁州的接管。同时做好接管鄜州、坊州、华州、同州四州之地的准备。” 李晔的一连串命令下达完后，有传令兵编译密码后，发往各支部队和长安。 此时，各军将领也都返回营地，准备明天的战事了。 大帐中只剩下李晔和李克用二人。 “朕知道都护对朕一定很失望，但朕始终觉得，我大唐男儿的鲜血就算是要流，也要流在对外征战的路上，而不是这样无休止的内耗上。 第139章分别 李克用有点担心，万一李晔真的将两人杀了，那会造成藩镇对朝廷的警觉，甚至会爆发第二轮藩镇联盟。 “朕已经想好了，朕准备”李晔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李克用。 李克用听后，一脸难以置信。 李晔这招果然阴险，不，应该是高明！ 第二天一早，禁卫军将士吃过早饭，开始一天的攻势。 弩炮部队在一万五千步骑的保护下，继续对好畴城进行攻击。 李存孝则是率队接替了原本监视杨崇本的部队，开始对杨崇本发起攻击。 驻扎在杨崇本军前的禁卫军弩炮部队，开始对杨崇本的营地发起攻击。 虽然杨崇本是在半山腰处扎营，但禁卫军经过改进的弩炮射程远，足以在山脚下对杨崇本的大营进行攻击。 杨崇本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将骑兵部队调到后营，减少禁卫军攻击对战马的影响，他还砍伐了大量树木，制作简易的滚木、投石车，与禁卫军展开对攻。 只是这些原始的器械，在经过李晔指导改装后的弩炮相比，差距太大了。 加上杨崇本的大营是就近取材，纯木质大营，应付一般的攻击没有问题，但是在禁卫军火药武器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很快，杨崇本的大营就被炸开了数到活口，禁卫军在李存孝的带领下，开始向着大营冲杀而来。 杨崇本赶紧将骑兵部队调回前阵，与禁卫军厮杀在一起。 李存孝因为昨天攻城憋得一股火气，全都发泄到杨崇本身上了。 可怜的杨崇本，在李存孝浪潮一般的攻击下，很快败下阵来。 禁卫军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是他们装备精良，士气如虹，很快就冲进了杨崇本的大营，杨崇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带人向着禁卫军冲来。 这其实也怪杨崇本，当初选择扎营地点的时候，他选择了这处，前方道路狭窄，不利于大规模冲击。 这其实没有错，这样能最大限度地保证攻击他的敌人，只能以少量的兵力不断添油。 但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禁卫军的火药武器瞬间就将他们的防御摧毁殆尽。 杨崇本之前的布置，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杨崇本不亏是凤翔军的猛将，他见李存孝勇猛异常，没有向李继鹏一样，贸然围攻，而是安排人马缠住李存孝，自己则率领大队人马向山下冲杀。 禁卫军也早有准备，他们稍坐抵抗，就让开道路，任由杨崇本带队下山。 就在杨崇本感到疑惑的时候，他的前队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 “将军，大事不好了，前方道路不满响雷，弟兄们现在都不敢向前了。” 杨崇本咬牙切齿道，“传令自两侧山梁下山。” 这条路两侧是一段长近一里的悬崖，严格地说，只能算是陡坡，如果是几个人行走，没问题，但若是行军就肯定是不行的。 杨崇本没办法，现在李存孝已经快要杀过来了，前有响雷阻路，后有追兵，他只能冒险前行。 很快，李存孝就率队赶到，杨崇本赶紧派人阻击，自己则率队一头扎进陡坡。 此时，禁卫军已经发现杨崇本的意图，弓弩箭矢雨点一般袭来，中间还伴随着弩炮的弩枪和陶罐，这段不足一里的陡坡，瞬间就成了修罗场一般。 不断有凤翔军战士中箭或者被炸伤坠崖，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杨崇本终于下到山脚。 清点队伍，杨崇本差点没哭了，一万大军，能聚集起来的不过四千人，骑兵更是少的可怜。 要知道，为了方便他和符道昭，突击策应，李茂贞将一万骑兵平均分给二人。 现在自己将骑兵全部丢失，回去之后，李茂贞肯定不能轻饶了自己。 杨崇本知道，留在山上阻击的队伍，拖延不了太长时间，他赶紧收拾心情，带着这四千多人，直奔好畤而去。 相比而言，符道昭的情况要比杨崇本好上不少，他的任务是策应好畤，还要监视禁卫军不要筑坝蓄水，所以他的队伍驻扎较远，禁卫军也没有过多与之纠缠。 只是有一支两千人的骑兵远远地监视他，他也顺利地接到了李茂贞，随时接应其撤军的命令，符道昭做好接应准备好，就留在原地等待，因此没有出现什么伤亡。 李茂贞现在也没有心情，继续在好畤和李晔耗下去，他开始准备撤退，他安排高万金和高万兴各带一支队伍，与自己兵分三路，从好畤东、西、北三个城门杀出。 突围之后，高万兴带队前往武亭川与符道昭汇合，然后退守麟游，高万金图为之后带兵进驻岐阳，随时防备禁卫军衔尾追击。 他自己，则是带领剩余的两万骑兵，返回凤翔调集大军，安排防御事宜。 一切安排妥当时候，李茂贞吩咐，当夜出发。 李茂贞果然是个果决之人，一旦决定，绝不拖延。 此时的禁卫军大营。 “陛下，此次微臣返回河东，定以大局为重，开始变法，请陛下放心。”李克用也定于今晚出发，返回河东。 毕竟，作为李晔的一个重要布局，河东真的太重要了，当初，李晔计划，如果不能收服李克用为己用，就只能等待自己实力足够的时候再做打算。 现在既然李克用甘心臣服，那么李晔也就省去不少麻烦 此次李克用返回河东，李晔可谓是下了血本，他给在皇家书院，抽调了三百即将完成培训的官员，现在第一批五十人，已经秘密渡过黄河，在龙门等待李克用。 李克用更是从前线部队抽调出一千士卒、伙长、队正，随李克用返回河东，协助其在河东进行军改。 另外还有皇家军事学院的在校生三百人，整装待发。 除此之外，李晔给李克用准备了新式弩炮、弩车工匠，一整条的生产线，没办法，自从李晔开始流水线式作业之后，所有军械的生产，各个环节之间就很少互通。 效率是提高了不少，但是如果像现在这样，在长安意外的地方开设，就不得不安排一整条生产线过去。 还有大量弩枪用的火药管、弩炮用的陶罐，这些李晔不想在长安意外的地方生产，所以只能支援李克用成品。 在李晔不舍、期盼的注视下，李克用翻身上马，对李晔一抱拳，然后挥手，带着队伍出发了。 看着夜色中远行的队伍，李晔感慨万千，希望李克用不负所托，能在河东完成变法。 第140章追啊追 李晔返回大帐之后，有士兵来报，好畤城内炊烟不断，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李晔觉得，现在李茂贞应该是做好决定了，只是自己现在手中兵力实在有限，不能做到面面俱到，所以他只能赌。 不过他现在也不太在意李茂贞，到底想怎么办，毕竟自己的布局已经完成，李茂贞现在想翻盘，很难，很难。 凤翔城内，节度使府。 “将军，已经清点完毕，现在李茂贞家眷全部羁押在东跨院。” “嗯，不要惊扰，只要他们不反抗，就让他们在院子里自幼活动即可。 传令部队，加快城内叛军的清剿。传信长安，速派官员接管地方。”崔志广说道。 崔志广在接到李晔的命令后，没有循序渐进地对凤翔展开攻击，而是先在雍县、虢县徘徊，给凤翔一种禁卫军只是骚扰的假象。 然后突然回兵凤翔，趁着夜色，在羽卫的配合下打开城门，迅速攻占了凤翔城。 留守凤翔的李茂勋，仓皇之间，只带领少量士卒，联合李茂贞样子李继筠、李继密，保护这李茂贞的长子李从严，出逃。 崔志广派出一支骑兵继续追赶，自己则整顿凤翔事务，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崔志广将凤翔事务交给副将打理，等待长安派遣的官员。 然后分兵数路，进击凤翔其余地界和陇州、肃州、原州，他自己则是率领一千骑兵，追赶之前追击李茂勋的队伍。 崔志广很快就赶上之前的队伍，并且继续衔尾追杀李茂勋。 在虢县城外三十里处，追上李茂勋，一番苦战之后，李茂勋不敌，丢下李继筠和三百死士，自己和李继密保护着李从严继续向虢县逃窜。 崔志广也留下五百骑兵，围剿李继筠，自己率领剩下的骑兵紧追李茂勋，李茂勋见状，不敢停留，在虢县穿城而过。 崔志广见状，只是派人告知后队接管虢县，自己则是继续追赶，就这样，两队人马你追我赶，一路狂奔，直奔岐阳而去。 入夜时分，李茂贞开始给士兵分发武器，他知道外边的禁卫军，一定对城内的一举一动都分外关注，所以他选在晚上准备，就是为了躲避禁卫军的监视。 李茂贞见准备的差不多，就吩咐人在南面城墙，虚置篝火、草人，然后悄悄打开东西北三座城门，三路大军悄然出城。 此时，他已经接到杨崇本兵败退守的消息，他现在没有时间计较杨崇本，只是传令杨崇本不必前来好畤，而是在半路等候。 李茂贞还不知道杨崇本遇到了禁卫军的响雷，也就是将作监军械部研制的地雷。 这些地雷有拉引式的，有绊发式的，李晔早就让人趁着夜色，在好畤城外主要道路上布置了大量的地雷。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巨大，李晔在第一时间接到凤翔军悄悄出城的消息。 立刻升帐，召集手下将领，“现在李茂贞兵分三路出城，看来他是想撤回凤翔了，既然他想回凤翔，朕当然要好生相送了。朕命令！” 众将起身，等候李晔的命令。 “李存孝率骑兵两千，追击西城之敌。孔志率两千骑兵，追击北城之敌。朕亲率骑兵五千，追击东城之敌。 步兵殿后，对溃散敌军进行围歼，俘获。” “是！”众将领命出发，开始准备追击事宜。 李晔则是亲率锐士营第一队，带着五千骑兵，向着东城进发。 当凤翔军的三路大军，出城不足五里的时候，分别有士兵踏上地雷，一连串的爆炸声在凤翔军前军响起。 李茂贞见到队伍前行受阻，他没有恋战，赶紧传令部队，不走大路，沿着山间小路向既定目标进发。 禁卫军则快速集结完毕，分头开始追击。 由于凤翔军不敢走大路，加上天黑行军困难，很快就被禁卫军追上，双方一相遇，禁卫军就发起了冲锋。 因为禁卫军是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克之，加之禁卫军伙食好，所以禁卫军中根本没有，这个时代普遍存在的夜盲，所以禁卫军的攻击，很快就冲垮了凤翔军的队列。 此时的李茂贞，选择的是西门出城，这里离着凤翔最远，但他觉得也是最安全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里，再次见到了李晔，还是这种尴尬的时候，双方刚一接触，禁卫军就凭借骑兵的优势，将凤翔军冲散。 李茂贞只得带队从旁杀出，转头奔向禁卫军大营！ 他知道，既然现在出现的是禁卫军的骑兵，那说明禁卫军是追击而来，那么大营必定空虚，所以他冒险冲向禁卫军大营。 而此时的禁卫军大营确实没有多少兵力，但是李晔还没糊涂到老巢不管，所以大营防御却并没有因为大军出击而放松，反而更加强化了。 凤翔军刚到大营前一里的时候，地雷声再次响起，李茂贞没有顾忌伤亡，而是传来继续攻击。 第141章汇合 关中大地，此时出现了一幕有趣的场景，一支支队伍在前狂奔，一支支队伍在后猛追，双方你追我赶，跑的不亦乐乎。 狂奔中的李茂贞简直要郁闷死了，本来自己好王行瑜集结十二万大军，准备入住长安，谁承想变成这个样子，王行瑜撤军，自己现在被人像兔子一样，撵的满地跑。 李晔则是激动不已，如果能将李茂贞生擒，那就自己就能平定整个关中，到时候，自己就有足够的资本了。 为此，李晔不惜马力，亲自带队紧紧咬住李茂贞，不管对方如何断尾求生，李晔一概不管，只是一味追击。 只要冲垮阻击的凤翔军，李晔绝不停留，继续追赶。 就这样，李茂贞在李晔的狂追之下，经过一夜狂奔，终于来到岐阳城前。 在这里，他留有五千大军，只要进到城里，他就能凭借岐阳的城防，静待凤翔的援军，到时候，自己说不定能反败为胜。 事实往往如此，理想总是丰满的，先是却是那么骨感。 李茂贞的队伍来到岐阳城下的时候，天刚刚亮，李茂贞命人向城内喊话，说大帅要进城。 结果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顿箭雨，喊话的士卒被射的跟刺猬一样。 李茂贞见状，先是一惊，而后发现，城头的士卒，竟然是禁卫军！ 显然，禁卫军已经拿下了岐阳城，自己此行，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在李茂贞失望之际，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大帅。” 李茂贞寻声望去，竟然是兵败的杨崇本。 “崇本，你怎么在这？”李茂贞激动地问道。 “大帅，昨夜末将赶到好畤城外，得大帅军令，潜伏于此接应。只是昨夜战事混乱，末将找不到大帅踪迹，只好到此等候。” “好，你没事就好。你什么时候到的？可知岐阳情形？” “末将也是刚刚抵达，还以为大帅是禁卫军呢，大帅怎么不打帅旗啊？”杨崇本好奇地问道。 其实杨崇本昨天就到了，同样被城上的禁卫军一顿箭雨，杨崇本之后推到城外暂做修整。 他带出来的这四千人，因为昨夜一顿乱战，跑丢的、逃跑的，战死的，各种损失下来，只剩下三千人了。 早上他看到一支队伍来到岐阳，以为是禁卫军的追兵，正准备继续跑的时候，发现那支队伍享受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待遇，派人一探查，才知道，是凤翔军。 杨崇本赶紧过来，这个时候，只有大家抱团才有更大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支比自己还狼狈的队伍，竟然是李茂贞。 不过李茂贞手下还有不少骑兵，不过看那些士兵脸上的疲惫之色，显然也是经过一夜的狂奔。 “既然如此，你我合兵一处，退守岐山，等待凤翔援军，在杀他个回马枪，本帅定要生擒李晔小儿，以慰战死的将士。” 李茂贞当然不会说自己的帅旗，被留下误导攻击禁卫军大营的凤翔军了，所以他只好岔开话题。 二人合兵之后，快速向着这岐山撤退。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李晔就率队追击而来。 李茂贞一路上不断分兵，加上天黑难辨，李晔多次被引到其他路径之上。 李晔来到岐阳城下，只是吩咐大军下面修整。虽然他们都是一人双马，但一夜的追击，加上作战，士兵名显然有些疲惫了。 李晔则是有些后悔，自己还是考虑不周，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下令，将原本埋伏在此的张汉臣调走，那么李茂贞此时，说不定已经被生擒了。 不过李晔并没有失落，自己之前不过是一个三流大学的学生，现在能率领真正的千军万马，征战沙场，已经超出自己最离谱的梦了。 队伍休息了半个时辰后，李晔下令，继续追击，同时向李存孝和孔志传令，战事结束后，迅速向李晔靠拢。 此时的战场，简直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士兵，一夜大战之后，凤翔军彻底乱了编制，现在完全是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禁卫军则不然，他们也乱，但是士兵们会自动向周边的友军靠拢，然后接受官阶最高之人的指挥，如果是单独的几个士兵，就会有老兵自动行使领队的权责。 这样一比，高下立判。 在成建制的禁卫军面前，散乱的凤翔军，显然不足以对抗，被禁卫军撵兔子一样，追的满山跑，有些心思活泛的，就地投降，被收拢起来后，集中关押。 所以，现在李存孝和孔志，身边只有几百人跟随，这已经是这战场上，最大建制的部队了。 他们如同狮子一样，巡视这自己的领地，就在此时，李晔的命令传来，两人也不招呼所辖部队，就带着身边的几百人向着李晔追去。 不过即使他们召集，也很难召集多少兵马，现在禁卫军，普遍是一个士兵看管几十人的凤翔军，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 李晔则是带兵追着李茂贞来到岐山城。李茂贞和杨崇本刚到岐山，李晔紧追而至。 李晔有些意外的是，就在他刚到不久，一支禁卫军也匆匆赶来。 哪支队伍的将领，看到李晔的大纛之后，赶紧过来见架。 原来是追赶李茂勋的崔志广。 他也遇到了和李晔相似的问题，因为地形不熟，李茂勋有多次派出诱饵，崔志广昨夜差点追丢了。 “陛下，末将无能，未能全擒李茂贞全家，被李茂勋和李继密带着李从严跑了。”崔志广请罪道。 “无妨。想必此时凤翔以大部分落入你手了吧。”李晔说道。 “启禀陛下，凤翔全境除岐山、岐阳、麟游之外，已全部拿下。” 崔志广是崔文媛的远房族兄，为人沉稳，经崔文媛推荐，道皇家军事学院学习，半年之后进入禁卫军，也算是一员智将。 李晔知道，自己不能像其他穿越者一样，振臂一呼，王霸之气一露，就有无数名臣猛将追随，能得到李克用的效忠，已经超出李晔的预期了。 所以他在掌控蓝田之后，利用自己后世的知识，以及在皇家典藏中找到的兵书，初创了皇家军事学院，当时的人并不多，老师更是一个没有。 只有自己和安敬旭，一个教授理论，一个传授经验。但作为皇家军事学院的第一批学院，却培养出了程溪、彭凡、崔志广、孔志等一大批可用之才。 “现在李茂贞已经逃到岐山城，你这次带来了多少兵？”李晔问道。 “末将这有两千骑兵。” “少了点，不过也差不多够了。李存孝和孔志也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只要我们攻破岐山，生擒李茂贞，此战定矣。” 第142章将不过李（上） 李晔吩咐大军扎营，不管是他还是崔志广，两边都是追击了一夜，士兵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想要攻城，还是有些难度的。 大军刚刚开始扎营，李存孝和孔志就先后赶到。 “现在李茂贞、杨崇本、李茂勋、李继密，还有李茂贞的长子李从严全都在岐山城，城内守军估计在万人左右。 朕已经下令弩炮部队尽快赶来，朕要三天之内拿下岐山，生擒李茂贞！” 李晔在刚刚扎好的中军大帐说道。 他追赶李茂贞、杨崇本，根据降兵交代，李茂贞身边出城时，领军一万五千人，一路跑下来，逃的逃，散的散，现在只剩下五千人左右，杨崇本四千人倒是基本都在。 崔志广禀报了李茂勋那边最多不过千人，主要是他追的太紧，李茂勋根本没时间收拢士兵。 李茂勋基本是没到一座城池，刚刚坐下，崔志广就衔尾杀到，他只好将能召集的军队，全都带走，至于那些城池，他已经顾不上了。 一路上，李茂勋不断收拢，又在一次次奔逃中逃散，所以人数始终在千人左右。 岐山本来不是什么局势重镇，所以守军最多不过千人，所以现在凤翔军在岐山的军队，也就是一万多人。 “陛下，不必等弩炮部队来了，末将不才，愿率一队人马，即可攻城！”李存孝听罢，起身说道。 “陛下，现在我军疲惫，敌军更是不堪，末将认为当一鼓作气，拿下岐山。” “哦？你有把握？”李晔转头问道。 “末将愿立军令状！” “好！朕亲自给你压阵！” 说罢，禁卫军马上停止了扎营，全军出击，来到岐山城外三里处。 此时的李茂贞，已经知道了凤翔丢失，自己家眷更是只跑出了长子李从严一人。 心中无限郁闷，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长子，因为李从严自幼柔弱，想必而言，他更希望这次跑出来的是次子李从昶。 不过李茂勋能在乱军当中，保护自己的长子出逃已是不易，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李茂贞等人到了岐山，吩咐人赶紧准备吃食，同时加紧完善城防。 现在他只剩下岐山一座孤城，还有城内的一万多人，这个结果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他现在发现，自己完全是利欲熏心，根本没有考虑朝廷现在的状况。 自打李晔变法以来，禁卫军只出战过一次，以至于他和其他藩镇都认为，李晔是侥幸战胜，何况战胜的还是藩镇中的二流。 加上有人撺掇，他做了这个出头鸟，现在看来何其不智。 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固守岐山，期待那些外援能及时出手。 他刚进城之时，就看到禁卫军汇合一处，开始在城外扎营，显然是准备攻城。 之所以没有离开攻城，是因为在等待那些恐怖的弩炮吧。 李茂贞刚刚端起碗，还没开始吃，就有士卒进来禀报，“大帅，城外的敌军停止扎营，全部聚集到城外三里处！” “什么！”李茂贞手中举着碗，愣愣地问道。 “敌军似乎想要攻城！”士兵诺诺地回答道。 “啪。”李茂贞将碗重重蹲在桌上，起身前往城楼。 在场的杨崇本等人，对视一眼后，只好跟上。 他们来到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禁卫军。 果然，禁卫军现在将准备安营扎寨的树木，开始打造一些简易的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 剩下的士兵则开始就地休息，吃饭。 看样子是真准备马不停地开始攻城了。 李茂贞一拳砸在城墙之上，“传令备战，就算是死，老子也要要下他三两肉来！” 禁卫军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李茂贞，还真拿他当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 凤翔军，现在还都没有吃饭，和禁卫军不一样，禁卫军几乎都带了干粮，可以抓紧时间吃饭，虽说出来的时他们也带了干粮，但是一夜狂奔。 基本上都没时间吃，更何况进到城里，谁还愿意啃那又凉又硬的干粮。 可没想到刚把米下锅，禁卫军就要攻城了，他们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锅灶，来到城墙上备战。 岐山在城防物资上，倒是好于好畤，他们很快将仓库中的滚木擂石、灰瓶箭矢搬运上墙，同时，在城墙上支起大锅，加热滚油，准备防御禁卫军的进攻。 禁卫军行进至岐山城外三里之地，就停了下来。他们将那些临时打造的攻城器械，推行在阵前。 李茂贞意外地发现，他们竟然还有几具八牛弩！这绝对不是临时就能打造的，但谁会在行军，尤其是追击的时候携带这种笨重的武器呢。 这就要感谢将作监的能工巧匠们了，他们根据李晔的要求，将所有武器制造，全部标准化，这就保证了武器在战场上零件的通用性。 所以李晔不管到哪，都会携带一些小型化的配件，以备不时之需，这次也不例外。 “留下几人观察敌情，其余人等全部进到藏兵洞。”李茂贞看到禁卫军的八牛弩，第一时间就是让自己的军队先躲起来。 而他自己，则是将守城的事交给杨崇本后，转身回府衙去了。 他是被吓坏了，在好畴的时候，禁卫军一阵弩炮，差点把他活埋在箭楼里。 李晔将仅有的几架八牛弩，全都击中在岐山城的南门，几支测距箭矢和石块之后，投石机、八牛弩开始朝着岐山城不断发射。 尤其是那几架八牛弩，更是把有限的火药弩全都射向了城门。 这次岐山明显没有好畴准备充足，起码他们没有用砖石把城门堵死。 因此，几轮弩箭之后，岐山的南门就被炸的面目全非了。 在将火药弩发射完之后，八牛弩开始朝着城墙发射，很快，岐山城的南面城墙就被钉了无数弩枪。 城头上也被发射了几十支带着炸药的弩枪，一时间岐山城头爆炸声不断。 与此同时，李存孝带着五十锐士、两千禁卫军，开始向着城墙靠近，他们趁着箭雨，将简易的云梯打在城墙之上，然后蚁附登城。 凤翔军留守的人见状，赶紧发出警报，大批凤翔军也开始走出藏兵洞，冒着箭雨，开始防御。 激战瞬间燃爆。 第143章将不过李（中） 禁卫军则是由李存孝和锐士们打头，他们有的顺着云梯，有的则是利用钉在城墙上的弩枪，如猿猴一般，快速向城头冲去。 凤翔军也不示弱，开始向他们投射滚木擂石，弓弩箭矢，还将残存下来的滚油，顺着城墙倾倒而下。 此时的李存孝和那五十锐士，全都身着皮甲，只有胸膛等重要部位镶嵌着钢铁，他们灵活地在云梯间、弩枪间，来回跳跃，躲避不断袭来的武器。 李存孝身先士卒，很快，他就出现在距离城头不足一丈的地方，凤翔军开始集中火力，对他进行围剿。 更是有数支长枪袭来，李存孝怡然不惧，灵巧地跃下，躲过长枪和箭矢，瞅准机会，在弩枪箭杆上，一个大回环，向着身前一丈的弩枪跃去。 接近枪杆时，他没有伸手抓扯，而是任由身体超过枪杆，然后双脚在枪杆上一蹬，借势跃上城头。 李存孝落地之时，身体蜷缩，顺势一滚，躲开数支刀枪的袭击，起身之后，迅速抽出横刀，开始前后突杀。 凤翔军见有人已经登城，有士卒开始向李存孝这边杀来。企图支援这边的队友，将李存孝斩杀或者赶下城去。 此时的李存孝，夺过一杆长枪，如虎入羊群，前后突杀，很开在城头开辟出一块区域，接着又锐士也登上城墙，他们配合娴熟，快速结成防御阵型，给身后的战友争取空间。 李存孝也吸取了上次好畴的教训，没有异味突杀，而是不断变换方位，这次他主要奔向有将领的地方。 他不相信李茂贞对普通士卒能下手，对待自己手下的将领，也能做到舍弃不管。 此时，杨崇本李继密正率人在城头防御，见一人左右冲杀，还不断给身后云梯的禁卫军提供帮助，李继密怒火升腾，直接带着亲兵，向着李存孝杀来。 李存孝此时刚刚接应了，一架云梯上的禁卫军登城。正准备前往下一处的时候，就瞥见一员战将，手提横刀，向自己杀来。 李存孝嘴角微扬，将手中长枪猛地向杨崇本掷出，杨崇本的护卫赶紧举起盾牌护住杨崇本。 长枪来势凶猛，贯穿盾牌，刺中护卫，带着他的尸体冲向杨崇本，杨崇本不愧是久经沙场，他侧身躲过，然后出脚将护卫的尸体凌空踹飞。 就在这时，李存孝挥舞着横刀，杀到近前。 护卫们纷纷抽出兵刃，围攻李存孝。 李存孝先是打开一支刺向胸口的长枪，然后背身一靠，撞进一名护卫的怀中，可怜的护卫为他当下了数支横刀。 然后李存孝背部用力，将护卫尸体撞向身后，自己则顺势转身，挥刀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人斩杀。 杨崇本此时见李存孝如此勇悍，也被激起了凶悍之气，提着横刀向李存孝杀来。 李存孝眼角瞥见那员主将向自己杀来，脚尖一挑，一杆落在地上的连枷，向着杨崇本飞去。 距离太近，杨崇本赶紧俯身躲过，却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李存孝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紧跟着连枷，飞奔向杨崇本，有护卫赶紧围向李存孝，给杨崇本争取时间。 杨崇本抬起身形，发现自己身边的五十名护卫，现在已经有十余人被李存孝斩杀，怒气升腾，推开身前的一名护卫，举刀向李存孝砍去。 李存孝也不躲闪，抬起横刀格挡住杨崇本的横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在城头响起。 两人的横刀相撞，互相弹开，只是杨崇本后退了两步。 他惊讶的发现，身为李茂贞手下第一战将，竟然被对面这个年纪不大的敌将，给比下去了。 自己顺势以泰山压顶之势以上势下，横刀的力度绝对能贯穿铁甲，却不料那个刚刚起身的敌将，竟然迎接了下来，而且自己后退两步，而对手似乎没事一样。 就在杨崇本愣神之际，李存孝再次俯身，冲向杨崇本。 护卫赶紧护住杨崇本，但李存孝的目的，就是让那些护卫不断保护杨崇本，以避免他们结成阵型，对自己展开围攻。 李存孝勇猛，但却不莽撞。 他知道自己现在几乎等同于孤身作战，他就是要不断消耗那些护卫，给身后云梯上的禁卫军争取时间。 如果自己一味防御，或者冲杀，难免不被那员战将的护卫围困住，到时候，只要他们击中弓箭或者丢两个灰瓶过来，自己就狼狈了。 所以，他不断冲击杨崇本的护卫，吸引他们保护杨崇本，这样护卫们就没法结成完整的包围阵型，即使是护卫阵型，也被李存孝不断地破坏掉。 杨崇本咬着牙，看着眼前如猛虎一般的李存孝，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又不甘心如此就离开，就在这时，城头发生了变化。 原本只是零散结阵的禁卫军，已经在锐士们的帮助下，将阵型连城一片，并且占据了一段城墙。 大量的禁卫军开始在此登城，假如到队伍当中，他们开始不断扩大占领区域。 李存孝见目的达成，更是放开手脚，对着杨崇本的方向猛攻过来。 此时凤翔军士气大跌，不断后撤，眼见就要溃散。 就在这时，李茂贞率队来到城头，他的出现，一下给士气低落的凤翔军，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李茂贞先是稳住溃退的趋势，然后，开始组织士兵向着禁卫军压来。 杨崇本见李茂贞来了，心中一松，吐出一口浊气，就准备向李茂贞靠过去。 然而，李存孝也发现了李茂贞，那个曾经在好畴城头，差点杀死自己的对手，不由得的怒从心生。 他不再与杨崇本的护卫纠缠，猛然一冲，来到杨崇本身前不远，举起横刀向着杨崇本砸去。 杨崇本此时注意力都集中在李茂贞那边，他觉得就算李存孝再猛，也不可能轻松突破自己护卫的防御，但就在这时，他感到一阵寒光向自己袭来。 他下意识地举刀格挡，“噹！咔嚓！”先是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传来，紧接着就是钢铁断裂的声音。 杨崇本似乎被这下撞击的倒地了，他的视线在不断下降，可似乎眼前的那具身体如此熟悉，这时，一阵倦意袭来，杨崇本困倦地闭上了眼。 第144章将不过李（下） 李茂贞正好朝这边看过来，看到这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他手下第一猛将杨崇本，本一人一刀斩杀！ 刀断人亡！ 李茂贞看向斩杀杨崇本的武将，肃然发现，竟然是好畤城头以一敌百的那员猛将――李存孝！ 就在李茂贞愣神之际，李存孝也看到了他，李存孝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李茂贞登时亡魂大冒。 他知道李存孝的勇猛，自己现在身边虽然有一百多护卫保护，但杨崇本身边也是护卫森严，不一样被李存孝一道斩杀。 而且是对刀的时候，将杨崇本的横刀直接斩断，刀锋余势将其斩杀。 这是何等的力量，李茂贞自己没有杨崇本的勇武。 李存孝则一脸狞笑地向着李茂贞杀来，李茂贞赶紧派人将其挡住。 李存孝不认识李茂贞，但是他知道，上次在好畤，就是这家伙，差点把自己给阴死。 现在碰上了，岂能让他跑了。 李存孝甩开纠缠他的凤翔军，直奔李茂贞而去。 李茂贞也不啰嗦，抽身就走，他的护卫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帅是怎么了，刚刚还在指挥大军御敌，怎么突然就跑了？” 他们赶紧追着李茂贞，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李存孝则如脱缰野马一般，在岐山城头，左冲右撞，始终撵着李茂贞跑。 李晔在城下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禁咋舌，李存孝果然是当世第一猛将！ 无论是登城作战，还是城头厮杀，所过之地无一合之敌，只是当他看到李存孝改变方向，似乎定准了一个对手的时候，也是心中一惊。 从望远镜中，他看到了李存孝追杀的正是李茂贞！ 李晔不希望李茂贞被斩杀，正如李克用走之前说的，如果李茂贞被杀，不管是阵斩还是被俘斩首，都将引起藩镇极大地抵触。 但李晔并没有阻止李存孝，第一现在即使传令，等李存孝收到了，估计李茂贞也已经凉透了。 第二，如果自己此时传令李存孝，难免会影响士气。 第三，战场之上，尤其是这种混战，以个细微的变化，都会给整个战场带来巨大的影响。 所以，李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心中为李茂贞祈祷，不要被李存孝追上。 这也算是奇葩的一幕，对阵双方，一方主帅祈祷另一方主帅不要被自己的手下斩杀。 更何况还是发生在皇帝与叛军之间，就显得更加讽刺。 反观凤翔军，刚刚李茂贞登城指挥的时候，出现混乱的局面，迅速稳定下来，开始有组织地想着禁卫军的登城部队展开反击。 但随着李茂贞的突然跑路，凤翔军一下没了指挥，更何况他们发现自己的主帅竟然不见了！ 倒是有人看到主帅在城头狂奔，只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岐山城头再次回到刚才的混乱。 禁卫军岂会坐失良机，他们趁着凤翔军混乱之际，不断扩大自己的占领，很快，两千人全部登上城头。 很快，锐士带着禁卫军，想城内杀去，一番厮杀之后，攻占城门，岐山的城门缓缓被打开。 李晔见状，吩咐全军出击。 禁卫军将士催马向前，杀向岐山。 此时，岐山城陷入了彻底的混战。 李茂贞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他现在想的是如何躲过身后的那个杀神。 李茂贞在城池未破之时，就在护卫的保护下，跑到城下，李存孝则是紧追不舍。 李茂贞翻身上马，直奔岐山府衙，李存孝也是抢过一匹战马紧随其后。 不断有凤翔军试图拦截李存孝，但也根本没有一丝效果，李存孝如猛虎下山，一路狂飙。 李茂贞看着不断接近的李存孝，不时安排护卫拦截。 就在逃跑的路上，李茂贞看到了城门被打开，他知道，岐山城已破。 他顾不上收拾，直接带人直奔岐山城东门，吩咐人打开城门，李茂贞率领护卫及一些收拢的兵卒，夺门而出。 随着城门的打开，大量禁卫军冲入岐山城，凤翔军稍作抵抗后，就无奈地选择了投降。 他们大部分都是狂奔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身体出于嫉妒疲乏之中，更何况现在岐山已经混乱不堪，他们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主将，更遑论主帅了。 失去了主心骨，将士们明智地选择了投降。 禁卫军迅速攻占了岐山四门、府衙、仓库等战略要地，然后将俘虏收缴武器，同意关押在教军场，等待李晔的处置。 李晔在锐士的保护下，进到岐山城。他自己也没想到，此战如此轻松，就将李茂贞最后的据点攻破。 他赶紧吩咐人，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出榜安民。 然后下令部队抓紧时间休息，随时准备再次出击。 李茂贞下落不明，让这场本该大书特书的胜利，瞬间变成了鸡肋一般。 李茂贞跑了，他随时可以在凤翔境内那些还未被攻占的城池收拢残兵，重整旗鼓。 甚至他可以投奔其他藩镇，休养生息。 李晔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命人抓紧时间审讯俘虏，派出哨探，寻找李茂贞的下落，大军也做好随时追击的准备。 此时，有人来报，说李茂贞在城破之际，自东门冲出去了，身后有一人紧随其后，似乎是追赶。 李晔这才想起，李存孝自打城头一战，就没看到。感情这个记仇的家伙，一直惦记这李茂贞呢。 李晔有些无奈，但还是传令，自己亲自带领一千禁卫军，出东门沿着李茂贞逃跑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李茂贞心中无限悲鸣，想他李茂贞自幼从军，也算是身经百战，空手打下凤翔大片地盘，成为大唐有数的强藩。 却因为一时贪心，被人忽悠的当枪使，挑战事败，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现在全都拱手送人，自己也是落得孤家寡人一般，身边只有两百人。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身后那个杀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从岐山城头，一直追到渭水之滨。 李茂贞真想回身问问，有那么大的仇吗！ 第145章朕与将军解战袍 李晔率队紧追李茂贞，快到漆水河的时候，李晔止住队伍。 放出去的哨探来报，到达河边，失去了踪迹。 李晔只好在此停下，没有了踪迹，再追下去，也是徒费力气。 他觉得李存孝即使不能追上李茂贞，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李存孝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莽夫，如果事不可为，他会尽快回来。 李晔想在这个必经之地，等候一下李存孝，毕竟如果李存孝翻身回来，身后有追兵，自己可以策应一番。 就在这时，哨探来报，对岸出现一队人马，正在渡河。 李晔心中一惊，赶紧吩咐队伍准备迎敌。 现在整个凤翔都乱套了，谁知道那对人马，是不是凤翔军的溃兵。 没过多久，哨探再报，对面是凤翔军，人数不过两百。 李晔安心不少，毕竟自己千余人马，对付两百溃兵，还是没问题的。 他传令前军两百人压上，准备击其半渡，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些关于李茂贞和李存孝的消息。 李晔借着望远镜，向河中望去，果然，两百左右的凤翔军，队伍散乱地在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此时的漆水何，水量不大，最深处也不过刚刚及腰，河面也并不宽。 禁卫军的前军，并没有击其半渡，因为没必要。 对面的凤翔军，队形散乱，即使上岸，两百人要重新组成攻击阵型，也需要一段时间时间。 更何况，他们全都无精打采，根本没有一点威胁。 李晔却是看到了十分有趣的一幕。 李存孝骑在马上，马鞍之上似乎还放着一个大包裹，跟在这群凤翔军后边。 上岸之后，李存孝似乎也发现了禁卫军，他没有上前，而是和凤翔军在说着什么。 顷刻之间，上岸的凤翔军，开始整理队列。 前军没有望远镜，看到凤翔军上岸后就开始整理队列，也赶紧做好备战的准备。 不过，凤翔军没有摆出进攻队形，而是排着行军队列，然后将手中的武器丢到一处。 就在前军将领感到疑惑的时候，凤翔军行进到禁卫军近前，停下脚步，齐刷刷抱头蹲下。 这完全是投降的节奏，前军赶紧派人查看是什么情况。 李晔则在锐士的保护下，纵马来到前军。 此时李存孝也来到前军，正在和前军领队说着什么。 见李晔来了，李存孝和领队赶紧下马，“末将李存孝前来交令。” 说完，李存孝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身将马上的包裹取下来，扔到李晔马前。 “陛下，末将把李茂贞给你抓来了！” 李晔看看眼前被捆的跟粽子一样的李茂贞，在看看眼前蹲着的两百凤翔军，最后目光落在李存孝脸上。 李存孝长相并不凶悍，只是此时，他的脸上有厮杀时的血水，再被汗水一冲，整个脸像西瓜皮一样，丰富多彩。 不过，李晔却觉得这张脸，如此的可爱，他翻身下马，来到李存孝跟前，将自己的战袍解下，披在李存孝身上。 李存孝见状激动的跪在地上，口称万岁。 旁边的禁卫军将士，则是一脸的羡慕和崇拜。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 李晔忍不住将后世朱厚照的诗剽窃过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李存孝的喜爱了。 单人独骑追赶两百精锐护卫，生擒敌军主将，逼降敌军，这是何等的勇武。 李存孝则是激动地在那颤抖，李茂贞也在颤抖，不过是被气的。 话说李茂贞率队刚刚渡过漆水河，看到后边的李存孝还在追赶，怒从心生，传令整队，准备将李存孝击杀在河边。 怎奈，李存孝只有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击其半渡，李存孝躲过凤翔军的一轮箭雨之后，就冲上岸边。 此时，他人如猛虎，马似蛟龙，在李茂贞的队伍里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自己身边的护卫，虽然是精锐，但从三天前，就一直狂奔逃命，根本没有休息过，再加上李存孝确实太生猛了。面对两百精锐根本不惧。 李存孝杀入阵中，就直奔李茂贞而来，此时他也知道了眼前之人，就是李茂贞，更加干劲十足。 在渡河之前，李存孝就将身上的皮甲除去，当时为了登城，他换了一身轻质的皮甲，但是皮甲遇水，就会异常沉重。 赤着上身的李存孝，厮杀间隙，仔细观察了自己和李茂贞之间的距离，抽出短刀插入战马屁股，战马吃疼地向前猛冲而去。 李存孝的举动，是大大出乎李茂贞和他护卫的预料，就在他们愣神之际，李存孝杀到李茂贞跟前，纵身跃起，抱着李茂贞摔下战马。 李茂贞也是战场宿将，没有惊慌，而是第一时间抽出随身短刀，准备向后猛刺。 李存孝落地之后，抱着李茂贞就地打滚，根本不给李茂贞机会，同时，李存孝抬起右腿，狠狠地顶在李茂贞的腰肋之上。 李茂贞吃疼，身体微缩，李存孝趁机将其举在身前，李茂贞的护卫，见状也不敢轻易对李存孝动手，唯恐伤了李茂贞。 李存孝猛地伸脚，将李茂贞踹了出去。自己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趁着护卫们未到之际，手中横刀横担在李茂贞脖颈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李存孝上岸，到刀逼李茂贞不过短短几息。 李存孝逼住李茂贞之后，先是伸脚将李茂贞右臂踹折，然后将其拉起挡在自己身前。 李茂贞的护卫此时投鼠忌器，根本不敢上前，李茂贞本人则是右臂受伤，左臂被李存孝擒住，根本无力反抗。 就这样，李存孝从上岸开始，斩杀十余人之后，就将李茂贞生擒。 李茂贞的护卫，一则身体确实疲惫不堪，再者大家都知道了凤翔已经被占，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斗志不高，士气低落，身体疲惫，多重原因交织下，李茂贞的护卫们，明智地选择了向李存孝投降。 然后就有了李晔看到的一幕，李存孝一人押着两百的队伍前来投降的场景。 “李都护，你好啊！” 第146章尴尬的见面 李晔低下身子，看着眼前的李茂贞，玩味地说道，“你看朕身边的这些’佞臣’如何啊！” “哼。既然落到你手中，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李茂贞硬气地说道。 “你当时谁都跟你一样，野蛮，没教养。来人，带上李茂贞，回岐山。” 李晔回到岐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此时城内炊烟袅袅，似乎刚刚的大战，并没有对城中百姓有太大的影响。 李晔心中一阵阵难过，即使是关中腹地的百姓，也对这种厮杀见怪不怪了，可见时局之动荡。 不过他很快收拾心情，回到府衙。 李存孝提着李茂贞跟在李晔身后，来到府衙大堂。 李晔先是命人传膳。这一天厮杀下来，自己是水米没打牙，李晔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大堂之上，还有一个粽子。 简单的吃过饭后，李晔才好整有暇地看向李茂贞。 “李都护，刚刚你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是吧。”李晔玩味地说道。 “哼。”李茂贞硬气而又艰难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不过精神的硬气，取代不了身体的需求，饿了两天的肚子，却在此时，很不配合地咕咕作响。 “看看，朕一直都说，人不可过于强硬，你就是再强硬，那也是精神上的，身体是最诚实的。”李晔说完，觉得有些歧义。 “你想让朕怎么处置你呢？” “既然已经落到你手，某家还有什么好说的。唯求速死而已。”李茂贞说道。 “朕不想杀你，也不会杀你。” 李茂贞有些惊奇，自己挑起这场战事，现在兵败被俘，还能有什么想法，要么被杀，要么投诚。 不过现在自己能投诚吗，投诚，李晔会接受吗？ “看来你是一心求死啊，也罢，朕本来还想着给你条出路，既然你一心求死，朕也不好不近人情，来人。” “等等！”李茂贞听到有出路的时候，赶紧说话。 别的可能会有误，但是李晔的中二神经，却是广为流传，大家都知道，这位皇上说到做到。 不过他这样也有好处，起码不会和你玩虚的，只要说出来，就会做到。 李晔似乎被李茂贞的一嗓子吓着了，疑惑地转身看着李茂贞。 “你刚说出路，是什么出路？” “哦，算了，你都一心求死了，朕还和你啰嗦什么。” “说来听听。” “想听？” “嗯――”李茂贞现在想咬死李晔。 “朕原本打算给你封个大官，然后带兵出征，怎么样，朕这招驱狼逐虎之策，不错吧。”李晔一脸骄傲地说道。 李茂贞一脸黑线，对李晔的自说自话很不感冒，只是他说封自己一个大官，会是哪呢？又是为了对付谁呢？ 王建？成汭？韩建？还是朱全忠？对，还有一个刚刚反出长安的李克用。 这几个人没一个好惹的，不过，如果李晔真这么做了，他也没意见，如果是前三者，他还是有些把握，如果是朱全忠、李克用，大不了自己临阵投靠过去，也未尝不可。 “你准备让我对付谁？朱全忠、李克用之流，我没把握。”李茂贞的言外之意，除了那些强藩，其他的对付起来，没问题。 “怎么会！都是大唐的忠臣义士，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看来你这人品有问题。” “你。说说看，你准备让我对付谁。”李茂贞也是无语了。 “感兴趣？那就等等，省的朕说两次。”说着，李晔起身坐在那开始看书！ 李茂贞一下迷糊了，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不一会儿，士兵进来禀报，“启禀陛下，王行瑜带到。” 此言一出，李茂贞耳中如同惊雷炸响。 王行瑜！他不是已经回军邠宁了吗？怎么？难道他是李晔的人？ 不能啊。以自己对王行瑜的了解，他断然不会投靠李晔的。 那就是被俘的时候变节了？那也不对啊，如果是那样，在好畤的时候，王行瑜完全可以和李晔里应外合，没必要来这么一出啊。 带着满心的疑惑，李茂贞艰难地转头，正好看见和自己一样，被捆的跟粽子一样的王行瑜。 此情此景，二人见面，稍微有些尴尬，还有些无奈。 不过，李晔到时很贴心，没有让他们尴尬太久。 来到并排被放在地上的二人面前。 “人齐了，现在朕不跟你们绕弯子了。朕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接受朕的册封，踏上远征之路，一是现在朕就把你们咔嚓了。” 李茂贞听罢，心中有一丝不该出现的小激动。自己的待遇比王行瑜要好，起码李晔还是比较委婉地和自己说。 王行瑜也知道李晔的中二病，所以心中不忿，但也没有反驳。 “你们一定很好奇，朕准备册封你们什么官职。好吧，朕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说着，李晔转身回到桌案后，拿起一份地图，又回到二人跟前蹲下。 二人艰难地转头，看到那是一份西域的地图，他们不仅有些好奇，李晔那西域地图干嘛？ “朕准备册封你们为葱岭节度使和定西节度使，带人征讨西域不臣，收复失地，让离开祖国母亲怀抱百余年的西域，重回大唐。”说着，李晔的手指，在地图的边缘，指了一下。 李茂贞和王行瑜看后，一阵阵郁闷袭来，李晔指的地方是碎叶城！ 而且指完之后，又意犹未尽地在地图外延伸了一下，这下两人不淡定了。 大唐自高仙芝兵败怛罗斯一战之后，再无人出过碎叶。 此去碎叶，要么就是穿过纷争不断的河西走廊，自西域出境，要么就是北上草原，横穿回鹘，那条路都不容易。 “你还是杀了我吧，这样起码痛快一些。”王行瑜倒是干脆，他如果接受了李晔的册封，不管是葱岭还是定西，都没有什么好果子。 “没问题，不过既然朕的话都出来了，朕得说完了，起码让你们明白，朕不是想通过这么无聊的办法弄死你们啊。” “你们看，这是朕给你们规划的两条路，一条自凉州出河西，走西域，抵达碎叶，然后修整一番，再举兵出征。 当然，这条路比较凶险，不仅有许多不友好的藩镇，回鹘、吐蕃各方势力交织，风险太大，朕不建议你们走这条。 第二条，北上草原，穿越回鹘，直奔碎叶，这条要简单的多。 等你们抵达碎叶城之后，再自行分开，前往自己的领地。 至于领地多大，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李茂贞闭目不言，李晔大说的，他知道，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两条路。 如果自己真的答应了，那就是无源之水，根本没有后勤保障，要一路远行万里，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王行瑜也是同样的想法。 “朕还给你们准备好了出征的计划，你们要不要听听啊。” 第147章投降 “你们可以选择带不带家眷，朕也跟草原的回鹘、鞑靼、契丹这些部族说好了，他们允许你们过境，还会给你们提供一些支援。 甚至会教你们一些草原荒漠生存之道，只是能不能学会，能学会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李晔此话一出，算是彻底惊住了李茂贞和王行瑜，李晔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和草原上的这些部族有了联络，并且还是很不错的关系。 不然，以草原民族的特性，即使允许他们的大军过境，也肯定不会将自己保命的手段教授给他们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出了对方的惊讶。 如果真的像他们想的那样，这简直是惊天大消息。 要知道，如果李晔能得到他们的支持，那在整个大唐，几乎没有人能再威胁到李晔了。 草原民族，历来善战，有了他们的支持，朝廷再与藩镇作战，无形当中就增加了很大的胜算。 李晔看到两人的惊讶，也是一阵阵好笑。 都想什么呢，草原民族淳朴归淳朴，但是绝对不会无私。 他们能做到这些，完全是李晔话大价钱买来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清河崔氏，从中斡旋，这才促成了此事。 如果李晔真敢在征伐当中，用那些草原部族，那肯定就是安史之乱的重演。 想当初，大唐为平定安史之乱，向回鹘借兵，为平定黄巢之乱，向吐蕃借兵，结果都是叛乱平定了，但那些人却赖在长安不走了。 更是在长安大肆洗劫一番，才退兵。 李晔怎么会做那种引狼入室的事呢。 当然，这些话李晔是不会告诉李茂贞和王行瑜的。 “朕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说完，就有侍卫点燃了一个时香。 此时的李茂贞和王行瑜，也顾不上尴尬了，慢慢想一块蠕动。 两人凑在一起，开始小声商量起来。 “你怎么看？”王行瑜问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不答应，肯定活不了了。答应下来，还有一线生机。”李茂贞说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是个大问题。”王行瑜说道。 李茂贞心中一阵阵鄙夷，这个王行瑜果然难成大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他还想着谁去哪的事，俩个地方都是远在万里之外，去哪有什么区别。 “既然答应，那就听他的安排，如果他不安排，你先选。”李茂贞还是忍住，说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王行瑜生怕李茂贞变卦。 “我们答应接受你的册封。只是，我们要带自己的兵马出关，你还要给我们提供粮草、军械等辎重。”王行瑜怕李茂贞抢先，商量好之后，赶紧说道。 “想什么呢，你干脆让朕亲自送你们出关好了。”李晔将手中的书砸向王行瑜道。 “你们本部的兵马，能收拢多少，能带走多少，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武器也可以给你们充足，粮草在丰州给你们最后一次补给，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可以。”李茂贞此时也说话了。 他对王行瑜不识时务的要求，有些不屑，也担心王行瑜的话激怒了李晔。 既然选择的投降，那就干脆一点，还拿乔着要着要那，只会让李晔更加看轻他们。 “嗯，还是你懂事。”李晔对着李茂贞说道。 “既然如此，来人，给他们松绑。” 这时，有护卫进来，给人解开绑绳，二人活动一下被捆麻的身体，自觉地垂手站在大堂之上。 倒不是二人乖巧，而是李存孝那个杀神，就站在李晔身旁，两人都有被他俘获的经历。 “朕会安排人，尽快把你们家眷送来，到时候是留在大唐，还是随你们一道远征，就由你们自己决定。 朕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准备，召集旧部也好，在俘虏当中挑选也罢，十天之后，你们就必须出发。 不是朕信不过你们，只是草原能和西域能通行大军的时间，就这几天，错过了，你们就得登上一年。” 王行瑜心里叨咕道，“最好。”不过，他也就是心里想想，他知道，既然已经选择了投降，那就得接受李晔的安排。 别说给你十天的时间了，就是扣住你的家眷，让你马上动身，你也得接受。 “至于粮草和军械，朕会安排人给你们送过去的，朕会派人护送你们道丰州，在那，你们接受最后一次补给之后，剩下的就全看你们自己的了。” 说完，李晔就让人带着两人出去了。 “传旨长安，加快官员的派送，尽快完成对凤翔等地的接管。”李晔吩咐道。 “你是怎么被擒的？”待出了府衙，李茂贞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哎，别提了。当日撤军之后，本以为回到邠宁好生练兵，再找”说道这，王行瑜警惕地向四周看看，然后继续说道。 “谁承想，刚到永寿，就被伏击了。禁卫军不光有那种能爆炸的弩枪和陶罐，还有一种能在地里爆炸的东西，我的大军就是吃了这个亏。 我好容易带人冲出包围，等我赶到永寿城，结果永寿城早就被禁卫军诶占了，我一进城就被抓了。” 李茂贞看看王行瑜，知道他没说实话，但他也没准备深究什么。 “二位将军，陛下命我带你们去俘虏营地。”此时，一队禁卫军出现在他们身前。 两人对视一眼，就随着禁卫军向着城外走去。 其实，王行瑜说的也不完全是假的，当初他带军愤然离开好畤，行进到永康附近的时候，被禁卫军伏击，王行瑜奋力收拢队伍。 但因为禁卫军的地雷，来的太突然，邠宁军阵脚大乱，一时间难以收拢，王行瑜只好带人杀出重围，直奔永康。 他想在那里修整，然后收拢部队。毕竟那是自己的地盘，什么都好说。 谁知，刚到永康，就看到城头高高飘扬的禁卫军战旗，王行瑜倒是光棍，直接下马投降了。 李茂贞被带到俘虏营，王行瑜则由一队禁卫军护送着往邠宁方向赶去。 而此时的长安，气氛则是压抑无比，大家都在等待前线的消息。 现在长安城各种传言倍出，有说禁卫军大获全胜的，有说李晔兵败被擒的，一时间真假难辨。 就在人们焦急等待的时候，一队骑兵向着长安狂奔而来。 第148章暗战（上） “红翎信使！前线有消息了？”城门附近的百姓好奇道。 “瞎说什么呢，陛下在西面作战，红翎信使从东面过来，肯定不是前线的消息。” “报！渭南急报！”红翎信使，感到内阁，将信函递交过去。 内阁瞬间为之一静，好畤之战现在还没有结束，现在东面又出现藩镇集结，这下大家都有点不淡定了。 有书吏赶紧上前，去过信函，勘验无误后，拿去翻译了。 “都杵在这干嘛，这么多事要处理，还不赶紧去。”孔纬此时走出值房，对着众人说道。 书吏们见状赶紧散开了。 孔纬回身自己的值房，召集命人召集其他内阁成员。 “刚刚接到渭南急报，在同，现在正密谋出兵。” 孔纬说完，将手中翻译过来的密保，递给其他阁臣。 阁臣们看完之后，都是一惊。 “陛下之前已经防备这东面的几个藩镇了，现在程溪率军进驻奉先，彭凡率军进驻渭南。”孔纬见大家都看完了，没有跟大家打哑谜，直接说道。 这些军事上的变动，除了分管兵部的刘崇望，就只有孔纬这个首辅知道。 现在孔纬说出来之后，大家心中各有所思。 李保因为上次长安金融战，彻底老实了，加上现在李振下落不明，他真怕李振被朝廷掌控了，那自己就彻底完了，起码在藩镇攻入长安之前，他不能有什么举动。 崔昭纬则是心中暗惊，现在他是清河崔氏二房的支持者，所以一直在帮助崔瑾收集长安的信息，尤其是禁卫军的动向。 只不过禁卫军历来行事神秘，就算他是阁臣，也不好过多询问，只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来推断。 这段时间他没有发现，留守长安的禁卫军，有什么大的变化，那程溪和彭凡是什么时候出发的呢？ 是不是孔纬为了稳定人心，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呢？ 孔纬的话说完，倒是让其他阁臣心中大定。既然李晔早有准备，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位皇上虽然沉默炼丹，经常语无伦次，但是在军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但是已经基本确定，此次禁卫军西征，已经取得了胜利，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战果如何。 昨日还接到前线禀报，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已经被生擒活捉，李茂贞也被围困在好畤县城。 如此看来，禁卫军大胜是必然的了。 而且前线李晔不断传旨长安，调集文官，前往前线。 文官去前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李晔这次打下了不小的地盘，需要文官即使跟上，接管地方。 其他的都还好，应该说是非常不错，变法以来，长安城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只是长安城的流言一直不断，让分管刑部的韦昭度，为此也是焦头烂额。 现在东面的几个藩镇又蠢蠢欲动，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新的谣言。 崔湛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虽然谣言对长安的经济有些影响，但却不是很大，因为上次的金融战，李晔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彻底巩固了。 如果这次百姓知道李晔大获全胜的消息，相信，今后不管再有什么谣言，都不会给长安带来影响了。 就在内阁诸位阁臣各有所思的时候，华州城内的节度使府，也在进行着激烈的争论。 “现在还不知道李茂贞他们怎么样了，贸然出兵，恐怕会招来朝廷的不快啊。”河阳节度使张全义说道。 “所以才要赶紧出兵，如果到时候李茂贞他们取胜，进入长安，我们汤都喝不上了。”鄜坊节度使李思孝说道。 李茂庄则是低头不语，他是李茂贞的手下，李茂贞把他安排在同州，就是想着两边呼应，现在李茂贞似乎陷入不利，自己正该出兵。 只是同州地小人少，他手里的兵力还不足以对长安造成威胁，他又不能积极主张出兵，不然其他三人或许会认为，李茂贞那他们当枪使。 韩建则是一阵阵腻味，李思孝只管眼前的利益，根本没有长久的眼光，如果不是这次李茂贞出兵长安，韩建已经计划好，如何一步步吞下李思孝了。 张全义则是出于和清河崔氏的关系，不得不参加，他实际上很不愿意出兵。毕竟他的河阳和长安隔着自己，就算是把长安打下来，他能得到的好处，也无非就是一些钱粮。 所以他这次应该不会出兵太多，顶多就是万八千人，应个景罢了。 就在韩建他们，还在为是否出兵争论不休的时候，岐山的李晔也收到了羽卫发来的密保。 李晔皱着眉头，现在凤翔刚刚平定，需要大量的时间、人力和物力稳定局势，东面的藩镇又在蠢蠢欲动。 不过李晔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还有点期待，他本来就准备对那几人动手。 毕竟现在长安稳步发展，后方也算是平定了，只不过东面的潼关，一直不在自己手中，始终面临被动局面。 现在几人能主动联合出兵，给了自己一个合情合理的出兵机会，再好不过了。 为此，他传令长安，命崔文媛尽可能征集粮草兵器，运往长安，给他们一种李晔陷入苦战的假象。 何况自己还留下了程溪和彭凡，只要不出意外，敌人根本达不到长安附近。 不过被动挨打，不是李晔的作风，他现在要加一把火，让韩建他们主动出击。 想到这，李晔吩咐人去把李茂贞找来。 “这几日，你准备的如何了？”李晔问道。 “还算顺利，已经收拢了三万多人愿意随我远征了。”李茂贞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郁闷无比，禁卫军的俘虏大营，光凤翔军的俘虏就有五万多人。 加上这几日自己收拢的残兵，前前后后也有八九万人了，可是愿意随自己远征的不过三万人，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三万人不少了，再多，你的后勤就困难了，到了那边，你可以收编一些当地人。” “也只能如此了。” “朕这次找你来，是想你能帮个忙。” “哦？”李茂贞有些奇怪，自己现在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李晔的阶下囚，他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难道是凤翔抵触太大？不能啊，据自己得到的回报，现在长安派来的官员，已经陆续接管了地方，一切都很顺利。 尤其是变法，更是在凤翔大受欢迎，要不自己招兵也不会如此困难。 “朕要你动身去找李茂庄！” 第149章暗战（下） “劝降？”李茂庄有点疑惑。 如果李晔让他劝降李茂庄，他觉得还是可以的，毕竟李茂庄作为自己的人，只要自己出马，相信，李茂庄应该会投降。 那样李晔会省去不少麻烦，只是李晔是这个意思吗？ “朕让你去找李茂庄是两层意思，第一劝降，第二就是配合朕演一出戏。” “演戏？”李茂贞有些糊涂了，李晔到底是什么意思。 “朕要李茂庄促使韩建等人尽快出兵！” 李茂贞明白了，在他出兵之前，清河崔氏就跟他说，会安排东面的藩镇出兵配合，只是当时自己觉得来的人越多，分赃的人就多，所以才匆忙出兵。 现在李晔这么说，完全是给那些人挖坑的节奏。 “你就不担心我一去不复返吗？”李茂贞问道。 “担心啊，当然担心。不过你告诉朕，你会吗？”李晔一脸单纯地看着李茂贞。 李茂贞看着李晔的那张脸，恨不得上去撕烂了才解气。但也仅仅是想想。 “不会。”李茂贞泄气地说道。 李晔当然知道李茂贞不会，如果是王行瑜就说不准了，李茂贞不会。 因为李茂贞已经告诉李晔，他要把家眷留在长安，希望李晔能善待他的家眷。 这是臣服的表现，是给李晔留下质子，王行瑜则是要带着家眷一道远征。 李晔当然接受，不管是留下家眷，还是带走，李晔都无所谓。 李茂贞说完，李晔就把这次他要李茂庄做的事，详细跟李茂贞说了。 李茂贞听后，心中替韩建他们感到一阵阵默哀，李晔这是给他们挖下来一个大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啊。 “我何时动身？” “当然是越快越好，放心，朕会安排人替你准备的。” 李茂贞见李晔都安排好了，也没有其他要吩咐的事，李茂贞转身出去了。 就在当晚，李晔传令，崔志广带第三师留守凤翔，张汉臣带第四师进驻邠宁，赵武奇率第五师进驻泾原。 剩下的四万五千大军当晚出发，直奔渭南。 这次李晔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潼关，完成长安的防御，只要拿下潼关，剩下的就是慢慢蚕食，将关内的势力注意吞并。 李茂贞回到住所，也不耽误，简单收拾一番，就带人出城，直奔同州而去。 与此同时，韩建他们也终于结束了争吵，在崔瑾的协调下，大家决定，有韩建出兵三万，张全义出兵一万，李思孝出兵两万，李茂庄出兵两万，半个月后进军长安。 李茂庄自奉先出兵，李思孝自同官进军，张全义则派人到华州与韩建合兵之后，直奔渭南。 李茂庄刚刚回到同州节度使府，就有人来报，说是凤翔来人，昨日已经抵达。 李茂庄心忧李茂贞。赶紧命人将凤翔的来人带来。 “大哥？”李茂庄看着走进来的李茂贞，惊讶地说道。 “怎么？很意外吗？”李茂贞说道。 “不是，大哥怎么亲自来了。”李茂庄一边说着，一边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李茂贞坐下，喝了一口茶，“你当我愿意来，还不是李晔。” “怎么？大哥那边战事不利？”李茂庄关切地问道。 “何止是不利，简直就是完败。现在凤翔、泾原、邠宁都已经被朝廷占了。” “啊！”李茂庄听到李茂贞的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李茂贞那边战事不利，不然也不会让崔瑾串联这些藩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大哥稍坐，前几日，鄜坊节度使李思孝、河阳节度使张全义、华州节度使韩建，已经答应出兵，我们正好趁着朝廷大军还在凤翔，立足未稳之际，夺取长安。” 李茂贞看着一脸真诚的李茂庄，摇了摇头道，“晚了。” “大哥，不要这么说，只要我们够快，说不定还有转机。” “我知道你是真心为大哥好，但是现在凤翔丢了，我手下的大军也全都没了。”李茂贞认命地说道。 “那也没关系，只要大哥没事就好。同州虽然比不上凤翔，但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只要大哥在这休养生息一番，夺回凤翔指日可待，就算入主长安，也不是不可能。” “算了，我已经向李晔投降了。” 李茂贞说完，也不管李茂庄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次来，就是来劝降你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你给个回话，我也好回去跟李晔讲。” “大哥，哎！既然大哥已经投降朝廷，小弟自当追随大哥。” 李茂庄是李茂贞的族弟，也是李茂贞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他虽然也算是一方诸侯，但他和李茂贞之间的感情，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不然，以李茂贞的谨慎，他是不会轻易答应李晔来同州的。 现在李茂庄果然不出意外的答应了，李茂贞也不废话，直接将李晔的意思，告诉了李茂庄。 李茂庄对李茂贞是绝对的服从，既然李茂贞都认命一般，那他就更是无条件的执行了，这也是李晔派李茂贞来同州的原因。 “大哥，你真的决定去西域？”李茂庄很不理解，既然李茂贞都已经到了同州了，只要他一句话，同州就是他的何苦跑到万里之外的西域呢。 “哎，为兄自问摸爬滚打多年，但为人的基本信用还是有的，这次来同州找你，主要为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李晔要你配合他的事，至于这第二件嘛，为兄有些难以启齿。” 事情谈完之后，李茂贞就让自己的侍卫去奉先，那里有禁卫军的部队，也是李晔指定好的街头地点。 “大哥吗，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事，只要大哥一句话，小弟自当遵命。” “为兄决定将从严他们留在长安，但是又不放心，所以想让贤弟在长安照顾一二。” 李茂庄有些迟疑，李茂贞既然决定远征西域，不带家眷也可以理解，毕竟此行福祸难料，但为什么是自己？ 他也想跟着李茂贞去西域，当初李茂贞安排他到同州来，他就不愿意。 “大哥。” “别说了，你要还认我这个大哥，你就留下来，算是大哥求你了。” 李茂庄见李茂贞坚持，只好点头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同州的大军开始集结，向着奉先进发。 第150章夺城 原本还有些踌躇的韩建，很快就接到李茂庄的消息，李茂庄说，现在西线战事不利，李茂贞恐怕很难支撑下去，他作为李茂贞的族弟，现在提兵策应一番。 至于其他人，还是按兵不动的好，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韩建马上意识到，现在长安西线出现变化了。 李茂庄没有并没有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同时出兵，而是独自出兵，加上李茂庄的信，难道说李茂贞打败了李晔？ 如果真如李茂庄所说，李茂贞难以支撑，他同州那点人马能策应？还是说，李茂贞已经在向长安进军了，怕自己这些人去了分一杯羹？ 韩建还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的时候，李思孝则是坐不住了，他收到李茂庄来信的第一反应就是，李茂贞赢了，怕自己分好处。 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兵。此时他也刚刚赶回鄜坊，根本来不及着急军队，就直接带着坊州的两万人马，之本同官杀去。 此时华州城外，河阳的大军还没有赶来，张全义本就对出兵不感兴趣，只是碍于崔氏的面子，不得不象征性地出兵应付一下。 韩建见状，狠下决心，既然李茂庄和李思孝都出兵了，那自己也不能等下去了，于是点齐人马，直奔渭南而去。 此时的渭南，彭凡正在想李晔汇报着近期的变化。 “朕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都是末将该做的。陛下，这次几路藩镇，分头进犯，末将自问可以守住渭南，陛下不必以身犯险。” “瞎说什么呢，朕不是来跟你抢功劳的。再说，不能总在朕的地盘打啊，这样，就算朕的变法如何成功，也禁不住这些人天天来闹事，这次朕要把战火烧到他们的地盘去。” “再说，现在的长安西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东边才是问题的关键。只想着守住，用得着你来，朕随便派个旅帅就解决了。” 李晔其实和李茂贞几乎同时离开的岐山，在安排好岐山的事务之后，李晔则是甩开大队人马，只带三千骑兵，星夜兼程，直奔渭南。 李晔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占据潼关，给长安一个彻底安全的发展环境。 不然隔三差五地征伐，对长安的稳定和发展，很不利。 “末将”彭凡刚准备开口请罪，李晔就打断了他。 “行了，什么时候跟那些文臣学的动不动有罪了，真要觉得有罪，赶紧辞官让位才是真的。 这次朕只带了三千骑兵来，其他的还在凤翔，所以你要支援一些人手给朕。” “陛下，禁卫军都是陛下的，末将愧不敢当。” “行了，朕给你留下三千人，能不能守住渭南三天时间！” “末将遵旨。” “嗯。”李晔点点头，对彭凡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 彭凡没有问同州和坊州怎么办，或许是猜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尽职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不多问，不多言。 李晔这次来渭南，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要在渭南抽调兵马，而是看看彭凡，能不能胜任。如果是兵马不足，他完全可以在凤翔带足了。 李晔见状，也不多说什么，跟彭凡说了几句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只是，大厅里看着李晔离去身影的彭凡，有些迷离。 “陛下，果然天之骄子！” 自己等人还在考虑渭南之威的时候，李晔已经开始布局其他，而且一切都在稳步推进。 作为一个流民营出身的人，他知道当初的李晔何其狼狈，简直就是加强版的流民。但是短短的两年时间，现在已经完成变法，屡败强敌。 将许多不可能，变为可能。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现在长安，肯定还是各怀心思，但起码在李晔的带领下，大家能够一心一意地变法，图强。 人们都说李晔运气好，得到了诸多才俊的支持，但谁又能看到李晔辛辛苦苦地付出呢。 身为一国皇帝，数次亲征，莅临险地，亲冒箭矢，这些能说是运气？ 李晔不知道彭凡心中的这些想法，知道的话，肯定会爆头痛哭，他真不想干这些，他就想混吃等死，如果能选，他肯定选在盛唐之时，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 但谁叫他命不好呢。 李晔命李存孝，在校场点齐人马，趁着夜色离开渭南。 为了保证隐秘，李晔带人先向北，然后折返向着潼关进发。最大限度地躲开华州方向。 加上李晔这次带的人并不多，又都是骑兵，所以很快就自华州以北，直插潼关而去。 韩建因为现在和周边藩镇关系相对融洽，又是自己主动出兵长安，故此防守上难免有些松懈，这就给了李晔偷袭的可乘之机。 李晔率领七千禁卫军，感到潼关之时，正是造成，此时潼关城门刚刚打开，稀疏的人流，往来于城门。 战事皱起，虽然不至于波及潼关，但大家还是秉承着能少出门就少出门的原则，所以此时的潼关守军，也很清闲，只留下几人象征性地把守城门。 其余的全都躲进城门，休息去了。 “你带一百人，夺下城门。”李晔对着身边的李存孝说道。 “遵旨。”李存孝嗜血地舔了舔嘴唇。 “啪！下次别在朕面前弄出这么恶心的表情。”李晔对于李存孝这种表情很不满意。 “哦。”李存孝则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乖乖滴下去准备了。 李存孝等人脱掉军装，穿上寻常百姓的衣服，分成几批，开始向着潼关走去。 而潼关的守军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毕竟作为关中与外界的第一关卡，所以对车队什么的并不是特别在意。 反而有些期待，车队代表着他们又有不错的收入了。 这是，李存孝带着三十几人，押送这几辆大车来到城关。 “站住。”守城的兵丁喊住李存孝道，“车上装的什么？” “回军爷，一些陶器，准备贩运到洛阳的。”一名禁卫军陪着笑脸说道。 “陶器？打开，检查。”一个兵丁走上前，往车里看去。 车里却是装的是一车陶罐，不过除了最上边的一层，下边全部是炸弹罢了。 “军爷辛苦，这是一点小意思，请军爷喝碗茶。”说着，不着痕迹地将一块碎银子放在兵丁手中。 兵丁看看车里确实都是一些陶罐，加上这块碎银子分量不轻，就放他们过去了。 李晔在远处山上，透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切，转身对身后的部队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大军迅速做好冲击城关的准备。 潼关北靠麒麟山，南倚秦岭，在北边就是黄河，地势险峻，自古就是关中的东大门。 看着李存孝等人，先后进到关城，李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禁卫军进到城内，开始向城关的基础要点靠过去。 “站住。” 第151章来得有点晚 这时，一个守城的士兵发现这群人有些不对，出言问道。 不过没等他说完，一只短刀已经刺入的他肋部。这时发动的信号，已经混入的城的百余锐士，从马车上抽出兵刃。 然后点燃一些陶罐，对着城门守军的营房扔去。 一时间，爆炸声不断响起，守城军卒一下就蒙住。这晴天白日的，怎么就出现惊雷了呢。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锐士们已经占领了城门各处要点，尤其是吊桥、千斤闸、城门，已经完全被锐士们控制，他们第一时间就行两城外发送了信号。 城外的李晔看到城内号箭腾空，禁卫军立刻整队待命。 禁卫军快速推进，沿着李存孝他们攻占的城门迅速占领了整座城关，城中的百姓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座关城就已经落到李晔手中了。 李晔占领城池后，命人出榜安民，然后关闭城关，加紧城防布置，一切就绪之后，李晔登上城头，看向远方。 他的先祖，也曾自此出关，征伐天下，现在他却只能闭关自守，这是何等的悲哀，曾经的大唐王朝，是多么的强盛，是多少国家、部族梦魇一般的存在。 现在却只能靠着一座关城，固守续命。 但是李晔没有退缩，他知道他经历的正是一段中华大地黑暗的历史，如果不能改变他，那中华大地将迎来一段昏暗的经历。 他意识到了自己所肩负的使命，更加知道自此以后，他将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修仙皇帝，天下所有的藩镇，都将重新审视他的存在。 他做好了直面这一切的准备。 果然，就在李晔占据潼关一天后，一支军队由远及近，向潼关赶来。 不过看情形，他们还不知道关城易主的事，完全没有任何警惕。从旗号上看，军队是河阳军。 是张全义派来和韩建回合的军队。但是看人数，似乎不是之前所说的一万人，这支队伍，足有五万之众。 李晔眉头微皱，看来这个张全义并不是真心要和韩建合作，不然为何虚报人数。这五万人，已经超出了韩建所能承受的范围。 一旦有什么情况，说不定华州易主都有可能。 李晔还真才对了，这次来的确实是五万人，不过不是河阳军，而是打着河阳军旗号的宣武军！ 带队的也是朱全忠手下智将葛从周，和朱全忠手下第一猛将王彦章。 他们此次前来，是按照朱全忠的安排，趁势夺取华州！ 是的，李晔的一系列操作，让老谋深算的朱全忠，感到了莫大的危机感，尤其是到现在李振一直下落不明，更加深了朱全忠的不安。 当他得知崔瑾串联几个藩镇之后，也是表态要参加，只是其他藩镇忌惮他的实力太强，婉拒了。 不过作为自己手下的一个马仔，张全义还是很听话的，当张全义将这次华州的事跟朱全忠说了之后，朱全忠立刻决定趁机夺取华州，如果允许的话，顺便拿下长安。 不过他倒是对拿下长安不太奢望，毕竟他的旁边还有其他势力，尤其是与他有仇的李克用，更是在河东虎视眈眈。 所以，他想趁着韩建出兵长安之际，把潼关拿下来，这样他就占据了对长安的主动权。只要条件允许，他随时可以出兵攻占长安。 至于中间夹着的河阳节度使张全义，根本不在话下，只要自己一声令下，整个河阳都会双手奉上。 正因如此，他对张全义此次争取来的出兵，他很感兴趣，这个了他一个名正言顺出兵的机会。 他赶紧命手下第一智将葛从周，带着第一猛将王彦章，率军五万，出兵潼关。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李晔已经先一步占领了潼关。 此时的葛从周正在和王彦章商量，占领潼关之后，留多少兵马镇守，他们是否长驱直入攻入长安，之类的话。 在他们看来，那些所谓的藩镇，不过是占据了一些地理优势，不然，以他们宣武大军的威武，不敢说横扫天下，一统中原还是没问题的。 “将军，前方情形不对，潼关飘着的是朝廷的旗帜，关城也是紧闭不开。”此时有探马禀报。 “滚，现在谁家不挂几面朝廷的旗帜应景，大惊小怪。”王彦章不满地说道。 现在诸藩镇，大多数还是尊朝廷为主，所以一般时节都会悬挂朝廷旗帜，只有在开战之际，为方便指挥，才只打出本部旗帜，这次他们也在军中显眼的位置，举了几面。 不过葛从周却不这么想，能在朱全忠手下，混到这个位置，不仅跟朱全忠那些老班底关系不错，就是后来投靠的那些人，也很少有说葛从周不是的。 所以，为了保证这次拿下潼关，朱全忠派出了这位智勇双全，为人和善的葛从周，和自己手下第一猛将王彦章。 “大军原地休息，再探再报。”葛从周下令道。 王彦章虽然很不以为然，但是他知道，葛从周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只是作为天下第一强藩的宣武军，历来不把其他藩镇放在眼中，所以王彦章才会如此骄横。 很快，探马回报，潼关已经被朝廷占据。 听罢此言，葛从周眉头紧皱，王彦章则是一脸惊讶。他们行动不可谓不快，接到张全义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出兵了，怎么朝廷的军队这么快就攻占了潼关？ 难道韩建一直是潜伏的二五仔？不能啊，作为曾经的八都卫之一，韩建与西川的王建、凤翔的李茂贞关系素来不错。 即使这次不出兵帮李茂贞解围，也不会投靠朝廷啊。 到底是什么情况？ 更何况，他们一路走来，不曾见到任何异常，也没有碰到一个华州的逃兵，难道说，韩建真的是朝廷的暗探不成？ 此时的李晔，则是站在潼关城头，透过望远镜，看着不知所措的大军。 他知道，这次来的大军，至少有一半是宣武的派来的，以朱全忠的精明，根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不是担心李克用这个宿敌，说不定他会亲自提大军，直捣长安。 这次应该是派了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带兵助阵张全义，借机攻占潼关，为他下一步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历史上，朱全忠就是这么干的，他没有想李茂贞一样急于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没有想韩建一样吃相难看地屠戮宗室。 而是不断吞并周边势力，期间合纵连横更是玩的熟练无比，在羽翼丰满之后，朱全忠才真正露出自己的獠牙。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李晔算是赌对了，如果他晚来一天，不管潼关会被朱全忠占据，更是会直面坚城重兵的潼关。 庆幸之余，李晔看着眼前的敌军，“看来这会是一场恶战啊。” 第152章血战潼关（一） 如同回应李晔的话一般，潼关城前的宣武大军，开始安营扎寨，并且开始打造一些攻城器械。 李晔这边，禁卫军也开始准备防御所需的一切了。潼关本就是战略要地，根本不缺少城防物资。 潼关城迅速被武装起来，李晔将自己带来的一万大军，进行分工，除了和李存孝外出的两千骑兵之外，剩下的八千人，每一千人一组，东西两面城墙个安排了三组。 大家不明白，只有东面有敌军，为什么药在西面布置如此多的部队，但大家还是很好地执行了，剩下的两千人，作为预备队。 这是到是没什么，因为自打禁卫军成军以来，李晔就要求在战事当中，预留预备队，以备不时之需，几次大战下来，大家发现，预备队果然很有必要。 城防准备完毕之后，李晔登上城头，在箭楼里用望远镜观察对面敌军的情况。 对面的敌军也是久经沙场，很快就在潼关东门外五里，扎下了一座攻防兼备的大营。 还打造了不少攻城器械，虽然这些器械大都很简单，但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打造出来已属不易。 李晔知道，一场自打自己成军以来，最大的一次挑战即将开始。 这是一场没有投机的战斗，为了能快速、隐蔽地攻占潼关，李晔并没有带太多的火药武器，远程打击武器更是一件没带。 此时，他倒是有些感激李克用，当初在好畴，李克用坚持让禁卫军强攻，倒是给禁卫军总结下了不少的经验。 不至于让禁卫军，失去火药武器的加持之后，就茫然不知所措。 这也是现代战争的束缚，需要强大的后勤保障，不然军队很容易失去战斗力。 “看来，对面准备的很充分啊。”王彦章看着眼前的潼关城，说道。 “是啊，任谁占据险地，也不会掉以轻心。”葛从周对于对面的情形，认为是理所当然。 “派人传话吧。”葛从周说道。 很快，宣武军中冲出一匹战马来到潼关城外，“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河阳节度使张全义大帅的兵马，此次奉张大帅之命，去往前线支援，请速速打开城门放行。” “我等未接到上峰的命令，不敢擅自开城放行。” “我家将军有言，如不放行，我军将强行过关。” “哦，那你稍等，我跟上峰禀报再来答复你。”说完，城头不再有任何声响。 宣武军的士兵，等了快一个时辰，见无人应答，压着火气，再次高喊。 不过回答他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见状，他只好拨马回去禀报了。 “哼，不知好歹，传令下去，明日攻城。”王彦章火气地说道。 此日清晨，宣武军大营传来阵阵战鼓声，潼关城头的禁卫军开始忙碌起来，大部分人都躲进了城墙上的藏兵洞，少数观察哨紧张注视着前方。 宣武军开始列队出营，两万大军集结在潼关城前，这倒不是葛从周和王彦章小心，而是潼关城前只有那么大点地方，再多的军队也摆不开。 列阵完毕后，各种加急赶制的攻城器械被推到阵前，王彦章也不啰嗦，一声令下，大军开始了攻城。 战斗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城中百姓，还没来得及从昨日，被占领的惊讶中反应过来，新的战斗就开始了。 宣武军临时打造的投石车，将大小不一的石块投道城墙，砸进城中，因为事发突然，宣武军只能临时找些石块充当投石车的石弹。 虽然不能保证准度，但破坏力还是不小。 伴随着投石车的攻击，宣武军中弓箭部队开始向着关城前压过来，身后跟着两千举着云梯的步兵。 负责指挥攻城的王彦章，则是眉头微皱。关城怎么没有反击？难道都跑光了？ 随着弓箭手和步兵接近城墙，投石车逐渐停止了射击，不然很难保证不会伤及友军。 步兵开始将云梯向着城墙推进，此时的潼关城上，传来了一阵阵刺耳的哨声。 这是观察哨发出敌军攻城的信号，转瞬间，负责守城的禁卫军，从藏兵洞中越出，开始收拾城墙上的各种工事，从储备仓中取出箭矢、油管、陶罐等防御武器。 王彦章远远地看着城墙上井然有序的禁卫军，有些不自觉地佩服起来。 看来指挥之人，颇为难缠，他懂得避其锋芒，保存实力。等到自己大军抵达城下，开始附城才出现，既能将投石车和弓箭手的攻击伤害降到最低，同时最大限度地保证士气。 很快，宣武军的弓箭手，就开始了对城头的压制，箭雨落下，禁卫军也开始反击。 李晔站在箭楼，看着城前的敌军，这些河阳的军卒，战力如此，那宣武、河东又该强悍道什么地步。 他没有干预禁卫军的指挥，战斗已经开始，禁卫军的指挥系统已经开始运转，他只需要统领全局即可，那些战场的细节，根本不是他该操心的。 如果他越俎代庖，反而会让军队不知所措。 一直都说，大唐强盛，体现在从不修建防御，这是对自己军力的自信。 大唐强盛之时不修，是因为自身的强大，根本没必要修，安史之乱后，大唐国力衰微，根本无力修建。 倒是藩镇割据大势形成之后，那些藩镇为了自身的安全，对城防工事进行了修缮。 韩建作为藩镇中，少数远见之人，自打他掌控华州以来，对华州的辖区，尤其是潼关，倾注了不少心血，修建城防。 如果李晔不是突袭，如果突袭的不是李存孝率领的一百锐士，想要占领潼关，还真得费上不少力气。 此时禁卫军开始用城池中的八牛弩、投石机对着城外的敌军展开反击。 宣武军则是在弓箭手的帮助下，开始填埋护城河，准备将云梯、冲车运抵城下。 箭矢石块纷飞，不时有战士被击中，这样密集的攻击，其实很大程度上比拼的是士气和运气。 在付出近千人的伤亡之后，护城河终于还是被宣武军填埋出数条通道，宣武军开始将云梯搭在城头，冲车也开始向着城门缓慢移动。 真正惨烈的攻防战，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第153章血战潼关（二） 云梯搭在城墙上，宣武军开始蚁附登城，禁卫军则是用滚木擂石、石灰罐、弓箭射杀，很快潼关不大的护城河，就被双方的鲜血染红了。 “陛下，此处危险，还请陛下移步城中。”跟随李晔从凤翔一起来的杨峥，劝解道。 “不。朕有你们护卫，在这很安全。”李晔拒绝了杨峥的建议。 其实李晔现在有些害怕，人之常情吗，毕竟不是谁都能天生适应战场，之前他虽然参加了几次战斗，但他一直都是站在后方。 而且是自己的军队出于主动进攻，所以对这种激烈的攻城战感官不是特别直接，现在不一样，就在刚刚，一个宣武军登上城头，旋即被禁卫军一枪捅下去。 鲜血似乎已经溅射道李晔的跟前，更不要说，不时有箭矢射进箭楼。 李晔就是想在这种真实的场景，经历战争的残酷，不然，他害怕自己成为智慧纸上谈兵的赵括。 杨峥见李晔坚持，只好退下，但是却加强了李晔身边的护卫。自己则是开始了城防战的指挥。 随着时间的退役，禁卫军的伤亡不断增加，城头多处已经有宣武军登上，杨峥的眉头微皱，在考虑是否让第二组上来替换一下。 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李晔说过，在凤翔的禁卫军，最快也要五天才能感到，如果碰上韩建的阻击，感到潼关则最快要七天。 这才第一天开始，要是过早将不对轮换，势必会影响后续的战斗，何况此时虽然伤亡不小，但也是可承受范围。 不管禁卫军的援军何时感到，自己都要做好坚守七天的准备。 就在此时，宣武军大阵前。 “奶奶的，没想到如此难啃，增派人手，务必在今日傍晚攻下城关。”王彦章说道。 葛从周此时也为禁卫军的强悍，感到震惊。此时他已经确定，占据潼关的就是朝廷的禁卫军，让他没想到的是，禁卫军战力如此强横。 据他看来，城头之上不过千人之数，竟然能在自己连续不断的进攻下，还能确保城头不失。 剔除潼关易守难攻的地形限制，他自问，如果是自己，要做到这点，起码得保持五千大军，镇守城墙，才能确保不失。 但是对面仅仅有千人，看来朝廷变法训练的新军，战力不失之前那些禁军老爷兵能比的。 收起请示的不仅是葛从周一人，王彦章也是如此，他也被禁卫军的强悍所震惊到了。 没想到区区一千人的队伍，能从早上，一直坚持到下午时分，让自己的进攻多次无功而返。 但是震惊归震惊，他还是下令加大攻击，这次他不再是让两千人攻击，而是又增派了两千弓箭手。 与之前的弓箭手，轮换攻击，保持对城头的压制。 而且不断有弓箭手待命出发，潼关城前狭窄的通道上，最多摆下一千弓箭手，还是得分散到两侧，不然就会影响到攻城部队的进攻。 但就是这样，一天下来，宣武军别说攻破城关了，就是登上城墙都没几次。 天色渐暗，王彦章只好下令收兵。 随着宣武军的退兵，禁卫军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抓紧时间，将战死士兵的尸体运到城内校场焚化，一边日后带回长安，将受伤的战士，送到位于城中的医护营医治。 同时，抢修白天战事中受损的城防工事，收集散落的箭矢，为下一次作战做好准备。 “陛下，白天一战下来，第一团战死两百零六人，受伤三百五十人，其中重伤八十七人，都已送到医护营救治了。” “嗯，你在这安排一下，朕去医护营看看。” 自打禁卫军再承天门一战开始，只要李晔在，都会在战事停当间隙，去医护营看看那些受伤的战士。 这也成了禁卫军一个不成文的传统，每次作战之后，最高长官都会抽出时间去看望伤兵。 “真他娘的窝火，一天下来，死伤三千多人，两个城墙都没拿下来。”回到大营，王彦章气氛地说道。 “潼关自古就是险要之地，对方又有准备，岂是我等一鼓可下的。”葛从周安慰道。 “我知道，只是看对方死守的样子，肯定有援军赶来，如果不能尽快拿下潼关，我们怎么向郡王交代。” 朱全忠这次给葛从周他们下达的任务，就是占据潼关，伺机进入华州。 但是现在看来，能否占据潼关，都是未知数了。 “陛下，明日是否要更换二团上去？”杨峥问道。 “换吧，让一团的战士们修整一下。对面是谁的部队查清楚没？” “根据战俘交代，对面是朱全忠的宣武军。” “哦？没有河阳军吗？” “没有。” “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张全义就是朱全忠的一条忠犬。”李晔知道对面是宣武军，心中好受了不少。 毕竟他知道张全义和朱全忠两人沆瀣一气，如果河阳军战力也如此强悍，那自己的统一大业，还真得费点力气。 “报！陛下，渭南来信，韩建在渭南受阻。” “嗯，既然韩建已经和彭凡交战，我们这边压力也要加大了。”李晔说完，就让杨峥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李晔披挂整齐，再次来到潼关西门箭楼。宣武军的大营也在此时打开，宣武军开始出营备战。 潼关之上禁卫军也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双方再次接战。 今天城头镇守的换成了第二团，不过选文件在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之后，一次性派出五千弓箭手，轮番压制，给守城的禁卫军造成很大的伤亡。 而且，这次王彦章派出三万人轮番攻击，不给禁卫军一丝喘息的机会。 仅仅半天的时间，禁卫军第二团就伤亡过半，杨峥赶紧调第三团轮换。 大战进行一整天，傍晚时分，宣武军再次退去，此时禁卫军第一团也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今天三个团轮流布防，才将将挡住宣武军的攻击。 “陛下，是否调东城守军过来支援一下？”杨峥问道。 今天的战况着实激烈，以至于杨峥原本打算被彻底打乱。他计划每个团镇守一天，却不成想宣武军今天连续进攻，使得城墙多次出现险情。 不得已，杨峥只好让三个团加快轮换，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出现两个团并肩作战的场景。 “不，刚刚接到消息，韩建在渭南留下一万五千人围城，自己率队会华州了。 想必他已经知道潼关已经落到我们手中了，华州据此不过百里，韩建知道潼关失守，一定会调集大军，反扑潼关。” “这。” 第154章血战潼关（三） 杨峥知道李晔留着三个团在东面，就是防着韩建反扑，他本以为韩建不会这么快察觉，但是没想到韩建这么快就知道了。 但想想也是，他们虽然突袭成功，就没有让一人走脱，但韩建盘踞华州多年，肯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加上两地相距太近，韩建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现在对他们而言，就要面对两面夹击之势，这让本就人马不多的禁卫军，兵力上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末将明白了，末将一定力保潼关不失。只是现在战事胶着，陛下是否移驾城外，也好统管全局。”杨峥知道，接下来，他将面对两支大军的夹击。 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让李晔待在这，就有些危险了。 “不需要，明日估计韩建的大军就会开到，到时候朕亲自督战东城。” “陛下！” “朕意已决，不要再说了。” “那恳请陛下恩准，末将愿镇守东城，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末将有一口气在，东城绝不会有失。” “朕对你有信心，但是朕去东城，就是要直面韩建，你在西城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也算是轻车熟路，如果贸然换朕指挥，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其实，无论是李晔，还是杨峥，都知道，东城面对的是韩建，韩建自华州而来，后勤保障充足，肯定携带有大量的攻城器械，防守压力必定远远大于西城。 “朕把此次带来的炸弹、弩枪弹给你留下一半，你务必守住了。” “陛下，给末将留下三个基数就够了，宣武军没见过火药武器，效果肯定不错，韩建在渭南，一定被炸怕了，难免不会想出什么应对之策，还是多带一些安全。” “哈哈，一个韩建，就算是见识过炸弹的威力，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来。 倒是你，这两天下来，三个团损失惨重，朕在给你留下第七团作为预备队，怎么用，何时用，你自己斟酌即可。” 杨峥见李晔如此坚决，也就不再坚持。 次日一早，李晔登上潼关东城，吩咐加紧布防。临近中午，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他知道，韩建的大军到了。 此时的韩建，也是一阵阵郁闷，当初他信心十足地带着三万大军出兵渭南，没成想，一座小小的渭南城，就把他的三万大军挡在关中之外。 更可气的是，禁卫军不知从哪弄来的一种响雷一样的武器，不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更是给自己大军士气带来很大的打击。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后方传来消息，说潼关失守，被不知名的军队占领了！ 韩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潼关是关中的门户，更是他的咽喉要地，岂能有失，当时他第一反应是张全义或者朱全忠，但细细一想不会。 如果是他们，绝对做不到悄无声息的攻占潼关，自己在潼关外布置了不少眼线，就是防着他们。 这么看来，很有可能是禁卫军绕道偷袭。 不管是谁占了潼关，他都必须尽快夺回来，不然他就成了两面受敌，无险可守的尴尬境地。 为此，他留下一万五千大军继续围困渭南，自己率军回到华州，当日点齐四万人马，杀奔潼关而来。 刚到潼关城前，就看到城头上飘扬的大唐旗帜，韩建一阵阵气苦，自己好容易修建的潼关，就在这么被人家给占了，还根本没受什么损害。 简直就跟拱手相送没区别。 韩建留下五千人安营扎寨，其余三万五千人，齐聚关城之前。 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大军，和大军阵前无数的攻城器械，李晔知道，韩建是把家底都搬来了。不过这样也好，给自己后续部队剩下不少力气。 但是想归想，面对如此强大敌军，李晔还是收起轻视，传令准备防守部队，准备迎敌。 很快韩建的军队准备停当之后，投石机、八牛弩开始向着潼关东城发起攻击。 韩建是有备而来，石弹是打磨过的，准头完全不是宣武军临时找到的石块能比拟的，八牛弩更是将潼关东城扎的跟刺猬一样。 禁卫军也是早有准备，全部躲进藏兵洞，韩建的攻击倒是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这也是西城两天守城战，总结出来的经验，在敌军第一轮攻击的时候，不留观察哨，等攻击稍缓，在派人出来观察。 韩建见城头没有守军，自己的攻击就像大灾棉花上一样，赶紧下令停止攻击，前军开始登城。 他是心疼啊，自己花大价钱修建的城池，要是这么被毁了，自己攻下来，还得花钱再修建一边。 韩建军开始向着潼关开进，他们很快就将来到护城河前，壕梯搭在护城河上，云梯、辒车、楼车，开始渡河，两千步兵紧随其后。 一千弓箭手分列两旁，配合着八牛弩，对城头进行压制。 在他们身后，则是一万步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递补攻击。 此时，禁卫军也从藏兵洞中出来，冒着箭矢和石弹，开始准备防御。 随着韩建军的靠近，禁卫军开始冒着对方的箭石还击。尤其是靠近城墙的那些云梯、巢车，禁卫军更是不遗余力地攻击。 这些东西对城池的威胁太大了，尤其是巢车，一旦搭靠在城墙之上，就会有无数的敌军，顺着巢车登上城墙。 火箭、滚油，朝着这些大型器械倾斜而下，很多巢车上的蒙皮，都被点燃了，里面躲藏的士兵，哀嚎着从里面跳出来。 但也有不少云梯和巢车搭在城墙上面，开始有敌军顺着云梯和巢车登上向城墙攻去。 此处战斗不比西城，西城基本属于循序渐进，慢慢变得激烈起来，但这里一上来就是白热化的激战。 韩建知道，如果不能快速夺回潼关，那么张全义甚至朱全忠，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趁机攻打潼关。 到那时，自己除了出逃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为此，韩建刚刚抵达潼关，就马不停蹄地展开进攻，就是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夺回潼关。 而此时的西城，也是激战正酣。 整个潼关城，东西两侧，激战不断。 第155章血战潼关（四） 虽然无论是宣武军，还是韩建，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战况也是惨烈无比。 西城这边，杨峥已经将剩下的人马重新编成两个团，就算这样，人员也出现不足，有几次杨峥都想将李晔留给他的预备队拍上去。 不过杨峥最后还是忍住了，今天才是第三天，援军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到，说不定还得五天的时间。现在还不是派出预备队的时候。 他一直咬牙坚持着，傍晚的时候，宣武军总算结束了一天的攻击。 而东城相对西城，损失更加惨重。 这边的韩建如同疯了一般，仅仅半天的时间，就丢下三千具尸体，同样，禁卫军也出现了近千人的伤亡。 这也是自打禁卫军攻占潼关以来，伤亡最大的一天。 李晔回到府衙不久，一脸疲惫的杨峥来到府衙。 “今天伤亡很大，你那边的情况朕都知道了。朕刚刚接到消息，凤翔的禁卫军今天晚上就能抵达渭南，也就是说，我们最少也要坚守两天，给大军争取时间，攻占华州。” “陛下，末将知道了。只是末将恳请陛下，移驾城外。城中有末将在足以。” 杨峥知道，明天东西两边就会知道对方的存在，那他们就会更加疯狂地进攻，以求在对方之前攻占潼关。 到那时，潼关就将面对比现在高出数倍的压力，杨峥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潼关还能不能守住，但不管能否守住，李晔都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杨峥出身蓝田，虽然不像流民营那样，但对于李晔也是充满了崇敬，整个京畿道，都是一样。 所以，杨峥一直想要劝李晔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但是李晔的坚持，让杨峥没有丝毫办法。 “朕什么时候要走了，以后这种话不要说，朕的将士们还在这浴血厮杀，朕岂能独自逃走。” “有胡思乱想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两天怎么应对才是真的。 现在韩建也来了，很快两边就会知道对方的存在，那么接下来的两天，攻势必然凶猛。听说你把剩下的人，重新编成两个团了？”李晔对于杨峥的做法，很满意。 能灵活地根据战场的变化，随时调整自己的战略，这是一个优秀将领必备的素质，显然，杨峥有这方面的潜质。 “是。不过今天一战下来，现在末将手中，除了预备团，能战之兵不足一千人了。” “嗯。”李晔点点头，没说什么，他这边也差不多，三个团，一天大战下来，战损达到一千六百人，当然这包括一些轻伤士兵。 但也足见东城防御战的惨烈，三千人，借助城池之利，战损超过一半，可见韩建的攻势有多疯狂。 与此同时，渭南的彭凡，也等到了禁卫军的援军部队，他就不必再像小媳妇一样，守着渭南不动了。 他是李晔的狂热追随者，他很崇拜李晔的那套进攻理论，所以当禁卫军主力来到渭南，彭凡的第一反应，就是做好进攻的准备。 现在渭南可供彭凡调遣的兵力已经达到四万人，这些都是经历过凤翔之战的精锐之师，对面的一万五千华州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彭凡知道，此时潼关的李晔一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潼关。 但他也不能冒进，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彭凡将手中的四万大军，分成三个梯队，首先是集中了七千骑兵，其中重装骑兵两千人，作为开路先锋。 其后则是远程打击部队和骑兵化的步兵，三队之间保持五里的间隙。 分工完毕，彭凡安排大军修整一夜，次日一早向渭南城外的华州军发起攻击。 “彭凡这么做是对的，不然大军刚刚从凤翔赶过来，马上投入战斗，击溃敌军是没问题的，但要想完成既定的目标，还是不够。”李晔接到了羽卫的飞鸽传书。 现在他正在潼关府衙，和杨峥说着，杨峥也知道，如果彭凡现在出兵，打垮华州军没问题，但有可能禁卫军因为长途奔袭，后劲不足。 如果不能一鼓作气，留下后患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想必明日就是血战了。” 李晔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杨峥的意思，今晚不管是韩建，还是宣武军，都会知道对方的存在了，那么他们势必会竭尽全力攻城，抢在对方之前占领潼关。 援军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达，那么，现在他们就要面对两边敌人疯狂的进攻。 “召集将士，朕有话跟他们说。”李晔似乎下定了决心。 很快，潼关除了必要的守卫，全体禁卫军都集结到府衙前的广场之上，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默默地看向府衙大门。 “万岁！”看到李晔从府衙中走出来，数千将士高喊道。 “将士们！”李晔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在等李晔说些什么。 “将士们，现在潼关以西，是宣武节度使的数万大军，而东侧，则是韩建率领的华州大军，他们都想抢在对方之前占领潼关。 我们的援军已经抵达渭南，但是他们最快也要后日才能感到潼关，也就是说，我们从明天开始，就要面对两边敌人疯狂的进攻。 要么我们坚守到援军抵达，要么就被一方的敌人攻破城池。 潼关的重要性，我就不跟大家赘述了，有了潼关，整个关中平原就安稳了，大家就不用在担心，可以安心地种地经商了。 所以，潼关不容有失，潼关不能被别人染指！ 明日开始，我们就要血战死战潼关，我们当中，有些人肯定会战死，如果你们大家有什么后顾之忧，可以提出来，朕让你们连夜出城回家，朕不会怪你们任何人。 生死事大，谁人都有家室，有父母兄弟。所以，朕给你们一夜的时间考虑，天亮之前，谁都可以坠城出关。”说完，李晔转身回府衙去了。 广场上的数千禁卫军，鸦雀无声。 “血战！”不知谁高喊一声，瞬间，整个广场充斥着血战的喊声。 第156章血战潼关（五） “陛下，军心可用！”杨峥听到大军的呐喊，也是一阵阵心潮澎湃。 “嗯。”李晔点点头，转身再次来到府衙前。 “不要急于决定，都回去好好想想。”李晔说道。 “陛下，卑职蓝田王锐。”李晔说完，一个禁卫军伙长走出队列说道。 “自打陛下在蓝田变法以来，卑职家中分了田，贱内在兄嫂的帮扶下，也经营着一家小食铺，家境还算优渥。 父亲曾说过，去年蓝田旱灾，如果不是陛下，我们一家还能剩下几口，就算勉强活下来，不是沦为富家佃户，就是卖身求活。 是陛下给了我们一家活下去的机会，是陛下让我们又能重新像人一样活着，父亲说了，他老人家有三个儿子，我和大哥都从军了。 三弟还小，只要三弟成年，父亲还会送他当兵，给陛下当兵，我王家此生不悔！” 王锐的话，在禁卫军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这些禁卫军中，全部都是利用变法的受益者，他们在变法中得到了真正的实惠。 王锐的话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却实实在在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他们当中有些人确实有些胆怯，这几日大战下来，他们见到的不是尸体，就是断臂残肢，但王锐的话，彻底点燃了他们。 是啊，李晔带给他们的不仅仅只有战争，更有那安定祥和的生活。 此时广场上的禁卫军，全都是发自内心的支持李晔，他们现在空前一致。 血战之声，再次回荡在潼关城。 城外的韩建、葛从周、王彦章，都听到了潼关城内发出的震天呐喊。 他们现在也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正如李晔和杨峥所说的一样，他们已经做好了明日加紧攻城的准备。 此时城内血战的呐喊，给了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震惊。 他们也都吩咐准备，明天将是一场血战。 次日清晨，禁卫军快速进入到各自的位置，这次李晔和杨峥不在保留，他们将预备队全都编入守城部队当中，充实战力，但李晔还是习惯性地留下了一千人。 没有多余的话，无论是城东的葛从周，还是城西的韩建，都是直接下令攻城。 他们知道，此时城中禁卫军数量一定不多，之前作战的情况来看，城中总共不会超过一万人，加上这几日的作战，现在应该不足五千。 但他们也都伤亡过万人了，但是为了能率先攻占潼关，他们也都无暇顾及这些了。 很快，两军开始接战，禁卫军向着攻城的敌军，倾泻着箭矢、木石，组织敌军登上城头，有些禁卫军甚至为了阻止敌军占据城头，抱着敌军跳下城头。 李晔此时也是一身戎装，手提横刀，在加入到城头的御敌当中，可见战况的激烈程度。 不断有宣武军或者华州军，登上城头，而又被禁卫军一次次地逼退下去。 禁卫军在李晔的教导下，也不是一味地死守，他们连夜在城墙之上，用砖石临时加高了城墙，虽然不能阻止敌军登城，但因为城墙的加高，给攻城的敌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而且，在敌军蚁附登城的时候，禁卫军找准时机，将临时城墙向外推到，使得本就勉强搭在城头的云梯、楼车一下就坍塌。 王彦章此时也换上一身皮甲，加入到攻城的队伍当中，他灵活地攀爬上城头，登上城头之后，很快就靠着勇武，在城头杀出一开不小的地方。 宣武军士气大振，开始向着王彦章所在的地方聚集，王彦章的勇武，很快就引起了禁卫军的注意，无数箭矢向他倾泻而来。 王彦章也是经验丰富，在取得了城头的一块阵地后，他开始组织宣武军结成盾阵，巩固战果。 如果是往常，那此时禁卫军除非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将王彦章赶下去。 但杨峥见对方结成了盾阵，嘴角也是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随着杨峥令旗的挥舞，禁卫军快速扯到距离王彦章盾阵五丈的地方。 王彦章见状很是不解，但他知道，对方肯定有什么大杀器，赶紧命令大军聚拢，加强盾阵。 对面的禁卫军似乎很希望他们聚拢一样，对他们聚拢盾阵视而不见，王彦章知道不好，正要下令散开的时候，变化突至。 就见十余名禁卫军不知从哪拿来的陶罐，点燃之后，向着王彦章这边丢来。 五丈的距离，很近，很快这些陶罐就飞到王彦章盾阵的上空，王彦章知道不妙，翻身准备跳下城墙，王彦章的手刚刚搭到一架云梯上的时候，头顶就传来一阵阵惊雷之声。 伴随着陶罐的爆炸，无数铁砂、铁钉四散飞射。 好容易在城头占据一块不小阵地的宣武军，根本没来得及反映，就被四射的铁砂、铁钉射杀，即使侥幸没死的，也是身中数创。 一时间，宣武军盾阵所在的地方，简直就成了人间炼狱，断臂残肢，血肉纷飞，哀嚎不断。 王彦章则是仗着多年的沙场经验躲过一劫，但也是身中数道伤，一粒铁砂更是贯穿其左肩，王彦章滚落云梯，直接跌倒城下。 万幸宣武军猛烈的攻城，在城下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尸墙，王彦章重重地砸在尸墙上，才幸免摔死。 王彦章的亲兵赶紧跑过来，将王彦章抢救回本军大阵。王彦章伤势其实并不重，因为他穿的是皮甲，陶罐爆炸点又距离他很近，基本全是贯穿伤。 真正的重伤，来自他从云梯跌落造成的，虽然没有直接跌落在地上，但因为城墙过高，还是将王彦章给摔晕过去了。 葛从周赶紧过来，见到王彦章并无大碍，他就立刻接替了王彦章，指挥起攻城作战。 宣武军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好不容易占据的城头阵地，全都丢了。 而且因为宣武军第一次接触炸弹，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以至于，宣武军这边的攻势陷入停滞。 而另一边的韩建则不一样，李晔知道韩建在渭南肯定被炸弹炸过，即使不知道如何应对，也会对炸弹加上小心，所以李晔并没有急于使用。 这反而让韩建一直加着小心，生怕禁卫军突然将那种恐怖的武器拿出来。 在渭南，就是因为这东西的出现，让他本来占据主动的攻势，一下就消失了，更是在他的大军中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这次禁卫军偷袭潼关的军队，人数肯定不会太多，不然自己肯定能提前收到消息，那种武器应该也不会携带太多。 如果时间允许，韩建完全可以慢慢攻打，用自己的人数优势，攻下潼关，但现在不行，宣武军就在对面。 如果让朱全忠的宣武军占据了潼关，自己就只能选择一方投降了。 “传令下去，加紧攻城！” 第157章血战潼关（六） 韩建红着双眼下令加快攻城。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这么打下去。 李晔此时也被身边的锐士，保护着退到箭楼的临时指挥所。 此时的李晔，也算是浑身浴血，他来不及喝水休息，举目远眺，整个潼关西城墙，已经陷入了混战，华州军已经在城池之上建立了数个据点。 禁卫军也在奋力厮杀，李晔见状，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忍住了，这才是第一天的上午，他手里的军队已经投入了两千人。 还有五百人是他作为守城预备队，预留出来的。现在如果投入进去，时刻打退敌人的进攻，但是他最少还要坚守两天的时间。 他不能将所有的底牌都打出去，那就只好坚持了。稍事休息之后，李晔再次提起横刀，冲向战场。 得益于李晔原本这具不错的身体，原本李晔就是一个文武双全之人，李晔穿越之后也一直坚持锻炼，所以李晔现在并不是那种柔弱之人。 他也能提刀上阵，虽然武力值不是特别高，但也比一般的战士要强上一些。 李晔的再次出现，给了禁卫军莫大的鼓舞，一时间战力暴增，将占据城头的华州军全都赶了下去。 韩建见状，即使不认识李晔，也知道出现在城头的年轻人，肯定是个大人物，不然禁卫军不会突然迸发出如此战力。 他命人将带来的八牛弩、投石机，对着李晔的方位，开始不断攻击。 李晔身旁的锐士，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护住李晔，向着箭楼撤去。 李晔一阵阵郁闷，自己想出去露个脸，结果不到五分钟，就让人家给打回来了。 禁卫军则是利用这段时间，赶紧整休，加固城防。 韩建见李晔又回到箭楼，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自己军队被赶下城墙，让他有点郁闷。 现在不管是韩建，还是葛从周，他们关注的不再是某一个人的生死，当然，如果知道在潼关西城的是李晔的话，就另当别论了，现在他们最关心的是能否在对方之前攻占潼关。 此时，天色已晚，可是谁都没有撤兵的意思，正如李晔和杨峥说的那样，两边都在城下堆起大量木材，这是要连夜攻城的节奏。 禁卫军也早有准备，他们快速将夜战武器准备妥当，然后抓紧时间休息。 两边几乎同时点燃篝火，对着潼关发起了强攻。 一时间，整个潼关城，战火纷飞，三方的士兵，投入到紧张的战斗中。 虽然已经天黑，但厮杀毫不逊色于白天。 昏暗的天色，不仅给攻城一方带来了很多不便，对守城的一方，更是限制重重。 他们往往要等到敌军递近城墙的时候，才发现敌军，甚至有些时候敌军已经登上城墙，他们才发现。 李晔见状，吩咐灭掉多处篝火，尽量保持城头的隐蔽性。 此时，潼关东门外的李存孝，看着火光冲天的潼关城，无限焦急。但没办法，李晔一直没有给他下达命令，他就只能在这等着。 他很后悔，当初，自己就应该坚持留在李晔身边。 同样焦急的，还有刚刚占领华阴的彭凡，他知道，此时潼关一定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存在，他将手下骑兵组织起来，带上全部骑兵，和一万步兵，向着潼关进发。 大半夜的厮杀，三方的将士，都是靠着一股信念支撑着，他们机械地重复着登城、厮杀的动作。 此时谁都不知道这场仗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而作为禁卫军精神支柱的李晔，此时也是浑身浴血。 夜战开始不久，李晔就在锐士的保护下，再次来到城头，参与到防御当中了。 此时也不存在什么指挥，什么战术了，李晔将手中的全部兵力都投入进来了，除了他坚持保留的一千骑兵，就连厨子都不例外地登城作战了。 “投弹！”随着李晔一声嘶吼，几十名禁卫军，将李晔改装过的炸弹向着城下投射而去，伴随着炸弹的爆炸声，城下瞬间形成一片火海。 在清理完城头的敌军后，李晔疲惫地靠在城墙之上，喘着粗气。 “陛下。”一名锐士上前关切地看着李晔。 在他们看来，李晔其实完全不用受这份罪，他大可以稳坐后方指挥即可。 但是李晔却能做到，身先士卒，虽说有数十名锐士左右保护，可在这战场之上，谁又敢说万无一失呢。 尤其是在夜战当中，根本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李晔还是毅然决然地提刀上阵，这也为他赢得了将士们的尊重。 “伤亡如何？”李晔没有管这名锐士崇拜的目光，他实在是太累了，从早上到现在，他一直坚守在城头，不失时机地给守城的将士打气鼓劲。 甚至多次提刀上阵，就算是李晔身体保持的很好，但毕竟不如禁卫军系统化的训练，在这种乱战当中，即使是保护他的锐士，也是死伤不少。 更何况李晔，他现在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不知有多少伤。 “现在西城能参与守城的士兵，还有两千人不到了。” “估计东边情况也不会好多少，通知下去，预备团做好准备，如果午时援军还没到，他们就加入到守城当中吧。” 李晔无奈地说道，他留着一千骑兵，就是想着反击的时候，能有一支精力充沛的部队，追击敌军。 此时看来，还是他想当然了，现在无论是宣武军，还是华州军，都竭尽全力地日夜攻城，如果自己还抱着反击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有些不妥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向着动用他留在城外的李存孝。那是他留下的最后的一招棋，不到最后，他绝不会动的。 刚才的一顿反击，不仅将华州军的攻势打退，也为他们赢得了一段修整的时间。 此时的禁卫军，包括李晔在内，大家都在默默地数着，还有一天。坚持下来，援军就到了。 东城的杨峥此时也和李晔一样，靠在城墙之上，大口喘着粗气。他刚刚接到李晔的传令，明日午时如果援军不到，那么最后的预备团，就要投入进来了。 这是潼关最后的战力，如果这一千人投入进来，还是坚持不到援军到来，那么，他就要想办法，护送李晔出城了。 此时，东方鱼白，天亮了。 第158章援军来了 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葛从周咬牙吩咐，轮流用饭，趁着城下大火熄灭之际，加快攻城。 西城的韩建，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一天一夜的攻击，虽说潼关易守难攻，但在他不计代价的连续攻击下，想必城中死伤一定不小。 他要趁着敌军疲惫，对面的宣武军还没有攻占潼关，赶紧攻进去，这样，自己还是华州的老大。 “准备！” 看到对面的华州军，再次集结，李晔高喊一声，提刀开始准备作战。 很快，双方再次接战。 潼关城下已经堆满了尸体，有华州军的，宣武军的，也有禁卫军的，这些尸体给攻城一方带来的最大不便，就是许多攻城器械不能使用。 就算能运抵城下，也根本无法搭靠在城墙之上。但堆积的尸体，就如同云梯一般，攻城的军队，可以借助攀爬登城。 经过昨夜一顿大火，不少地方已经清理出一大块空闲的地方，攻城的军队，则将云梯、耧车，推到城边，开始攀爬登城。 “大帅！大事不好了！” 韩建一直盯着关城的攻防战，却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韩建狠狠滴转身看过去。 他这一看之下，心中一股不祥升腾而起。 来人正是他留在渭南督战的亲信韩广！ “大帅，前日禁卫军大批援军抵达渭南，一举击溃我军留守部队，并趁势攻占华州，小的无奈，只好绕城而走，一路狂奔，给大帅送信。” “什么？华州失守了！那华阴呢？”韩建声音发颤地问道。 “末将没有进城，不过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韩广低头说道。 “啊！”韩建抽出横刀，一刀将韩广斩于马下。 此时韩建的心情瞬间陷入低谷，他在华州经营多年，一直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一样，轻徭薄赋，就是要以华州为根基，伺机征伐天下。 没成想，仅仅两天的时间，这一切就如镜花水月一般，全都被禁卫军打破了。 他多年的积蓄，妻子儿女全都在华州城，此时想来已经都成了禁卫军的阶下囚了。 更可气的是，竟然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人向他禀报。 这几天，他几乎不停歇地攻打潼关，就是想据险而守，保住自己的地位，现在潼关不但没打下来，老巢更是被占，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虽然远处的华州军不知道韩建这边发生了什么，但大帅亲手斩杀了一员战将，他们还是都看到了，一时间华州军除了登城部队之外，全都望向中军的位置。 李晔回身斩杀了一名突袭的华州军之后，也注意到了华州军这边的异样。 他知道，一定是韩建知道自己老巢被占的消息了，那么援军也就不远了。 李晔振臂一呼，领着身边的锐士，向着城上的华州军杀去。 禁卫军见李晔忽然亢奋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士气大振，很快，就将城头的华州军驱赶下去。 而进攻的华州军，也被禁卫军突如其来的攻势，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推到城边。 此时，他们才发现，本应该出现在身后的接应部队，却渺无音讯。 他们尴尬地站在自己大军和潼关之间，茫然不知所措。 “准备”韩建刚要传令回军，他想要趁着禁卫军刚刚攻占华州，立足未稳之际，将华州夺回来，起码也要把华阴夺回来，不然他就真的成了丧家之犬了。 “大帅！大事不好。”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赶来。 “我军后方发现大量骑兵！” 没等韩建问，传令兵就落实了韩建的预感。 果然，之间此时初升的太阳照射下，一阵烟尘滚滚向着潼关袭来。 多年的从军经验，韩建知道，这是大股的骑兵。 “完了。”韩建一阵心凉。 现在换成他前后被围了。 此时潼关城上的禁卫军，也看到了那支骑兵。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援军，但从华州军的表现看，应该不会错了。 顿时，禁卫军士气大振，大家开始整理行装，抓紧时间修整。 李晔此时也是心中一松，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只没时间吃的油饼，大口地吃了起来。 见到李晔如此轻松的表现，城头的禁卫军就更加确定援军已至！ 正如大家所料的一样，那阵烟尘正是彭凡带领的禁卫军骑兵！ 很快，骑兵前队，就抵达了华州军大营之前，由于华州军一直是背靠华州大本营，所以在这边的大营几乎没有任何防御。 虽然有华州方向的败军，但没有接到韩建的命令，他们也没有加固防御，即使韩建第一时间下令，也来不及了。毕竟禁卫军来的太快了。 这也是李晔一直坚持骑兵建设的原因之一，他充分发挥出闪电战的特点，就是骑兵突击，骑兵化的步兵巩固战果。 说着简单，但实施起来，确实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的投入。 首先就是要解决大批步兵骑乘、后勤不急的运输，为此，李晔和张泉灵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设计出符合现阶段路况的马车。 他更是投入大量财力，为禁卫军添购马匹，训练步兵能及时跟上骑兵。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人才的建设，禁卫军优秀的学习传统，为李晔培养了大量的指挥人才，尤其是基层的伙长、队正。 这些中坚力量的存在，保证了禁卫军再长途奔袭中不会出现大规模散乱，即使出现散乱，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重新组队。 彭凡此时一马当先，杀入华州军大营，很快就穿营而过，直奔潼关城下的华州军大阵杀来。 李晔在彭凡的先头部队杀进华州大营的时候，就传令预备队的骑兵出击。至于城头的守军，李晔吩咐迅速整队，留下五百人防守城墙，剩下的人，随他驰援东城。 虽然潼关杀出的骑兵只有区区五百人，但士气大振的禁卫军，根本不是不知所措的华州军能抵挡的。 大部分华州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中军一直没有命令传来，而大军背后似乎传来阵阵喊杀，他们也知道情况不妙。 很快，在东西两面的夹击下，华州军开始出现大溃败。 韩建此时也从惊愕中醒过来，他此时也顾不上大军，带着中军的人马向着大营杀去。 主帅弃军，原本混乱的华州军，一下彻底失去了指挥，开始出现溃逃，不过，潼关之前，一侧是险峻的高山，一侧是奔涌的黄河，能逃到哪去？ 第159章转身 李晔也没有时间去欣赏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他正率领着西城剩余的一千人，来到潼关东城。 此时东城激战正酣，他们根本不知道西城的变化，不过，随着李晔一千生力军的加入，很快，就将岌岌可危的防御稳固下来。 “陛下！”看到李晔带兵赶来，杨峥不知道是西城失守了，还是援军到了，赶紧上前。 “援军到了！” “天佑陛下！天佑大唐！”杨峥激动地说道。 此时西城的禁卫军也知道了援军到来的消息，一时士气大振。 “给李存孝发信号吧，想必，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李晔说道。 不一会儿，三支响箭冲天而去，在半空炸响。声音飘荡在潼关城上。 城下的宣武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看向中军。 “不好！”葛从周一阵不安袭来。 “怎么了？”已经苏醒过来的王彦章，看着脸色发白的葛从周问道。 “此时发这种响箭，定是有什么蹊跷。难道禁卫军再城外还有后手不成？”葛从周有些疑惑。 “怎么会，当初他们也是偷袭得手，攻占潼关不过一天时间，能留什么后手。”王彦章说道。 听到潼关城头的三声响箭，在城外埋伏的李存孝如听仙音一般，浑身舒坦，“动手！” 随着李存孝的一声令下，很开有军卒也放出三支响箭。 伴随着响箭的炸响，十几个禁卫军，从宣武军大营外的藏身之处露出身形，他们拿出火折子，点燃身前的火绳，然后也不怕被宣武军发现，就开始向着后方奔去。 宣武军留守大营的军卒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十几个禁卫军抽什么风，突然出现后，就开始向着后边狂奔。 难道他们是禁卫军的逃兵，想去宣武投降？那道大营投降岂不是更加方便？ 就在这些军卒疑惑不解的时候，宣武军大营传来阵阵爆炸声。 一时间宣武军大营混乱起来，不知所措的士兵，一脸茫然的将领，奔走的战马，燃烧的军帐，一切都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李存孝杀进大营，宣武军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存孝一马当先，手持纯钢马槊，冲进宣武军大营，直接穿营而过，身后两千禁卫军骑兵，紧随其后。 很快，李存孝就冲到宣武军大阵后方，李存孝在距离敌军大阵还有三里的时候，停住战马，等待身后的骑兵队伍，同时也在等城内发动。 果然，见李存孝这边队伍收拢完毕，李晔一挥手，同样有十几条火绳被点燃。 火绳快速向着城外敌军大营燃烧。 葛从周和王彦章也被刚才大营的爆炸声吓了一跳。 他们不明白，响晴白日的，怎么平地起惊雷，不一会儿，就看到大营里冲出一支骑兵，人数两千人左右。 葛从周和王彦章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李晔还真能忍，潼关被两面夹击，东城更是数次出现破城的危险，他竟然一直没有让这支队伍策应。 如果禁卫军一直有这支两千人的骑兵策应，想必受到守城会轻松很多，但对方却一直忍到现在。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西城已破，他们要从此处突围，但可能性不大，如果是留下的突围后手，这支骑兵也应该安排在西边，方便大军突围之后，迅速向长安退守。 既然不是突围后手，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西城已经没有任何危险，这支骑兵，就是预留的围歼他们的。 想到此处，他们第一时间传令后军，尽快解决这支敌军。 可没等他们的命令传达下去，宣武军大阵也出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一时间，断臂残肢夹杂着战马的哀鸣，和士兵们混乱的声音，宣武军大阵开始混乱起来。 其实，这一切都是李晔提前就安排好的。 在安排李存孝出营的时候，他就让李存孝在宣武可能会安营的地方，提前埋设好了地雷。 同时，他也让杨峥在敌军攻城可能会结阵的地方，同样埋设好了地雷。 不同于宣武军大营，因为多日的攻城战，有好几处地雷的引线被破坏，没有爆炸，不然，此时葛从周和王彦章，肯定已经殒命了。 不过即使这样，也给宣武军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李存孝在看到宣武军大阵爆炸的第一时间，就策马冲向敌军。 同时，葛从周他们苦苦攻打而不得的潼关东城门，此时也缓缓打开，一只骑兵从城中杀出。 葛从周和王彦章虽然没有被炸死，但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战马开始狂躁不受控制起来，以至于他们根本腾不出手来布置应对。 很快，李存孝杀入宣武军大阵，只见他手中马槊纷飞，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他身后的禁卫军，也是这几天憋的够呛，此时更如蛟龙入水，猛虎下山，很快就杀透宣武军后阵，直奔中军大阵而来。 王彦章好不容易稳住战马，“你稳住军队，我去收拾身后那支敌军。” 说完，他也不等葛从周回答，就纵马直奔李存孝而去。 临近之时，他发现对面领头的竟然是李存孝，心中难免一惊。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他们也曾多次交手，不过他从来没有赢过，他深知自己不是李存孝的对手，赶紧拨马向着葛从周奔去。 他知道，此时不是成匹夫之勇的时候，李存孝既然出现了，是不是说河东大军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得赶紧和葛从周商量一下，是不是要退兵回去。 王彦章是走了，可跟在他身后的亲兵，以及其他士兵就彻底懵了。 刚才王将军还义无反顾地杀向敌将，怎么突然就拨马回去了？ 不过，这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既然王彦章都回去了，他们也只好跟着一块往回赶去。 李存孝也注意到了这边，他远远地看见一员战将，带着一队人马向他杀来，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还有点兴奋，所以他没有太在意。 不过不知为何，那员战将走到一半，竟然转身回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存孝担心对方是故意诱骗自己，所以驻马观察了一番，可他左看右看，现在整个宣武军大阵，已经被冲击的一片混乱，根本没有伏击的可能性。 李存孝见没有危险，手提马槊，纵马继续向着关城之下厮杀。 “怎么了？”葛从周看王彦章去而复返，疑惑地问道。 “对面是李存孝！”王彦章答非所问地说道。 第160章击溃 葛从周听罢，先是一惊，然后有些释然。虽说李存孝是李克用手下第一猛将，但据说李克用和李晔反目，不过李存孝却一直留在李晔身边。 应该是被李晔收买了，这也许就是李克用与李晔反目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也仅仅是葛从周的推测，他也理解王彦章为什么会临阵退缩。 王彦章与李存孝也算是沙场宿敌，两人先后多次交手，可是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王彦章从没在李存孝面前得到半点便宜。 甚至多次都差点被李存孝击杀，面对这样的对手，不管是谁，都很难生出一战的勇气。 其实，葛从周也是误会王彦章了，其实王彦章转身回来，除了自知不是李存孝的对手之外，再有就是担心河东大军就在附近。 他不如葛从周知道的信息多，所以才会出现如此误判。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快速稳住局势，不然说不定这次他们带来的军队会被对方区区几千人给搅乱了。 自从那种可怕的旱地惊雷一出现，禁卫军就抓住这个时机，先后攻破后军大营，然后与城中杀出的骑兵，两边夹击，自己的队伍现在已经混乱不堪。 如果不能及时制止，那么就会面临全军覆没的风险。 葛从周赶紧传令，中军大旗不动，不断向其他诸军传递靠拢的命令。 很快，宣武军开始逐渐稳定，并且向着中军聚拢，只要再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宣武军就能完成聚拢。 不过就在这时，大军两边的禁卫军，开始不断向宣武军聚集的地方抛射一种陶罐，随着陶罐的爆炸，好容易聚拢的宣武军，再次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开始混乱起来。 陶罐不断爆炸，不仅给宣武军带来巨大的伤亡，更是给宣武军的士气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不管那些将领如何约束士兵，都会被禁卫军无情地碾压。 值此，葛从周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他赶紧向四周传递命令，命诸部分头突围，然后带着身边聚拢的一万多人，向着大营的方向冲杀而去。 随着葛从周中军大旗的移动，宣武军正式陷入无人指挥的状态，大家各自为战，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应该往哪边冲杀，他们茫然地在战场之上。 一时间战场态势瞬间扭转，一直以来，都是宣武军主动攻打潼关，却因为两场突如其来的爆炸，禁卫军留在城外的两千骑兵，和城中冲出的五百骑兵，前后夹击。 不仅打乱了宣武军的阵型，更是借助地雷，给宣武军造成的混乱，趁势将整个宣武军大阵冲垮。 李存孝的生猛，在这一刻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见他胯下乌骓马，掌中纯钢马槊，带着两千禁卫军骑兵，前冲后突，纵横捭阖，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只要战场稍有抵抗出现，李存孝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将敌军的抵抗抹杀干净。 李存孝是猛将，但也知道战场该如何作战，并不是一味地盲目作战。比如他早就看到葛从周带着一万多人，向着他身后大营杀去，但李存孝并没有阻止。 他手中只有两千人，就算加上即将回合的潼关骑兵，也只有两千五百人，如果自己贸然向着那支队形未散，建制完整敌军冲击，说不定会被敌人缠住。 到时候，敌军就会利用这个空隙，完成收拢部队。尤其是现在城中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无从得知。 万一西侧仍在苦战，那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冲垮眼前的敌军，将敌军击退，然后快速进城，将西城的敌军击退。 所以他对葛从周的撤退，也是乐见其成。 不过就在这时，潼关东门再次打开，里面冲出无数禁卫军骑兵。 李存孝见状，心中一松。他知道，这时援军到了。 既然援军已到，那他之前的担忧，就不存在了，因此他停住战马，然后将掌中马槊一挥，带着两千多骑兵，衔尾向着葛从周的方向杀去。 葛从周此时已经回到大营，就在他刚下令收拢部队的时候，就见李存孝衔尾杀来，葛从周心中一惊。他不仅看到李存孝，他还看到了潼关城不断涌出的禁卫军！ 敌军的援军到了！ 那说明西面的韩建，此时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他现在也没有心情考虑韩建如何了，他赶紧带着身边的残兵两万多人，向着东边杀去。 不是葛从周不想关闭营门，阻击李存孝，而是在李存孝身前，还有许多宣武军，不断返回大营，葛从周根本没法关闭营门。 其实他的大营修建的防御工事还是很齐全的，只要关闭营门，那么李存孝不付出些代价，休想攻破。 只是，因为有自己人不断返回大营，葛从周根本没有关闭营门的机会。 不然就算营门关闭，那么他要面对的首先，就是那些感到大营门口的自己人。 葛从周本来带着有一万多人回营，回到大营，驻守大营的几千军队，此时也陆陆续续聚拢过来，李存孝为了争取时间。 在攻进大营的时候，只是不断在大营纵火，破坏了营门，根本没有对留守的敌军进行清剿，所以大营留守的军队其实伤亡并不是特别大。 加上不断回到大营的军队，葛从周身边聚集了差不多两万人马，葛从周传令大军依次后撤。 只要撤到弘农，自己就算安全了。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李存孝竟然衔尾杀来。如果此时李存孝一直跟在身后，别说退到弘农，就算撤回洛阳也不算安全。 葛从周转身，命人组织后续部队开始阻击李存孝。 王彦章此时跃马而出，他亲自带着一队兵马，向着李存孝杀来。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李存孝的对手，但现在必须有人站出来，组织李存孝，不然李存孝这么一直跟在后边，他们就算跑到天边也摆脱不了溃败的命运。 葛从周见状，也没有阻止。毕竟现在只有王彦章能阻挡李存孝一番，他只是将自己身边的亲兵，分出一部分，跟随王彦章，还命令他们，随时准备接应王彦章后撤。 王彦章纵马直奔李存孝而去，两人大战也是一触即发。 第161章又被炸了 李存孝此时也看到了王彦章，这对战场宿敌，此时见面，也算是分外眼红。 没有过多的话语，两人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确认过眼神，就是想要战的人，催动战马，向着对方杀去。 可就在此时，一直弩箭奔着王彦章而去，王彦章侧身躲过，刚要起身，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这种声音王彦章再熟悉不过了，就在不久之前，他刚刚被这种声音炸伤，震落城墙，王彦章赶紧侧身躲在马腹之下。 果然，随着爆炸声，无数铁砂四射，爆炸周边死伤无数。 李存孝一脸愤怒地超厚看去，他想知道是谁打断了他和王彦章的决斗。 只是当他回身看到来人之时，一下火气全无。 只见，李晔披挂战甲，端坐马上，“快，尽快解决战斗。” 李存孝听罢，一咬牙，提着马槊向着王彦章杀来。 此时的王彦章倒是没受到什么伤，只是，他的战马被铁砂打成了筛子，王彦章艰难地起身，有亲兵快速跟上，将他扶上战马。 王彦章一脸不甘，但也很是无奈，想自己自打从军以来，还没有如此郁闷过。 先后两次，被这么莫名其妙地给打败，换成谁，心中都肯定充满无限悲鸣。 不过此时他知道，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重新上马之后，他开始收拢残兵，在大营后门处，组建防线，阻止禁卫军的继续追击。 李晔见状，知道如果让宣武军把防线组建完成，自己强行进攻，肯定能冲破这道阻击，但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所以他当机立断，将敌军的将领击杀，破坏宣武军的指挥。 此招果然见效，宣武军虽然已经收拢了几千人，并且开始组建防线，但是王彦章的意外落马，让本就不完备的防线，开始出现松动。 就在这时，禁卫军的后援开始向着宣武军的防线，发起攻击，虽然王彦章第一时间，接管了防线的指挥，但终究是因为组建时间太短，很难阻止禁卫军的攻击。 王彦章见状，开始率队后撤，路上不断收拢残兵，组建一道道防线，以求拖延禁卫军的追击。 李晔见状，也是摇摇头，他知道，这次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能在溃败撤退之时，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难得了。 他命令禁卫军，不断向着宣武军的临时防线抛射弩箭，尤其是后援军带来的捆绑有炸弹的弩箭，尽快突破宣武军的防线。 就这样，双方在不断阻击和追击中，进行着攻防的转换。 李晔则是带着大队人马，以李存孝为前军，追击宣武军，一直追出五十里之后，李晔下令停止追击。 随着李晔带队返回潼关，此次潼关之战也算是降下帷幕。 自从李晔奇袭潼关，到面对宣武、华州两地大军同时夹击，再到绝地反击，一举击败华州军，击溃宣武军，此战前后不过六天的时间，但是却给天下带来了巨大震动。 正如李晔之前预料的一样，自打李茂贞和王行瑜联合出兵以来，天下目光全都聚焦长安，此战之后，无人再讲长安当成一个傀儡政权。 而是能与天下强藩一较高低的强大势力，他用自己的实力，向天下宣告了大唐的重生，但也因此失去了闷头发财的机会。 不过，李晔此时还暂时无暇顾及这些，他现在要完成接管华州和潼关的事宜。 因为是临时起意，一开始李晔并没有打算攻占华州，一来连续用兵，刚刚成军的禁卫军不知能否胜任。 二来，俗话说大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现在已经占领了凤翔、泾原、邠宁、陇州大片地域，需要大量的文臣接管，他还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 第三，有韩建在那顶着，他就暂时不需要直面关外诸多势力。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成想韩建等人不甘寂寞，竟然在河东崔氏的二房和三房的撺掇下，联合出兵，企图趁李晔出兵凤翔之际，攻占长安。 李晔这也算是正当防卫，不过防卫的有些过当而已。 经此一战，李晔又将同州、华州、鄜州、坊州四州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至此，整个关中地区，全部被李晔掌控。 接下来，就是如何消化这些占领的地区，尤其是要完成对新占之地的彻底掌控，就需要大量的工作。 不过，李晔也算是早有打算，早在当初安排程溪和彭凡进驻奉先和渭南之时，李晔就密令孔纬，抽调皇家书院和皇家军事学院的学子。 会同孔纬抽调的部分官员，组成一支文官队伍，随时待命。 此时，这支文官队伍，已经进驻华州，并且开始接受华、同、鄜、坊四州之地。 李晔回潼关的路上，李晔派遣锐士营，继续追击在逃的李思孝、韩建，以及跟踪宣武军撤退大军。 让李晔不知道的是，自己随口的一道命令，给葛从周和王彦章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 韩建和李思孝，仗着地形熟悉，多次躲过锐士营的追击，当然也是因为李晔下令，尽量不要斩杀，只是驱赶。不然，就算是当地原著居民，在锐士营的追击下，也很难全身而退。 不过，同样的情况，根本不适用在葛从周和王彦章身上，锐士们一直跟踪宣武大军到洛阳附近，此时因为已经远离潼关，他们也放松了警惕。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很郁闷，原本可以轻松攻占潼关，完成朱全忠交办的任务，谁成想，半路杀出个禁卫军，不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更是在潼关城，给他们一次沉重的打击，带去的五万大军，几日攻城战下来，损伤一万多人，撤退的时候又走散了很多，现在他们带着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两万人，回到洛阳。 想想喜怒无常的朱全忠，两人都在为自己担忧。虽说两人也算是朱全忠的心腹，但这样损兵折将的战果，谁知道朱全忠会怎么样。 就在两人为自己回到汴州之后担忧的时候，破风声起，葛从周先是一惊，不过反应迅速的王彦章，第一时间就是纵身抱着葛从周躲到马下。 同时，王彦章心中大骂“妈的，又被炸了”。 第162章班师 李晔此时根本不知道洛阳城外发生的事，他现在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接管占领区，以及潼关的城防事宜。 经过数日的苦战，潼关的城防有一部分已经被摧毁，需要重新修葺。 这次李晔不再顾及，他根据自己后世的知识，对潼关进行了重新设计，当然这些都是在原有基础上完成的。 毕竟如果全部推倒重建，第一时间不允许，第二，需要的人力和物力太大，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首先，李晔在潼关南侧的山上，修建了前后十八做城堡，作为潼关城的策应地，同时，在潼关东西两侧也修建了数个地堡，以地道与潼关外城相连。 这样不管从哪方面进攻潼关，不扫除关城外的地堡和建在山崖上的城堡，除非你能飞过去，或者从黄河逆流而上，不然谁都无法全力展开进攻。 其次，李晔任命杨峥为潼关防御使，领兵一万驻扎潼关，李晔任命李茂贞为为葱岭节度使，王行瑜为定西节度使，带兵出征西域。 第三，李晔从长安等地抽调大量官员，对新占领的凤翔、泾原、邠宁、陇州、同州、华州、鄜州、坊州等地推行变法。 然后，李晔率军班师回朝。 一时间天下震动。 多少年来，朝廷大军都没有取得过如此辉煌的战绩。一举清除凤翔、邠宁、同州、华州、鄜坊几大节度使。 尤其是凤翔的李茂贞、邠宁的王行瑜，号称天下强藩，华州更是扼守关中门户，自立王国多年。 经此一战，李晔彻底将关中平原收归朝廷。 长安城在接到前方战报的第一时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 他们终于重新找回了大唐首民的骄傲和自豪，大家奔走相告，喜悦的气氛充斥着整个长安城。 当李晔率领大军抵达长安近郊之时，早有热情的长安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在大道两侧迎接得胜而归的大军。 孔纬更是率领内阁及满朝文武，在十里长亭外恭迎大军得胜还朝。 李晔看到，站在百官队伍最前面的一个个小身影的时候，心中也是一阵阵暖流。 而此时的李裕，满脸激动地看着由远及近的大军，强忍着冲上前的冲动。 等大军来到长亭外不足一里的时候，李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手撩着袍服，向着李晔跑来。 “儿臣李裕，恭迎父皇得胜还朝！” 文武百官见状，也纷纷下跪施礼。 在大唐，没有跪拜上位者的规矩，但对得胜的大军是个例外。 只是这个传统已经很多年未曾出现过了。 此时，有被推举出来的宿老，颤巍巍地走到李晔近前，“此次出征，可曾获胜？” 李晔也是跳下战马，走到宿老近前，拳锤胸甲，高声答道，“大唐万胜！” 如此三声，却是长安百年未见的盛景。 “万胜！”之声一时间，直冲云霄。 “如此，当受我等一拜。”宿老激动地跪倒在李晔面前，从身后结果一个托盘，高举道李晔面前。 李晔毫不犹豫地从盘中取过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他搀扶起宿老，走到百官近前，“平身吧。朕出征这些日子，多亏众卿家勤劳国事。” 孔纬带头起身，连称不敢。 然后，李晔拉着李裕，来到大军最前方的车队，“记住，这些将士，都是为了大唐浴血厮杀阵亡的，没有他们，我们就不能安享这太平盛世。” “是。”李裕极其懂事地说道。 然后郑重其事地对着车队深施一礼。 百官和百姓，也对着车队大礼参拜。 话说，自打李裕第一次出征兴元的时候开始，就将阵亡将士尸骨放在大军队伍的最前方。 让他们第一个感受这份荣光，然后是伤残将士，再之后是出征大军的队伍，李晔则是率领出征将领走在最后。 来到长安城前，大军开始向着禁卫军大营走去，李晔则是带着众将以及一部分近卫，护送阵亡将士前往白云观停放。 在李晔出征兴元之后，就在白云观设立忠烈祠，整个忠烈祠全部由巨石组建，在忠烈祠里设有碑林，上面镌刻着阵亡将士的姓名，籍贯，以及主要事迹。 忠烈祠有退伍的伤残老兵打理，真个忠烈祠，纤尘不染。那些老兵还会给有兴趣的人，介绍当年战事的激烈，以及一些感人的事迹。 当初李克用初见此阁的时候，就激动地不能自已，李存孝更是将名列其中作为终极目标。 不同于光武帝的云台阁和本朝太宗的凌烟阁，这处忠烈祠，不仅记载了阵亡将领，还对每一个因出征阵亡的普通士兵，都尽最大可能地记录详实。 这是多大的一份荣耀，也是对每一个从军之人最大的肯定。 忠烈祠前有一块李晔亲书的石碑，“凡为国征战者，当与国同休，与国同享万年火食。” 很简单的话，很一般的字，但在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士看来，却是这世上贴心的话，最美的字。 一切安排妥当，李晔带着李裕回后宫去了。 孔纬等人知道，他出征日久，需要休息，也就各自回衙门办公了。 只是整个长安，还都继续沉浸在大军得胜带来的喜悦之中，李晔更是传旨，长安城大庆三天。 联络阵亡将士家属领会尸骨，给出征将士运送犒劳，这些自然不需要李晔亲力亲为。 他此时最关心的是眼前的两大一小。 大人还好说，可以放在后边，现在他要处理的这个小孩，才是他急匆匆赶回后宫的主要原因。 话说，当初和李克用商定好之后，李克用“阵前反水”，潜逃会河东，这些事，只有少数几个核心成员知道。 为了保密起见，李克用即使是在和李存勖话别，都没有提及此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前线传来李克用叛逃回河东的时候，年幼的李存勖深受打击。 何皇后为了安抚李存勖，将他接到皇宫，李裕更是每天陪着李存勖，希望化解他心中的情绪。 此时，东宫的后花园，李存勖正坐在那发呆。 第163章问题少年 李存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叛逃，而且还是在阵前。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在离开长安之前，还叮嘱自己，好好跟着张师傅学，跟着陛下学，为什么转身他自己就叛逃回河东了。 当他知道李晔前线大捷的消息后，本就对李克用贸然叛逃有些不满的情绪，更是激发到了顶点。 因为，在他看来，李晔作为皇帝是称职的，看看长安百姓就知道。 作为统帅，李晔是无敌的，他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就率领摇摇欲坠的大唐，将整个关中收归朝廷。 作为老师，李晔是尽责的，只要他有时间，一定会到张泉灵那里给自己和那些师兄们上课。 作为父亲，李晔是他认为完美的，李裕和他经常在皇宫犯错，就算是把李晔心爱的玉石摆件打碎，李晔也仅仅是罚他们抄写文章，然后还会耐心地跟他们讲道理。 在李存勖幼小的心里，觉得李晔比李克用更像自己的父亲，李克用常见征战在外，就算回到家中，对自己也是多以军武教导。 诸多疑问交织，让李存勖生出了，难道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疑问。 正是因为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所以他才没有和李裕一块去城外迎接李晔。 他怕李晔会用那种厌弃的眼神，他怕那些知道他身份的人会以异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所以，自从知道李克用回河东之后，李存勖就不再去张泉灵那里读书，也没有和李裕一起习武。 每天只是待在自己的宿舍，痴痴发呆。要不是皇后把他接到皇宫，他就像一直这样下去。 李裕倒是为此专门想张泉灵请假，每天回东宫陪伴他。 “想什么呢？” 就在李存勖发呆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 “陛下！”李存勖赶紧起身。 “坐着吧。朕听说，你这段时间没有去张道长那上课，也不习武，就这么干坐着？” “陛下，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师傅和诸位师兄，他们待我如亲人，可父亲却背叛陛下，让我如何面对这些师长。”李存勖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李晔掏出手帕，给李存勖擦拭掉眼泪，“有些事，你还小，所以没有跟你说，但这不是放弃学业的理由。裕儿，你们过来，朕要和你们说个秘密。” 李晔说着，就让李裕坐在李存勖旁边，然后说道，“当初出征在即，朕与都护就定下了，他要在阵前反水，回到河东。 你们应该学过，狡兔三窟。朕和李都护之间，就是互为兔窟，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么那些人就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所以，朕就是要让天下人都觉得，李都护是因为对朕不满，才反水的。 为此，朕不惜给李存孝加官进爵，也就是给都护反水的理由。 之所以不告诉你们，一是因为你们还小，如果不能守住这个秘密，那朕和都护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再者就是，当初出征在即，诸事繁杂，也来不及和你们详说。现在明白了吗？” 李裕和李存勖一脸惊讶地看着李晔，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李晔到底是不是骗他们。 不过，让他们很失望，李晔一人赏赐给他们一个脑崩。 “这些都是朕教给你们的，现在想在朕这用，班门弄斧。” 虽然一人挨了一下，但李存勖却感到无比舒畅，多么熟悉的感觉，当初李晔经常用这种玩笑式的动作，表达对他们关心。 这下，李存勖心中的疑惑已经去掉大半。 “要是还不信，你大可以去问李存孝，他是不会骗你们的，对了，郭崇韬也在，你们找机会也可以去问，不过要记得保密。” 这下李存勖心中的疑惑一下就全都消除了，李存孝是他父亲账下第一猛将，就算他年纪再小，也知道，李存孝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 断然不会像传说的那样，被别人的高官厚禄所收买，不然父亲也不会收他做义子。 至于郭崇韬，那更是父亲账下第一智囊，对父亲忠心耿耿。 既然李晔允许他们去找这二人核实，那就肯定没问题。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就算再早熟，也能很快从负面影响中走出来，刚刚还在暗自忧伤的李存勖，一下就恢复到了那个阳光少年的模样了。 “行了，去玩吧，明天开始，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张道长那学习。李存孝也会抽时间教导你们习武的。” 李裕和李存勖高高兴兴地起身施礼，然后走出凉亭。两人边走边打闹，似乎李裕还在埋怨李存勖，怎么不多郁闷几天，他也好多休息几天的话，不时传来。 李晔笑着摇摇头，很欣慰。可一想到还有一个问题少女，在那等着他，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没办法，早晚都要面对，李晔一咬牙，起身向后宫走去。 来到何皇后的寝宫门口，就在李晔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个宫女从里边走出来，“陛下”。 李晔一看，既然已经暴露了，再躲起来就说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此时寝宫里，何皇后正和崔文媛说着什么，似乎崔文媛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到李晔进来，脸就更红了。 崔文媛匆忙起身，盈盈下拜，“恭迎陛下得胜还朝。” “平身吧。”李晔说完，快不上前，止住了也要施礼的何皇后。 此时，何皇后身怀六甲，肚子已经很大了，按照御医的说法，近期就要临产了。 “陛下，出征辛苦，臣妾没什么能做的，只好给您打理后宫诸事。”何皇后满心幸福地说道。 何皇后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李晔顿时郁闷无比。 本来李晔就何皇后一个后宫，加上一个李裕，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再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小宝宝，李晔已经很知足，很满足了。 可是在他回军的路上，收到一封何皇后的信，将他瞬间从大胜还朝的喜悦中，心情一下跌落到了谷底。 也给他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难题，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第164章新生命 何皇后在心中说，在李晔出征不久，清河崔氏家主崔尚，派人给她送来一封信。 起初何皇后也觉得有些不解，毕竟，长安商战之后，清河崔氏所有与朝廷的往来，都是通过崔文媛完成的，基本就是崔文媛和李晔单线联系。 怎么这个老家主突然给自己写信了？就算是李晔在前线有所不便，那也应该是崔文媛送过来，怎么是通过崔周送给自己的？ 带着疑问，何皇后打开信一看，一下就明白了了。 这件事，还真不能通过崔文媛，因为信上所说的就是崔文媛。 崔尚在心中说，希望何皇后能促成李晔纳崔文媛为妃一事，作为清河崔氏结盟李晔的一个保证。 当时李晔刚刚出征，何皇后为避免以后出现不必要的误会，还给崔尚回信，说明现在长安的困局。 只是，崔尚很快回信，坚持要何皇后促成此事，为此更是许诺将崔氏势力前盘交付给李晔。 此事事关重大，何皇后不敢做主，只好等李晔回来再做决定。 毕竟当时，李晔身处前线，她不好拿此事打扰李晔。 在接到前线捷报的第一时间，何皇后就将此事写信告诉李晔，这也是李晔着急回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作为自己盟友，清河崔氏是李晔今后布局的一个重要存在，只是他从没想过要通过这种方式加强双方的关系。 此事一旦处理不好，那势必会影响他和清河崔氏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崔尚，是在自己刚刚出征，胜负未分之时提出的，就更加说明清河崔氏对此事的重视。 本来他还希望崔文媛抵触此事，想想办法，没成想，刚进寝宫，看到崔文媛的表情，他觉得崔文媛似乎对此事并不抵触。 李晔从何皇后的字里行间，知道她对促成此事甚为上心，现在崔文媛也不抵触此事，那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行，自己怎么也算是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人，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你爷爷的信，你知道了？”李晔扶着何皇后坐下后，对崔文媛问道。 “民女知道了。”崔文媛低着头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民女全凭陛下和祖父做主。” 得，人家没意见。自己不能再往下说了，不然肯定没好果子，现在腰上的肉估计都青了。 “你会清河去吧。”李晔说完，腰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回身看向何皇后，这个何皇后一项温柔贤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从自己开始说话，就一直掐着自己。 崔文媛则是一脸委屈地抬起头，“民女知道自己蒲柳之姿，入不得陛下法眼，民女这就会清河。” “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不回清河，难道在长安出嫁不成。还有你，赶紧松手，朕在战场上没受伤，刚回来就被你给打伤了。” 李晔知道，何皇后和崔文媛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开始倒是希望崔文媛抵触这桩婚事，自己也好给崔尚一个台阶。 但崔文媛既然不抵触，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尤其是崔文媛本身就是一个美女。 当然，自己是为了和清河崔氏结盟，不是贪图崔文媛的美色，李晔安慰自己地地想着。 听到李晔这么，何皇后终于将放在李晔腰上的手拿开，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 崔文媛更是闹了一个大红脸，也顾不上礼仪，双手捂着脸冲出寝宫，路上还撞到一个宫女。 何皇后看着跑出去的崔文媛，忍不住捂着嘴大小起来，可能是笑的太用力，竟然躺倒软塌之上。 李晔则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何皇后突然一脸痛苦地开始挣扎起来。李晔见状也是吓了一跳，“御医，快传御医！” 御医很快就赶来，见状，赶紧吩咐准备接生。 竟然是何皇后要临盆了。 一时间，寝宫里的宫女开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早有准备的三个产婆，赶到寝宫。将李晔在内的一种男性全部撵出寝宫。 李晔焦急地在寝宫外打转，不知什么时候，薛康出现在李晔身后，“陛下放心，这几个稳婆都是微臣精挑细选的，是整个京畿道周边最好的，全都有九成以上的接生。” 李晔听了这话，想掐死薛康，九成还好意思说精挑细选，不过他还是保持着起码的理智，在这个时代，能够九成的把握，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寝宫里不时传来何皇后压抑的呼喊，“皇后娘娘，用力。”和稳婆鼓励的声音。 李裕和李存勖也急匆匆地赶来了，看着满脸汗渍的孩子，李晔也没心情管了，只是不断地向寝宫望去。 李晔感觉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他感觉已经过去了有一年的时间了，就在李晔忍不住要冲进去的时候，寝宫里传来一声清脆地啼哭声。 李晔再也顾得许多，闪身就要冲进去，却不防寝宫内出来一个宫女，堵在门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刚刚诞下一位公主。” “皇后如何？”李晔焦急地问道。 “娘娘无事，母女平安。” “赏，统统有赏。”李晔得意忘形地说道，一心只想着进去看看，只是宫女堵在门口，加上其他守在门口的人跪了一地，让他根本没机会进去看看。 此时，孔纬也赶到了，如果是平时，外臣是不能随意进入后宫的。 现在则不同了，一来，李晔的整个后宫，除了何皇后，就是一些从蓝田流民营带来的宫女，剩下的就是负责皇宫安全的近卫军，简直单纯的下人。 再者，皇后生产，意味着皇帝添丁，是帝国兴旺的征兆，尤其是李晔刚刚大胜还朝，皇后就临盆，简直祥瑞的不要不要的。 如果是个皇子，那更是帝国兴盛的征兆。只是渴望等人刚到，就听到是一位公主，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李晔则不一样，在他看来，男孩女孩都一样。 “臣等恭喜陛下，喜得公主。”孔纬见李晔高兴的样子，也上前恭喜道。 “赏。呃，我说孔相，你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谁给你气受了，还是你对朕的女儿有什么不满。”李晔正准备赏赐的时候，见是孔纬，赶紧止住话头。 作为微臣，此时颁布赏赐很不合时宜，所以他赶紧岔开话头。 “微臣不敢。”孔纬知道李晔是高兴过头了，只好自己承受这份不该有的委屈。 第165章李晔宠女 “谅你也不敢。你有什么事吗？”李晔一脸自豪地说道。 “微臣是想请示陛下，是否要将擒获的叛贼李思孝和韩建，押赴太庙，以及对出征将士的赏赐。”孔纬赶紧胡扯个理由搪塞，他总不能说，是想看看皇后生男生女吧。 “这点小事你们看着办就行了。” “是，微臣告退。”孔纬如蒙大赦，赶紧离开。 “等等，既然都来，那就赶紧回去商议一下，给朕的公主封号的事。” “这个，是。”孔纬一阵阵郁闷袭来，在这个时代，孩子早夭一点都不稀奇，就算是皇家也不例外。 所以一般皇子皇女都是先起名字，等到五岁以后，甚至十岁以后再封号。 不过看李晔这个激动的样子，孔纬也不想触这个霉头，赶紧先应下。 此时，寝宫里何皇后已经收拾停当，稳婆将小公主抱到何皇后跟前，何皇后听到是个女儿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失落，如果是个儿子就好了。 现在李晔只有李裕一个皇子，还是太单薄了些。所以她多次劝说李晔充实后宫，但李晔就是不答应，让何皇后很是无奈。 所以，当她收到崔尚的书信的时候，何皇后心中一件大事总算有着落了。 毕竟，作为李晔智囊之一，虽然不知道李晔和崔氏结盟的细节，但是，崔氏的重要性确实不容置疑的。 大唐风气开化，尤其是李晔贵为天子，只有她一个皇后，再无其他嫔妃，这让大家议论纷纷。 何皇后倒不担心自己善妒的名声，只是单纯的希望有更多的人能服侍李晔，再者就是给李晔多生些皇子，使皇室人丁兴旺起来。 说来也是有趣，自从李晔回到长安之后，就分批将宫中的宦官逐步遣散，似乎是全都交给西门重隧，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善终。 宫女则是几乎全部遣散出宫，现在整个皇宫，只有一百多从流民营带来的所谓宫女。 而且利于只允许这些宫女在皇宫待到十五岁，然后就会分发遣散费，遣散出宫。 就这李晔还说什么生活腐朽，就一家三口，用得着一百多人伺候吗。 李晔无形当中也算是创造了一个记录，那就是有史以来后宫最小，嫔妃最少的皇帝。 此时的崔文媛也知道何皇后诞下公主，派来了贴身丫鬟，送上一份厚礼。 既然李晔已经答应纳她为妃，他现在就不好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后宫，开始在自己居住的小院收拾行囊。 回想当初与李晔结识，并不算愉快，不管是不是她主动挑起的争端，毕竟是通过当初在蓝田的事，与李晔认识的。 当初自己对这个“沉迷修仙”，不务正业的皇帝，丝毫不放在眼里，其实，当初谁都没把李晔当回事。 毕竟，李晔初登大宝的一番操作，就给所有人一个不务正业，完全不顾江山社稷的印象。 自己也是在蓝田商战后期，尤其是当初李晔一眼，就看穿了崔周是自己的暗棋，更是在和自己见面之时，就主动提出与清河崔氏结盟。 自己本以为李晔只是一厢情愿，没想到自己的爷爷，清河崔氏的现任家主崔尚，在拿到李晔的结盟书信后，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了。 更是提出会约束二房和三房，尽最大努力配合李晔的决定。 崔文媛知道爷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不知道李晔是如何打动爷爷的。 她细细想来，蓝田时候的李晔确实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她硬是将一个破败的蓝田，打造成天下罕见的富庶之地。 更是以蓝田为根基，组建了对自己绝对忠诚的文物班底。 再后来他看着李晔，承天门夺权，拘谨杨复恭等权宦，带兵出征杨复恭残余，一举奠定了自己对长安及周边地区的统治。 甚至将杨复恭引以为傲的外援之地，悉数收归朝廷，实现了朝廷控制区域，五十年来第一次的扩张。 再后来，利益面对十几家藩镇的经济绞杀，不仅赢了长安商战的胜利，成功将对手赶出长安，更是在长安百姓心中建立起了强大的影响力，彻底稳定住了变法的根基。 作为此次事件的参与者，崔文媛知道，其实这次长安商战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李晔！ 那些黑市高价兑换的铜币，都是李晔派人暗中进行的，只是李晔采取的是分散抛售，从不进行大额交易，让人很难察觉。 她相信，在长安，京畿道这些地方，李晔完全可以做到指鹿为马，而这些地方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会竭尽全力去证明李晔说的是对的。 他们对李晔的信任，简直到了盲目的地步。 更何况，李晔此次出征，不仅将试图攻占长安的李茂贞、王行瑜击败，收其地，逐其人。 更是夺取潼关，使得长安，乃至整个关中，近百年来，第一次有了安全感。 尤其这段时间跟何皇后朝夕相处，更加深了她对李晔的印象。 从何皇后口中，她才知道，当初李晔是如何继位，继位之后，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正是因为这些，让崔文媛对李晔一点点，从一个合作的身份，转变为一个“小迷妹”。 一个在如此险恶情况下，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一步一步走来，创造出现在的成绩，不，应该是奇迹。 所以，当她知道，爷爷要将她许配给李晔的时候，不仅没有丝毫的抵触，甚至有些庆幸和高兴。 “小姐。” 就在此时，贴身丫鬟回来了。 “嗯，礼物送到了。”崔文媛刚回到住处，就听说何皇后诞下以为小公主。 礼物早就预备好了，听说之后，赶紧命贴身丫鬟送去，只是，李晔刚刚取得如此大胜，正是心气极高的时候，诞下以为公主，想必李晔不会太生气。 “送到了。小姐是没看到，皇上多喜欢小公主，奴婢从进到寝宫，到离开，皇室一直抱着小公主，连皇后娘娘都不给。” 丫鬟把自己看到的李晔宠女的一幕，当成笑话给崔文媛说，崔文媛却不易察觉地愣了一下。 第166章好名字 崔文媛以为，李晔不会太喜欢女孩，毕竟在她看来，李晔应该是以为雄才大略之人，一般这样的人，更喜欢男孩，只有男孩，才有可能继承他的雄心大志。 别说李晔是皇帝，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是重男轻女。更何况，作为皇帝，子嗣兴旺，也是体现国家兴旺的一个标志。 自己的父亲就是因为钟情母亲一人，母亲更是在生了自己之后再无所出。 使得现在的长房，只是名义上的长房，如二房的崔瑾等人，更是毫不遮掩自己虎视家主之位的意思。 自己从小到大，没少被族中的兄弟姊妹嘲讽，就算自己在努力，再优秀，也没用。 像清河崔氏这样，传承千年的大家族，肯定不会允许一个女人执掌家族的。 长房的没落，似乎已成定局。 谁知，一切都随着自己父亲当初的一步暗棋，和崔周的擅做主张，而峰回路转。 长房不仅在中原之地，再次找到一个扶持的对象，虽然当时他还很弱小。 作为家主的爷爷，更是亲自主持此事，时刻关注长安的一切。甚至亲自出面提醒二房的崔瑾，不要与长安为敌。 只是，崔瑾仗着自己现在势力庞大，对崔尚也是阳奉阴违。 无论是长安商战，还是李茂贞出兵，都有崔瑾的影子，甚至韩建等人出兵，更是赤膊上阵。 崔文媛只＝知道，崔瑾是想把长房在中原的一切自愿给消灭了，将长房驱赶到北方蛮夷之地，方便他掌控清河。 只是，谁都没想到，李晔能在那样的条件下，先是让十几家藩镇的联合挑衅，杀得丢盔弃甲，血本无归。 然后挥师凤翔，将天下强藩的李茂贞、王行瑜打的只能低头走人。转身将试图偷袭的韩建等人，全都拿下，一战而定关中。 这些事，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别人可以吹嘘一辈子的大事，当然李晔作为皇帝，取得这些成绩都是应该的。 但是，人们往往忽视了李晔作出这些付出的努力，现在大部分人还都认为，李晔是运气好，得到了诸多名臣猛将，而他自己，除了修仙，似乎拿不出什么骄人的战绩。 李晔也从来不为这些事费心，从不解释，甚至很喜欢享受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再说李晔的家庭，李晔从当王爷开始，身边就只有何皇后一人，即使当了皇上，不仅没有扩充后宫，更是将皇宫里的宦官和宫女全部遣散。 就守着何皇后一个人，从没有任何拈花惹草，自己也算是个美人，可李晔不管不会多看自己一眼，有些时候，甚至没有何皇后在场，他都不会见自己。 从蓝田开始，李晔就坚持给李裕和那些所谓的丹童上课，自己见过几次李裕，是一个彬彬有礼，却既有主见的孩子。 假以时日，李裕必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皇帝。 李晔的魄力，李晔的胆识，李晔的钟情，李晔的博学，无路从哪方面，李晔都完全符合，甚至超出崔文媛选择夫婿的标准。 其实，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崔文媛对李晔还是有些误会。 不过，现在即使有人跟崔文媛说，她都会认为那是别人出于嫉妒，或者其他目的对李晔的诬陷，就算是李晔亲自解释都不行！ 而现在的李晔，根本不知道，自己无形当中就收获的了一个小迷妹。 他现在完全沉浸在喜得女儿的喜悦之中。 相信也是，他在穿越之前，只是一个刚满二十的大学生，没有女朋友，甚至都没有何女生约会过。 现在却是儿女双全，对外征战的没有输过，保持全胜战绩，对内改革已经走上正轨，以长安为中心的关中大地，又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这完全可以说是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如果在后世，李晔完全有资格傲视全班，自己才是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 当然，这些现在他也只能y y一下。不过丝毫不影响他对自己女儿的喜爱。 何皇后在一旁，则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和孔纬担心的一样，作为李晔这种文治武功都强悍的皇帝，应该是喜欢皇子要多一点，谁知道，李晔对自己这个刚刚降生不到一个时辰的女儿，竟然如此喜爱。 何皇后看得出，李晔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儿，不是出于对自己的安慰，这倒让何皇后有些小小的醋意。 此时，李裕和李存勖也进来了，两个孩子垫着脚，看着李晔怀里的小娃娃，“父皇，这个妹妹好丑啊”。 李裕此话一出，何皇后登时杏眼圆睁，“小孩子刚出去都这样，你刚出生的时候，还没你妹妹好看呢！” 何皇后有点生气地说道。 不过，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奇特，当李裕转头向李存勖炫耀自己妹妹，看到李存勖一脸嫌弃的样子，立马不愿意了。 “不许你说我妹妹丑，不然我抽你！”李裕挥舞着小拳头说道。 李存勖赶紧换了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没办法，李裕是他们的大师兄，而且在师弟们之中有很高的威望，自己得罪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李晔则是完全沉浸在喜得女儿的喜悦中，对周边的事物已经达到了自动屏蔽的程度。 “陛下，她睡着了，你可以放下来了。”何皇后有点吃醋道。 “朕再抱会儿，你生孩子挺累的，你先休息会儿吧。” 何皇后顿时无语，李晔进来快一个时辰了，总算是想起自己的存在了，不过李晔下句话，就把她打回到现实了。 “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别让我女儿饿着！” 绕是何皇后脾气再好，此时也有点吃味了。 “对了！”李晔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何皇后疑惑地看着李晔，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朕还没给她起名字呢！”说完，李晔开始抱着女儿，在屋子里打转。 “倾城？不行不行，这个适合做封号。芷若？不行，显得太柔弱，不适合我女儿。”何皇后听着李晔在那碎碎地念个不停，又好气又好笑。 “对了，李蘅！清香文雅，就她了！”李晔兴奋地说道。 第167章李保的悲哀 这边李晔在为自己给女儿起了一个好名字而高兴，长安以外却是风云激荡。 此时李晔大胜李茂贞、王行瑜，奇袭潼关，逼退宣武五万大军，俘虏华州节度使韩建、鄜坊节度使李思孝，劝降同州节度使李茂庄。 一举将关中大地收归朝廷控制，让本来混乱嘈杂的各地节度使一下全都安静下来。 之前的大唐，如同春秋战国一般，大家相互攻伐，实力强的吞并实力弱的，不断扩充自己的地盘和实力，就在他们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股势力的崛起，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各地节度使之所以敢视朝廷如无物，就是因为朝廷式微日久，根本没有能力管束他们。 现在不一样了，天下有数的强蕃李茂贞、王行瑜、韩建，被俘的被俘，没有被俘的，也正在赶往西域的路上，这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这下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开始审视自己和朝廷的关系，以及与周边藩镇的关系。 其实，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李晔的崛起，自从李晔离开蓝田，占据长安开始，那些有意天下的藩镇就没有放松对这个潜在对手的关注。 李晔在长安推行变法，出兵剿灭杨复恭外援，都是不小的动作。只是当初李晔给大家的人设，就是一个一心修仙，其他诸事全都交付给以孔维为首的内阁，变法更是言明，只在长安，其他人愿意学随时欢迎，不变他也不强求。 加之，那些心怀不轨的藩镇，都在长安布有眼线，有些甚至能进入朝廷高层，就没有太关注，但李晔变法一年，长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开始紧张起来。 不过，谁也不愿意明目张胆进攻长安，毕竟现在大家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一旦发动，谁都不能保证，其他藩镇不会背后捅刀子。 而李茂贞和王行瑜之所以敢做这个出头鸟，完全是因为他们两个就是互为制衡的存在，只要他们两个共同出兵，后边那些藩镇根本不足为虑。 这其中也免不了清河崔氏二房掌舵人崔瑾的功劳，正是在他不遗余力地撺掇下，才有了李茂贞和王行瑜的出兵。 在此之前，他更是联络十几家藩镇，企图对长安的经济进行围剿，只是崔瑾不明白，自己联合十几家藩镇，更是违逆父亲崔尚的警告，阻止长房给李晔提供任何帮助。 李晔竟然将长安数十宗教全都收归己用，瞬间获得大量金钱支持，一下就将形势逆转，而且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这次李晔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本来胜券在握的行动，一下就变成血本无归了，他自己也在这次金融战中损失了七成以上家产。 不过，这也间接促成了李茂贞和王行瑜的出兵。 更有韩建、李思孝、李茂庄、张全义的从旁策应，朱全忠也暗中提供了不少帮助，不要说李保，就算是天下第一强蕃朱全忠，面对这样的形势，也很难全身而退。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一旦李茂贞进驻长安，会不会选他。 不过李保并不是特别担心，如果李茂贞想尽快掌控长安，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情似乎就是想着李保期待的方的方向发展。 一度传言禁卫军全军覆没，李晔在回逃的路上，被李茂贞生擒，那一日李保一扫心中苦闷，只等李茂贞进驻长安。 就在他翘首期盼的时候，前方的红翎信使带来了让他奔溃到极点的消息！ 禁卫军不但没有全军覆没，反而将进犯长安的李茂贞和王行瑜的联军被击败了！ 李茂贞、王行瑜被俘！ 紧接着，华州节度使韩建、鄜坊节度使李思孝兵败，下落不明！同州节度使李茂庄向朝廷献地投诚！ 一连串的消息，将本来信心满满，已经做好了登基准备的李保，从九天之上，打落凡尘。 那一夜，李保在府上喊了一晚上，他翻来覆去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可现实就是如此，不管李保接不接受，都不可改变。随着红翎信使的消息传开，整个长安沸腾了。 多少年了，长安没有像今天一样，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连续击溃多路藩镇，败其军，夺其地。 最主要的是，李晔奇袭攻占潼关，自此关中平原尽归朝廷。 李保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他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自幼熟读兵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李晔是怎么做到的？ 李茂贞和王行瑜是名副其实的天下强蕃，李思孝占据鄜坊多年，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是兵强马壮，韩建更是在华州经营多年，潼关天险怎么就突然易手了？ 更何况，天下第一强蕃朱全忠的五万大军，和韩建率领的华州精锐，两面夹击，禁卫军竟然守住了！不仅是守住了，还一举击溃宣武军，近乎全歼华州军。 李晔一共才带了多少人出去啊！ 李茂贞和王行瑜可是带了十几万大军，就算李晔能战胜李茂贞的联军，那也应该是惨胜，伤亡惨重是肯定的。怎么还能攻占凤翔和邠宁，生擒李茂贞和王行瑜！ 更何况他转身就把韩建和李思孝给收拾了，李茂庄更是不战而降。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不过李保就算在不甘心，也得承认，李晔确实比他更加适合统领大唐。 李晔的变法，不仅充实了国库，更让长安的百姓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而且，李晔的变法没有强权压制，没有狂风暴雨，一切显得那么随意。 随意地建立内阁，随意地设立新军，随意地发行新币，随意地改革税制，随意地改革度量衡。 李晔的随意，让人觉得他根本就不想变法，更像是应付一样。 但就是这样的随意，却让长安变得繁荣起来，让禁军，不，现在应该叫禁卫军，变得强横无比。 随着李晔胜利消息的传来，李晔在长安百姓心中的地位，达到了不可撼动的程度。朝廷的百官更是将李晔视为中兴之主。 而他，已经不再是人们心中的贤王，皇位的最佳人选。 李保心中无限悲鸣。 第168章润物细无声 现在的李保，也算是想明白了，认命了。 不然还能怎样？ 发动自己手中所有的资源，与李晔决一死战？ 不说长安城的百姓，现在将李晔视为神一样的存在，朝中百官对李晔更是服服帖帖，单单是李晔在蓝田建立起来的那支禁卫军，就足以浇灭李保所有的想法。 他曾经尝试过拉拢禁卫军，别说禁卫军的主将安敬旭，就是普通士兵都没能拉出一个来。当时李保还觉得是安敬旭治军有方，加上禁卫军大部分都是从蓝田就跟随李晔。 现在回想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禁卫军对李晔的忠诚，从这次出征就能看出来。大战进行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这一点想必朱全忠和李克用这样的强者都很难做到吧。 不过，现在李保需要解决的不是这些，至少现在不是。现在他正在为李晔的女儿册封一事发愁。 看着李晔坚决的眼神，李保知道现在不能跟他说，只好低头不语。但出于尽职，他还是没有松口。 “陛下，自从肃宗朝开始，皇子皇女的册封就定在十岁以后，还望陛下体谅。”还是孔维看不下去了，出言替李保解围道。 “是吗？算了，既然是祖制，朕就不好说什么了。皇兄也是，也不早点说。”李晔说吧，竟然转身就走。 李保心中大骂，是没说吗！私下和刚才他说了好几遍，可你听吗！ 不过，李晔既然这么说，就是不在坚持了，现在他就是希望李晔赶紧离开。 “陛下，臣有本。”就在李晔刚到内阁门口的时候，崔湛出言道。 “什么事，赶紧说。”李晔不耐烦地说道。 “陛下，此次出征新占之地，今年的税赋，还有收缴的叛军财产、战场战利，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崔湛这段时间算是彻底疯掉了。 他开始羡慕起安敬旭来，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惹恼李晔，被发配。崔湛就没那么好命了，本来长安刚刚扩充了兴元，也就是汉中之地，还有金商二州，那些地方刚刚完成初步的变法，崔湛刚刚孔维的支持下完成，还来得及缓一口气，李晔就亲帅大军出征。 军需粮草，后勤补给，还有各地赋税征收，变法还有许多涉及财政的东西，崔湛也仅仅是听李晔随口一说过一些，但当时还没触及到，加上崔湛从来没想过李晔会再次帅军出征，也就没有详细问过。 不过前方的战事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变法的进行，不管谣言传的如何不堪，长安城上至内阁，下到寻常百姓，全都固执地认为，哪怕战败了，也不会影响到变法。 甚至民间在传言李晔兵败最凶的时候，开始自发组织起来，随时准备奔赴前线，接应李晔，甚至开始加固长安城防，似乎只要李晔能活着回来，他们就不在乎此战的胜负。 他也曾在大街上问过一个年迈的老者，老者笑着说，无非就是兵临城下，只要陛下没事，谁能把长安如何。 这还是李晔刚刚回到长安一年，谁知道如果李晔如果得胜归来，哪怕只是将敌人阻挡在长安之外，他会赢得什么样的迎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李晔的威信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过和李保一样，崔湛现在也面临着一系列难题，甚至比李保更加棘手。 变法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新问题不断出现，作为变法的主力，分管户部的阁臣，这些问题全都堆到了崔湛面前，崔湛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做到勉力维持现状，他急迫需要李晔回来主持大局。 尤其是李晔提出的，以战养战。当初崔湛还以为，李晔说的是在敌军的地盘搜集给养. 他当时还想着劝谏一下，毕竟都是大唐子民，而且他们以后还会在那里继续统治，一旦真在现在的敌人地盘搜集给养，以后就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挽回人心。 不过当时李晔刚刚完成对长安城的占领，说道对外扩张，似乎还有些为时过早。 之后，整个朝廷就在李晔的推动下，继续变法，逐步将李晔第一次变法细化。 现在长安人区别你是不是外地人，完全就是看你度量衡的认知。 这从侧面反映出，李晔的变法是成功的，更不要说，现在盛世钱庄发行的金银铜币，无论面额大小，已经成为长安朝廷统治区域唯一流通货币。 甚至整个大唐都在以这种样式精美，保质率极高的货币，作为交易货币。而新的度量衡，也在逐步开始被长安意外的地方接受。 甚至有取代原有度量衡的趋势，长安城现在一个新兴的职业，就是帮助外地商客，换算货物的重量。 而随着变法的深入，长安周边地区的经济得到了快速的发展，相应的，对货物的需求也成倍增长。 各地商客，都愿意将自己的货物再次运往长安。 也就是说，李晔的变法，虽然只是在长安推行，但却已经开始影响整个大唐了。 崔湛对李晔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这就是圣主的手段，没有疾风暴雨，没有血雨腥风，一切都在和风细雨中，悄然进行。 不过，李晔却不是一个安分的皇帝，自打登基以来，他多次领兵出征，将朝中诸多事务，完全交付内阁，这不利于皇权的集中。 说白一点，现在这批人在李晔的震慑下，能够以一心为公，可一旦李晔不在了，新皇能否震慑住这些功高之臣，就两说了。 李晔应该明白这点，可除了对军权的掌控之外，他没见到李晔又任何防范措施。 哪怕是简单的制造臣属之间的矛盾，这样简单实用的办法，都没见李晔用过。 这次他当众喊住李晔，也是出于想给李晔提个醒的意思。 不过，李晔似乎没有收到崔湛的暗示，李晔似乎对军队的事格外关注，这也是崔湛以赏赐的名义请示的原因。 “这事不能拖，你们内阁抓紧时间议一议，尽快拿出个章程来给朕。”说完，李晔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内阁一种阁臣和文书，面面相觑。 孔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崔湛，转身对内阁中的众人说道，“陛下既然已经下旨，那咱们就赶紧议一议吧。” 说完，孔纬起身向着内阁的小议事厅走去。 第169章微博的收入 李晔回到寝宫，一脸愧疚地看着熟睡的女儿，“蘅儿啊，不是父皇不努力，而是那些大臣太顽固，你在等几年啊。” “陛下，就不要难为孔相他们了，他们操持着偌大一摊子事，你又何苦去给他们添麻烦呢。”何皇后从旁劝解道。 李晔在给李蘅起完名字的第一时间，就用命李保，给李蘅入皇册，确定了李蘅长公主的身份。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亲自去内阁找李保，要给李蘅册封。 何皇后知道皇子皇女册封的祖制，但是怎么劝都拦不住这个宠女狂魔。 无奈只好随他去了，反正不是什么关乎朝廷的大事。 此时看着李晔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陛下，崔小姐回清河了。”何皇后赶紧岔开话题。 “回清河？现在她回去干吗？长安这边的事，她都安排好了？” “陛下！”何皇后不满地看着李晔。 自从女儿出生之后，李晔眼里除了女儿，其他人就全都自动被忽略了。 只要不是军国大事，李晔除了去张泉灵那，给李裕他们上课，就是和张泉灵研究一些东西。 剩下的时间，全都放在女儿身上。 何皇后是既欣慰，又吃味。 “哦，知道了。我一会儿去找孔纬商量一下。”李晔说道。 何皇后听罢也是一阵无语，本来李晔去内阁之前，何皇后就千叮咛万嘱咐，让李晔找时间和孔纬商量一下此事，看样子他除了给女儿要封号，其他的全都忘了。 李晔说完，看看女儿还在熟睡，也知道何皇后对他有些不满，就起身本着内阁走去。 “陛下。” 内阁里的书吏见李晔去而复返，有些惊讶。 “孔相呢？”李晔问道。 “回陛下，孔相和诸位阁老正在议事厅议事。” “去通报一声，说朕来了。” 不一会儿，孔纬带着内阁诸臣，从议事厅出来了。 “事情议的怎么样了？”李晔问道。 “陛下，臣等刚刚开始议，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孔纬倒是老实，不过这很符合李晔的风格，有事说事。 “正好，朕现在有时间，咱们大家一块商量商量，你们说道哪了。” “臣等正在商议凤翔等新占之地的事。现在大批吏员已经进驻，变法事宜已经在稳步进行，只是，许多百姓对朝廷变法还心存疑虑。” “没事，跟他们讲，就说朕说的，切不可急于求成，朕不是隋炀帝，朕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和信任，朕相信他们能做好的。” “是。”孔纬总算是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他也是这么想，可是崔昭纬却说，李晔刚刚创下这惊世天功，如果他们不能尽快将新占之地消化，成为朝廷新的赋税之地。 孔纬一下就有些为难了，崔昭纬说的也有道理。 作为李晔全盘计划不多的的知情人之一，孔纬也想着能尽快消化新占之地，他也在自己有生之年，见证大唐的中兴，这也是孔纬的一点点私心。 杜让能则是属于那种杀伐果断之人，他坚持一开始孔纬说的，此时切不可急躁，万一变法在新占之地出现什么问题，将会对今后造成很大的影响。 就在这个时候，李晔的到来，也算是给孔纬一个缓冲的时间。既然李晔都这么说了，别人就只能照办了。 其实，崔昭纬也是有私心的，之前他一直和一些藩镇纠缠不清，对李晔也是阳奉阴违。 只是李晔几乎不管朝政，将朝廷一应大小事务，全都交办给内阁，他又是阁臣之一，也就没有表现的十分明显。 加上，他出身清河崔氏，跟清河二房的崔瑾交往甚密，他知道崔瑾正不断联络藩镇，不管是出于打压大房，还是其他目的，他都乐见其成。 毕竟，不管是哪个成功了，他依旧是清河崔氏在朝廷里的支柱。 和李保一样，李晔出征之后，崔昭纬甚至已经做好了接管孔纬，执掌内阁的准备了。 期间，虽然李晔也曾传令内阁，准备接管凤翔等地，但在他们看来，完全是李晔服丹过度，造成的幻觉。 在那种情况下，能保住长安不受到攻击，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还在那妄想攻进凤翔！ 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随后的发展，却结结实实给他他们一记现实的耳光。 禁卫军不仅攻占了凤翔、邠宁等地，将长安以西、以北的大势力全都消灭，更是将此次战争的发起者，李茂贞和王行瑜双双擒获。 然后，马不停蹄，攻占华州、同州，甚至连鄜坊这个不怎么重要的地方一并收入囊中。 几乎就是电光火石之间，李晔就将关中平原全部收入囊中，随着潼关被李晔占领，只要朝廷不再犯玄宗一样的错误，那就算得上是固若金汤了。 这下就彻底打乱了崔昭纬的计划，他知道，这次事件背后，完全是清河崔氏二房的崔瑾从中联络。 而他恰恰又是出身二房，现在就算李晔不找他麻烦，那清河祖家那边，也肯定轻饶不了他，所以他现在办差十分积极，就是想在朝廷能站稳脚跟。 “今年的赋税征收的如何了？”李晔转头问向一旁的崔湛。 “启奏陛下，今年农税共计收入八十五万贯，商税到上个月底，共计收入一百三十五万贯。”崔湛如实地禀报道。 “哦？都是长安的收益？其他地方没有缴赋入京？”李晔问道。 “陛下，各地历来都是在腊月才开始向朝廷押运赋税，所以现在只能统计出长安周边区域的赋税收入。”崔湛回答的很委婉。 其实，这些年几乎没有几个藩镇向朝廷缴赋，只有一些藩镇会在年末之际，象征性地押运一些钱粮到长安。 不过今年情况肯定会有所改善，毕竟，李晔这逆天的战绩摆在那，各个藩镇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向长安示好，同时还能刺探的好机会。 “嗯，不错。”其实李晔对这个数字不是很满意，因为这些钱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庞大的计划。 但是李晔也知道，现在朝廷控制的区域有限，能在短短的两年的时间里，收到这些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了。 两百多万贯的财政收入，对这些朝臣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一般。 第170章李晔纳妃 现在就是剩下最后一个议题了，那就是此战的战利！ 这才是重中之重。不管是李茂贞、王行瑜，还是李思孝韩建，尤其是韩建，素有南成北韩的说法，都聚拢了大量的财富。 而禁卫军作为李晔一手打造的军队，虽然没有完全摒弃战场缴获归己，但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物件，绝大部分都会被统一收集，然后由军需后勤统一处置。 大家谁都没有任何异议。第一，李晔已经给禁卫军解决了后顾之忧，大家根本不需要通过这些积攒钱财。 第二，李晔强大的政治建设，纳言司马的存在，让大家始终有一个统一的目标，就是中兴大唐。 第三，不管李晔如何淡化自己，强化国家的观念，在这支军队里，对李晔的忠臣，已经超越了一切。 这一切综合起来，就造就了这支超出时代的强军。 所以，每次禁卫军出征，不管是剿匪，还是征伐，所有收益都会统一收缴，统一处置。 这次也不例外，如果换成其他军队，一般大家都是约定俗成的，上交一半，剩下的就是将士平分。 而禁卫军的缴获，除了安抚阵亡、伤残将士，剩余的都会纳入国库。 这次禁卫军，攻占凤翔等地，收获颇丰。据崔湛统计，光金银铜折算下来，就有不下百万银币，相当于百万贯之巨。 这些钱粮如何处置，就成了现在朝廷继续讨论的。 因为现在长安变法处处都需要用钱，如果这笔钱能及时纳入国库，势必会大大减轻朝廷的压力。 “剩下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除了抚恤伤亡将士的抚恤金，其余全都纳入国库。” 李晔此话一出，不论是统领内阁的孔纬，还是分管户部的崔湛，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李晔发话，这事就能尽快促成。 “还有其他的事吗？”李晔问道。 “陛下，现在变法已经在长安等地推行无误，只是，鉴于目前形势，我们是否开始进行第二阶段的变法？”崔湛说道。 “嗯，朕再斟酌一下，如果没什么大碍，那长安等地的二次变法，就定于今年腊月开始。” 变法，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需要分步走，循序渐进，不然肯定难以成功。 这次情况更为特殊，李晔在宣布变法之时，整个大唐几乎没人认为他是认真的，就当是哄着李晔在那玩一样。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李晔的变法不但成功了，还迅速开始辐射周边，这完全可以说李晔的第一步变法是成功的。 李晔昨天才刚刚回来，加上李蘅的出生，他一直没有仔细研究羽卫搜集的信息，所以，他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可以推行变法的第二阶段。 见没什么事，大家就纷纷起身，回自己的值房办公去了。 李晔则是跟着孔纬进了他的值房。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孔纬有些纳闷，目前应该没有什么事需要李晔亲自找他了。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个小事，想请孔相帮忙参详一下。”李晔难得地有些扭捏。 别看他在何皇后面前显得一脸大气凛然，真让他自己说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时最佳的人选，也只有孔纬合适了。 “陛下但有吩咐，老臣定当竭尽所能。”孔纬有些纳闷，李晔想来杀伐果断，怎么今天看着怪怪的，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 “这个，那个，”李晔在那纠结了半天，不知道从哪说起。 看到一旁的孔纬也跟着着急，他还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理，李晔在这扭捏半天，除了这个那个，什么都没说，很耽误时间的。 “陛下。”孔纬推着长音催促道。 “哎！”李晔下定决心，“是这样，清河崔氏现任家主，崔尚派人送来书信，要将他的长孙女崔文媛嫁给朕。” “真的？陛下如何打算？”孔纬一惊。 “当然是真的，这事朕已口头应允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孔相商议。” “好啊。”孔纬听完，激动地拍案而起。 李晔被吓的一机灵，一脸幽怨地看着面前激动的孔纬，好像是自己要纳妃吧，孔老头激动什么。 “陛下，这简直太好了。此事一成，不仅朝廷能和那些门阀建立起关系，更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再者，陛下现在后宫确实有些寒酸了，不符合陛下的身份，陛下多纳些妃子，也好给皇家开枝散叶。” 这事确实值得孔纬激动，一旦李晔和崔文媛婚事成功，那就意味着，清河崔氏彻底被绑在了朝廷的战车之上了。 虽说现在的那些大家族，已经不可能与以前同日而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他们现在也更加好控制，不用担心成为为傀儡，因此孔纬对此事，相当赞成 “陛下，那何时迎纳新妃啊！对了，崔文媛是不是之前代表崔家，在长安的那个姑娘啊？” “是。”看着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激动的孔纬，李晔也是一阵阵无语。 “好。那姑娘微臣接触过，是个干练的好姑娘。” 李晔一脸黑线。 “那微臣这就安排纳妃事宜。” “你等会儿。”李晔赶紧喊住激动地孔纬。 “这事还只是朕答应下来了，不是还有订婚一些琐事吗？”李晔不解地问道。 “陛下，今时不同往日，您要纳娶崔氏女为妃，那是他们的荣幸，一纸诏书即可，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 李晔看着孔纬，“你是儒学正统传人，你说的啊，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朕就找你。” “没问题，这事陛下就交给微臣，定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说着，可就急匆匆地走了，根本不给李晔说话的机会。 “这事，是我想复杂了？还是孔纬比朕还浮躁？”李晔回到后宫，跟何皇后说着此事。 “臣妾想也，应该是臣妾想多了，毕竟臣妾只是小户民女，对朝廷的这些典制不慎了解。”何皇后觉得应该是李晔和她想多了。 “算了，既然他大包大揽了，咱们在这等消息就好了。好女儿，父皇来了。” 第171章陇西李氏 何皇后也是无语，自己开始还担心产下皇女，李晔会嫌弃，谁承想，李晔就是一个女儿奴，整和自己说着迎娶崔文媛呢，转身就一副贱兮兮的抱女儿去了。 他们却不知道，孔纬以内阁的名义，颁布诏书，说李晔要迎娶清河崔氏长孙女崔文媛！ 这纸诏书一出，引发的震荡丝毫不逊于李晔此战。 许多藩镇，更是被这则消息震惊的无以复加。 不管朝廷如何式微，那也是大唐名义上的统治者。不管五姓七望现在如何落魄，那也是曾经在中华大地呼风唤雨的存在。 两个没落的巨头联姻，如果清河崔氏接下圣旨，那势必会在大唐掀起一番大震荡。 如果清河崔氏拒绝，那么，朝廷刚刚通过凤翔一战取得的威信，势必会打手影响。 不管怎么说，此时朝廷发出的这道旨意，给本就风云诡异的时局，又增添了许多不定的因素。 可以说，整个天下都在看着清河，等待着清河做出的答复。 清河也没有让大家久等，在圣旨颁发的第二天，族长崔尚亲自出面接旨。 这就是说清河崔氏，接受了这个看似傲慢的请求！ 要知道，在大唐初年，当时一代雄主李世民，曾向五姓七望为自己的儿子求娶，但被他们无情地拒绝了！ 而李世民，也仅仅是发泄一通，然后开始了对世家门阀的打压，重新颁布氏族制，将皇族列为第一等，将长孙氏立威第二等，将五姓七望列在末位第三的位置。 但那些大家族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把李世民放在眼里。 就算英武如李世民，终其一生，也没能解决世家门阀的问题。 大唐在经历了雄主李世民，外王内圣的李治，和武后三代的不断努力，才堪堪将世家门阀压制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门阀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但并未消失于大唐，他们只是变得比以前更加隐蔽。 这也是朱全忠在篡位之后，将五姓七望的人，集体投入黄河的原因，才算是彻底终结了世家门阀。 他们对时局的操控，变得更加隐蔽，也更加有效。作为一个靠篡位登上皇位的人，他对所有他认为可能危及他统治的势力，采取了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清河崔氏接受朝廷的旨意，不仅仅是在藩镇，就算是同为七望的其他门阀，也有些茫然。 五姓七望，算得上是同气连枝。 彼此之间通过姻亲，已经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庞大关系，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但是，这次清河崔氏，看似自降身份的做法，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所以，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纷纷派出使者，前往长安恭贺。 当然，最重要的是派去清河的使者，大部分都是家族中的族长亲自出马，就是要当面和崔尚商讨一下。 他们都对崔尚如此做法很是不解。 七望中，除了陇西李氏，因为和皇族有着特殊的关系之外，其他的谁家没有几个代言人，崔尚如此做派，难道说清河崔氏，已经选定李晔，放弃其他代言人了？ 要知道，七望之中，就属清河崔氏扶持的藩镇最多，公认的天下第一强藩朱全忠，也可以说是他们的代言人，只不过此人过于狡诈，很难控制罢了。 一时间，大唐境内，骏马车架奔驰如织。 “陛下，陇西李氏派人向陛下道贺。”李保本来就已经对登上皇位已经放弃了，但孔纬之前的操作，似乎又给了他燃起了一丝丝希望之光。 他知道李晔和清河崔氏之间肯定有关联，但像他这样，趁着战胜强敌的余威，直接向清河下旨迎娶，只要不是小门小户，都很难接受。 更何况还是给李晔提供过帮助，今后更是会成为盟友的世家大族呢。 结果，没等李保高兴太久，清河崔氏家主崔尚亲自接旨的消息传来，李保的惊讶，一点不比天下其他关注此事的人小，甚至还要更大些。 清河崔氏似乎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就接受了这有些屈辱的旨意。 那可是嫡长孙女啊！说嫁就嫁了！ 可是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此事似乎已成定局。 据说清河崔氏，自打接旨之后，就开始大张旗鼓地给崔文媛准备起嫁妆来了。 陇西李氏，作为与皇室最亲近的七望，第一时间派人赶到长安祝贺。 “这些人，就跟闻见味的苍蝇，你派人应付一下就行了。”李晔对此不是很热情。 他现在有很多事要处理，这种虚以为蛇的外交周旋，他根本提不起兴趣。 李保领命出来，直奔自己的值房。现在陇西李氏的代表，还在那等着呢。 不管今后是否有机会登基为帝，和他们接下善缘总是无害的。 此次，陇西派来的是现任族长李政的长子李拓，此人三十几岁的年纪，一直被李政当成下任家主培养，接人待物自是有着一种贵族气度。 虽说大家族中的继任者都是好几个，李拓却算得上是陇西李氏最有可能的一个，不是因为他父亲是现任家主，而是因为李拓为人深沉，做事沉稳。 虽然只有三十几岁，但已经隐隐有长者之风了。 “吉王殿下。”见李保回来，李拓起身相迎。 “公子久等了，陛下此时还在议事，一时间恐怕难以抽出空暇。不如公子先去驿馆休息，等陛下一有时间，本王就奏请陛下，你看如何？” “那就有劳王爷了。”李拓行礼道。 “对了，这次小人带了些陇西特产，如王爷不嫌弃，那我就给王爷送去。”李拓似乎突然想到一般。 “心意小王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就不用劳烦公子了。” “都是些不值钱的土特产，家父一直说，曾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多年未见，临行前已在叮嘱，定不会污了王爷清廉之名。”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李保确实曾经与李政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李保随着僖宗进川避难之际，在返回途中，李政作为陇西李氏家主，曾派人护送僖宗，李保被僖宗派去答谢。 其实，不管是否真正见过，不过是为了能与对方接触的一次机会，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第172章李拓的疑惑 陇西李氏，作为七望之中，与皇室关联最深的一脉，素来与皇室有着不错的关系。 不过近些年，随着皇室的式微，李氏的祖地陇西更是战乱不断，双方也联系也没有了之前的热络。 不过，自打李政执掌家族以来，不断与周边诸多势力交往，在付出极大努力和代价后，总算是稳住局势，使得陇西李氏没有甄灭。 也正是因为这样，陇西李氏在七望之中，应该说是一个末尾的存在，尤其是和中原地区想必，陇西地处僻远，周边藩镇、异族林立。 让李氏几乎没有多余的精力，经营中原，这也是他们始终保持和皇室密切关系的原因之一。 毕竟就算皇室再如何不济，也算是他们陇西李氏一脉，勉强也能算的上，是一个触及中原的平台。 李拓在长安不是没有住处，堂堂陇西李氏在长安的宅邸，甚至不比李保的府邸差。 但李拓还是住进了驿馆。这次来长安，让他感受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也曾多次到过长安，但自打李晔继位，他还是第一次来，虽说只有短短三年的时间，但长安的变化却让李拓震惊不已。 自从进入到原州，李拓就看到无数官员，在当地百姓的带领下，奔走于乡间田野。 原州是李晔此次凤翔之战新占之地，也就是说，原州已经开始了变法，而且是得到了当地百姓的大力支持。 进入到京畿道，李拓更是看到了让他震惊的场景。 秋收刚刚结束，大量的壮丁在整修水渠，大家欢声笑语，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丝毫没有其他地方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到了长安，李拓更是发现，这座千年古都焕发出的勃勃生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长安的百姓似乎有找回了帝国首民的自豪，他们奔走忙碌中，散发出来的那种幸福，自信，是李拓在其他地方从没见过的。 这些年，他曾经到过许多地方，号称天下最强的汴州、太原，天下财富之地的扬州，这些地方或许比长安要富庶一些，但却完全不像长安这样，充满活力。 也正是看到这些变化，李拓决定和朝廷的那些重臣，尤其是内阁搞好关系，希望能从他们那打探出点有用的消息。 只是，一圈下来，除了吉王李保，其他阁臣似乎对他的造访，并不是很热络。孔纬更是将送去的礼物全都退回来了。 所以，李拓到了驿馆之后，第一时间就安排心腹，去长安街上走走看看。 晚饭之后，李拓派去给李保下拜帖的人回报，说李保今日要在内阁当值，约定明天再府上等候李拓。 李拓也陆续收到了心腹传回来的消息，坐在驿馆之中，心里却是惊涛海浪一般。 他在陇西之时，就听说了长安的商战，但这次心腹打探来的消息，却更加直接，更加真实。 当初，李拓也认为是清河崔氏，给李晔提供了帮助，让他度过难关，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李拓知道这次是清河崔氏的崔瑾，从中联络了十几家藩镇，就算他们陇西李氏，也投了一些钱，虽然不多，但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所以他知道，这次商战进行的惨烈，当然惨烈只是针对他们，原先他以为长安，就算在这次商战中被击垮，也肯定是萧条萎靡。 但现实却是，商战似乎只是影响到了上层，底层的百姓根本没受到什么影响。 尤其是现在整个大唐，都已经开始接受了李晔发行的新货币。 这就不得了，因为以前谁都可以铸币，也就造成了各地物价不一，而李晔发行的新货币，毕竟样式精美，而且分量十足。 这样下去，天下藩镇在经济上，都会被长安绑在一起。不然造成的动荡，丝毫不比一次战乱小。 这也是李拓急于跟朝廷重臣接触的原因之一，只有这些深居高位，深度参与变法的重臣，才能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第二天，李拓收拾停当，就起身前往李保的府邸。 一路上，李拓都在思量，该如何和从李保那打探消息。他其实也知道，李保一直对李晔登基耿耿于怀，但那又如何呢。 起码现在，李晔在长安和朝廷的威信，不是谁能撼动的，更何况，那支强悍道极致的禁卫军，几乎就是唯李晔命是从，别人连根针都插不进。 “让王爷久等了，罪过罪过。” “哪里的话，是本王招待不周才是，公子里边请。” 两人来到王府大厅，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之后，李拓出言询问道，“此次来长安，让小人这个乡野之人，感到我大唐帝都果然不同凡响。” “小人一路走来，处处都是一派生机盎然，长安城更是生机勃勃，让小人也算是打开眼界了。” 李拓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些事上，他没必要跟李保绕来绕去，这些东西都是一眼可见的，何况他就是一个家族的代表，他们根本没有具体的领地。 “是啊，自打陛下在龙纪元年变法开始，长安城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李保对李晔有多不满，他都不得不承认，李晔的变法是成功的。 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下，能将已经一团死气沉沉的长安，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 “小人斗胆，不知是朝廷是如何做到的？” “这不是什么机密，龙纪变法的所有章程，你随便找个衙门就能找到，如果你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些，派人去长安钟楼鼓楼处，那里张贴的有详细的细则。” 李保心中一阵阵郁闷袭来，如果不是李拓代表的是陇西李氏，他真没心情回答这些，这也是他对李晔佩服的地方。 长安的变法，从没有对任何人做过保密，变法的所有细节，都张贴在各地衙门，甚至每一处乡间也都有石碑记述，只要你想知道，随时可以去摘抄。 但李保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晔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变法不同于作战，除了涉及到军事的部分，军队在变法中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第173章先到先得 李保从没听说过禁卫军参与到变法当中，就算有，也是李晔提出的什么军民鱼水情，禁卫军帮助驻地百姓收割庄稼，整修水利。 根本没有禁卫军镇压反对变法“愚民”的桥段。 “当然，要说变法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各级官吏尽职尽责。”李保见李拓对自己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满意，赶紧补充道。 李拓显然对李保的回答很不满意，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觉得李保完全是在应付自己。 “小人此次来长安，家父嘱托，一定要向王爷多多请教，还请王爷不吝赐教才是。” “公子言重了。说起变法，其实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神秘，本王不是虚应公子，确实是变法就是如此简单。 如果真要找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陛下在蓝田培养了一大批官员，他们对陛下忠诚无比，对变法更是了解颇深，每一步似乎都是亲身经历一般。 这也是变法能迅速取得成效的原因所在。据本王所知，这次长安商战，似乎陇西也有所涉及，应该知道陛下做事，向来不按常理。” 李保对李拓的质疑，显然也有些生气了。正如他说的，李晔的变法之所以取得如此成绩，与李晔在蓝田培养的那些基层官员分不开。 李保当然不会告诉李拓，这次选派到那些新占之地的官员，也是如此。 但李拓也不是傻子，能作为七望之一的李氏继承人，难道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从李保含有怒气的话里，他知道，李保没有骗他。 只是他想不明白，就靠着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就能将变法推行的如此顺利？ “王爷言重了，应该是家中一些目光短浅之人，被人利用了，小人回去之后，定当禀明父亲，严查此事，给朝廷和王爷一个交代。” “呵呵，公子此次来长安，想必有很多要事，本王就不多留公子了。”李保显然是误会李拓的话了，他在那次商战中，也是损失惨重。 现在李拓说要严查此事，给朝廷一个交代，在礼部听来，完全是在嘲笑他也参与其中，而且损失惨重。 其实李拓知道李保肯定参与其中了，但李保身为阁臣，肯定不会损失太大，毕竟内阁是天下大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不过显然是自己的话惹怒了李保，李拓也无从解释，只好起身告辞。 这算不上一次成功的见面，不过李拓也从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第一，李晔的变法确实如传言一样，是想天下公开的，第二，李晔的变法除了高层，更得益于李晔在蓝田培养的大批低阶官员。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蓝田，这个本不怎么起眼的小县城。 李晔当初登基不久，就以各种理由躲在蓝田不出，所有人都认为李晔是在那多清闲，毕竟当初李晔修仙的事，是人尽皆知。 再者，长安当时被杨复恭把持，他完全是一个傀儡，在蓝田，他多少还算是自由一些。 后来随着李晔在新年朝会上，强势崛起，大家又觉得，李晔当初在蓝田时韬光养晦，训练新军。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龙纪元年的大朝会，禁卫军闪亮登场以后，这支屡建奇功的部队，确实印证了这一点。 但大家似乎都忽略了，李晔在蓝田就开始变法，只是蓝田在整个天下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大家很容易就把他忽略了。 现在看来，当初李晔完全是在那蓝田作为一块试验田来操作，不仅在那里建立了战力强悍的禁卫军，更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培养出大批合用的官员。 崔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作为一个小县城的县令，能一举登上内阁第四的位置，除了李晔心腹这层原因，想必还因为他始终跟随李晔变法，对变法的了解无人能及。 看来自己得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个崔湛。 崔湛虽然也姓崔，好像也是出身崔氏，不过是属于那种边缘人物，旁系血脉。 只是不知道，他是出身清河，还是博陵。 如果他出身博陵，那就是说，现在李晔起码已经有了清河、博陵两大门阀的支持。 起码是已经与两大门阀有了交往的桥梁，而作为七望中与皇室关系最密切的陇西李氏，显然在这次竞争中，落了下风。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要加快脚步，就算李晔不能完成对大唐的中兴和统一，起码也会成为大唐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更何况他还占据着朝廷的名分。 李晔也仅仅只有二十岁刚出头，看样子不是早夭之相，如果李晔能一如既往下去，说不定还朕让他完成对大唐的统一，也说不准。 因此，李拓决定，此次要不惜一切代价，与李晔建立起关系，起码保证李晔对陇西李氏没有恶感。 想到这，李拓催促赶紧回府。 他不知道的是，他与李保的谈话，在一个时辰之后，就摆在了李晔的案上。 李晔对于重点人物的关注从来都没有松懈过，尤其是内阁成员中的几个异己分子，更是得到了羽卫最大的关照。 “难道他还没死心？”李晔看着二人的谈话，有些不解地嘟囔道。 “陛下，那个陇西的李公子没有回驿馆，而是直接去了他在长安的府邸。”赵继明禀报道。 “哦？他在长安还有府邸？以谁的名义？” “启禀陛下，是以一个洛阳粮商张启亮的名义，在务本坊的一套五进的院子。” “嗯，盯紧了就是，只要他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就不要惊扰他。” 此时，李拓顾不得避嫌，其实也完全没必要避嫌，凡是有些势力的，谁在长安等大城还没几处落脚的地方。 当初李拓之所以住在驿站，一是给足了李保面子，再就是想从驿站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得到些消息。 现在之所以要回府邸，是李拓要给自己的父亲李政写信，将这几天在长安的见闻告诉父亲，另外就是向父亲建议，尽快和李晔建立联系。 必将在这场竞争中，他们已经落后于崔氏的两大门阀了。 就在李拓给他父亲写信的同时，他父亲李政，此时正在洛阳的一处大宅里，等待着什么。 第174章聚首 李政等的不是别人，甚至说不是一个人，这是一次难得的五姓七望的族长大聚会。 其实在崔尚接旨之前，就已经给其他六望族长写信，邀请他们在洛阳共商大事。 只是，当时大家都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的时候，崔尚接受李晔旨意，将自己嫡长孙女崔文媛嫁给李晔为妃的旨意。 六大族长瞬间就不淡定了，因为自大唐立国以来，还从没有七望嫡女嫁给皇帝为妃的，皇后都没有，这不仅仅是门阀与李唐皇室之间的恩怨，更涉及到七望的尊严。 这次崔尚不仅接受了，还将自己嫡长孙女嫁给李晔，还是个妃子，不管李晔现在是不是只有一个何皇后，崔文媛嫁过去，肯定是后宫第二人。 就是崔尚此举打破了两百多年的惯例，就足以引起他们的不满。 但是现如今，七望以大不如前，更何况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再如隋末一般，处在他们的控制范围。 现在这些藩镇，大多数都是黄巢历经几代的割据，在当地本身就已经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关系。即使没有他们的支持，人家也能在本地混得挺好。 所以他们虽然气愤崔尚的做法，但也能理解崔尚。毕竟这也算是一场投资吗。虽然不知道崔尚是什么时候和李晔搭上线的，但应该不会太晚。 不然李晔在大胜还朝以后，为什么指名道姓，直接钦点清河崔氏的崔文媛。 要知道崔文媛虽然很漂亮，在七望之中也不是那种独占鳌头的存在，要说因为她能干，七望中这样的女子并不在少数。 但从崔尚在很早之前就邀请大家到洛阳相聚来看，崔尚应该是李晔的盟友无疑了。 现在看看，这老家伙还真是眼光独到，竟然搭上李晔。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崔尚这家伙不愧是老狐狸，竟然在当时战事胜负未分之际，就邀请大家洛阳一聚。 既保全了他顾全大局，不忘根本的名声，实惠又被他一个人占的差不多了。 现在李政就坐在清河崔氏在洛阳的庄园里，此时，荥阳郑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的家主，也陆续赶到。 都是老狐狸了，所以不存在冷场的事。 大家热情地寒暄着，只是如果你仔细回味，其实他们什么有用的话都没说。 就在此时，外面一声爽朗的笑声传进大厅。 “诸位亲朋见谅，老夫被些许俗务缠身，怠慢大家了。”崔尚拄着拐杖走进大厅。 “哪里哪里，知道叔父近来忙着文媛的婚事，我等也商量着，此处事了，定要到清河讨一杯喜酒。”博陵崔氏家主崔哲说道。 “当然，就算诸位不说，老夫也要厚着脸皮请诸位前往清河，也算是尽到地主之谊。” “我等也想着能早点到清河，说来我也有些年头没见过文媛侄女了。” “那好，那老夫就有话直说了。”说完，崔尚一挥手，让大厅其他人都出去，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众人。 众人虽然知道，此次崔尚召集大家到洛阳，肯定有事，但没想到崔尚如此痛快，竟然没有提任何要求。 “这是当今圣上，让文媛带回来的，诸位看看，是否有兴趣参加。” 众人有些迫不及待，看来他们猜的不错，崔尚一早就跟李晔搭上线了。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细节的时候，大家都想看看李晔到底给了崔尚什么承诺，让这个老狐狸能不顾一切地投效。 锦盒之中，是一本装订的很好的册子。 大家都想看，可册子只有一本，只能轮流观看。 每个看完的人，都是一脸惊讶，这就让那些一旁等待的人更加焦急了，可既然崔尚给的是册子，那么这件事就不能诉诸口述。 大家只好耐心地等着前边的人看完。 就这样，足足一个时辰，六位家主才将册子看完。他们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等大家都看完之后，崔尚主动开口道，“大家怎么看？” “这个，崔使君觉得能成？”赵郡李氏家主李欣问道。 “哈哈，人老了，难免就对小儿女溺爱了些，文媛觉得可以，我就只好随着她的意思了。” 崔尚说完，众人心中一致大骂老狐狸，这时候还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知这本册子，崔使君是何时得到的？”荥阳郑氏家主郑鑫问道。 “去年。” “那敢问崔使君，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瞒诸位，当初老夫得到这本册子的时候，也是辗转难眠，经过多日思索才下定决心。 只是之后长安接连遭到外界干扰，当今也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这边，文媛又是一个女儿家，对此事毫无接触，只能由我这个老头子出面。 毕竟多年不曾管事了，所以进展不快，上个月才堪堪将第一阶段第一步完成。”崔尚说道。 崔尚说的轻松，但当他说道完成第一步的时候，在场的六人不由得动容起来。 看来崔尚是铁了心跟着李晔的步伐走了，不过如果真的像这本册子写的那样，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他们在洛阳讨价还价的时候，作为计划制定者的李晔，此时也是焦头烂额，因为他的宝贝女儿又哭了。 现在李晔将绝大部分空闲时间，都放在照顾女儿上，只要不是特别紧要的事，一概推到内阁。 何皇后知道，这是李晔在变相地弥补，之前何皇后怀孕期间，正是变法紧要关头，李晔几乎是住在御书房。 等到变法稍有眉目，又出现藩镇联合围剿长安经济，刚刚解决了这个，李茂贞又出兵进犯，一桩桩一件件，李晔都是亲力亲为。 所以他几乎没有陪过何皇后，虽说何皇后贤惠，但心中总是有些小情绪，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这次李晔还朝，不仅带来了巨大的胜利，也让他的威信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以，李晔才能有时间陪陪妻女。但是何皇后也知道，这样的是时间肯定不会太久，不然李晔也不会如此。 现在朝廷虽说已经稳住关中，但大唐其他地方，还是处在实际割据的状态，而且随着第一阶段变法的完成，第二阶段势必马上展开。 到那时，李晔肯定没有时间再像现在一样。 第175章加入 正如何皇后所猜想的一样，三天后，清河崔氏送来了他们为崔文媛准备的第一份嫁妆。 清河二房崔瑾的一支断指！ 这是清河崔氏在向李晔表示歉意，同时也是变相地想李晔求情。 李晔看了之后，暴怒，“什么玩意儿，弄根血淋淋的手指干嘛，吓唬朕？” 其他的，李晔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来人将断指原样带回清河。 这是崔尚临行去洛阳之前安排的。 开始，崔尚确实存着多方投资的心思，但是自打李晔凤翔打败李茂贞等人后，崔尚知道，自己已经失去和李晔讨价还价的资本了。 现在的李晔，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李晔了。虽然李晔对清河还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原来的态度，但作为当事人的崔尚，岂会不知。 如果自己现在不能表达出足够的诚意来，虽然李晔不会因为此事为难他们，但在今后的计划中，清河的地位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尤其是现在，崔尚主动邀请其他六望商讨此事，就是向着在李晔联系他们之前，主动承担起这份责任来，也能在之后获得极大的好处。 这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在李晔的默许下，崔尚也开始了在七望之中的领导地位。 如果崔瑾没有参与当初对长安经济的破坏行动，甚至参与其中，但不是主要首脑，崔尚也不会痛下决心，斩掉崔瑾的一颗手指。 现在看来李晔对此事还是没那么容易放过。 想想也是，合作之初李晔就曾让崔文媛带话，他知道自己只是清河崔氏扶持的人之一，他不介意，但如果有什么冲突发生，那大家就只能是兵戎相见了。 李晔已经讲话说的很明白了，他可以作为崔氏一颗棋子，但不能触碰他设下的底线。 李晔给的底线也很忙宽松，但这次崔瑾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李晔的底线，想来这件事是不会这么简单就了结的。 但为了整个家族，现在只能牺牲崔瑾了。别说崔瑾还只是自己众多子女当中的一个，如果需要的话，崔尚自己都随时可以为家族付出生命。 这也是这些家族能传承千年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么样，现在摆在七大家族面前的就是一道选择题，要么与李晔合作，要么转身回去，大家谁也碍谁的事。 李晔并没有让他们做什么非此即彼的选择，但这样的选择也让七大家族很难选。 李晔给的选项很明显，你不选，没关系，大家还能做朋友。选了，好，那就没有哦再推出的余地了。 这不是隋末，就算七大家族扶植的人，没有达到目的，再换一个就是。而且，现在以李晔的势力，他们也没有自信能将其扼杀。 如果强行推进，说不定还会被李晔反杀。 就在这时，一个老家人走进大厅，在崔尚耳边耳语了几句，崔尚点点头，老家人放下一个锦盒，就退出去了。 崔尚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根手指。 六望家主不解地看向崔尚。 “这是崔瑾的手指，老夫送给当今的，但是当今让人送回来了。” 六望家主互相对视一圈，都从眼中看出了惊讶。 李晔对清河崔氏的道歉不接受！ 他们都知道，崔瑾在此次事件中起到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没有崔瑾，长安的商战根本不会有那种规模。 充其量也就是几家藩镇，几十万贯的规模，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更不要说还有藩镇借机出兵长安了。 崔尚表达出来的歉意，不可谓不诚挚，但是李晔显然对此不满意。 这还是在双方即将成为姻亲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崔文媛，说不定李晔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毕竟在此之前，李晔的“嗑药皇帝”的名声，在各地高层，传播甚广。 不过大家也能理解李晔为何如此生气，如果没有崔瑾，李晔说不定还在长安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毕竟之前，长安除了将汉中杨复恭的残余打扫了之外，没有表现出一丝对望扩张的意图。 李晔更是传说，沉迷丹药，整天泡在张泉灵的炼丹房，朝务全都交给内阁，一副甩手掌柜人畜无害的样子。 现在，李晔虽然将整个关中纳入朝廷的统治，将其他势力扫除，但也引起了天下藩镇的重视，大家不再无视、轻视这个服丹皇帝。 李晔也彻底失去了低调发展的基础，应该是被迫提前出现在天下这个大舞台之上。 崔尚则是面无表情，似乎崔瑾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想必他心中早有打算，这次也是他对李晔的一次试探。 也就是说，如果李晔这次心慈手软了，那崔尚就要考虑，是否将全部资本压在李晔身上，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在这个乱世立足都难，更别说要实施如此庞大的计划了。 “我陇西李氏愿意加入。” “博陵崔氏愿意加入。” 很快，五姓七望的六个家主都表了态，只有荥阳郑氏一直没有表态。 崔尚等人，看着荥阳家主郑坤。 郑坤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他其实很想加入，只是他和别人不大一样，他的荥阳就在朱全忠的身旁，一旦稍有不慎，朱全忠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朱全忠向来都是心狠手辣，如果他知道自己在他旁边搞事情，那荥阳郑氏就有灭顶之灾了。 事情就是这样，刚刚他还和其他家主一起嘲讽崔尚，现在轮到他的时候，他就开始为难起来了。 不过，事关重大，大家也没有急于催促，低头喝着茶。 一个时辰之后，郑坤起身，“荥阳郑氏此次，就不妨碍大家了，郑某在此向诸位保证，今日之事，郑氏一族，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说罢，郑坤起身走出大厅。 众人有些惋惜，荥阳虽然地处宣武，但只要操作得当，也不是没有机会，郑坤还是太过于谨慎了。 荥阳算是彻底放弃了这次机会，大家知道，一旦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郑氏势必将于朱全忠捆绑在一起，到那时，大家也只能尽量保全郑氏延续了。 郑坤走后，崔尚将锦盒里的缎子取出，下面还有一本册子，这本册子就要厚实许多。 “这是陛下给大家准备的。” 第176章河西 这是崔尚写给他的信，信中提到了此次七望在洛阳聚会的事，说道七望中的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六家愿意加入李晔的计划。 这对李晔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有了这六家的支持，他的计划也就更有把握完成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许多事要做。首当其冲的就是稳定现在的局势。 现在李晔已经将关中收复，下一步就是推行变法，让关中成为他征伐天下的根本。 这一点他有信心，但需要时间。 这次对崔瑾的惩罚，也存着这方面的原因。按照李晔原本的计划，起码要在三年之后，将整个京畿道、汉中、金商州完成变法，再露出自己的獠牙。 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他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了。 “陛下，沙洲有奏报传回。” 李晔听完，先是一惊，然后拿过奏报，打开一看，非常高兴，又有些哭笑不得。 安敬旭的奏报上写的是锐士营在河西的情况。 安敬旭随着张淮鼎回到河西，果然，随着朝廷正式的任命一下，河西归义军就安静下来，毕竟大家当初闹事，也是以张淮深名不正言不顺为由的。 现在朝廷正式任命张淮深为归义军节度使，那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对那些心存不轨的人，展开无情的打击。 张淮深毕竟是张议潮指定的接班人，无论是战力还是管理能力，都是上上之选。 他身边也追随者一班忠于他的班底，加上张议潮的儿子张淮鼎，甘心从旁辅佐张淮深，就让张淮深更能以归义军节度使的名义施展拳脚了。 张淮深并没有因为朝廷的任命，对归义军进行大规模的清洗，毕竟归义军本身就是派系林立，一旦清洗，势必会加快归义军的分裂。 而是对周边的回鹘、吐蕃、鞑靼甚至龙家，伸向沙洲的势力，展开了大规模的清剿。 他对安敬旭以及锐士营倒是很尊重，虽然人数不多，但毕竟是朝廷派来的。再说如果朝廷派遣大军来，张淮深才会担心，是不是朝廷要对归义军有什么动作。 现在不过是安敬旭带着五百人，就算这五百人是天兵天将，能在河西掀起什么大风浪来，不会影响他对河西的掌控。 安敬旭似乎就是这么想的，他自从到了河西，除了跟张淮深要粮草和马匹之外，几乎不与河西任何人接触，这支禁卫军显得有些什么有些神秘。 但张淮深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他要平衡归义军的各方势力，加上禁卫军确实也很老实，他就只是安排一些人监视，只要禁卫军不接触归义军将领，给他捣乱就行了。 自从得到朝廷的任命，他就开始准备，他要将那些威胁沙洲的势力，逐一驱逐出沙洲，不然，就算他现在是归义军节度使，也当不安稳。 安敬旭毕竟是胡人出身，很快就适应了河西的环境，他开始安排锐士营的战士，出营适应。 这些锐士，都是精挑细选的拔尖人才，很快就适应了河西之地的气候、水土，他们提出跟随归义军，参观战斗。 张淮深只是提出不要干预归义军作战，就允许锐士营在一旁观战。 锐士营确实很老实，他们只是在归义军每次战斗的时候，在一旁观战，然后再每次战斗之后，都会提着酒肉，去跟归义军的士兵聊天。 聊得也都是一些河西战斗的寻常之事，从来没有拉拢、接触归义军的将领，甚至士卒都没有。 张淮深也更加对朝廷的这支军队放心不少。 三个月后，安敬旭向张淮深提出，禁卫军来了有些时日了，希望张淮深允许他们往伊州以及更西的地方看看，最好能给他们派遣几个向导。 张淮深以为他们是在避嫌，毕竟自己通过几次战斗，已经将归义军紧要的几个外部势力逼退，现在是要开始内部整合的时候了。 内部整合，意味着张淮深要对归义军中，之前那些不安定的因素进行清洗，朝廷的人在这还是多有不便。 本来张淮深还想着如何支走这些禁卫军，没想到安敬旭如此有眼色，自然是无不应允，给安敬旭派了五十个出身西域的士兵，作为向导。 另外，张淮深还按照一千人一个月的标准，给禁卫军拨付了给养。 就这样，禁卫军在安敬旭的带领下，从沙洲出发，向着西域进发。 经过三个月的时间，锐士营虽然不能说，和当地人无异，但也能操着当地方言和别人交流，对河西的气候、战斗模式，也熟悉的很了。 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进入到了回鹘控制的伊州，也开启了西域的血腥之旅。 第177章恐怖准备工作 安敬旭写这封奏报的时候，锐士营刚刚抵达伊州，现在估计已经离开了，李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薛康给他们传信，配合一下西征的李茂贞和王行瑜。 然后继续埋头处置自己的公务了。 入夜十分，李晔身上突然披上了一件披风，他知道，是何皇后来了。 整个皇宫大内，能在没有李晔允许的情况下，进到御书房的，只有何皇后一人。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李晔转身，看着何皇后，温柔滴说道。 “陛下，夜深了，臣妾给您煮了些银耳粥。” “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置，明日就要让内阁颁发的，朕处理好了就去休息。蘅儿睡了？”李晔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何皇后递过来的粥。 “睡了。” 李晔将粥喝完，就拉着何皇后坐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臣妾不辛苦，只是看着陛下夙夜操劳，自己帮不上一点忙。”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仅要操持着盛世的一大摊子事，还要照顾朕和两个孩子，打理后宫，所以朕才能安心政务。” 何皇后听着李晔的话，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盛世已经步入正轨，一些东西正在向户部移交，不需要臣妾做什么，无非就是看看账本。裕儿大半的时间都跟着张道长学习。 只是臣妾这个打理后宫的名分，确实是不敢当。整个后宫就只有两百多人，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理。” 何皇后说着这事，就觉得愧对李晔，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妒妇，多次劝说李晔多纳几个妃子，也好给皇家添丁。 可李晔每次都是以事务繁忙，无暇他顾给搪塞过去。害的自己经常听到，外界传言，何皇后善妒，不许李晔纳妃。 和李晔说，每次他都哈哈一笑，说什么清者自清。 如果不是李蘅的出生，说不定外界还会传李晔有什么问题呢。 崔文媛那样的大美女，天天喝李晔在一起，李晔竟然丝毫没有一点别的心思，何皇后也曾多次给他们制造机会。 怎奈，李晔每次和崔文媛在一起，每次谈的都是公事，就这样，李晔还经常拉着何皇后，而且只要事情谈完，李晔绝不会多留半刻。 这次要不是，为了加强跟清河崔氏的联盟关系，李晔肯定也不会接受纳妃的。 “陛下，迎娶崔小姐的事，臣妾和皇叔已经商量过了，只是有些事，还得陛下定夺。” “气氛杀手。”李晔不满地嘟囔一句。 “这些事，你和孔纬、李保商量着办就行了，朕无所谓，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臣妾死罪。陛下迎娶崔小姐，臣妾高兴都来不及，不敢有丝毫不快。”何皇后也是一阵无语。 李晔的话要是传到外边去，自己妒妇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哎。”李晔看着诚惶诚恐的何皇后，无语地摇摇头。 自己这个一夫一妻的观念，在大唐还是没有什么市场啊。 次日一大早，孔纬就急匆匆求见，李晔以为是新占之地的变法出现什么纰漏，衣服都没穿好，“出了什么事？” “陛下，微臣已经跟皇后娘娘和吉王商量好了，陛下和清河崔氏文媛的婚事，就定于冬月十五如何？” 李晔现在恨不得把这个老头子掐死，昨天自己批阅那些奏折直到后半夜，还加班把目前长安等地二次变法的注意事项梳理了一遍。 再把新占之地的变法情况仔细研究了，准备今天召集内阁商议一下。 他发现新占之地的变法，有些地方需要调整，不然会影响变法的效果。 所以今天孔纬一大早求见，他以为内阁收到什么关于新占之地变法的消息，谁承想，是跟他商量婚期。 也足以看出孔纬对此次和清河联姻的重视。 “行了，你们觉得可以就行了。朕怎么觉得好像是你要娶媳妇一样。”李晔有些生气地说道。 “微臣是替陛下高兴啊，大唐中兴又向前迈了一步。”孔纬丝毫不把李晔的怪话当回事，他知道李晔对何皇后感情颇深。 但崔文媛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据说人也是难得美人，这下和崔氏的联盟关系就更坚固了。 “给，昨天清河派人送来的。”李晔说着，将崔尚的信递给了孔纬。 孔纬接过信一看，一下就更激动了，“太好了，陛下的计划现在看来又更进了一步！” 李晔也这么想，这次崔尚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竟然将五姓七望的刘姓全都说服了，老狐狸果然不一般。 随后的几天，李晔基本上就变成了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孔纬、何皇后等人指挥，没办法，两世为人，结婚还是头一次。 至于何皇后，那完全是捡了一个现成的，他继承的那点可怜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跟何皇后大婚的一丁点信息。 按照《大唐通典》，李晔这次虽然不是迎娶皇后的大婚，但也是纳妃重典，也要按照临轩命使、纳采、问名、纳吉、纳徵等步骤，一样都能少。 这次临轩命使，如果不是朝务繁忙，孔纬都想亲自担任，但没办法，现在只好在朝臣当中，选择资历够的大臣担任。 本来李晔的意思是，既然双方是你情我愿的，随便拍个大臣去就行了，孔纬对李晔的不尊古十分不满，千挑万选，选中了康王李汶。 康王李汶是宣宗的第十子，完全能够代表皇室，副使则是阁臣刘崇望，这足以看出朝廷对此次联姻的重视。 不仅如此，李晔看到孔纬竟然为此次婚事准备了十万银币，气得李晔直哆嗦。 前些天，他亲自找孔纬，给张泉灵的将作监要点经费，也不多，就是五万银币，毕竟科研这东西，不管是民用还是军用，都需要大量的金钱。 可孔纬一句没钱就给顶回来了，李晔只好厚着脸皮去找何皇后，才给张泉灵解决了五万银币的经费。 不过李晔这点做得很好，不管是借，还是抢，只要张泉灵提出来，他都无条件满足，而且从不跟张泉灵抱怨什么。 张泉灵也正是因为李晔如此信任，才心甘情愿地给他卖命，现在张泉灵可以说是蓝田出身的班底中，最忙的一个。 第178章唠家常 张泉灵既要要给李裕还有那些孩子上课，虽然现在孔纬、杜让能崔湛几人，在李晔的同意下，也开始给李裕他们上课，但毕竟大部分时间，还是只有张泉灵一个人在坚守。 他还要兼顾着将作监，将作监现在被李晔分为民用和军用两部分，但因为可用的人不多，暂时都是他在管。 本以为这次李晔德胜还朝，自己就不用兼职给李晔炼丹了，谁承想，李晔一句不能停，他还得继续给李晔炼丹。 李晔看着孔纬送上来的奏折，一阵阵气苦，自己用于正事的五万银币，孔纬都不给，结个婚就拨付了十万，这怎么能让李晔舒服。 “用得着这么多吗。”李晔泛着酸水说道。 “微臣知道少了点，微臣已经责成崔湛，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此次婚典的顺利。” “知道了，你这次来就是跟朕显摆的。” “陛下，陇西李氏拓、?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已经派人进京，陛下是否要见见他们？”孔纬收起玩笑的样子，说道。 “你跟他们见就行了，带着崔周一块去。” 这次六大家族的来人，肯定不是家主，但分量也肯定不轻，恭贺是假，进一步谈判是真。 李晔肯定不会亲自和他们见面，起码不是第一个就和他们见面，而且之后还要频繁和他们接触，自己不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 以后肯定少不得要经常接触，孔纬作为内阁首辅，而且知道李晔的全盘计划，完全可以接替李晔和他们接触，谈判。 崔周则是崔文媛的心腹，也不会让六大家族对他产生排斥，以后一些细枝末节，具体事务，则完全由崔周负责。 这次之后，相信朝廷就会进入一个全新的繁忙期。 李晔则不一样了，他还要面对一个大挑战，就是结婚。 “陛下，微臣觉得是否将驻扎在凤翔、邠宁、鄜坊的大军召集回来。”孔纬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必了，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现在那些地方才刚刚收复，离开大军的震慑，很难保证不会有什么反复。” 李晔知道，孔纬是怕禁卫军那些在外的驻军，成为新的割据势力，毕竟藩镇的教训太深刻了。 但孔纬不知道李晔的禁卫军，有纳言司马的存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军队的忠诚，而且，因为现在的禁卫军，都是受到李晔变法好处的，对李晔简直就是视若神明。 孔纬见也知道李晔在禁卫军中的位置，他只是怕，那些将领，在地方上待的时间长了，会起什么心思。 听李晔话的意思，他肯定还有什么计划，对于军事上，孔纬对李晔很佩服，所以一旦李晔对军事上有什么决定，孔纬都是支持的。 孔纬走后，李晔刚想借机休息一下，这几天他被孔纬、何皇后他们烦死了。每天都要学习婚礼礼仪，让李晔觉得他们完全是借机整自己。 可没等他站起身，就有侍卫禀报，吉王李保求见。 没办法，这个皇兄经过一连串的打击之后，现在是专心朝务，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也收敛了很多。 虽然不能说是彻底根除，但现在也是积极地向李晔表达一种臣服。 “微臣李保参见陛下。” “都是自家人，又不是在大殿之上，皇兄何必如此多礼。”说着，李晔命人给李保看座。 李保坐下后，“陛下，清河崔氏那边已经将崔氏文媛的生辰八字送来了，还请陛下示下，纳吉之事交由何人？” “不是有钦天监和礼部吗，怎么还问朕？”李晔不解地问道。 “这个，陛下，纳吉一般都是由僧道完成，钦天监负责择取良辰，礼部是保证婚典的每一步顺利进行。”礼部对于李晔的话有些嗤之以鼻。 身为一国帝王，对于大唐的《通典》竟然无知到让人发指，这真是那个，带着刚刚组建的禁卫军，横扫关中的李晔？ “那就交给张泉灵，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李晔无所谓地说道。 “是。陛下，崔氏下榻之地，是否有定夺。” “皇兄，这些事，你们商量着办就成了，不要动不动就来烦朕，这些天朕吃不好睡不香。 睡觉都是那些礼部官员的话，你看看，朕都有黑眼圈了，你就可怜可怜朕，这些事你们商议就好了。” “臣不敢。臣尽量。”说着李保起身告辞，准备回去继续他的筹备大业。 “皇兄留步，自打朕回到长安以来，诸事繁杂，还没好好跟皇兄聊聊家常，正好今日无事，咱们兄弟俩唠唠家常如何。” 李保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他不想和李晔这个中二皇帝多呆一会儿，但是想着现在正是自己好好表现，消除李晔心中不满的时候，他只能委屈自己一下了。 “自打咱们的皇兄，将这千斤重担交托给朕，朕一直不辞辛劳，但还是没有先皇做得好啊。”李晔感慨地说道。 李保心中撇嘴，你还日夜辛劳，如果不是孔纬、杜让能、崔湛这些人，估计我早就登上皇位了。 对了，还有那个该死的安敬旭，自己多次向他抛出橄榄枝，这个胡子竟然都视而不见。 其实，李晔说的都是内心话，他十分羡慕僖宗皇帝，人家才是真正的皇帝，就如同路易十五说的，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这家伙和前任懿宗，并称帝国双哈。即使是碰上黄巢造反，被人家追到成都避难近两年的时间，丝毫没有影响人家享乐。 每当孔纬提起此事，都是一脸的无奈加气氛，气氛是因为孔纬想借此激励李晔，而李晔每次都是一脸心驰神往。他是真心羡慕僖宗的心态和生活啊。 不过这在李保看来，就是无病呻吟的表现。 “陛下不必自贬，在微臣看来，陛下才是带领大唐重回盛世的中兴之主。”李保忍着恶心，拍着马屁道。 “都是自家兄弟，皇兄不必如此拘谨。皇嫂和川儿他们挺好的？川儿有些日子没来宫里找裕儿了。” 李保膝下有一子李川，和李裕年龄相仿，感情也不错，加上之前两兄弟还算和睦，就经常一起玩耍，只是在李晔登基之后，就没怎么来往了。 “臣子顽劣，恐惊扰太子。” 李保刚说完，就见一个侍卫走进大殿，在李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晔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179章见面了 “微臣还有些公务，就不打扰陛下了。”李保见李晔似乎有什么事，再次起身告辞。 其实他这次不是真的想走了，他觉得李晔肯定有什么事，不过他现在身份尴尬，尤其是李振有可能在李晔手中，自己参与长安金融破坏的事，李晔应该知道了。 就算不知道，身为阁臣，他现在对羽卫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羽卫现在已经成为半公开化的衙门存在了。 这也是李晔的意思，他希望羽卫成为国家安全局那样的存在，而不是锦衣卫，所以他将羽卫逐步展示在人们面前。 “皇兄多心了，只是张道长炼的一炉新丹，出了些岔子，无妨。” 就这样李保只好耐着性子，跟李晔天南海北地说起来。 李晔很客气地留了李保一共吃午饭，之后才放李保回去，李保也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李晔应该第一时间召集孔纬这些心腹，而不是和自己慢悠悠地吃饭。 事实上，刚刚羽卫送来的消息，却十分重要，六望家主进京了！ 自从答应和清河崔氏联姻，他知道，自己早晚都要面对这个曾经操控中原大地数百年的庞大势力，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选在这个时候。 既然是家主进京，那就说明他们要直面李晔，也是六大家族想要尽快知道，李晔的计划是纸上谈兵，还是付诸实施。 不管是不是李晔的猜想，他都必须见，只有何那些家主当面谈好，自己今后的计划才能稳步实施。 想到这，李晔吩咐侍卫，今晚他将与六大家族家主见面。 当天夜里，李晔在鹰卫的保护下，来到了永兴坊，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鹰卫上前有节奏地敲响了一扇小门。 “夜深了，买东西等明天再来。”院内传来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 “家中有急事，需要红绢一丈二尺，老人家性格方便。” “小店的没有红绢，客官急用还是到别家看看吧。” “蜀中红锦也行。” “红锦倒是有一些，客官要多少啊？” “蜀锦的话，就得九尺就够了。” 说到这，小门吱呀打开一条缝隙，那名鹰卫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段玉石，递了进去。 不一会儿，小门彻底打开，鹰卫护着李晔走进院子。 整个过程，李晔看到都津津有味，感觉有点谍战片对暗号的意思。 此时有人等在院子里，院子不大，应该是某处宅院的后跨院，那人见李晔等人来了，也不说话，将手中的愉快交还给鹰卫，“请跟我来。” 说着，就带着李晔他们进到隔壁的一出院落。 这里应该是一个花园，不过此事没有灯光，看不清楚。 他们来到一座凉亭，只见那人一纵身跳入水中，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凉亭中的石桌开始转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此时里边传来，“清风拂面”，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鹰卫没有回话，而是将一块腰牌递了进去，不一会儿，洞内泛起灯光，李晔在鹰卫的保护下，顺着洞口的台阶走了下去。 “薛康，搞得这么神秘干嘛。”李晔进到洞内，对洞中等候的薛康说道。 “陛下，这是李政安排的。” 李晔点点头，没说什么，示意薛康带路。 曲折的地道并不低矮，李晔现在一米七五的身高在里边行走，头顶距离洞顶还有起码半米，洞壁上凿有小洞，里面放着油灯，期间还有不少岔路。 薛康倒是老马识途，带着李晔他们左拐右拐，来到一处较大的洞前，敲了敲洞口的门，门打开后，他示意鹰卫留在这，然后自己和李晔走了进去。 这座洞与其说是洞，倒不如说是房间，宽大无比，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五哥头发花白的人，早就等候在这，见李晔进来，行礼道，“草民等拜见陛下。” 李晔没说什么，越过老者，来到主位坐下，薛康从怀中取出一个铜壶和杯子，给李晔倒了一杯清水。 薛康当初是反对李晔亲自来这的，因为这样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一旦六大家族有什么图谋不轨，自己很难做出有效的应对。 但是李晔坚持，他只好提前将一切防护做好，以求万全，此时整个永兴坊，周边布置了不下五千禁卫军，单单这处小院，就有锐士两百人。 安敬旭去河西，李晔将已经成军的五百锐士全都让他带走了，但锐士营的教官都在，还有许多受训的新兵，这次薛康把最拔尖的三百锐士全都借出来了。 护送李晔进到这个地下室的鹰卫，有一半都是锐士精英。一旦有什么变故，薛康能保证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李晔送到洞外。 只要到了洞外，除非他已经在整个永兴坊的低下不满炸药，否则根本留不住李晔。 而且在此之前，薛康亲在带人，将整个永兴坊，尤其是这处院子和密室，仔仔细细查了不下三遍。 “坐吧。”李晔对着那六人说道。 “陛下还真是小心，老夫这次知道陛下亲自前来，可是将压箱底的好茶拿出来了。”一个家主见李晔如此小心，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当然，朕怎么知道你们是真心合作，还是借机行刺。”李晔嘴上一点亏都不吃地回道。 “行了，朕的时间有限，大家就没必要相互试探了，你们选在这，无非是想向朕证明你们的势力。 在皇宫之侧，能建设如此据点，挖掘如此复杂的低下建筑，也可以随时在朕的身边做些手脚，可是你们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李晔玩味地说道。 此时，李政老脸不自觉地一红。 李晔说中了他的心思，当初其他人觉得去哪见面，怎么见面无所谓，只要能将事情定下来，就行了。 但李政却不这么认为，一者现在李晔很强势，再者，现在五姓七望已不复当年雄风。 他想通过这种小手段，向李晔示威，显示一下他们六大家族的实力。 只是没想到，李晔不仅痛快地答应在这见面，还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陛下说的是，只是这次李家主是确实是将自己的存货拿出来了，我等也是第一次。”一个家主见状，赶紧将话头接过来。 “行了，这些虚的以后再说，朕说了，朕此次前来，时间有限，大家还是直接谈正事吧。” 第180章谈判 这些人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李晔的风格，不过也理解。 “陛下，草民博陵崔征，有些疑惑，陛下的计划真的能实现吗？” “能不能实现不是朕一个人说了算的，这需要大家一块使劲，如果单靠朕一个人，起码五十年才能看到希望，现在既然清河崔氏愿意助朕一臂之力，那三十年内，就可见效。” 众人对视一眼，“草民范阳卢靖，敢问陛下，这样一来，帝国的重心转移，恐怕对陛下的统治不利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记住，凡是太阳照射的地方，都是大唐的领土。” “草民太原王泽，陛下有把握能在五十年内一同寰宇？” “不可能！五十年后阵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跟你们谈这个，朕要在十年内将扫清大唐那些阻碍，五十年，是要不断探索的，你们以为有几个人，建几条船，就行了，不可能！” “草民赵郡李墨，敢问陛下，如果真像陛下计划书中载明，我等出钱、出力，能得到什么？” “你们想要回到两三百年前是不可能了，朕只能保证，一旦计划实现，你们的家族延续。” 这就是核心问题了，其实大家都知道，想要回到以前是不可能了，时代变了，他们生存的基础也不存在了，只要家族能够继续延续下去，他们也能接受。 毕竟像他们这种传承千年的家族，底蕴不是一般小民小户能比拟的。 当初为了打压他们，就算是太宗、高宗、武后，历经三代强势君主打压，后边不断动乱，他们现在仍是这片大地不可忽视的一大股势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他们还是小看了李晔，他们的阅历或许比李晔丰富，但李晔比他们多处一千年的知识，更是了解华夏大地后边一千年的发展。 李晔知道他们就是想接着这次合作，重新聚拢实力，寻找机会。但李晔丝毫不担心，因为他手中还有一个大杀器没有动，一旦动用起来，即使是千年华族，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行了，你们也别一个个地问了，今天朕就给你们说个明白，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 说着，李晔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 这是李晔根据自己后世的记忆，用了好几天才画出来的世界地图，许多地方李晔记不清了，只能模糊处理，不过，这也足够震慑这些家主了。 这是一份缩小版的世界地图，即为家主聚上前，看着地图一阵阵牙酸。 在他们看来富有四海的大唐，在这张地图上，只占了很小的一块，不足十分之一！ “这、这、这是真的？”稳重如崔尚都有些惊讶。 这就是李晔一直秉承着有话直说，尽量直来直往的原因，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他有着阅历上不足的先天劣势，但他却有着超出千年的知识优势。 “当然，不行，你们可以派人去查。”李晔有点小骄傲地说道，就不相信，这还镇不住你们。 说着，李晔将地图收了起来，谁知道这几个老狐狸有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万一这张地图传出去，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一旁的薛康，此时也不再是那张万年不变的石头模样，见李晔将地图收起来了，大家都是一阵惋惜。 “要实现这个计划，首先是要有一个稳定的局势，不然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所以，朕要在十年内，完成对大唐的重新统一。 本来，朕准备二十年的，现在只要你们不在一旁跟着捣乱，十年！十年之内，朕定能一扫寰宇。” 几个家主还没有从地图的震撼中醒过来，就听到李晔的豪言壮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其实就是一个利益的交换，李晔给他们提供在此复兴家族的机会，他支持李晔一统寰宇。 李晔说了，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剩下的就是空中楼阁，就算你做成了，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肥羊罢了。 这下轮到他们开始为难了，本来答应崔尚加入李晔的计划，就是想着利用朝廷的势力，发展一条不一样的路，给自己的家族寻找一个立足点。 这也是当初在洛阳大家的想法，只是当时没有李晔的地图，加上这个时代，对于海洋的不了解，让他们觉得世界就只有大唐这一块大地。 当然这也和眼光有关，崔尚毕竟是身在高位多年，尤其是他年轻时，还曾跟随船队出过海，自然知道李晔所言不虚。 这也是当初崔文媛回家之后，崔尚离开答应李晔的原因所在。 因为在这些人当中，他是最了解大海的，也是知道大海利润的。 李晔给崔尚的计划书，就是要拓展海外，通过海上贸易，来分散那些大家族空余的人力和物力，这既保证了双方不会将主要精力放在国内，又能完成对海外的拓展。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一个稳定的环境。 这些家主也明白，李晔现在说的话，意思很明确，既然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能做出的选择不多了。 无非就是两个，一是如崔尚一样，举全族之力，支持李晔尽快完成一统大业。 第二吗，就是继续观望，不给李晔捣乱，等李晔表现出真正足够的能力的时候，再加入进来。 至于向荥阳郑氏一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不过，那个时候，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只能沦为附庸，毕竟他们选择的是继续以前的模式。 而真正能得到最大利益的，就是崔尚这种起家的班底。 所以他们要仔细想清楚，这里边风险与收益都是那么大，而且李晔根本没有给他们其他的选择。 尤其是这种，将整个家族孤注一掷地押在一个人身上，他们更要小心谨慎。 “哈哈哈，陛下言重了。我等无非就是有些疑惑，现在陛下给我等迂腐之人耐心解惑，如果还踌躇不前，那就太对不起陛下一番苦心了。 我卢靖在此表态，我范阳卢氏，愿意跟随陛下，为陛下牵马缀蹬。”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的竟然不是崔尚，而是范阳的卢靖。 第181章双赢 果然，在范阳卢氏表态之后，赵郡李氏第一个跟上。 “陇西李氏，愿意为陛下鞍前马后。” “博陵崔氏，愿意追随陛下。” 此时，已经有四个家族表态，反而是与李唐皇室关系最密切的陇西李氏一直迟迟不语。 在洛阳的时候，李政想的是为陇西李氏找一个其他出路也不错，没想到，此次长安之行，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陇西李氏，历来与西域联系密切，对于大海，根本没有接触过。 “陛下，陇西地处偏远，” “知道。”李晔打断了李政的话，“不过你要看仔细了，听明白了，朕说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域之地自然也不例外。 想必你也知道，朕已经派遣李茂贞、王行瑜出征西域了。” 李晔的话说完，李政一下就明白了，是啊，李晔说的是拓展海外，并没有说放弃西域，也就是说李晔要在大海和西域两线发展。 那么作为陇西的李氏，将是李晔拓展西域的直接盟友，也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是草民狭隘了。陇西李氏，愿意追随陛下，为陛下尽犬马之力。” 李晔满意地点点头，是啊，如果只是单纯的拓展海外，大唐或许会像米子国一样，辉煌一段时间，但是西域之地，也将成为大唐的软肋所在。 这也是李晔看重卢靖的原因所在，卢靖看到了李晔的野心，不仅仅是要将五姓七望诱骗到大海之上，而是要利用五姓七望的资源，从海上到陆地，全方位的拓展。 范阳卢氏地处北疆，是大唐与东北、和草原游牧接触不可避开的存在。 此时，谈判算是结束了，大家各取所需，也算是双赢。 “既然大家没有什么疑惑了，那就请诸位回去之后，着手准备吧。”说着，李晔示意身后的薛康，给每人一份密码本。 “这是朕让人编写的密码本，一会儿薛康会交给你们使用的方法，今后有什么事，大家就通过书信往来，不必担心有泄密之忧。 另外，朕会安排崔文媛和薛康，负责和你们联络，有什么大问题，咱们再一同研究。 朕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就不打扰诸位了。”说着，李晔起身走了。 “陛下留步。”一直沉默不语的崔尚，见李晔要走，说道。 “还有什么事？”李晔不解地看着崔尚。 “此事本不该由老夫来说，只是陛下时间宝贵，我等得了陛下如此厚恩，也不能没有表示。 不日陛下将与我崔氏小女晚婚，作为长辈，老夫等人也商量着准备了些东西，算是祝贺陛下新婚。”说着，崔尚从怀中拿出一份礼单，递给了薛康。 薛康检验无误后，才交给李晔。 李晔有些好奇，既然是这些家主准备的礼物，一定不是什么小物件。 李晔没有接礼单，“大家既然有这份心意，朕自是感激。不过还请诸位能尽心准备，诸位离京之时，朕就不送了。” 不是李晔矫情，而是这几位家主来京，本就是秘密前来，不适合大张旗鼓来往，不然李晔也不会深夜来访。 说完，李晔从薛康手中接过礼单，低头一看，心中难免一惊。 “感谢诸位的厚礼。不过，朕再说一遍，现在大家既然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就要坦诚相对。”说完李晔头也不回地走了。 “崔老，还是你老人家有眼光啊。”卢靖看着李晔消失的背影，感慨道。 他们这次给李晔准备的礼物，不可谓不厚重，当然里边也包含着其他的意思。 但李晔来到大唐已经时间不短了，虽说继承的记忆不多，但那些皇家教育，还是继承了下来。 更何况孔纬更是不遗余力地教导李晔，让这个本来懵懂的在校大学生，迅速成长为一个不错的君主。 这次六大家族送来的礼物，就是关于宣武的朱全忠与太平军节度使朱瑄、泰宁军节度使朱瑾两兄弟之间的纠纷。 早在光启三年，双方就在曹州发生交战，自此之后，双方更是战事频繁，这也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了朱全忠，让他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其他藩镇的征伐当中。 这几年，虽然朱瑄和朱瑾兄弟实力不如朱全忠，双方势力相邻，战事从未停止过，朱全忠对朱瑄朱瑾兄弟俩恨得牙根痒痒，但也没办法一口将两人吞下。 当然，朱瑄和朱瑾的地盘也并不十分安稳，毕竟他们周边还有平卢节度使王师范、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武宁军节度使时浦。 几方势力交织在一起，混战不断。 这次，六大家族通过自己的影响力，竟然促成了己方和解，时浦与二朱更是结成盟友，准备来年共同出兵宣武，甚至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愿意归降朝廷。 这是一份非常丰厚的厚礼，也是六大家族向李晔展现自己的肌肉。 “是啊，陛下乃人中龙凤，我等这点小心思怎能逃过他的法眼。”崔尚幸灾乐祸地说道。 “不知道陛下还纳不纳妃。”卢靖低头嘟囔道。 第182章虚惊一场 “你刚说什么？”崔尚没听清卢靖的话，以为卢靖有什么疑惑，开口问道。 “崔老，陛下这次纳妃之后，不知还有没有再次纳妃的意思？我家中有一幼女，品貌也算过得去眼，不知能否劳烦崔老引荐一下。”卢靖把心一横，说道。 崔尚听完，心中一阵腻歪，心说，现在看到李晔有前途，有实力了，就想着靠上去，不是之前一群人鄙视自己的时候了。 不过，崔尚看着其他几人也有相同的意思，自然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 “卢使君此话问错人了。” 崔尚的意思很明显，这事他肯定不会帮忙了，自己在那种时候，将自己的嫡长孙女许配给李晔，就是含着风险投资的意思。 现在李晔明显已经从之前的一文不名，道现在成为六大家族眼中的潜力股，就算大家同气连枝，但这种好事还是独占为妙。 卢靖在崔尚那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也不气恼，“崔老说的是。” 只是，在其他几人心中，全都因为卢靖的一句话，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滚！朕要你是为了打探关乎国事的消息的，不是让你传这些八卦小道消息的！”李晔听着薛康的禀报，一阵阵气苦。 虽然薛康很懵，不知道八卦和这种小道消息有什么联系，但可以看出来，李晔对此事很反感。 李晔当然反感这事了。 倒不是担心那些大家族往自己身边派探子，而是纯粹的被结婚这种事搞怕来了。 就现在听薛康汇报六大家族的事，还是跟孔纬请了一个时辰的假，才出来的。 不然，现在李晔应该在接受礼部官员的教导！ 是的，由于孔纬等内阁成员对此次婚事的重视，礼部专门将皇室《通典》翻出来，对照着盛唐旧例，一样一样来，这就苦了李晔了。 现在他基本上与公务脱离了，每天就是跟着礼部官员学礼仪，之前因为李晔有过多次，摆出皇帝的架子，把礼部官员撵出去的案底，孔纬现在也是亲自上阵，监督李晔。 让李晔腹诽，是不是孔纬在自己身上学习经验，好用在孔志身上。 想到这，就替远在河东的孔志感到胆寒。 “孔相，现在进行到第几步了。”李晔有气无力地问道。 “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根据《通典》结合古礼，整理完毕，现在已经到了纳吉了。” “朕是问第几步了！” “已经是第四步了。” “快结束了吧？” “差得远呢，之后就是纳征、告期、告庙、册妃、临轩、迎亲、同牢、祭告、朝见。” 李晔的冷汗开始不断往外流，虽然许多步骤不需要他参与，甚至他只需要等着就行，但是这繁琐的步骤，听着就很吓人。 而且孔纬为了表示崇古，一切都是尽量向着《礼记》靠拢，要知道那可是一千多年前的古礼，每一步都是按几天起，李晔想着都觉得无助。 他知道，现在跟孔纬说什么都没有，老家伙现在认准了，谁劝都不行。 这也是当日他怒斥薛康的原因，娶一个崔文媛都这样了，要是再来几个，不用上演什么宫斗剧，自己就得英年早逝了。 李晔回到寝宫，何皇后刚刚把李蘅哄睡着。看着一脸疲惫的李晔，何皇后有些惊讶。 要知道，自从李晔登基以来，就一直坚持习武，几乎从未断绝过，平日处理政务就算再晚，也不会如此疲惫，这次是怎么了，才出去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成这个样子了。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何皇后上前，帮着李晔除掉外衫，亲自给他打水洗漱。 “别提了，我就纳闷，当初和你成亲的时候，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咱们俩不也挺好的。怎么现在就这么麻烦。 还有那个孔纬，不知道是朕纳妃，还是他成亲，亢奋的一塌糊涂，每天处理完政务，就把朕抓取练习，搞得他比朕都激动。”李晔恨恨地说道。 “噗嗤。”何皇后总算知道，李晔为什么这么疲惫了，一下没忍住，笑出来了。 “陛下，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您是九五之尊，天下表率，当然要隆重些。”何皇后宽慰道。 何皇后的本意，是宽慰一下李晔，毕竟这为皇上，自打那次生病苏醒之后，耐心就极差，这次那些繁文缛节，何皇后听着都觉得有点害怕，更不要说李晔这个亲身经历者了。 “对啊！爱妃，你简直就是朕的及时雨啊！”李晔听了何皇后的话，一下疲态尽去，一脸亢奋，外衣都没穿就往外跑去。 “陛下。”何皇后只来得及喊一声，李晔已经冲出去了。 她也是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是真累迷糊了，然后转身进到里间，看看李蘅有没有醒。刚才李晔一惊一乍地，万一给吵醒了，就不好哄了。 李晔来到张泉灵的住处，正准备推门尽去，就听到屋里传来“轰！”的一声。 身旁的护卫赶紧上前，将李晔围住。 李晔则是推开护卫，纵身跃入大殿。 “张道长！老张！” 此时的大殿内，已经被一团浓烟充斥满了，根本看不清前边的情况。 “陛下，此处危险，请您殿外等候，末将先进去查看一番。” “咳咳咳，不行，不知道张道长现在情况如何，朕不放心，咱们一同进去。”李晔被护卫拉出大殿，不断咳嗽，焦急地说道。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就在李晔准备再次冲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疑问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李晔看着眼前的张泉灵，一脸难以置信。 他刚到进到院子，就听到了爆炸声，然后就冲进大殿找人，一直有人守在院子里，张泉灵是怎么从大殿里出来的？ “贫道刚从将作监回来啊？”张泉灵看着眼前的李晔，也是一脸疑惑。 李晔现在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如果不是身上的龙袍和声音，张泉灵都认不出这是李晔来了。 “不好！”张泉灵此时看到，从大殿里，不断有浓烟溢出，他纵身向着大殿冲去。 第183章和蔼的笑容 “算了，只要你人没事就行了，里面的东西，不要了。”李晔看到张泉灵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拦下了要冲进去的张泉灵。 至于大殿会不会起火，起火会造成多大损失，他到不是很关心。 毕竟，自从张泉灵负责火药配置以来，像这样的事故经常发生，以至于民间都尊称李晔为火德星君。 李晔也学乖了，张泉灵作为丹房的建筑，清一水的石头建筑，里边除了必要的工具之外，一律用金石代替。 这就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丹房的保密性和安全性，尤其是可重复利用。 “陛下，里面应该有人才是！”张泉灵很着急，来不及详细解释，挣开李晔的拦住，冲进了大殿。 “老家伙身后还挺矫健。”看着急匆匆冲进大殿的张泉灵，李晔嘟囔一句，但还是让护卫进去保护。 不一会儿，张泉灵和护卫就抱着两个人和一些箱子，冲出大殿。 李晔看到张泉灵抱着的孩子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了。 张泉灵抱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裕！ 后边一个护卫也抱着一个孩子，正是李存勖！ “快传御医！”张泉灵鞭炮边喊道。 他将李裕和李存勖放在地上，然后让众人散开，不要围在这，然后熟练地将两个孩子的衣衫除去，开始给他们推拿。 看来久病成医不是骗人的，看张泉灵熟练的程度，这样的抢救应该没少用。 很快，李裕就先醒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张泉灵，“张师傅，我就是想试试，我重新调整的火药配比如何。” “没事，人没事就好。”张泉灵宽慰道。 此时，李裕起身，熟练地将衣服穿戴好，这才发现一脸关切的李晔。 吓得李裕一吐舌头，来到李晔面前，“父皇，总是儿臣孟浪了，丹房的损失就从儿臣的份例里扣吧。” “你没事吧。”虽然看到李裕想没事人一样，但李晔还是一脸关切地问道。 “父皇放心，这种小场面还吓不到儿臣，刚刚就是往外跑的时候，被浓烟呛着了。” 此时，李存勖也醒了，因为李裕和李晔在说话，他第一眼就看到李晔了，本想继续装昏迷，可是听到李晔父子的对话，他没有装，而是起身来到李晔面前。 刚刚在大殿里，本来李晔可以自己跑出去的，但是因为李存孝不小心摔倒，李晔毫不犹豫地回身去救他，这才导致两人双双被迷晕过去。 李存孝看来，李裕是太子，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又是自己的师兄，他完全没必要回身，他只需要跑出去，把护卫找来，一样能及时将自己就出去。 但李裕没有，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身抢救。李裕如此讲义气，自己如果让李裕一个人，承担李晔的怒火，就太自私了。 “陛下，师兄是为了救我，才被浓烟呛晕的。” “行了，你们俩人没事就好。”李晔看两个孩子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放心不少。 这是御医也赶来了，他给李裕两人号了脉，说两人就是被浓烟呛着了，没什么大碍，就离开了。 “父皇你看，我就说没事吧。”李晔一脸自得地说道。 “嗯，你们是没事了，张道长的丹房算是被你们给毁了。”李晔说道。 李裕和李存勖赶紧低头认错。 “你们还小，下次再想做实验，就让张道长陪着你们，他的学识和经验，都不是你们两个小坏蛋能比的。” 李存勖还以为，李晔会大发雷霆，痛斥他们呢，没想到，李晔现在关心的仍然是他们的安全，心中一股暖流袭来。 李晔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让他们回去洗漱。 “陛下果然是仁慈之君。”张泉灵在一旁感慨道。 “别在这打马虎眼，看样子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了，你也不是第一次替他们隐瞒了！”李晔满脸怒气地看着张泉灵。 张泉灵知道，想蒙混过关很难了，“陛下，难得太子殿下和存勖喜欢这些，微臣闲暇的时候，就会给他们几个对此感兴趣的孩子讲讲，也让他们自己动手操作。” “朕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你带着他们动手没问题，但一定要注意孩子们的安全，他们才是对他的未来。”李晔说道。 张泉灵这次也被李晔感动的一塌糊涂，刚刚他进到院子，就看到李晔以为是自己身陷大殿，着急的派人进去救自己。 看李晔的大花脸，他知道，李晔一定是刚从里边被护卫拉出来，他对自己的安慰如此关心。 更难得的是，李晔知道大殿内有许多重要数据，但为了他的安全，还一直阻止他进去。 李裕两人出来之后，他没有责骂，而是反复关心两个孩子是否无碍，可见李晔是典型的重人轻物。 “贫道愿意自掏腰包，将此次损毁弥补上。”张泉灵赶紧说道，他真怕李晔提要求。 李晔第一次提要求，让他想办法给自己推荐人。第二次提的要求，是让自己教导那些孩子。第三次更过分，让他兼顾将作监。 他生怕李晔在跟他提什么要求，他现在是真的分身乏术了，如果李晔再让他兼顾点什么，估计他就只能投河了。 “不用，刚才裕儿说了，他造成的损失，由他自己弥补。” “太子殿下还小，还是贫道来吧。” “没事，朕给你赎罪的机会。”李晔一脸坏笑地看着张泉灵。 张泉灵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陛下，贫道刚想起来，丹房内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贫道得进去找找。”现在火场，比李晔这安全多了。 “可以，不过你得等朕说完了，你再进去。” 张泉灵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干嘛非得这个时间回来，好好的给那些孩子上课，在将作监督造不好吗。 “怎么，你不愿意听？”李晔的语气有些阴森，本来想求张泉灵的，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不过，还是不能太嚣张，万一这个张老头倔劲上来，反而不美了。 想到这，李晔努力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可能是李晔，太久没有这么友善地笑了，也可能是张泉灵，现在已经认定李晔是不怀好意，所以李晔自认为非常和蔼的笑容，在张泉灵看来狰狞无比。 第184章原来他这么厉害 “陛下但有吩咐，贫道竭尽所能就是了。”张泉灵知道，自己试逃不出李晔的魔掌了，伸头缩头，这一刀总是难免的，索性光棍一点。 “别害怕，朕这次只需要你帮一个小忙即可。” 张泉灵心里更害怕了，但凡李晔这么说，肯定不是小事，这次自己算是被两个号弟子坑惨了。 “过几天，朕要纳崔文媛为妃，你知道吧。”李晔就想没看到张泉灵悲壮的表情一样，自顾自地说道。 张泉灵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现在这件事简直就是长安的第一大新闻，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 张泉灵更是深度参与其中，毕竟是李晔亲封的护国大法师，他还兼职给李晔纳吉，估计后边的问期也是他的事。 “这要你想办法，把婚典的步骤简化，最好全都不要了！” “那怎么行！”张泉灵听了李晔的话，一下就跳起来。 “瞎激动什么，你看看朕这段时间，被孔老头折腾成什么样了。现在别说政务，朕现在连去给孩子们上课都不行，你再仔细想想，朕有多久没和你研究改进武器了。” 李晔满脸悲壮，甚至有点凄苦地说道。 张泉灵看看眼前的大花脸李晔，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李晔这段时间确实没有给孩子们上课，也没有到自己这来，这放在以前根本不会。 他也听说了一些，知道孔纬每天都会抓着李晔学礼仪，看看李晔的样子，那一定不好受的很，不然，以李晔的脾气，绝对不会为了这种事，专门找自己的。 不管怎么说，李晔虽然偶尔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但他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理解张泉灵的苦和累，所以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找自己。 至于纳吉、问期这种事，反正就是捡好听的说，这件婚事是众望所归，自己这不过是走个过场，何况他还是御封的大国师，这些事本来就是真正的业务范围之内。 现在看着李晔的样子，张泉灵决定，“陛下，请恕贫道不能。”张泉灵坚决地说道。 “陛下，此桩婚事，不仅仅是陛下纳妃这么简单，他是我大唐立国以来，难得的一次盛事，不仅关乎陛下颜面，更关乎朝廷安慰，全天下的眼睛都盯着长安。 陛下更不能有丝毫懈怠，何况这次孔相他们为了将此事办好，不知熬了多少个夜，翻阅了多少典章，还不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贫道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张泉灵大义凛然地说道。 正如他说的，这次不仅仅是李晔纳妃这么简单，首先赢取的是大唐立国两百多年来，皇室迎娶的第一位五姓七望之人，而且还是嫡长女！ 其次，张泉灵也是知道内幕之人，他知道，这次联姻，关乎朝廷和门阀之间的联盟关系，这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张泉灵觉得，能让李晔受些苦头，还是很爽的。 尤其是这种无关大局，纯粹的虐待李晔，张泉灵更是乐见其成。 不过张泉灵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看到李晔被虐的这么惨很高兴，他只是“单纯地”为了大唐的考虑。 李晔没办法，在张泉灵这软磨硬泡了半天，张泉灵始终不松口，气的李晔甚至威胁要让张泉灵兼顾锐士营，张泉灵都欣然接受。 李晔当然不会真的让张泉灵接管锐士营，术业有专攻，张泉灵的强项在科研，让他去带兵，简直就是灾难。 最后，这次争论，最终还是在一个侍卫进来，说是孔纬到处在找李晔，该学习礼仪了。 李晔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看着李晔垮下来的肩膀，张泉灵一阵阵得意，这几年来，自己终于有一次机会，好好地报复一下李晔了。 不过，张泉灵还是对李晔的胸襟很佩服。 这也是李晔身上独特的人格魅力。 按说，李晔取得的功绩，足以让他成为秦皇汉武一般，说一不二，乾纲独断的君主。李晔登基之时，大唐都不能说是千疮百孔，简直就是行将覆灭。 外有藩镇割据，内有宦官专权，朝臣内斗，皇权已不复盛唐之状，甚至有些像汉献帝靠拢的意思。 但就是这样的形势下，李晔登基了。 自打他登基以来，不管外界传的如何沉迷修仙，如何不顾朝政。作为和李晔一路走来的人，张泉灵知道，李晔为了现在的大唐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他收流民，建立流民营，给流民分田地，发展生产，然后组建新军，后来还闹出因为征兵过少，被流民围困的笑话，但张泉灵却看出了，那些流民对李晔的忠诚。 他在蓝田智斗乡绅，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成功夺取了蓝田的控制权，为了迷惑当时的长安，他竟然不顾先帝刚刚入陵，就返回蓝田，主持变法事宜。 他将蓝田以私人猎场的名义，划归到自己的名下，以被刺为由，将蓝田封闭一个月，彻底清除了蓝田的反对势力，利用变法，培养了大批人才。 他不顾个人名声，在宦官眼线的眼皮底下，招募自己，以炼丹的名义，改进火药。几次战事下来，张泉灵彻底认识到了，李晔所说的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他说要将敌人消灭在进攻的路上，这些当时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论调，他也认识到了火药的重要性，但李晔到现在，还背负着炼丹皇帝，服丹皇帝的名声。 他强势回归，利用新春大朝会，一举将盘踞朝堂多年的宦官集团，连根拔起。彻底终结了宦官集团，长达一百五十年的专权。 他在长安推行变法，让一个死气沉沉的长安，重新迸发出活力，让长安的百姓再次焕发出生机，现在虽然还算不上民富国强，但也做到了丰衣足食。 他两次率军亲征，不仅将意图进犯长安之敌，更是将他们的土地，重新纳入到朝廷控制的范围。这是自宣宗之后的第一次。 张泉灵也是第一次，从头看李晔的历程，不总结不要紧，总结下来，原来李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做了这么多。 原来李晔真的很厉害啊！ 第185章英雄 如果是一般人，或者换成其他皇帝，取得如此成就，虽然不会飘飘然起来，但起码在百官之中会有绝对的威信。 可李晔现在虽然是长安等地的万家生佛一般，但对朝臣，不管是内阁阁臣，还是寻常小吏，只要是管公事，李晔都会表现的很守规矩。 有一次李晔带着李裕和李存勖闲逛，不知不觉就回城晚了，皇城已经关门，李晔愣是带着两个孩子在皇城外蹲了一晚上。 他宁可带着还在在城外的马车上苦熬一晚上，也没有摆出他皇帝的架子，强行入城。 在朝堂之上，只要是涉及政务，只要你是一心为公，不论对错，李晔都不会因此责罚。 李晔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强势，面对数万敌军围困的孤城，他带着数千人坚守，直到破敌，他已是浑身浴血。 说他软弱，在大臣面前，他经常被大臣呼来喝去，现在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他完全可以动用自己的权威，让孔纬让步，可他知道孔纬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为了他好。所以他宁可求自己，通过这种办法解决，也不会动用皇权强行压制。 张泉灵想到这，终究还是心疼李晔起来，他知道李晔有多难，所以张泉灵转身来到一间偏殿，开始写奏折。 当天，孔纬就收到了张泉灵的奏折。 张泉灵在奏折里将道家理论运用到了极致，他将李晔婚典的步骤，压缩到了一个很难完成的范围内，如果想要赶上千年难得的佳期，就只能压缩流程。 为此，孔纬专门找到张泉灵，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整个朝廷，为了此事，已经全负荷运转了，张泉灵一句话，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过张泉灵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曾当过官，自然知道官场的道道，也知道怎么和上司打交道，他做过道士，现在也是道士，只不过有点不务正业罢了。 但总归来说，道士那些车轱辘话，张泉灵就算不精通，但也不生疏。 加上他说的确实在理，孔纬最终还是让步了，同意在冬月十伍举行婚典。 这样一来，之前的准备，就要尽快完成，索性大家对这些不是特别看重，既然时间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准备婚典事宜了。 本来康王还准备让康王李文和阁臣刘崇望前往清河迎接崔文媛，没想到，清河崔氏表现出了足够的理解，竟然安排人，将崔文媛护送大了长安崔周府上。 孔纬也是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清河崔氏对这些繁文缛节也不是特别重视，自打收到孔纬以私人名义送去的信。 知道婚典为了赶上佳期，将压缩后，就派遣族中长辈，将崔文媛送到长安来了。 “小姐，皇上这是不是给你下马威啊。本来说好的婚典，怎么就突然变了，好多步骤都取消了，比乡下百姓结婚都不如。” “再乱嚼舌根，小心我把你送回清河去。”崔文媛嗔怪道。 “哟哟哟，这人还没嫁过去呢，心就过去了。难怪老人们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作为崔文媛的贴身丫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不是一般主仆关系。 没人的时候，两人就是闺中密友，丫鬟这么说，也是变相开导崔文媛，怕她因为此事而不高兴。 如果崔文媛嫁给其他人家，哪怕是亲王，这个叫月梅的丫鬟，都会作为陪嫁的一部分，成为崔文媛夫婿的妾室。 但这次崔文媛嫁的是皇帝，月梅就只能自作安排了，毕竟，崔文媛也不想自己的这个好闺蜜，在宫中独守到老。 “小姐，我之前觉得皇后是一个挺随和的人，这段时间，我打听了一下，原来那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皇后，也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 盛世集团就是她一手建立的，尤其是盛世钱庄，更是倾注了她大部分的心血，你可要当心了。”月梅提醒道。 确实，这段时间，月梅利用崔文媛出嫁的机会，对何皇后进行了相当详细的调查，不查不知道，一查月梅就不淡定了。 作为崔文媛的贴身丫鬟，自然是手段心思都不差。当她了解到盛世集团和盛世钱庄的事后，就立刻警觉起来。 之前她也曾见过何皇后，当时还觉得这个皇后温婉动人，不仅长得漂亮，为人更是没有什么架子，但自从了解了盛世的事后，月梅今没来由地害怕起来。 现在想想，能当上一国皇后，创建盛世集团，并在短短几年内，让他成为所有人不敢轻视的一个庞然大物的人，又怎会是个简单的人物呢。 更何况，据坊间传闻，皇宫现在之所以只有区区两百宫女，就是因为何皇后善妒，不允许李晔招募宫女。 这个传言虽然不能信，但也从侧面印证了何皇后手段的高明。 虽说她为皇帝剩下一子一女，但在大家看来，这根本不足完成皇室血脉的传承。 毕竟现在的条件下，皇子皇女夭折的也不在少说。 现在皇宫里的两百多人，肯定都是何皇后的人，崔文涛嫁过去之后，就连自己都不带，万一跟何皇后斗起来，肯定会吃大亏的。 “你啊，也不知道在那学来的这些小心思，是不是戏文看多了，整天胡思乱想的。”崔文媛知道月梅是为她好，但她也知道，现在双方的关系很微妙。 自己作为一个工具，出现在皇宫，受到别人的抵触很正常，只不过现在木已成舟，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喜欢上了李晔。 她和李晔相识于蓝田，也是一次规模不大的商战，虽然他跟之前的长安商战，不是一个量级的，但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长安商战。 然后，她又作为双方联盟的联络员，长期驻扎在长安，期间，何皇后也曾多次撮合她和李晔，只是李晔似乎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随着长安商战的开始，李晔神奇的操作，让那些觊觎长安的人铩羽而归，甚至直接出兵，面对这种形势，李晔毅然出兵，他将敌人打败，将敌人的土地收复。 正想张泉灵所想的那样，李晔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要是对大唐有利的，他都会去做，哪怕背负上服丹皇帝，修仙皇帝的恶名。 但只要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李晔所做的，才是真英雄该做的，不知不觉，李晔满足了崔文媛对英雄的所有定义。 慢慢地，崔文媛开始喜欢上了李晔。 至于何皇后，她根本不担心，毕竟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合则两利，加上何皇后确实没有那种主母压制妾室的意思。 甚至还主动给她和李晔创造机会，只是李晔有点麻木罢了。 “小姐，外边有人求见。” 第186章李晔结婚 “什么人？”崔文媛眉头微皱地问道。 “是清河老太爷派来的。” “让他进来吧。” 崔文媛有些意外，她在出发来长安之前，崔尚就已经把该嘱咐的都嘱咐了。 作为大家族之间的联姻，首先一点就是不管在娘家是什么地位，到了夫家之后，就要时时事事以夫家为先。 也就是说，自从崔文媛离开清河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李晔的人了，哪怕还没有成亲，那也要以夫家为先。 现在崔尚突然派人来长安找她，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小姐。”这时，月梅带进一个身材好大的老人，崔文媛认识，这是崔尚身边的贴身护卫，崔福。 “福爷，舟车劳顿，有什么急事不成？” “小姐，老爷让我给你带句话，自此以后，你就是崔氏家主！”崔福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崔文媛却被这个消息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一个出嫁的闺女，应该和家族断绝联系才是，可崔尚却让自己做家主！这是什么情况？ “小姐，这是老爷给你的信。老奴告退了。”说完，崔福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崔文媛，坐在那。 不应该是这样啊，自己离家之前爷爷还叮嘱自己，要时刻以李晔为主，家族这边除了正常的人情往来，就不要有其他了。 崔尚是怕崔文媛为家族奔走多年，会忍不住为崔家考虑，这是联姻的大忌。现在崔尚突然让自己做这个家主，是什么意思？难道婚事有变？ 崔文媛拿起桌上的信，既然想不明白，那就看看爷爷怎么说。 “文媛乖女，见字如面。 汝今就要嫁为人妇，本不该扰你。现家中稍有变动，汝父已回清河，老夫年迈，已将家中大小事务交于汝父。 只是与陛下合议之事，牵连甚大，不敢掉以轻心，前日范阳卢靖再次试探，欲以家中幼女随侍陛下，并附赠北路商道。 老夫看来，无非就是试探陛下而已。不过既已与陛下结盟，试探之举大可不必。现今家中大半精力已投入到江南和塞北，为保证进展顺利，方便事发之时，及时应对，老夫就把崔家塞北之事托付与你。 也算是对你多年来，为崔家奔波，崔家的一份心意。” 看完信，崔文媛明白了，是范阳给了崔尚莫大的压力。 她可以想象，如果真让卢氏女嫁入长安，那么崔氏在李晔这的地位，肯定会被削弱，即使李晔拒绝卢氏的提议，那么卢氏的忠贞，也会在李晔留下一个很不错的印象。 卢靖果然是智计百出。 崔尚显然感受到了压力，出手可谓大方到了极点，一出手，就将清河在塞北的势力当成嫁妆，送给李晔了！ 崔尚的手笔可谓足够厚重了，因为之前，崔尚已经给崔文媛了许多重礼作为嫁妆，这次加码，显然事项巩固清河与李晔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另外，塞北游牧一直是长房负责联系的，可以说是长房的嫡系产业，和崔氏的关联也是最大的。 李晔接受了这份厚礼之后，和崔氏之间的联系会更加紧密。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李晔反而轻松了许多，这张泉灵的奏折还是起作用了，大量繁琐的步骤被简化，只是孔纬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毕竟他为此准备了许久，李晔看到孔纬的失望，心中竟然有一丝小小的激动。 “陛下，没关系，这是第一次，微臣没有经验，等您下次纳妃的时候，微臣一定提早准备，保证不让陛下失望。”孔纬也是个妙人，见李晔一副自得的样子，出言道。 李晔听完，高喊道，“朕不要了！”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婚典当日，丑时刚过，就有孔纬妇人为首的强援团，带着一大堆物事来到皇宫。 她们也不避讳，简单拜见何皇后，就直接杀奔李晔。此时的李晔刚刚睡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从床上拉起来了。 一番梳洗之后，又是柚子叶抽打，说是去晦气，又是不停往浴盆里加各种花瓣、香料、甚至松针！ 李晔感觉这个澡洗完之后，他可以风干了，绝对色香味俱全。 一身滚龙袍，冕服穿戴整齐后，“陛下果然是人中龙凤，看看这样子，多俊俏。” 李晔眼中怀疑，这老太婆是孔纬指使来的，孔纬自己虐待李晔不够，这种好事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自己老婆也喊来。 穿戴整齐后，在孔纬的妇人等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李晔终于逃出她们的魔掌。 但李晔失望了，虽然他逃出了妇人的魔掌，但还有孔纬等着他呢。 李晔刚刚甘露殿，就发现孔纬在那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样子，让李晔不寒而栗。 先是礼部官员指挥着服通天冠、绛纱袍的李晔，乘舆以出，曲直华盖警跸侍卫如常仪。 皇帝将出，仗动，皇帝出自西房，即御座西向坐，符宝郎奉宝置於御座如常。通事舍人引群官以次入就位。群官立定，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群官在位者皆再拜。 因为他是皇帝，不需要亲迎，而且是纳妃，不是大婚去皇后，所以崔文媛一大早就在族中长辈的陪伴下，来到皇宫等候。 此时，有礼部官员，带着宫娥来到崔文媛下榻之地，将其迎入大殿。 崔文媛是嫔妃，没有资格走皇宫正中的御道，在宫娥的搀扶下，崔文媛身着喜服，缓步走来。 崔家为此也是下了血本，首饰花九树，小花如大花之数，并两博鬓，襟衣素炒中单，蔽膝，大带，青衣，革带，青襪，舄，白玉双佩，玄组双大缓。 装饰之物，全都是精工细雕，珠玉则是上等佳品，南海珍珠串成的掩面，粒粒大小一致，晶莹剔透，金丝串联，让崔文媛更显得如出水芙蓉一般。 大红的襦裙，一席长摆拖曳足有一丈，上绣金灿灿的牡丹花，八名宫女分左右托提，跟着崔文媛前行。 有宫女在她身前不断抛洒五谷，扫除晦气，不过以清河崔氏的财力，显然只是抛洒五谷，不足以彰显其家族的豪横，还有宫女不停抛洒小面额的铜币、银币。 此时的崔文媛，心中也是幸福满满，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她这种出身大家族的女子当中，也算是无比幸运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然出现在李晔身旁。 第187章洞房花烛 孔纬一直注意这李晔这边，此时看到那人在李晔耳边低语几句，就走了，心中一惊。 李晔则是表情不变，依然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孔纬强压心中疑惑，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不然此时不会有人这么不懂事，跑到李晔跟前禀报。 此时，李晔既然没有表示，那就是事情不是很大，或者不严重，孔纬只能继续主持婚典。 不过孔纬也暗暗加快了进度。 崔文媛此时来到御阶前，盈盈下拜。 礼部官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旨意，大胜诵读起来。 “朕惟王化始于宜家、端重宫闱之秩。坤教主乎治内、允资辅翼之贤，爰沛新恩，式循往制。 咨尔崔氏，笃生勋阀，克奉芳型，秉德恭和，赋姿淑慧。佩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敷纶綍之荣、宠锡用光典册。兹以册宝、封尔为贵妃。尔其祗勤夙夜、襄壸范而弥嗣徽音。衍庆家邦、佐妇职而永膺渥眷、钦哉。” 圣旨不长，毕竟只是册封贵妃，但也足见朝廷对此次联姻的重视，一上来就给了崔文媛一个贵妃的头衔。 然后有司闺设妃次於东閤内道东，南向，掌筵铺褥席。将夕，司闺设御座幄於内殿室西厢，东向，铺地重茵，施屏障。 设同牢之席於室内，御座之席西厢东向，妃东厢西向。席闲量容牢馔。典膳监设洗於东阶东南东西当东霤，南北以堂深，罍水在洗东，篚在洗西，南肆。 设妃洗在东房近北，罍水在洗西，篚在洗东，北肆。皆加勺巾幂。 典膳监先馔於房西墉下：笾豆各二十，簋簠各二，钘各三，瓦甒一，皆加巾幂盖，俎三。樽在室内北墉下，玄酒在西，加幂勺，南柄。 樽在房户外之东，无玄酒，篚在南，实四爵、合卺。 一顿程序走完，除了孔纬之外，所有人都感到疲惫不堪。 不过孔纬因为心中观念这刚才李晔的事，所以也没有了之前那种亢奋。 此时，崔文媛则是在宫女的搀扶下，前往后宫，参拜皇后。 李晔则宣布大宴开始。 说起来，这些官员跟着李晔也有些时日，不过像这样的大宴会还是很少。 自打李晔从蓝田回来之后，除了每年的开元的大朝会，端午，中秋，三个大节日之外，李晔很少这样大宴群臣。 不是李晔扣舍不得花钱，而是李晔的御膳房太小了，每次大宴都要提前好几天准备，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以李晔除非必要，否则尽量不高这种普惠制的大宴。 但让百官向往的是，李晔的御膳房做出来的菜，确实是他们平生仅尝的美食。 这就归功于李晔后世自学的厨艺，经过李晔指导出来的御厨，那也是做得一手好菜，是大唐真正的顶级厨师。 宴会很热闹，席间不断向李晔敬酒，李晔也是一一回应。在热闹的气氛中，宴会也是宾主尽欢。 宴会结束后，孔纬本想去找李晔，可李晔却已经去了后宫，他就不好打扰了。 毕竟李晔不是那种饥色之辈，再者，今天新婚，自己打扰李晔，难免不会引起崔氏的不满，所以孔纬只好强压心中疑惑，回府了。 此时李晔回到后宫，来到何皇后处，刚要进去，就见何皇后抱着李蘅出来了。 “陛下，此时您应该在崔贵妃处，不该来此的。” 李晔一看，何皇后堵在门口，不让自己进去，之后伸手摸了摸李蘅的小脸，“你母后不要我咯。”说完，也不管哭笑不得的何皇后，大笑着离开了。 此时，天色已晚，崔文媛端坐在凤床之上，这是崔氏陪嫁的千工大床，上好的楠木，彰显着高贵的气质，崔文媛一身大红喜服，更是娇艳欲滴。 李晔虽然很不适应这种，三妻四妾佳丽成群的生活，但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李晔进到房间，就一个大字型，往崔文媛旁边的床上一躺，“可把朕累坏了。” 崔文媛则是一阵气苦，你这么一躺，我怎么办啊！ 李晔从凤床上坐起身，透过珠面，看着崔文媛若隐若现的样子，心中也是怜意大起。 “爱妃，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安寝吧。”李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直奔主题道。 李晔话音刚落，崔文媛的脸一下就通红了，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更显的美丽不可方物。 李晔没出息地咽了一口口水。 “陛下，还没行合卺之礼呢。”崔文媛颤抖地说道，声音如蚊，清婉动听。 李晔却有不一样的感受，现在他只要听到“礼”这个字，就忍不住哆嗦，完全被孔纬搞怕了。 他直接伸手，将崔文媛头上的珠冠取下，崔文媛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李晔面前。 两人很熟悉，毕竟之前合作过许多次，也经常见面，不过此时的崔文媛，面甲红润，娇羞动人，让李晔这种粗线条，都忍不住赞一句，“果然是个美女。” 听了李晔的话，崔文媛的脸更红了。 李晔从桌上取过合卺酒杯，然后两人一饮而尽。 李晔伸手，将崔文媛嘴边不存在的酒渍轻轻擦拭掉，一伸手，将崔文媛包入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崔文媛猝不及防，无论是家中负责教导的嬷嬷，还是礼部找来的喜婆，都没说这个啊。 李晔厚重地穿着呼吸，带着一股酒气，不断冲向崔文媛的面颊，崔文媛此时身体已经完全不能控制了。 李晔忍不住想崔文媛的朱唇吻去。 崔文媛感觉到身体一阵阵酥麻，不一会儿，开始慢慢适应，并且开始回应李晔，两人就这样，从拥吻开始，慢慢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散落在床边。 就在李晔准备直奔主题的时候，崔文媛却娇羞地从床上谈起，把李晔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他看看愤怒的身体，再看看跑到床边的崔文媛，一脸茫然。 崔文媛来到床边，伸手将纱帐放下，然后就一脸娇羞地看着李晔。 李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小妮子害羞。 无奈地一摇头，一个饿虎扑食，再次将崔文媛揽入怀中，红鸾叠嶂，红浪翻滚，一时间整个卧房春光无限。 第188章到底有多少 次日清晨，李晔被敲门声吵醒，他现在很想把那个打扰他清梦的人掐死，不断的敲门声，让李晔只得鼓足勇气，从温暖的床上起来。 看着床上仍在酣睡的崔文媛，李晔满意地一笑。仰着头，冲着天花板的藻井，无声地大笑一阵，出门去了。 其实，崔文媛早就醒了，只是害羞，不敢起来罢了。 感觉李晔已经出去了，崔文媛这才缓缓起身，看着一地凌乱的衣物，崔文媛郁闷至极。 此时，有宫女听到崔文媛起床的声音，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伺候崔文媛梳洗。 崔文媛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成为人妇了，还是仅此于皇后的贵妃。 不过身体传来的阵阵隐痛，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在宫女的服侍下，崔文媛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就去何皇后那里，作为新晋的贵妃，她要给这个后宫之主请安。 不过万幸，现在需要她请安的，就只有一个何皇后。 而李晔则已经穿戴整齐，来到御书房，他知道，能在这个时候，敲门找自己的，必定是有什么大事。 此时，御书房里，孔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李晔进来，赶紧起身上前，“陛下，昨日我见薛康向陛下奏陈，不知是为了何事。” 李晔听了孔纬的话，差点上去把孔老头掐死。 就为了这个，自己新婚第一天，一大早就被吵醒，孔纬这是得多有精力啊。 昨天李晔安排了好几波人，不停向孔纬敬酒，孔纬昨天更是从早忙到晚，老家伙怎么精力这么旺盛，李晔腹诽道。 “就为了这事？”李晔强压怒火地问道。 “陛下，羽卫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场，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啊？”孔纬焦急地问道。 “哎。”李晔叹息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单子，递给孔纬，“这事崔氏的陪嫁，昨天薛康来就是说，上面的东西都已经查证核对清楚，没有出入。” 李晔要疯了，自己这是培养了一大堆什么人啊！ 薛康在自己的新婚当日，跑去核对人家娘家的陪嫁，孔纬更是在自己新婚第二天一大早，跑来问这个。 “正好，微臣正要问问薛康落实的如何了，没想到这小子办事效率还挺高的。”说完，孔纬忙接过礼单看了起来。 完全无视李晔愤怒的表情。 这都是什么人啊，这是给朕的陪嫁，怎么一个一个都跟给他一样，李晔气愤地想着。 “啪！”孔纬看完礼单之后，激动地一巴掌排在茶几之上，“太好了，崔氏还真是及时雨，送来的这些东西，正好解了朝廷的困境。” 李晔被孔纬下了一跳，然后看着激动的孔纬，弱弱地说道，“孔相，这些好像是给朕的吧。” “陛下乃是天下的陛下，怎可有私。现在朝廷无论是财政，物资，还是人员，都稀缺无比，此时正好用崔氏的陪嫁，弥补一下。” 说完，孔纬从袖中取出一封奏折，李晔知道，崔氏给自己的陪嫁，彻底归到国库了。 可怜自己还没看一眼呢。 不过也好，看孔纬和薛康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东西定不会差到哪去，自己看了肯定舍不得。 他不想接孔纬的奏折，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里面无非就是这个地方缺钱，那个地方要物，想想都觉得头大。 不过孔纬都递过来了，不看确实不太合适，李晔只好接过来看。 果然，奏折上面罗列的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 禁卫军新军招募、肃州旱灾赈灾、潼关城防修葺、将作监武研院拨款、伤退老兵的抚恤等等，不下三十项，都跟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 李晔还能说什么，都是为了大唐，自己作为皇帝，就更不能自私了。别说是崔文媛的陪嫁，就是让李晔自讨腰包，他也得拿啊。 如此想着，李晔竟然觉得好受了许多。 孔纬见李晔没有反对，就当李晔同意了，招呼都不打就拿着礼单，直奔内阁而去了。 看着远去的孔纬，李晔及高兴，又失落。 高兴的是，有孔纬这样一心为公的宰相，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心只想着中兴大唐。失落的是，随着孔纬离开的，还有那些未曾谋面的钱粮。 自己也很缺钱的好吧，身为一国皇帝，按说李晔每年都能按照一定比例，从国库拿到钱粮，用于皇宫开销。 但自打自己进京以来，孔纬就以自己曾放言，不需要国库支应，当初自己是为了从杨复恭手里拿到蓝田好吧。 现在倒好，蓝田被孔纬强行收归朝廷，一点补偿都没给，更是拿着李晔当初跟杨复恭的承诺，拒绝向李晔支付钱粮，盛世集团下面开元钱庄，现在也逐步移交给了户部。 这也是李晔的意思，毕竟像开元钱庄这种类似中央银行的部门，不能掌握在个人手中，哪怕这个人是皇帝也不行。 所以在崔湛和户部尚书郑延昌，完成了对户部的改革之后，李晔就主动提出将开元钱庄逐步移交给户部。 如果不是何皇后还掌握着盛世集团其他产业，加上李晔的后宫规模实在是太小的缘故，估计李晔就是有史以来最穷困的帝王了。 李晔见孔纬走了，自己这几天也可以轻松些了，安慰自己到，就当花钱买个清闲吧，可转念一想，这未眠也太贵了点啊。 李晔起身，往后宫走去，他习惯性地来到何皇后的寝宫，此时，崔文媛也在。 虽说大家以前都是熟人，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崔文媛已经成为整个后宫，仅次于何皇后的贵妃了，所以每日向何皇后请安，还是必须的。 不过两人相处的很好，李晔进来的时候，两人正在给李蘅换尿布，见李晔气哄哄地进来，赶紧将李蘅交给宫女，“陛下这是怎么了？” 何皇后也很好奇，刚听崔文媛说，李晔一大早有人找他，何皇后还有些生气，谁家臣子如此嚣张，皇帝新婚第二天一大早就打扰皇帝。 就算是李晔脾气好，但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此时看到李晔气哄哄地进来，更是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觉。 “除了孔纬还有谁。贵妃，你们崔氏到底给了你多少嫁妆啊？” 第189章飞天大盗孔纬 崔文媛被李晔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懵了。 崔文媛想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份礼单，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毕竟既然嫁给皇帝，那就不会出现什么财产纠纷，所以，也就不存在大唐律中的嫁妆归己。 理论上，整个大唐都是李晔的，你那点嫁妆，能送给李晔，简直就是天大的面子，当然，这仅仅是在理论上。 这份清单是崔文媛准备给何皇后的，倒不是崔文媛向何皇后示威，炫富，而是因为她才是后宫之主，自己的那些东西，也是要归到内库的。 此时李晔问道，崔文媛只好拿出来，先让李晔看看。 结果，不看不要紧，李晔看完之后，直接怒了，“看完老匹夫，朕和你没完。”后宫上空飘荡着李晔悲壮的怒吼声。 没办法，崔文媛的嫁妆实在是太丰厚了，都快抵上朝廷半年的赋税了。 而且全都是干货，铜锭一万斤，银锭五千金，金锭两千斤，长安附近土地农庄折算下来一千顷，战马一千匹，挽马两千匹，耕牛一千五百头，铁锭三万斤。 另有大米一万石，粟米一万石，其他杂粮三万石，还有牲畜干牧草五千石。 所有的金银铜铁，都是冶炼好的，直接就能用于生产，那些金银铜，就是白花花的钱啊。那些土地和挽马耕牛，就是有形的财富，每年都能产生固定收益的。 那些粮草，更是现在这个时候最保值、最强大的硬通货，其意义，甚至远远超过了金银。 至于战马和铁锭，则是战力保障。 这些东西，李晔还没来得及焐热，不，应该是看都没看到，就被孔纬抢走了，让他如何不心疼。 现在孔纬想必正在内阁偷着笑呢。 “该死的薛康，你好死不死地报告个什么劲，你就不能等着婚典结束了，找个时间单独汇报，现在好了，这么一大笔钱财跟自己无缘了”。 李晔现在把所有涉及到此事的人，全都骂了一遍，就这样也不足以发泄他心中的怒气。 要知道，李晔需要花钱的地方一点不比朝廷少，朝廷对将作监的资助，只有民生部分是给足了的，至于武研院，孔纬咬死了每年只给十五万银币。 理由就是民生院不过十万银币，武研院已经比民生院多处一半了，在不知足，就跟民生院一样。 孔纬当然知道武研院的重要性，尤其是在禁卫军几次作战下来，让孔纬这个文臣，也知道了武器装备的重要性，但是现在的朝廷实在是太穷了。 孔纬只好跟李晔耍无赖，让李晔将不足的部分补齐，不过孔纬也说过，只要朝廷财政稍有好转，就会增加对武研院的投入。 所以李晔每年都要给武研院投入大量的钱粮。 其实李晔在个人身上，很少用钱，偌大一个皇宫，就只有两三百人的宫女，其他的就是些负责皇宫安全的侍卫，根本不需要太多钱粮。 而且无论是李晔，还是何皇后，都不是那种极尽奢华的人，所以，从回到长安，何皇后连一件首饰都没添置过，这也给何皇后赢得了贤后的美誉。 李晔也经常说对不起何皇后，她跟着自己，不仅没有享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更是节衣缩食，过上了比那些豪门富户都不如的日子。 何皇后总是一笑而过，说只要他们一家在一起，就是想在蓝田那样天天亲自下厨，每天就是山蔬野味，也甘之若饴。 看着悲壮无比的李晔，何皇后看看崔文媛，两人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晔。 她们甚至不知道李晔为什么会这样。 “刚刚就是孔纬那个老不死的找朕，然后把文媛的嫁妆全都抢走了，一个铜板都没给咱们留下啊。”李晔此时已经完全被无助、凄凉所包围。 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何皇后和崔文媛全都哦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两个人越想越觉得有趣，已经笑得瘫软在软塌之上了。 “陛、陛、陛下，恕罪，臣妾，臣妾实在是忍不住了。”何皇后想忍住笑声，安慰一下李裕，可他看到李晔那副样子，又一下没忍住。 崔文媛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李晔，在之前，李晔和他接触，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在其他人面前，要么就是一个混不吝，要么就是一副智珠在握。 想必这才是真正的李晔吧。 不过崔文媛知道，李晔并不是真心稀罕那些钱财，在和李晔、何皇后接触的这些日子里，他看得出，李晔不是那种追求物质的人，也不是一个奢华无度的人。 现在的李晔，就如同被抢走玩具的孩子，完全是一种癫狂的状态。 但就是这样，李晔也只是在嘴上发泄一下，他没有想方设法去将那些钱财占为己有。 孔纬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想方设法地从李晔这搜刮钱财，毕竟，不管是盛世集团，还是开元钱庄，都是李晔随手之作。 李晔无意间弄出来的东西，每年的盈利都不比国库少。 更何况，孔纬那这些钱粮，也都是用在大唐，他自己的日子，不比李晔宽裕多少，甚至比李晔更加清苦。 在崔文媛看来，这才是一个王朝该有的样子，这才是一个充满朝气的王朝，大家都在齐心努力，建设这个国家。 没有人计较个人的得失，如果是别人，敢跟自己的君主如此肆无忌惮，那等待他最好的结果，就是罢职还乡，甚至有性命之忧。 但在长安朝廷，却完全不必担心，你只要是为了国事，就算你想孔纬一样抢劫李晔，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晔看着两个笑成一团的女人，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果然，这种囧事，和最亲近的人一分享，就会变成大家开心果。 三个人笑的眼泪直流，毫无形象，一旁的小李蘅，则用一对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三个怪人。 笑了一会儿之后，李晔走到房间的书桌前，拿起一支狼毫大笔，挥毫写下“飞天大盗”四个大字，大唐二百七十三年，冬月十六，赠内阁首辅孔纬。 第190章姜还是老的辣 “来人，将这副字给孔相送去。” “陛下，如此会不会伤了孔相的心啊？”崔文媛有点担忧。 孔纬毕竟是四朝老臣，现在更是内阁首辅，当朝第一宰相，李晔身为皇帝，这样大鸣大放地赐这样的字，难免不会引起孔纬的不满。 “没事，朕和你打个赌，你信不信，孔老头不仅不会有什么不满，他还会引以为傲地将这幅字装裱好了，挂在他值房最显眼的位置。” 这下，连何皇后也有些不信了。 “总算能给这个孔老头一幅字了。”李晔自得地说道。 虽然李晔继承了前任的一些技能，但好死不死的，在写字这方面，李晔简直就是弱鸡到了极点。 他也曾想过给几位阁臣尚书之类的重臣赏赐些亲笔，但孔纬却毫不留情地说，李晔自从大病痊愈之后，这字是以可见的速度退化，简直连蒙学幼童都不如。 为此，李晔还专门抽时间，练过一段时间的字，但始终不见什么成效，李晔也就放弃了在书法上有所建树的想法。 见李晔如此自信，何皇后也知道，他和孔纬之间亦师亦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崔文媛，见何皇后没有再提，她也就识趣地闭口不再提此事了。 “陛下，那些本来就是大父给陛下准备，用于国库的。这一份，才是给陛下的。”说着，崔文媛从怀中又拿出一份清单，递了过去。 李晔有些好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崔尚竟然准备了两份嫁妆，一份给朝廷，一份给李晔私人。 李晔接过清单打开一看，一下就不淡定了。 这份清单，明显没有上一份实在，但却更加有价值。 上面是清河崔氏掌握的天下藩镇的情况，尤其是那些大藩镇，内部派系，人员组成，兵力配置，强弱点，都记载的明明白白。 有了这份情报，不论是羽卫探查，还是自己用兵，都可做到料敌于前。 让李晔动容的则是清单后边的最后一份，竟然是清河崔氏和北方游牧之间的交往情况。 “大父在婚前，已经派人将清河在北方的全部势力，交付给臣妾了，这是信物，陛下随时可以派人接收。”说着，崔文媛取出一个玉佩，递给李晔。 这下李晔彻底动容了，崔尚这是将清河在北方草原的全部势力，以陪嫁的形势，送给了李晔。 这份礼简直太贵重了，贵重到李晔不得不考虑崔尚的意图。 李晔把玩着玉佩，“你大父还说了什么？” “大父让人传话，只要陛下能信守承诺，清河崔氏，就是陛下手下鹰犬。”崔文媛如实复述道。 李晔知道，这是崔尚提出来的条件，也是一种变相的交易。 清河崔氏，可以全力支持李晔一统江山，但相对应的，李晔也要保证自己能够信守承诺，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李晔相信，即使是这样，清河崔氏也肯定留有后手，他不会天真到，以为崔文媛嫁给自己，清河崔氏将北方游牧的势力交给自己，清河崔氏就成了自己手中的玩偶。 这种千年华族，传承道现在，说没有几个自保的手段，谁会相信。 除非自己像后世的朱温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人全部屠戮干净。 李晔当然不会这么做，在他看来，这些豪族只是用错地方的资源，只要运用得当，这些豪族就是国家开疆拓土的急先锋。 “好，你转告你大父，朕虽然现在还只是偏居一隅，但朕说到做到。” “陛下，恕臣妾不能。”崔文媛为难地说道。 崔文媛说完，连何皇后都觉得有些惊讶。 “哦？为什么？”李晔转头问道。 “大父有言在先，此事禀报陛下之后，臣妾就只是陛下的贵妃，不再是清河的崔文媛了。” “哈哈哈，你们真是心有七窍啊，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朕让你去的，你去就是了，别忘了那你还有另一重身份。”李晔知道，崔文媛所说不假。 五姓七望能传承千年不倒，期间更是操控时局几百年，不是像哈布斯堡家族一样，靠着女人的裙带，而是有着更为先进的思想。 五姓七望的女儿不管嫁给谁，首先考虑的是夫家的利益，即使是和娘家有了冲突，她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对付娘家，保全夫家，这才是五姓七望传承至今的秘诀所在。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五姓七望的女人，能够受到大家的青睐，也只有这样，五姓七望之间才能靠着联姻结盟到现在。 不过李晔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当然知道五姓七望的这个规矩，不然打死他他都不会答应迎娶崔文媛，谁向身边天天睡着一个间谍。 这不是电影电视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能将间谍感化，到了他们这个层面，稍有不慎，那就是身死族灭。 而且，当初李晔为了安抚六大家族的人，当场表态，今后他们之间的往来，由崔文媛负责，这也是李晔想六大家族示好的一种表现。 崔文媛见李晔不是试探，就施礼应下了。 确实，她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李晔与六大家族之间的联络人，这种事如果自己坚持下去，就显得矫情了，而且还有点做贼心虚。 “不过说真的，朕还是很佩服你大父的。竟然给你准备了两份嫁妆，一明一暗，那边有好处，果然还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崔文媛则是一脸茫然，她现在还有点不适应，李晔这种跳跃性的思维和谈话方式，明明刚才还在讨论结盟合作的事，现在李晔就夸起崔尚来了。 不过，李晔的这句夸奖，有点讽刺的意思，但完全是一家人之间的调侃，无伤大雅。 “对了，朕有件事，趁着这个茬口，问清楚了比较好，省的今后闹出什么笑话来。” “只要是臣妾知道的，定不会对陛下隐瞒半字。”崔文媛见李晔一下正式起来，赶紧收敛心神，等着李晔发问。 “除了这两样之外，你大父或者你父亲还有没有给你准备其他的嫁妆？” 第191章这个家庭很怪 崔文媛本来一本正经地等着李晔发问，没想到李晔却是问的这个，一时间哭笑不得。 “没了，大父就准备了这两样，至于家父，他说了，他多年经营下来的北方草原都送出来了，其他的珠玉之类的阿堵之物，陛下不会放在眼里的。”崔文媛有些娇嗔道。 “怎么会，朕现在缺的就是珠玉这些阿堵之物。再说了，你也看到了，朕现在就是穷鬼一个，你是独女，你父亲不给你留点私房钱防身？”李晔厚着脸皮说道。 “没有，家父说了臣妾嫁给皇上是天大的造化，不能与民间女子出嫁相比，皇上富有四海，自不会亏待臣妾的。”崔文媛见李晔打趣自己的私房钱，也是应景地说道。 “那完了，朕当初娶你，就是看中你崔氏富豪，现在没钱，你注定会被朕冷落的。”李晔状若失望地说道。 “噗嗤！”一旁的何皇后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晔和崔文媛看看何皇后，在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小李蘅等着大大的双眼，看着眼前三个大笑的怪人，小嘴一翘，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父皇，母后，什么事让你们笑的如此开心啊。”此时，李裕和李存勖两人从外边走进来。 “参见父皇母后，参见贵妃娘娘。”李裕进到屋里，给三人行礼道。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李存勖有些气苦，自己的词比李裕多了不少，也拗口了不少。 “裕儿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李晔看着两个小伙子，精气神都很不错，尤其是李存勖，自打心结打开之后，现在变得更加活泛了。 “父皇，儿臣和存勖今日，是特地来给贵妃娘娘请安的。”李裕有点不满地说道。 昨天婚典，自己也只是如同木偶一般出来应了个景，就被张泉灵拉回去继续上课了。 李裕知道张泉灵是在报复自己，谁叫前段时间他和李存勖，把张泉灵的丹房给炸了呢。 今天上完早课，张泉灵才准许他和李存勖出来。 “太子殿下果然知书达理，一副王者之气，李郎君也是一派英气。这是清河的一点土特产，希望殿下和李郎君不要嫌弃。” 说着，崔文媛从拿出两块玉佩，递给李裕和李存勖。 可两人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齐齐地看向李晔。 李晔点了点头，两人才欢天喜地的接过来，还不忘相互比较一下。 崔文媛有些意外，全天下都知道，当初李克用负气出走，连载长安的长子李存勖都不管了，大家都以为，李存勖即使不会被斩杀，也必定凄惨无比。 但今日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李存勖和李裕两人更像是兄弟一般，而且李存勖可以和李裕一样，不经通传直入皇后寝宫。 “你不要瞎猜了，当初李克用负气出走，是朕和他商量好的，不然，你以外李克用真的连儿子都不要了。”李晔看出崔文媛的疑惑，出言解释道。 现在崔文媛成为李晔集团的一员了，有些事情就必须得让她知道，不然出现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父皇，你不是说，此事不能和别人说嘛！儿臣可是连母后都没说过啊。”李裕对于李晔的保密意识差很不满意，他担心会危及到李存勖。 “朕不说，你们谁知道！真不说，你现在还在想办法宽慰存勖，朕是大人，知道分寸，你们不行，记住，还是谁都不能说！”李晔非常霸道地说道。 李裕则是一副你欺负人的表情。 这时，软塌上的李蘅开始向着李存勖爬了过来，不知怎地，李蘅特别喜欢李存勖，只要李存勖一来，她总要爬到李存勖那，找他玩一会。 李晔和李裕看着李存勖和李蘅两个笑声不断，全是一副气愤无比的样子。 李晔是出于对李存勖的提防，身为一个父亲，他对自己的女儿身边的所有雄性动物，都有着强烈的防范意识，无关年龄，无关身份。 李裕则是纯粹的嫉妒，李蘅是自己的亲妹妹，可每次都是和李存勖比自己亲，不管他怎么想方设法地讨好李蘅，只要李存勖在，他都是那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崔文媛则是第一次参与到李裕这种全新的家庭环境中来，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起来。 她出身清河崔氏这样的豪门，自打懂事起，就有嬷嬷教导她礼仪，有先生教他读书，加上他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在外，她几乎没感受过家庭的温馨。 而李晔这种朋友式的家庭环境，崔文媛更是从来都没见过，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不过看着一家人有说有笑，崔文媛也很快就融入其中了。 “妹妹，怎么不见你身边的那个月梅啊？”何皇后此时注意到，跟在崔文媛身边的是一个宫女，而她的贴身丫鬟月梅，没有在。 “臣妾入宫了，月梅跟着多有不便，臣妾正准备让她跟着商队回清河。”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让她进宫来，现在朕这不存在那些规矩。你们继续，朕还有事要处理，下午咱们一块烧烤。” “好耶！”本来听到李晔要走，李裕还有点失落，不过听到李晔说烧烤，瞬间就把那点失落抛诸脑后了。 “我们去准备食材！”说着，就拉起李存勖就跑出去了。 李晔就像没看到一样，起身也走了。 崔文媛见状，更加羡慕李裕了，这才是家庭该有的样子，平时大家和睦相处，没有森严的规矩，没有严肃的气氛，多好啊。 崔文媛十分庆幸，自己能嫁给李晔。 “妹妹不必多心，陛下说的是，你看看这宫里，这些都是签了契约的好人家闺女，多的五年，少的三年，期满之后就回家，找个好人家嫁人。 只要不是特别重要位置的人，就是嫁人了，也还是在宫里当差，每月回家几日就是了。你看。” 说着何皇后伸手一指，正抱着李蘅的紫悦，那是何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地位超然，崔文媛之前就多次接触过，是一个老练之人。 “紫悦已经和户部员外郎张南溪家的小儿子定亲了，不还是一样在宫里。所以啊，你就把月梅找回来，就跟在你身边都是身边呆久了的老人，伺候起来应心。” 崔文媛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还能这样！ 第192章韦昭度 李晔没有去御书房，从何皇后那出来之后，就直奔张泉灵的丹房而去。 这段时间，李晔在婚典之前，就安排张泉灵开始着手对现有火药武器进行改进。 现在李晔很关系这个问题，根据羽卫传来的消息，现在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已经注意到了朝廷的变化，开始向洛阳不断增兵，大有进犯之势。 而四川的杨冕和王建，在看到朝廷几次大战下来，将几个藩镇平息，将土地纳入到朝廷管辖，也停止了争斗，开始频繁接触，大有报团取暖之势。 荆南的成汭，也在频繁和周边的藩镇接触，似乎一夜之间，整个天下，都在担心李晔会挥师而来。 这其中肯定有人推波助澜，当然，也有禁卫军表现出来的强悍战力，引发的藩镇的恐慌。 不管是那样原因，这都不是好事，李晔都需要加强禁卫军的装备，提高禁卫军的战力。 这也是李晔一反常态，同意禁卫军扩军的原因。 现在可以这么说，李晔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天下的藩镇，都关注着李晔的一举一动。 因此，他急需提高禁卫军的战力，为此他已经将火炮的研制，推后了。 和张泉灵研究了一上午的武器之后，李晔还是信守承诺的带着一家人，在御花园举行了一次全家野炊。 第二天李晔刚刚来到御书房，赵继明就来了。 “陛下，这段时间，韦昭度家中出入人员增多，几乎全是藩镇的人。”作为负责监察长安的羽卫首领，赵继明的工作可谓尽职尽责。 他将这段时间韦昭度府上出入情况，做了详细的分解，然后一一核实之后，交到李晔面前。 李晔看着眼前的情报，心中一阵阵无奈，自己可以说是给了朝臣们极大的信任和支持，但总有些人，不满足于现状。 韦昭度，自认为才学能力都在孔纬之上，但却屈居与孔纬之下，他虽然能勉强接受，但在他之前的杜让能，就让他很不满了。 孔纬因为是出身孔氏家族，为人刚正，能力出众，又是四朝老臣，无论从能力，还是资历，都不是自己能比的。 他杜让能何德何能，竟然排在自己身前。 尤其是看到崔湛，一个博陵崔氏旁系的旁系，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蓝田县令，就因为李晔当初是在蓝田避难，走了狗屎运，竟然排在内阁第五的位置上。 最近李晔迎娶清河崔氏的崔文媛，孔纬因全程参与，将内阁事务大部分交给杜让能喝崔湛，彻底点燃了韦昭度的不满。 本来他还想联络崔昭纬，但因为崔昭纬也是出身清河，现在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所以韦昭度开始暗中准备，联络诸多势力，似乎要在长安发动政变。 李晔看来，韦昭度果然如史书所载，为人自大，自持甚高。 “陛下，要不要微臣把韦昭度抓起来？” “不，起码现在不行。韦昭度也算是三朝老臣，在朝中门生故吏众多，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将其拿下，对朝廷的稳定不利。” 李晔的担心不无道理，历史上，李茂贞率军攻击长安，打出来的旗号就是韦昭度弄权，朱全忠在挟持李晔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诛杀韦昭度。 韦昭度的才能可能不足，但为人却甚得人心，他的那些门生故吏，在朱全忠将其下狱之后，仍不遗余力的想法解救。 能在那种时候，做到这一步，连当时的昭宗皇帝都不行，可韦昭度却做到了。 可见此人在驾驭人心上，是何等的出众。 所以，李晔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动韦昭度的。 “你去查一下，他接触过哪些皇室？”李晔说道。 赵继明领命出去了。 李晔则是拿起赵继明拿来的材料，仔细研究起来。 李晔的做法是对的，韦昭度现在动不得，但韦昭度想要发动，肯定不会是谋朝篡位。 第一，他没有那么蠢，一旦他这么做了，就会成为天下的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要知道，即使是后来朱全忠篡位，也是在势力壮大之后，而且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进行 第二，韦昭度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他始终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卫道者，把忠君爱国放在第一位，所以在兵败四川之后，仍然有很多朝臣支持他出任宰相。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韦昭度不是藩镇，他手中几乎没有可用之兵，李晔改革禁军之后，韦昭度更是失去了所有的军事力量。 所以，韦昭度即使想要发动政变，也只是会选择一个藩王，以藩王的名义，突然发动政变，拿下李晔，造成既定事实。 这样他即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高位，又能保住自己忠君爱国的名声。 现在李晔想不通的是，韦昭度联系的是谁？ 但从目前来看，其实最合适的应该是吉王李保。 但是李保自从长安商战以来，一直受到李晔明里暗里的打击，虽然没有彻底消除他那不该有的心思，但起码现在李保老实的很，应该不会和韦昭度参活在一起。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人家给你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到时候就乐子大了。 所以，李晔将侦查的范围，扩大到所有宗室，他相信，以羽卫现在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个大方向来。 而此时的韦昭度，则是在自己的值房里盘算着，现在他手中的筹码。 自打他准备发动政变以来，他把自己多年经营的人脉，几乎全都用上了，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有军队。 本来韦昭度自打僖宗朝开始，就经常领兵，虽然几乎没有胜记，但靠着他强大的交际能力，结识了很多将领，也让韦昭度水涨船高，一度成为朝廷中影响力最大的文官。 但是随着李晔的变法，尤其是对禁军的整顿，全新的禁卫军，除了李晔，他们眼中根本没有别人。 这也是让韦昭度下定觉得的原因之一，假以时日，一旦李晔势成自己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韦昭度起身，直奔李保的值房而去。 第193章意外收获 “殿下，韦相求见。” “哦？”李保有些纳闷，韦昭度怎么突然找自己了？ 要知道之前，李保曾经数次主动找过韦昭度，甚至登门造访，韦昭度要么避而不见，要么须以应付，今天怎么突然找自己了？还是在内阁？ 两人之间并无多少公务上的交集，私交更是谈不上。不过既然人家来了，于情于理都要见一见。 “快快有请。”不管怎么说，既然韦昭度找自己，怎么也要见一下。 “韦相，今日怎么有暇到我这来。” “殿下说的是，之前因为公务繁忙，一直没有和殿下好好说说话，今日正好公务不多，就过来看看殿下。” “韦相分管吏部，怎会有暇啊。现在凤翔等地的变法，如火如荼，正需要韦相这种老成之人。” “哎，微臣正是为此事发愁。” “哦？韦相有什么难处？” 李保听出来了，韦昭度果然不是单纯地找自己交流公务，这是另有所图，他没有接话，只是顺着韦昭度说，想看看韦昭度到底想说什么。 “哎，现在凤翔等地，变法进展还算顺利，有孔相盯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是啊，孔相确实是百年难得的能臣。”李保由衷地感慨道。 孔纬在变法中起到的作用，有目共睹。可以这么说，没有孔纬，变法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毕竟孔纬自打入仕以来，门生故吏不比韦昭度少，只不过孔纬为人向来以才能为先，忠君为重，自己从来没携恩求事，结党营私，和韦昭度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独木难支，如果没有韦相这样的能臣辅佐，想必孔相也是举步维艰。”李保知道韦昭度，素来认为自己强过孔纬，所以赶紧弥补道。 “殿下谬赞了。孔相确实是治世能臣，不过却也有些冒进了。” 李保很是惊讶，他自觉自己跟韦昭度，没有亲密到能这么直白交流。那韦昭度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变法变法，就是要改变现有之法。无非就是对祖宗之法稍加改动，谁承想，现在的变法，竟然如此偏激，将祖宗之法全盘否定。 虽然短期内，看到了些成效，但是长此以往，必定会引发骚乱。 想我大唐，立国两百多年，国祚绵长，靠的就是祖宗法制，现在贸然改动，即使对宗族的不敬，也是目关短浅。” 李保被韦昭度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韦昭度这不是抱怨，简直就是直白地明示，自己不赞成变法，起码不是现在这样的变法。 他想干什么？ 韦昭度也不等李保说话，就继续数道，“当初如果不是杨逆，一意孤行，微臣已经与朝中诸多贤臣商定，一旦先帝驾崩，就推举殿下，克成大统。” 李保瞬间就明白了，韦昭度这时在拉拢自己！ 只是现在拉拢自己为的是什么？目前整个长安都在李晔的掌控之下，自己不是没想过。 之前杨守贞、李茂贞、王行瑜、韩建、李思孝等人，先后出兵，李保觉得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开始不断联络，准备在藩镇入京之后发动，一举登上皇位。 当时也找过韦昭度，但这家伙似乎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根本不和自己接触。 现在李晔算是将形势稳定了，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很难实施了，尤其是禁卫军，这支战力强横的军队，完全效忠于李晔。 如果此时发动，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难道韦昭度是想诓骗自己，然后卖给李晔？ 不对！如果真是那样，之前自己搞串联的时候，他就应该积极参与进来，那样才能掌握自己最直接的证据，也能在李晔面前，卖个好价钱。 现在即使自己真的参与进来，一旦事败，也完全是韦昭度诓骗造成，自己最多就是削级为民。 韦昭度更是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他现在是内阁第三位的阁臣，就算把自己卖个李晔，也不会成为首辅，顶多能成为次辅，这样的收益，韦昭度会冒这种险吗？ 那韦昭度真心想在此时发动政变？ 这就不是火中取栗了，简直就是飞蛾扑火！ “韦相慎言，大唐走到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万幸陛下及时变法图强，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如今长安百姓安居乐业，百废待兴，京畿道、凤翔、鄜坊、邠宁等地变法也是如火如荼，一排浴火重生景象。 禁卫军两次出征，不仅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拒之门外，更是拓地千里。那不是一般的山贼匪类，那都是割据地方多年，不尊朝廷法令的野心之辈。 在禁卫军面前，不过是土狗瓦鸡。” 李保说的慷慨激昂，韦昭度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李保是在说，变法现在得到了大家的支持，贸然发动，即使成功了，也得不到百姓的支持，没有了百姓的支持，就算成功了，又有何用。 最重要的是禁卫军，自打变法以来，原先的禁军，除了很少一部分被禁卫军吸收之外，全都被解散了。 没有军队的支持，说什么的都是白费。 现在整个长安城，无论是皇宫大内，还是各个衙门，所有的安全都是由禁卫军负责，长安城内，就找不到其他可用的军队了。 现在想要改变，或者说是找机会，只有等藩镇攻入关中，直达长安城下，或许还有些机会，不然就是自寻死路。 “殿下教训的是。”韦昭度听出了李保的话外之音，知道，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大形势，他今天来找李保，就是想试探一下李保的口风。 看看这位曾经有机会登上皇位的吉王殿下，是不是真的甘心臣服。 现在看来，李保果然还是心存他念。 只不过迫于现在的形势，不敢有所动作罢了。 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李保这么说，倒是让韦昭度有些意外。 李保这完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替自己着想，从话里可以听出了，李保知道自己要有所动作，还能如此善意地提醒自己。 也就是说，李保并没有因为之前的打击，沉沦下去，而是选择潜伏不动，静待时机罢了。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第194章一心为国的韦昭度 不过，现在自己已经联络好了，计划周详，今天找李保，不过是制造一个烟雾，让李晔关注李保，将羽卫的视线转移开。 起码不能让羽卫知道自己联系的皇族是谁。 李保虽然不知道韦昭度的想法，但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韦昭度的首选，不然当初那么好的机会，韦昭度就应该积极参与进来。 现在找自己，肯定也不是单纯地发泄心中的不满，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他也很好奇，韦昭度到底找的是谁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还是殿下看得深，看得远。今天接到奏报，说是川西的王建和杨冕，似乎有些异动。 陛下前日还找到微臣，询问蜀中情况，看来陛下有对蜀中用兵的意思。” 李保听完，先是一惊，很快就恢复平静，“川中王建、杨冕，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患。” 李保很清楚，川中的王建和杨冕，割据蜀中还算是个人物，可是拿到整个大唐，他们除了财力还算雄厚之外，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力，顶多就是二流战力。 “那是当然，要论起对蜀中了解，整个朝廷没有比韦相更熟悉的人了。” 李保明白了，韦昭度说的时机就是现在。 如果真像他说的哪样，朝廷决定对蜀中用兵，无非就是李晔亲征，或者是派最熟悉蜀中的韦昭度领兵前往。 不管是哪种，都是给了他机会。 蜀中用兵不比其他地方，西川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割据自守的不二之选，只要你没有征伐天下的想法，把巴山蜀道，那就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 西川平原自从李冰父子蜀中治水以来，就是物产丰饶之地，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三国的蜀汉就是以西川一地，抗衡吴魏，虽然没有成功，但也看得出西川的优势之处。 不过要守住蜀中，那必须守住汉中，就跟守江必守淮一样。但现在汉中北部已经在朝廷手中，不过蜀中要想闭关自守，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相对的，只要占据蜀中，关中则就具备了雄视天下的资本。 因此，蜀中有情况，对韦昭度来说就是天大的机遇，如果李晔亲征，那么韦昭度就可以利用李晔不在长安的机会，趁机夺权。 如果让他领兵出征，那就更好了，军权在手，是走是留就全看韦昭度自己了。 “殿下谬赞了，微臣不过是去过几次蜀中，也谈不上太了解，不过能得殿下赞许，微臣也是荣幸之至。” 此时，正事就谈完了，两人又闲扯了两句其他的，韦昭度就告辞了。 现在李保大体也猜出韦昭度为什么找自己了。 无非就是转移羽卫的视线，再者就是和自己结缘。不管是哪一个原因，李保都十分愿意配合韦昭度。 现在的李保，可以说是已经成熟了不少，不再是那个眼中只有皇位，自怨自艾的吉王了。 他现在更加深沉，也更加有耐心了。 “陛下，韦昭度今天在吉王的值房密谈了半个时辰。” “知道了。你怎么看？”李晔听完之后，看着赵继明问道。 “微臣以为，无非就是混淆我等视线，也不排除是故意为之，微臣已经加大了吉王的监视。” “做的不错，近来蜀中可有什么异动？” “王建和杨冕只是往来更加频繁，暂时没有什么异动。” “他们恩怨由来已久，这么下去，估计谈成的可能性不大，你去安排一下，加快计划。” “是。” “陛下，孔相求见。” “哦，快请。” “陛下，老臣觉得近段时间，内阁中气氛有些诡异。” “孔相指的是谁？崔昭纬？还是韦昭度？亦或者是李保？” “都不正常。”孔纬说道。 “哈哈哈，孔相啊孔相，果然你是最懂朕心之人啊。” 孔纬看着放声大笑的李晔，也跟着笑了起来。 “朕知道，崔昭纬现在是惊弓之鸟，他现在不仅担心朕清算他，更担心清河找他，你找个机会告诉他，只要他能就此一心为国，朕不追究。” 孔纬点点头，正如李晔所说，这段时间崔昭纬无论是在分管的朝务，还是参与的朝务，都表现的十分积极没无非就是怕被李晔清算。 要知道，这位崔大人，无论是商战，还是凤翔之战，甚至在之前的兴元之战，都是阳奉阴违，没少给留守的孔纬添麻烦。 现在清河崔氏彻底倒向朝廷，更是与李晔联姻，崔瑾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作为二房的骨干的崔昭纬，都不知道崔瑾的去向，不过被清洗失势是肯定的了。 此时的崔昭纬还不知道，也可以说是他不愿意想，崔瑾已经身死。 不过丝毫不影响他改变态度，有之前的敷衍，变成现在的积极，完全是一副忠贞为国的好宰相。 李晔也不是弑杀之人，只要能安心做事，他是不会追究的，当然，主要是因为他现在缺人，再者清河已经将崔瑾诛杀，一个崔昭纬，还不能搅动风雨。 第195章锐士出征 因此，即使李晔知道韦昭度跟一些藩镇往来不清，但李晔一直没有动他，一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动他，会引发朝廷的震荡。 二来，此人行事诡秘，都知道他和藩镇交往，但和哪个藩镇关系交往最深，谁也不知道，不过朱全忠都要给他面子，可见此人背后势力的恐怖。 李晔现在不希望长安有什么动荡，好不容易才取得今天的局面，他不想因为一个韦昭度，将如此大好局面破坏掉。 他知道，朝廷里藩镇的眼线不止一个韦昭度，你清除了韦昭度，还有张昭度、马昭度，那时候，你就不用干别的了，整天向着清除眼线吧。 可韦昭度却因为一直屈居人后，而愤愤不平，其实他现在发动政变，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也确实出乎所有的人意料。 “孔相觉得他为何选在此时？” “陛下，微臣觉得王建和杨冕之间求和之事，就离不开韦昭度从中调停。不然，以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等闲不会出现转机。 韦昭度这么，也确实出乎老臣意料。虽然不是最佳时机，但也能打一个措手不及。” “不，他已经向宣武、河东、淮南等藩镇发出邀请，希望他们领兵入京，到时候他居中策应，革新朝政。” 李晔收到羽卫送来的消息，虽然不知道韦昭度详细的计划，但好在李克用也收到了一份，崔氏也从他们支持的藩镇那，得到了类似的东西，所以李晔才能收到这么详细的情报。 说着，李晔将羽卫送来的情报，递给孔纬。 “陛下觉得，会有几家藩镇出兵？最终会是哪家藩镇为首呢？”孔纬看着密保上密密麻麻的名单，心中也是一惊。 他知道韦昭度和藩镇有交往，但没想到，他能一次性联系如此多的藩镇，可见这些年来，韦昭度确实结交了不少藩镇。 “哪家都不是！” “什么？” “韦昭度想要利用此次机会割据蜀中！” “啊！怎么会？”孔纬听到李晔的话，感到惊讶无比。 确实，蜀中现在可以说是三足鼎立，背面的杨冕，南面占据益州的王建，和川东的顾彦朗，三方势力已经将西川瓜分的干干净净，韦昭度怎么会想着在哪割据？ 而且，当初韦昭度奉僖宗之命，带兵入川，和王建激战不断，更是将王建围困在益州近一年的时间。 难道让那三个如狼似虎的藩镇，在自己的地盘给韦昭度各处一点来？ “当然会，他见识到了禁卫军的战力，他相信，只要蜀中动乱，蜀中又是关中的天然后方，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只要蜀中乱起，不管谁领兵，他都会积极支持，等平定之后，谁又能比他更合适去蜀中安抚呢！ 论对西川的熟悉，整个朝堂无出其右，他又深度参与了变法，对变法更是熟悉无比，蜀中平定之后，肯定要有一个独挡一面的大臣前往。 你想想，如果西川平定，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李晔说完，孔纬细细想来，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李晔提醒，到时候恐怕自己都会推荐韦昭度前往西川。 本来韦昭度想要异动，就已经出人意表了，现在李晔这么一说，孔纬觉得可能性更大了。 “所以，不久的将来，王建和杨冕必有一战，顾彦朗也会加入其中，不过战事进展如何，朝廷都不会坐视西川被他们打烂，所以，禁卫军必定会出兵西川！” “那陛下，这次不会亲征了吧？”孔纬这完全是被李晔搞怕了。 每次一提到要大帐，李晔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无比，而且谁都劝不住。 据说，上次在潼关，李晔甚至亲自提刀上阵。 这不行，李晔是大唐的皇帝，是中兴的希望，他要是有什么闪失，这大好的局面，将付诸东流。 “不了，这次朕就不去了。” 孔纬听了李晔的话，一下就轻松了许多。 “而且朕这次也没打算派多少禁卫军进川。” “啊！”孔纬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西川本来刚刚稳定没几天，现在要是战事再起，朝廷袖手旁观倒是可以捡个漏，但西川就打烂了啊。 “放心，朕也不想把西川打烂，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孔纬一脸凝重地从御书房出来，他不知道李晔会怎么做，不派军入川，怎么平定西川？难道让王建他们主动投靠？ 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据说现在王建已经在剑州安置重兵，也就是说，不管他和杨冕最终能否和解，三方最后是否会交战，他都不准备让外部势力干预，尤其是长安。 孔纬担心，李晔因为一连串的胜利，就忘乎所以，重蹈宣宗的覆辙。 “陛下，西川历来道路艰险，不适合大规模用兵，当年的司马错、邓艾都是巧取，现如今，王建陈兵剑州，各条进川的道路上也是密布大军。 朝廷想要派兵入川，恐怕很难躲过王建等人的耳目。” 正如孔纬所说的一样，无论是王建，杨冕，还是顾彦朗，都对朝廷有着很深的戒备，如果放到三年前，他们不会如此重视朝廷是否派兵。 现在有杨守亮、李茂贞等人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小视禁卫军这支军队。 一旦朝廷派兵入川，那么他们很难保证自己手中的军队，可以抵抗禁卫军，所以，三人目标难得地达成了一次默契，那就是在进川的所有道路上密布大军。 防止朝廷趁他们混战之际，坐收渔翁之利。 “朕知道，你就放心吧。” 李晔没有对孔纬多做解释，只是一味让孔纬放心，不过看着坐在那没有丝毫回去意思的孔纬，李晔知道，不给这个老头吃一个定心丸，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们不是一直觉得，朕花费大量钱粮训练的锐士营，无甚大用吗，这次定川，他们就是主力。” “陛下，锐士营不是已经全都跟着安将军去河西了吗？他们回来了？” “跟着安敬旭去河西的是第一期锐士，现在第二期的五百锐士，已经勉强可以成军了，这次去西川，就是他们的毕业考试。” 第196章无妄之灾 孔纬现在没有心思去管李晔说的毕业考试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担心，李晔真的只派出五百锐士去西川，那无异于送死，何况五百人，在群敌环伺、完全陌生的西川，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就是奇迹了，还说什么平定西川。 李晔果然是被一连串胜利，冲昏了头脑，但既然李晔决定了，孔纬这次也不算劝谏。 如果真的想李晔所说，只是派五百人的锐士营去西川，那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有人打着朝廷的旗号干的，再说，只有五百人，相信王建他们也不会在意。 不过，正好给李晔降降温。 等孔纬回内阁之后，李晔动身，直奔蓝田的锐士营营地。 “陛下！” “嗯，进去说。” 李晔走进锐士营，整个锐士营已经列队完毕。 李晔看着校场上千余人的队伍，默默走上校场的点将台。 其实，孔纬对锐士营不甚了解，因为这是一支只对李晔负责的队伍，说他完全独立于禁卫军，倒也不是。 只不过，每次锐士营出兵，都要有李晔的命令，不然，就是安敬旭，也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当然，这也和禁卫军相似，禁卫军出兵，也要有兵部堪合，还要有李晔的兵符和正式的文书，否则，无人能调动兵马。 锐士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安敬旭当初带走的是第一批的锐士，人数五百，但第一批锐士真正达标的有七百人。 剩下的两百人中，大部分都是遴选如营新兵的教官，他们还负责李晔一家人的安危，和内阁的安全，只是除了李晔，别人不知道罢了。 包括内阁也只是认为，内阁的那些士兵，都是来自于禁卫军，其中夹杂的锐士，他们根本没法分别。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到锐士营，始终保持高水准的战力，这也是李晔借鉴后世特种兵选拔制定的。 “朕这次来，是看看你们，也想知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千人发出整齐的呼喊，如同一人。 “好。那朕就当你们真的准备好了。记住，你们入营时朕说的，你们的训练比别人苦，学的比别人多，待遇比别人好，但风险也高于他们。 你们随时都会战死，甚至战死之后，不能得到朝廷的奖赏，但你们的名字却永远都会镌刻在忠烈祠，你们的功绩将永远被后人传颂。” “为大唐肝脑涂地！” 李晔转身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张琪，现在能出发的有多少人？” “五百三十六人，随时待命出发。” “好，准备五百人，随朕入川！” “是！” 张琪是锐士营的主将，也是出身蓝田流民营的人，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良好的军人素质和对李晔盲目的崇拜，让他对李晔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打折扣地执行。 “找三个人来，朕有安排。” 很快，张琪找来三个锐士，他们看着李晔，眼中满是激动。 “末将吴阔海、末将周岩、末将郑粟州，参见陛下。” “好。这次，朕要亲自检验你们是否真如所说的那样，是天下锐士。” “末将等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好。”李晔说完，取出一张西川地图。 “这次，朕亲自带领你们，前往西川，目的只有一个，抓住那些意图割据的祸首！”李晔指着西川的地图说道。 “是！” “是什么是。陛下，还是让末将带队前往吧，您只需稳坐长安，静候末将的好消息。”张琪难得地对李晔的命令提出了不同意见。 “哟，难得啊张琪。怎么，官升脾气大了，朕的命令都不听了。”李晔戏谬道。 “末将万死。只是如果陛下是带他们去西川，狩猎也好，剿匪也罢，末将都无异议，只是这次任务凶险无比，陛下身负万钧重担，不能涉此险地。”张琪梗着脖子说道。 流民营出来的都是一个德行，只要是占着理，就是李晔他们也敢顶撞。 “怎么？你是对你手下的士兵没信心？” “当然不是，擒拿几个反贼，不过手到擒来而已。只是进来西川不太平，陛下没必要亲身犯险。” “朕担心你们放水，担心你们借此机会乐不思蜀了，可以吗。” “陛下，如果您坚持去，那请陛下拿出兵部诏令，末将也好登记入册。”张琪似乎没听出李晔的不满，寸步不让的说道。 李晔这个气啊，锐士营出征确实需要兵部诏令，载明领军之人，派遣数量，执行任务。如果让兵部知道这次是他领兵进川，那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李晔才亲自到锐士营来，就是想绕过内阁和兵部。 “不行，朕就是带着那些人去进行毕业考核，又不是正式用兵，无需兵部诏令。” “那末将这就行文内阁，看看孔相怎么说。” 李晔现在想换掉张琪，这小子太奸诈了。 内阁自己最怕的就是孔纬，如果李晔坚持要出征，孔纬绝对敢那根绳子吊死在太极宫门口。 “带你一起去！”李晔没办法，只好做出让步。 “末将遵旨！”张琪高高兴兴地应下了。 刚才李晔让他找三个人来，就是要兵分三路，根本没有带他一起去的意思，他又不敢提出自己去，所以只能曲线救国了，这是安敬旭教的。 “这次五百人，朕带吴阔海和周岩，以及两百锐士，前往益州，张琪带一路一百五十人，去合州，郑粟州带一百五十人，前往龙州。 这次的目标就是将益州的王建、龙州的杨冕、合州的顾彦朗抓获，然后押解到长安。明日申时出发，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到达地方后，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行动，三天后，不管行动是否成功，都要马上撤离，返回蓝田。” “是！” “陛下，”张琪觉得自己应该跟在李晔身边，不然他去干什么。 “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 见李晔如此坚决，张琪也不敢再提要求了。 “给河西传信，安敬旭教导无方，罚军棍二十，禁闭五天，军棍在河西执行，禁闭待回京后，有朕亲自执行。” 第197章马贩子 吴阔海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安敬旭怎么惹着李晔了，被惩罚的如此之重，禁闭五天啊！ 知道内情的张琪，则是心中对安敬旭无限愧疚。李晔知道张琪师从安敬旭，是安敬旭手把手教出来的。 所以，李晔没有为难张琪，而对千里之外的安敬旭下了死手。 李晔回到长安，先去到张泉灵处，由张泉灵对外宣称，李晔这段时间要在他那闭关，不能受到外界打扰。 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知道内情的，都知道李晔隔三差五就要以这个名义休息几天，不知道内情的，也知道，李晔千好万好，就是这修仙的毛病一点没改。 然后他来到后宫，何皇后和崔文媛正在哄李蘅，看着三个人，李晔不由得有一丝愧疚。 李蘅刚刚出生不到半年，而他和崔文媛新婚不过半月，何皇后虽说是老夫老妻，但自打李晔回到长安，那也是聚少离多。 但何皇后从来没有抱怨过，崔文媛更是新婚第二天，就开始帮着何皇后处理盛世集团，还要兼顾与六大家族的联络。 她们对李晔都付出了很多很多，却从来没有要求过李晔什么。 “陛下。”两人看到李晔站在门口，赶紧起身迎了出来。 “蘅儿睡了？” “刚刚睡下。” “朕要外出几日。”李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陛下是要远行吗？是否方便让崔妃跟着照顾？”何皇后建议带上崔文媛，第一是方便照顾李晔，第二吗，两人刚刚完婚，李晔就抛下崔文媛远行，有些说不过去。 “算了，舟车劳顿的，你们还是在家好生待着吧，朕多则两月，少则二十天就回来了。” “陛下注意身体。”何皇后见李晔如此说，就叮嘱道。 “朕知道了，就是苦了你们了。” 崔文媛这些日子和李晔接触下来，也知道，这个在外边杀伐果断的皇帝，其实是一个很知冷知热的暖男。 “哇！”就在三个人含情脉脉的时候，李蘅醒了。 李晔抛下两人，一个箭步冲到李蘅跟前，抱起小李蘅，李蘅看到李蘅，也止住了哭声，不一会儿，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晔看着笑声不断的李蘅，心都快融化了。 第二天一早，李晔想往常一样，处理好公务，就直奔张泉灵的丹房而去。 “陛下，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那我做挡箭牌啊。”张泉灵非常不满地说道。 “一万银币！” “你知道孔纬有多年应付，有好几次差点闯进来，是老道费劲口舌才劝住的。” “三万！”李晔咬着牙说道。 “微臣最多能帮陛下顶住一个月，这已经是极限了。”张泉灵一脸为难地说道。 “五万，不能再多了。” “陛下尽管放心去，宫里有什么问题，贫道替你顶着。”张泉灵一脸悲壮地说道。 李晔则是一阵阵肉疼，为了能隐秘出征，五万银币就这么花出去了。 不过张泉灵信誉还是不错的了，属于典型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你银钱上给足了，就是孔纬亲自闯宫，老道士都能给你硬顶回去。 一切准备就绪，李晔这才乔装一番，在几名锐士的保护下，向着约定的地点奔去。 申时刚到，李晔来到约定的地点，此时陆续有锐士营的人开始集结，不一会儿，五百人在张琪的带领下，出现在约定的山谷。 “出发。”李晔大手一挥，五百人分成三队，向着西川进发。 李晔带着吴阔海、周岩，还有两百锐士，取道汉中，在到达汉中之后并未停留，而是分批向益州进发。 两百人的队伍，被分成几队，李晔他们一行五十多人，装扮城马贩子，驱赶着百余匹草原马，徐徐前行。 这些马都是纯种的草原马，打都是在一岁左右，而且李晔找的是完全没受过训练的马，如果是战马，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带队的周岩，是正儿八经的西川嘉州人，父亲是僖宗进川避难时临时招募的壮丁。 因为家中无人照顾，十五岁的吴阔海也被管事大方地收了。 就这样，父子二人自那之后，就一直在长安附近漂泊，靠着卖苦力、打短工为生。 知道李晔登基闹灾荒，父子俩随着流民到了蓝田，才算是安定下来。 所以周岩对西川很熟悉。 他打扮成商队领队，常年劳作和后来的训练，让这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看起来明显老于实际年龄，加上一些简单的易容，完全就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奸诈商人。 “站住！”他们刚到梓州城外，就被人拦下了。 “军爷辛苦。”周岩一脸谄媚地上前说道。 “你们这么多人，又带着这么多战马，意欲何为啊？” “军爷说笑了，你看看，这那是什么战马啊，就是些挽马。” “是吗？”守路的军人佯装不知地问道。 作为一个军人，他早就看出来这些马，没有一匹是战马，全都是刚满一岁左右的新马，倒不是说这些马不好，只不过战马是要经历过长期训练的。 要能在战场上，不被嘈杂的环境所干扰，能认准骑手的口令，执行战场上骑手的命令，一匹好的战马，甚至能成为骑手的一个有力队友。 他之所以拦下他们，就是单纯地想借机勒索点钱财罢了。 “军爷说笑了，谁敢随便贩卖战马啊，您看，这是节度使府发的文书，上面有堪合的。” 说着，周岩从怀中取出一张文书，递给了那名士兵。 士兵伸手接文书的时候，周岩不着痕迹地，一枚银币滑到士兵手中。 士兵觉得手中一沉，知道对方还是很懂事的，掌心微微用力，感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在掌心。 心中大喜，从分量和样式判断，应该是开元钱庄发型的银币，不是其他地方，或者说蜀中自铸的私币。 开元钱庄的货币，不管是最大面值的金币，还是以一般的铜币，都收到广大欢迎，尤其是西川历来和关中交往密切，这种样式精美，分量十足的货币，在西川很有市场。 士兵打开文书一看，上面写着“今展示频发，生产凋敝，皆因畜力不足，现有嘉州义士张吉山，主动请缨前往草原贩卖，西川各州府县，均不得刁难。” 第198章钱广兴 “这？”这段时间，王建在疯狂扩军，据说是为了提防朝廷，他不知道作为朝廷节度使的王建，为什么提防朝廷，但扩充军备的文书，他们这也张贴了。 “既然如此，赶紧过去吧，那个谁，给他文书用印。你们在此等候，待文书用印之后，你们即可继续前行。”士兵说完对着身后的另一个士兵说道。 那个士兵不情不愿地过来，拿起文书，向着城内走去。 周岩似乎习以为常了，毕竟一路走来，这种事也经历了数次。 文书是羽卫做的的，不得不说，羽卫现在的渗透能力超乎想象，他们竟然在王建刚刚发布文书后不久，就仿制出了这种文书。 “刘主簿，这个是劳烦你用印。” “嗯。”刘主簿拿过文书扫了一眼，正准备用印，一个人走了进来。 “大人。”刘主簿看到来人，赶紧起身道。 “嗯，大帅行文，要对外地来往人员加紧盘查，一定不能马虎大意，今日可有什么异常？” 来人正是梓州太守钱广兴，他是王建手下难得的文武全才，所以王建才会把梓州这个门户交给他把守。 “大人，没什么异常。再说，我们虽说是益州的门户，但前边不还是有剑州吗。” “大意不得。这是什么？”钱广兴看到刘主簿正准备用印的文书问道。 “哦，是一个嘉州的商贩，从北方贩马回来。” “嗯？”钱广兴拿起文书仔细端详起来。 文书的内容，印章，都没有问题，可钱广兴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按说一个马贩子，从北方贩马道西川，绝对是暴利，但以上要经过诸多势力，需要极为广阔的人脉。 文书上嘉州张万金确实算得上是一方大豪，但也仅限于在嘉州，在益州他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他能有在北方贩马的实力？ “去把领头的人带到府衙来，就说我准备买他的马。” “是。”那个士兵心中万分不愿意，怎奈钱广兴是本地太守，他一个小小的士兵不敢抗命。 他只能自认倒霉，平时这种事，虽说要来回跑上一趟，但主簿用印之后，他就能回去，拿上商贩们的路钱了，但钱广兴这么一闹，不仅要多跑几趟，商贩的路钱也没戏了。 “怎么这么久。”守门的士兵问道。 “别提了，太守要见这些马贩子。你，跟我走，太守大人要见你。” “是。”周岩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抬放在心上。 “草民张吉山参见太守大人。” “嗯。你是嘉州张家的人？” “是，小人是族长的远房侄子。” “说来也巧，早年间本官曾与张万金有过数面之缘，张万金也是急公好义之人，这次能主动请缨，为大帅分忧，足见其赤诚之心。” “大人说的是，叔父听闻大帅为川中百姓购置牛马，就主动请缨，这才安排小人前往北方贩马。” “你叔父的气喘好点没有？” “大人挂念了，小人是叔父的远房侄子，不曾听闻叔父患有气喘的毛病，不过倒是叔父的腿疾越发严重了，也曾遍访名医，只是能暂缓而已，” “哦，想来是我记错了。” “大人身负重任，还能挂念叔父，想来叔父一定感激涕零。” “你这次怎么贩卖的全是挽马，近来川中匪患不断，如是贩卖战马，更能解大帅之忧。” “大人，草原之上，战马一般不会轻易出手，况且一路走来，挽马都要经过重重关卡，如是战马，恐难以运抵益州。”周岩此时，已经开始小心起来。 “哎，说的也是。此次出行可还顺利？” “回大人，本来小人还贩卖了些耕牛，只是经过凤翔之时，被朝廷给强行收购了，挽马也被强卖了一些。” “哎，这倒无妨，你能将这些马匹贩卖回来，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只是这一路艰辛，难为你了。” 说着，钱广兴起身，拍了拍周岩的肩膀，就像是勉励他一般。 “大人谬赞了。” “来人，将这个朝廷的细作，给我拉下去砍了！”钱广兴突然说道。 周岩一愣神的功夫，外边进来几个士兵，将周岩捆绑起来就往外走。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周岩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叫。 “哼，你身体健硕，虎口处老茧厚实，显然是一个常年用刀的好手。” “小人冤枉啊。” “带回来。” 士兵将周岩拖回大厅，钱广兴不由得皱起眉头。 “吓坏了，赶紧带下去清洗一番。”刘主簿也见钱广兴皱眉，也闻到一股异味，很快就找到了源头，原来周岩胯下已经湿了，一条长长的水痕出现在大厅之上。 很快，被冲洗干净的周岩，再次被带回大厅。 “你说本座冤枉你，你倒是说说，你这一身武艺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小人自小喜欢舞枪弄棒，为此没少被责罚，长大后家中为我没有个营生发愁不已，幸好叔父看在同宗的份上，让我跟着家中马帮走货。 这次叔父为了去北方贩马，专门找小人，就是看中小人有些武艺，不至于被路上的山匪骚扰。”周岩一脸恐慌地说道。 “大胆狂徒还敢狡辩，你刚说贩有耕牛，难道你不知道我川中历来都是以水牛耕作，你贩卖黄牛，难道是为了卖牛肉，取牛黄不成！” “大人误会了，小人这次出行之前，叔父早有交代，第一不可贩卖战马，但要贩卖一些幼齿的挽马，第二就是要夹杂一些黄牛，这样才能一路交易。” “哦？你倒是说说张万金为什么这么吩咐你啊？” “叔父说，行商做买卖，要一路走一路做，不然从一地到一地贩卖，只能挣点辛苦钱，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才不会损失过大。 所以才叮嘱小人，要贩卖一些黄牛，草原黄牛便宜，走到凤翔，这次本钱就差不多回来了，只要将剩余的马匹赶到益州，必会大利。” “能得到大帅府的文书，说明你们应该是要给大帅贩卖一些战马的，现在你这一百余匹挽马，怎么向大帅交代！” 第199章变故突发 “这个叔父说了，如果贩卖战马，肯定运不到益州，在路上就被藩镇或者朝廷截住了，挽马就不一样了，所以叔父吩咐，只要挽马，而且还要幼齿挽马。 这些马虽说是以挽马的名义，但大部分还未成年，只要交给大帅，稍加训练，就可成为合格的战马，比贩卖战马安全的多。”周岩梗着脖子说道。 钱广兴看看跪在大厅的周岩，怯懦不失坚定，有着一种固执的倔强。 钱广兴看了一会儿，虽然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但他无论是回答问题，还是表情动作，都看不出丝毫问题。 他完全可以将这个可以的人斩杀，对他来说，这样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只是，如果是真的，那势必会在川中大族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到时候大家都会怀疑，王建是不是借机铲除他们，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城门处那么多人看到这个人被带到太守府，自己也不能让这个人突然消失。 钱广兴想了一下，“哈哈哈，本座与你玩笑两句，来人，给张义士松绑。” 周岩活动一下麻了的身体，一脸敢怒不敢言地看着钱广兴。 “贤侄不要放在心上，这段时间，别说咱们梓州，整个西川都是风声鹤唳，不然大帅也不会，让你们这些义士冒险，本座也是小心行事。” “大人所言极是，小人知道，这一路走来凤翔也是大军调动不断。” “哦？凤翔有大军调动？”钱广兴本来想安慰几句，然后就把周岩送走，不过周岩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啊，不信您只需要问问就知道了，凤翔、汉中的兴元府，据当地人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军队。”周岩一脸你不信拉倒的样子。 “好，你的马就不要送到益州了，本座出两倍的价钱，全买下了。” “啊？那太好了，小人多谢大人。”周岩高兴地说道。 “不过，本座有个条件。” “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是小人能做的，一定做。”周岩说道。 “本座要你再回一趟草原，再贩些马匹回来，本座一样高价。” “啊，大人还是不要了。这次出去，一路上又是山匪，又是兵祸的，小人是真怕了。”周岩一副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用担心，本座这次派人与你同行，安全自是无忧。” “大人，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真不敢再冒这个险了。” “嗯！”钱广兴拉着脸，看着周岩。 “大人，要不小人还是把马匹赶到益州吧。不要您的两倍价钱了，叔父已经答应，只要这次完事，就安排我做益州的大掌柜了。” 钱广兴一听，明白了，周岩除了担心安全之外，原来张万金还给了他这样的许诺，难怪。 “这个你可以放心，只要这次你答应本座，回来之后，本座向大帅保举你为官。” “真的？大人不会诓骗小人吧？”周岩眼中满是兴奋地说道。 “当然是真的，本座会骗你不成。”钱广兴故作威严地说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周岩感激涕零地说道。 “来人，带他去账房支取银两。” “大人，能否麻烦您派人将我们这一路买卖所得，一并给叔父带回去啊。”周岩奸诈地说道。 钱广兴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你当本座是你的信差吗！这次你带几个伙计返回去就行了，其他人就在会嘉州吧。”钱广兴不悦地说道。 他本来还想着让周岩回去，然后将商队扣下的。但现在看到周岩一副奸商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周岩这是要把他当成免费的驿差了，这样既能省下钱庄的抽水，还更加安全，果然是个奸商。本来想留下商队的意思，一下就没了。 他这一趟来回最少三个月，难道自己还要替他养着那些伙计不成。 “你给你叔父休书一封，说明缘由，让伙计带回去就行了，你自己也挑选几个得手的伙计与你同行，其他人就会嘉州吧。” 周岩一脸失望地走出大厅，他知道，这次钱广兴这一关算是过了，只是自己就不能在跟随李晔去益州了。 “太守大人已经将咱们的战马全都买下了，张清河你带着大家回嘉州吧。”周岩对着吴阔海说道。 “大哥，那你呢？”吴阔海问道。 “大人另有要务安排，你将这封信和这些东西给叔父带回去，我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就回来。” “好。那我就在这等着你。”吴阔海说道。 “不用，你把信和东西赶紧给叔父送回去，告诉他不要担心。” “好吧，哥，你自己要小心啊。”吴阔海依依不舍地带着一众人马，穿过梓州城，向着益州继续进发。 一行人走到德阳，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先生，这一路上一直有人跟着咱们。”吴阔海趁着吃饭的时候，跟李晔说道。 “嗯，这是一定的。钱广兴既然已经对咱们产生了怀疑，就不会轻易放松对咱们的监事，不过周岩应对应该没出什么岔子，不然现在我们应该是在梓州的大牢里。” 确实，周岩在和钱广兴的交锋中，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他充分扮演了一个奸诈商人的形象，取得了钱广兴的初步信任。 尤其是他在钱广兴答应推荐他为官之后，更是积极配合，甚至提出商队暂时住在梓州等自己，钱物信件由钱广兴派人送回嘉州。 并且当着钱广兴的面，给张万金写了一封信，信中将梓州的事大体说了一遍，除了没提钱广兴举荐他的事，基本都说了。 钱广兴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来，就让他带回去了。 不过在锐士看来就不一样了。 吴阔海快速将周岩的信翻译出来，就知道了太守府发生的一切，找机会告诉了李晔。 李晔对钱广兴也是刮目相看。 这次出行准备的时间太短，难免有些漏洞，但是一路走来，基本没受到什么刁难，大家的警惕性也放松了一些。 但钱广兴的出现，也给他们提了一个醒，身在地方，万不可大意。 “告诉大家小心行事。计划不变。” 第200章利剑出鞘（一） 因为梓州的事，李晔他们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基本都是在赶路。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益州。 虽然此时整个大唐战乱不断，益州却很少受到波及，也算是这战乱时代的一片净土了。 一行人在缴纳了入城税之后，就直奔益州城内城而去。 他们来到内城旁边的一座店铺，店铺是嘉州张氏在成都开的漆铺，主要经营嘉州特产的树漆。 一行人进到店铺，就有伙计上前，“诸位客官要买漆吗？我这有嘉州特产的生漆，还有上好的漆器，一点不比瓷器差。” “不买漆，找你们掌柜的来，就说老家来人了。” “哦。”伙计见不是买主，有些失落，不过听说是老家来人，赶紧把掌柜的找来。 “哟，清河少爷，果然是你，赶紧进屋。” 掌柜热情地拉着吴阔海向里走去。 “张宁，赶紧安排大家伙住下。”掌柜的吩咐那个伙计安顿众人，众人进到店铺后院，安顿好之后，那个叫张宁的伙计，就到前面去了。 “你们比计划早到了两天。”掌柜的看着吴阔海说道。 “路上遇到点意外，不过已经排除了。情况如何？” “王建这段时间在大肆扩军，经常到武旦山的你们校场，现在仅是益州一地，就已经招募了新军两万余人，其他地方加起来，不下五万。” “嗯，那王建近来除了扩军之外，还有无其他异动？”李晔问道。 “没有了。不过每月他还是雷打不动的，到摩诃池去小住几日。不过，前日王建突然出城，不知去哪了。”掌柜回答道。 这个掌柜是羽卫安插在成都的眼线，他只知道这次要配合锐士营完成一项任务，其他的一概不知道，更不认识李晔。 王建在摩诃池修建了一座桂园，据说里面奇珍异宝无数，广纳川中美女，王建将此处作为自己的一处疗养之地，每个月都要在此小住几日。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情况尽快禀报。”吴阔海对掌柜的说道。 “先生，是否按照原计划行事。” “不，既然钱广兴的人一直跟着我们到了益州，那王建也肯定会警惕起来，计划也要做些调整。”说完，李晔拿出一张益州城的地图。 “我们现在假定王建已经有所察觉，但他想的应该是加强身边的护卫，以及对军队的保密，暂时不会想到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他。 所以，我们要趁着王建还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及早下手。明天就派人去桂园探路，然后大家出城，在新南市与其他人汇合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早，李晔一行人，打点行囊，如同远行一般，赶着几辆打车，自万里桥门出城，直奔益州城南的新南市。 与此同时，店铺的后院墙上有几个身影越墙而出，直奔内城的摩诃池而去。 临近中午，在新南市的不远的一处竹林，他们停下休息。 此时，几个行商模样的人，也来到此处休息，双方只是互相看来一眼，就分头坐下休息了。 “先生，大家都已经到位了。”吴阔海凑到李晔身边说道。 “嗯。”李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李晔盘算着该如何行动，本来他们计划的是悄悄将王建绑架，然后快速返回汉中，但是现在看来，原计划肯定不行了。 钱广兴对他们有了怀疑，并且将周岩变相扣押，那王建也一定接到禀报，现在说不定已经派人到嘉州核实了。那用不了多长时间，王建就应该知道他们一行人是假冒的。 那他们现在就不能按照原计划行动了，从梓州出城到现在，监视他们的人，一直跟着，说明钱广兴对他们一直存着怀疑。 此时，那几个行商似乎已经休息好了，起身离开竹林。 “先生，王建此时正在新南市外不远处狩猎！” 就在李晔思考洗下一步该如何的时候，吴阔海再次禀报道。 “哦？”李晔眉头一皱，王建前几天突然离城，难道是出城狩猎？ “派人探查一下，另外通知城内张记漆铺的人撤离。”李晔说道。 既然王建在城外，那李晔就准备在城外动手了，城内和他们接触过的羽卫暗哨，就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不管他们是否成功，城内的暗哨都必须撤离。 李晔吩咐完之后，一行人继续出发，好像真的要去嘉州一样。 当晚，他们就在新南市住下。 入夜时分，吴阔海来到李晔的房间，“先生，已经确定了，王建前日带着五百余人出城，就一直驻扎在龙泉驿，没有出行。” “哦？”李晔不明白，王建为什么会在益州城外驻扎？对外宣称狩猎，却在龙泉驿按兵不动，难道说他是为了见什么人？ 这个人一定很重要，不然王建不会如此重视，找借口跑到城外来见。而且应该是怕在益州城内，人多眼杂，怕泄露了此人的身份。 李晔好奇，是什么人，能让这个控制着半个西川的王建如此重视呢？ 不过，这到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机会，王建离开重兵把守的益州城，只带五百人在身边，显然是觉得在益州附近，不会有什么意外，即使有，他也能迅速回到益州。 李晔这次带来了两百锐士，只要运用得当，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王建拿下，而且暂时不会惊动益州城。 “情况都摸清楚了没有？”李晔问道。 “已经查清了，确实只有五百人，就驻扎在益州城外五十里处。”吴阔海回道。 “传令，今晚行动。” “是。” 李晔他们居住的新南市，距离王建驻扎的龙泉驿，有二十几里，不过也对于这些锐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酉时刚过，一行人整装出发。 此时监视他们的人，也发现了异常，正要跟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被身后出现的锐士，就地解决了。 丑时，李晔带人来到王建大营之外，此时大营内除了巡营的士兵，只有篝火发出的声音。 “先生，今天有一队百余人的队伍，进入大营，之后就再无人进出了。” “六百人，有把握吗？”李晔转身问道。 “陛下放心，只要不是锐士营，不在话下。” “不可大意。” “是。” “寅时初刻动手。” 第201章利剑出鞘（二） 此时，锐士营的两百多人已经聚集完毕，他们默默取出身上的干粮，饱餐战饭，抓紧时间休息。 寅时刚到，他们如同猎豹一样睁开眼睛，开始准备。 吴阔海对着众人一挥手，几名锐士从队伍中悄悄出列，向着王建的大营摸了过去。 他们来到大营旁，顺着营寨的木墙攀爬进去。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营门悄然打开，一个光点对着李晔他们的方向挥动了几下。 看到信号，“先生，你在此稍后，我们去就行了。” 李晔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去了只会给这些锐士添麻烦，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吴阔海见状，留下十人保护李晔，自己带着剩下的锐士，向着大营奔去。 李晔略显焦急地盯着前方的营地，营地里没有一丝异样，似乎吴阔海他们根本没有进去一样。 天色已经开始转亮，李晔感觉应过去了一个世纪一样，就在李晔要带人冲进去的时候，大营门口再次传来信号，这时锐士营得手的信号。 果然，随着信号的发出，一队人马从大营走了出来，营门随后再次闭合。 李晔身边的锐士快速组成防御阵型，将李晔包裹在正中。 这队人马很快就来到李晔他们跟前，为首的正是吴阔海。 “先生，已经拿下了。” “好，尽快撤离。” 李晔没有过多的询问，现在身处敌境，不管成功与否，他们都必须尽快撤离。 不过显然这次行动很成功，吴阔海竟然带回来还带出了几百匹战马。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战马，李晔他们跨上战马，快速向着汉中进发。 路上，吴阔海将行动大概情况禀报给了李晔，李晔听了，觉得自己当初不惜血本建立锐士营，感到自豪。 就是这两百人的锐士，就能在敌军大本营，将敌军首领擒获，而且没有惊动任何人。 吴阔海他们进到大营，首先将营房里的士兵全部解决，吴阔海知道，不能留下活口，然后找到王建的大帐，将正在熟睡的王建一举擒拿。 当然，这也少不了羽卫提供的迷烟的功劳。擒获王建之后，吴阔海对整个大营，又仔细排查了一遍，将王建的客人一并绑了。 在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纰漏之后，他们将王建和那个神秘人，已经王建大营里的几百匹战马全都带走，在营寨上布置了草人，关闭营门。 如此一来，只要没有人专门探查，就不会发现什么异常，起码能给他们一天的时间。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回到汉中兴元，也不会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即使只有一天的时间，也足够他们快马离开益州范围了。 “停下休息片刻。”虽说吴阔海从王建的大营，弄到了战马，但现在已经狂奔了两天一夜，即使人能坚持，战马也需要休息。 “先生，要不要现在审问一下王建？”吴阔海凑到近前问道。 “不必了，反正人已经到手了，回去在问也不迟。现在到哪了？” “快到阆中了。” “告诉大家小心，此处距离钱广兴不远。” 就在李晔准备招呼大家，继续赶路的时候，“先生，前方发现大队人马，正向着我们而来。” “多少人？” “有一千余骑。” “进山。” 就在李晔他们刚刚进山后，那支骑兵也赶到山下。 “贼子，速速束手就擒，本座可饶你性命！” 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梓州太守钱广兴。 自打周岩再次北上，李晔他们转道南下之后，钱广兴始终觉得不对劲，他派去监视李晔的人，传回的消息，李晔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而周岩那一路传回的消息，也已经顺利越过凤翔，直奔北方草原而去。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但钱广兴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在昨天，本来应该传回消息的成都那边，却迟迟没有音信，此时，又有人来报，说发现大队骑兵过境 钱广兴知道大事不好，点齐一千骑兵，直追过来。 “先生，你带着王建先走。”吴阔海说完，两百锐士自动分成两队，一队保护着李晔，押解着王建等人，向山上撤去，另一队则跟着吴阔海在原地散开。 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留下来的锐士，不仅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双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李晔他们退到接近山顶的位置，就停了下来，李晔拿出望远镜，山下看去。 此时，留守的锐士在已经全部隐匿起来了。李晔费力地寻找着锐士的踪迹，但也是徒劳。 此时，钱广兴已经带人杀到山下，他远远地看到了李晔他们，大概两百人，似乎还有几个俘虏。不过在山脚处，就分兵了。 其中一百人，带着所有的战马向山上退去，剩下的一百人，似乎要在山脚处的树林阻击，钱广兴嘴角微撇，区区一百人，向组织自己的千人大军，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钱广兴一挥手，“你带三百人过去，清楚障碍。” “是。”钱广兴身后一个将领领命道。 很快，就有三百人跳下战马，朝着李晔他们所在的山丘而来。 这些都是西川本地人，如果说他们在平原战场上，可能不如北方士卒，那现在山地之中，就是他们的主场。 自幼生于斯长于斯，对西川的山林地貌极其熟悉，在山川之上，更是如履平地。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吴阔海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过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没有发现丝毫踪迹！ 难道这些人会隐身不成，不仅如此，他们连那支逃到山上的队伍的踪迹都没有找到，这就奇怪了，就算是一个人，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几百匹战马，怎么一点踪迹都没有。 “分头寻找。”领头的将领一挥手，吩咐道。 那些士兵开始分散开来，寻找锐士们的踪迹。 李晔通过望远镜看着，之间那些西川的士兵，在树林中散开，对吴阔海他们进行地毯式的寻找，李晔嘴角不由的一扯，“自寻死路。” 第202章利剑出鞘（三） 如果是大队人马集中在一起，也许会对那些锐士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分散开简直就是给锐士们送人头。 虽然对锐士们有信心，但李晔还是忍不住好奇，拿着望远镜继续观看，他要看看自己不惜血本打造的锐士，到底战力如何。 很快，李晔就见到了这些锐士的能力。 几个西川的士兵，在一处树丛寻找了一番，用枪扎，用刀砍，确定没有人之后，他们继续向前搜索，就在他们走过树丛的一瞬间，树丛旁边的草丛动了一下。 一块草皮缓缓隆起，一柄短刀悄然出现在一名西川兵的脖子处，同时一支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就在他惊讶的时候，短刀快速划过，然后那块草皮转身窜入树丛，消失了。 另外一面，几个正在搜索的西川兵，被不知从哪飞来的弩箭射杀，临了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领队的将领，似乎也发现了不对，赶紧召集手下集合，但就是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他带来的三百人，就只剩下两百多人了，有七八十人失踪了。 将领开始还以为是那些人没听到集合的命令，可左等右等，还是没有人，他这才意识到那些人出事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带来的人，都是山地战的老手，怎么会被人悄无声息地干掉呢？ 但那些人确实消失了，他也不敢再大意，传令剩下的士兵，不得再分散行动，以伙为单位，再次开始搜查，他不相信，自己三百，不现在是两百人，还对付不了区区百余人。 不过，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就在他第二次搜索开始不久，在他身旁不远处，就传来惨叫声，他赶紧带人顺着声音找去。 等他到的时候，只有地上十余具尸体，似乎在跟他诉说刚才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另外一面也传来惨叫声，他赶紧带人过去，同样的，等他感到之后，地上只有十几具西川兵的尸体，根本没有敌人的任何踪迹。 他知道，这次遇到了山地战的高手，而与此同时，四周不时传来短暂的厮杀声和惨叫声。 将领现在有些慌神了，他赶紧下令集结，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带来的这三百人，肯定回不去几个了。 就这样，收到命令，回到他身边的西川兵，也不过区区一百三十几人，其中还有几个身上带着伤，鲜血顺着伤口，将衣服染的格外刺眼。 他没有犹豫，带着这仅剩的一百多人，快退到山下，与钱广兴汇合。 “怎么回事？”钱广兴看着回来的人，除了身上带伤，就是一脸恐惧。 “大人，山上那些人实在太诡异了，末将等人，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就损失了一百多个兄弟。” “你说。”钱广兴没有搭理那个将领，而是指着一个身上带血的士兵问道。 “大人，他们确实诡异无比，好像比我们更熟悉这里，明明已经搜查过没人的地方，转眼就冒出一柄刀，一支枪来，还有那些陷阱，就是老猎手都不一定能做那么好。” 钱广兴知道，这次算是碰上劲敌了，赶紧吩咐手下，回城搬兵，看来要将这股敌军歼灭，自己带的一千人肯定是不够的。 “派人盯紧他们。”钱广兴如果把人全都投入进去，说不定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所以他明智地选择跟随，然后等待援军。 “先生，斩首一百七十，我军无一人伤亡。”吴阔海禀报道。 “不错，你们终于成为合格的锐士了！” 李晔也看到了部分战事，知道这些锐士，能在对方数倍自己的围堵之下，取得如此战绩，虽然距离他的要求还有些距离，但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敌军应该不会继续追赶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就在李晔吩咐继续向兴元撤退的时候，“钱串子，是我，快救我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建突然大喊起来，一时间王建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钱广兴本来还对消灭李晔他们不是特别在意，不过因为他们瞬间，击杀了自己近两百人的士兵，感到一丝愤怒。 为了军心和士气，他决定追杀这支队伍，知道他们出了梓州地界。那时候自己对王建也算有交代了。 不过就在此时，山上传来的喊声，一下就改变了他的想法。 多年来一直追随王建，对他可谓了解之极，那声音虽然有些嘶哑和变声，但绝对是王建没错，更何况对方一下就喊出了自己的诨名，这可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 钱广兴顺着声音望去，之间在接近山顶处，之前撤离的那一百多人里，确实有几个身影似乎是被捆绑的，不过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楚。 但他基本确定，那应该就是王建，钱广兴瞬间汗流浃背，如果真是王建的话，那事情就大了。 不管王建是怎么从益州被挟持到这的，都说明对方早有计划，说不定还是益州那边已经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王建给救出来，不然益州就会大乱，到时候，朝廷根本不需要派遣重兵，只要一支队，打着旗号，就能顺顺利利接管益州。 可他现在手上这点人，别说解救王建了，就算是和对方交战，都很难取胜，唯一的办法就是缠住对方，等待自己的援军。 想到这，钱广兴命人火速回城搬兵，然后派人到前方绵州和剑州报信，要不惜一切将这支队伍围堵在剑州之前。 如果让这支来历不明的队伍越过剑州，那他们就根本没有救出王建的可能了。 钱广兴也算是久经沙场，没有贸然率军进攻，而是远远地坠在李晔他们身后，这让李晔他们很难受，只能选择在深山之中穿行，避免被钱广兴抓住踪迹。 如此一来，李晔他们的速度明显下降，而且他们还不能舍弃那些战马，不然出了山区，他们两条腿根本没法逃过西川的追捕。 就这样，两支队伍一前一后在山林间穿梭。 “先生，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摆脱敌人的纠缠，不然他们的援军一到，我就被动了。” 第203章利剑出鞘（四） “对，这样下去早晚被他们追上。你有什么想法？”李晔问道。 “先生，我准备兵分三路，一路保护先生从巴州取道集州，返回兴元，末将带人自利州直奔金牛道，返回兴元；第三路押解人犯折返蓬州，取道集州然后返回兴元。” “办法不错，不过你不要忽视了钱广兴，他既然知道王建在我们手中，定然不会放走任何一路，他现在应该已经通知绵州和剑州了。 我们本来就只有两百人，兵分三路，对我们更为不利。这样，我们由此返回兴元！”说着，李晔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条线。 那是一条很少有人提起的进川通道，米仓道。是自汉中进川的一条古道，不过因为道路艰险，需要翻越米仓山，不适合大队人马行进。 因此自中唐以来，已经很少有人从此处进川了。 “而且我们要在这里，做好阻击敌人的准备，也就是说，我们这一路走来，最少要和敌人正面对战一次。”李晔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 吴阔海看着李晔手指的地方，那是米仓山。 米仓山位于勉县城北5公里的天荡山西侧，南与定军山隔汉江遥遥相望，山圆若覆盖，形似馒头，貌若粮屯。 其四围茂林密荆，而山顶秃芜，平坦如席，三国之时曹操曾屯粮于此，因此得名。 李晔选择这条路，一是因为这条路几近荒废，几乎没人注意，第二则是这条路与金牛道、荔枝道相邻，敌人一时间无法判断他们的目的。 第三则是因为，这条路最近，也他们只要抵达米仓山，就不用再带着这些战马了。 西川地区本就是河道密布，到川北，更是山川交错，带着战马着实不方便。 吴阔海对李晔的选择没有大的意见，只是提出，要派人护送李晔现行离开被李晔断然拒绝了。 吴阔海不是安敬旭，也不是孔纬，如果是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人，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李晔同意与否，都会强行将以护送回去。 但吴阔海却不敢这么做，不是因为害怕担责任，而是在他这种流民营出身的将士眼中，李晔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所以，他现在只能尽最大可能保护李晔的安全。 因为之前的一场战斗，钱广兴也不敢派人接近李晔他们，只是远远地跟在后边。 李晔他们经过几天的奔波，距离米仓山还有半天的路程，此时钱广兴也终于等到了援军。 他现在已经确定，对面那支队伍的目标就是米仓山，他命人将米仓道的路口及周边把守严密，只是这支队伍太小，只有区区两百人，他们完全可以绕过关卡，进入米仓山。 而李晔他们也确实如此，没有走米仓道的关卡，而是选择了翻越米仓山。 对于锐士营的战士来说，这种翻山越岭，虽说不上如履平地，但也没有什么难度 毕竟他们训练项目中，就包含着只带一把短刀，在深山老林中生存一个月，期间还要躲避追捕。 只是，现在钱广兴的援军已至，剑州的兵马已经提前抵达，并且在米仓山前布下大营，现在他手上也汇集了各地援军的骑兵三千人。 对于西川这个地方，骑兵本就是稀缺资源，这也是当初钱广兴觉得周岩不对劲，却仍然没有下重手的原因。 现在钱广兴已经将梓州周边的骑兵几乎全都集中在一起了，在西川来说，这绝对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就在钱广兴发现王建被李晔他们绑架之后，就假借王建的名义，将周边所有的骑兵，全都调集到这，就是要在李晔他们回到兴元之前，将他围歼于此。 李晔他们很快也发现了钱广兴的意图，他们一开始就没有选择走米仓道的关卡，而是在关卡西侧选择了一处小路。 如同邓艾伐蜀一样，这是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只有少数牧人和采药人才知道。 这多亏了羽卫，李晔他们才能有这样的选择，不然，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冲关了。 不过现在西川的兵马，基本已经完成了对李晔他们的合围，他们想要登上米仓山，也必须冲破西川军的重围。 幸好，钱广兴毕竟不是王建，他虽然假借王建的名义，调动了兵马。 但作为和他平级的剑州、绵州的太守，能配合他加强关防，并排除几千人马驻扎在米仓山前，已经是给足了钱广兴的面子。 不然，钱广兴只能靠着手中的三千骑兵，与李晔他们对战了 “吴阔海，现在是你们毕业之前的最后一次考试，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只能在胜任锐士称号。” “是！”吴阔海对着李晔抱拳施礼道。 “准备进攻！”随着吴阔海的一声令下，两百锐士纷纷下马，开始站前的准备。 此时，在他们的前方，是绵州、剑州赶来的步兵，大概在五千人左右，身后则是钱广兴纠集起来的三千骑兵。 不管是攻击哪一面，背后都会被另一面的敌军趁机，而另外他们之后区区两百人，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有分兵的可能。 所以，吴阔海将两百人集中起来，吴阔海取出望远镜，观察着四周敌军的动态，寻找最好的攻击点。 而此时的钱广兴，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现在前后接近一万大军，他不相信在这样的铜墙铁壁之下，那支两百人的小队还能飞出去不成。 让他意外的是，没等他发动攻击，锐士营却率先向她们发起了攻击！ 只见锐士营在吴阔海的代领下，向着米仓山下的西川军冲了过去。 这下整个西川军，包括钱广兴都蒙了。 两百人对五千人主动发起攻击！ 虽说他们都是骑兵，但终归只有两百人，难道是他们觉得没有突围的希望，选择了这种自杀式的冲锋？ 不能啊，他们手上不是还有王建这个奇货吗！ 他们完全可以用王建作为筹码，和钱广兴谈判啊？ 难道他们将王建开发出了新的用途？用王建作为挡箭牌？那也不对啊，在场的西川军中，只有钱广兴一个人知道，王建此时被困于锐士营。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也就是说，如果用王建做挡箭牌，很可能出现，王建被自家人杀死的尴尬局面。 第204章利剑出鞘（五） 不管怎么说，锐士营确实是以区区两百人，向着西川军发起了攻击。 他们攻击的是米仓山下驰援过来的步兵。 而他们则是清一水的骑兵，而且是一人双骑，这就要感谢王建的友情赞助，不然李晔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两百人的坐骑。 很快，锐士营的战士就冲到了山下的西川军前，此时西川军也反映过来，开始准备迎击锐士营，但锐士营在双方临近接触之际，却开始降低马速。 取下马背上的弓箭，开始对着西川军放箭。 这是李晔根据后世蒙古骑兵的战术，照搬过来的。 蒙古骑兵之所以横扫欧亚，难逢敌手，靠的就是这套战术，先是轻装骑兵用弓箭射杀，不断骚扰敌军，等到敌军不断伤亡，士气低落之际，在发动以重装骑兵为首的总攻。 这套战术虽然简单，却很是实用。 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果然，锐士营没有急于想山下的西川军进攻，而是在阵前徘徊，用弓箭射击。 这给山下的西川军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锐士营的弓箭虽然并不密集，但却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尤其是他们还击，因为锐士营人少，且不断变换位置，根本形不成伤害。 钱广兴见状，赶紧派出一千骑兵，从背后攻击锐士营，缓解对面步兵的压力。也可以将李晔他们围困住。 只要包围圈形成，就算他们全都是精锐骑兵，也不可能逃出去。 锐士营这边也发现了钱广兴的意图，竟然有五十开始转向，迎着对面的西川军骑兵冲了过来。 这下钱广兴彻底愤怒了！ 区区两百人，如果一心要跑，应当全力冲击对面的步兵，才有机会撕开一个口子，冲出包围圈。但对面的人不知是自信，还是狂妄，更有可能是无知。 竟然将本就不多的队伍，分出一部分意图抵挡自己千余骑兵的攻击，而且是区区的几十人的队伍！ 而剩下的一百多人，也趁此机会，加速冲向了前方的步兵方阵。 很快，锐士营就和西川军接触交战。 让钱广兴意外的是，那五十人的队伍，竟然异常凶悍，只是一个交锋，竟然将自己一千骑兵凿穿一半。 这不是当初在山林之中，你可以设陷阱，打埋伏，这是彻彻底底最直接的交锋，双方除了装备，比拼的就是战力。 没有任何其他技巧，完全是硬碰硬。 就这样，几十人的队伍，竟然将自己的骑兵凿穿，战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此时钱广兴也不再犹豫，亲自率领剩下的骑兵驰援过来。 如果再不来，说不定那一千人的队伍，很快就会被凿穿，到那时，就不是他们围歼锐士营，而是锐士营追杀那些溃散的西川骑兵了。 锐士营这边，看到钱广兴率军杀来，负责阻击的部队，开始在西川骑兵中转向，向身后杀去。 那些西川骑兵，历来享受的都是高人一等的待遇，他们作为西川军的珍贵军种，因为川中骑兵不多，他们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太上兵种。 相对应的，他们的战力也就显得稀松许多。 但是他们的战力确实没法和北方骑兵相提并论，更何况是锐士营呢。 很快，两百锐士营再次集结完毕，他们跟着吴阔还，向着西川军的步兵阵地冲去。 锐士营沿着吴阔还事先观察好的路线，向着米仓山的方向突围。 西川军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场之王，两百锐士，组成的锋矢阵型，将西川军的步兵大阵切割开来，并且不断扩大。 似乎前方不是敌军的大阵，而是一堆草人一般。 锐士营很快就突破了西川军的数道防线，现在米仓山，就尽在咫尺，钱广兴急忙调集骑兵部队，从两翼包抄过去，试图将突围的锐士营堵截住。 他知道，如果让锐士营突围冲进米仓山，那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解救王建了。 锐士营之前表现出来的山地作战能力，让钱广兴记忆犹新。 他知道，仅凭自己手中的这些兵力，在这茫茫大山之中，根本没法把这些人留住。 钱广兴不愧是久经沙场，他没有猜错。 在平原这种硬碰硬的对战，或许锐士营收到人数、武器的限制，战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可一旦进入到山林沼泽这样的特殊地形，即使是禁卫军，没有二十倍的兵力围堵，也根本留不住他们，这还是在演习中，许多招数不能使用。 按照安敬旭的说法，如果让这些锐士放开了，即使是禁卫军，围困很容易，击溃的话，就得付出伤亡过半的代价，如果想要全歼，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钱广兴的做法没有错，但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 就在西川军的骑兵战战兢兢地绕到步兵身后时，锐士营也突破了步兵的保卫，出现在骑兵面前。 他们在奔驰的战马之上，开始更换战马，这让钱广兴很意外，他知道，这在北方游牧民族中不稀奇，但中原骑兵，几乎没有成建制的部队能做到。 这说明，这群人不是普通的盗贼、间谍，而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战士！ 钱广兴心中有些担忧，会是哪一方派来的人呢？他们掳走王建，肯定是想在西川制造混乱，可他现在还没法确定到底是谁做得。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确定，因为自己手下的那些骑兵，已经被锐士营打怕了，刚刚一次的交锋，虽然伤亡不是很大，但人家区区五十冲击千人的骑兵大阵，差点给凿穿了。 这样的战力，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所以现在他们心中对锐士营有着深深的恐惧，这也正是吴阔海想要达到的目的。 很快，锐士营就与西川军的骑兵接触上了，根本没有激烈的厮杀，锐士营犹如滚汤泼雪，热刀斩油一般，一下就将西川骑兵的防线冲垮，然后直奔米仓山而去。 钱广兴现在也只能干跳脚，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势力上的差距，不管他愿意与否，都弥补不了。 只能靠数量优势，但现在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都已经被杀破了胆，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不过，他还是将步骑兵收拢起来，组织起了三千人的部队，继续追击。 第205章硬闯 此时的锐士营已经开始登山，钱广兴看着开始登山的锐士营，心中无限焦急，他不停催促手下的手下士兵，但士兵们明显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慢悠悠地向前追赶。 与其说是追赶，不如说是目送，在士兵们看来，只要将这些杀神，礼送出境，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根本没必要拼命。 钱广兴没办法，只好率领自己的亲兵两百人，临时充当督战队，督促士兵们加快追击速度。 这也在追击队伍中，引发了不小的混乱。 双方从开始的推搡，到后来的拔刀相向，因为根本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所以这些士兵，根本不惧怕钱广兴和他的督战队。 就在此时，已经开始登山的锐士营那边，将大部分战马，收拢起来，然后再为首的几匹战马后臀上猛插一刀，战马吃疼，一个箭步向着山下西川的追兵冲去。 马群在头马的带领下，向着山下冲来，而此时的西川军还在对峙当中。 当他们回头的时候，再想躲避，已经为时已晚。 双方本来相距就不是特别远，战马受惊之后，速度更是惊人，所以很快马群就冲进了追击的队伍。 这下彻底点燃了西川军，他们开始四散奔逃，完全无视督战队的横刀，督战队更是没注意到，山上冲下来的战马。 战马群在西川军中横冲直撞，将本就混乱的军阵，冲击的七零八落，而那些后续的部队，见状更是夺路而逃，根本不管是什么情况。 钱广兴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完败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他都不能追上那支神秘的队伍了，更不要说解救王建了。 就砸他一愣神的功夫，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前，他下意识地抽出横刀，向那个黑影砍去。 黑影则闪身躲过，然后手中的连枷飞出，正好击中钱广兴的胸甲，钱广兴被从战马上击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漫天飞舞。 那个黑影则是飞身而起，咋钱广兴落地的一瞬间，就赶到钱广兴身旁，快速将他捆绑好。 此时钱广兴的亲兵，大部分都被他派去督战了，剩下不多的人，也在混乱中被冲击的不知所踪，钱广兴被偷袭，仅有几个护卫发现，但等他们好容易穿过人群，钱广兴已经被黑影捆好了。 黑影一手提起钱广兴，然后来到钱广兴战马旁，翻身上马，将钱广兴往横放在马鞍前，向着米仓山狂奔而去。 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这么短的时间，加上混乱的场面，钱广兴被抓，除了那几个亲兵之外，根本没人注意到。 黑影来到山腰处，将钱广兴扔到地上，有人过来，将他押解下去。 李晔过来拍了拍黑影的肩膀，“不错。” “先生过奖了。” 黑影不是旁人，正式此次带队的吴阔海。 李晔看到，钱广兴从梓州开始，就一直注意着他们，甚至他们从成都出来之后，那些钱广兴安排的眼线，还一直跟着他们。 李晔他们逃到梓州和巴州交界之地的时候钱广兴更是亲自带队追击，王建此次已经被捕获，钱广兴绝对是一个很不安定的因素。 李晔看到山下追击的队伍发生混乱之后，才让人将大部分战马驱赶向追兵，然后吩咐去开会带人去把钱广兴擒获或者击杀。 吴阔海也没有让李晔失望，他躲在奔马之中，看准时机，一举将钱广兴击伤，然后将其擒拿回来。 李晔看着地上的王建、钱广兴、还有两个不知名的俘虏，心中一阵苦笑，没事，这就是典型的虱子多了不痒，多一个不多。然后带人向着汉中兴元进发。 为了万无一失，吴阔海留下五十人，监视山下追兵的动静，然后带着其他人，带着伤兵保护着李晔向兴元撤去。 山南西道，其实就是汉中和一部分西川，李晔在击败杨守亮他们之后，就顺势将汉中的兴元等汉水流域全都收归朝廷。 但其他地区，因为山川阻隔，则是作为屏障，被王建、顾言朗成汭等人分割。 米仓山，则是汉中朝廷控制区域和藩镇之间的界限，所以李晔他们只要翻越米仓山，就能顺利抵达朝廷控制区域，也就安全了。 一行人翻山越岭，经过五天的日夜赶路，李晔他们终于到了感到兴元府。 大家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兴元府有禁卫军的驻军，加上这段时间为了给西川、剑南施压，不停有军队进驻，现在兴元府有足够的实力向剑南用兵。 李晔他们没有选择进城，而是派人与当地驻军联系。 然后就在兴元府外留下联络的士兵，就直接返回长安了。 李晔这次前后出行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必须尽快赶回长安，说不定现在长安就已经有人发现他消失了。 正如李晔所料，在他“闭关”半个月之后，孔纬多次到张泉灵那打听李晔的情况，到二十天的时候，孔纬更是准备强行闯进去。 要不是何皇后及时出现，估计当时就露馅了。 李晔虽然不知道这些细节，但也知道，他在长安消失的时间有些久了，所以才没有等其他两支队伍，就现行赶回长安了。 三天后，李晔赶回了长安，他悄然入城，回到皇宫，直奔张泉灵处。 李晔刚刚回到张泉灵的丹房，就听到外面传来孔纬愤怒的声音，“张老道，我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看到陛下！” 然后丹房的大门被打开了，孔纬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 孔纬完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给张泉灵拖延的机会，不然何皇后再出现一次，自己又得无功而返。 这次孔纬是下定决心，甚至将内阁中最年轻，“战力”最强的崔湛带来了，就是方便闯关。 李晔之前也有过“闭关”的情况，不过最多不过十天的时间，这次李晔竟然有二十几天，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孔纬担心李晔真的沉迷丹药了。 那好容易出现的局面，就将付诸东流。 “孔相，你就这么闯进来，朕这些天的关，算是白闭了。” 第206章两个老头演双簧 “呃。陛下，多日不曾早朝，朝中许多事务亟待陛下圣裁。”孔纬见李晔正坐在丹房，赶紧扯谎道。 “什么朝务要你跑到这来打扰朕！朕养着你们这些大臣，不想着如何替朕分忧，就想着有困难推给朕，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为国分忧吗！” “陛下，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了。”孔纬可不管李晔怎么咆哮，单刀直入地问道。 他知道，李晔这段时间肯定去了什么地方，不然不会消失这么长时间，有些时候还是他帮着李晔打掩护。 当然，他也知道李晔根本没有像传言一样，对长生修仙，一直痴迷不已。 不过这次不一样，李晔从来没有消失这么长时间，一般消失五天以上，都会和自己商议好了，这次消失二十几天，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是接到李晔要“闭关”的诏令之后，才知道李晔外出了。 “也没去哪，就是去西川转了一圈。”李晔见状，知道不说实话不行了，就算现在不说，等王建等人被押解入京，孔纬也肯定能猜到自己去哪了。 “哪？西川！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的去抓王建了吧！” “当然不是！”李晔断然否定道。 “朕这次不光把王建抓回来了，还顺道把成汭也抓回来灵力，估计顾言朗和杨冕也在赶来长安的路上。”李晔一脸骄傲地说道。 如此武功，李晔却只能甘居幕后做他的无名英雄，他只能跟孔纬、张泉灵、何皇后、崔文媛，有限的几人炫耀一下。 李晔故作帅气地说着，但是完全听不到孔纬的反映，他回身一看，此时的孔纬，就如同通电一样，不停哆嗦着。 孔纬艰难地伸出一个手指，指着李晔，后来可能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不行，臣子不该戢指皇帝，然后转身看向身后。 此时的张泉灵早就看出不对劲，在李晔刚刚说完之后，他就看到体如筛糠的孔纬，情知不妙，转身就往外跑去。 他也怕孔纬啊！ 之前之所以敢拦着孔纬，完全是因为自己被李晔“收买”了，所以才做出两次勇敢之举，将孔纬挡在丹房之外。 现在李晔回来了，看情况，李晔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会考虑他呢，尤其是以他对李晔的了解，李晔这个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出来做挡箭牌。 所以，他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刚跑到丹房中间，就听到孔纬低沉的怒吼声，“崔湛，关门！” 然后，张泉灵就看到丹房的大门缓缓关闭，此时整个丹房里就剩下李晔、孔纬和张泉灵了。 张泉灵后背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流，情知不妙的他，求助地看向李晔，毕竟自己是为了帮他圆谎的。 李晔则根本不看他，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张泉灵一下就怒了，自己帮着你说谎欺骗孔纬，到头来，你还跟没事人一样，真是叔可忍婶可忍不了了。 “孔相，” “张道长，做人，做事，要三思而行哦。”李晔打断了张泉灵，并且伸手拿出一枚金币，在手中不停滴把玩起来。 张泉灵一下就没脾气了，果然狡猾！ 当初，李晔找他的时候，答应给他拨付三万银币的经费，李晔出发的仓促，张泉灵根本没来得及跟他索要，也就是时说现在李晔还欠着自己三万银币。 按照李晔的行事风格，如果自己说出真相，李晔倒是不会赖账，那自己以后再想找他要钱，就难上加难了。 张泉灵此时的心情，就是那种，贫贱道士万事哀。 因为他从事的研究工作，就是需要大量银钱投入的，恰恰此时朝廷收入虽然大有改善，但相应的，需要花钱的地方也更加多了起来。 所以，即使孔纬在李晔的带动下，很重视将作监，尽量向他这边倾斜，但和将作监的支出比起来，还是远远不足。 所以，李晔就成了难得的大金主，而且李晔深知将作监的重要性，对将作监的要求，几乎从来没打过折。 基本上就是要钱给钱，要政策给政策，偶尔还会提出一些非常好的点子。 可以这么说，将作监发展到现在，除了民生部已经靠着出售货物，实现盈利，反哺将作监了，主要的军工部，仍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持。 看着李晔手中的金币，张泉灵满眼悲壮地点点头，“孔相，这次陛下出行确实时间长了些，不过贫道也是几经推算，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行了，别说了，你的推算有几次准的，你自己不清楚！”孔纬无情地揭穿了张泉灵。 “孔相，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别的贫道不敢夸口，这周易八卦的推算，贫道还算是略懂的。”提到自己曾经的主业，张泉灵不允许别人提出质疑。 “上个月你推算天降大雨，害的我们都借调禁卫军抢收秋粮，三个月前，你说有旱情将至，整个长安忙着疏通水渠。上元节你说” “这个人手失手吗，你不能以偏概全不是，陛下大婚的纳吉、婚期，那个不是出于贫道之手。”张泉灵被孔纬揭老底，有点不好意思。 “此事不提也罢，你口口声声这个日子，陛下定能子孙绵延不断，现在陛下纳妃两个多月了，也不见后宫有佳信传来。”孔纬一脸鄙夷地看着张泉灵道。 “那不还是因为陛”张泉灵脸红脖子粗地解释，这不是他的原因，李晔这一趟出去一个月，要是崔妃能怀孕才是怪事呢。 “行了，你们有完没完了。”李晔开始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两个老头在那吵，但现在发现画风不对，不知怎么回事，两人说着说着，就说道自己身上来了。 “就别在这唱双簧了，起码朕这次把王建和成汭带回来了。” 孔纬和张泉灵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双簧，但也知道，李晔看出了他们是在说他，现在李晔都这么说了，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身系江山社稷，如此” “知道了。朕保证下次出去之前，跟你打招呼总行了吧。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商议一下，该如何处置接下来的事了。” 第207章风云变幻 “陛下，这是近期以来，藩镇的变化，请陛下御览。”孔纬见李晔开始说正事，取出一份奏折，递了过去。 李晔打开一看，也是一阵阵侥幸。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可谓风云变幻，看来这次韦昭度是铁了心要搅动风雨了。 先是在长安营造剑南西川的紧张局势，现在大家都觉得，西川不稳，甚至已经有人提出，无川关中不稳的说法。 而现在大家都觉得剑南据该被朝廷占据，朝廷迟迟部队剑南动手，完全是软弱的表现，只是这样的传言没有什么市场罢了。 这完全都是靠着李晔在百姓心中无上的地位。 但是这种谣言的出现，却不得不防。 不过其他事却让李晔感觉有点棘手了。 先是定难军节度使李思恭，以其弟李思孝无过被朝廷免职为由，向朝廷讨要说法。 定难军是羌人的一支党项族为主的一个势力，主要集中在绥州、夏州黄河周边，历来对朝廷还算恭敬，只是这次李思孝受到崔瑾的蛊惑，参与叛乱，被李晔顺手给灭了。 但作为李思孝兄长的李思恭，却不能不为自家兄弟讨要个说法。 毕竟当初黄乱之时，党项族人还是义无反顾地帮着朝廷的，现在你这么做是不是卸磨杀驴，如果此事处理不好，大唐周边的外族势力，难保不会加入到敌对阵营。 刚刚继任朔方节度使的韩遵，也声讨朝廷对藩镇无故征伐，两者之间似乎又联合之势。 因为韩遵是子承父业，到现在朝廷都没有正式任命他为朔方节度使，他对朝廷怨念很重，所以才会借机向朝廷施压，其实只要一纸任命诏书，就能平复韩遵。 但朝廷能发这样的诏书吗？ 换做之前，朝廷或许不会在意，毕竟朔方地处西北，朝廷对那也是鞭长莫及。 可现在不一样了，几次大战下来，朝廷的势力范围急速扩张，已经和定难军、朔方接壤，这也是这两股势力不约而同发难的主要原因。 他们担心，朝廷说不定哪天就会对他们动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河中节度使王重盈在潼关一战之后，潜逃会晋州，收拢残部，对朝廷更是不满到了极点。多次派出使者前往汴州，想要和朱全忠结盟对抗朝廷。 朱全忠自打潼关之战后，直接派兵进驻洛阳，宣称协防，谁都知道，他担心自己身后的张全义，张全义虽然对朱全忠毕恭毕敬，但谁都知道朱全忠曾经对其做得那些过分的事。 张全义之所以对朱全忠如此恭敬，除了当初朱全忠帮助他夺取东都之外，更是因为，自打朱全忠挑唆部将郭璠，临阵倒戈，兼并淮西，正式成为天下第一强藩。 朱全忠之所以没有跟着李茂贞、韩建他们凑热闹，不是因为他地处汴州，距离长安较远，而是他现在没有时间。 自从光启三年，与天平节度史朱瑄、泰宁军节度使朱瑾两兄弟在曹州开战，开启了唐末长达十年的藩镇之战。 就如同平王东迁一样，之前各个藩镇之间，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但自此正式开启唐末藩镇之间的兼并战争。 朱全忠，作为曾经黄巢手下第一猛将，战力自不必说，其为人更是阴险狡诈，尤其是其喜怒无常，但谁都不可否认，朱全忠的实力之强大。 朱全忠的势力就在宣武，是典型的四战之地，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朱全忠不仅生存了下来，还能通过一系列兼并，逐步成长为藩镇第一，足见其心机之深。 北方的云州防御使赫连铎联合卢龙节度使李匡威，集结重兵，要对河东的李克用用兵。 此时李克用不同于历史上的李克用，他在返回河东之后，派遣大量官员到长安学习，然后再河东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变法支路。 他秉承着李晔高筑墙、广积粮的口号，蒙头变法，尽量不参与周边的争斗。 但毕竟李克用身在河东多年，和周边的藩镇之间，恩怨不断也是常事，此时李克用低调变法，给了周边藩镇一种李克用似乎变得谨慎起来的错觉。 之前被他压制的势力，也变得蠢蠢欲动了。 当然，这也出现了一些误会，忠于朝廷的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横海节度使卢彦威，以及归顺朝廷的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则对李克用临阵“变节”很是不满。 他们频繁联络，已经达成共识，准备联合出兵讨伐，此时他们的使节已经到了长安，就等着李晔回来再做决定。 不过，这件事孔纬是有些恶搞的心态，他知道李克用是李晔布置的一颗暗棋，当初他是反对的，因为如果李克用宣布归顺朝廷，那对整个局势就会有很不错的改观。 但李晔却坚持让李克用潜伏下来，如今看来，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 而原本准备一同参与其中的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因为所部棣州此时张蟾，受到朱全忠蛊惑，发动叛乱，王师范无奈只得率军平叛。 一时间整个大唐可以说是风云变幻，李晔如果再不做点什么，那么朝廷的位置就尴尬了。 尤其是，身为内阁第三把手的韦昭度，更是在此时准备有所动作，使得朝廷局势更显得晦暗不明。 虽然禁卫军通过几次战争，将关中收入囊中，但终究还是偏居一隅，各地藩镇，尤其是那些势力强大的藩镇，除了一个作为暗棋的李克用之外，全都对朝廷戒心大起。 现在孔纬这些内阁成员，就是担心，一旦藩镇联合起来针对朝廷，那以现在长安的实力来说，根本不足以对抗，虽说自保无虞，但终归还是落了下成。 而且还会影响变法的进度，所以，孔纬才这么着急地找李晔，就是想着李晔能再次化腐朽为神奇。 李晔看着各地送来的情报，也是一阵阵头大。 第208章风云突变 就不能让自己安生一些，虽然他是想等自己势力积攒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开始统一大业，但事情的发展，不会按照个人意愿而转移…… 现在可谓国事如稠，关中的变法进入到了关键阶段，如果此时战端一开，那之前营造的大号变法氛围，就会停滞，甚至出现反复。 所以，李晔才会选择亲身冒险，带着几百锐士前往剑南，用绑架的手段，将动乱之源带回长安，可事情总是这样，按下葫芦浮起瓢，现在剑南的事还没有解决，其他地方又不太平了。 李晔此时也不得不佩服韦昭度，不管这些事当中有多少他的作用，在没有机会的时候，韦昭度竟然强行制造出这种机会。 李晔也在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先行出手，那现在他除了派遣韦昭度前往剑南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韦昭度这个肘腋之患。 如果李晔此时对外用兵，难保韦昭度不会借机发难，就是李晔已经经王建等人抓了，但是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新的变化。 因此，韦昭度必须除掉。 孔纬返回内阁后，就对外宣布，李晔亲率数百禁卫军精锐，前往益州，将不服朝廷法度的伪剑南西川节度使王建擒拿回京！ 此消息一出，给本经风云诡异的局势，又添新料。 倒是让不少临近关中的藩镇安静了许多。 毕竟，在没有任何风声的情况下，仅仅几百人，就在王建自己的老巢将其擒获，让大多数人惊掉下巴。 这也难怪，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谁都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 但随后，孔纬宣布，李晔要闭关半年，休养生息。 让人不得不怀疑，李晔是否在行动中受伤，不然怎么会突然宣布闭关半年之久，而且是在这种时候。 李晔也在第一时间颁布诏书，由七岁的太子李裕监国，内阁辅佐。 这就更加坐实了李晔受伤的传言，不然，怎么会让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监国！ 一时间，长安城变得热闹了许多。 首先是城中的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给李晔祈福，希望李晔能早日康复。而一些被李晔压制的势力，也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纷纷联络自己背后的势力，准备在这场权力变更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内阁此时出来辟谣，说李晔只是为了潜心修道，并无伤病，但御医院中主治刀剑伤的太医却集体消失。 传言全部进到了张泉灵的丹房，不断送往皇宫与外伤药，也似乎坐实了李晔受伤的说法。 内阁宣接连宣布，茂州节度使杨冕、剑南东川节度使顾言朗相继被擒拿，就在人们震惊之余，可谓油锅中的一滴水珠，瞬间炸开了整个局势。 如果说王建被擒，还能说是朝廷侥幸偷袭得手，那接二连三的节度使被抓，则是朝廷准备对藩镇动手的信号。 不仅如此，这些动作都说明朝廷此次是想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果。 这简直就是颠覆认知，想想这几个节度使，不管兵力是否强盛，那也是身居老巢，身边护卫可谓森严，何况还是在自己势力腹地。 这样都能被抓，说明朝廷军队不仅仅是禁卫军这支战力强横的部队，更存在一支千里奔袭，斩上将首级的特殊军队。 这支军队似乎就是专门从事这种奔袭、偷袭的，他们之前名声不显，大家甚至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存在，但他一出手，就是直击要害。 这些长安的百姓安抚了许多，毕竟不断传来的喜讯，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朝廷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一个个藩镇节度使擒拿，这本身就说明朝廷的强势，他们也就安心了不少。 只是在那些有心人眼中，却更加坐实了李晔受伤的事。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想来是同时出手，才能在对方没有防范的时候得手，否则那些人一旦有了防范之心，除非真的是天兵天将。”韦昭度和自己的心腹说道。 韦昭度也被李晔的手段震惊了，本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 正如李晔跟孔纬说的一样，韦昭度的终极目标就是割据剑南，为此他做了大量的准备。 包括发动手里所有的资源，首先在剑南散步朝廷要对剑南用兵的谣言，让剑南的三大势力走向和解。 他甚至亲自充当中间人，给王建、杨冕写信，历陈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促使两人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 然后给东川节度使顾言朗去信，给剑南三大势力创造出极好的环境。 韦昭度当然不是真心希望他们和解，在促成此事之后，韦昭度有向各藩镇散播朝廷削藩的信号，使得本已平静的局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他苦心经营出的这个局面，就是让朝廷无暇顾及剑南，到时候不管是派兵征讨剑南，还是拍重臣安抚，他都是第一人选。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李晔竟然兵行险招，直接带人把王建他们抓回来了。 这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了，现在整个剑南肯定是群龙无首，朝廷正好借此机会收复剑南，看来自己的心思还是被人看穿了。 不过，韦昭度想的是孔纬、杜让能，却从来没有往李晔身上想，毕竟这位皇帝自打登基以来，确实很少表现出出众的远见。 不过万幸，此时李晔伸手重伤，不得不将朝廷重担交付给孔纬等人，至于七岁的李裕，完全就是一个提线木偶。 此时韦昭度想的不再是赶紧到剑南，当他的土皇帝，因为现在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 只要自己能将孔纬等人排挤出去，那整个大唐就是他说了算了，七岁的李裕，正好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那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联络各方势力，尽快掌控长安。 现在作为变法精神领袖的李晔，深受重伤，不得不躲在皇宫修养，随时都有可能驾崩。而整个关中最大最强的一股势力，无疑就是禁卫军了。 恰恰此时，李晔将禁卫军的缔造者安敬旭，放逐到了河西之地，而作为精神领袖的李晔，也是朝不保夕。 只要他能以维护皇权的名义，拥立李裕，那对李晔忠心耿耿的禁卫军，就不需要花费太大了力气，就能收为己用。 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将孔纬、杜让能、崔湛这些人驱逐出朝廷，哪怕是暂时离开长安。 第209章悲情的成汭 与此同时，在吉王府也进行着同样的谈话。 李保和韦昭度的想法一样，不同的是，李保想的是等局势稳定了，自己登基为帝。 就这样，长安城再次陷入风诡云异的局面。 百姓沉醉于剑南三大势力和荆南成汭的被擒，朝中官员则是忙碌于剑南和荆南的接受，似乎这几人被擒之后，朝廷就能顺利成章地接收了。 而真正的高层，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李晔自从一个月前，就再没有露过一次面，现在更是让年仅七岁的李裕监国。 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而且这样的机会不会出现第二次，但和韦昭度不一样，他对李晔的了解，甚至比李晔自己都要深。 他怕李晔是搞欲擒故纵这一套，他被李晔伤的太深了，如果李晔是假装受伤，那自己不管准备挨多充分，在绝对实力面前，也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此后的半个月的时间，李晔依然没有出现在公共视野，似乎更加坐实了李晔受伤的消息。 “朕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益州？” “微臣只是想跟王建商议一下商道之事，荆南地处蛮荒之地，能拿出手的，无非就是商业还算繁荣，所以就想着，能否” “行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甭跟朕说聊斋了。” 成汭不明白李晔是什么意思，但估计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 “微臣说的句句都是实情，皇上如若不信，可跟” “跟谁？王建？朕可以告诉你，王建什么都没说，当然也不能全怪王建，因为朕一直没问过他什么。 你说说，你一个荆南节度使，不在你的荆州待着，跑去行商，你是觉得朕智商不够用啊，还是觉得自己太聪明。” “皇上，微臣真是一心为了百姓。” “行了，既然你一心为了百姓，那朕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就给荆州写信，让他们准备好，朕马上就派人接管荆州！” “这，皇上有所不知，微臣这个节度使，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挡箭牌，不然仅仅是谈和商路，也不至于围城亲自前往益州。” “对，有道理。” 成汭一下就愣住了，他没成想李晔竟然认可了自己的说法，想着之前李晔服丹的传言，和刚才语无伦次地问话，成汭似乎明白了什么，准备一鼓作气，先把李晔搞蒙再说。 “来人，拉出去砍了。”就在成汭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李晔突然发话，让成汭彻底懵了。 什么情况，这还没说几句话，就直接动刀子了，这套路不对啊，不是应该不断试探，不断交换，再做决定吗，怎么这位没说两句话，就直接动手了。 “你想想，朕千辛万苦地把你们抓回来，不就是想着能平和地接收你们的地盘吗，现在既然你说，你不过是个傀儡，朕觉得有道理。 那你说说，你都不能做主了，朕还留着你干嘛？浪费粮食？不需要，有那些粮食，朕还不如多炼几炉，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成汭现在更加确定，李晔就是用药过量，精神失常了。 “皇上，微臣虽然只是他们操控的傀儡，但微臣这些年经营下来，也有几个心腹之人，被微臣放在荆州之外，也算是微臣的一条退路。 如若陛下相信微臣，微臣愿亲自前往，说服他们弃暗投明，追随陛下。” “不相信。你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让朕如何相信你啊。算了，本来还打算和平接收，既然你不能保证朕和平接收荆南，朕也不需要你这个说客了。” “另外，朕看你贼眉鼠眼，没一句实话，看来还是得让朕派兵啊。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不如砍了，还能到太庙显摆一下朕的武功。” 成汭心里这个骂啊，合着自己不能把荆南交出来，就只能沦落为李晔显示武功的一个道具了。 不等成汭再说什么，外面冲进几个士兵，架起成汭就往外走，甚至将自己的嘴都堵上了。 这下成汭有些慌了，看样子李晔不是在跟他说着玩，是动真格的了。 自己刚才虽然是想着能逃出去最好，但如果不行，也跟李晔说了要可以将几个州府，交给朝廷的。 也不知道，李晔是不满意啊，还是没听懂。估计是后者，看李晔这个样子，就是头脑不清，不然怎么句句不离砍头啊。 成汭开始不断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你们就不能让他安静点，真是，一点都不专业。”李晔似乎对成汭的挣扎有点不满。 “等等。” 就在成汭觉得自己算是彻底交代的时候，李晔却发话了，成汭感激地看着李晔，可接下来李晔的话，却将他打击的崩溃到了极点。 “你去问问张道长，需不需要药人，我看他挺合适的。还有，去问下羽卫，朕说的那几种新刑具做出来没有，做出来了，朕正好拿他试试手。” 成汭哭了，这比纣王还纣王啊，纣王不过是拿大臣试刑具，这位还要拿自己试丹药，简直就是灭绝人性啊。 “呜呜呜呜”成汭努力发出声音，希望李晔注意到他。 很快，李晔就发现了成汭的变化，疑惑地看看成汭，然后一脸愤怒地对着士兵说道，“就不能让她安静点。” “啪。”士兵抬手就给了成汭一记耳光。 “你挠痒痒呢。就不能打晕了，在呜呜呜呜的，烦得很。”李晔对士兵的处置很不满意。 “陛下，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士兵弱弱地说道。 “说什么，刚不都已经说完了嘛，赶紧让他闭嘴，吵死了。” 成汭这下彻底相信，李晔就是用药过度，而且根本不是吓唬自己。 士兵说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李晔搞什么欲擒故纵，但看着李晔不耐烦的表情，和无情的话语，成汭知道，如果再不说，恐怕自己以后就没有说的机会了。 想到这，成汭不断朝着李晔磕头，一脸泪水，满眼乞求地看着李晔。 “有什么话就说，在那呜呜什么。” “呜呜，呜呜。” “不说就算了，你还是把他拉出去吧，在这太烦人了。” “陛下，他嘴里有麻核，数不出话来。”士兵小声地说道。 第210章神奇的谈判 当士兵从成汭口中取出麻核的一瞬间，成汭跪行到李晔面前，“皇上，微臣愿意，微臣愿意给荆南传信，让他们归顺朝廷。” “算了，你说了他们又不听。还是算了，你看看，虽然你不能让荆南归顺朝廷，但你很荣幸地替朕试药，万一成功了，你将是第一个陪朕长生之人，多好啊。 你看看朝中那些大臣，谁有这么好的运气，朕悄悄滴告诉你，就算是孔纬，朕都是偶尔赏赐些丹药。哪像你，那些稀释丹药敞开吃，孔纬知道了肯定羡慕死你了。” 信你才有鬼了，孔纬要是知道了，感谢死自己才对，这种事，但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除了死得更快，没有任何好处。 更何况，他从李晔兴奋的眼神中看的得出，李晔所说的那些刑具，绝对不是什么善类，要知道，李唐王室似乎都严刑峻法有着一种天然的喜好。 这来源于武则天，作为她的后裔，有这种爱好不足为奇。 “陛下，微臣虽然是个傀儡，但总归在节度使的位置上，待了这么久，那些人多少还是卖微臣几分薄面的。 更何况微臣是给他们指一条明路，看看现在关中，在陛下的操持下，已经富庶起来，荆南虽然比不上关中，但也算得上是沃野千里，更是掌控长安的咽喉。 但除了这些，他们无论是将士的勇猛，还是粮草的充足，都没法跟陛下相提并论。现在他们能有机会弃暗投明，为陛下效力，那是他们的造化。” 成汭也算是拼了，不管对与不对，在不在理，开始毫无原则地拍李晔的马屁。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朕就先不拿你试新刑具了。”李晔有些失落地说道。 “可要是不成功，朕还有几种新的刑具正在构思，到时候请你一并尝尝。” 成汭看着李晔忽而失落，忽而亢奋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看你这样子，来人，去请张道长赐下些丹药，给成大人安安神。” “不要！”成汭听完，下意识反驳道。 废话，这丹药成汭也曾服用过，但是谁知道李晔用的是什么丹药，看李晔的这个状态，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毕竟李晔之前也是有贤王之名的，现在完全是一个中二少年。 这个丹药，打死都不能吃啊。 “皇上，您用的丹药都是天材地宝炼制而成，如此稀有之物，微臣草贱之命，如何能享用。”成汭赶紧解释道，因为他看见李晔疑惑中带着不满的眼神。 “也对，本来张道长炼制的丹药就很稀少，要不朕把试药的药人的药停了，赏赐给你？”李晔有些肉疼地说道。 “陛下，试药需要持之以恒，微臣乍一尝试，难免有些不适，恐怕耽误了皇上修道进程啊。”成汭泪流满面地说道。 “也对，看来你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吗。” 成汭看到李晔如释重负地说，显然李晔也不想让他吃，但身为皇帝，既然说出来了，就肯定要做到，但现在成汭自己请辞，他乐的其成。 “那你赶紧写信吧，如果不能成行，那朕也好早做准备啊。” 成汭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后悔会，当初王建给他去信，他也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更何况同时他还收到了韦昭度的信。 王建在信中许诺，只要成汭参与他们的联盟，不仅能让朝廷投鼠忌器，保住荆南的现状，更是许诺将忠州和涪州割让给成汭。 虽然成汭知道忠州和涪州都是顾言朗的底盘，王建完全是慷他人之慨，但王建的提议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而韦昭度在信中则是说明，朝廷经过几次大战之后，信心爆棚，朝野上下都在叫嚣，横扫大唐，重塑昔日盛唐雄风。 这才是真正打动成汭的地方，他虽然没有太大的野心，但荆南这个地方他从来没准备让给其他人，哪怕是名义上国家的统治者，都不行！ 因此他才和王建约定，在益州城外见面详谈，谁成想，自己刚到，还没和王建正是开始谈，就被人半夜从被窝里抓了。 一路上，他和王建亲眼见到了锐士营的彪悍，在那种环境下，如此悬殊的兵力，禁卫军竟然能全身而退，更是将身后的追兵杀得屁滚尿流。 外界还不知道锐士营的存在，他们讲锐士营认为是禁卫军的精锐。 和王建的沮丧不同，成汭当时完全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看到锐士营惊人的战力之后，成汭知道，就算这仅仅是禁卫军的精锐，也足以看出禁卫军战力的不俗。 试问自己荆南的那些部队，能否挡住这样军队的几次冲锋？ 答案是，狂野对战，荆南军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攻城战，荆南军或许能坚守些时日，但也仅仅是坚守数日而已。 要知道，禁卫军曾经在潼关创造的战场奇迹，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如此想来，自己现在也算是主动投诚，应该不会被杀掉吧。 成汭也算是一个识趣之人，见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只是想着用自己手中筹码，给自己换取最大的利益罢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避免成为李晔的药人！ 这可是要命的事，万一李晔一高兴，邀请自己共修仙道，那可就真完蛋了。 看着李晔出去的身影，成汭由衷地心中一松。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本来他可以提出更多更好的要求，比如自己投降朝廷之后的待遇，比如自己这些年在荆南搜刮的财富，比如自己的妻妾子女。 但因为李晔的一顿乱拳，彻底打乱了成汭的计划，现在成汭想的就是，不成为李晔的药人，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人就是这样，当你发现期待和现实有巨大的差距的时候，往往回选择最有利自己的选择。 这也是李晔想要的结果，作为曾经心理学选修成绩第一的他，当然知道如何将成汭的心理期待降到最低。 但守在一旁的赵继明和薛康就不一样了，他们满眼星星地看着李晔，半天的时间，就将成汭收拾的如此老实，简直就神了。 “陛下，现在是不是移驾去审问王建他们？”赵继明崇拜地问道。 “滚，朕需要休息！” 第211章计划有变 看着李晔离开的身影，赵继明有些惋惜，他也知道李晔这次能来已经是很难得了，羽卫能能得到李晔的这次指导，更是难能可贵。 现在的李晔，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他这次出现，也是因为他马上实施的计划。 就在当天，皇宫传出消息，荆南节度使成汭，秘密进京，想李晔献地投诚！ 这下算是引爆了本就诡异的局势。 如果说王建、杨冕、顾言朗被擒，是因为三人试图联合自保，对抗朝廷，那一直对朝廷恭敬有加的成汭，选在此时悄悄入京，甚至投诚，那就更显得诡异无比。 百姓眼中，成汭对朝廷一直都很恭敬，是为数不多的能坚持朝贡的藩镇之一，但在朝臣，尤其是高层当中，成汭是典型的两面三刀型。 不管是朝廷，还是强藩，成汭都秉承着不得罪，不招惹的心态，一直在各大势力间游走，现在突然归属朝廷，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为了什么目的。 就在大家还在猜测的时候，李晔突然宣布提前出关，这下就更加诡异了。 本来长安的百姓对李晔的闭关并没有在意太多，但在有心之人的推动下，长安慢慢开始谣传李晔重伤的消息，百官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李晔真的重伤，甚至身亡，那对关中、对长安、对朝廷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内阁之中也有类似的想法，甚至韦昭度、李保这种心中有什么想法的人，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晔突然宣布临朝了！ “东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当初皇帝并没有受伤？是孔纬等人给我们挖的坑？” 韦昭度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啊，当初的一切都是源于李晔伤重进行的，现在李晔突然宣布临朝，那自己的准备到底是发动啊，还是不发动？ 同样疑惑的还有李保，这位吉王殿下虽然没有韦昭度准备的是时间长，没有韦昭度人脉广，但经过一系列变故之后，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他知道消息之后，没有像以前一样，选择沉默，而是决定按时发动。 他等的太久了，久到他觉得如果再不发动，自己就再没有信心了。 “陛下，为何选择此时出关？”孔纬和张泉灵对了李晔的决定也很是不解。 毕竟之前李晔同意了孔纬的计划，就是引蛇出洞，现在李晔突然临朝，不仅韦昭度、李保意外，孔纬也有些措手不及。 次日大朝，李晔端坐太极殿之上百官在孔维的带领下参拜。 “陛下有旨，有本奏来，无本退朝。”礼部官员有点郁闷地说道，本来这该是宦官的活，可李晔自打再次进京之后，就将宦官逐步清理干净了。 现在偌大一个皇宫竟然没有一个宦官！ 所以许多原本由宦官干的活，都分解了，比如朝堂上宣旨、唱和，都成了礼部官员的活了。 “陛下，臣有本奏。”户部侍郎之一的郑州路出班奏请道。 杜让能有些不满，朝会虽然没有明言，但也都是内阁首辅现行奏报，然后才是其他阁臣，再次之就是六部堂官，九卿大臣。 这个郑州路竟然越过内阁和六部九卿，率先奏报，这就很不正常。 郑州路也算是朝中老人，懿宗咸通二年入仕，先后历任尚书省主书，河阳县令，刑部核准司主事，杭州别驾，户部员外郎，因为在变法中表现突出，被提拔为户部六个侍郎之一，也算是一个能吏。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这完全是要给别人打头阵的节奏啊。 “前日得报，淮西今年赋税因战乱无法运抵京师。蜀中赋税也比往年晚了一个月。”郑州路的奏报，开启了龙纪三年朝堂大变动的序幕。 “就这事啊，往常也没多少藩镇纳贡朝廷，咱们不也过来了吗，怎么今年就不行了？”李晔问道。 “陛下，朝廷变法以来，虽说收益倍增，但需要花钱的地方更多，现在仅水利一项，就超出过往十年的总和！官员数量也是突增三倍不止，仅俸禄每月就要新币近十万枚。” “这么多啊！”李晔惊讶地说道，李晔这次到没有假装，他真的被吓到了。 虽说现在物价因为战乱高了许多，但一般的三口之家每年的正常支出，也不过十银币，这还是长安的小康家庭。 变法以来确实增加了不少官员，就拿六部来说，以前不过左右两个侍郎，仅侍郎一职就增加了四人，孔维曾经提出过，官员过多，机构繁臃，可李晔知道，如若按照以往官制，官员数量确实是少了很多，但大量吏员的存在不仅削弱了效率，更容易滋生腐败。 因此当初李晔力排众议，将官制扩大，也是为了以后做打算。 吏员多为本地人士，与本地各方盘根错节，主官能力稍差一点，很容易被吏员架空。 只是当初在蓝田的时候，崔湛从来没拿这些事烦过李晔。这次如果不是郑州路说出来，李晔也不会在意这些。 不过李晔也仅仅是吃惊了一下而已，毕竟这些都是必须支出的。 “要不薪俸减半？”李晔说道。 “陛下，如果减半，难保那些官员不会巧立名目，毕竟长安米贵，大家拖家带口千里为官都不容易。”郑州路赶紧说道，他这次是受到韦昭度的指派，率先发起，目的就是让李晔重视藩镇混战，不是真的要消减俸禄。 如果李晔一激动，削减了俸禄，郑州路也就把所有的官员得罪遍了，他就只能辞官回家一条路了。 “陛下，赋税难收，皆因各地战祸连绵，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与太平军节度使朱瑄、泰宁军节度使朱瑾之间战事不断，阻断了河北、江淮等地税赋入京，现在朝廷用钱之处颇多，各地驻军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朕明白了，就是驻军太费钱，你早说嘛，朕这就传旨让驻军多回来。”李晔恍然大悟道。 第212章纷争再起 李晔话刚说完，郑州路赶紧出班，“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郑州路都快哭了，如果刚刚减俸他得罪的是满朝官员，只能辞官回家，那如果李晔真的让禁卫军撤防，那他可能连辞官的机会都没有了，天知道那群只会动刀子的大兵哥会做出什么来。 “微臣是想说，现如今各地战乱不断” “你的意思是让朕率军平叛？” “微臣只是如实向陛下禀报户部情形，无其他意思。”郑州路真的哭了，他根本没办法和李晔说明白，他后悔当这个出头鸟了，如果不是韦昭度拿着他的把柄，他大好前途，肯定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现在他已经说了韦昭度让他说的，至于效果，他是真没办法了。他现在就像退回去，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崔湛，郑絮昌，看看你们带的什么人，话都说不清楚。”李晔不满地对着分管户部的阁臣崔湛和户部尚书郑絮昌发难道。 崔湛和郑絮昌赶紧出班请罪，他们虽然觉得有些无辜。 “你们到底是想让朕率军出去，征讨那些挑起战端的藩镇，还是让朕撤回派驻各地的驻军，亦或者是减俸裁官？” “陛下，微臣有本奏。”一个官员说完就走出班列。 “陛下，微臣认为，此时不是考虑官员是否臃肿，军队是否撤回，现在朝廷因为变法，已经兵强马壮，是时候向天下展示我们的时候了。 遥想当年太祖、太宗、高宗之时，我大唐军威之盛，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有道理，你是谁啊？”李晔也没有让这位慷慨激昂者说完，就应和道。 “微臣礼部侍郎钱志远。” “嗯，待在礼部屈才了，你这个名字应该放在户部才合适，但你这个脾气，当初就应该让你跟着李茂贞王行瑜去西域。” 钱广志也是韦昭度一个棋子，不过他要比郑州路要重要的多，郑州路不过是韦昭度推出来试探的石子，而钱广志则不一样，他才是韦昭度第一步真正的攻击。 “陛下，现在各地藩镇，正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兼并大阵，如果朝廷再不做出应对，难保不会出现东周之祸！”钱广志面露痛苦地说道。 钱广志他痛彻心扉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大唐正在面临覆国危险一样。 “有道理，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李晔难得露出正色，似乎被钱广志的说法打动了。 “微臣觉得此事涉及社稷安危，陛下当与内阁及诸位大人商议。”钱广志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再过多纠缠，直接甩锅给李晔和内阁，自己则闪身退回班列。 钱广志退回去的时候，感觉得到气氛有些异常，抬头看到李保差异的眼神，赶紧低头。 他是礼部侍郎，按说应该是李保的手下，但此时，他说的事，李保根本不知道，甚至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其实李保没准备今天就发动的，因为李晔的出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打算趁着李晔不在的这段时间，发动政变，趁机扶植李裕作为傀儡。 然后自己在慢慢消化朝中诸多势力，尤其是禁卫军。因为禁卫军对李晔的忠诚，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他现在还没有实力彻底掌控这支军队， 但只要将李裕扶植起来，自己就能慢慢蚕食，掌控这支军队。 而李晔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他为政变准备的一切手段，似乎都没了底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作为他分管的礼部，竟然有侍郎级别的高官，抛出这样的言论，很容易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唆使。 他抬头看向韦昭度，这一切只有这个心机深沉的内阁三把手才能做到。 韦昭度则是一副老神悠哉，完全看不出跟他有什么关系。 “陛下，微臣有本奏！”就在此时，兵部的一个官员出班奏陈道。 “讲。”李晔似乎还没有从钱广志话中清醒过来。 “此时宣武与太平军、泰宁军的交战，已经进入到白热阶段，平卢节度使王师范所辖棣州刺史张蟾叛乱，无疑是策应宣武，使王师范无暇顾及宣武战事。 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横海节度使卢彦威、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呈请朝廷搬旨，允许他们联合对河东用兵！ 现在这些地方都在激战当中，为他们又都距离长安千里之外，如果不能及时处置，等宣武战事平息，不管谁人获胜，都是会成为可与朝廷抗衡的强藩。 而河东历来强横，李克用更是可与朱全忠匹敌的强藩，此人不感激朝廷恩典，临阵反戈，尽显沙陀异族本色，对朝廷毫无恭敬之心。 完全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安禄山、史思明之流！ 现在的藩镇已经是尾大不掉了，如果再任由他们相互兼并扩充，难保不会出现安史之乱。” 这个消息一出朝堂之上瞬间议论声四起。 因为这则消息确实太震惊了，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朝堂之争了，完全就是针对天下大势的博弈了。 李晔心中完全明白他们的意思，无非就是李晔的出现，打乱了他们之前的计划，现在韦昭度启动第二方略，准备退而求其次，继续之前的计划，退守剑南割据。 这也是李晔突然出现的原因，因为这几天李晔一直不出，给了他们一种李晔受伤的假象，他们已经将割据剑南作为了第二候选，他们现在第一目标已经改为，掌控朝廷！ 为此他们对各自势力，做了很大的调整，但李晔的出现，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回到之前的计划，这就让他们手忙脚乱起来。 这种临时发动，完全没有一个长期统筹的计划，完全是临时起意，显得有些杂乱，但李晔还挺佩服韦昭度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所有布局，先后两次调整。 也真是难为他了，不过李晔似乎在等，等一个一锤定音的机会。 因为这次李晔出现，就是要彻底解决朝廷内部的不安定因素。 李晔要开始自己征伐天下的步伐了，内部不安是最大的隐患。 尤其是这些身居高位，对朝局有着左右之力的人，如果在关键时刻倒戈，给李晔带来的麻烦将是致命的！ 这次剑南执行，尤其是意外抓捕了成汭，让他认识到，自己现在面对的局势，远比想象中的复杂，他不能再任由自己内部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存在。 这次朝会，可以说是龙纪元年大朝会的有一次翻版！ 第213章各取所需 不过这次与上次又有着很大的不同，这次李晔对朝堂的掌控，对朝争的布局，虽说不上是炉火纯青，但不像当初一样，完全靠着演技和禁卫军的强力。 最主要的是，当初的时候人们，对李晔几乎就是不设防的，也就是说当初大家李晔几乎就是透明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谁，都不敢轻视李晔的存在。 一系列战场的胜利，那不是靠嘴说出来的，不管李晔到底在其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但都不能否认，李晔确实在长安甚至关中百姓心中战神的地位。 可是，人在作出一些决定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将即将面对的困难，降低到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层次。 此时也一样，不管是韦昭度还是李保，他们都宁愿选择相信，李晔的成功完全是运气好，得到了一大批文臣武将的辅佐。 李保更是将这些归结为李晔的运气，他觉得当初如果是自己登基，会比现在的李晔做的更加出色。 不管怎么样，三个人今天都想到一起了，不管是李晔，还是韦昭度和李保，都想着在今天，将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韦昭度和李保也不是盲目自信，他们也做了很多推演。 现在禁卫军大部分派驻关中各地，尤其是潼关和兴元，这段时间都不断增兵，而北方的鄜州和庆州也随着李思恭和韩遵的异动，开始增兵。 加上那些新占之地的驻军，长安城此时是禁卫军数量最少的时候，除了刚刚征召的新军，真正的禁卫军老兵，不足万人。 “陛下，微臣有本奏。”此时，韦昭度出班奏请道。 “啊，韦相有话请讲。”李晔有些意外，这仅仅才过去两轮，难道韦昭度就要直接摊牌了？ “陛下，蜀中历来是关中的腹地，有了蜀中，朝廷不仅能得到粮草赋税的支持，更能增加关中的纵深，现在陛下大展神威，将剑南的诸多势力全都擒拿进京。 正是朝廷收复蜀中的有利时机，微臣不才，愿孤身前往蜀中，安抚剑南东西两川的百姓，将其收归朝廷。” “算了，朕舍不得韦相啊，此去山高路远，韦相要有个好歹，朕于心难安啊。朕准备让崔湛去，他年轻，多跑点路没问题。” “陛下，关中变法已经进入到关键阶段，崔相又是最熟悉变法之人，诸事需要崔相辅佐陛下和孔相。 蜀中此时群龙无首，微臣早年间也曾多次前往蜀中，对蜀中还算了解，微臣自信此去蜀中，定能将蜀中平定。”韦昭度急忙说道。 废话，现在的局面，如果崔湛去蜀中，那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也对，那就派新军去，正好练练手，能和平接收最好，万一遇到抵抗，也好给他们一个练习的机会。” “陛下万万不可，朝廷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蜀中，如果对其用兵，恢复起来就要占用朝廷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对陛下即将开始的大业数为不利。” 韦昭度有些着急了，现在他去了还能接收一个完整的剑南，如果禁卫军入驻，那天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万一王建他们的残余，誓死抵抗，按剑南就要被打烂了。 如果是之前，韦昭度或许不会在乎，但现在，他也知道李晔肯定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大量忠于朝廷的官员进入，剑南就彻底归附朝廷了。 根本没他老哥什么事了，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彻底放弃掌控朝廷的韦昭度，现在的想法已经回到了原点，那就是割据剑南。 其实他有机会和李保合作，但是一来二人交集实在太少，再者，他觉得李保过于优柔寡断，不适合干这种高风险的活。 “哦？”李晔似乎被韦昭度打动了。 “陛下，韦相所言极是。”让人想不到的是，此时李保突然站出来，力挺韦昭度。 两人虽说是同殿微臣，又都是内阁成员，但其实两人关系并不是很密切，尤其是韦昭度似乎历来不愿意接触李保。 李保此时站出来支持韦昭度，似乎是为了大局。 “皇兄也觉得韦相说的在理？” “陛下，朝廷现在面对的局面纷繁复杂，既然剑南已经出现如此有利于朝廷的局面，不用朝廷用兵，就能顺利接受，当然是最好不过。 派遣一得力重臣，就能将剑南彻底收复朝廷，既省去了用兵的话费，有收获了剑南百姓的民心，何乐而不为呢。 韦相自先帝时期，就多次经略剑南，朝中重臣对剑南熟悉程度无出其右，微臣保举韦相出使剑南。”李保似乎真的是为朝廷，为大局着想。 “既然皇兄这么说了，那散朝之后，内阁抓紧时间议一议。”李晔似乎被打动了。 “陛下，内阁本就繁忙，微臣如能出使剑南，短则一年，长则三年，臣断不敢窃居高位，请陛下另择贤臣顶替微臣。”韦昭度这也算是投桃报李。 李保既然能直接力挺自己，他当然向着将本处在内阁末席的李保往前推一推。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李保现在根本看不上他内阁第三的位置，甚至现在给他一个内阁首辅，他都不愿意。 他现在想要的是李晔的皇位！ 孔纬看看身旁的杜让能，两人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出了这次朝会的不同寻常。 向来没有交集的韦昭度和李保，这次在朝堂临时完成了联盟，发动这次朝争，意图再明显不过，韦昭度现在就是要前往剑南，准备成为剑南的土皇帝。 李保则得到了韦昭度的支持，不管是内阁的位置，还是今后其他的企图，都得到了韦昭度这个强力的盟友。 杜让能准备出班组织，他不能让如此大好的局面，被这两个别有用心之人给破坏了。 几十年来，这可能是大唐自大中中兴以来，所面对的最好的局面，如果真的让李保和韦昭度这么闹下去，就算不会影响大局，但也会给朝廷带来很深的阻力。 不过就在这时，孔纬却对着韦昭度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阻止了他出面的打算。 第214章一场好戏（上） 朝堂之上，别人可能不清楚，或者不愿意清楚，但孔纬却深知李晔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 作为龙纪变法的始作俑者，李晔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这种伎俩岂能逃过他的眼睛！ 如果能平心静气的看看李晔，就会发现，自打登基以来，李晔的所作所为，几乎就是一条完美的直线。 李晔登基之初，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跑到了蓝田，蓝田既远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又是长安近郊，可谓一切都刚刚好。 他一蓝田为基础，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流民营看似无心之举，实则给李晔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流民营不仅给李晔提供了建立禁卫军的兵源之地，更是李晔最坚定的支持者。 况且由于是首改之地，流民中众多的人才被挖掘出来，现在盛世集团有半数掌柜都是出身流民营，他们或许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不足，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对李晔的忠诚。 正是因为有蓝田，有流民营，李晔才能在变法初期，就能收获大量的人才，他们或许在治理一个国家上，尚显不足，但却是变法中最重要的基层官员。 这也是当初崔尚义无反顾地选择和李晔合作，支持李晔的原因所在。崔尚一早就看出了李晔布局的恐怖之处，也知道这个皇帝绝对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堪。 相比较而言，当初孔纬就显得有些当局者迷了，他固执地认为李晔在蓝田，就是放弃朝廷中枢的掌控，就是弃江山于不顾。 他也是李晔安排他在蓝田实地走访之后，才明白了李晔的良苦用心。 在龙纪元年的大朝会之时，李晔的种种表现，或许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凭借禁卫军彪悍的战力，乱拳打死老师傅，但在孔纬等人看来，那完全是谋定而后动的结果。 因此，这次他虽然看出了韦昭度、李保等人的一些端倪，也仅仅是提醒李晔，至于如何做，他完全相信，李晔又能力处置。 如果让李晔知道孔纬的想法，他一定会痛哭流涕地跪求孔纬接手，他不想处置这些朝争，他不想率军出征，他只想快快乐乐地当一个闲散王爷。 守着自己的娇妻美妾，闲来无事教导一下子女，如果可以，再欺个男霸个女什么的。 但谁叫他命不好呢，穿越到这么一个时代，摊上这么一个宿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些年的锻炼，李晔也成长为一个不错的政治家，他看着大殿中韦昭度和李保的表演，自己适时表现出一种惊讶和赞同。 李晔现在就是在等，等韦昭度和李保露出自己的爪牙，他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想要干什么，尤其是李保。 虽说现在李晔此时完全可以将两人处理了，但李晔不想这么做，因为朝堂之上难免还有其他，抱着相同相似心思的人，李晔就是要借此机会震慑朝堂。 韦昭度和李保二人，虽然是临时决定结盟的，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相互之间的鼓吹。 “陛下，只有韦相去剑南，才能保证剑南完好无缺地回归朝廷。 虽说现在伪节度使王建等人，已经被陛下活捉，但还有他们的爪牙盘踞益州等地，如果不能派遣熟悉环境的重臣前往，难保不会出现反复。 倒是时候陛下千里冒险的成果，就会付诸东流。所以微臣推荐韦相，前往剑南，只要韦相率领少数军队，就能保证剑南顺利归附。” “嗯，皇兄所言有理，只是韦相乃内阁重臣，贸然出京，朕担心他的安慰啊。” “陛下都能为了社稷江山，千里潜行捉拿贼逆，微臣又怎敢吝惜残躯。微臣承蒙先帝和陛下不弃，委以重任，微臣一直以来，如履薄冰。 不敢说是有功于社稷，也是殚精竭虑，如今社稷有难，微臣不敢独善其身，愿以老迈之躯，为国尽一份微薄之力。” 韦昭度说的也算是肺腑之言，不管他现在怎么想，在此之前，特确实也算一个忠臣。不管他与藩镇之间如何纠缠不清，但总归都是为了朝廷的稳定。 之前多次亲身前往剑南，调解剑南诸道间的矛盾，甚至亲自领兵前往，只是能力不足，在加上多年朝政洗礼，让他更加看重自身的利益，忽视了一个大臣的本心。 因此，才会有临阵潜回长安，将数万大军丢在益州城下的举动。 现在看来，韦昭度也算是无奈之举。 他自认才华不输于孔纬、杜让能，更是在崔湛等人之上，只是因缘际会，李晔的变法，将这个自认为有管乐之才的人，给放在了内阁第三的位置上。 李保想的就简单的多，他今天已经准备好了发动，只不过是通过韦昭度的事，将朝堂搅乱，让大家的关注点，全都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所以，就算今天韦昭度不出现，李保也会制造一个其他的事，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然而，韦昭度并不知道，一项深谋远虑的他，也会成为别人的棋子，而且是被两个各怀目的的人，利用了两次，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剑南节度使的虚幻当中了。 孔纬在等，他在等李晔到底什么时候出手 李晔也在等，他要等的就是一个将韦昭度和李保一网打尽的机会，羽卫已经将李保的计划调查的七七八八了，李晔和李保一样，都在等时间。 此时的朝堂陷入一个诡异的画面，大家都看着韦昭度和李保的卖力地吹捧对方，而真正的高位者，则全都在等，等待大戏的开场。 所以，真正的大戏还没有到开场的时候，而这场大戏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就在大家都在欣赏着韦昭度慷慨激昂的演讲的时候，大殿的门口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李晔看到身影的一刹那，眼神就变了。 “那韦相的意思就是推荐朕的皇兄吉王递补你的空缺，自己只身前往剑南？” “朝中大事，应由陛下钦定，微臣只是说出自己的一些浅见罢了。”韦昭度听李晔的话，知道，此事差不多要成了！ 第215章一场好戏（中） 就在韦昭度以为李晔会颁旨的时候，李保却再次来到大殿正中。 “陛下，微臣有话要讲！” “哦，皇兄不同意韦相的话？”李晔说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保。 李保则是一脸高傲，里边夹杂着一丝鄙视地看着李晔。 就在刚才，他手下的一个官员，穿过人群，跟他耳语了几句，他知道，时候到了。 “陛下，微臣觉得陛下既然愿意效仿先祖，崇尚修道，不如就效仿到底，微臣想，不如陛下专心修道，将朝廷这些俗务，全都交给微臣，微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此话一出，朝堂上为之一静。 李保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让李晔退位！ 就连自觉是李保盟友的韦昭度也为之一惊！ 李保疯了，这是韦昭度的第一反应，也是绝大多数朝臣的第一反应。 就算李晔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就算李晔沉迷修道，但李晔给关中、给长安、给朝廷带来的变化，那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那支震慑天下的禁卫军！ 历朝历代，想要政变成功，或者说发动政变，都离不开军队的支持，除非军队明确表示旁观，否则，没有军队的支持，所谓的政变，不过就是一场闹剧罢了。 文人造反，十年不成。虽然这话出自后世，但也总结出了一个真理，没有军队的支持，文人不可能取得政权。 现在整个关中，都在禁卫军的掌控下，李保何德何能，怎么就在这大朝会上，公开质疑李晔。 除了“疯了”整个解释，大家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吉王殿下。 “皇兄此话的意思是要朕退位让贤给你？”李晔难得地正视李保道。 此时的李晔，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茫然，无知，中二，语气之凌厉，眼神之坚定，在场众人，除了崔湛之外，就算是孔纬都没有见过。 李晔散发出来的霸气，完全是久居高位，经过血雨腥风锤炼出来的。 李保都有些疑惑，这还是那个服丹过度，整天浑浑噩噩的李晔吗？难道是错觉？ “微臣不敢，不过是为陛下着想，为大唐社稷着想。”李保不管是错觉，还是李晔的气质真变了，既然已经发动了，就不能停下来。 “微臣肯定陛下传位太子殿下，这样陛下也可以安心修道。” “那朕是不是将孔纬、杜让能、崔湛这些阁臣一并带走，由你来统领内阁咯！” “微臣岂敢，孔纬、杜让能都是治世之才，微臣肯定不如，崔湛也是变法干臣，跟着陛下修仙，有些浪费了。 微臣自知才疏学浅，无法胜任内阁诸事，不过，微臣对交道太子还是有些心得。” “啊，朕明白了。还不错，你起码知道朕的变法对大唐是有利的，不是打着维护祖制，废除变法的名义。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陛下谬赞了，微臣深知变法才是图强的根本之路，只是陛下修仙，难免会有些耽误，微臣就想着既然如此，陛下不如干脆专心修道，至于朝政俗务，就有微臣等人代劳了。” “好一个一心为公吉王李保！朕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朕现在就退位，安心修道，你来做个摄政王，辅佐太子。几年之后，朕得道升仙，你则可以享尽人间繁华，两全其美啊！” “既然陛下也是这个意思，那微臣就只好勉为其难了！”李保也发现了李晔的异常。 向来在朝堂之上，傻里傻气的李晔，今天似乎不一样了，不过，李保把这理解为李晔对于皇位的不舍。 毕竟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人会愿意让位。 李晔看着李保，李保盯着李晔，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李保虽说有些心虚，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没有丝毫退缩的可能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逼朕就犯！” “陛下，微臣没有丝毫逼迫陛下的意思，只是如果陛下执意不退，那城防司、京兆府和不良人，恐怕会有些不满！” 图穷匕见了！ 李保仰仗的不是藩镇，不是禁卫军，而是一直不被人重视的城防司和不良人！ 城防司，是变法之后整合的专门维护长安秩序的部门，相当于九门提督衙门，专门就是负责长安城的保卫。 京兆府，主要指的是维护长安日常治安的差役，有些类似于后世的警察和城管结合体。 不良人，则是主管侦缉逮捕的差使，他们也算是变法的受害者，自从变法以来，李晔成立的羽卫，逐渐替代了他们。 加上本就与城防司和京兆府之间职责的交织，让他们的存在感降到了冰点。 这些人其实算不上正规的军事力量，城防司要稍微专业一点，但也仅仅是作为驻守城池的辅兵，根本没有多强的战斗力。 而京兆府的差役和不良人，则完全算不上军事力量，但就是这样的队伍，往往被大家所忽视，现今禁卫军大部分驻守各地，京城只有不足一万人，其他的都是刚刚招收的新兵。 那城防司、京兆府的差役和不良人，就成了京城之中规模最大的部队了。 这也是李保敢于发动的主要原因。 “果然不愧是朕的皇兄，深谋远虑，准备的如此充分，也真是难为你了。” “陛下此言，微臣断不敢接。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只是对陛下的一些做法有些微词。”李保毫不退让地说道。 “你就这么笃定，那些人能帮你实现愿望？” “陛下想必还在想着城外的禁卫军吧，今日早朝之后，城防司已经关闭了城门，现在整个长安，除了皇城中这不足千人的禁卫军，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果然是谋定而后动啊。既然皇兄已经准备妥当了，那是不是说，朕现在除了退位这一条路之外，再没有其他保命的办法了？” “陛下言重了，微臣怎么敢伤及陛下，只不过那些城防司的士兵，不良人，京兆府的差役，向来粗野，恐怕会惊吓到陛下。” “既然如此，那就请皇兄移步，陪着朕看一场好戏如何啊！” 第216章一场好戏（下） 李晔说完，不等李保回答，就直接起身，向大殿外走去。 大殿里的大臣们，恍若回到了三年前，那时，也是相似的场景，也是相似的对话，李晔也是这样信心满满地走出大殿，走到承天门上。 不同的是，当时京城之中并不知道禁卫军的存在，即使知道，也对他的战力估计不足。 现在，整个京城之中，就只有皇城和皇宫的一千禁卫军，而城防司仅在皇城就有三千之众，不良人和京兆府的差役更是接近万人。 相比分散在各处的禁卫军，那李保的叛军应该早就集结在皇宫周边了，何况现在皇宫没有发出一丝警报，无论是守备各处的禁卫军还是皇宫中的禁卫军，都不知道太极殿发生的一切。 众人带着疑惑，随着李晔再次登上承天门前的城墙，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李晔并没有关闭城门，皇宫的大门还是敞开的！ 李保也有些意外，毕竟李晔经历过承天门之变，也多次率军出征，怎么会如此不堪，城门都不关闭。 难道他真的视叛军于无物吗！ 带着疑惑，众人随着李晔登上城墙，李晔回身关切地问道，“皇兄是在这跟着朕一块欣赏这场好戏呢，还是到外边指挥一下呢！” 李保没有搭理李晔，登上城墙之后向外看去，看来一眼之后，李保这才放下心来。 他真怕那些人被禁卫军浇灭或者阻止了，但他看到的是承天门外算不上整齐的几支队伍，他就放心了。 之所以是几支队伍，完全是因为他们之前没有任何联系，此次发动李保又担心被羽卫寻到什么蛛丝马迹，所以就只是对几支队伍的统领传达了意思。 而作为京兆府尹的裴枢，此时已经是体如筛糠了。 作为京兆府尹，京城发生了这等大事，他事先不仅不知道，而且还有他下辖的差役参与其中，则简直就坐实了他共谋的嫌疑。 但他是真心不知道啊！ 李保之前虽然多次试图拉拢他，但他一直没跟李保又过多的交往，这也是裴枢能在京兆府尹的位置上干了五年之久的原因。 现在这一切都被打破了，虽然他没有参与李保的叛乱，但他能说清楚吗？ 身居京兆府尹五年，手下的差役参与叛乱，你说你不知情，谁信啊！ 而且，他的族兄裴贽又是礼部尚书，是李保分管的，两人又有着不错的四人关系，这下自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和裴枢不同，裴贽知道李保一直对没能继承大统，耿耿于怀，所以裴贽从来没有和李保有过深的交往。 不过此时，看着承天门外上万人的队伍，裴贽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李保成功了，朝堂的割据肯定会变。 城墙上的众臣，大部分都抱着相似的想法。 李晔则是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城下的“叛军队伍”，经过这段时间的洗礼，李晔的军事素养也提高了不少。 城下的“叛军”显然没有形成统一的战力，从他们的站队就能看得出，明显的分成三个部分，都是能确定李保确实经他说的，那几支队伍都带到皇宫门前了，也仅仅是带过来了。 “皇兄，你看这站列，明显没有形成统一的指挥，你确定不亲自下去指挥一下？”李晔一脸认真地说道。 李保此时也是一个大红脸，他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但即使他下去亲自指挥，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毕竟李保只是和有限的几个高层有联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门前。 不过现在李保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心在整个皇宫，也不过千把人的禁卫军，能集中到承天门的，也不过五百人左右。 对面可是超过万人的规模，如果这样都不能成功，李保只能自认倒霉了。 就在这时，有人给李晔送来了一个铜制的大喇叭，城墙上的众大臣，心中一阵阵无语，果然还是和上次一样。 不过，李晔并没有对城下喊话，而是将指了指李保，然后说道，“皇兄先请。” 众人无语，都这个时候了，李晔还如此谦让，简直就是谦和的典范啊。不过你倒是看看情况啊，你身边一共就四五百禁卫军，城下近万人的“叛军”，你还在这客气。 简直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你不是修仙的吗？就不能珍惜一下生命啊！ 李保则顾不上这些，他拿过李晔递过来的“话筒”，对着城下喊道，“将士们，今天本王召集你们到这来，皆因陛下沉迷修道，弃国事于不顾，为保大唐江山。 本王决定拨乱反正，辅保太子殿下登基。届时，你们将成为辅保大唐江山社稷的功臣，大唐不会忘记你们，太子殿下不会忘记你们，天下黎民更不会忘记你们！” 李保说的慷慨激昂，很具有煽动性，尤其是他变相许诺，当事者会以为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但李保却并没有开出什么具体的条件。 李保说完，城下的“叛军”似乎被李保的条件勾起了兴趣。一时间，“叛军”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完了？”李晔疑惑地看着李保问道。“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就不能实实在在给那些被你蛊惑的人，开出一点像样的条件来！ 全是虚无缥缈的承诺，你就不怕寒了那些给你卖命的人的心！” “哼。”李保冷哼一声，算是回答了李晔这个无聊的问题。 但在群臣看来，简直是佩服李晔到了极点，给“叛军”头领喊话“叛军”已经够出乎意料的了，现在更是直接给人家出起了主意来。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晔是李保的智囊呢。 “要不皇兄，你再喊两句。”李晔一脸贱兮兮地问道。 李保干脆转过头去，不看李晔。 其实，群臣一直没想明白，李保不去城外，是笃定自己此次稳操胜券，在哪都一样，而且在这，还能近距离掌握李晔。 至于李晔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派人将李保抓起来，甚至杀了，李保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不过现实情况也确实是李晔并没有对李保采取什么动作。 不过，李晔为什么会让李保对着城外的“叛军”喊话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第217章意外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该轮到朕了。”说完，李晔示意将大喇叭的“话筒”转向自己。 “朕是李晔！现在朕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赶紧滚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然一律按照叛乱论处！” 李晔的话一说完，城墙上的群臣愣了。 这时什么情况？李晔是不是丹药服多了，脑子又不清楚了。就连孔纬和崔湛也对李晔这么做，有些意外。 毕竟城下就是万余人的叛军，就算禁卫军战力再强，也不可能保证在场所有人的安全，稍有不慎，就是一场波及全城的动乱。 如果再有大臣因此受伤，那就更加会损害朝廷的威信。 就在此时，城下的“叛军”开始动了。 城上的群臣见状，也开始紧张起来。 武将们更是抽出佩刀，护住李晔。 李晔不耐烦地推开身前的彭凡，这家伙本来就身高体长，现在越发的熊壮了，往李晔跟前一站，李晔根本看不见前边了。 大唐以武立国，所以大臣们在上朝的时候，都陪着仪刀，就连孔纬这样的文臣，都不例外。 城下的那些军队，在李晔喊完话之后，开始看向自己的主官，作为基层的官兵，他们绝大多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听到李晔的喊话，这些士兵一下就不淡定了。 他们当中确实有人受到了变法的影响，但绝大多数还是支持变法的，因为变法给他们带来了好处。 虽然比起以前要累一些，但他们不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长安城的百姓也开始慢慢接受他们了，尤其是禁卫军几次大胜之后。 虽然他们不是正规的禁卫军，但也是与有荣焉。 双方态度的变化，使得他们也开始慢慢变得融洽起来。 尤其是李晔给他们提高了俸禄，虽然不再有那些灰色的收入，但随着变法的深入，长安城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 各地物资再次向长安汇集，物价也随之下降，而且李晔还根据不同的职位，指定了详细的绩效，只要你们完成了绩效，就能领到一定的奖励。 而且这些奖励是公开的，不会因为你待得衙门是清水衙门，而少于其他衙门，这极大地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 也正是因此，李晔在这些普通人当中，地位极高。 虽然这样还是会有很多不足，但毕竟这照顾到了大多数人的利益。 因此，李保和李晔喊话完了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要跟着吉王李保，推翻李晔，推举太子登基啊！ 这下他们就有些犹豫了，虽说李裕是李晔亲自册封的太子，是李晔的嫡长子，但毕竟现在只有七岁，让他登基，肯定就是有内阁，掌管朝廷大小事务。 现在李保跳出来，那肯定就是由李保主事，那变法会不会出现反复？ 毕竟大唐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反复，作为都城的首民，他们经历太多朝堂变化，经历了太多朝令夕改。 李晔的龙纪变法，给了长安进百年来最大的变化就是，让长安的百姓得到了巨大的实惠。 长安城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开始慢慢变了，变得犹如初唐之时一样，大家虽然还是贫苦，但起码看到了希望，只要你肯下力气，就能过上好日子 虽然都在说李晔沉迷修道，但李晔修道并没有多征收一个铜币的税负，也没有征调民间的童男童女，进宫辅佐修道。 甚至李晔的皇宫是大唐立国以来规模最小的，皇宫的那些宫女，只要是到了年龄，都能领到一笔可观的钱财，回到民间，找个人家嫁了。 至于那些上年纪的宫女，和绝大部分宦官，有亲的投亲，无亲的可以自寻出路，不愿意的，则全部由盛世集团接收，由盛世集团负责他们的养老。 李晔对那些宦官宫女都能做到这样，就更不用说对其他百姓了。 就拿禁卫军来说，拖欠兵饷根本不存在，出兵之前，更是会事先发放一些军饷，伤残、阵亡的待遇更是好到让人嫉妒。 就拿城防司来说，这里边就有不少禁卫军退伍的伤残老兵。 因此，在李晔喊话完毕之后，他们出于习惯，首先看向自己的长官，在看到长官的沉默之后，首先是那些禁卫军的老兵，开始转身向后走去。 然后是其他士兵，也跟着老兵向自己的岗位走去。 城下近万人的“叛军”，就这样，开始慢慢瓦解，开始只是一些禁卫军的老兵，再后来就是一些不愿意跟李晔作对的士兵。 人都是这样，在你彷徨的时候，只要有人带头，就会下意识地跟着。 可意外总是无处不在，就在士兵们不断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都不许动，本官命令你们全都原地待命！”说话的不是旁人，正式城防司都指挥使朱贵中。 朱贵中的话喊完，果然那些本来就犹豫的士兵，就停下了脚步，茫然地看向朱贵中。 “不要相信李晔的话，”朱贵中的话还没说完，一柄长枪直直地飞向他的胸口。 朱贵中先是一愣，然后赶紧闪身向一旁躲开，不过还是被长枪在肩头划开一道血槽，鲜血登时就将衣服染红了。 还没等朱贵中看看到底是谁偷袭他的时候，又有几杆长枪飞来，这次朱贵中无论如何也是躲不开了。 就这样，身为城防司都指挥使的朱大人，仅仅说完一句话，就被射杀了。 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城墙上的禁卫军干的，但随后的发生的事，却是让他们终生难忘的。 就见几个城防司的士兵走到朱贵中尸体前，此时朱贵中和他的战马，已经被数杆长枪串在一起了。 “呸！什么东西，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老兵，对着朱贵中的尸体吐了口吐沫，然后抽出自己的长枪，继续向后走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所有的人都没有反映过来就结束了。 这些老兵不是不想留在这，而是因为李晔已经下达了命令，一刻钟之内必须离开这里。 他们已经习惯了李晔的命令，哪怕这个命令让他们不理解。 第218章碾压 随着城防司老兵的离开，加上都指挥使朱贵中的身亡，城防司的队伍也开始有之前的三三两两，到后来的成建制的撤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城防司这边就只剩下一千多人的队伍，还在原地。 这些人都是李保这些年经营下的势力，李保看着稀稀拉拉地城防司这边，当真是欲哭无泪了。 他经营多年，就结交下朱贵中这么一个算是手握兵权的人，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杀了。 也不能算是糊里糊涂，就是因为说了一句李晔的名字，真是太冤。 而且京兆府的差役，也因为之前的变故，开始出现骚动，不少人开始后撤，不过因为这些差役中没有多少退伍老兵，情况要比城防司好一点。 最好的还是不良人这边，因为不良人中几乎就没有退伍的禁卫军，加上他们是李晔变法最大的受害者。 原本他们是长安城最大的一股势力，掌控着整个长安的灰色地带，但变法让他们的处境尴尬无比，羽卫的出现，将他们生存的空间挤压的很狭小了。 所以他们也是在李保和李保接触之后，双方一拍即合。 不良人在战场上或许战力不强，但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他们有着有着人数上绝对的优势，所以根本没有多少恐惧。 毕竟禁卫军的彪悍，只存在于捷报当中，长安城的百姓，很少真正接触到禁卫军战士。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李晔看着时香燃尽，对着身旁的李保说道，“皇兄你看，不是朕不给他们机会，而是他们执迷不悟啊，那就不要怪朕无情了。” 说完，李晔对着身旁的吴阔海一点头，吴阔海转身走下城墙。 城墙下，此时已经聚集了两百人，吴阔海来到队伍前边，一挥手，两百人沿着承天门向着城外的叛军开去。 此时城墙上的百官，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城下的“叛军”就算经历了刚才的变故，走掉了不少，但剩下的也有四千多人。 两百人对四千人，也就是人家的个零头，从队形上看，说是蚂蚁对大象的感觉。 不过也有好处人少了，就不自觉的抱团，现在剩下的四千多叛军都集中到了一起，因为城防司的主将被杀，现在四千多人全都由不良人的主帅统一指挥。 此时，双方在承天门前的广场开始对峙，李保和他的那些叛军知道，他们必须尽快攻进皇宫，因为之前撤走的那些士兵，肯定会通知城外，到时候他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禁卫军出城之后，很快就完成了阵列，而此时对面的叛军也刚刚完成整编。 两百禁卫军，没有等着叛军进攻，在整完队列之后，主动向着叛军攻去！ 此时城头上的百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区区两百人，你出城对战，已经说明你们用气可嘉了，现在更是放弃城门，主动向着四千叛军攻去！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看着两百禁卫军义无反顾地冲向叛军，有些大臣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因为不忍心看到，这些年轻的禁卫军战士送死，还是不敢面对叛军即将冲进来的危局。 可还有一大部分人，选择亲眼目睹这一切。 不管是那种想法，其实大家都对李晔的做法感到很是不解，明明已经将绝大部分叛军劝回去了，明明可以凭借宫城城防，固守待援。 却偏要将身边本就不多的禁卫军派出去，与叛军正面对战，好吧，你正面对战也没有错，你为什么放弃城门这种有利地形，而选择主动向叛军进攻呢！ 人家的零头都比你人多好吧！ 不过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双方很快就接战了。 禁卫军的两百人，并不是一股脑地冲向叛军，而是以五十人组成锋矢阵型，直刺叛军大阵。 后边是一百人的队列，平直推向叛军，剩下的五十人，则作为后备，既能保证对前队的接应，有能保护城门不被叛军偷袭。 因为靠的是在太近，加上叛军这边确实没有什么弓弩，所以双都没有发射箭弩。 很快，禁卫军的先头部队就冲进了叛军的大阵。 让人意外的是，叛军如同草人一样，根本抵挡不住禁卫军的冲击。 很快，禁卫军的先头部队就将叛军的前阵冲垮了。 后续的一百禁卫军，则沿着先头部队打开的缺口，不断扩大。 叛军试图将眼前的这两百人歼灭，然后快速攻入皇城，但是战斗却并没有沿着他们预期的方向发展，反而是他们，因为没有有效的指挥，空有人数的优势。 却被禁卫军打的节节后退，虽然他们已经集中在一起，但是根本无法形成合力，只是不断向着禁卫军的阵型挤压，甚至出现有的地方有几十上百人，有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这场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屠杀。 叛军空有人数优势，但他们大多是从事维护治安，刺探消息的，对于真正的战场，几乎没有人上过，即使有些人经历过战争，也都是些禁卫军改革以来裁撤下来的。 反观禁卫军这边，虽然人数少，但能在皇宫执勤的，都不是普通的禁卫军，都是锐士营的精英。 他们面对正规军的剑南军的时候，都能以少胜多，更何况是这些历史拼凑的杂牌军。 很快，锐士营就以微弱的伤亡代价，将叛军悉数逼降。没办法，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即使是占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此时城墙之上，也是百态众生。 自打战斗开始以来，许多人就惊讶地合不拢嘴巴，先前惊讶于李晔的胆大妄为，之后惊讶于战斗的无趣，叛军在占据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被锐士营碾压。 这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他们现在知道，李晔为何敢如此托大。 这完全就是碾压，那些叛军在接战后发现实力的悬殊，就不断出现逃亡，到后来干脆成片投降。 “皇兄，幸亏你没下去。” 第219章选择 李保此时神情呆滞，他不是没想过失败，却从来没想过失败的如此突然，现在不只是失败，根本就是完败。 李保知道，自己完了。这次算是彻底的完了，不过他不后悔，可他一点都不后悔，如果这次他不出手，那他以后都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因为，就算这次李晔没有真的受伤，那长安附近的禁卫军也出现了巨大空缺，主要力量全都散步在关中新占之地，或者是几个可能出现战事的地方。 剑南的危机、潼关的压力、北方少数民族的逼近，每一个都需要提前布置，作为内阁成员的他知道，这段时间，禁卫军调动频繁。 甚至那些新招募的禁卫军，都做好了开拔的准备，长安城内，在龙纪元年开始，就没有出现过如此的军队空洞期。 这次对于李保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能趁着城外的禁卫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皇宫，逼迫李晔退位，他就可以拥立李裕登基，到时候他完全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禁卫军不仅很难救出李晔，而且李保给了他们一个很难反抗的理由，就是太子李裕登基。 这是李晔自己亲封的太子，李晔自己让位，也完全可以接受。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城防司的退兵，化为乌有。 谁能想到，长安城此时最强大一支队伍，就因为李晔的几句话，就黯然退去，谁能想到李晔在民间有着如此高的声望。 既然已经输了，李保也算是光棍，“哼！既然输了，是杀是刮悉听尊便。”冷哼一声道。 “皇兄果然不愧是李氏后人，佩服！”李晔说完，对着李保拱了拱手。 “朕知道，你对朕登基颇有微词，朕也知道你自幼熟读诗书，才华出众，所以才将你召入内阁，希望你能以大唐为重。 这几年下来，你也做得不错，不过你不该对皇位有觊觎之心，既然名分已定，你就该安心辅佐朕，这不仅仅是为了朕，更是为了大唐，为了华夏子民。”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既然失败，我无话可说。”李保不耐烦地说道。 “朕不会杀你，但朕也不会让你如此轻易就得到原谅！” 李保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晔，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为你觊觎皇位，不为你企图篡位，是因为你为了一己之私，无视朝廷危机，值此朝廷动荡之际，竟然企图篡位！ 你心中只有你自己的妄图霸业，难道就没想过百姓民生，就没有想过祖宗基业。 算了，这时候说这些，你也不会听进去的。如果你能听进去，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你的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朕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是就此圈禁十六王宅，终生不得踏出一步。第二条，就是朕给你拓展野心的机会，你带人去岭南。” 李晔此话一出，别说李保了，群臣都觉得很是意外，圈禁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去岭南？那跟杀了李保有什么区别。 在他们看来，岭南现在虽然已经开发了一些，但仍然属于烟瘴之地，是流放之地。 但都感慨于李晔手段果然高明，起码明面上是给了李保两个选择，也算是尽到了兄弟之情。 “你现在不要急于回答朕，朕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说完，也不等李保回答，就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韦相，现在是不是该谈一下你的事了！”李晔转头看向混在群臣当中的韦昭度。 韦昭度现在恨不得隐身，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后悔，出现在今天的朝会上，早知道还不如晚几天再说呢。 本以为和李保算是结成临时盟友，没想到李保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政变。 不过，他也承认，李保选择的时机没有错，作为李保来说，只要是心中还想着那个位置，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要是成功了，当然对自己也算是好处极多，可问题是现在输了，还输的如此惨重，如此彻底。 这就让他这个临时的盟友，处在一个很尴尬，很不利的局面当中。 “陛下，微臣完全不知道吉王有如此狼子野心。微臣” “知道知道，朕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朕现在问的是你，是否愿意继续出仕剑南！” “微臣不敢，此事当然由陛下圣裁，微臣怎敢揣摩圣意。”韦昭度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他生怕李晔也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死，一个是去岭南或者其他地方。 或许别人没注意到，李晔对于那些对朝廷有威胁的人，很少下杀手，但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比如李茂贞和王行瑜，现在两个人都在西域之地吃沙子。现在的李保，估计也很难逃出岭南之行。 他可不想去什么西域、岭南。 “哦，刚刚你在大殿之上，不还是慷慨激昂，只要你一人前往剑南，就能兵不血刃安定剑南吗？” “微臣只是受到吉王，不李保的蛊惑。” “嗯，不错，果然是无耻到了极点。朕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安排人，在朝会之初，就为自己铺路，怎么就成了皇兄蛊惑了。 算了，朕也不跟你纠缠这些，朕现在就想知道，你是否还要去剑南！” “微臣不去了，微臣就在长安给陛下鞍前马后。” “真是可惜了。”李晔似乎真的替韦昭度感到可惜，摇着头说道。 孔纬有些意外，他看李晔的样子，似乎真是觉得可惜，完全不是调侃。 以他对李晔的了解，知道，李晔这是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别人不知道，他和崔湛却很清楚，李茂贞和王行瑜去西域，不仅仅是表面上惩罚，更含有李晔对于西域之地的野心。 李晔从一开始就不满足于平定中原，他要做的是恢复盛唐荣光，开疆拓土早就在李晔初到长安，就开始布局了。 那让韦昭度去剑南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晔有些玩味地看着韦昭度，知道他现在已经被吓着了，不然以韦昭度的政治素质，不会不明白李晔的意思。 李晔是真想让韦昭度去剑南，因为剑南是关中的粮仓，是关中的战略后方，这是千百年不变的真理，稳定剑南，不仅关系道李晔今后的战略，更关系道李晔下一步的政体改革。 所以，他要找一个人，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去尝试。 “算了，回大殿，真是无趣。”李晔说完，一甩袖子向着太极殿走去。 第220章二次变法 回到大殿，李晔直接宣布散朝，不过还是把内阁全部留下，包括韦昭度。 现在，李晔算是彻底完成了对朝廷的掌控。 此时的内阁，首辅孔纬统掌全局、次辅杜让能分管吏部、崔昭纬分理工部、崔湛分管户部、刘崇望分管兵部，至于分管刑部的韦昭度和分管礼部的李保，则是铁定出局。 不过现在七人，还是全都出现在大殿之上。 不过韦昭度是战战兢兢，李保则是不明所以。 大家都等着李晔的决定。 此时，朝廷之中再也没有人会质疑李晔，李晔也算是在朝廷百官中确立了初步的威信。 “现在朝廷变法进展不错，剑南之地也已经有归附朝廷的可能，那么大家对剑南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大家一块议一下。” “陛下，现在伪节度使王建等人已经就擒，那现在是否出兵收复剑南，请陛下示下。”刘崇望作为朝廷老臣，分管兵部，对出兵一事最有发言权。 此时刘崇望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问李晔，到底打算怎么收复剑南，是派大军，还是向之前一样，派少数精锐，又或者是派遣大员安抚。 “派兵是肯定要派的，不然，王建的那些死忠或许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更何况，剑南将成为朝廷前进的基地，还要防着其他藩镇的窥视。 所以要派兵接收，然后就地镇守，这都是应有之意，而真正治理地方，考军队是不行的，所以，也要派人去，你们觉得派谁去合适呢？” 几人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该如何推荐。 如果今天朝会不发生这些，那派韦昭度无疑是最合适的，但现在似乎韦昭度和李保牵连不清，而韦昭度今天也将自己割据剑南的想法完全暴露出来。 这就让众人感到为难，不是说朝廷选不出人去剑南，而是既要保证能震慑剑南诸多势力，又要保证剑南服从朝廷，还要能治理好剑南，这就让大家感到为难了。 “朕决定，派遣韦昭度前往剑南，任剑南道节度使！” 李晔的话刚说完，大殿众人纷纷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仅如此，李晔说完，继续说道，“王抟出任凤翔道节度使、崔胤出任泾源道节度使、李溪出任邠宁道节度使、陆扆出任鄜坊道节度使、孙偓出任山南东道节度使、郑綮出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李晔一连串人事安排，将朝廷控制的区域全都重新安排，如果是在大朝会上，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现在即使只有内阁几人，也让大家一时不明所以。 “陛下不可！”孔纬听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陛下，朝廷之所以式微受困，完全是节度使权力过大，造成今天的藩镇割据，现在陛下将朝廷区域重新安排节度使，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孔纬这次完全没有了首辅重臣的威仪，他怕李晔一时糊涂，真的重蹈覆辙了，那到时候肯定悔之晚矣。 他不想看着刚刚有所起色的局面，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孔相不必着急，容朕说完。此后，朕要开始第二次变法，这次朕要将政体改革一并进行了。” 说完，李晔命人拿来几份文书，分发给众人。 孔纬满怀担忧地打开，但他只看了前边一点，就激动起来。 “陛下，果然是天纵之才，微臣妄言了。” 饶是李晔脸皮已经很厚了，也让孔纬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朕只是拾人牙慧，孔相言过了。” “陛下谦虚了，微臣也算是博览群书，从未见过如此布局，照此实施，将不必再担心藩镇之祸横行了。”孔纬激动地说道。 李晔有点尴尬，但他知道，不能再解释了，不然误会更深。他总不能告诉大家，这是他借鉴后世成功经验，照抄过来的。 这次李晔将地方权力重新分配，将地方设为道、州、县三级。 道一般下辖两州以上，但总体不超过五州之地，这就限制了节度使管控的区域。 同时，道一级节度使负责当地政务，之后设立观察使，专事一道之地的刑名，安抚使专门负责驻军，三者互不统属，都只对朝廷负责，这就最大程度的避免了节度使权限过大。 尤其是军权，这是将节度使的军权彻底剥离，节度使今后只负责本地的政务。 而且李晔还制定了很详细的实施细则，比如三使不得在同一地点宫职两次，节度使对吏部述职，观察使对刑部负责，安抚使对兵部负责。 三者跟别对不同的部门负责，没有关联，而且因为李晔之前的变法，将铸币权彻底从地方收回来了。 这就杜绝了地方财权过大，而造成不应该有的野心。 道州县三级，每年年末，要将本级第二年的施政、财政回报上一级，作为对本级的考核标准，还有财政拨付的依据。 尤其是财政，不允许一级有超过本级赋税收入的一成留用，所有赋税必须全部上缴国库，有国库按照上报情况，酌情拨付。 观察使对一道刑名有最终定审权，观察使定审后，有刑部统一核准后再做执行。 安抚使只在一地任职一次，军队将领没三年轮换一次，相邻道的将领不得轮换，军队火器全部由朝廷统一配发，耗损等要有详细登记。 如此一来，就不会再出现节度使执掌一地，完全是一方诸侯的情况，当然这些也存在很多漏洞。 但总体上，要比之前的制度强上十倍不止。 尤其是对节度使权力的分割，既保证了节度使对本地管理的权力，又将刑名、驻军两大权力剥离，财权的收拢，既能保证地方有足够的财力发展，又能让朝廷时刻掌握地方情况。 而其他阁臣，也对李晔的这套设计敬佩不已。 当然，最难受的当属即将出任剑南西道节度使的韦昭度了，现在他倒是如愿以偿地去了剑南，成为那里的最高长官。 但李晔这里边说了，每任节度使、观察使、安抚使，任职不得超过两届，每届四年，这就是说，他就算赖在那也不过八年的时间。 现在财权被收、刑名权被收、军权更是被朝廷把控的死死的，这个节度使，除了名字，完全都变味了。简直就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第221章拓展之路 韦昭度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李晔决定了，他现在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接受李晔的安排。 不过这总好过被杀，或者圈禁，所以韦昭度选择了接受。 韦昭度听完之后，就被人带下去了。 “皇兄，你觉得朕的安排如何？”李晔看着李保问道。 李保没说话，但他不得不承认，李晔的做法太高明了，既保证了朝廷对地方的掌控，有避免了节度使权力过大，尤其是对地方安抚使的设置。 李晔将安抚使驻扎时间、地点都做了详细的规划，尤其是轮换制，对军中一定级别的将领，进行轮换，既保证了基层官兵的战斗力，又避免了军队形成团体。 尤其是火器，作为内阁成员，他知道现在虽然火器还没有被大多数人重视，尤其是一些偏远的藩镇，甚至还不知道火器的存在，但禁卫军的几次使用，都说明了火器的强大。 随着禁卫军不断的征战，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火器将成为军队战斗力的顶梁柱，而朝廷对火器的制造，仅限于长安，对地方部队按需提供。 这就相当于卡住了地方部队的脖子，都是相同的方式训练出来的军队，你没有火器，就不可能战胜有火器的部队，而火器只有朝廷才有！ “想必皇兄也觉得朕很不错，不过朕不是在跟你炫耀这些，朕想和你说的是，你接下来的选择。” “选择？我还有的选吗！你安排就好了，无非就是一死。”李保嘴上依然强硬，他现在还没有从刚刚的失败中走出来。 “那你不妨先听朕给你说说，然后再做决定如何？ 其实，在你们看来，朕让你去岭南，是发配，是驱逐，是变相赐死。 但你们太小瞧朕了！ 如果朕想杀你，只要一纸诏书，一个命令，你应该知道，朕不是那种在乎虚名之人。” 李保抬头看着李晔，他知道李晔说的是实话，如果想杀他，李晔有的是办法，根本没有必要把他丢到岭南去，那李晔是为了什么呢？ “你们的眼界还是太狭小了，局限在大唐，对这个世界，你们根本不了解。”说着，李晔走到大殿中，拿出一份地图，就铺在大殿的地上。 在场的人中，除了孔纬见过那张地图之外，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大家忍不住好奇，纷纷凑上前，看看图上都画了些什么。 “这，这，这是从何得来？这上面都是真的？”李保看完之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是一张李晔根据自己的记忆绘制的一张世界地图，虽然有很多地方，李晔记不清了，但这张本来就不大的地图，也不需要绘制太清楚。 可就是这样一张简化到极致，粗略到极品的地图，却给第一次看他的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震撼。 “当然是真的，有些朕已经核实过了，但有些还需要核实校准。看看吧，说你们坐井观天不为过吧。”李晔有些骄傲地说道。 他的话其实也没有错，他确实找人核实过，不过是对大唐境内，境外暂时只是对倭国、西域、天竺、占城等有限的几个地方核准过。 这里边孔纬也参与不少，所以这让孔纬更加笃定，李晔眼光之深远，不是他能比拟的。 尤其，当初在蓝田初见这张地图的时候，孔纬只是觉得那是李晔做的一个美好的梦，能将大唐中兴，他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李晔所说的前面拓展，那根本就不在孔纬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随着李晔从蓝田走出来的，不仅仅是大唐中兴的希望，李晔更是从一开始就布局。 李茂贞、王行瑜的远征，就是这个计划的开始。 就在别人以为那只是，李晔不想给藩镇斩尽杀绝的印象的时候，李晔却用真情实感打动了李茂贞，让他甘愿做李晔拓展西域的马前卒。 据羽卫最新回报的消息，李茂贞已经穿过隔壁，即将抵达庭州，那可是大唐的北庭都护府的所在地！ 一百多年了，终于又有大唐的军队再次踏足那片曾经的土地。 为此，孔纬自己躲在值房还掉了几滴眼泪。 现在，李晔对李保这么说，那就说明李晔准备实施计划的第二步了。 不仅是变法，李晔对于领土的拓展，也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 当初李晔和孔纬讨论的时候，李晔就告诉孔纬，他计划在有生之年，实施三步计划。 第一步是陆地开拓，就是派人沿着前人的足迹，从陆地的方向，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拓。 东边主要是曾经导致隋朝灭亡，耗费大唐两代帝王才征服的高句丽，当然，一路上还有现在崛起的奚族和契丹族，将大唐的东边界延伸至大海。 向南，以安南为基点，不断向南延伸，最好也能延伸到大海。 向西，则是收复西域都护府、北庭都护府旧地，重新将大唐的疆域延伸至怛罗斯。 向北，就要简单的多，也复杂的多，北方游牧民族，历来是中原皇朝的威胁，按照李晔的计划，要将北方边界一直延伸到北方冰海。 这些还仅仅是因为大唐的人口，不足以支撑李晔拓展的野心，这也是李晔一直感慨大唐人不够的原因。 只是这次不知道李晔准备让李保去岭南，是走海上呢，还是去安南。 “你到了岭南，有两个选择，一是走安南，以安南为基点，向南继续拓展到这，然后就不要继续走了，稳定住安南之后，就等待朕的命令，随时准备配合朝廷收复南诏。 第二就是到广州，准备出海，从海路向外走，到这。 不管你选哪一条路，都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但那确确实实是为大唐的子民，为大唐的社稷走出的路。 也许你会失败，会因此丧命，但大唐会记住你，后世的人会记住你，是你走出了大唐向外拓展新路的第一步！” 李晔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指着，仿佛李保已经决定去岭南一样。 李保开始还只是敷衍地看着李晔的地图，但随着李晔不断的说着，李保也慢慢开始凝神起来。 第222章真心朕心 “你是说让我为大唐开疆拓土？”李保问道。 “当然。”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这不就是给你卖命吗！” “哈哈哈，皇兄啊，皇兄，你要真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你确实小看了我李晔！ 区区功业难道就这么重要，你如果真的为大唐打下万里江山，朕亲自给你勒石记功！上书，为大唐开此疆土者，大唐皇室吉王李保！” 李晔这话一出，大殿中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惊。 勒石记功啊！千百年来有几人完成！更何况李晔的意思在明确不过，你如果真的做到了，他写明是你干的，跟他无关，这是何等胸襟，何等的气魄！ 虽然大家还是会以为是李晔安排的这一切，但总归青史留名者，是李保！ 就单单这份气魄，足以撼动人心。 “你就不怕我打下疆土，裂土分疆，与你为敌！” “怕，当然怕，但那样也不过是我大唐内部的争斗，不管是谁赢了，最终受益的还是大唐，这就足够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李保相信李晔说的，因为李晔完全可以派别人去，虽然很危险，但回报也很丰厚。 “因为我们都会老去，想当初太祖、太宗、高宗何等英武，为大唐创下这万世基业，可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却只能终日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 享受着先祖用鲜血换来的荣光，看看曾经的北庭都护府、安西都护府，现如今还有几人记得大唐！ 看看太宗、高宗两代人，数十年的努力，辽东之地可还有大唐诏令之地！ 看看甥舅之国的吐蕃，是如何肆虐大唐，蹂躏大唐子民的！ 看看漠北游牧，又是何等高傲地俯视大唐！ 蕞尔小族，也敢在西南之地称雄！ 这都是因为我们弱了，朕要让后人记住，弱国无外交！ 朕怕祖宗的基业毁在我们这代人手中，到时候即使我们已经是冢中枯骨，后人也用他们的唾弃让我们不得安宁。 所以，朕要在有生之年，给后世子孙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将来子孙不肖，也能多败几年！”李晔慷慨激昂地说着，说道最后，他自己都被自己的伟大感动了。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李晔有着这样的雄心，有着这样的壮志，仔细想来，他确实是这样做得。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传他修仙问道，他不在乎外界说他服丹过度，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在朝堂上的威信，只要是大臣说的有道理，当面顶撞他都一点事没有。 这也是李晔第一次跟别人，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完之后，他感觉轻松了许多。 “朕知道，你还有你们，都觉得朕想要丰功伟绩，在一个中兴之主，朕可以不做，但大唐怎么办！ 也许你继位之后会比朕做得好，但是真不甘心，你即使做得再好，也不过是维持着僵持的局面，大唐后世怎么办！ 你做到了所谓的中兴大唐，但五十年后呢！一百年后呢！难道我们给后世子孙留下一句――‘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朕做不到！ 今天跟你们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们，朕不是神仙，朕不是上天之子，朕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人！ 朕的目标很远大，远大到，即使十个李晔、百个李晔都做不到，所以朕需要你们，需要千千万万为了大唐着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 你们愿意跟朕一起，为了这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努力吗？” “微臣孔纬，以先祖至圣先师之名立誓，只要陛下需要，就是拿微臣这把老骨头填海，微臣也在所不惜。”李晔的话太具有煽动性了。 宦海沉浮多年的孔纬，都被李晔勾起了少年壮志之心，大殿之中内阁次辅杜让能、阁臣崔昭纬、崔湛、刘崇望分纷纷下拜。 “臣等愿誓死追随陛下！” 此时大殿，只有李保愣愣地站在大殿之中，他完全被李晔的话震惊了。 他没想到，看似玩世不恭，不顾朝政的李晔，竟然有着如此的雄心壮志，李晔的这番话，让他觉得自己何等的狭隘，何等的自私。 他甚至开始有些羞愧，觉得自己总是抱怨天理不公，总是认为李晔不过是运气使然。 现在想来，就在他还琢磨着如何把李晔赶下去的时候，李晔已经开始为大唐百年大计苦心经营了。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李晔想到是为大唐，为大唐的子民留下一份丰厚到足以败坏百年的基业，而自己仅仅是向着如宣宗皇帝一样，中兴大唐，就足以慰藉。 李保缓缓跪下，这次他是发自真心的服了，他佩服李晔的隐忍。 平心想来，李晔从登基以来，就在不断为大唐的复兴奔波。 他没有沉迷权力，现在大唐绝大部分朝政都是内阁处置。 他没有迷恋女色，登基以来他甚至将皇宫宫女全都遣散。 他没有沉迷财富，他掌控的盛世集团仅仅是表露出来的财富就可以顶上大唐数年的赋税。 他没有嗜杀成性，他珍惜每一个生命，即使是俘虏，只要不是执迷之辈，也能遣散还乡。 现在看来，李晔的皇帝生涯和苦行僧没什么两样，后宫只有一个何皇后，对，现在又有了一个崔文媛，宫女比外边富商的女婢都自由。 每人进宫之前，都签订了契约，皇宫工作三年，每月有四天时间可以休息，每月有定额的薪水，三年之后，放归。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这样一来，皇宫岂不是和筛子一样，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可让人意外的是，无论是谁，都很难从皇宫之中得到任何消息，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 这当然得益于李晔这些宫女的出身，因为现在皇宫之中的宫女，几乎全都是蓝田流民营出身。但更因为李晔是真的把她们当成人看，而不是婢女，工具。 据说，曾经有宫女向何皇后禀报，说有人出一万银币，要她提供何皇后的喜好，这完全是商业刺探，但那个宫女不仅没有答应，还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何皇后。 当时在场的李晔还说这个宫女真傻，又不是什么大事，完全可以拿了银币再说嘛。 结果被宫女一顿鄙视。 李晔就是这样，小事上，从来不计较得失，一个宫女，一个侍卫都能给李晔白眼，但涉及到江山社稷了，就是谁说都没用。 第223章树欲静风不止 李晔自打凤翔一战以来，就不断为了自己的目标布局，为此他不惜被人误解，不惜背负修道皇帝的骂名。 但李晔一直没有动摇，这次自己叛乱，他完全可以将自己圈禁或者杀了，一了百了。 但李晔却选择了相信自己，相信他还有一颗心向大唐的心。 “微臣愿意去岭南，只求陛下容许微臣将家眷留在长安！”李保缓缓下跪道。 大唐，甚至到了后世的宋都没有下跪的规矩，下级跪拜上级的规矩起于明朝中期，兴盛于清朝，这当然就涉及到清朝建立者的心理，在此就不做赘述。 李保的下拜，是他臣服的表现，不管是臣服李晔这个人，还是臣服于李晔的宏伟蓝图。 李晔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说得如此透彻，他真怕李保固执己见。 李晔让李保去岭南，也是无奈之举，岭南现在开发也就是刚刚有一丝苗头，如果按照历史轨迹，起码的等到宋朝南迁，才能带来岭南地区的大开发。 李晔等不及了，他要尽快地将现有的大唐激活到随时能战的地步，他要充分发挥大唐每一寸领土，每一个人的作用。 其实李保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算得上是上上之选，但他却被皇位这个东西迷住了双眼，就算这次李保不叛乱，说不定哪天他还是会做一遍。 甚至，只要让李保待在长安，就很难讲他内心中对皇位的渴望磨灭。 而李晔一是因为李保的特殊身份，你说李茂贞、王行瑜这样的人，都能得到李晔的从宽处理，李保身为李晔的亲兄弟，难道还比不上他们两个外人。 第二则是因为李保确实有才华，有能力，只要运用得当，完全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李保在岭南裂土分疆，也不过是藩王作乱，最终受益的还是大唐。 所以李晔才从一开始，就不断给李保设计圈套，让他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局里。 也就是说，就算李保今天不发动，李晔也会不断给李保创造机会，促使他发动。 这样既能震慑朝中百官，又能让李保甘心接受自己的安排。 现在看来，两个目的都达到了，李晔也为止松了一口气。 “既然皇兄答应了，那就暂时不要决定是去广州还是交州，朕这几天安排人把两地的情报，和朕的一些计划给你送去，你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既然李保同意去岭南了，李晔当然挥泪大派送，把自己根据回忆记述下来的，混杂在羽卫的调查中，全都交给李保，及能省去李保熟悉环境的时间，又能尽快了解李晔的意图。 当然李晔不会给李保制定什么详尽的计划，他只会给李保一个大体的方向，至于如何操作就是李保自己决定了。 毕竟李晔只是一个穿越者，不是神仙，能预料到每一种实际情况。 李保这边定下来以后，也起身离开了。 “内阁空缺，你们回去议一议，看看什么人合适，到时候咱们再决定。” 这是李保在创建内阁的时候就确定下来的，每位三品以上的大臣的任命，都由内阁草拟名单，然后再由内阁并六部九卿投票决定。 这和明朝的阁选极为相似，只不过李晔还保留了皇帝的投票权，皇帝有五票，首辅三票，其他阁臣并六部尚书每人两票，其他侍郎、九卿每人一票。 就在李晔准备让大家回去的时候，大殿外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进来，“陛下，羽卫急报！” 李晔接过密奏，打开一看，一阵阵腻味袭来。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羽卫急报，今年肃州、泾州、源州大旱，有人趁机散播谣言，说皆因朝廷违背天意，推行变法，导致民怨沸腾，大有暴乱之危。 这几个地方都是新占之地，而且李茂贞向来对百姓不算苛刻，所以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就有多处爆发民变。 羽卫已经探明，散播谣言的人大多是受了东都防御使的指使。 大家都知道，东都防御使张全义不过去朱全忠的一条忠犬，所以散播谣言的人也可以认为是朱全忠所为。 朱全忠显然已经将李晔视为一大威胁了，他现在又陷在与朱瑄朱瑾两兄弟的争斗中，暂时无力应付，尤其是虽然他没有和朝廷撕破脸，但他有一个世仇李克用。 两人结怨已久，之间更是摩擦不断，分散了朱全忠大量的兵力和精力，不然，他也不会和朱瑄朱瑾两兄弟纠缠这么久。 而面对崛起的李晔，朱全忠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但他现在根本没有应对三线作战的能力，所以他才会给李晔制造麻烦，拖住李晔。 相信，之后还会有不断的麻烦会由朱全忠手中制造出来。 其实朱全忠想多了，即使他不给李晔制造麻烦，李晔也不会对他下手。 毕竟李晔现在要开始二次变法，和新占之地的变法。而且现在李晔手中的军队也随着控制区域的扩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李晔出于强迫症也好，完美主义也好，对军队质量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 他说过，如果仅仅是为了评定藩镇，仅仅是为了保留数量庞大的军队震慑，那对他来说肯定早就完成了。 但李晔却想打造一支真正的强军，因此，他不计成本，不计代价地训练新兵，就是这个目的。 现在三州已经开始有动乱的苗头了，那李晔就不能坐视不理。 尤其是，既然朱全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朝廷，那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 “陛下，此时出现这种情形，我们万不能掉以轻心，不然会引发新占之地一系列的麻烦。”杜让能出班奏陈到。 “嗯，马上从皇家书院抽到得力学子，赶赴三地协助赈灾平叛，告诉他们，都是大唐子民，能少造杀戮，就少些杀戮吧。” 李晔说完，就让孔纬他们回内阁准备去了。 第224章呲出獠牙 等内阁诸臣全都出去之后，李晔轻声唤过一个侍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起身直奔后宫而去。 李晔每次回后宫，心情都格外高兴，不过这段时间，他心里对后宫的两位，还是多少有些愧疚。 尤其是崔文媛，怎么说两人也是新婚燕尔，应该还是处在蜜月期的时候，可自己却被迫开始勾心斗角之中。 “陛下，您回来了。”何皇后起身，崔文媛也跟在身后，两人配合着给李晔除去朝服。 今天太极殿和承天门发生的事，她们都知道了，但两人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甚至一点惊慌都没有，现在李晔回来了，她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李晔换上常服。 “她怎么每天就是睡啊？”李晔看着熟睡中的李蘅，有点小失望。 “小孩子都这样，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何皇后给李蘅掖了掖被角道。 “刚接到线报，西北三州旱情严重，现在已经有人在那煽动叛乱了。”李晔随口说道。 “陛下要我们做什么就请示下吧。”何皇后嗔怪道。 李晔一般不在后宫说朝堂的事，既然说了，就是需要何皇后帮忙了。 李晔被何皇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朕无能，还得请自己的老婆出手帮忙。”李晔不失时机地调侃道，换来了何皇后一个大大的白眼。 崔文媛在一旁也是掩嘴微笑，虽然两人成婚时间不长，但是她特别喜欢这个家庭的环境。 只要不是在正式场合，李晔总是给家庭带来无尽的欢笑，夫妻间的调侃，父子间的打闹，完全没有再朝堂上那种威严，在军伍中的那种运筹帷幄。 当然这是就是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李晔在朝堂上根本谈不上威严。 “此次煽动闹事的人，是朱全忠派来的，朕本来还想和他相安无事一段时间。 谁承想，这老家伙得寸进尺，上次长安银铜一战，不但没有让他有所收敛，这次更是直接派人到朕的后方捣乱，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李晔说完，何皇后到没什么，崔文媛先是一愣，之后明白了李晔的意思，一下没忍住，笑的直接瘫倒在软塌上。 “既然他出手了，朕就不能不还击，不然还真拿土地爷不当神仙了。 这次西北旱灾，其他地方也好不到拿去，据羽卫回报，郑州、许州今年雨水甚大，不少地方被淹，马上就要入冬了，灾民已经开始向着汴州聚集了。 而朱瑄和朱瑾也有所动作，朱全忠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既然他先动手，那就别怪朕了！” 崔文媛听完，知道李晔是想让何皇后和她，对宣武动手，不过不是大军开进，而是和之前长安一样的商战。 她还有些小激动，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了。不过就是苦了那些平民百姓。 “陛下准备让臣妾作什么？”何皇后问道。 “很简单，朕明日会下诏对西北三州、郑州、许州，减免三年的赋税，你安排盛世在这两地放粮赈灾，朱全忠肯定会出手阻止，记住，只要忍让，不要反击。 然后，派人收拢流民，迁往关中，到关中之后，朕自有安排。 文媛，你给老爷子去信，让他发动六大家族，向宣武输送生铁、马匹，尤其是战马，但记住，只要银钱，不要粮食！” 何皇后习惯性地记下，准备明天安排人。崔文媛就有些搞不懂，李晔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关中虽说富裕，但也还没有达到能向外输出的程度，少量的流民，或许不会给关中造成什么影响，可一旦盛世集团以朝廷的名义出面，势必会有大量的流民涌入关中。 人口是关键，问题是现在关中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容纳，更何况，如果有宣武的奸细混杂其中，那就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即使到了现在，关中仍然是整个大唐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之一，虽然比不上唐初，全国二百七十州，关中独占两百州的规模，但也是人口充裕。 李晔这么做，虽然会对宣武有所打击，但也加重了自己的负担。 不过李晔似乎没有利用灾情，对宣武官府动手的意思，难道是李晔没有想到？ 再说，让六大家族向宣武输送生铁、马匹，这可都是战备物资，现今时节，这是比黄金、土地和人口更受藩镇欢迎的东西。 作为李晔的盟友，不是应该让他们支持一下自己吗？怎么还资敌了！ 不过，看何皇后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李晔的用意，但还是无条件地接受了，她也只好压下心中的不解，准备回去给崔尚写信，转达李晔的意思。 而崔尚，在收到信后，大呼高明！ 六大家族族长再次聚首，狂欢一夜。 “陛下，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夜，李晔被何皇后感到崔文媛这里，理由是怕李晔吵到李蘅。 崔文媛服侍李晔洗漱之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打击朱全忠了，不然还是给他送锦旗不成。”李晔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说道。 “又是生铁、又是战马的，您这跟资敌有什么区别，还只收银钱，难道不应该趁机搜刮宣武的粮食吗？”崔文媛见李晔似乎没有瞒着她的意思，也不管李晔的怪话，继续问道。 “看看，我们崔大才女都这么想，你觉得朱全忠一介武夫，能想到朕的意思吗？ 宣武地处黄河中游，又是运河连接关中的咽喉，历来都是富饶之地，朱全忠并不缺粮食，只不过他现在和二朱争斗正式白热化阶段。 朕料定他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两州之地的灾情，大规模放粮，虽然朱全忠狡诈多疑，为人残暴不仁，但宣武终归是他发家的根基。 既然要长久下去，就不能不顾及当地势力。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各地都有大量的豪绅大户，如果只是单纯的几户，甚至一州之地，朱全忠或许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并不仅仅是两州之地，还有许多相邻州府的豪绅，盯着两地的灾情，此时正是他们收割财富的时候，他们就是等着灾情严重了，好出手兼并土地。 如果朱全忠出手阻止，或许会成功，但也会得罪宣武的豪绅集团，到时候，这些人虽然不会动摇他的根基，但只要这些人暗地使些手段，那也够朱全忠忙活的。” 李晔胸有成竹的地说道，现在朝堂的隐患已经被清除，其他的隐患也将随之被压制下去，这件事肯定会传遍天下藩镇，他不再有隐忍的条件了，他也不想在隐忍下去了。 第225章狡猾的李晔 崔文媛听完，想了一下，也明白了李晔的意思。 朱全忠在宣武的统治第一靠的是他手下能征善战的将士，然后就是那些豪绅集团。 甚至豪绅集团才是朱全忠发展的根本。 他现在不再是黄巢手下的“游击队长”，而是朝廷任命的宣武节度使，所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没到一地，就如蝗虫过境，他要的是稳定。 所以，在大多数人看来，朱全忠做得没错，让豪绅集团吃饱喝足，才能更好地为朱全忠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而那些失地的流民，为了生计，最好的选择就是加入朱全忠的军队，这就变相地给朱全忠提供了充足的兵源，所以朱全忠不会出手赈灾，起码不会阻止那些豪绅出手。 而朝廷的诏令，虽然不会给灾民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但也会和朱全忠以及那些豪绅的做法，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然后盛世集团奉命赈灾，有坐实了朝廷关心小民百姓，如果朱全忠不出手阻止，那民心就会被李晔收买，如果出手阻止，则百姓心中更加笃定朝廷是可信的。 李晔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不管你怎么做，都没法躲开。 李晔是皇帝，是大唐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他向天下受灾的百姓，发布减免赋税的诏令，本就是应有之意，而盛世集团的出面，更是神来之笔。 首先，这个集团本身就是一个商业团体，虽然也做一些收集情报，走私军需的事，但总体上就是一个商业集团。 这几年发展下来，他已经和多地的豪绅，建立起了复杂的关系网，虽然左右当地豪绅意志还不行，但也牵扯着大批人的利益。 所以盛世集团出面，朱全忠能做的，也就是没收粮食，不敢对盛世集团有什么大动作，盛世集团无非就是损失一些粮草罢了。 “可现在三朱之间战事正在关键阶段，陛下给他送生铁和战马，又是什么意思？”崔文媛想不明白，李晔为什么这么安排。 “这个就更简单了，方正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了，想必也都有些厌倦了，都想着尽快灭掉对方，这样赚钱的好机会，朕当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一般人朕不告诉他。” 说着，李晔看着灯光下沉思的崔文媛，有些意动了。崔文媛本来及时美女，此时眉头微皱，思考着李晔说的意思，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知性美女一枚。 “爱妃，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着，李晔不等崔文媛说话，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那张千工大床。 “还能有什么意思，咱们这位陛下，果然是深谋远虑之人啊。”此时清河崔氏，崔匡虽然能看出李晔的在宣武的做法，但对李晔安排他们给朱全忠送军需还是有些不解。 “难道真的就是给咱们一个赚钱的机会？”崔匡有些疑惑地说道。 他能理解李晔安排他们向朱全忠出售军需，而且只收银钱，首先是给了他们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但是这也无形当中资助了朱全忠，给了他发展和壮大的好机会。 想想也知道，朱全忠在得到这些资助之后，加上灾情严重，他能很快组建起一支大军来，再经过和朱瑄朱瑾兄弟的作战，这支军队，就能快速成长起来。 难道李晔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你能看到的，陛下也肯定看到了，想想陛下在郑许二州的做法，你觉得陛下会如此不智？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告诉我。”崔尚说完，就闭目养神起来。 崔匡知道，自从李晔和崔文媛完婚之后，他已经不可避免地和李晔捆绑在一起了。 毕竟他不想其他兄弟一般，有着众多的子嗣，他只要这么一个独生女，所以即使崔文媛被家族放弃，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从李晔和崔文媛完婚之后，崔尚就一直把他留在身边，而且不断将家中的一些隐秘告诉他，交给他，这完全是培养家主的节奏。 这次更是将这个问题让自己想明白，一点提点都没有，这就是考验了。 崔匡没有离开，而是垂手站在崔尚身边，开始思考李晔的用意。 “父亲。”想了一会儿之后，崔匡有些不确定的呼唤了一下崔尚。 之所以不确定，他觉得如果李晔真的如自己所想的一样，那就太吓人了。 “嗯？想明白了？”崔尚眼睛没有睁开，慵懒地问道。 “陛下难道是想让三朱之间的大战尽快结束？” 崔尚没有说话，更没有睁开眼睛。 崔匡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对，“那难道是，陛下有意让朱全忠扩充军备，慢慢拖垮朱全忠？” 崔尚还是没动。 “该不会是陛下让朱全忠帮着他训兵练马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 此时，崔尚缓缓睁开眼，对着崔匡说道，“你将几个想法连起来，就明白陛下的意思了。有时候，我在想，陛下如果生在太平时节，会是什么样的？” 崔匡完全被崔尚的话震惊了，崔尚这不仅仅是对李晔的肯定，更是透露出对李晔的钦佩。 他按照崔尚说的，将自己的想法串联起来，觉得李晔真的有些恐怖了。 第一李晔就是想尽快结束三朱之间的战事，现在天下纷争，藩镇割据，三朱这次战事结束之后，不管是谁笑到最后，那藩镇就又少了！ 而且李晔不必背负扩大战事，肆意征伐的帽子，更重要的是，李晔不用费劲地一个一个地征讨。 第二，因为生铁肯定会被朱全忠用来打造兵器，不会用于民生，那大量武器的出现，朱全忠势必会扩充军队， 表面上看朱全忠是军力雄厚了，但毕竟新成立的军队，尤其大部分还是迫于生计的流民，那整体的战力不但没有增加多少，反而有所下降。 第三，崔文媛在信中虽然没有说明，但六大家族也肯定会向朱全忠大量出售马匹，只是战马不多。 因为战马训练不易，一匹合格的战马不仅要能理解骑手的意思，还要适应战场纷杂的环境。因此一匹合格的战马，培训起来是相当耗时费力的。 如果真是如此，李晔简直太狡猾了。 第226章其乐融融 崔匡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自己的女婿，但他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担心。 现在想来，李晔确实可能真是这么想的，而且可能还有其他的意思，毕竟崔匡此时开始从李晔的起步开始，细细品味，觉得李晔果然不愧是狡猾之人。 李晔的布局之深远，眼界之开阔，手段之精妙，让他这个从小行商游历天下的人，都佩服不已。 尤其是李晔取得这些成就，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起初的宦官专权，后来的藩镇叛逆，每一关稍有不慎，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但就是这样的环境，李晔不仅清除了宦官，更是将原本只有长安一地的朝廷，扩大到了整个关中，现在更是将控制范围扩大到了汉中、剑南，甚至西、被两个方向，与游牧民族接壤了。 这要是放到三年前，谁这么说，肯定会被当成疯子，谁会相信，原本摇摇欲坠的朝廷，宦官党争不断的朝廷，短短的三年，就取得了如此成就。 反正他是不敢这么想。 现在他对李晔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作为李晔的盟友，李晔妃子的父亲，他希望李晔强大。但另一方面，作为崔文媛的父亲，崔匡却不得不为自己女儿担心。 整天生活在这么一只狡猾的狐狸身边，万一吃亏怎么办，这时全天下父亲对女儿的担心，都一样。 正如崔匡担心的那样，现在崔文媛就被李晔欺负的快哭了。 今天是李裕休息的日子，李晔照常将全部公务退给内阁，自己一家人在皇宫享受天伦之乐。 李晔带着一家人，在御花园游玩，中午的时候，他们想往常一样，开始一家人动手做饭。 自从蓝田开始，何皇后就学了一手的好手艺，没办法，在这个只有蒸煮两种做法的时代，李晔简直就是食神一样的存在。 作为妻子的何皇后，怎么也不能让一个皇帝天天下厨，只好自己学。 今天他们的伙食很丰盛，叫花鸡，烤肉，烤鱼，崔文媛刚刚加入，很多事都不会，虽然她努力的学，怎奈天赋有限，基本就是烧火丫头的角色。 “朕觉得的，应该给你封个官职，皇家御用排风。怎么样，霸气吧。”李晔看着被熏得脸上漆黑的崔文媛，忍不住调侃道。 崔文媛此时委屈的不要不要的了。 她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刺绣堪比大家，行商也算是走遍大半个大唐，更是在父亲的培养下，成为一个全面的商业人才，就连政治斗争，她也自认不弱于旁人。 但唯独做饭一道，根本没有接触过，仅有的几样，也只是做些汤羹，还是做给祖父和父亲，而且也是厨子备好食材，她将食材放到锅里，烧火更是有专人负责。 所以此时的崔文媛才会如此狼狈。 话说，自己自打和李晔完婚，这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家庭活动，所以她觉得很新鲜，也很高兴。她和李晔、李裕、李存勖几人玩的不亦乐乎，甚至还能教导两个孩子射箭。 毕竟崔匡多年一直在北方行走，对于骑射很是精通，崔文媛耳濡目染的也对此有些了解。只是随着准备饭食的开始，她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多余了。 何皇后在整理食材，这个平时端庄文静的皇后，手中的刀子处理起食材来，一点不比他拨弄算筹慢，精准，快速，熟练。 李裕和李存勖更是驾轻就熟，李晔一度声称要找张泉灵算账，一看两个孩子就没少摆弄这些。 只有自己，只能充当丫鬟的角色，负责看护李蘅，总算没有尴尬到极点，只是随着李蘅的睡着，空下来的她，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到动手大军行列之中。 只是第一次动手的她，在给一条鱼去鳞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手个划伤，何皇后赶紧让她去休息一下，安排李存勖接替。 看着七岁的李裕熟练的动作，崔文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申请去生火，结果，没干过这个的她，不仅没有把火点着，自己还被熏成了黑炭。 李晔不仅没有安慰，反而在一旁嘲笑。 崔文媛记得没办法，可越是着急，火就越点不着，临近寒冬的天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汗水将脸上的黑灰冲刷处一道道沟壑，露出白皙的皮肤，看起来狼狈无比。 李晔更是大笑不止。 崔文媛一气之下，把跟着李晔大笑的李存勖抓过来帮忙，这才将火点着。 “陛下真是的，文媛第一次干这个，您不仅不帮忙，还在一旁嘲笑，看看，孩子们都被你带坏了。”何皇后收拾完之后，过来替崔文媛解围。 同时，不忘对着两个不良少年投射去愤怒的目光。 只不过何皇后的目光显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两个孩子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对着何皇后做了个鬼脸，跑了。 “看看，都是被您带坏的！”何皇后转身，将怒气发泄到李晔身上。 李晔则是一脸无所谓地继续手中的活，没办法，要是不把鱼内脏清理干净，受罪的只能是他。 上次，李裕就把一条鱼的苦胆弄破了，结果那条烤鱼，只能由李晔“自食恶果”。 “话说你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跑来生什么火啊。”何皇后见三个男丁不搭理自己，只好转向崔文媛。 “姐姐不也是大家闺秀，你是怎么练的？”崔文媛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和何皇后相处的十分融洽了。 两人就如同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谈，何皇后还指点崔文媛如何才能尽快怀孕。 “还不是被咱们这位陛下逼得，当初说御厨做得不好吃，非要亲自动手，我有什么办法，只能自己学，不然堂堂大唐皇帝下厨做饭，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何皇后打趣地说道，她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当初在蓝田，一家人过得清苦，李晔嘴还刁，最主要的是李晔做得饭确实比御厨做得好吃。 那是一段清苦，却充满欢乐的时光。 崔文媛看着有些出神的何皇后，心中有些羡慕。 第227章好消息 “大帅，朝廷是什么意思？”庞师古看着手下人送来的诏令，有些不解。 “朝廷果然阴险，此时发布这样的诏令，动摇人心。”朱友谦说道。 朱友谦，初名朱简，字德光，河南许州人，曾经是陕州军校，杀害节度使王珙，依附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后来被朱全忠收为义子，更名友谦。 此人早年曾在渑池镇当士卒，有罪逃走，在石濠、三乡之间抢劫，商人、行路人生命财产都受威胁，为人阴狠，颇有些谋略，深得朱全忠信任。 “义父不必担心，孩儿这就带人把那个什么狗屁盛世集团给端了。”朱友谦不愧是盗匪出身，张嘴就是抢夺。 “将军稍安勿躁，我觉得此事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我们还要从长计议。”李谠阻止了朱友谦的暴行。 “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你兄弟李振蛊惑大帅，说什么以经济之道，足以将朝廷打回原形，不仅没有成功，还害的义父平白损失几十万贯。” 李谠听完，一阵阵郁闷，朱友谦说的没错，当初李振和自己也是经过多次推演，觉得最差也能收获一些银钱，谁承想，李振亲自坐镇，竟然败的一塌糊涂。 不仅没有收到什么好处，还让此事的主要参与者朱全忠，损失了二十万贯。 朱全忠为此大发雷霆，虽然没有对李谠下杀手，但也数次对他表现出不满，所以，李谠这段时间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差错。 朱友谦才会如此嚣张，这代表了朱全忠以及一部分将领的心思，他们对李谠已经开始不信任了。 “大帅，李参赞的话不无道理。”敬翔说道。 敬翔，字子振，同州冯翊人，唐朝侍中敬晖之后，好读书，尤长刀笔，有少年英才之称。 成年之后曾赴长安参加进士考试，未中。黄巢入长安，敬翔逃至汴州，投靠同乡王发。后与朱全忠相识，开始跟随朱全忠，朱全忠对其颇为信任。 朱全忠可以忽视李谠的话，但敬翔作为他的智囊，他不能不重视，他坐直身子，等敬翔继续说。 “此时朝廷宣布减免税赋，并且派遣盛世集团代为赈灾，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那人心难免会被朝廷这点小恩小惠所收买。” “敢！我看谁敢跟那个朝廷眉来眼去，老子剁了他！”杨师厚大吼一声道。 “不要吵，让子振说完。”朱全忠终于说话了，他一开口，众人都识趣地闭上嘴了。 他们可以无视李谠，但对敬翔还是颇为敬重，尤其是朱全忠此时发话了。 “大帅，郑许两地灾情颇为严重，据报，现在灾民数量已经接近十万，就算我们招募了一些壮丁入伍，可是对十万灾民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现在我们的军备已经明显不足，即使想多招募，也没有足够的军械装备。 朝廷现在派人赈灾，如果我们放任不管，在民间难免会对大帅有所怨言，所以，大帅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 “那就放任那个小朝廷在郑许收买人心？”庞师古问道。 “当然不是，但总要师出有名。”敬翔说道。 “嗯，既然这样，传令下去，郑许两地开场放粮，赈济灾民。 另外择选灾民中强壮之士编入大军，至于那个什么盛世集团吗，友谦你处置就好了，但是要记住子振的话，师出有名！”朱全忠说道。 这也是朱全忠信任敬翔的原因所在。 敬翔说话似乎永远都是模棱两可，他会将事情的始末陈述清楚，给出看似不明朗的建议，最后由朱全忠拍板定夺。 “敬大人。”敬翔刚走出大厅，身后就有人喊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正式朱友谦。 “朱将军有何指教？” “敬大人过谦了，要指教也是你指教我，我哪敢指教你啊。刚才大帅说师出有名，我一直没想明白，还请敬大人指点一二。” “将军，灾年运粮赈灾是善举，但是如果有所夹带，就”敬翔说道这就停下了。 朱友谦想了想，就明白了敬翔的意思，“多谢敬大人指点。” 敬翔刚要走，就有朱全忠的亲卫跑来，说朱全忠有请。 敬翔对朱友谦一抱拳，就跟着亲卫走了。 “果然还是文人阴险。” 朱友谦看着远去的敬翔，不由地感慨一声。 “大帅，你找我。” “子振啊，刚刚人多，有件事没说，现在就你我二人，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前日，赵州李墨派人前来，说是要买一批生铁给我们，你看这里边会不会有诈？”朱全忠也很担心，因为当初李晔和崔文媛成亲，轰动的不仅是长安，天下藩镇也为之一振。 大家都觉得，这时清河崔氏表达和朝廷，和皇室的关系已经是盟友的程度。尤其是之后，崔氏二房，崔瑾的神秘失踪，就更加笃定了这种说法。 “大帅所虑甚是，只是不知道他们想要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比市价高出一成。” “怎么交易？” “银钱，但只收朝廷的开元币，不过折算金银铜也可以。” “这个。”敬翔有些疑惑，如果是李墨提出拿粮食交换，那有可能是李晔动用清河的关系，想要掏空宣武的存粮。 虽说郑许二州灾情最重，但其他周边府县也有不同程度的灾情，要是李墨提出用粮食交换，那肯定是配合朝廷，灾年粮食比金银更加重要。 但现在李墨只要金银，不要粮食，难道真的只是想要趁着朱全忠与朱瑄、朱瑾的战事捞一笔？ “不知道此次李墨派何人前来？” “他的长子李赞。” 这下敬翔就更不明白了，既然是派长子前来，就更能体现出李墨的诚意。 赵郡历来产铁，朱全忠也是多次和赵郡李氏有过交易，不仅如此，李氏的生意更是辐射到许多藩镇，想必和朱瑄、朱瑾之间也有不少。 如果这次朱全忠不接受，他们完全可以将那些生铁卖给其他藩镇，甚至是朱瑄、朱瑾。 只是不知道怎么地，敬翔都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第228章生铁交易 “大帅，是否可以让我见一下这个李赞？” “我也正有此意。”朱全忠本来叫敬翔来，就是想要让他和李赞接触一下，敲定此桩生意。 他现在被朱瑄和朱瑾的事，搞得焦头烂额。 当初以为这两兄弟是个软柿子，想要一鼓作气将郓州和兖州吞并了，谁承想，尽在郓州一战，不仅没有讨到便宜，更是损兵折将。 后来兖州的朱瑾也加入进来，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三国。 搞得朱全忠错过了多次入住长安的机会。 现在战事胶着，如果能够扩大军备，说不定就能一鼓作气，拿下朱瑄和朱瑾。 自己也能腾出手来，经略天下。 所以此次李赞前来，对朱全忠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自己现在不差兵源，只是武备欠缺严重，如果能和赵郡李氏建立起贸易关系。 以他的财力，不仅能快速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更能削弱朱瑄和朱瑾的势力。 但是他又担心，这时李晔利用和清河之间的关系，对他发动的贸易战。 所以他才会让手下第一智囊敬翔出面，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那劳烦大帅安排。”敬翔从朱全忠那出来，就一直紧锁眉头。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氏突然现在出来，难道是看到战事胶着，投机一把？或者是充当朝廷的马前卒，试探一下？ 带着一头雾水，敬翔被人带到了李赞的住处。 “没想到敬大人亲自前来，小人真是受宠若惊。”李赞见敬翔到来，热情地招呼道。 敬翔是朱全忠手下第一智囊，李赞作为赵郡李氏的少主，自然和他有过接触。 “公子言过了。敬某不过是不得第的书生，承蒙大帅不弃，委以重任而已。”两人分宾主落座。 “公子想必知道敬某此次前来所谓何事。”说过几句场面话之后，敬翔直接说道。 “今年赵州产量不错，所以小人就斗胆到汴州来了。” “只是不知道，公子准备如何交易？” “小人来之前，家父有过叮嘱，只要金银，当然如果是开元币也可以，如果有铁矿石也可以，不过要看品相。” “价格如何？” “比市价高一成。” “呵呵，公子想来是专心生意。” “大人此话怎讲？” “你难道不知道宣武郑许二州受灾，此时你应该王汴州贩运粮食，这样才能大赚。”敬翔端起茶杯，喝着茶水说道，至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看着李赞。 “我当大人所说何事，李氏虽说有些存粮，但也仅够家用，何况我李氏向来以铁器为主，贸然插足粮食，岂不是扬长避短。 更何况宣武自打大帅主政以来，风调雨顺，今次不过两州之地受灾，想来也不会有多大是缺口，就算有，那也根本不需要我们这种门外汉。” “公子过谦了，不过公子提出的价格，是不是有些高了。”敬翔岔开道。 他看到李赞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而且他的回答也是情理之中。不管李氏家底如何雄厚，但终究不是宣武本地豪绅，更何况同为五姓七望的荥阳郑氏就在宣武。 如果李氏贸然插手，或许会引起郑氏的猜忌。 如此看来，李氏这次应该是真心要和宣武贸易生铁了。 “敬大人有所不知，今年生铁虽然产量可观，但终究是从赵州运抵汴州，路途遥远不说，中途匪患严重，所以价格难免要高一些。 何况，现在生铁冶炼不易，成本居高不下，不是市面上那些零散小户能比拟的。” 其实这就是李赞欺负敬翔不懂经济了，当然还有一层隐晦的意思，就是你不买，有的是人买，藩镇现在天下大乱，生铁这种这略物资，根本不愁买家。 敬翔现在更加确定，李氏此次前来是真心要做交易的，不然李赞断不会如此嚣张。 “公子所言极是，只是宣武常年被河东、郓州骚扰，加上此次郑许灾情，也就是大帅才能勉强支应，不然宣武也不会比其他地方好到哪去，所以，公子的价钱是否还能降上一降？” “大人，不是小人矫情，家父曾言，整个天下他最佩服的就是大帅，文能治国，无能定邦，不过这生意总归还是生意，一成的加价已经是最低的了。” 敬翔听罢，也不恼，李赞越是这么说，他就越安心。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地一直谈到傍晚，李赞挽留敬翔吃饭，敬翔借口有事，就告辞了。 李赞将敬翔送到府门，“小人真是敬佩大人，明日不知大人是否有暇？” “明日正好休沐，公子如是不弃，可到陋室一叙。” “给父亲传信，准备发货。”站在大门的李赞，看着敬翔走远的车架，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敬翔从李赞那出来之后，没有去节度使府，因为此时天色已晚，朱全忠想必正在休息，自己去了估计也见不到他，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第二天一早，敬翔就到节度使府，跟朱全忠汇报了昨天和李赞见面的事。 “大帅，我看李氏似乎没有别的意思。” “嗯，应该是了。这时李赞昨天派人给他爹送的信，你看看。”说着，朱全忠递给敬翔一张纸。 在汴州，朱全忠还是扎根很深的，昨天李赞派人给李墨送的信，当天晚上就被朱全忠截获了。 至于会不会引起李赞的猜疑，朱全忠根本不担心。 现在兵荒马乱，如果李赞只是派遣一路信使，那他就太轻率了，昨天有人来报，李赞派出三队信使，朱全忠不过是截住了其中的一路而已。 敬翔打开信一看，果然，李赞跟李墨说，现在已经和自己接触过，此处交易完全可以达成，让李墨准备发货事宜。 看来，李氏这次真的是诚心要和宣武做买卖。 “看来李氏此次真的没有其他意图，那卑职就抓紧时间和他谈，以免误了大帅的大事。” 敬翔看出朱全忠很重视这次交易，所以就将心中仅有的一点顾虑压制下去，主动请缨与李赞谈判。 “那就有劳子振了。” 敬翔告辞回府，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李赞都会到府上拜会他。 无关交易，完全是出于礼貌。 当然，让他想不到的是李赞的礼貌有些大了。 第229章满意 果然，敬翔刚刚回府，就有人来报，说是李赞求见。 敬翔吩咐将李赞带到书房，自己更衣之后就到。 “罪过罪过，让公子就等了。” “敬大人这是折煞小人了，大人辅佐大帅日理万机，不怪罪小人冒昧，小人已经不胜惶恐了。” “此次唐突拜访，也是走的急了些，没给大人带什么，只得拿一些赵州的土产充一下，还望大人不要嫌弃。”说着，李赞拿出一份礼单递了过去。 敬翔一看，吓了一跳。 礼单上全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什么名人字画、金银器皿，还有东海的珊瑚、南海走盘珠，赵州什么时候搬到海边了！ 其实这都是大家约定俗成的，朱全忠也知道，李赞要想做成这桩生意，自然要与敬翔搞好关系，给些好处也是应有之意。 只是没想到，李赞的礼物如此之重。 “公子太客气了。”敬翔嘴上虽然这么，但还是将礼单收下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就正式切入主题，开始讨论交易的细节。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不断商讨，慢慢的由两人增加到数人，随着李赞随员和敬翔属官的加入，交易基本确定，只剩下一些细枝末节，两人就全都交给手下。 “贤弟大才，如果不是公子出身望族，在下一定想大帅举荐贤弟。”敬翔这些天和李赞接触下来，由衷地说道。 “敬兄谬赞了，我也就是商贾一道还有些小聪明，当不得敬兄如此夸赞。”几天接触之后，李赞和敬翔的关系也有了不错的发展。 “敬兄，既然此处事已经差不多了，那我准备告辞了，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还得跟父亲禀报，再者，马匹一事，我李家确实能力有限，还得跟太原联系一下。” “贤弟暂且多留两日，大帅一直想见见贤弟，只是公务繁忙，昨日还遣人告诉我，一定要见见贤弟。” “李某惶恐，竟能得大帅如此礼遇。” “贤弟稍安，我这就向大帅禀报，看看大帅是否有暇。” “那就有劳敬兄了。” 敬翔直奔节度使府，去找朱全忠。 倒不是敬翔真的如此着急促成李赞与朱全忠见面，而是此次谈判虽然有些波折，但总体成绩简直好的出奇，他要向朱全忠报喜。 至于朱全忠是否见李赞，敬翔其实一点都放在心上，虽说李赞确实有些才华，但毕竟出生望族，而朱全忠这种草莽发家的人，对这些望族有着一种天然的抵触，甚至是憎恨。 不过朱全忠对此隐藏的极好，不是特别熟悉他的人，很难发现这一点，而敬翔恰恰是其中一个。 “卑职参见大帅。” “子振啊，和李家谈好了？”朱全忠问道。 “托大帅的福，敬某总算幸不辱命。” “哦，跟本座说说。” “此次李家答应按照市价向宣武提供生铁十万斤。”敬翔说道这，看到朱全忠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知道他对这个数字不是很满意。 “另外，李家还会按照生铁的价格，提供箭簇十万枚，横刀三千把，枪头一万只。” “哦？”这下朱全忠坐直了身子，表情也生动了起来。 生铁虽然重要，但成品的刀枪更是紧俏的很，毕竟有了生铁，还要耗费人工打造武器，其中难免有些损耗。 但是成品刀枪就不一样了，这样不仅减少了损耗，还能直接装备军队，至于箭簇和枪头，可以理解，毕竟这些东西装上箭杆和枪杆就是成品。 而且箭簇和枪头占地小，方便运输，和成品没什么两样。美中不足的是数量少了些。 “而且李赞答应，此后每年都按照这个数量，向我们提供，只是要我们派人协助押送。” “嗯，子振果然大才啊。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办的如此妥帖。”朱全忠这下就高兴了。 敬翔不仅谈成了一笔不错的买卖，还将其变成变成了长期稳定的供应，这就很难得了。 只要李氏不倒，那宣武每年都能得到一个稳定的武器供应源，这对图霸天下的朱全忠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不用在为武器装备担心，也不用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打造，只要付出一些银钱，就能得到足够的保障，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李赞还承诺，和太原王氏联系，为大帅提供马匹。” “嗯，不错，子振真是让本座刮目相看。” 朱全忠这下彻底满意了，马匹啊，一直都是稀缺资源，在这个时代，骑兵就是战场之王，只要有了足够的骑兵，朱全忠有信心在三年之内，扫平朱瑄和朱瑾。 到时候后顾之忧一去，想来王师范、罗弘信、乐彦威之流，只能望风而降了。 自己也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图霸天下当中。 至于派兵押送，地朱全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如果不让他派兵押送，他才担心呢。 “不错，不错。” “大帅，只是李赞提出除了开元币之外，只接受金银铜锭，铁矿石也可以。不过要按照品相折算市价的八成。” “这不是问题，这个李氏看来还真是不错，你安排一下，我要见见这个李赞。” “是。”敬翔见状，知道朱全忠对此次交易很满意，给足了自己面子，要见一下李赞。 不过敬翔也知道，朱全忠见李赞，也是为了看看李赞，确定李赞是否有其他的图谋。 “贤弟，大帅听闻贤弟大才，今晚在帅府设宴款待，贤弟赶紧准备一下。” “多谢敬兄，如果不是敬兄举荐，我一介商贾，如何能得到大帅赐宴。” “贤弟过谦了，大帅也未此次你李氏的义举称赞不已，想来这下你也能有不错的收获。”敬翔的话算是一语双关。 此次交易达成，李氏不仅得到了大量的钱财，更是与天下第一强藩朱全忠建立起不错的关系，这可比送钱强多了。 只要操作得当，李氏说不定，就是朱全忠的专用武器商，到那时，李氏就在七望之中，处于绝对领先的位置了。 第230章帅府赐宴 “全都有劳敬兄，在下没齿难忘。”李赞说完，对着敬翔深施一礼。 “贤弟客气了。”敬翔忙伸手搀扶起李赞。 只是李赞的手将一个小袋子塞到敬翔手中，敬翔也面不改色地收入袖中。 两人相视一笑。 敬翔又嘱咐了李赞几句，就离开了。 李赞看着敬翔离开，心中有些紧张。 毕竟都传说朱全忠喜怒无常，嗜杀成性，和这样的草莽接触，本就不是他这种世家公子愿意的，只是形势比人强，谁叫现在天下大势就是这个样子呢。 敬翔回到自己的车上，吩咐回府，然后拿出李赞塞给他的袋子，袋子很轻，打开一看，竟然是李氏和宣武交易的契书，不过，契书上有一个文羽的人，在李氏一栏中，占了一成的股份。 文羽，就是敬翔的化名。 当天午后，李赞收拾停当，就起身向着节度使府赶去。 李赞刚到府前，就被吓了一跳，藩镇的节度使府，他也去过几家，但向朱全忠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宣武节度使府并不大，他位于汴州城北城，但节度使府门前的大街上，空无一人，门前更是重兵把守，宛如军营。 看来朱全忠是真怕死啊。 李赞心中感慨一声。 “什么人！”此时一个守卫对着李赞的马车大喝道。 “校尉大人有劳了，小人李赞，应大帅之命前来。”李赞从马车上下来，拿出请柬递了过去。 当然，随着请柬同时过去的，还有一小袋开元银币。 “你这是什么意思，收回去。你再次等候，不得乱动。”守卫拿过请柬，将李赞的钱袋丢了回去，然后向府内走去。 李赞也是一阵感慨，朱全忠虽然出身草莽，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之人，就看这门前的守卫，各个精悍，一看就是精锐之师。 自己递过去的门包，是十枚银币，但守卫看都不看，就给丢回来，朱全忠治军之严可见一斑。 “贤弟啊，你怎么来的如此之早，也不提前告诉为兄一声。”李赞等了袋盖一刻钟的时间，敬翔就从府内迎了出来。 “大帅相传，岂敢马虎。有劳敬兄亲迎，罪过罪过。”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对了，侍卫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帅这样治军有方的人，威武精悍，一看就是强军。” “这个为兄就不跟你谦虚了，大帅手下兵马，都是大帅一手带出来的，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不是其他那些杂牌军能比拟的。”敬翔不由自豪地说道。 话说自从李赞送给他一成干股之后，他现在也算是和李赞关系更近了一步，现在看李赞，怎么看怎么可爱。 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朱全忠手下第一智囊，在李赞的金元攻击下，对李赞也是异常热情。 “敬兄所言甚是。” “贤弟，快里边请。” 两人手挽着手，走进节度使府。 “你还真扔回去了？” “没办法，大帅严令，你别说些许钱财，就是搬座金山咱也不敢收啊。”扔钱袋的那个侍卫一脸惋惜地说道。 “草民李赞，拜见大帅。” “哈哈哈，早就听说李公子文采斐然，为人豪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来人啊，看座。”朱全忠此时正端坐在大厅之中，大厅两侧是他手下的文臣武将。 “多谢大帅。此次草民来的匆忙，没有什么孝敬大帅，一些赵州土产，还望大帅不要嫌弃。”说着，李赞拿出一份礼单，双手奉上。 有侍卫接过礼单，查验之后，交给朱全忠。 “哈哈哈，公子太客气了。”朱全忠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礼单。 李赞在敬翔的指引下，做到位子上。 “公子太客气了。”饶是朱全忠见识过人，但看到李赞的礼单，也被惊讶了一下。 礼单并没有像敬翔那样，里边是有名器刀剑，有江南美女，还有漠北宝马，这些虽然不是真金白银，但却是你有钱也很难得到的。 朱全忠很高兴，但同时对这些世家的警惕又加深了一份。 “都是些普通的物事，大帅喜欢就好。” “好好好，来人，开宴。” 随着朱全忠的一声令下，有侍者将每人面前的桌案白的满满的，然后有舞女开始在大厅翩翩起舞。 一曲舞完，有人端着酒杯站起，“大帅，末将恭祝大帅福寿安康。” 此人站在座位上，遥敬了朱全忠一杯之后，然后对着李赞，“李公子，听说你们李家向来以天下铁库著称，此次为何才给大帅带来区区十万斤生铁，这些太小气了。” “大人此言让小人惶恐，李氏虽说有几座铁炉，但终归只是一家之力，何干妄称天下铁库。” 敬翔准备起身提李赞说两句话打个圆场，但他看到朱全忠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就识趣地闭嘴不言了。 “你这说法也是，不过区区一个李氏而已。不过我倒是听说，你们李氏不仅给大帅送来了生铁，好像朱瑾朱瑄那也收到不少啊！” 此话一出，大厅之上为之一静。众人纷纷看向李赞，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朱友谦。 众人都知道朱友谦为人刻薄，但没想到会如此不识大体，今天在朱全忠的宴会上，竟然对着朱全忠的客人李赞如此咄咄逼人。 “大人说的是，李家不过是一介商贾，在没有和大帅合作之前，自然是多方合作，想必将军能够理解寒家的难处。” 李赞的回答，不卑不亢，你朱全忠不过是近几年才新进崛起，赵郡李氏存在千年，岂是你能比拟的，不过李赞说的委婉，但也透露出了丝丝反抗。 朱全忠内心虽然对李氏，或者说对豪族，有了很更深的恨意，但也不得不承认，李赞说的合情合理，自己还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岂是他和敬翔一样，始终觉得此事定有什么蹊跷，只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朱全忠虽然很疑惑，但又舍不得如此好的机会，所以他借今天宴会的机会，安排朱友谦对李赞进行试探。 敬翔也是看出了朱全忠的意思，才没有贸然出言阻止。 “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231章圣人李晔 “将军误会了，李氏曾经也算是一代大家，只是时过境迁，现在只想着能保全家族传承，其他的不敢奢求，所以，只能用这点祖宗遗泽，换取一些生存的余地。” “德光啊，不得对李公子无礼。” “是。” 朱全忠见李赞回答的却是情真意切，而且，他也没有听出有什么漏洞来，想着双方刚刚合作，再闹下去，恐怕之后会很难，所以就出言制止了朱友谦。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李赞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 他知道朱全忠难缠，但没想到朱全忠粗狂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多疑狡诈的心。 即使朱友谦没有继续诘难，但朱全忠的试探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不过还好，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不过他也对父亲的警觉钦佩不已，他当初出发来卞州之前，父亲就提点过他，他当时还觉得父亲多虑了，没成想，朱全忠远比预料的狡诈。 “你觉得这个李赞如何？”宴会散场后，朱全忠将朱友谦留下，询问到。 “义父，我觉得这小子除了那些大族豪门身上的那些烂德行，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在朱全忠放松戒备的时候，长安城此时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在李晔的推动下，朝廷开始了二次变法。 在经历了上次变法之后，人们对变法已经习惯了，不过这次变法主要针对的是官场。 也就是说，这次李晔变动的是政治，但是也涉及发到经济方面的细化，比如正是将开元钱庄收归国有，在得到部分补偿后，何皇后亲自主持将开元钱庄移交户部。 自此之后，开元钱庄正式成为国家机构，皇室得到了国家每年得到钱庄收益百分之三的分红，作为补偿。 确定土地私有和禁止买卖，更是被上升到刑事层面，对兼并大量土地的人，采取重税。 同时鼓励开荒，官府每年会将一些荒芜的土地丈量，并进行公布，满一年无人认领，则正式确定为荒地，百姓则可以进行开辟。 开荒前三年免除任何赋税，甚至能得到朝廷的低息借贷，从第四年开始，征收核定税赋的一半，第七年开始征收七成，十年之后，开始征收全额税赋。 鼓励移民，对新占之地除了朝廷规定的户田之外，每户还享受拓荒权，所谓的拓荒权，就是移民对新地的开垦权。 比如，现在移民朔方，朔方、河西意外的区域，就可以对哪里的土地进行开垦，只要是符合大唐户籍，只要就能将所开荒地登记在自家名下。 而且每户还有两百亩草原的占地权，以及一百亩以内的土地交易权。 此策一处，大家都有些懵了。 如果是两百年前的盛唐，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政策，但现在关中屡次战乱，人口凋敝，关中都有大量的皇帝，谁还愿意到所谓的新地去。 再说，朝廷也管不到那啊？去了那，仅仅凭着几家几户，怎么跟当地土著、游牧民族对抗啊。 杜让能将自己的疑惑提出来后，李晔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地图说，难道他们不想在有生之年，见到盛唐再现吗！ 一下就点燃了内阁诸臣的内心世界。 是啊，曾经辉煌如同烈日的大唐，是整个天下都为之侧目的存在，身为大唐的子民，谁不想看到大唐再次站到世界的顶端呢。 尤其是经过一系列胜利之后，大家更是对此不再嗤之以鼻，而是觉得，只要李晔在，就有希望实现。 现在李晔虽然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几乎不上朝，政务也大部分交给内阁，但人们就是觉得，李晔有能力带着他们继续前进，达到那个辉煌的高度，甚至可以超越前人。 所以，这个被藩镇嘲笑为臆想的政策，被朝廷高调颁布，甚至内阁成员、六部九卿每人值房都挂着这个，就是时刻提醒他们。 “这段时间在这待得如何啊？”李晔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感慨，果然浮躁之气去掉之后，多了一丝沉稳，去掉一丝阴郁，多了一丝阳光，也算是一表人才。 “草民现在才知道，当初自己试何等的无知，何等的狂妄，现在看来，草民当初之举，无异于萤虫与日月争辉。”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直接指挥长安金融战的李振。 自从金融战后期，李振被羽卫劫持之后，李振在见过李晔一面之后，就被李晔送到蓝田，先是送到皇家军事学院政治学院，进行了政治学习，其实就事对李振进行再教育。 不同于初创之时，那时的学院，绝大部分都是蓝田和流民营出身，加上教材都是李晔编写的，很难形成系统化，现在经过几年的摸索，已经形成了完善的系统化教材。 学制，也从之前的三个月，编成了三年，即使是速成班，也要经过三到六个月培训。 李振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从一个桀骜不驯的俘虏，被完全“感化”成了坚定的大唐拥护者。 这也是李晔一直追求的，他顶着孔纬为首的“封建顽固”势力的阻挠，在皇家军事学院、皇家书院，提出的口号一直就是，“一切为了大唐，一切为了华夏。” 孔纬之所以反对，是因为李晔在后半句话，说的有些离经叛道了，不是应该忠于大唐，忠于皇室，忠于李晔吗。 但李晔说，只要能保证华夏苗裔的传承，大唐传承，反正都是他老李家，谁人当皇帝都一样。 只要是为了华夏的传承，他甚至都能牺牲大唐，只不过如果这么写，就太吓人了，就算李晔敢说，也没人敢雕，就算有人敢雕，也没人敢立在皇家书院门口！ 他都不再在乎皇位了，还能在乎什么。 众人回想到皇家书院门前的碑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那一刻，李晔在孔纬等人眼中，无比高大，无比神圣。 此刻，还不知道是什么物质的张载，在冥冥之中，愤怒地看向众人！ 第232章有意义的事 李晔不知道，此时他在内阁诸臣当中已经宛如圣人一般了。 不过就算知道，李晔也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了，谁叫他一个理科生，知道的名言实在有限，只能对不住“后人”了。 “看样子，你在这过得还算不错。” “草民自打跟随陛下以来，看透了许多事，也明白了许多事。”李振将自己被劫持，说的跟自己主动归附一样。 “想必你已经知道朕对宣武动手了。” “朱全忠屡次三番冒犯天威，陛下略施薄惩，也是他咎由自取。” “哦？真是这么想的？” “草民句句肺腑。”李振确实是发自肺腑，如果朱全忠提大军杀奔长安，或许还有些胜算，但朱全忠好死不死地跟李晔玩阴招，还是在经济上，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作为曾经朱全忠的手下，他虽然为人不好，但却是朱全忠手下最懂经济的人，不然朱全忠也不会放心让他主持当初的长安商战。 “朕准备放你回去。”李晔看着李振说道。 “陛下，草民已经决定此生报效陛下，报效朝廷了。”听了李晔的话，刚才还是一副高人妆的李振，瞬间就夸下来了。 虽然现在他感觉自己比之以前更加稳健，也更加强大了，可让他回宣武，回汴州，他是发自内心的抵触。更何况他从去年开始，已经开始跟这盛世的强队学习了。 比起宣武，他更加喜欢长安，在这大家虽然也会起争执，也会争吵，但总体上大家都是团结的，这个严肃而不失活泼的氛围，让他感觉非常舒服。 “哎，天下都是朕的，放你回去，你一样可以报效朝廷啊。” “陛下，虽说您是天下共主，但有些乱臣贼子，见朝廷有难，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草民不才，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力。” “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回去，有什么比在敌人内部，给朕做好内应。” “陛下，草民刚刚结束在盛世的强队跟学，才开始跟掌柜的学习经营，还自觉不足以承担如此重任。” “如果朕坚持呢！” “陛，”李振没说完，就觉得不对劲。 他虽然已经归顺朝廷，但李晔从来没跟他开过这种玩笑，甚至自己自从归顺以来，就没见过几次李晔的面。 他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李晔，“陛下之命，草民定坚决执行。” 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晔看着他，他赶紧一脸坚定地说道。 “你对朕在宣武的布局如何看？” “陛下乃天子，所用之策，堂堂正正，草民觉得朱全忠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 “不，不能小瞧你的对手，哪怕你在稳操胜券的时候，狮子扑兔，尚需全力，何况现在朕对宣武之事还无完全的把握。 你曾经在宣武待了多年，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了，所以朕要你回去，去汴州直接指挥此事。”李晔说的平淡无奇，可在李振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 主持！那就是说李晔将对宣武的反击，交给自己了！ 这是试探？还是信任？李振想不明白。 “陛下，草民对宣武是比较熟悉，只是让草民主持此事，草民觉得自己尚有不足，不过草民可以从旁辅助。”既然想不通李晔是什么意思，李振干脆直接说了。 “嗯，你不要有什么担心，你在盛世这一年多的事，朕都知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朕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真让你去了，你就安心办，有什么差池，朕也不会怪罪你。 还有，你的家眷虽然都接出来了，可是出仓促，羽卫难免会有所遗漏，而且如果大规模转移你家眷，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留意，所以你这次回去，还能安顿一下家里。” 李晔如此一说，李振更加感动了，当初他刚被抓捕不久，羽卫就分批将他的家眷接了出来，这也是他快速归附的原因之一。 以他在宣武的人缘，以及朱全忠的性格，他还真不知道，或者说不敢想象自己失踪之后家人的安危。 现在他相信，李晔是真心让他回宣武主持大局了。 “陛下厚恩，草民没齿难忘，既然陛下如此信任，草民便不再推脱，只是还请陛下指派一人，负责联络诸处。” 既然明白了李晔不是试探自己，那李振就果断接下了这个任务，还不忘提醒李晔，派人监视。 李晔摇摇头，有些无奈，这个李振的小心思还是没有彻底清除干净。不过这样也好，人无完人嘛。 “你先回去，一会儿西门重遂会派人找你，具体的事他会和你交接，记住，怎么做你决定，但尽量不要殃及寻常百姓。” “是。”李振强压心中的兴奋，快步走了。 回到盛世集团的值房，不一会儿西门重遂就带着一个年轻人来找他。 “李大人，这是季玄，这次跟随李大人去宣武，有什么跑腿传信的事儿，李大人只管吩咐就是。” “遂老，您太客气了，在您面前，在下可当不起大人二字。这次有劳您亲自跑一趟，在下能得陛下委以重任，全赖遂老教导有方，李某感激不尽。” “李大人客气了，老夫一介阉人，承蒙陛下不弃，能为陛下尽些微薄之力，也是我等的福分。” 西门重遂虽然这么说，可谁要当真就大错特错了。 想当初他可是和杨复恭比肩的四大宦官之一，自从承天门之变后，就从人们的视线消失了。只有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知道他退居到盛世，当起了大掌柜。 皇宫里所有裁撤的宦官宫女，都由西门重遂负责，几千人的队伍，竟然没有闹出一点波澜。 而且西门重遂还在那些宦官里，挑选出许多何用的人才，这个季玄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没有了皇宫的勾心斗角，他们只要按时完成手头的活，就能拿到足额的薪俸，而且西门重遂为了这几千人的安排，每一个人都是详细了解以后，几乎每个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西门重遂不但没有丝毫不满，甚至觉得这是他此生干的第二有意义的事。 第233章仁者李晔 西门重隧自由入宫，受尽欺凌，当初要不是宣宗偶然出手，他现在估计骨头都剩不下了。 后来，在内常侍张泰的帮助下，逐步在皇宫站稳脚跟，但他始终记着宣宗的好，和张泰的义子张承业，两人相互扶持，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报答宣宗的恩情。 承天门之变，之所以如此顺利，西门重隧和张承业从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们讲当时皇宫禁军的兵力、部署全都交给了李晔，并且在此之前，更是暗中将禁军部署打乱。 事成之后，李晔裁撤宦官，两人本以为，李晔要卸磨杀驴，是担心宦官再次专权，而对宦官集团的再次清洗，没想到，李晔不仅将宦官清理出皇宫，宫女也都全部移除。 最重要的是李晔竟然在皇宫中，只保留部分宫女！ 这些宫女全都是从蓝田就带回来的，她们就如同普通人家的婢女一样，这么说也不对，她们比普通人家的婢女还要舒服。 每人签订三年契约，三年后发放从良文书，任其回家，这操作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堂堂大唐皇宫，只有宫女三百人，宦官更是一个都没有，而且这些宫女，全都可以从良，就不怕皇宫隐秘被传出来吗？ 至于被裁撤的宦官宫女，他们全都被妥善安置，在出宫之前，每人都发了一份价值不菲的遣散费，然后由出身蓝田的宦官，对他们一一登记。 详细询问他们是否有可去之处，对一些自幼入宫，在皇宫生活了一辈子，只会伺候人的宦官和宫女，全都送到盛世集团。 至于那些年轻的女子，找不到家人的，一般都是给找个好人家，大多数都是嫁给流民营中的禁卫军了。 剩下全都集中到盛世集团，统一安顿。至于从事什么，李晔说过，没有无用的人，只有放错位置的人才。 李晔甚至亲自主持了一批人的登记，对一些有特殊才能的人，都进到了人尽其才。 随着李晔对朝廷的掌控，他不可能事无巨细关照这些事，但也从来没有让这些人自生自灭，多次叮嘱负责此事的西门重隧，一定要照顾好这些人。 一时找不到合适位置的，年老体弱者，全都送到流民营去，在那总有适合他们的地方，比如教教孩子们读书认字，礼仪规矩。 在那，没有歧视这些宦官，就算是几岁的孩童，见到那些老宦官，都施礼推到一旁让路，然后叫一声先生。 多少宦官宫女，为此放声痛哭，说是要回皇宫，伺候李晔一辈子，被李晔无情地拒绝了。 他们没有什么报答李晔的恩情，而李晔却说，都是为皇家服务了一辈子的人，皇家不会不管他们，虽然不能让每个人富甲一方，但起码衣食无忧总还是可以的。 这些人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李晔是真的重视他们，李晔的安排，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份安定的生活，正如他说的，虽然不是富甲一方，但他们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个人。 没有人因为他们出身皇宫而歧视，在那里，每个人都和普通人一样，劳作生活。他们也会人争吵，但完全是常人之间的小矛盾，也没人拿宦官的身体攻击他们。 偶尔会有相熟的人，会拿此事调侃两句，也是善意的。 开始，大家担心这是李晔的迷魂阵，等他们彻底失去抵抗能力的时候，再彻底将他们清洗掉，在战战兢兢生活了半年之后，完全没有一丝异样。 他们也开始重新看待自己的新生活，他们尝试着接受这样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大家都如一家人一样。 坦诚相待，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气息，一年之后，没有人再怀疑李晔，他们甚至怀疑，李晔已经将他们遗忘了。 这不行，那些年老的宦官和宫女，主动找到西门重隧，说希望给李晔调教一下那些后宫的宫女，得到的答复是，不需要，反正人家三年后就从良了。 只要没有将皇家隐私散播的，干嘛要把人弄得跟鹌鹑一样，让那些人觉得很是无奈，这位皇帝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把传承千年的规矩放在眼里。 他们就把那些年轻的宦官召集起来，从中找出不错的人才，放到盛世集团和羽卫，这次李晔没有拒绝，但他明令禁止在有新的宦官出现。 季玄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西门重隧更多的是负责一个总体，张承业则是实际操作者，他们都觉得此生能够追随李晔，是他们最大的幸事。 此次张承业作为盛世集团的代表，更是跑遍了关中各地，多次和六大家族接触，俨然成为了李晔的内管家。 季玄更是作为盛世集团反击的主持人，只是，季玄因为年轻，加上对宣武不是很熟悉，所以进展虽然不错，但始终还差着点火候。 这也是李晔为什么启用李振的原因之一。 李振虽然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细节，但也知道，这些宦官对李晔的感情，所以他觉得李晔不担心自己，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李晔的做法看似有悖常理，但却让这些宦官死心塌地的做事，这两年来，他能接触的宦官宫女，有些甚至从事耕种、纺织一类的活。 但他们全都心甘情愿，甚至甘之若饴。 要是谁不小心说一句李晔的不是，这群人就跟疯了一样，甚至比流民营的人更加极端。 李晔果然是一个神奇的皇帝。 第234章幻想破灭 事情的发展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李晔不像以往的任何帝王，他的变法，更像是春风化雨，当然这得益于藩镇割据带来的分裂，但李晔却从分裂之中，寻找到了机会。 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在别人看来，不是机会的机会。从蓝田，一个小小的县城起步，到现在，掌控整个关中、汉中、蜀中。 虽说经历了一些攻伐，但较之藩镇之间的战争，李晔似乎更愿意毕其功于一役。 从兴元的杨守贞等人的战事开始，李晔似乎总是等着敌人，集中所有的力量，然后他再以雷霆之势，压迫而来。 每次在外人看来，都是输面居大，但每次李晔都能出人意表。 李晔甚至不惜装疯卖傻，给人一种弱者运气好的错觉。 但是自从凤翔一战，尤其是蜀中王建等人的抓捕，现在李晔已经成为大唐最顶级的势力了。 没有人再敢小瞧他，他的军队，多次以少胜多，战胜那些看似不可能战胜的队伍，他的辖区，是整个大唐最具活力的地区。 他对政体的变法，让许多人诟病，但却有效地保证了变法的推行，他重用的那些人，甚至在今年前，还是流民中的一员，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但李晔却成功地将这些糅合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强大的集团。 而且每一个人，都觉得能在这个集团是无比荣幸的。 李振此时就是这种想法，之前他在宣武的时候，也算是大权在握，许多朱全忠起家的老兄弟，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可他知道，没有几个是真心愿意与他交往的。 当时，他不在乎，他觉得，凭借自己的聪明才华，足以在任何地方，谋得一个非常不错的官职，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 但自从到了长安，尤其是加入到盛世集团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自己以前的那种生活，简直就不是生活。 现在的生活，才是有血有肉的生活。 “季兄，此次宣武之行，就有劳季兄多多提点了。”李振知道季玄的身份，但那又如何，丝毫不影响季玄展示他的才华。 李振现在就特别佩服李晔，即使是被他清洗的这些宦官，都能死心塌地的做事。 “大人过谦了，小人只是一个跑腿的角色，只要大人不嫌弃就好。”季玄有点女性化的表达方式，还是让李振有点不适应。 “行了，你们俩就不要谦虚来谦虚去的了，你们去吧，老夫这没有别的要求，你们要钱，我送钱，要粮，我给粮，但只有一点，如果不能完成陛下的任务，就不用回来了。” “是。”两人施礼后，就出去了。 这次他们要进行的是一场不逊于长安商战的商战。 此次，他们都憋着一股劲，要让大家看看，他们的能力，所以在李晔规定的范畴内，他们有广阔的施展空间，他们一定要作出成绩来证明自己。 李晔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甚至不在乎此次商战能否成功。 只要能给朱全忠制造麻烦，让他首尾不能相顾，他就成功了，只要占住了朱全忠的手脚，让他不能给朝廷捣乱，就已经是胜利了。 所以，李晔才会放心大胆地让李振去做，自从凤翔一战之后，朝廷已经彻底站在了天下藩镇的对立面，已经没有再隐藏实力的机会了。 李晔果断选择高调站出，先是奇兵突袭益州，擒拿王建、顾言朗、杨冕三人，可谓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那次被命名为斩首的行动，不仅避免了一场战事的发生。 更是让锐士营隐约出现在世人面前，民间甚至传言，李晔暗中有一支天兵，能悄无声息地将人抓走。 然后，面对朱全忠的挑衅，更是奇招频出，先是明旨见面灾区三年的赋税，然后又动用盛世集团，对灾区进行救灾，迫使原本对此事不看重的朱全忠，不得不宣布赈灾。 朱全忠现在已经完全被李晔带到了他的节奏当中，不管朱全忠如何应对，作为皇帝的李晔，在名分上，有着先天的优势。 因此，郑许二州，大量灾民因为失去土地，而成群结队向关中进发。 朱全忠本来还想阻止，怎奈那些本地势力率先发难，倒不是说他们鼠目寸光，终究是宣武地少人多，养活不了这么多人，能有人主动外迁，他们当然不会阻止 甚至动用自己的关系，疏通关卡，保证那些灾民能尽快离开郑许边界。 一来一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晔之所以安排李振去宣武，当然不是表面上的想要赢，第一，这是他对朱全忠一套组合拳的一环，整个计划成功与否，他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第二，李晔也想借此机会，看看李振的才能，毕竟他现在身边虽然不断有人才涌现，但和李晔的庞大计划相比，终究还是显得有些单薄了。 如果李振能够达到李晔的预期，按就给了李晔一个不错的人选。 作为统治者，谁会嫌弃自己身边人才多呢！ 三天之后，李振再次踏上了宣武的土地，只不过这次，他从宣武的主家，变成了客人。 于此同时，李保也来到御书房，当面向李晔请辞，他要动身去岭南了，许多事虽然有李晔安排的人，给他讲解，但还是有些事，他弄不明白。 所以他要借着请辞的机会，向李晔问个明白，不然岭南相距长安，何止万里，书信往来太不方便了。 “我决定了，去交州。”李保已经接受了命运，所以他现在完全不在乎自己对李晔是否尊重，这倒是让李晔觉得很不错，都是亲兄弟，何必搞得如此生分呢。 “哎，果然是关中人！”李晔略带失望地说道。 “什么意思？”李保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 “你说清楚啊。什么叫‘果然是关中人’，你难道不是关中人？” “朕当然是关中人！所以才知道，关中人对水有着天然的惧怕，所以朕知道你一定会选择交州，从你了解方向，更加确定了朕的想法。 但是在你来之前，朕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希望你能给朕一个惊喜，给大唐一个惊喜，但是现在看来，是朕想多了。” 第235章大海的魅力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去广州？” “当然！”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大唐，为了皇室。” “你说清楚。” “没事，朕尊重你的选择。” “不行，今天你必须说清楚，不然我到了交州，心里边老放着这个，做事都不能集中精力了。” “好吧。你知道朕和五姓七望的人之间有个交易吧。” “知道，孔纬和崔湛都跟我说了，只是他们似乎也不知道交易的详情。” “这不怪他们，到现在为止，我们之间的交易，除了一个大体的框架，还没有形成一个详细的条款。” 李晔说完，李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只有一个框架，那些世家大族就能如此卖命，要是有了细化的条款，那是不是他们就直接变成舔狗了！ “别惊讶，朕当初给了他们一个选择。他们也都做了选择，除了荥阳郑氏，其他六家都接受了朕提出来的条件。” “现在我真的服了，你竟然只用了一个框架，就将那些传承千年、桀骜不驯的世家骗到自己身边来了？” “怎么能说是骗呢！”李晔顿时不乐意了。 “朕给他们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只不过不能再在大唐了，你也看到了，世界那么大，有的是地方可以让他们折腾，在大唐，那除了老老实实当顺民，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你的是意思是鼓励那些人出海？” “不只是出海，陆地上也可以，不过要朕给他们划定的红线之外，不然，就不要怪朕施以重手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要始终保持强大的威慑力。 你也看到那份地图了，虽然朕不敢保证准确无误，但大体上不会有什么出入。你想想，我们的世界大海占据了七成，随着人口的增加，大地肯定不能满足人们的欲望。 在陆地上还有诸多限制，高山荒漠，河流湖泊，都极大地限制了活动范围，所以，海洋就成了我们一条新的思路。 你想想，只要你的船队能到达的地方，就不需要穿越重重关卡，交易的时候就不用经过几道翻译，双方一个翻译就能解决。 这样就能将那些精力旺盛到不安分的人，全都引到大唐之外去，大大增加了朝廷的稳定。” “你想过没有，到时候天下不知几人称王！你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得了吧，那些地方，列祖列宗听都没听说过，从何谈起丢失啊！ 再说，咱们大唐的人，都有着执着的恋乡情节，不管你在外多辉煌，多耀眼，最终讲究的是叶落归根。朕是大唐的皇帝，执掌这九州万方。 只要大唐在朕和后人的治理下，能够保持充足的活力，就算他在海外立国，最终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何况朕还会在一些重要的节点上，建立大唐的直接势力，首先是向那些地方迁移民众，将那里变成第二个、第三个大唐，然后派遣军队。 当然这些都是一个系统的工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但是，这种开拓之事，作为皇家，如果不想最后成为一个傀儡摆设，就不能落下。 所以，朕早在和崔氏结盟之前，就开始着手了，只不过当时无论人力物力还是精力，都十分有限，就算是现在，也只能通过盛世集团不断输血。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他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而且初期很可能会血本无归，所以朕才一直把控着盛世集团不撒手，你知道为此孔纬没少找朕的麻烦。” 李保沉默了，现在明白了，当初特也有些纳闷，李晔毫不犹豫地将开元钱庄交给户部，但是对势力更加庞大，但收益应该不如钱庄大。 尤其是作为货币发行的钱庄，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李保的偏见，其实，在盛世集团，开元钱庄虽然利润丰厚，但还不足以说是盛世的主要收入来源，盛世集团每年的收入，一直是一个谜。 但肯定丰厚的很，不然李晔如此庞大的计划，肯定无法实施的如此顺利。 “你向让我出海，为何不早说。”李保有些生气地说道。 “朕说过，要给你选择，就不会影响你，现在也一样。” “那现在你的海外计划实施的如何了？” “之前借着寻找海外仙山的由头，已经跟明州的张家联系上了，现在已经探索出了数条新航道，向东能抵达倭国，向南已经抵达了吕宋、爪哇，向西，已经到了天竺。” 李晔说到这的时候，有些骄傲，毕竟航道的探索，除了坚船之外，更重要的是海图，这个时代的海图，绘制本来就不是很精细，李晔也只是在脑海中有些大概的方向。 所以每次探索，都要重新尝试，不断探寻，对海图进行重新标注，就算放到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借助先进科技要省力得多。 “如果我去广州，你就不怕我真的在海外裂土分疆！” “怕什么，你就算将海外全都占据了，那也是大唐的胜利，也是我李氏的胜利。 更何况，你要是真的能做到了，也不失为我李氏的一条后路，起码不会因为朝代的更迭，是我李氏消亡。” 李保看着李晔，想知道他是不是说的真心话，说实话，两人谈到现在，李保被李晔的说法给打动了。 他觉得李晔说的很有道理。 “再说，等裕儿在大一些，我决定亲自出海，去感受一下那波澜壮阔，想想都觉得兴奋，风暴来临，你站在船头，指挥着船员收紧风帆，抛掉多余的物品。 在狂风巨浪中搏斗，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浪裹进大海，从此世间再无此人，你也只不过是大海的一粒砂砾。 那时，人最原始的粗狂，最本能的杀戮，都是朝堂的勾心斗角不能比拟的。” 李保看到了李晔眼中炽热的光芒，那不是作伪，是发自真心的向往，此时此刻，或许才是最真实的李晔。 也只有这种时候，面对自己这样即将远行的人，李晔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吐露心事。 “我去广州，你派人跟着我一快去。” 第236章兄弟分离 “不行。”李保刚刚说完，李晔立马拒绝了。 李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刚刚话里话外都透着想让我去广州的意思，我现在要去，你说不行？” “你之前一直在准备交州的资料，对交州也算得上熟悉了，去了之后还能有些把握，但是如果去广州，一者你准备不足，再者你现在不过是听到朕的话之后，临时决定。 如果你一开始决定去广州，朕会做好安排，现在你决定去广州，朕还没有准备好。” “你没准备好？什么意思？我要是今天跟你说我去广州，难道你会有另一套说辞？” “不会，在你索要相关资料的时候，朕就知道，你会选择交州，第一刚才已经说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你觉得交州条件更加险恶，除了恶略的环境，还有土著的骚扰。 你此次出行给自己定的就是赎罪，所以你不会选择你认为相对安全的广州。所以朕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去广州，朕派其他人去。” “谁？有谁能比我更合适。” “朕的学生。” “学生？你什么时候收的学生？你刚不还说，皇家不能缺席吗？” “想必你知道，在蓝田的时候，朕收养了一批人。” “你是说你当初收养的那批丹童？” “对，现在他们中，已经有五人成绩、年龄，都已经达到出师的程度了，这次他们会以朕的名义，去明州，与张家会合。 然后张家派人带着他们出海，三路并进，算是皇家的探路先锋。” “他们可信？” “完全可信。” “难道我就不可信！”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从小就系统地学习了航海知识，虽然还不完善，但总归是可靠的。” “我说的是带队人选！” “张承业！” “什么人？” “内常侍张泰的义子。” “一个宦官？我记得你好像很不信任宦官。” “不是不信任。人该生来平等，好好的人干嘛非得自残身体，朕已经想好了，自打今日起，皇宫之内不再设置宦官，形成定制，颁行天下。” “你，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两千年的祖宗制度，你说改就改了。”李保此话，也算是替李晔担心。 毕竟几千年来，皇宫中一直是宦官和宫女侍候后妃，如果不要宦官，那全都是宫女，虽然不方便，但也总归可以将就。 只是形成定制，这就是说今后的皇帝，这就是祖制了。 他真搞不懂，李晔有许多好的地方，比如重视工商、重视农耕、重视战功，这些都可以成为祖制，但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作为他给后人定下的祖制呢。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不适合带队，你选的这个张承业可靠吗？”李保现在真正进入角色了。 “可靠。”李晔当然不会告诉李保，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当中，张承业简直就是李唐王朝的死忠份子为此，他不惜辞官后唐。 “你选的人，应该不会错，既然你放心，那我就去交州吧。临行前，你还有什么嘱咐吗？” “交州的具体情形，朕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有一点，希望你记住，不要急于求成，稳扎稳打，对于交州的土著，尽量拉拢，那些当地的豪绅，尽量打压。” 李保知道，李晔这是在交代他到交州之后的施政要领，现在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态平复，不再如之前一样，信心念念地想着那个皇位。 等他平心静气下来，他发现，其实李晔才死真正的幕后大脑，孔纬等人不过是实施者罢了。 现在看来，自己输得不冤枉。 和李晔比起来，他的眼界确实太狭窄了，就在自己还在想着如何谋求皇位的时候，李晔已经开始布局大唐之外。 而且李晔的布局，不是为了保住皇位，不是为了大唐中兴，而是为了让大唐再次走向辉煌！ 飞沙走石的河西、西域，到广袤无垠的大海，就在朝廷还在为了如何生存发愁的时候，李晔已经开始着手培养属于自的人才体系了。 就在大家还在担心藩镇何时回杀到长安的时候，李晔已经走出了他远征的第一步，有安敬旭带领的五百禁卫军。 虽然仅仅只有五百人，但那是大唐百五十年来，第一支走出去的军队。 “难道不应该倚重那些当时士绅，保证大唐在交州的权威吗？”李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用。自从安史之乱以来，交州当地的那些士绅，已经开始和大唐离心离德了，他们多次想要从大唐分离出去，对这样心怀不轨之人，一定要施以重手。 最好能将那些士绅全都清除干净，这样才能让交州始终是大唐的领土。 至于那些普通百姓，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在他们看来，反正谁统治他们，都一样。你要最好能做到拉一批，打一批，清除一批。 这样就能保证百年之内，交州不会出现分裂。” “明白了。还有其他的吗？”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活下去。”李晔或许是出于对血缘的关心，也可能是出于对李保决然的不舍，或者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但李晔终归是关心李保的。 “照顾好庭儿母子。”李保也有些感动。 李保与李晔两人年纪相仿，成亲后李保育有一子名叫李庭今年六岁，甚是可爱，这次李保这么说，就是将家眷托付给李晔。 曾几何时，他和李晔是兄弟当中关系最好的，两人一同读书习武，互相勉励，年幼时曾许下宏愿，要中兴大唐。 只是后来，两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平心而论，李保才能不输于李晔，只是李晔占了千年知识储备的优势，李晔更知道现在的大唐需要什么，比李保更知道那些人事可靠的。 “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还有，少服点丹药，没好处。” 说完，李保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李保决绝的背影，李晔知道，那个为了大唐甘愿付出一切的李保又回来了。 “珍重。”李晔对着李保的背影说了一句。 第237章安全第一 李保刚走，一个身材中等四十岁左右的人，带着五个十几岁的少年出现在大殿上，“陛下。” “嗯，都准备好了？” “启禀陛下，都准备好了。奴婢等人一定不辜负陛下所期，定将海路探查明白。” “你们这次去广州，朕会派遣两百锐士与你们同行。 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 大海广袤，风急浪高，急不得。出海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做到的，但是人没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是。”中年人激动地说道。 李晔是他平生见过最仁慈的人，他的仁慈不是那种老好人的仁慈，而是那种重视生命，尊重生命的仁慈。 作为敌人，李晔如同寒冬一样，冷酷无情，对待身边的人，李晔就如同亲人一般，关怀备至。 “还有这些孩子，朕交给你了怎么用朕不管，但要保证要成绩。你要给朕带出五个张承业来！” “是。” “行了，去了明州，要多留点心，张家现在是我们的合作者，有些东西，我们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踏实。” “你们几个，是年龄最大，成绩最好的几人，朕对你们的期许就不多说了，记住，多学，多听，多看，多问，不要自作主张。”李晔对着五个年轻人说道。 这五个年轻人，是李晔当初以丹童的名义招募的，这三年来，他们接受着李晔和张泉灵系统第培训，算是李晔的得意门生。 而且这几个都是专门学习过航海知识的，虽然李晔自己的航海知识有限，但李晔利用张泉灵和自己的自愿，尽最大努力给他们提供学习的资料。 尤其是李晔联系了那些对传教、传道异常热衷的宗教，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大量的有用信息，虽然很不完善，但也终究好过从头开始。 这样，在完成了技术储备，和人才培养之后，李晔决定先由张承业带着五人去明州，先跟着张家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再驻扎广州，发展属于朝廷自己的航海基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家才愿意跟李晔合作，双方约定，大唐东北部的倭国、新罗、琉球等地，是张家的势力范围，朝廷不会在此范围内从事商业活动， 当然，运送粮草、士兵，张家也要积极配合朝廷，除此之外，张家对该区域的贸易，属于独家经营，期限五十年。 张家现任家主张友仁，是唐末著名航海家张友信的长兄，他本身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航海家。 也正是因为张家在明州的崛起，才与泉州的林家，并称唐末航海双雄。 当初李晔的使者张承业，根据李晔的指示，没有找泉州的林家，而是直奔明州的张家，这大大出乎张家人的预料。 因为张家也只是在近几十年才崛起的航海大家，虽然有张友信这个金字招牌，但也仅限于东南一带，对于朝廷来说，他们根本就是如同蝼蚁一般，不受人重视。 所以张承业的到来，张家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在知道张承业的来意之后，张友仁就有点不高兴了。 航海，是他张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交给朝廷，那无异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道朝廷手中，尤其是当时朝廷已经属于名存实亡的状况。 海图更是张家耗费几代人，付出无数生命得来，朝廷一句话就想着拿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承业也不着急，道明来意之后，他就仿佛完成任务一样，只在明州游山玩水，甚至连码头都没有踏足一步。 这让紧张异常的张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他们主动联系张承业，开始了双方的谈判。 毕竟张承业如此赖在明州不走，他们始终觉得不踏实。 所以，他们还是想着尽快把这位所谓的朝廷使者送走为妙。 只是在谈判的第一天，张承业就提出了一个让他们心动的条件，那就是对帝国东北海域贸易的独家经营权！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十年，但那只是开除的条件，显然还有接着谈的余地，只是不知道，这个名存实亡的朝廷，哪来的底气。 就在他们想着该如何利用好这个的时候，利用俘虏李茂贞的消息传遍天下。 此时，张友仁知道了啦，朝廷现在已经不再是哪个摇摇欲坠的朝廷了，他已经成为可以比肩最强藩镇的存在了。 朝廷经此一站，彻底摆脱了覆灭的危机，转而又中兴的希望。作为明州本地的土著豪强，张家虽然专注于航海，但对时局从来都没有忽视过。 正因为如此，双方经过多次交锋之后，终于确定了，张家向朝廷交出一部分南海的海图。 同时允许朝廷的人登上自家船只，跟随张家出海，至于能否学到，学到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悟性灵力。 这已经是张家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李晔很高兴，别看只有这点东西，他已经有了涉足大海的好的开始了。 就在当天，李晔亲自前往锐士营，挑选出来两百锐士，然后有针对性地，将他们秘密送往广州，进行了一年的训练。 这些锐士，跟着渔民学习，出海当过海盗，去的两百人，虽说都是精锐，但也有十几人，葬身大海。 此时，第一批锐士，已经返回长安，现在就等着李晔的一声令下，他们就将再次开拔，为李晔、为大唐征战万里海疆。 张承业知道李晔对此次行动的重视，虽然他本身并不擅长这个，但他还是努力地学习，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掌握航海知识，就是想着能够帮助李晔实现开疆拓土的愿望。 多少年来，自从宣宗皇帝从死亡边缘救下他之后，无论是跟着义父张泰，还是李晔裁撤宦官，他都没有改变对大唐的忠诚。 这也是李晔放心将自己现阶段全部的航海家底交给他的原因，李晔知道，只要是为了大唐，张承业一定会不惜一切。 “你去了明州之后，不要跟着他们出海，你带着忠林、忠海去广州，在那，你们以盛世集团的合作者，木家的身份，站稳脚跟，然后准备打造出海船只。” “是。” “记住，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安全第一。” 第238章幸福的烦恼 李晔回到后宫，一头倒在软塌之上，眼神有些迷离，今天一天，他就送走了两批人，都是他布局海外的重要一步，他对将来的发展有些担忧。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还是不对。 他其实完全可以等到将大唐重归一统之后，集全国之力，在开始自己远大的抱负。 只是，他觉得那样是浪费时间，时间这个不确定因素，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所以他宁可自己现在苦一点，也要尽快完成。 “陛下。”崔文媛看到李晔疲惫的样子，上前询问道。 “嗯，没事，朕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着，李晔竟直接打起呼声了。 崔文媛看着熟睡的李晔，心中有些不忍，这个男人，肩负了太多太多东西，他不仅要保住大唐基业，更要中兴大唐。 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或者多个反对势力，而是几乎全天下都不愿意看到大唐再次中兴。 那些藩镇，更是希望朝廷就此沉沦下去，强大的藩镇，则是希望能够有机会问鼎中原，弱小一点的藩镇，则是希望能够继续当自己的土皇帝。 正因为如此，所以，几乎没有人希望朝廷强大起来。 在他们看来，朝廷强大之后，无非就是如宣宗一样，能够对藩镇起到一点制衡的作用。 但是他们小看了李晔，小看了这个有着富国强兵梦想的男人。 就是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大唐，在李晔的操持下，竟然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就连公认的天下第一强藩宣武的朱全忠，都对朝廷颇为忌惮。 看着李晔每天忙碌到深夜，她都觉得有些心疼。 今天肯定一样，不然李晔绝对不会倒头就睡。 但是，她还是轻轻地推了推李晔，“陛下，陛下醒醒。” “嗯？”李晔刚刚睡下，被崔文媛推醒之后，大脑有些空灵的感觉。 过了好半天，他才清醒过来。 “陛下，今天接到爷爷的来信，说朱全忠已经和李赞达成协议了，这是协议的抄本。” 李晔接过一看，“好，认他奸猾似鬼，也终究还是进到了朕的网兜。” “陛下，孔相求见。” “啊？孔老头耳朵还挺尖的，这么快就知道灵力。你稍等，朕去去就回，你洗好了，等着朕。” 李晔说完，给了崔文媛一个歉意的微笑，就出去了。 来到外边，李晔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 刚才当着崔文媛的面，他没有发作，是怕她担心，他知道孔纬深夜求见，肯定不是知道了朱全忠入瓮，要真是为了这事，孔纬绝对不会来。 “什么事？”李晔看到孔纬，直接出言问道。 “陛下，刚刚接到河东、汴州、河西三地同时传来急报。”说着，孔纬将三份急保递给李晔。 “噗嗤。”李晔打开一看，忍不住笑了。 孔纬皱着眉头看着李晔，如果不是他知道李晔并没有真的服用什么丹药，他现在一定认为，李晔是服丹过度了。 “陛下。”孔纬一脸哀怨地看着李晔，现在都这样了，李晔竟然还能笑出声来。 “没事，不过是朱全忠的垂死挣扎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河东的情况有些棘手，不知道李克用能不能顶住。” 三份急报中，在河西，朔方节度使韩遵联合陇右吐蕃、嗢末人，意图进犯陇州、秦州，李晔笑的就是这份急报。 嗢末人，简直就是历史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 嗢末，又叫浑末，原本是吐蕃的随军奴隶，各有其主，民族成分主要有吐蕃、吐谷浑、回鹘、突厥、汉族等，平时从事生产和事务性劳动。 战时则作为其主吐蕃贵族军士的私属而参战。在这一过程中，他们有的因其主死亡或逃徙异地而获得人身自由，有的揭竿而起，相互纠聚成为部落，自立名号，自行推举首领。 散居于甘、肃、瓜、沙、河、渭、岷、廓、叠、宕等州。 张议潮收复瓜沙11州后，河西各族统一于归义军属下，嗢末各部亦“驰诚奉质，愿效军锋”。 后来，吐蕃全境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平民奴隶暴动，甘青地区的嗢末人也乘机暴动，并一度控制了河湟地区的政局。 正是这样一支各民族杂居形成的人群，从来不把自己当做任何原本的民族，而是选择自立门户，趁着朝廷无力之际，占据河湟之地。 不管谁强大，都会第一时间归附，这也是他们能在这个乱世生存下来的原因之一。 不过，他们向来识趣，此次敢于和韩遵联合，肯定是得到了丰厚的许诺。 这样的联军，在李晔看来和一盘散沙无异，甚至不需要出兵，只要派遣一使者，许诺一些好处，嗢末人自然就会退兵。 只是河东和汴州的急报，却让李晔眉头微皱起来。 李克用的老对手，大同防御使赫连铎，联合卢龙节度使李匡威以及契丹，准备对河东展开报复。 而汴州朱全忠在得到赵州李氏的援助之后，积极备战，在郓州边界囤积重兵，准备一举定胜负。 李晔微微皱着眉头，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他知道，因为自己，历史的走向发生了偏差，朱全忠可能会比历史上造几年，结束和朱瑄朱瑾两兄弟之间的争斗，当然不会改变的是，朱全忠肯定是最后的胜者。 而现在作为自己暗棋的李克用，也被缠住身子，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给自己提供帮助了。 而现在朝廷虽然有了很不错的实力，但因为走得太快，摊子铺的太大，许多方面已经开始凸显出不足，比如新占之地的变法，就因为人手不足，推进缓慢。 禁卫军也因为疆域的扩大，需要防守的地方增多，出现不足，不然也不会在偌大的长安，只有区区不到一万人的队伍，其中还有一大部分是新军。 就算现在李晔想要对朱全忠或者其他藩镇用兵，也很难筹集到足够的军队。 而且，关中等地的变法，虽然缓慢，但也在逐步开展，如果出战，势必会让变法的推行，变得更加缓慢。 正是因为这样，李晔才会用斩首这样的冒险方式，解决蜀中王建等人的事。 现在李晔面对的困局，似乎并没有因为朝廷的崛起而减少，反而更多了。 第239章进退两难 “这算是幸福的烦恼吗？”李晔自嘲地说道。 “陛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梳理出头绪来，尤其是河东，现在是不是挑明我们的关系。 这样一向倾向朝廷的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横海节度使卢彦威、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平卢节度使王师范也许可以给河东一些支持。”孔纬知道现在朝廷面临的局面。 能够给李克用提供的支持，实在有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了。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孔纬也知道，只是朝廷如果不能给河东提供帮助，李克用心中难免会生出嫌隙。 “李克用如果连这点挫折都不能应对，那他就太让朕失望了，何况这又不是他发来的求援信，只是一份羽卫的密报，还不用紧张。” 李晔嘴上虽然说得轻松，但心里还是为河东的局势担忧。 至于朱全忠对郓州的动态，倒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 喜的是，朱全忠这次已经完全进入到李晔的圈套，忧的是，如果朱全忠很快结束这场战事，那朝廷还没有做好和其正面对抗的准备。 因此，李晔现在想的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要尽量拖住朱全忠的脚步，不能让他轻易把朱瑄、朱瑾给打败了。 “你明日，以朕的名义发诏，天下藩镇，今年年末入京朝贡，不得延迁。凡有冲突者，不管缘由，接停止战事，等待朝贡之后，朝廷裁决，否则以谋逆论处。” “陛下，高明！”孔纬听罢，不由得挑起大拇指。 话说，自安史之乱以后，朝廷式微，各地藩镇都是拥兵自立，对朝廷大多是阳奉阴违。但是就是没有一个藩镇，敢站出来挑战朝廷。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因为朝廷始终保持着一直算是强大的禁军队伍。虽然这支禁军不能横扫寰宇，但面对一个甚至几个藩镇，还是保持着绝对的优势。 正因如此，唐朝才没有因为安史之乱之后的藩镇割据而覆亡，同时朝廷为了分割藩镇势力，对一些远离朝廷的地方册封新的藩镇。 以求制衡藩镇，就如同东周时的分封一样，但不同的是，周朝在平王东迁之前，朝廷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强大实力。 而安史之乱后的唐朝，已经日薄西山，只能靠着藩镇之间的制衡，苟延残喘了。 现在，朝廷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能够对一个甚至几个藩镇保持优势，这就让朝廷有了和藩镇周旋的余地。 只是，李晔和他的内阁，并不满足于此，他们的变法，他们的出征，无不向天下宣誓着朝廷的强势回归。而此时的天下，也并不是以前。 现在的藩镇之间经过不断的攻伐，在中原地区，已经形成了几个实力足以逐鹿的大势力。 所以，即使朝廷想要维持现状，都已经成为了一厢情愿的奢求了。 因此，孔纬等内阁成员，虽然知道李晔的变法，李晔的出兵，都会引起藩镇的关注，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支持他，因为只有尽快强大起来，才能保证朝廷的安静。 而现在，李晔终于尝到了大步快走的恶果，朝廷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保证征伐天下，而此时各大藩镇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疯狂地兼并。 就是要在朝廷缓过劲来之前，将自己的势力扩充到极致，这样，他们就有了和朝廷谈判的资本。而像朱全忠这样，心存他念的人，也就可以逐鹿中原了。 不过，李晔在这个时候，看似无力的诏书，却给这个本就负责的局面，又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 毕竟，有些藩镇，还是心向朝廷的，只不过是不是真心就不好说了，但是李晔的诏书，却给了那些相对弱小的藩镇，一个喘息之机。 现在，他们完全可以联合起来抱团取暖，对抗那些实力强大的藩镇，比如朱瑄和朱瑾，他们虽然实力不小，但相对于朱全忠来说，还是很难与之对抗。 两兄弟联手，也就是堪堪将朱全忠挡在郓州之外，不要说反攻汴州了，就是能保住自己，不让宣武大军杀到郓州，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果然，朝廷的诏书一处，那些实力弱的藩镇，迅速表态，支持朝廷的英明决定，并且快速组成了数个集团，随时准备对抗大藩镇的攻伐。 “混蛋！李晔小儿简直混蛋之极！”朱全忠此时在汴州的节度使府内，大发雷霆。 本来他已经在郓州周边集结了重兵，就是要一鼓作气拿下郓州，结束这长达数年的战事。 本来他不是没想过与朱瑄讲和，但是考虑到两人之间的摩擦，不会因为讲和而消除，尤其是朱全忠志在天下，如果朱全忠向其他地方用兵，难保朱瑄不会背后捅刀子。 所以，朱全忠这次决定彻底消除自己身后的这个隐患，但是随着李晔的一纸诏书，自己的准备就彻底付诸东流了。 横海节度使卢彦威、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平卢节度使王师范，三个一直忠于朝廷的藩镇，迅速做出回应，出面调解三朱之间的争斗。 大有如果不听，就出兵制止的态势。 本来朱全忠并不在乎几人，毕竟他现在势力强大，完全可以无视几人，但那是因为几人，一无理由，二无对抗实力，现在不同了。 几人也算占据大义，有朝廷的诏令作为依据，几人联合起来，就算不能浇灭朱全忠，但也足以威胁到朱全忠。 尤其是罗弘信，更是直接与宣武接壤，随时可以出兵进入到宣武，宣武本来就是四战之地，没有什么险关要隘，一旦朱全忠出征郓州，那罗弘信完全可以直捣汴州。 而卢彦威和王师范，则是身处朱瑄身后，完全可以作为朱瑄的后盾，不断给朱瑄支持，到时候战事肯定会陷入胶着。 到那时，朱全忠就真的是进退两难了，而且一个不小心，还有被他们搞的元气大伤的危险。 “来人，召集众将。” 第240章火爆 李晔此时在长安，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不足之处，开始逐步完善，尤其是军队的扩充。 得益于变法的推行，朝廷现在的财政状况，已经有所好转，相较于李晔登基之初，更是天壤之别。 在内阁的支持下，李晔开始了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扩军。 虽然说是扩军，但李晔还是秉承着宁缺毋滥的标准，对禁卫军的新军进行极为严格的筛选，凡是不符合标准的，一律舍弃。 就这样，也招兵的火热场面，也火热到让人窒息。 仅长安一地，就招收新兵三万人，已经大大超出计划，原本李晔给内阁划定的招兵计划是，长安两万人，西北两万人，蜀中一万人，五万人的名额。 但是随着变法的推行，各地百姓纷纷踊跃从军，甚至有的地方出现父子同时报名的情形。每个地方的征兵都超出了李晔的计划。 仅京畿道参加报名的人数就超过七万，而初步合格的更是多大四万人，没办，李晔只好扩大征兵数量，提升征兵的标准。 就这样，也仅仅是保证前期报名合格的人能参军，至于得到消息较晚的，基本就等于白跑一趟了。 面对这样的火爆场景，让那些官员有些措手不及，毕竟现在朝廷的控制区域，很多地方虽然还没有富裕起来，但也算是衣食无忧。 根本不需要当兵养家糊口，但让他们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朝廷征兵的告示刚刚发布，就有这么多人踊跃参军，难道自己在家过好日子不好吗？ “陛下给咱们带来了这么好的日子，那些人还想着渭南陛下，咱没有别的报答，只有这一副好身板，为了陛下，为了咱们的好日子，无论如何也要当兵。大人，你看我可以吗？” 李保随手拉住一个刚刚送完儿子当兵的人问道，为什么要送孩子去当兵，难道不知道当兵要打仗，会死人吗？ 不仅得到了老人的鄙视，还被好好教育了一顿。 李保也不生气，“老人家，你现在年纪大了，还是好好在家享福吧。” “嘿，享福到是享福了，就是有些后悔，早生了几年，不然老汉我也能提刀征战。”说完老头一脸苦闷地走了。 “凭什么不行，俺家这小子是身体不够强壮啊，还是年龄不够标准。想当初，朝廷征兵可是上到十五，下到六十，都可以的，怎么你就非得只要十八到二十五的！” 这时，征兵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跟征兵的人吵了起来。征兵都是禁卫军从第一步报名开始直接经手，有兵部的人从旁协助。 这些天下来，就属兵部的人最忙了，禁卫军的人似乎很不屑于解释那些人的问题，一概退给兵部的人，自己只负责对报名人的身体、家庭进行筛选。 这也是禁卫军的一大特色，李晔开创性地在禁卫军中开设了识字课，只要是合格入伍的人，在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期，都要进行识字课的学习。 而且规定识字课必须完成，不然一律延长新兵训练期一个月，再不合格者，直接退回！ 这让许多当兵的人痛苦不堪，因为这个时代的识字就是读书人，读书人谁愿意当兵啊。 可李晔就是这么强行规定的，幸好只是识字，不然估计禁卫军很难招满能合格的人。 所以，现在征兵，禁卫军就能直接对报名参军的人进行审核，不过对于一些细节，他们不愿意作出过多的解释。 这就苦了那些从旁协助的兵部官员了，他们要不停地跟那些不满的人解释，一天下来，嗓子都哑了。 长安的情况要稍好一些，毕竟长安府县两级衙门人员还算充沛，兵部可以抽调一些人协助。 但是到了地方，地方府县人手本就不足，现在又要协助征兵，尤其是要不厌其烦地跟那些落选的人解释，简直就是磨难一般。 中年汉子说完，就见征兵的禁卫军，伸手一指旁边的官员，就不再搭理那人，而是继续审查后边的人了。 那个官员根本没有看到，不过就算看到了也没办法，就见他刚刚劝走了一波人，那个中年汉子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冲到面前。 “大人，你给看看，凭什么不让俺家小子当兵！” 兵部官员，拿过汉子递过来的户籍一看，“你们家共有三子，现在两子都在服役，就剩这一个小儿子，当然不能从军。” “凭什么！按照朝廷的户籍要求，俺家两个小子已经成年，现在已经分家了，现在俺家就这一个小子还在俺的户籍上，凭啥就不行！” “皇上说的，不可让独子从军！”兵部的官员，显然已经有了经验，一句话丢出，中年汉子一下就没词了。 李晔在二次变法中就明确，不管是否分户，都不允许家中男丁全部从军，家中子嗣更是不可全部从军。 李保看着火热的征兵现场，觉得自己输给李晔一点都不冤。 试问天下，有田有地的人家，谁家愿意让孩子去从军，但是在长安、在关中，在朝堂控制的区域，就不一样！ 他们苦恼的是，为什么没有能参军，不是因为家中养不活孩子，现在每家每户分到的田地，足以养活一家，只要勤快，几年之内就能达到富裕程度。 但恰恰是这样家庭，却对参军有着近乎执着的痴迷，像他这样想要把自己家中的孩子都送到军中的家庭，不在少数。 他们不是不知道，现在从军是要打仗，是要死人的，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从军。 这是李保第一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是第一次平心静气地看待变法，李保站在那，出神地想着什么。 “殿下，陛下还在前边等着呢。”李保身边的人催促道。 “怕什么，这次本王出去之后，还不知道此生能不能回来，多看一会儿怎么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李保还是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长安城外的征兵处不远的地方，十里长亭中，李晔早早就等在那里。 第241章唠叨 “既然已经跟你辞过行了，你今天又何必呢。”李保看到李晔说道。 “皇兄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所以朕觉得还是送送你。”说着，李晔亲自给李保倒了杯酒。 “今天才发现，你在长安如此得人心，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出那样的心思。” “人无完人，再说你当初也不纯粹为了一己私欲，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李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准备离开。 “父王！” “王爷！” 李保的身子登时就定住了，他缓缓转过身，一个小身影炮弹一样冲道他身边，抱住他的双腿。 此时的李保，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样，一点都挪不动了。 不错，是他的儿子李庭和王妃赵氏。 “父王，皇叔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为了咱们大唐，你要去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你怎么才带了这几个人啊。”李庭带着稚气地问道。 “父王这次是秘密出发的，大军已经出发了，为了迷惑那些敌人，父王才要秘密出发。”李保抚摸着孩子的头说道。 “皇叔也这么说，皇叔说父王是最厉害的大将军，那里的敌人很狡猾，所以才要父王去把他们都消灭了。” “是啊，敌人很狡猾。”李保说着，不经意地看向了一旁的李晔。 “庭儿，你已经是男子汉了，一定要照顾好你母妃。”李保说道。 “那是当然了，小庭还要读书习武，成为父王这样的大将军。” “婷儿，记住，要多跟你皇叔学习，你皇叔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小庭一定会的，皇兄他们两个都很有本事，懂得好多小庭不知道的事，皇兄知道怎么用冰生火，知道怎么看大树几岁了，知道怎么用影子量出大山的高度。 他和李存勖都知道，说是皇叔交给他们的，皇兄还有很多师弟师妹，不过他的师弟和师妹都比他大，我去了就是最小的一个了。”李庭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李裕他们。 孩子之间似乎永远能很快相处的十分融洽。 李保拍拍李庭的头，“你去一边玩一会儿，父王有话和你母妃说。” “辛苦你了。”李保对着赵氏说道。 “王爷哪里的话，都是我应该的。只是王爷此去，山高水长，务必保重。”赵氏显然知道李保此次所要去的地方，但她还是选择坚强地面对。 “去吧，照顾好庭儿。” “王爷，臣妾还有一事要跟你讲，臣妾已经有了身孕，御医刚给诊过脉了，说是有三个月了，一切都好，所以请王爷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务必保重。” “那你不应该来的，天寒风冷，你要保重。”李保温情地说道。 “带着庭儿回去吧。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李保轻轻滴说道。 李保转头看向亭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裕和李存勖出来了，和李庭三个孩子玩的很开心。 “放心吧，朕会照顾好他们的。” “这一点我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我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岭南烟瘴之地，我也不想庭儿他们跟着去受苦。” “行了，你就当是一次远征，多则五年，少则三年，等你将那边稳定住了，就回来了。何必如此说的如此凄凉。” “算了，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向祖宗许下承诺，不将交州彻底征服，我绝不还朝。只是，到时候你准备安顿我？” “拿着，路上看吧，看完之后记得销毁了，不然孔纬他们又得来烦朕了。 这一百锐士会保护你安全抵达交州，你到了那怎么做直接吩咐就是，他们到时候会跟你一块会长安的。” “这些就是你花费重金打造的锐士营？承天门一战，我见识到了，你舍得让他们跟我去交州？” “都是大唐的好男儿，我当然不愿意让他们背井离乡，只是，谁叫咱们赶上这个时代了呢，只有我们多做一点，才能给后人营造一个安定的环境。 才不至于像咱们一样，过着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知道了，你放心，有你给的这些，足够我将交州经营成大唐的一块铁板。时候不早了，我出发了。” “珍重。”李晔对着李保抱拳说道。 李保搂过等候在一旁的赵氏，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又在用力在李庭的头上摸了几下，仰天大笑地上了马车走了。 赵氏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李庭不知道母妃为什么哭，懂事地用小手给赵氏擦着眼泪。 李晔转身示意一下，此时何皇后和崔文媛从远处的马车上走了下来，她们搀扶着赵氏上了马车，李晔也带着三个孩子上了另一辆马车，向着长安城走去。 李保在马车上，打开李晔递给的信，“皇兄见字如面，此去交州凶险自不必说，还望皇兄多加珍重。 皇兄此去交州，可完全相信那些锐士，到了交州，可去乾元货栈暂住，那是盛世在交州的一个据点，他们会详细跟你讲述交州的情况。 现今交州的静海节度使独孤损，能力一般，但胜在对朝廷忠诚，皇兄可以其为依仗，交州曲承裕出身交州，乃当地最大的部族势力，切为人阴险，善于收买人心。 皇兄对曲承裕要严加防范，如有端倪可下重手除之，但切记斩草除根。交州当地陈家、黎家都可作为一时之选，但要谨防其做大之后成为下一个曲家。 这些皇兄应该知道，只是担心皇兄而已。 现在皇嫂已经有孕在身，庭儿年纪还小，皇兄又远征在外，我会照顾好他们，还望皇兄放心。有裕儿和存勖陪着，相信庭儿不会孤单。 只是皇兄在交州万事小心，一切以安危为重。如事不可为，可暂退会广州，以待时机。” 李保看完信后，泪水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从信中看得出，李晔很担心他此次交州之行，只是自己犯下如此罪过，朝廷既没有褫夺他吉王的封号。 也没有贬斥远地的旨意，只有圈禁王府，闭门三年的的内阁廷喻。 这对于一个意图谋反的皇族来说，简直宽松的一塌糊涂。 李晔的信中那浓浓的兄弟关心，溢于言表。 “真是个唠叨的家伙。”李保将信点燃丢进炭盆，只是脸上的泪水，似乎在说，‘你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硬气。 第242章西征的锐士 当然实际上，李保去交州，在内阁根本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李晔给了李保两个选择，但无论怎么选就只有岭南这一个选择。 对于李保选择去交州，他们那也有些意外，毕竟当初李晔并没有告诉大家，去了两地之后后续需要干什么，但想想那烟瘴之地，几乎和送命没有区别。 既然李晔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内阁也就接受了。 现在内阁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好潼关东面的那些藩镇。 那才是大唐现阶段最直接、最大的威胁。 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有覆国的危险。 现在虽然暂时阻止了朱全忠的兼并，但那也只是暂时的，要想一劳永逸，就必须解决掉这把横在朝廷头上的利剑。 现在朝廷正在进行二次变法，新军招募虽然完成，但训练还远远达不到出征的标准，为此，李晔才会出此下策，延缓朱全忠的步伐。 但同时也给自己的盟友李克用带来了很大的麻烦，那些跟李克用有过节的藩镇，趁机联合起来，随时准备出兵河东，不过好在他们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不然，李晔现在只能公开和李克用的关系，以保全李克用这枚暗棋。 李晔返回长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来张泉灵，两人在丹房密探了一夜，之后，李晔从盛世集团拨付巨款道丹房，并且将学生全部接出来，由李晔亲自教导。 然后李晔传召，从各地驻防的禁卫军中抽调三千人，就近进驻各地新兵营，训练新军。 “陛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关东诸藩镇，为何还在蜀中招募？那些蜀兵，到了关中都很难适应，更何况还要出关？”刘崇望作为分管兵部的阁臣，对李晔在蜀中征兵有些不解。 “南诏自打玄宗时期，就割据西南，现在更是趁着朝廷无暇之际，大肆侵吞疆土，朕岂能让其如此蚕食大唐。 北方士卒到了南方多有不适，蜀中与黔地则不同，他们临近南诏，对那里更加适应，也更具战斗力。至于关东诸藩，当然还是交给关中来处理。” 刘崇望知道李晔布局甚大，只是没有想到，李晔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西南之地。 “陛下，西南之地较之岭南，有过之而无不及，微臣觉得还是先平定关东诸藩，再考虑南诏的事。” “不行！南诏朕势在必得！朝廷已经有一位亲王去了岭南，现在朕要做的就是，在后方策应，这也是朕能给他的仅有的支持。” 刘崇望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李晔这么做，其实是看中了南诏境内的资源，还有，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对这些国土的渴望。 “你传令下去，锐士营全营出动，参与到新军的训练当中，哪怕慢一点，也不能给朕一大堆不合格的士兵！” 就在长安城紧锣密鼓地准备的时候，河西、西域各方势力，却陷入了无穷的恐惧当中。 “安头，前边应该就是龟兹了，下一步怎么办？”一个锐士追上安敬旭问道。 “呸，妈的，早知道就该听那个古斯的话，在于术城多待几天，避开这该死的沙暴。”安敬旭抱怨道。 “早晚都要经历这么一遭，安头你就别抱怨了，再说，于术城被你肆虐的还有法待吗。”另一个锐士调侃道。 “也是，还是张栩说的在理，王树海你说你名字里带着这么多水，怎么现在咱还缺水来了。”安敬旭看着第一个问话的人说道。 “这不是道西域了吗，我这个海啊，就成了瀚海的海咯。” 西征的这批锐士，在沙洲待了三个月之后，见张淮鼎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势，就像张淮鼎辞行，向着西域进发了。 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大小不下百场战事，出征的五百人，也有五十多人，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不过大家精神还是不错，在这动乱年代，也是见惯了生死的人。 “那还和焉耆一样？”张栩问道。 “到了再说，如果龟兹那个城主识趣，咱们就修整几日，再做打算，要是不识趣，少不得再来一次。”安敬旭说完，就继续赶路了。 虽然他们此次带的几样很充沛，但在这万里沙海，谁能保证不会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在折损的五十多人中，有五人，就是因为当初他们准备不足，外出找水的时候，失踪的。 自那以后安敬旭他们学乖了，不再小看这万里沙海的威力，每次出发，都按照双份准备，尤其是淡水。 虽然，李晔交给过他们一些沙漠取水保命的办法，他们自己也跟许多当地人学过，但终归都是一些应急之策，要想长途行军，他们就要做好，做足准备。 “安头，这次咱们收获不小，陛下应该会满意吧。”王树海有些骄傲地问道。 “安营。”安敬旭没有回答，而是吩咐大军安营。 现在临近中午，顶着烈日行军，不是赶来，简直就是赶死。 大军熟练地将骆驼围成圆圈，然后再圈内开始安营。 “陛下胸怀的是整个天下，现在咱们才刚刚道了安西都护所在地，在于术就听说李茂贞的大军半年前就过去了，不知道李茂贞能不能完成陛下的嘱托。 但是不管怎样，咱们都要多走走，起码得走到怛罗斯城！”安敬旭说出了这次行动的目标。 其实大家都知道，当初出征的时候，李晔给他们定下的目标就是碎叶城。 但是身为大唐军人，谁都有着一颗怛罗斯之梦，在那里，不仅使得大唐止住了西进的步伐，更有数万大唐男儿血洒疆场。 他们知道，自己此次的使命，就是探查路线，为今后大军开进做准备，所以他们每到一地很少主动招惹是非，只是埋头前进，记录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 当然，如果有不开眼的，他们不介意出手教训一下，比如那位于术城的城主，自认为是回鹘贵族，对安敬旭一行人刁难无比。 听说是来自大唐的人之后，更是给他们开出天价的过路费，如果仅仅是这些，安敬旭他们也不会在乎，无非就是多出些钱财罢了。 反正他们一路走来，碰到的那些沙盗、易商易盗的商队，收获颇丰，只是那个叫古斯的城主，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说大唐不是还没有灭亡吗？ 还是说大唐现在的小皇帝，已经跟汉朝的那个什么献帝一样，成了傀儡了。 这句话说完，彻底惹恼了锐士营的这群杀才。四百多锐士奋起二战，硬是将重兵保护的古斯活捉，在审问之后，安敬旭直接将古斯做成了木乃伊，挂在于术城的城门处风干了。 第243章投效 李晔并不知道，安敬旭擅自决定了前往怛罗斯，就算他知道，也不会阻止，毕竟在他心中，也有着一颗怛罗斯之梦的心。 他现在更加关注的是武器的改进和新军的训练，马上就要迎来大规模用兵了，李晔不想让那些没有达到标准的士兵，道战场上送死。 武器改进上，他除了安排张泉灵和将作监外，自己更是亲自上阵，按照当前的生产能力，不断尝试新武器的研发。 而就在此时，新军训练却出现了问题。 新军中出现了一群人，他们武力强悍，而且各个身怀异术，在新军中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追随者，就在李晔关注到此事的时候，这群人提出了一个要求。 就是要见李晔！ 这一下在禁卫军中彻底炸锅了。 要知道，李晔在禁卫军的地位，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这些人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怎么能让人不气愤。 一时间，那些曾经将他们视为首领的禁卫军，一哄而散，他们开始被整个禁卫军孤立。 而他们似乎不在乎这些，依然按照禁卫军的标准操练，只是不时会询问，李晔何时见他们。 “陛下，此事大有古怪，不如让锐士营把他们抓起来，交给微臣，微臣保证能知道他们的意图。”薛康说道。 “算了，你那些手段，估计对那些人没多大用。就是一些隐门而已。不过是想通过一些小手段引起朕的注意罢了。不用管他们，只要他们训练不合格，开除就是了。 对了，安排几个纳言司马，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 说完，李晔就低头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了，没办法，张泉灵那边还等着呢。 薛康愣了一下，一下就明白了对了李晔的意思，施礼退出大殿了。 “你说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就一点不担心？” 长安城的一出宅院内，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红脸的汉子说道。 “不会，从他以往来看，他对军队甚是重视，何况现在郭毅他们就在禁军当中，估计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另一个人说道。 “不。郭毅他们自从进入新兵营，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出，虽说我对郭毅的能力一点都不怀疑，但是那毕竟是皇帝起家的根本。说不定，现在郭毅已经被羽卫擒住了。” “行了，有这功夫在这瞎猜，还不如直接问问我呢！”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自门外传来，几人一惊，快速将桌上的油灯熄灭，然后取出防身的武器，那个红脸汉子，则是起身将桌子推到一边。 此时院子中，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红脸汉子，努力将桌子推开，露出下面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就在他准备下去的时候，洞里一点本不该出现的光亮。 就在他们感到诧异的时候，房门被人强行打开了。 三人赶紧拿起武器，准备杀出去。 “不得不说，找你们，还真让我废了不少劲。”一个面色白皙的年轻人，在护卫的保护下走进屋内。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羽卫三大首领旨意的薛康。 薛康看着眼前的三人，露出一丝微笑，“怎么，还想反抗？这次可不是我羽卫的人，为了保证成功，我特地跟陛下借来了锐士营的人。 想必你们应该知道这些锐士的能力，反抗只会徒增伤亡。” “蒯智、雷发放下武器。”此时为首的老人对着另外两个中年人说道。 蒯智和雷发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把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此时有人上前，将他们的武器收缴，但是没有捆绑三人的意思。 “你们想见陛下所谓何事？” “你不过是李晔手下的鹰犬，不赔知道我们的事。”红脸的雷发，人如其名，愤怒地说道。 “雷发！薛大人勿怪，雷发脾气有些暴躁，出言冒犯之处，还请大人海涵。”老者制止了那个叫雷发的过激举动，然后对着薛康深施一礼道。 “老先生言重了，陛下说过，羽卫确为陛下爪牙，这次如果你们不是混进禁卫军，还狂妄出言要见陛下，我是不会管你们的。” “那是皇上要见我们了？”蒯智问道。 “噗嗤。对不起。陛下日理万机，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 “那你” “当然是你们这种过分的要求惹恼了我，陛下为了大唐操心费力，你们还在一旁捣乱，说实话，如果不是陛下不许，我早就把你们扫除干净了。” “大言不惭！”雷发愤怒地说道。 “也许你们觉得自己行事隐蔽，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陛下随口一言，就将你们料定的死死的，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们还是有些门道，竟然想出这样的藏身之所，还着实让我一顿好找，不过就是这个地道修的不怎么样。”薛康看着三人说道。 薛康说完，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番，这道不是薛康口出狂言，这次他们以匠人的身份，进入长安，在这家木器行委身，就是为了能和郭毅联系。 只是没想到，郭毅自从进入新兵营之后，就音信全无，他们等了一个月之后，就有点着急了，不过，他们早就利用闲暇的时间，修筑了一条逃生的暗道。 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地一直在此，只是没想到，在他们看来万无一失，却如此轻易地被薛康找到了。 “雷发，不得妄言。薛大人，既然皇上没有说召见我们，我们没有触犯王法，不知薛大人为何深夜造访啊。” “陛下口谕，‘有事你们就直说，别搞那些装神弄鬼的事，没事就滚出长安，如果捣乱，一律剿灭，别以为你们在终南山的那些老巢很安全。’ 现在明白了吧，我就是给你们带句话，顺便听听你们有什么事，还敢惊动陛下。” 薛康的话一说完，蒯智和雷发的额头就已经有冷汗冒出来了。 倒是那位老者，对此似乎一点也不以为。 “墨家荆元，愿率墨家众弟子，为大唐，为天下尽一份力。” 第244章坏习惯 “你就是当代的墨家巨子？”李晔看着眼前如同老农一般的老者问道。 “承蒙先师不弃，同门推举，恬为首领，不敢自称巨子。”荆元说道。 “是就是，那是你们自己的门规，不就是个巨子吗，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薛康说，你要率领墨家投效朝廷？” “不是投效，是为天下止纷争。”雷发激动地说道。 “嗯，差不多，不过你这个说法更能体现你们墨家的道义。朕也不瞒你们，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你们来了也是好事，总好过在终南山里。 你们先辈流传的兼爱、非攻，这种思想朕不做评论，但是现在天下纷争，尤甚于战国，而且那些藩镇根本不是战国的诸侯，他们大多想的都是为了一己私利。 朕对你们直言，朕想的当然也是让大唐传承万世，不过那只是说说而已，不过现在朕要做到是停止这些武卫征伐，重塑大唐的辉煌。” “陛下所言甚是，现今天下，藩镇割据，给黎民百姓带来的不是安居乐业，而是无休止的战争，如果陛下能定争止纷，自然是功在当代之举。只是，这样难免征伐，百姓还是” “行了，你如果只是想对朕说这些，那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如果觉得可行的话，你可以去各个藩镇，劝说他们放下屠刀，这比劝朕直接的多。 你现在应该是告诉朕，朕为什么要接纳你们？其实对朕来说，你们是很大的不安定因素，你们的那些思想，会在百姓中，得到一部分人的支持。 现在不是春秋战国了，即使是，春秋无义战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如果你们只是想借助朝廷，传播你们的道义，那对不起，在朕这行不通！” 荆元被李晔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此次他力排众议，决定出山，怀着的正是这个心思。 隐门虽然说起来超然于物外，但是只要是人，就难免有自己的想法，荆元也不例外。 他觉得，此时时局，与千年之前何等相似，正是他们发展的好时机，更何况，墨家自古传承的那些手段，正是现在李晔所需要的。 出山之后，既能保证门中弟子的成长，又能借机扩大自己的门派，当然是一举两得，只是没想到，李晔竟然看穿了他的想法。 “那皇上是否还愿意接受我们呢？” “当然，朕在这一点上愿意学习曹操，用其才，不用其人，你们出山之后，朕会根据你们所擅长的，给你们安排到不同的衙门，不过在将作监的面比较大。 毕竟你们擅长的就是这个，还有，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朕还会给你们安排一些助手，到时候他们会跟着你们学习。” 跟在荆元身旁的雷发要气炸了，他还没见过李晔这种厚颜无知的人，明目张胆的说要偷学别人家的学问，而且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可以，只是皇上是否允许我等在传授学问之余，传播一下门派的思想？” “没问题，只要你们完成工作，其他的随意。” 其实李晔这是给荆元打下了一个埋伏，既然进到将作监，无休止的工作，还有李晔提出的那些超前的设计，就足以占用他们大部分的精力了。 如果对这些痴迷一些的，甚至会全身心地投入到研究当中，就算你有时间传播，别人还有没有时间去相信呢！ 毕竟将作监，尤其是军工部门，现在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看看张泉灵，现在已经瘦得快脱相了，即使是民生部，那些事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即使这些墨家人有精力，在完成任务之余，还要去传播他们的思想，李晔也不反对，毕竟墨家思想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当然，李晔也知道，荆元即使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盘，过段时间也肯定会明白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人都出山了，难道还能回去不成，尘世繁华不说，就是李晔营造的氛围，就是别处无法比拟的。 宽松的环境，李晔当然不会在乎多一种思想，当然这种思想不能阻碍国家的发展，不能成为人们分列的依据，所有李晔允许出现的思想，都必须保证一个前提。 那就是对国家的绝对忠诚！这一点，也是李晔的底线，超过此线者，李晔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剿灭。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朕对宗教的宽容，不然想必你也不会出山。 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真不管你的思想是从你们初代巨子传承的，还是你们这些后辈巨子改良的，有一点朕要和你说清楚。 那就是对国家的忠诚！你们可以不忠于李氏，但必须忠诚于国家！” 此话一出，荆元有些意外地看着李晔。 试问天下，谁能说出这样的话，尤其他还是皇帝，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统治者。李晔的这个想法简直比他们当中最大胆的思想都极端。 如果李晔不是皇帝，那他这个思想绝对是对朝廷最具威胁的思想，但作为皇帝，这么想，这么说，虽然不会被诟病，但确实不合适。 “而且，这不是你们或者你的门人、后辈们搅乱国家的凭仗！ 如果朕发现你们参与到这样的纷争当中，不管是朕，还是其他任何人，都会毫不留情地将你们，从大唐的土地上彻底抹平。这是底线！”李晔郑重其事地说道。 “草民记下了。”荆元也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另外，朕知道，还有许多其他的隐门，想必你和他们都有联系，不妨给他取信，告诉他们朕的想法，愿意出山的，朕欢迎，朕的皇家书院，有足够的地方和胸襟接纳他们。 只要守住这个底线，朕欢迎他们道皇家书院教授学问，传播思想。” “草民领旨。”荆元这下算是彻底服气了，李晔有着如此的胸襟，何愁大事不成！之后李晔的话，就让他升起的敬佩一下少了许多。 “就讨厌你们这些所谓的隐门，天下乱时，你们躲起来，还美其名曰避世，等到天下太平了在蹦出来，还有，记住下次让你们的主事人出来谈，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得改！” 第245章墨家 荆元此时已经准备势力退出去，没想到李晔的这句话，他一下就愣在那了。 额头上开始出现冷汗，这下荆元真的怕了，因为就算是李晔当初点破他们隐居的地点，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隐居之地，暴露了，无非再换一个就是。 但是现在李晔不仅识破了他们，知道了他们在终南山中有据点，更是点出自己根本不是墨家真正的巨子！ 这是墨家内部高层才知道的秘密，李晔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郭毅已经彻底投靠了朝廷！ “你们派到禁卫军的那些人，除了适合从军的，其他的都带回来，好端端的科研人才，放到大军里浪费了。” 这下荆元彻底不淡定了，如果说刚才初见李晔的时候，他还自信满满，现在他有一种全裸在李晔面前的感觉。 确实，进入到禁卫军的人，除了几人是以武力见长之外，有许多都是身怀各种绝技的，就是想要在那些禁卫军当中，引起注意。 现在李晔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他就更加确定，郭毅已经投靠了朝廷。 不然如此隐秘之事，李晔怎么会知道，要知道，墨家即使是一个见习弟子，也要习武，每个人不说是文武全才，但做一个普通士卒，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晔现在好不遮掩地点出来，就是告诉他，你们的底牌他都知道了，如果要合作，就必须拿出诚意来。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主事的巨子，应该是叫主巨子，朕不是秦孝公！” 李晔根本没有给荆元充分思考的机会，打击一波接一波，荆元此时的大闹一片空白，墨家的秘密，在李晔面前，似乎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李晔随口就能道出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许多门派隐秘，就是他这个表面上的巨子，都不确定，李晔是怎么知道的。 一连串的疑问，荆元很想问个究竟，但是显然李晔并不想回答，他已经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薛康也是一脸惊讶，李晔说的，无论是墨家的隐匿之地，还是主副巨子，他根本不知道。而且他确定，这些不是羽卫查出来的。 他就是羽卫长安最高的行政长官，对羽卫的分布、调查，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且李晔似乎很讨厌越级上报这种事，这是对薛康的尊重，也是对制度的坚守。 那李晔是怎么知道这些隐秘的呢？ 尤其是，这些隐秘，根本不是一两个坐探能查明白的，这些东西肯定涉及到了门派的核心机密，即使是门派中的人，只要不是最核心的成员，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而且，他知道，呢个叫郭毅的墨家弟子，除了姓名之外，根本没有透露任何关于墨家的事！ 不过，李晔想来都是这样，他不想说的事，就根本不会跟你解释。 当然，这是李晔的御下之道。 他不能让手下的人天了解自己，不然，失去了神秘的李晔，简直就喝一张白纸一样，难免不会被手下人所轻视。 尤其是薛康，这种特务机关，一旦觉得自己是李晔唯一的消息渠道，难免不会携功自重，出现明朝纪纲那样的例子。 李晔不想如明朝一样，什么锦衣卫、东厂、西厂、甚至内厂，通过这种机构的重叠，来达到制约的目的。 现阶段，羽卫就如同锦衣卫一样，是他最主要的眼线，但今后，他计划将羽卫进行整改，将职责分化，逐步改造成国家安全局一样的存在。 不然，难保不会出现明朝的那种特务政治。 当然，如何改革，李晔还没有想清楚，但是大体的方向，他已经有了。只是要如何改，何时改，他只能确定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尤其是自己还是皇帝的时候。 不然，后世子孙，或许没有能力和魄力，对这个特务机构进行改革，倒是后，尾大不掉会很麻烦。 今天，李晔不仅是给了墨家这个隐门一个警醒，也是见解地提醒薛康，李晔在完成对两方的敲打之后，就开始继续手中的工作。 让两拨人都对李晔有了忌惮，这样，李晔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 薛康见李晔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就领着荆元三人出去了。 “陛下的话，你们都听见了，该怎么做，你们赶紧决定，陛下说过，只要不是危及朝廷，就不会过多干预你们，但你们也要好自为之。”薛康在走出宫门的时候，提醒道。 “多谢大人提点。”荆元说完，对着薛康深施一礼，然后带着蒯智和雷发走路了。 薛康示意身边的人，有人跟着他们三人的方向跟了下去。 薛康相信，荆元三人肯定知道有人跟踪，也会想办法摆脱，但是在长安，他有自信不会让三人跑出自己的视线。 但薛康猜错了，荆元三人并没有尝试摆脱跟踪的意思，他们三人从皇宫出来之后，就径直回了那家店铺。 三人没有休息，而是连夜将手头的活计干完，天亮之后，想店主辞行之后，才收拾起简单的行囊，出城而去。 其实，不是荆元不知道薛康派人跟着，只是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再说他们也没打算在长安搞什么动作，根本不怕羽卫的人跟着。 他现在确定，郭毅已经投靠了朝廷，所以墨家的一些隐秘，包括在终南山局点的事，朝廷应该都知道了。 其实他是完全误会郭毅了，李晔完全是跟据后世的知识推断出来的。 郭毅他们在军营散播的那些思想，就非常明确地指向了墨家，李晔在后世就知道，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其实并没有因为秦朝的大一统而消失。 更何况，墨家自打秦国孝公开始，就和当时的秦国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为秦国的大一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甚至传言秦始皇陵，都是他们设计并真正主持修建的。 虽然后来墨家分裂为秦墨、楚墨等多个分支，但总体来说，传承并未断绝，他们只是选择隐匿避世。 只是，现在时局动荡，不仅五姓七望感受到了危机，这些隐门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 第246章巨子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隐门其实过得并不是那种传说中的神仙日子，虽然他们仍然掌握着不少学术的高端知识。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的知识要么已经不再适合这个时代，要么因为隐居，得不到足够的支持，已经开始落后于时代，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这些隐门所不愿意接受的。 曾几何时，他们是这个国家，是那个时代，真正的学术顶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被各方势力敬仰，拉拢，他们是那样的清高，完全是以一种神，俯视万物看待天下。 但是战乱，不仅给华夏大地带来了巨大的伤痛，更给他们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许多学术成果，在转移中遗失，现在他们过得并不轻松，不然也不会有墨家这种顶级隐门，主动向朝廷靠拢。 其实当时他们想的，和当年一样，争取成为李晔的盟友，毕竟他们有着不逊于五姓七望的实力，完全可以和李晔达成利益共同体。 但是没想到，李晔似乎对他们了如指掌，根本没有合作的意思，荆元只好启动第二套方案，先打入李晔集团，在伺机而动。 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被李晔揭穿了。这下他们就被动了，尤其是正副巨子的事，直指墨家核心。这让素来稳重的荆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所以，从店铺出来，荆元就直奔监视他们的羽卫而去，“我要见你们指挥使。” “跟我来。”那人并没有因为被荆元识破而紧张，而是直接带着他们三人来到羽卫衙门。 “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啊，就连一个商家都没有欺骗，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们要见禁卫军中的那些弟子。” “有点难，非战事期间，我们和军队很少有来往，不过，我可以向陛下请示，不过你为何要见陛下？” 薛康这道不是推脱，羽卫与禁卫军之间，确实除了战事之时，并无联系，这也是李晔为了防止军队被渗透，所做的一个防范。 “当然是昨日皇上所说的，将在禁卫军中的弟子带走。”荆元说道。 “哦，为这事啊，那就没必要麻烦陛下了，把那些人的名字写出来，我行文兵部，让兵部酌情办理就可以了。” 荆元无奈，只得写出一份名单，交给薛康，不过薛康并没有马上让人送走，而是拿出一份名单，与荆元的名单逐一核对。 “不错，还算老实。”这也是薛康在给荆元的施加的一个压力，就是要告诉荆元，你安排的人，我都掌握了。 这也不全是薛康的功劳，其实每次征兵完毕，兵部都会行文给羽卫，对那些新征入伍的人进行核查，这也是李晔在后世借鉴来的。 一开始，羽卫就核查出一些可疑的人员，因为现在关中，已经有了相当完善的户籍制度，那些人的来历几乎全都是外迁入境。 所以羽卫对那些人进行了重点的核查，也有了一个大体的名单，而墨家的那些人就在名单当中，以羽卫的能力，从中筛选出墨家的人，没有什么难度。 荆元见状，也是有些惊讶，只见薛康将他写的那份名单交给手下，似乎是装入档案，反而将自己手中的名单，递给一旁的人，送走了。 不过经过昨天的事之后，荆元虽然惊讶，但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这些都有可能是郭毅泄露出去的。 有了这个合理的解释，他对薛康的做法，也就没那么吃惊了。 薛康安排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巨子，他们是什么意思？”蒯智问道。 “能有什么意思，故弄玄虚呗。都是朝廷的鹰犬爪牙，用得着这么麻烦吗。”雷发说道。 “不，据我们了解，羽卫和禁卫军之间，确实没有多少往来，想必这也是皇帝控制军队的一种方法。”荆元知道的显然要比蒯智他们要多。 说完之后，荆元就开始闭目养神。 其实他现在内心并不如表面一样平静，他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墨家其实一直没有彻底隐退，而是和大多数隐门一样，哪怕是动乱时代，也有自己的弟子，在世间游走，只是安史之乱后，时局动荡，他们才将大部分人隐匿起来。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时刻关注着时局的变化，当初，就在他们以为朱全忠将成为下一个李渊的时候，李渊的横空出世，让本来有些明晰的局势，增添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跟其他人一样，开始墨家对李晔隐居蓝田并没有太多关注，但是自打李晔第一次承天门之变后，迅速掌控朝廷，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且，李晔利用人们还没有消化他掌控朝局，对李晔还停留在军事强人的印象的时候，毅然变法，虽然当时只是在京畿道，但是只要细细研究就会发现，很大的不同。 李晔的办法虽然表面上，是和风细雨，但细细研究就会发现，其实李晔触动的不仅仅是表面的东西，他甚至将许多年来来约定俗称的东西彻底颠覆了。 比如墨家比较重视的科学研究，李晔就将原有的度量衡，彻底改变。 李晔确定十粟为一钱，十钱为一两，十两为一斤，十斤为一斗，十斗为一升，十升为一钧，十钧为一石，十石为一斛。 一粟为一毫，十毫为一厘，十厘为一分，十分为一米，十米为一仞，十仞为一里。 这些在平常人看来，影响不大的变革中，墨家却发现其影响的深远。 十进位取代了十六进制，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变革，他们发现这样，对于研究更加方便了，也更加容易计算了。 而且将长度单位，明确道毫，更是极大地方便了研究，简直就是商鞅变法的翻版，只不过李晔的变法更加实用，也更加和风细雨。 利用动荡的局势，利用自己的权威，李晔几乎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就将变法彻底进行了。 从效果上看，完全不输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变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墨家见到了希望，所以他们决定出山，与李晔建立联系。 为此，不惜派出门派中的二号人物荆元！ 因为，墨家自从战国之后分成东南西三个分支之后，后来又经过几次分分合合，加上战乱等原因，为了保证学派的安全，特地设立了双巨子的制度。 对外宣称的巨子，实际上只是副手，真正的巨子，就是影子巨子，才是真正的学派主脑。 他掌握着学派的最核心的秘密，不要说外人，就是学派内部，也只有有限的核心成员才知道。 所以，荆元在听到李晔说真正巨子的时候，才会表现的震惊和意外。 第247章艰难的决定 荆元在薛康那里等了一天，第二天，郭毅等十五人，就被带来，荆元也没有多说，就带着这十五人一行人出城去了。 荆元等人一路上多次变换路径，他们知道，羽卫肯定会派人跟踪，即使他知道李晔可能已经知道了门派的据点，但出于习惯，还是尝试摆脱跟踪。 一行人经过几日的奔波，终于赶回了终南山墨家的据点。 自从安史之乱后，墨家就在此经营，期间虽然多次更换，但始终都是在这莽莽大山之中， “你是说皇帝知道我们这么多隐秘之事？” “是，一开始我还曾怀疑过郭毅，但是后来接触下来，发现不是郭毅，所以我就弄不明白，皇帝是怎么知道我们门派的这些隐秘的。”荆元此时见到了墨家真正的巨子。 墨家正副巨子，都是在同一代当中选出来的，荆元也不是那种傀儡巨子，只是墨家为了保证传承，而不得已采取的这种方式。 这次荆元回到据点，就马上召集的长老们，大家一起商讨今后该如何办。 “难道说门派中有人早就和朝廷有联系，还是说其他隐门早就已经投效了朝廷？”一个长老说道。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门派中知道这些核心的只有我在座的几人，那就是其他隐门先于我们和朝廷联系，甚至已经投效了。”另一位长老说道。 墨家现在有正副巨子二人，长老五人，七个人组成了墨家的核心。 “行了，不要纠缠于这些了，我也觉得是后者，但不管是哪种，现在既然朝廷已经知道了这些，那我们接下来，可能就会陷入道被动了。”巨子开口道。 随着巨子的一句话，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当初他们想的就是和李晔建立一种类似和秦国一样的联盟关系，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李晔似乎掌握了许多他们门派的秘密。 而且似乎对他们是否合作，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倒不是李晔故弄玄虚，从李晔在蓝田开始，李晔就极其重视研究，尤其是在掌控了朝廷之后，更是力排众议把将作监升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仅官职提升了许多，甚至可与六部比肩，这是历朝历代不曾有过的，更不要说给将作监开出的优厚待遇，更是极尽所能。 这极大地刺激了将作监的热情，好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不管是民生部还是军事部，都飞速发展。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墨家才急于联系李晔，因为他们能拿来和李晔交换的，只有这个还是能引起李晔注意的。不然难道去和李晔传播那些兼爱非攻的思想吗？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有些想当然了。李晔似乎没有他们也能研究出不少好东西，这就让他们可以和李晔交换的筹码，大大缩水。 正如巨子所说的，现在李晔怎么知道墨家核心机密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定下一步怎么办。 是更换地点，继续隐世，还是出山寻求与李晔的合作？ 也许有人会纳闷，为什么墨家就盯紧李晔不放呢？难道这天下藩镇就没有其他可疑合作的对象了吗？ 还真没有了！ 现在时局动荡，藩镇们想的更多是如何保全自己，或者扩大自己，很少有人想李晔一样，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去搞这些研究。 尤其是将作监的民生部，根本没有外界猜测的那样，只是军事部的附庸，民生部在整个将作监占据了将近一半的位置。 也就是说，李晔从来没有把将作监，单纯地定义为一个军事部门，而是要军同步发展。 在这乱世当中，能重视科研，就已经很是难得了，能向李晔一样，在军事意外，还如此关注民生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是那些藩镇眼光短浅，而是实在是时代的惯性，不是李晔这种穿越者能改变的。 也正因为如此，李晔当初变法中遇到的最大阻力，就是来源于此，但李晔还是顶住了压力，将这个政策推进下去了。 这也给现在的朝廷带来了巨大的回报。 民生部不断研究出来的新型农具，在关中、汉中、蜀中大地，将粮食产量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新的冶铁法，更是让长安的铁矿石成为最紧俏的商品。 虽然这些都是朝廷掌控，但却无不在诉说这李晔变法的成功。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墨家才会在众多势力当中选择李晔作为合作对象，只是他们高估了李晔的耐心。 李晔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想法，而且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要么归顺朝廷，要么继续隐世。 这下就让墨家的选择变得有些尴尬了，毕竟李晔的意思是归顺，而不是合作，这种强势的要求，和命令没有区别。 “欺人太甚，我看我们直接去秦岭，我就不相信，莽莽秦岭，他李晔还能找到我们。”一个火爆脾气的长老说道。 “三长老还是息怒。我觉得就算我们不去秦岭，皇帝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只不过，难道我们真的放弃这次机会吗？”荆元开口道。 是啊，当初大家就是看中了李晔如此重视学术，根据他们打探的消息，皇家书院教授的许多学问，都已经超越了他们的所知的学派。 如果墨家再保持沉默下去，不说他们的引以为傲的学术会被超越，甚至会被时代所湮灭。 这才是他们所在乎的。 他们无法忍受自己传承两千年的学术，就这样毁在自己这代人手中。 现在看来，李晔的皇家书院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一旦李晔完成对大唐的真正统一，那皇家书院肯定会硬来爆发式的发展。 到那时，别说墨家一家，就是其他隐门，也都很难独善其身。 他们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急于和李晔联系，现在这种形势下，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无疑都是异常艰难的。 毕竟这涉及到学派的传承和延续，稍有不慎，就是学派的千古罪人！ 第248章敢死之士 就在墨家众人还在讨论的时候，李晔正在和张泉灵探讨这同样的问题。 “你难道就真的愿意看着那些人走了？” “当然不会，这么好的科研人才，朕怎么舍得放弃。” “那你还如此说，难道就不怕他们负气一走了之。到时候难受的就只能是老道我了！” “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还俗吧，虽说你年纪不小了，但看你这身体，再生个三五七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再说，你自己不就很擅长炼丹吗！”李晔贱贱地说道。 “陛下！”张泉灵有些生气道！“别说贫道俗家还有两子一女，就算是没有，到家什么时候规定不允许结婚生子了！” “啊？出家人不是不能结婚吗？这不是触犯了色戒吗？”李晔看着张泉灵，满脸八卦地问道。 “那是佛教！”张泉灵快要爆发了，自己好容易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报国之路，没日没夜地给李晔弄这些，李晔却经常拿这些事烦自己。 “哦。”李晔见张泉灵有些生气了，赶紧止住话题，“他们会接受朕的条件的，到时候你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呃。”张泉灵完全被李晔搞晕了，虽然和李晔也算是打交道多年，但他还是很难适应李晔的跳跃思维。 “这应该是他们等待已久的时机，不是朕夸口，放眼天下，能满足他们的地方，只有朕的皇家书院，别无分号。”李晔臭屁地说道。 这一点，张泉灵也不得不承认，李晔创办的皇家书院，确实是学问传播的最好的地方，没有之一。 历来书院也好，个人也罢全都是以一家学说贯彻始终，但李晔的皇家书院不一样，现在的皇家书院就有经学、理学、自然学、医学等诸多门类。 所以李晔才会如此自信，皇家书院就算是在战乱时期，都已经如此蓬勃了，作为亲身经历者，张泉灵不敢想象，如果是在大一统的时候，书院会发展成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李晔对于教书育人，似乎有着极大的热情，就算是他即将动身前线的时候，都会准备出很多教材，回京之后更是马不停蹄地道书院。 不管是军事学院还是书院，李晔都倾注了极大的心血。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但是李晔对教育的重视，现在就已经收到了回报。 现在禁卫军中一半以上的军官都出资军事学院，各级衙门更是三分之二中下层官员出自书院，这就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这些人除了自己授业的老师，无疑还有一位更重要的导师――李晔！ 李晔可以说是他们思想上最重要的导师，没有之一，李晔不仅给许多学科编制教材，更是经常亲自给两个学院的学子授课。 除此之外，学院里的思想教育，从教材到老师，都是李晔亲自编写和挑选的。 还有李晔放在两个书院门口的石碑，除了字丑了点之外，简直买尽天下人心。 这些人从书院出去的一刻，就全都以天子门生自居。 尤其是李晔让那些曾经参战过的老兵，给书院学子们上课，当初几乎人人反对，无人支持，李晔却不管不顾强行推行。 开玩笑，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军卒，给读书人上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李晔就是做了，而且现在几乎成了书院最重要的课程之一！ 回想当初第一次的时候，近千学子齐聚书院广场，李晔带着一个局促的老兵出现在主席台的时候，如果不是李晔在，场面绝对无法想象。 许多学子露出不懈的表情，老兵更是汗流浃背，相信如果不是李晔在，他转身就跑。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有给读书人上课！还是这么多！一个面对敌人刀剑面不改色的老兵，此时已经完全僵硬在哪了，甚至不知道该迈哪条腿。 “学子们，在外面，朕是大唐的皇帝，高高在上的李晔，但是在这，朕就只有一个身份，书院的院长，你们的老师！” 李晔说完，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台下的学子激动的无以复加，是啊，李晔虽然是皇帝，但在这，他就是他们的老师，他们的院长！ “今天，给你们讲课的不是朕，而是朕从禁卫军中找来的一个老兵，他叫郑老江。 许多人心存不屑，一个老卒，凭什么给你们这些天之骄子讲课，但你们都想错了！朕觉得，只有他才有资格给你们上这节课！接下来，就由郑老江给大家讲课，欢迎！” 台下掌声如雷，这完全是给李晔的面子。 而此时的郑老江已经不成了，数九寒天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嘴唇一直在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天转身求助地看着李晔，“陛下，您还是让我回军营吧。” 台下更是哄堂大笑。 “住口！”李晔怒吼一声，“士兵郑老江，退掉上衣！” 郑老江习惯性地将身上的按照李晔的命令执行，虽然天寒地冻，但仍然毫不犹豫地将上身的衣甲脱掉，露出满身伤痕。 “立正！” 随着李晔的口令，郑老江站直了身子，此时那个懦弱甚至有点猥琐的郑老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畏寒风，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李晔走到郑老江身旁，用手指着郑老江身上的一块伤疤，“说，怎么来的！” “承天门之战时，被叛军的一个副将刺了一剑，不过俺也看了他一刀，生擒了此贼。”郑老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毕竟承天门之战，虽然是禁卫军第一次出战，但碾压似的胜利，伤亡的微乎其微，自己就是那个“微”中的一员。 “这个呢！”李晔指着他右肩的一条伤疤问道。 “剿灭杨守亮叛乱时，被叛军弓箭咬了一口。” “战果如何！” “斩首三级！” “这一块呢！”李晔指着郑老江一条几乎斜贯上半身的疤痕问道。 “凤翔一战，编入敢死营，攻打好畴城时，被敌军横刀砍下城墙，此战斩首五级。” “因何事被编入敢死营！” “入敢死营，是小人自愿，并不因何事！” “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能写一本书，一寸山河一寸血！” 第249章这本书 此时的台下，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松，台下近千的学子，都屏气凝神地看着郑老江。 郑老江不符合他们对英雄的定义，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没有丰功伟绩，没有耀眼的战功，有的仅仅是一身伤疤。 “郑老江，报上你的籍贯、军阶和年龄。” “上士郑老江，男，二十七岁，京畿道蓝田县郑家庄人，现任禁卫军第一师第二旅第一营伙长。” “转身。” 随着李晔的一声令下，郑老江转身，背对着台下，此时人们看到，郑老江的后背上，光洁如新，没有一丝伤痕，黑黝黝的后背，似乎在向人们展示着他的勇猛。 “看到了嘛！这就是你们取笑的对象，一个农户出身的普通士兵，他没有显赫的家势，如果不是战争，他或许只是大唐千百万普通农户的一员。 但是战事来临，正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却毅然提刀上阵，看看他这黑乎乎的后背，朕不敢说没有一丝伤痕，但那些伤痕都是常年劳作所留。 和他胸前的伤疤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你或许没看出来，他只有二十七岁，甚至比你们中的有些人都要小，他确实三个孩子的父亲。 和你们一样，他有年老的父母需要供养，有勤快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但是战事以至，如果他不提刀上阵，谁人能保护他的父母妻子，谁人能给他一个好好活着的地方。 所以二十三岁的郑老江，在蓝田入伍了，留下他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最大的只有八岁，最小的才两岁，他不知道战场会死人吗！ 他不知道他此去有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嘛！ 他不知道，他再次回家的时候，可能已经身体残缺了嘛！ 他不知道，等到他回家的时候，他的孩子们甚至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嘛！ 不！他知道，这些他都知道，你们知道他们这些禁卫军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我回不去了，替我照顾好家里。 一次次大战，朕亲眼看到多少大唐好男儿从容赴死，有些甚至不到二十岁！ 他们也有美满的家庭，有眷恋的姑娘，可在战场上，他们从来都没有丝毫犹豫。 你们能够在这饱读诗书，安享太平，不是因为你们是读书人，是天之骄子，而是有无数郑老江这样，抛家舍业，奋勇作战的战士！ 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们，没有他们，你们什么都不是！ 五胡乱华才过去几百年，你们就忘记了嘛！难道你们只记住了那些传承千年的文华，就忘记了屠刀的锋利！ 看看眼前的郑老江，他的伤疤全都在前，这个朴实的不敢说话的关中汉子，在作战的时候，从来没有用后背对着敌人。 你们或许会说，这是朕特意找来的，不错，郑老江是朕特意找来的，可我禁卫军十几万战士，都是这样的好汉子。 挑选郑老江，是因为他退伍了，好畴一战，城头上一刀贯穿整个前胸的伤，让他没有再次提刀的能力了。” “陛下，我还能提刀，我还能杀敌！”此时，郑老江转身，一脸坚定地看着李晔，他打断了李晔的话。 “看到了，提到战场，这个才仅仅从军五年不到的老兵，充满了眷恋，战场厮杀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血肉。 朕知道他还能提刀，朕知道他还能杀敌，朕知道像他这样的老兵，是朕最需要的。 可是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你们知道，郑老江现在有多少人要养活吗！ 他有十七个孩子，三十位老人，还有七个战友的祭奠！ 没错，这就是郑老江退伍的真正原因，在战场上，已经有七名战友将家中托付给他了。 虽然朝廷有抚恤，但是这个朴实的关中汉子，还是将自己每月饷银的绝大部分都给了那些战友的家中。 为此，他还将那些战友的家全都迁移到了郑家庄，就是想着几家人能抱团取暖，他能在难得的闲暇之余，照顾一下那些战友的家人。 五年来，郑老江自己没有一个孩子降生，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他现在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军中战友们知道了，多次劝他退伍，但是他都是嘿嘿一笑，说没事，家里好着呢。 真的好吗？ 你们想想，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大堆妇孺，能好到哪去！ 朕今天找郑老江来不是跟你们诉说那些名臣猛将的历史，不是跟你们炫耀朕的军功，就是想给你们看看一个真实的战士，以个十几万禁卫军最普通的一员。 这才是真正的历史，才是真正的战场。 你们都是学院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朕不希望你们抱着那种高低贵贱的观念，今天朕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即将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朴实，忠厚甚至懦弱，但是就是他们，供养了你们，没有他们，你的高傲从何谈起，没有他们，你们如何享受这盛世太平。 朕今天就是要让你们记住，你们不管做到什么位置，心里都要记住他们，都要畏惧他们，就如太宗所言，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台下的学子们，收起了开始的那种不屑，他们认真倾听，李晔的话，就在这时，李晔却再次拉起身旁的郑老江，“士兵郑老江，告诉他们，你们好畤一战的惨烈。” 郑老江也而被李晔说的热血沸腾，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烽烟滚滚的好畤，他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出神，学子们也没有一丝不耐烦，都在等待郑老江开口。 “哎，其实没啥好说的，既然陛下下令，那俺就跟你们唠叨唠叨。 当初，即使接到命令，说是有人要攻打朝廷，跟陛下过不去，俺当时还是一个大头兵，啥也不知道，就知道不能让他们这么糟践陛下。 没有陛下，俺家里的那些人，就全都得饿死，没有陛下，不知道有多少像俺一样的人会死。 大军开拔到了好畤城，那个李茂贞和王行瑜已经在那等着咧，好家伙，十几万人啊，城内城外都是他们的旌旗、营寨，看着都眼晕。 不过，俺的伙长说，看着挺多，不过是一群草包而已。” “哄！”抬下的学子，听完一阵哄笑，笑声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嘲讽，而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第250章知恩图报郑老江 “当时，俺们一共才五万人，陛下更是亲临前线，所以俺们这些兵就一点不害怕，就像伙长说的，一群草包，能如何。 战事确实就像伙长说的一样，打起来一点都不费劲，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的第一次进攻打回去了，当晚还生擒了王行瑜。 只是后来，李茂贞似乎害怕了，躲在好畤城里不出来，没办法，只能攻城了。 李茂贞也不差，就好畤那样的城关，竟然抵挡了三天之久，最后，李存孝将军亲自带队攻城，陛下下令组建敢死营，俺就报名了。 李将军两次冲击，就将好畤城关给攻破了，然后李茂贞弃城而逃了。” 郑老江说的极其简单，完全没有战报上看的让人热血沸腾，但却让人有一种亲切感。 “郑兄，此战你的伙长，和你一样，有斩首几级的战果吗？”一个学子忍不住问道。 郑老江神情一滞，“那一战，我们那一伙人，就活下了五个人，伙长为了就一个新兵，被敌人的弩箭射穿了肚子，没救回来。 俺们就把伙长的家眷全都接到蓝田了，虽然咱们现在户籍管的严，但是陛下还是给俺们行了方便，只要是俺们禁卫军阵亡将士的家眷，就可以迁移。” 关中大地之上，虽然不限制人员流动，但为了方便管理，对人口的迁移管理还是很严苛的，这也是防止人员流动过大，造成很多不便。 “这难道就是郑兄加入敢死营的原因？” “是啊，伙长那么好的人，当时新兵被敌人的弩箭射中了肩膀，眼看就要被斩杀了，伙长一把将杀红眼的新兵推下云梯，自己就被弩箭射穿了肚子。” “我见郑兄身体虽然伤痕累累，但应该正是从军报国的好年纪，怎么会退伍呢？” “哎，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其实俺从军算是晚的了，就是因为俺在先帝朝时，就在朔方当过几年兵，所以才得到从军的机会。” “郑兄刚说二十三岁从军，如何之晚？” “陛下征兵，向来只收十八到二十的，俺当时已经二十三了，要不是有那几年边关的经历，也得不到从军的机会。 更何况，当时俺家中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要不是按苦求里长，按说俺是没机会从军的。” “啊，郑兄从军还是苦求得来？” “当然，你以为禁卫军那么好进呢。虽说俺身体没有啥问题，但是年龄一关是如何都躲不过去的，所以俺在里长家苦求了三天，才得到里长的推荐。 当初，可是羡慕死了多少和俺一样的人。” “这个？难道禁卫军如此严苛？” “训练的事，涉及到机密，就不跟你讲了，不过以俺在边关的经历来说，禁卫军的训练绝对不是一般军队能比的。 好多年轻娃子，都是白天训练，晚上蒙着被子大哭，白天继续训练。” “郑兄之前为何去朔方从军？为何又返回长安？” “哎，当初也是遭了灾，家里实在养活不了那么多人了，俺是家中老大，当时也十五岁了，想着别的没有，但是俺有一把子力气，就报名去朔方从军了。 三年下来，虽说也有所斩杀，但也就勉强混个温饱，更不要说养家糊口了，所以俺十八岁那年，就回来了。 也是那几年光景不错，也算是娶妻生子了，不过前几年的大旱，让俺当时觉得一点生路都没有了，地里颗粒不收，虽说官府免了皇粮国税，但是家里的人还是没吃的啊。 所以俺当时就要再去朔方，毕竟，家中少了一个人，压力多少要小得多。 可就在俺准备动身的时候，陛下命令崔大人，在蓝田变法，给俺们修水渠，发粮食，让蓝田十几万和俺一样的人，活了下来。 大家不用再去别的地方讨生活了，所以啊，大家都感念陛下的好。” “陛下在蓝田的变法成功那是本朝变法的先例，按你说的，你家中应该不愁吃穿了？” “当然，俺们一家分到的土地，足够养活一家老小了，农闲之时，还能去县城打打零工，挣些铜子，俺家的大小子，今年也进到蒙学，读书了。” 说到这的时候，郑老江一脸地骄傲，他老郑家也要出读书人了，这是多少代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那既然郑兄家中也算优渥，为何还要如此费尽周折从军呢？” “做人不能忘本。想当初，俺全家都要饿死的时候，是陛下让俺们活了下来。 现在有人想要为难陛下，俺别的没有，就是这一身力气，就算是不要这条命，也要把那些心怀不轨地人，全都赶出去。” 郑老江的话，朴实，但却透着真诚。禁卫军几乎所有的将士，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这才会出现每次禁卫军征兵，都会火爆异常的原因。 “郑兄，陛下刚刚说你有十七个孩子要养，是怎么回事？” “哎，都是袍泽的家眷，虽说陛下给了很高的抚恤，但是总有一些家庭，没有劳力，生存起来难免有些困难。 所以，俺们禁卫军就有一个传统，就是活着的人，要照顾阵亡将士的家眷。也没啥，就是休假的时候，多耕几亩地的事。” “陛下开出那些抚恤足够那些阵亡将士家眷，怎么还要你们这些战友帮衬，难道是陛下的抚恤没有兑现，还是说被各级官吏侵吞了！” 这话就说的有些大胆了，这显然是在质疑李晔，质疑朝廷的各级官员，如果不是在书院，这么说，想必很难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许你污蔑陛下！”郑老江怒视这问话的学子，“陛下给的抚恤自然是如数发放，每月县衙门口都有公布，谁敢侵吞。 都说了，好多人家都是一群妇孺，没有劳力生活才会困难，所以，俺们在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活着的人，要照顾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 “郑兄教训的是，是我唐突了。” “没事，你不知道才会这么说，不过这话在这说说就算了，要是敢出去说，尤其是当着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说，当心会被打。”郑老江严肃地说道。 不过，台下的学子，却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第251章愿打愿挨 “真的，俺说的都是真的。”郑老江怕别人不信，急得满头大汗，焦急地看向一旁的李晔。 这时的李晔，似乎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完全不在乎学子们的提问，至于郑老江怎么说，他好像更不在乎。 “呛啷！”郑老江抽出腰间的佩刀，此时有保护李晔的锐士第一时间出手，将郑护住李晔，同时有人将郑老江手中钢刀打落，将其按在地上。 “放开他。”李晔对着锐士说道。 “你们问可以，但是你们记住，这些战场下来的汉子，耿直的很，如果不是护卫们及时出手，现在郑老江身上就会多一道口子。 他们嘴笨，不善于言辞，你们这么笑，他一着急就给你来个歃血盟誓，别人没死在战场上，被你们给笑死了。” 学子们纷纷止住笑声，然后对着郑老江深施一礼，“郑兄见谅，我等再不会了。” 郑老江活动活动被锐士压得有些麻的手臂，一脸不忿地说道，“你们可以说俺们熊，说俺们作战不利，但不许污蔑陛下！” “行了，他们也不是有意的，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郑老江今天是朕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别浪费了朕的一片苦心。” 李晔的话一说完，郑老江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当初李晔找他的时候，他确实不想来，想想也是，他一个大头兵，现在虽说是郑家庄的一名里长，但终归还是对读书人有些畏惧。 民间不都说，读书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吗，他一个当兵才被强行要求识字的大头兵，凭什么给读书人上课。 再说，他来了，讲什么？讲怎么拿刀子杀人？怎么在黑夜中摸敌人的暗哨？还是讲怎么在纷乱的战场活下来？ 但李晔的命令，又是他不能违抗的，这无关两人的身份，完全是在军营中养成的习惯。外加上李晔开出，给他一头牛的筹码，郑老江才勉强答应下来。 为这，郑老江准备了整整三天，一副也是让自己的婆姨话大价钱新作的，谁承想刚到这，就被汗水浸湿了两三次，新衣服一下就变得皱皱巴巴的了。 李晔的话说完，场面没有刚才的尴尬和拘谨，学子们纷纷向郑老江发问。 郑老江经过前边的一些事，之后，也不再拘谨，对学子们的问题，也能一一答复。 李晔见状，则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台子后边。 “陛下果然高明，一个战场老卒，都能被您用到这样的极致，微臣佩服。”皇家书院的院正，孔纬就在一旁，身边是他的弟弟，书院的院判孔纁。 “我说老孔头，你这阴暗的心理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朕不过是想让这些学子们对真实的世界有点了解，怎么到你这就成了邀买人心，操弄感情了。” “对，陛下说的对，我觉得兄长就是为官日久，沾染了官场上的恶习太多，陛下，跟你打个商量，能不能把这个郑老江留在书院啊。” “呃。”孔纬被自己兄弟的不‘义气’给弄得有些懵，然后就明白了孔纁的意思，原来是想从李晔这挖人！ “朕原本有这个意思，不过，” 孔纁，是孔纬的亲兄弟，为人刚正，醉心学业，成年之后，从来没有利用家中关系谋求一官半职，而是隐姓埋名，走访天下饱学之士。 四十多岁才返回曲阜，潜心学问，是难得的学问大家，此次李晔也是用尽办法，才请出这位鸿儒，担任院判，实际上学院的事，大部分都是孔纁在处理。 更难得的是，孔纁没有什么门派观念，秉承着有教无类，虚怀若谷的心态，对李晔设置的医学、理学等学科，也是一视同仁。 李晔设置的理学，不是宋代出现，明代发展到极致的程朱理学，而是和后世理工类似的学科，主要是从事科学研究。 “既然陛下原本就有这个意思，那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现在，就这么定了。”孔纁作为皇家书院的院判，实际上的常务校长，自然能决定书院的一些事。 “只是，你觉得郑老江合适吗？还有，这次为了请郑老江来，朕可是答应给他一头耕牛的！”李晔觉得自己不小心被孔氏兄弟联手给骗了。 “一头牛而已，陛下出得起。”孔纁说完，也不等李晔说话，转身就走了，似乎是去安排郑老江入职的事去了。 “你看，”李晔转向孔纬。 “陛下别看我，我那点俸禄太少了，再说书院不是皇家书院吗，你看看，孔纁竟然为了书院，做到如此地步，老臣甚是感动，孔纁等等我。”孔纬说完，就追孔纁去了。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李晔，在风中凌乱。 其实，李晔确实有在皇家书院开设此课程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今天，才找来了郑老江这个退伍老兵，没想到效果如此的好。 他也知道，孔纬兄弟是为他好，作为儒家的正统传人，他建议设置这门课程，那就将舆论的压力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了，这是对李晔的保护。 只是，这种强盗行为，是不是应该改正一下，自己好端端地答应出去的那头耕牛，是要话银币的。 就在这时，孔纁去而复返，李晔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钱袋，虽然他身上并没有钱袋。 “陛下，微臣刚刚和郑老江谈妥了，以后他就在书院专门负责给学子们讲述战场经历，增强学子们对国家安定来之不易的感官，学院按照副教授的标准发放薪俸。 另外，陛下还要给郑老江一头耕牛，然后安排他那十七个孩子启蒙入学。” 显然，孔纁已经将郑老江拿下了，只是李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却要为此买单。 “还有，微臣想了，只有郑老江一人，显然不够，所以，陛下看看能不能在送几个这种老兵来，最少要和郑老江一样，真正上过战场厮杀过的。” “这个就算了，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这是书院，不是军事学院。 朕会再安排几个退伍的老兵来，主要是带着学子们锻体健身，朕可不想学院出去的都是一群弱不禁风的书生，朕不要他们文武全才，但起码也要身强体健吧。 至于你说的常驻，就算了，时间长了，学子们会免疫的。” 第252章广阔 孔纁不知道免疫是什么意思，但是李晔的话，却给他提了一个醒，确实，郑老江如此成功，完全是学子们对战场的无知，和对士兵的成见。 时间长了，一如既往地讲述郑老江的事，难免会让学子们有些不耐，但这么好的主意，孔纁又不想就此错过。 这是多好的教育啊。让那些自以为生活在顶端的学子，明白安定和平的来之不易，能让学子们更加务实，更加脚踏实地。 “这样，今后由书院出面，定期请那些退伍的老兵过来，讲述他们的经历，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了。” “妙啊，陛下果然天人之姿，那今后寻找老兵之事，就有劳陛下了。”孔纁说完，一脸满足地走了。 李晔看看自己根本不存在的钱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孔纁绕到里面了。 正是因为李晔的支持，和孔纁的宽容，才形成了如今皇家书院一派繁荣的景象。 这也是墨家所看重的地方。 据他们了解，孔纁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儒家正统，排斥其他学说，甚至还广邀天下学问大家，不管是何门何派，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孔纁一律招揽。 书院不仅开出的条件优渥，而且教学环境十分宽松，只要不是宣扬那些极其大逆不道言论的，都能得到充分的尊重。 就连儒家向来鄙视的杨朱之学，在书院也有好几个教师。 本来他们想的是，先和李晔达成合作关系，再充分发挥自己学术的优势，逐步将皇家书院，变成墨家学说传播的基地。 但是没想到，李晔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直接回绝了墨家寻求合作的可能。 现在墨家这些人，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据他们所知，已经有很多隐门，出现在皇家书院，担任教习了。 这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信号，你们可以自命清高，但是，李晔丝毫不会为了一个学派、一个隐门，改变他办学的宗旨。 现在墨家众人开始感到为难了，让他们研究学问，他们可能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但是说道这种揣摩人心，判断形势，绝非他们所长。 现在他们就面临着这样的选择，是继续隐居深山，还是接受李晔的条件，出山任教。 “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吗？”巨子看着众人，说道。 不过，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无论是荆元这个副巨子，还是五位长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既然大家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就说了，我决定，接受李晔的条件，出山！” 巨子说完，山洞之中并没有多少波动，大家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据我所知，诸如杨朱、纵横、阴阳等等多家隐门，已经出山，并且在书院担任教习，如果我们不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我们真的会被甄灭在莽莽大山之中。” 巨子完全是有感而发，想想他们这一路走来，确实很不容易。 自从初代墨子创立墨家学说，先后经历了多次战乱，墨家如同其他学派一样，选择避世隐居，静待时机。 只有儒家、法家等少数学派，一直坚持在前台。 现在看来，从这方面讲，无疑那些选择出世的学派胜了。 虽然经历过多次灭顶之灾，但他们及时调整学说，逐步适应了时代，反观他们这些避世学派，虽然有着雄厚的底蕴，但因为长期隐居，与时代脱节，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如果现在的时局还如以往一样，他们选择避世，或许没有错，毕竟保存下了门派的种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时局依然动荡，朝廷看似鲜花着锦，可也算不上稳如泰山。而李晔一手创办的皇家书院，似乎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反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成为这个乱世之中，一块难得的学术高地。 现在许多门派已经主动开始联系书院，看看能不能在书院占据一席之地，得到的答复，都一样，只要不是宣传什么异端邪说，都能在学院传播。 现在皇家书院，已经成为整个大唐门类最多，学生最多的书院。 书院之中，各种学说都有许多学子，其中不乏优秀之人，这是避世无法比拟的。 学院不仅允许各个学派传播自己的学术，更是开出极其丰厚的待遇，学院没有严格的等级之分，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哪怕是一个伙夫，也能领到极高的薪俸。 这不是开玩笑，阴阳学派就有这么一个例子。 他年幼之时，被阴阳学派收养，留在门中干些烧火打杂的活，但是在一次书院的公开大课上，公然指出理学院院长张泉灵的几处错误。 不仅没有被处罚，反而被张泉灵亲自请到理学院担任副教授一职。 不管是千金买马骨，还是张泉灵心胸真的如此宽广，但人是实打实地在给学子们授课，领着多少学派大佬都羡慕的高薪。 这在学术界，一时引为笑谈，更是阴阳学派引以为傲的谈资。 书院现在有各种学院十五个，书院的教习分为教授、副教授、教习、助教，四个等级，这些等级完全是看你的学问，不管你的出身，所以各个学派都争相前往。 就是想在书院占据一席之地。 许多人都铆足劲，想要在书院证明自己的学说，大家都羡慕那些成为教授的大能，不仅仅能得到丰厚的薪俸，更是被成为学术顶尖的荣誉。 这让许多学术大家，不断前往书院，书院从来没有不接受挑战的例子，只要不是有课，只要是没有特殊重要的事，就会主动接受挑战，战败者，也会自动请求降低待遇。 回身就开始着魔一般发奋，就是想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 就拿刚才那个伙夫来说，接受了不下二十次的挑战，有胜有败，最低的时候，已经降到助教了，但是他不断努力，愣是从教习，一点一点成为现在理学院公认的第三人！ 不是说他不想努力成为第一人，而是他前面的人根本没有超越的可能性！ 第253章墨家出山 书院公认的学术第一人，是李晔！ 这不是因为李晔是皇帝，在学院，凡是先生都能挑战他人，李晔在书院的身份就是书院的院长。 他虽然只是书院的院长，但是书院的理学院、算学院、政教学院，许多学院的教材，都是李晔亲手编纂的。 那些拿到教材的先生，对李晔的博学，无不惊为天人。当然也有不满意的，作为皇朝最正统的儒学院院长，兼书院院判的孔纁，就对李晔相当不满。 李晔的儒学水平，简直连开蒙孩童都不容，不过李晔撰写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些教材，却让孔纁望尘莫及。 三百千一出，开蒙之学再无他物，仅此三学足矣。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高度了，所以，就算李晔对儒学其他经典，懵懂不知，丝毫不影响他大家的身份。 更不要说，李晔编纂的《算学初探》、《力学》、《化学》等诸多教材，这些已经成为相关学院必读之物，甚至有些门派，已经开始根据李晔编纂的教材，调整自家的学问了。 这完全不存在奉承拍马的因素，完全是李晔的教材，给了他们丰富自家学说的一个方向。 李晔那种系统化的教材，让他们知道了，原来学问的传承可以如此简单。 一时间，各大学派纷纷效仿，就是想将自己的学术传承下去。 墨家就是得到了李晔编纂的《力学》一书，才猛然发现，自家视作禁脔的高深学问，竟然被李晔轻而易举的拿出来教授了。 而且李晔的教材，更加浅显易懂，更加系统规范，更能让人一目了然，这就让他们有了深深的忌惮。 随着巨子说完，东中的六人，也放开自己的矜持，开始讨论进到书院之后，自己能得到什么职称。 巨子看着众人，悄悄地转身，出了山洞。 “不要多想，大家只是在山中憋闷的太久了。”荆元出现在巨子身后，宽慰道。 “你不用宽慰我。我知道，如果继续避世，他们肯定不会答应，今时不同往日了，正如李晔所说，我们的学说，已经不再是顶尖的学说了。 都是我们这些不肖弟子，让先辈们心血付诸东流，让历代先贤蒙羞地下。所以，不管这次决定是对是错，我偶无颜面对了，今后墨家就托付给你了。” 巨子此时，因为自家门派归顺朝廷，而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你不要这么想，你的决定没有错，我想即使先师在，也会这么选的。 虽然是将门派并入道皇家书院，但是你也看到了皇帝编写的《力学》，平心而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编写，但绝对算的上是鸿篇巨著。 虽然我也算是自幼从学，学问也勉强算是登堂入室，但和皇帝比起来，还是相去甚远。” “正因如此，我才决定远去，既然不能在学问上超越皇帝，又何苦去自寻烦恼呢。” 如果李晔知道，自己抄袭后世教材，把以为学问大家，打击的一心想要隐退，不知道会不会高兴。 “赶紧醒来！”荆元看着着魔一样的巨子，大喝一声道，“你难道就是为了成为一个学问大家，才研习学问的吗！” 随着荆元的一声大喝，巨子身形一震，脑中瞬间清明了许多。 对啊，他就算学究天人，也不过是沧海一粟，难道他还能超越先辈不成！原来自己一直纠结的这些，都是错的，原来自己一直不想出世，是因为学问被人赶超了！ 这不对！ 自己肩负的使命，是传承学说，不是个人荣辱，自己怎么能如此计较个人得失，而将学派传承放之脑后呢！ “受教了！我出山，我去书院！”巨子想罢，对着荆元深施一礼。 如果不是荆元一语道破，自己可能就会陷入这无穷的循环之中，而不自知。 现在他头脑已经清醒，转身返回山洞，“来人，召集山中弟子，我们三日后出山！” 李晔其实内心无比希望墨家出山，自从荆元走后，他一直都在忐忑，万一墨家收到刺激，真的远遁山林，自己就亏大了。 墨家啊，多好的科研人才，无论是民是军，都有着许多先进学说，只要善加利用，就是最好的理学老师。 李晔一直在劝自己，自己是当局者迷，但还是心事重重。 “我觉得你就是想多了，既然想要人家，你当初就不该摆出那副嘴脸，现在知道后悔了。”张泉灵无情地打击道。 “张老道，你懂什么，那些隐门历来以学问大家自居，如果陛下一味恳请，就算他们出山，难免不会得寸进尺，谋求将书院变成他墨家学堂。”孔纬替李晔说道。 其实孔纬也觉得李晔做的有些过分，但是正如他刚刚说的，如果李晔当初真的妥协了，就算书院不会变成墨家的一言堂，那其他学派难免不会心存芥蒂。 这样就会把好不容易形成的良好风气，带的偏离轨道。 从这方面讲，即使墨家不出山，朝廷无非就是损失一些来之既用的人才，但对整个书院、整个大唐来说，却会形成一个最好的风气。 你可以高傲，你可以隐居，也可以出世，但前提是服从朝廷，服从大局。 不然，还不如没有的好。 话虽这么说，李晔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毕竟是一个理科生，对墨家的向往，还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就算是当初他对荆元步步紧逼，但内心当中还是十分希望，墨家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只看着自己学派。 这也是华夏文明历来的恶习之一。 都想着罢黜百家，独尊自家。 这不符合社会发展的规律，更不符合国家长远的发展利益。 所以，李晔才会对墨家的代表，步步紧逼，就是希望，他们能看清事实，主动接受，毕竟李晔不是那种学术上的独裁者。 他有着李唐皇室所独有的那种广阔胸襟，能包容一切学说，当然，前提是不会危及国家。 “陛下，刚刚接到墨家送来的信，他们定于三日后，启程，投名书院！” 第254章院长 三天之后，莽莽大山中，走出数十名身着粗布衣衫之人，他们脚踏草履，手执木仗，来到书院门口。 巨子看着书院门前的巨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他和每一个第一次见到石碑的人一样，震撼。 墨家的众人，也被书院的规模深深震撼了。 书院修建在大明宫旁的龙首原上，依山而建，书院没有围墙，只有一座象征意义的大门，在墨家人看来，这就很不一般。 因为书院的学问，可以说是天下最顶尖的学问，但却丝毫防御都没有，也就是说，谁都可以随意进出书院。 那扇大门，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作用。 大门处有几个士兵在把守，虽然这座大门没有实际意义，但还是有士兵把守着。 “请问诸位有什么事吗？”士兵看到墨家一众，并没有太多惊讶，很有礼貌地上前询问道。 “这位军士，我们是收皇帝陛下所邀，前来书院供职的。”荆元对着士兵说道。 “原来是先生啊，请问你们都是一起的吗？” “是的，请麻烦转告院判，墨家荆元求见。” “先生请里边稍后，我这就去禀报院判大人。” 士兵很有礼貌地将墨家一众人等，引入书院，书院是在原来大明宫附属建筑改建而成，气势自不必说，进到书院，里边不是有三三两两的学子，手捧着书本穿行在书院当中。 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人，飞奔而过，书院内还有一条小溪，溪水之上，常有竹筏飘过，上面或者是三两学子，或是几位道骨仙风的长者。 当然，也有许多荆元他们看不懂的，比如一个学子，对着一块假山石，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有的学子把自己扎的跟刺猬一样。 但是不论如何，这座书院处处透着安静祥和，感觉就像是回到家一样舒服。 “想必这位就是荆元先生吧。” 就在墨家众人感慨学院的时候，那个士兵带着一个老者回来了。 “在下荆元。”荆元赶紧回礼道。 “在下孔纁。” “原来是博远先生。” 博远是孔纁当年游历之时的化名，后被孔纁用作别号。 “让诸位久等了，请诸位随我来。”说着，孔纁就带着墨家一众人等，来到书院一处院落。 这里边就是书院的教职工办公区，当然只是书院的一些教师，书院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办公区，而且，每个教职工都有自己的单独的住处。 “前日，陛下已经传旨过来，元贝想着诸位会早点来，我已在书院，专门划定了一片区域，用于诸位的教学，没想到。”孔纁说道。 李晔在和荆元接触之后，就给孔纁来信，说明了大概的情况，孔纁也很是高兴，能有墨家这样的隐门出山，自然是再好不过。 尤其是，书院本来打出的旗号就是，海纳百川，自然不会倨傲道对来投的学派轻视。 话说从书院成立以来，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管是学派还是个人，都能得到书院最大程度的尊重。 这也是书院繁荣的一个重要原因。 “孔院判太客气了，我等虽是山野之人，但也知道一些书院的规矩，自然是要遵守书院的规矩，验看之后，再麻烦院判安排。” “既然如此，那请诸位稍事休息，孔某这就把理学院的极为教授找来。”孔纁说罢，就吩咐人出去了。 荆元等人，坐在那里等着孔纁找人，说实话，他们?忐忑，不知道会迎来什么样的考验。 就在这时，孔纁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墨家巨子荆元，荆先生。这位是理学院副院长周良。” 孔纁说完，双方礼貌地见礼。 “周院长的事，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他曾经在阴阳家泫然道长那学习，到了学院后，被张泉灵院长发现，现在已经是理学院的副院长了。” 孔纁说完，荆元等人都是一惊，原来周良就是那个伙夫啊，而且现在已经是理学院的副院长了！ 难道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不成？ 不然，一个伙夫怎么能当上理学院的院长呢？ “诸位好，我叫周良，其实就是运气好些，侥幸当了这个副院长，让诸位见笑了。” “周院长客气，周院长肯定是真才实学，不然，怎会荣登此位。” “行了，你们就不要谦虚来谦虚去了，既然诸位已经决定投效朝廷，那就开始吧。”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无不愤怒地看向来人，大家正互相吹捧的高兴，这个声音简直讨厌到了极点。 不过孔纁、周良还有荆元看到来人的时候，怒火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来人正是李晔！ 此时的李晔一身白绸长袍，头上一支玉簪束住长发，加上李晔本身容貌俊美，简直就是一个翩翩公子模样。 “院长怎么今日有暇了？”孔纁有些小哀怨地问道。 这也难怪孔纁，李晔自从建立了皇家书院之后，虽然给书院编纂了许多教材，也时常过来亲自给学子们上课，但也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对书院的日常运作，更是不闻不问到了极点，好多时候，要不是孔纁利用自己哥哥的关系，都很难见到李晔。 虽然知道李晔确实很忙，但孔纁还是难免有些不快。 “今日确实有些时间，刚到书院就听说荆元他们来了，朕就过来看看。”李晔装作没听出孔纁的意思，打岔道。 “院长既然亲至，那在下就不敢班门弄斧了。”周良说道。 三人看似寻常的对话，确认墨家一众人等再次被震惊到了。 李晔是大唐的皇帝，虽然也是皇家书院的院长，但总归还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孔纁是状元出身，也曾为官，更是出身曲阜孔氏，但周良怎么也敢这么跟李晔说话？ “别惊讶，朕在外边是皇帝，在这书院当中，朕就是这个书院的院长，没有其他身份。”李晔似乎看出了墨家众人的疑惑。 第255章收服 “还是你来吧，朕看着就好。”李晔还是让周良来主持这次对墨家考核。 其实，李晔很想亲自主持这次考核，这可是代表中国古代物理学研究的顶尖学派，怎么能让他不激动呢。 但是，他不能随意打乱孔纁的计划，其实，孔纁完全可以找几个理学院的教授，来考核一下，想必墨家也不会被难住，只是孔纁既然只让周良来，那就是要树立周良的权威。 毕竟今后，墨家众人，都要在周良的领导下，如果周良不能确立自己的权威，那今后可能会很麻烦。 虽然李晔知道墨家的势力不俗，但他对周良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是李晔见过的仅有的天才，没有之一。 周良从来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学习，就是靠着耳濡目染，将一些零碎的知识拼凑起来，就能一眼看出张泉灵当初教学中的错误。 并且通过不断自学，对李晔编纂的《力学》等诸多教材，已经掌握熟练，甚至可以说，如果李晔经过后世十几年的系统培训，他完全不是周良的对手。 而且李晔觉得，现在的墨家，收到时代的限制，不可能赢得了周良。 但他还是不放心，所以，今天早早就来到书院，就是想亲眼看看这场难得的学术盛会。 “那好，诸位，这是我理学院出的卷子，请诸位解答。”周良拿出一摞试卷，分发给墨家众人。 荆元结果卷子一看，“下列诗文中涉及的热现象解释正确的是哪一项， 甲.“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雾凇的形成是升华现象 乙.“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霜的形成是汽化现象 丙.“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露的形成是汽化现象 丁.“螣蛇乘雾，终为土灰。”雾的形成是液化现象 在日常生活中许多光现象都是由于光不同的传播特点而形成。以下是由于光沿直线传播形成的是哪一种 甲.水中的倒影乙.阳光下的影子丙.水面“折断”的笔 拉弓射箭的过程中，弓被拉弯，说明力可以改变物体的（）；松手后箭飞出，说明力可以改变物体的（）。” 荆元蒙了，他没见过这些题，也不知道这里边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他众人也是一脸蒙圈看着试卷，他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诸位也许会想，这是周某故意刁难诸位，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周某岁出身寒末，但绝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今日这份试卷，周某就是想要告诉诸位，我理学院并非浪得虚名。 今天给诸位的这些试卷，我理学院随便找一个学子，就能解答，当然这不是侮辱诸位，只是想告诉诸位，我书院的学问，是要传播于世，造福万民的。 所以书院中并无那些晦涩难懂的深奥说法，一切尽量贴近实用，贴近生活。 用院长的话说，我是一个搞科学研究的，对那些理论上的东西不擅长，所以这次，周某就和诸位探讨一下，墨家经典。 负。衡木加重焉而不挠，极胜重也。若校交绳无加焉而挠，极不胜重也，这是对木条负重受力情况考察结果的一种描述。 所以抛开墨家其他思想，我对墨家的学术还是怀着很深的敬佩之心的。 墨家先贤，在千余年前，就能认识到事物的本质，让我这个后人，自愧不如。” 墨家一众人等，听着周良的话，开始确实有些不舒服，他们原本以为会是孔纁，对自己进行考核，没想到来到确实那个传说中的伙夫。 这就算了，毕竟墨家从不将就身份和出身，但是这个周良上来就拿出一份大家看不懂的卷子，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不过还好，周良后边的话，算是把场面圆回来了。 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敬佩先师的人有太多的恶感。 “既然周副院长如此说来，那荆某就妄言几句。我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推崇节用，重视继承明鬼，掌握天志，这些事历代先贤耗尽心血得来，难道周副院长看重的仅仅是力之一道？” “我说过，你们的那些哲学问题，不要找我，陛下安排你们暂时在理学院，所以我只问和本院有关的，至于你们学派的其他主张，可以去找哲学院，或者其他学院。” “那好，就请周副院长将那个哲学院的主事之人找来，荆某一并答复。” 荆元有些蒙，虽然他们对书院进行了了解，但毕竟没有真正接触过，所以，对书院中学院的划分一点都不清楚。 但是，现在局面已经这样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不如这样，诸位有意前往理学院的，继续留在这，与周副院长探讨，其他有意去哲学院的，请跟我来。” 孔纁心里简直乐开花了，本来以为墨家众人会被分到理学院，没想到被这个荆元一闹，自己的哲学院，竟然也能收获这么一大批人才。 果然，墨家众人很快就分成两拨，其中一拨跟着孔纁走了，另外留下的人也有十几人，周良开始于他们探讨关于物理、光学、几何等墨家擅长的领域。 李晔一直坐在那，喝着水看着发生的一切，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李晔其实内心已经高兴地手舞足蹈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墨家已经被他成功拿下，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无非就是学术探讨，书院一直都不是一个等级固定的地方，只要你有真才实学，那你就能身居高位。 而且李晔对那些老者也有优待，就是凡是年满六十岁的教师，不在接受任何形式的挑战，有书院负责分发养老金，并且书院还会根据其教学能力，适度返聘一部分人。 优渥的条件，宽松的环境，孜孜不倦的学子，是没有个为人师长所向往的，皇家书院，无疑是这个乱世，不，就算是太平盛世，也很难找到比书院更理想的地方。 这也是后世对李晔文化保护者尊称的由来。 第256章选择相信 时间过得很快，墨家众人和书院的先生之间的辩论一直持续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这还是因为孔纁出面制止，不然双方能一直辩论三天三夜，这已经吸引了大批的学子围观。 书院一直有这样的传统，只要是有这种学术上的辩论，或者实验，都会吸引一大批学子围观。 “人都留下了？”李晔看着兴奋的直搓手的孔纁问道。 “都留下了，一共三十三人，理学院十五个，哲学院八个，经学院十个。就是理学院有些霸道了，一下要走了将近一半的人。” 孔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本来他以为墨家这次出山的人，全都被理学院“预定”了，自己不过是个看客，没想到，自己的经学院一下得到十人，怎么能让他不高兴呢。 “行啦，知道你这次收获不错，就别在朕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当心张泉灵找你麻烦。” “他，还敢找我麻烦！身为书院理学院院长，除了偶尔到学院拉走几个好学生，他对学院有什么贡献，还好意思找我麻烦。”孔纁提到张泉灵就一肚子火。 不过似乎李晔这个院长也是如此。 但孔纁的话，对现在的李晔来说，没什么杀伤力，无他，脸皮够厚尔。 “你去把荆元找来，朕有话对他说。” 孔纁见李晔有正事要谈，就赶紧正色出去了。 “草民参见皇帝陛下。”荆元见到李晔，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十分抵触，可能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李晔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现在荆元都不能正视李晔，虽然他知道，大家在书院当中，只会称呼李晔为院长。 “你们那个巨子怎么想的，还跟朕来这么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巨子他虽然已经勘破，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愧对墨家先贤，所以才会选择投奔张道长。” “嗯，朕说过，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朕都不会反对，前提是不得妨碍国家统一。既然他愿意跟着张道长，那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你们选择了和他不一样的路，现在也算是安顿下来了，就安心在这教书育人，至于其他的，还是忘记了吧。” “草民知道，在来书院之前，巨子也是这么吩咐的，现在知道巨子的人，只有草民和几位长老，我们会收住这个秘密的。” 原来，住在墨家出山之前，巨子召集墨家众核心弟子，宣布了自己不会来书院，但是会前往将作监，至此，愿意跟随他的十几名弟子，在昨天就抵达了长安。 通过羽卫见到了李晔，李晔也对他们进行了全面的了解之后，将他们全都交给了张泉灵。 李晔发现，跟随巨子出山的十几人都是非常有些的可言人才，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李晔就把他们放到张泉灵那里了。 其中墨家巨子更是化名黑土，成为将作监军事部的主力。 在安顿好墨家一众人等之后，李晔继续投入到繁忙的政务当中了。 这段时间，时局一点都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风诡云异。 自从李晔的诏书发出后，朱全忠确实停下了向郓州集结的动作，但是他转而开始整顿兵马，利用从赵州李氏那得到的生铁，打造兵器扩充军备。 更是通过李氏搭上了太原王氏这条线，获得了大量的马匹，虽然不是合格的战马，但清一水的都是一岁左右的年轻马匹，只要稍加训练，很容易就能成为战马。 所以，这段时间，朱全忠可谓收敛锋芒，几乎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大军练的地步。 与此同时，这无形中给了宣武周边藩镇极大的压力。他们有的选择向朝廷示好，有的选择结盟，变招频出，就是想着能够保存自己。 “这段时间，宣武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吗？”李晔来到内阁，此时的内阁，已经完成了整顿，现在的内阁空前团结。 “陛下，李振那边似乎没有什么进展。”崔湛说着，就把宣武的情报递了过去。 原来，李振被李晔忽悠到汴州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根本没有什么动作，似乎是消极怠工。 李晔看完之后，“没关系，既然李振已经去了汴州，那里的情况我们不熟悉，加上路途不畅，有什么事，沟通多有不便也是正常。 不过，朕看来，李振并没有闲着。 你们看，宣武虽然强大，但毕竟是四战之地，整个区域无险可守，也就是说，朱全忠想要保全自己，除了强力震慑周边，别无他法。 另外，李振向关中转移郑许二州的难民已经停下来了。这说明朱全忠不是表面上的粗狂，或者说他手下有明白人，看出了人口的重要性。” 李晔说到这，众人开始有些怪异，这些阁臣都是经历过当初长安商战的，也可以说他们都被李振伤害过，那时候，内阁几乎就没有一丝空闲时间，完全是紧绷神经。 随时准备应对商战之后的各种不利局面，万幸商战以朝廷的大胜告终，不然在座的众人，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所以，当初李晔提议李振去汴州，在内阁遇到了不小的阻力，要不是李晔拿盛世集团作保，李振肯定得不到这次机会。 “放心，李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即使是有，那损失的也是盛世集团的，不是没拿你们的一个铜币吗。” 李晔对阁臣的怀疑有些无奈，但他也知道，这些阁臣是出于为朝廷着想，才会如此。 “朕答应你们，如果汴州有什么不利情况出现，朕亲自接手过来，这总成了吧。” 这下阁臣们更担心了，他们现在全都祈祷着李振在汴州，一举成功，不然李晔说不定又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 他们从来不怀疑李晔的在经济上的操控力，就拿分管户部的阁臣崔湛来说，只不过跟随李晔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成为顶尖的经济高手了。 李晔当初在那种极为不利的情况下，更是在轻描淡写之间，就将十几个藩镇联合绞杀长安经济的行动，抹杀的一干二净。 只是他们担心，李晔会冲动的去汴州罢了。 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李振。 第257章为什么 “东家，咱们就不做点什么吗？”汴州城，张记货栈内，一个掌柜模样的人问道。 “不着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富商模样的人，端坐在软塌之上，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这正是被李晔派来汴州的李振，李振到达汴州的时候，朱全忠已经按照敬翔的建议，安排朱友谦以私自夹带的蹩脚理由，把盛世集团运到汴州的粮食尽数收缴。 并且派兵加紧了宣武通往关中的封锁，一时间，让那些原本要逃难关中的难民无所适从。 虽然盛世集团给他们提供了帮助，让他们不至于冻饿而死，但朱全忠却并没有允许他们返回原籍，这些难民就被夹在当中，恐慌也开始在他们中间不断蔓延。 而李振到了汴州之后，并没有接触汴州的任何人，更不要说从中联络了，他只是待在张记货栈，似乎是来度假一般。 “他现在做的没错。如果他现在出手做什么，那朕才会担心呢。” 李晔此时已经回到后宫，多日以来，他一直奔波忙碌，今天正好是李裕休息的日子，他当然不会错过了。 “那臣妾就不明白了，既然什么都不做就好，干嘛还让李振前去？”崔文媛对于李晔的做法和说法很是不解。 “你看，这一点你就没有皇后好，她即使想不明白，也会按照朕的意思办。” “父皇，你这是独裁！”李裕在一旁说道。 “你个小叛徒，现在就开始质疑你父皇了。”李晔笑着说道。 “本来就是嘛，贵妃娘娘说的没错，那个李振是后来投效过来的，尤其是他还曾经在朱全忠手下待过，父皇不应该不防。”李裕小大人似地说道。 “你啊，这时你孔师傅让你问的吧，老狐狸。”李晔一边抚摸着李裕的头，一边说道。 “存勖、庭儿，你们都过来，躲那么远干嘛。”李晔冲着一旁的李存勖和李庭喊道。 两人听到李晔的话，快速跑了过来，但李庭还是有些拘谨。 “朕今天就给你们讲讲，不过你们要答应朕，不许告诉老孔头！” “为什么？”李裕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老狐狸竟然利用你们，向朕打探，朕就偏偏不让他知道，闷死他。” 崔文媛掩嘴一笑，此时何皇后也抱着李蘅走了过来。 不仅是孔纬以及内阁诸臣，崔文媛，何皇后也很好奇，李晔将一个收服不久的人，派到他曾经效命的藩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作为对李晔最了解的人，何皇后绝对不相信李晔是因为手下无人可用这么简单。 “其实啊，朕派李振去汴州，第一是因为人手不足，因为这次看似不重要的行动，确实朕今后对汴州有大动作的一个重要环节。 所以，朕一定要派一个能力出众的人去，才放心。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句托词，但你们想想，朕手中有谁能比李振更懂得经济之道呢！” 李晔说完，何皇后和崔文媛都低下了头。 李晔说的没错，当初长安商战的时候，李晔就说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不简单，当时无论是何皇后、崔文媛还是崔湛，都对对方的阴狠表示愤慨。 同时，也为对方下手的精准，感到后怕。这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一旦李振成功，那长安变法所带来的所有一切，都将被打回到原形。 甚至还不如以前，那变法的大好局面，就将面临胎死腹中的尴尬结局。 换成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种手段，当然，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李振的阴险罢了。 不过，他们确实对李振的经济手段，颇为忌惮。 何皇后如果没有李晔的提点，现在还只是一个相夫教子的好皇后，崔文媛和崔湛，如果不是李晔的提点，那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第二就更简单了，李振是汴州出身，整个朝廷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宣武呢！” 是啊，李振在朱全忠手下多年，对汴州和宣武的情况应该是了如指掌，不然朱全忠也不会在李振失踪之后，多次鼓动其他藩镇针对朝廷。 从李茂贞到王行瑜，再到韩建，每一次都离不开朱全忠的身影，不然就算给他再多一倍的利益，他们也会贸然对朝廷出手。 朱全忠当然是怕李振投靠朝廷，那他宣武对朝廷几无秘密可言了。 虽然几次行动都失败了，但是朱全忠却发现，朝廷似乎没有特别针对他的行动。 这次灾情，完全是朝廷利用天时而已，完全可以看做临时起意。 在朱全忠看来，如果朝廷真的要对宣武动手，早就应该布局了，根本不会等到这种时候。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晔竟然在李振投靠时候，让他在盛世集团一呆就是三年。 “第三吗，这也是朕对李振的最后一次考验。” “父皇，你既然说此次行动对今后十分重要，为什么还要拿这么重要的事，去试探你一个投降之人呢？” “不错，懂得思考了。现在你们都知道朕要对朱全忠下手了，但是应该还没有完全知道朕这次行动的深意。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朱全忠，朕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但这涉及到朕今后的许多布局。 至于李振吗，现在谁都没法确定，他是否是真心投效朝廷，所以朕用这件事去试探他，也许他能猜到朕的一些想法，但是你们觉得，朱全忠还会信任他吗？” 是啊，李振既然投降给李晔，而且是长达三年渺无音讯，就算他掌握了李晔的全部计划，朱全忠还会信任他吗！甚至，朱全忠会不会见他都两说。 要知道，朱全忠多疑是出了名的。 想必，作为朱全忠手下的李振应该很了解这一点，所以李晔才会放心大胆地让李振去。 更何况，李振身边还有西门重遂派去的人，还有无处不在的羽卫，如果苗头不对，相信，就算朱全忠相信李振，他们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当然，李晔不会跟李裕他们说这些，毕竟都还是孩子，就算要接触这些阴暗面，也要等到他们培养起自己的辨识能力再说。 不然很容易把这几个孩子带到沟里去。 “最后一点，就是如果这次失败了，朕还有时间重新再来。” 第258章小心试探 今天李晔能当着李裕他们说的基本已经说完了，一家人开始了幸福的一天。 当天晚上，李晔没有着急休息，而是把何皇后和崔文媛叫到一起。 “你们应该知道朕白天回答裕儿的意思了，想必你们现在纳闷，为什么现在李振什么都不做，朕反而更加放心了。” 李晔说完，何皇后和崔文媛同时点头。 她们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振什么都不做，就是这么闲着，难道这就是李晔说的人才？ 这样的任务，想必换成谁都能完成吧。 “现在整个阶段，正是关键时期，想必不仅长安，宣武也肯定盯着盛世在宣武的动作，稍有不慎，朱全忠是不会在乎那点虚名的，他肯定会出手阻止。 所以现在，盛世在汴州做多错多，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那陛下派谁去不都行吗？”崔文媛不解地问道。 “不行。这个时候派别人去，朕可以明确告诉他该怎么做，但是你们都知道，情况瞬息万变，一旦出现对我们有利的节点，错失良机，那我就亏大了。 所以，派去的人，要能及时、准确把握住机会，所以，朕思来想去，目前只有李振最合适。” 其实，李晔手中并不缺少这样的人才，比如眼前的两人，就是难得的经济奇才，但是这种任务不仅要深入到敌后，还要能利用汴州的各方势力。 从这一点上来说，李振是最合适不过了，毕竟他本身就是宣武人，又常年在宣武官场走动，虽说人品不佳，但总归和当地许多势力有所勾连。 而且，李振的族兄李谠，现在还在朱全忠手下，虽然肯定会受到李振的影响，但只要李振一天不出现，李谠就暂时是安全的。 李振这次扮演的角色和上次一样，都是幕后操控者，理论上是安全的，而且作为汴州的地头蛇，李振应该不会像上次在长安一样被抓。 “所以，这次李振在出发之前，朕已经跟他交代清楚了，朕要达到的效果，那就看李振能不能给朕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了。”李晔看着汴州的方向说道。 二女知道，李晔这是在冒险，他在那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冒险。 李晔在赌，他赌李振能完成他的任务，不然，李晔付出的不仅仅是一些财物，还有整个计划的调整。 汴州城内，李振并不想表面上那样轻松，每天他都会和季玄，将白天搜集到的情报整理分类。 此项工作对于两人来说，异常浩大，如果不是李晔拿出了表格这个神器，估计两人就算是不眠不休，一晚上也根本完不成，就这样，也把两人累的够呛。 “朱全忠终于松动了，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盯着不放呢。”季玄整理之后，有点兴奋地说道。 “不可能，宣武乃是四战之地，富裕到是真的，但毕竟无险可守，朱全忠又是一个有野心之人，他肯定不会一直盯着咱们不放，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谋逆。”李振说道。 这段时间，李振和季玄相处的十分融洽，季玄是西门重遂一手培养的，是本是长安城一个孤儿。 一次偶然的机会被西门重遂发现，收为义子，西门重遂觉得自己有辱门楣，自打入宫后就不再用本来的姓氏了。季玄，作为可以说是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 他不仅个季玄请了最好的老师，教季玄识文习武，更是亲自教导季玄为人为官之道，本来是准备在他百年之后，有个人能给自己养老送终。 只是没想到李晔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让他有了更好的打算，他现在将季玄推出来，也是为了季玄以后能够有更好的出路。 季玄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无论是在盛世集团打杂，还是独立代领商队行商，季玄都竭尽全力，西门重遂透露，此次事情结束之后，会安排他到衙门锻炼。 季玄这次来汴州，也算是李晔放在李振身边的一个眼线，所以李振在汴州的所有事，都没有瞒着季玄。 而且两人都是经济天才，交流起来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先生说的是，只是朱全忠也够谨慎的，这都快两个月了，还一直盯着盛世。” “不要被他武将的身份蒙蔽了，他其实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他为人心思细腻，手段毒辣，所以跟他交手，切不可操之过急。” “那我们现在还是继续蛰伏？” “不，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反而会引起朱全忠的怀疑，这样，你明天安排一下，把滞留在许州和荥泽的难民向关中转移。” “会成功吗？” “谁知道呢，这一批人应该能有一半的人到关中。” 季玄没有问另外一半的人，因为他不敢想象，失去盛世集团的关照，那些人会活成什么样。 只要盛世集团有所动作，肯定会引起朱全忠的注意，但是现在如果什么都不做，才会让朱全忠真的担心。 他多次挑衅长安，如果长安一直忍让下去，朱全忠势必会担心长安方面在谋求更大的机会。 所以，李振安排盛世有所动作，一来可以缓解盛世集团在郑许二州的压力，二来也是给朱全忠吃一颗定心丸。 至于其他的，李振就没办法了，毕竟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果然，盛世集团通过对当地官府的打点，以及前期和当地士绅达成的交易，最终将滞留在郑许边界的难民，向着关中转移。 只是，朱全忠发现后，立即出手阻止，只有三分之二的难民踏上了前往关中的路，这已经比李振预计的要好得多了。 倒不是朱全忠反映迟缓，而是阻力太大，毕竟那些士绅根本不希望难民返回，如果难民全都返回了，那势必会加大他们的压力。 毕竟是一方士绅，趁着灾年谋夺一点土地，是他们发家的重要手段，但是也不能眼看着那些难民冻饿而死，那些留下的人会怎么看，到时候人都跑光了，他给谁当士绅去啊。 第259章朱全忠的应对 其实现在的朱全忠并不轻松，他现在也是面临着他执掌宣武以来最大的一次挑战，甚至比与李克用结怨，和朱瑄朱瑾争斗，更加让朱全忠感觉到了危机。 虽然在他的强势之下，荥阳郑氏，这个老牌的门阀臣服在他脚下，但是现在尽是不同往日，荥阳郑氏别说天下了，就算是在宣武也做不到一手遮天了。 所以这朱全忠第一时间就出手准备阻止灾民外流，不是他心地善良，而是他知道，敌人做的，自己就要阻止。 “季玄你看，现在朱全忠虽然阻止了我们转移灾民，但是并不是像我们当初预料的一样，而是让我们将滞留的灾民，转移走了三分之二！ 虽然只比原计划多了几万人。其实朱全忠出手的并不晚，甚至如果按照朱全忠的出手时间，我们一个人也带不走！ 但现在我们生生带走了十几万人，你看着能说明什么？” “说明朱全忠并不像传言中的一样，对宣武完全掌控？” “不错，但还是不全。朱全忠的命令下了，虽然执行的稍晚一些，但终归还是彻底执行下去了，如果不是集团下手快，我觉得我们最多能带走三分之一的灾民。 究其原因，除了朱全忠对宣武的掌控不足外，还有就是当地士绅势力的强大。 我想，这件事之后，朱全忠一定会想办法对当地士绅动手！” “嗯，不错。内阁赶紧安排一下，尽快安排这些灾民第一场雪之前安顿下来。”李晔看完内阁送来的报告后，高兴地说道。 “遵旨。”孔纬答应下来之后，并没有离开，“陛下，这次李振做的不错。” “是啊，总算有点成绩了，希望不是昙花一现。” “现在已经看出了宣武当地的士绅，在宣武的能量有多大，那下一步是不是安排李振他们挑拨一下？” “朕看没必要了，朱全忠肯定也发现这一点，现在他又不能对郓州用兵，他正好有精力去处理这些，想来朱全忠应该感谢朕。 要不是朕出手，即使他能早早发现这点，也肯定不会选在此时出手，毕竟图霸天下才是他的目标，现在朕给了他一个肃清内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如果朱全忠不能好好把握，错失良机的话，那他就太让朕失望了。” “那下一步该做什么？” “谁知道呢，长安距离汴州千里之遥，朕不是神仙，没有第一手的资料，说什么都显得唐突。” “那就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什么都不做，朱全忠也会怀疑我们的。”李振笑着说道。 “那咱们做些什么？” “你去安排一下，盛世在宣武全境，高价收粮！” “这个？”季玄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是灾年，虽然只有郑许二州，但其他地方并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相对的要小很多。 正是这种时候，你去买粮食，谁高站出来卖给你！ “不仅是粮食，还有生丝、桑麻，凡是宣武地里能种出来的，我们都收。” 季玄想了想，明白了李振的意思，给宣武当地士绅足够的利润，让他们和盛世集团合作。 如果朱全忠阻止，那就会造成朱全忠和当地士绅之间的隔阂，如果放任，那盛世集团就能顺势进入宣武，想必这不是朱全忠想要看到的。 因此，此举最大的目的，就是造成造成朱全忠内部的不稳，至于其他的，盛世集团还承受的起这点损失。 很快，在宣武境内，一些士绅家中就有访客，他们清一色的声称是盛世集团的掌柜，高价收购他们手中的农产品。 开始大家以为是一种试探，纷纷拒绝，这些人似乎很有诚意，汴州的一个小士绅，没经受住高利的诱惑，就将手中的一批生丝卖了。 这一举动，引起了多方关注，很快盛世集团就将这批生丝运走了！ 随着生丝通过潼关的消息传来，宣武就再也不淡定了，毕竟盛世开出的价格很高，几乎高出往年三成，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什么时候再有这种好事。 只是盛世集团提出，因为宣武的现在对盛世监管很严，所以双方要在洛阳交接，不过运费由盛世集团承担。 除了麻烦一些，其实也没什么，自己往外运盛世不还给运费吗，看在银币的份上，士绅们纷纷与盛世定下合约，将自己手中的货物卖给盛世集团。 当然，这其中还有许多不是农产品的，这些人也不管了，因为有些东西，放在他们手中虽然不会坏，但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变成没用的东西。 “大帅，不能再这么隐忍下去了，不然，那个什么盛世集团，就会把宣武的人心全都买尽了！”在汴州城的节度使府中，敬翔焦急的说道。 朱全忠此时也是一脸为难的表情，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盛世此时下手极为精准，他们选择和那些士绅合作，又不是什么重要物资，完全是正常的买卖行为。 自己怎么出手，上次为了那些外流的难民，自己刚刚得罪了郑许二州的士绅，现在如果出手，那可就是不是郑许二州能比拟的了。 这简直就是动摇他在宣武的根基！ 只是，他现在还在纠结要不要动手，何时动手而已。 敬翔看着朱全忠的表情，知道这位心思缜密的朱全忠，一定在纠结，不然，一向杀伐果断的他，又怎会轻易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 朱全忠知道，此事一旦处理不好，带来的影响，将会是致命的，这不仅关系到他图霸天下，更关乎他对宣武地区的统治。 没有了宣武，他拿什么图霸天下，拿什么在这乱世当中立足。 所以，他必须保证对宣武的绝对掌控，这是他的基石，是他的依托。 同时，他敏锐地发现，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彻底掌控宣武的机会，只是这种掌控的方式和时间，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但是，在这次事件中，朱全忠似乎嗅到了意思熟悉的气息。 第260章动手了 朱全忠还是出手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终归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因此在短暂的纠结之后，朱全忠毅然决然地选择正面迎敌。 这一点也是敬翔佩服朱全忠的地方。 一旦认准了，就会倾尽全力，而且手段果决。这次也不例外，朱全忠不是表面上那种粗狂之人，其实他内心对这件事的重要性很清楚。 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纠结，才会只找自己一个人，就是想要得到敬翔的支持，以及敬翔给他出个主意。 毕竟敬翔也算是旁观者清了。 二人经过商量，决定利用这次机会，趁机完成对宣武地区的彻底掌控。 他先是以节度使府的名义，传告整个宣武，郑许二州灾民过冬的粮食和衣物还没有着落，所以禁止宣武范围的粮食等物资的交易。 然后，他又以郓州、曹州正在有大军集结为由，强行将宣武的所有外出通道关闭。 最后，朱全忠还列出一份长长的清单，凡是清单上所列之物，均不得交易。 一时间，宣武地区纷纷扬扬，尤其是那些已经和盛世集团签订契约的士绅，纷纷奔走，就是希望节度使府，能暂缓实施。 不然不仅他们手中的货物不能出售，而且还要赔付对方一大笔违约金！ “我算出来了吗？”郑坤对自己的管家问道。 话说，当初他们没有参加李晔的计划，并没有彻底蛰伏起来，就算是现在五姓七望今非昔比，但在荥阳汴州之地，那绝对算得上是顶尖。 所以他们和朱全忠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朱全忠初到汴州之时，没有郑家的支持，他根本不可能在汴州站稳脚跟。 这也是郑家没有参加李晔计划的原因。 虽说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但大家其实背地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郑家当然也不例外，他们开始的时候，只是抱着“投资”的心态，扶持朱全忠。 朱全忠之后的表现，也确实印证了这一点，朱全忠利用汴州地区发达的经济，以及背后士绅集团的支持，迅速在汴州站稳脚跟，并且不断向外扩张。 就在李晔登基的那一年，朱全忠成功瓦解了当时第一大藩镇的淮西秦宗权，并将秦宗权的大部分地盘囊括进宣武，正式成为天下第一强藩，风头一时无两。 就在朱全忠志得意满，准备大战宏图的时候，朱全忠伸出了他正式扩张的第一步，向郓州的朱瑄用兵，拉开了三朱之间长达七年的藩镇大战。 朱全忠刚刚兼并淮西，兵锋正盛，此时对朱瑄用兵，本来看似轻松的一战，却因为朱全忠这边保密不严，被朱瑄抓住时机，设计了朱全忠一把，差点把朱全忠活捉了。 倒不是说或朱瑄势力有多强，而是朱全忠一来有些大意，在这就是朱瑄毕竟是主场作战，更能占得先机，更何况朱瑄还有一个同为节度使的各个朱瑾背后支持。 但不管怎么说，自从那是开始，三朱之间就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事当中。 但朱全忠并没有因为藩镇之间的战事，而放松对宣武以及淮西地区的掌控，反而不断加大掌控地方的力度。 作为武将出身的朱全忠，充分利用自己粗狂的外表，对凡是不配合自己的势力，全都强行抹杀，经过一轮的血雨腥风之后，朱全忠适时收手，主动和当地士绅建立联系，在郑家的劝说下，双方达成一个都比较满意的答案。 朱全忠不会对士绅动刀子，但是士绅也要保证对朱全忠的支持。就这样，在朱全忠滴血的刀子面前，双方达成了一致。 朱全忠知道，他不能将那些士绅杀光，那样会出大乱子的。 他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深知治理天下还得靠文人，那文人又是士绅集团长期垄断，所以他需要这些士绅，来维护他对宣武的统治。 士绅们也知道，这个协议不过是暂时的，所以他们也利用一切机会，向朱全忠那里输送人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给自己一点帮助。 此时汴州城内，各种装饰华丽的马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就是因为这个。 “没想到朱全忠如此果决。”孔纬看着奏报，眉头微皱地说道。 “是啊，朕也没想到会成现在整个样子，看来朱全忠要对那些士绅下杀手了。你转告李振，尽快撤出汴州，我觉朱全忠似乎嗅到了什么。” 李晔感觉的没错，朱全忠在出手阻止物资外流的同时，暗中开始派人对往来客商、尤其是和盛世集团有关的进行严格筛查。 “陛下，已经跟他说过几次了，但是他自己坚持在汴州，说离得远了，不好把控。”薛康说道。 李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在羽卫的帮助下，他多次躲过宣武军的搜查，但他一直坚守在汴州城，他知道，要向完成李晔交办的任务，就必须身居第一线。 不然，自己很难做到实时把控。所以李振宁可在羽卫的帮助下，如同老鼠一般在汴州城东躲西藏，也没有选择逃出汴州，这到让李晔有些意外。 现在不仅汴州城，整个宣武地区，整个河南道，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其实朱全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河南道地处咽喉，本来就是四方转运之地，朱全忠禁止物资完全没必要啊？”崔湛看着羽卫送来的情报，说道。 根据情报显示，朱全忠这次几乎是将整个河南道给关闭起来了，物资只许进不许出，难道朱全忠想通过这种办法卡死长安不成？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三千的打法。 要知道，河南道、淮西道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强藩，不仅仅是靠的军力强盛，更大的原因在于，两地经济发达，尤其是河南道。 汴州就是因为背靠黄河，正好处在大运河的中间节点上，才逐步繁荣起来。 所以，一旦河南道封闭全境物资流通，对别人的打击虽然不小，但是对他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 第261章穷横，穷横 “朱全忠此人果然不一般啊，他是想通过这次机会，对汴州再来一次清洗，将河南、淮西彻底掌控到自己手中。”孔纬在一旁说道。 崔湛听罢，本来微皱的眉头瞬间打开了，他本是聪明人，孔纬提点之后，崔湛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李晔则是对此喜闻乐见，孔纬不是在他面前卖好，孔纬就是这样的为人，对后辈总是不遗余力地提携。 何况还是崔湛这种，他本就看好的青年才俊呢。 现在的内阁，一团和气，正是因为这样，李晔才能安心搞他自己的事。 “那就这样吧，既然事情已经向着我们预期的方向发展了，那我们在这也用不着干着急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新军的事。” 和李晔这边的风轻云淡不同，汴州的朱全忠现在正处在癫狂之中。 这次他决定下重手对自己的势力范围进行整顿，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 就算他施加重手，局面也向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他低估了那些士绅的能量，现在整个宣武上下，有超过一半的将领来求情，但朱全忠能答应吗？ 显然不能，如果答应了，那他岂不成了那些士绅的傀儡了！ 朱全忠咬着牙，伸手抽出横刀，在房间里一顿乱砍，发泄完之后，他来到节度使府的议事大厅，命人召集宣武一众官员。 等宣武的一众官员陆续到了之后，朱全忠已经恢复到平时那种慵懒的样子了，只是隐藏在眼底的一丝狠色，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绝不简单。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商量一下关于物资流转的事，你们都说说。”朱全忠见人已到齐。 “大帅，我汴州本就是通达四方之地，如果继续这么封闭下去，不仅我们的财税收不上来，更会成为周边藩镇的攻讦对象。” 此时，一个耐不住的人站了出来。 此人名叫王重师，颍州人士，唐中和末年，秦宗权攻打许昌昌，王重师兵败之后只身逃到汴州投奔朱全忠，朱全忠甚是高兴，于是把他归隶于拔山都军旅中。 王重师也是朱全忠手下难得的文武全才的人，他本人更是利用颍州人士的身份，在朱全忠初到汴州立足之时，立下不少功劳。 这次王重师的家门快被宣武本地士绅踏破了，没办法，身为本地人，一方士绅求告门下，王重师焉能不管，更何况他自己家就是颍州本地的大士绅。 所以这次他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站出来。 有了人开头，议事大厅瞬间爆发了，先后有许多人跳出来，纷纷指责封闭关卡的坏处，请求朱全忠尽快开放关卡，并且将禁运清单中一些无关战备的删除。 朱全忠笑眯眯地看着大厅，似乎是在上演一场很有趣的歌舞一般。 敬翔此时也发现了气氛的不对，以他对朱全忠多年的了解，此时沉默的朱全忠，就是要爆发的朱全忠，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样爆发？ 难道他还能将这些全都咔嚓了？ 朱全忠当然不会吧这些人都杀了，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在不断的争吵当中，有人发现了气氛的诡异，开始慢慢住嘴，然后大厅陷入了渗人的安静。 “怎么不吵了，继续啊。”朱全忠把玩这一个青瓷酒杯，对着大厅的众人说道。 “既然你们都不说了，那现在我就想知道，谁赞成，谁反对。”朱全忠扫视大厅一圈问道。 大厅里鸦雀无声，和刚才热闹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现在大家都发现了不对劲。 如果现在谁不开眼跳出来，那迎接他的绝对是朱全忠无尽的怒火。 “哼，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是支持本帅的决定了？既然如此，众将听令！” 随着朱全忠一句话，众人习惯性地起身，等待朱全忠的命令，这一点朱全忠还是很满意的，他允许手下贪财，允许他们好色，甚至允许他们拉帮结派。 但有一点，是朱全忠不能容忍的，就是不听话。 现在虽然手下这些将领都被利益驱使，但是在自己的命令下，还是选择服从，这就很好。 “传令下去，凡是再敢妄议政务者，杀！” 朱全忠此令一出，宣武顿时安静了许多，谁都知道，这位黄巢旧将可不会跟你开玩笑，他说杀，那就绝对不会和你客气。 并且，朱全忠还将自己几个，和士绅往来密切的将领官员斩杀，又将数个士绅抄家。 一时间宣武的士绅们比那些灾民还要狼狈，一个个全都缩在家中，唯恐自己出门被误会为串联议政。 “看来朱全忠黔驴技穷了，朕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招呢，原来就是单纯的大棒。”李晔躺在软塌上，防止李蘅掉下去，旁边的何皇后和崔文媛，则负责给父女两个喂食。 “陛下当初不也是这样。”崔文媛说道。 “也是，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更是最直接的办法。一力降十会吗，但朱全忠虽然手段不错，但总归还是不如朕，朕当初可是搜集好了情报，谋定而后动的。” 李晔的话，换来了崔文媛一个大大的白眼，何皇后在一旁掩着嘴轻笑道，“陛下深谋远虑，岂是朱全忠之流能比的。” “哈哈，原来你们俩是串通好的，说罢，有什么事赶紧说，趁着朕现在心情好。” “臣妾等能有何事，只是这些天来，臣妾觉得事务繁杂，蘅儿渐渐大了，更加粘人了，所以臣妾想着是不是能分些事情交给文媛。”何皇后看似无意地说道。 “这个你们俩商量就好了，我不管，但有一点，就是朕用钱用人的时候，你们要能拿出来！” “臣妾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崔文媛激动地说道。 她本就是一个难得的经商天才，但和李晔成婚之后，除了和六大家族的联络外，几乎无事可做，让本就好动的崔文媛如何忍受。 何皇后正式看出了这一点，主动找崔文媛，要将盛世的一部分事务交给她，但崔文媛不敢接受，生怕引起何皇后的不满。 何皇后却说，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咱们只要给陛下做好这个大总管就行了，至于谁做，都一样。 第262章被遗忘的人 李晔很喜欢这种氛围，没有帝王之家的冷酷，充满温馨的家，多好，真不知道那些圣君明主们，干嘛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 这当然是李晔这个现代人不懂的，权力，尤其是皇帝的权力。 只要不是那种傀儡皇帝，那就是无限制的大，就算被吹捧上天的明代内阁制，内阁首辅也能被皇帝的一纸诏书罢黜。 不过，李晔现在不是这么想的，他始终觉得快乐是第一位的。 当然，他现在根本算不上快乐，但他一直在向着那个目标奋进。 “蘅儿，过来父皇这。” 小李蘅听到李晔的话，挣开崔文媛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走向了李晔。 第二天一早，李晔刚到御书房，孔纬就带着崔湛和刘崇望求见。 “陛下，秋赋的结果出来了！”孔纬强压着兴奋说道。 “哦？多少？”李晔很配合地问道。 “全年收取农税两百三十万银币，商税四百六十七万银币，其他杂税一百七万银币，全年共计收税八百六十七万银币！”孔纬太激动了。 这由不得孔纬不激动，德中元年是两税法颁布之年，税收税钱1089万八千余缗，谷215万七千余石，折算现在的银币，不过一千五百万银币。 长庆年间，税收趋于稳定，也不过三千五百万左右。公认大唐最鼎盛的贞观之治最高的时候折算下来也不过四千一百万，开元盛世也不过五千两百万。 虽然每个时期的购买力不一样，相差很大，但是现在的朝廷收入完全是靠着京畿道，不夸张地说，京畿道在这些税收中的贡献，达到了总收入的六成以上。 不是说其他地方差，而是其他地方多是近几年新归附朝廷，还处在变法初期，金商那些地方稍好一些，但总归还是地处偏远了些。 这么算来，李晔变法以来，朝廷的收入每年都在增长，尤其是粮食，这种战乱年代最具战略意义的物资，粮价已经连续三年不增反降了。 “才这么点啊？”李晔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句。 大殿之上的三人，瞬间石化当场。 就算是宪宗中兴的时代也没有现在这么好，他还不满意！ 真不知道怎么样，李晔才能觉得满意。 “不错。”李晔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挽回道，“短短三年的时间，就由此成绩，诸位居功至伟啊。” “微臣等愧不敢当。”孔纬三人也知道，李晔野心甚大，对此也并没有太在意。 “陛下，新年将至，现在各地驻军是否调动，将领是否更换，还请陛下示下。”刘崇望说道。 “嗯，是啊，有些地方的驻军已经达到三年了，兵部有什么建议？”李晔问道。 “这是微臣和兵部一定的将领和部队调整方案，请陛下御览。” 晔接过来看了一下，内心瞬间愧疚了一下。 刘崇望的方案中，有关于西征的五百锐士和安敬旭的调整。 说起来，这五百多人已经在西域之地，待了三年了，也是时候召回来了，要不是刘崇望在部队调整名单里提到，李晔都快忘了安敬旭他们了。 此时的安敬旭他们正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沙地。 “这就是怛罗斯？” “是啊，尊敬的将军，这就是怛罗斯。一百多年前，大唐帝国的高仙芝将军，就是在这和大食帝国交战的。只是战后，那些大食人并没有遵守约定，归还石国的土地。 并且血洗了当时的怛罗斯城，据说，大火焚烧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停歇，自那以后，怛罗斯就消失了，这片土地经常有唐人的鬼魂在游荡。” 负责带路的波斯的一个商人阿巴斯，常年往来于大唐和西域，据他自己说，曾经到过什么丁堡。不过，在安敬旭看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怛罗斯在哪。 安敬旭问过，确实如阿巴斯所说，怛罗斯城，本是东西放贸易的重要转运点，但是自从那次交战之后，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安敬旭看着前方的原野，一挥手，十几匹战马越众而出，向着阿巴斯所指的方向奔去。很快，其中一个骑手就对着安敬旭他们挥手，发出了信号。 阿巴斯是从庭州的时候和安敬旭他们相遇的，当时很不愉快，阿巴斯常年混迹于这条千年的东西商道，自然之道商道上的规矩，他是商人，同时也是沙匪。 当时他看到安敬旭他们只有五百人左右，又是战马，又是骆驼的，而且没有任何旗号，以为是一支不懂规矩的汉人商队，就联合了几家商队和沙匪两千人，准备吃掉这只肥羊。 在西域商道，商队会在不同地段，向当地的沙匪或者城主进贡，换取他们的旗帜，作为通过这段路的过路费。 如果遇到比自己弱小的，或者那种一看就是新手的商队，他们也会变身沙匪，或者向这次一样，联合几支势力，共同袭击商队，然后大家分赃。 而安敬旭他们恰恰符合上述条件，虽然人数有五百人，但没有悬挂任何势力的旗帜，应该是不懂规矩，运气不错的汉人商队，因为只有那些初来乍到的汉人，才会这样。 于是，阿巴斯就联合附近的商队和沙匪，纠集了两千多人，对安敬旭他们发起了攻击。 结果可想而知，临时拼凑的两千多人，甚至没有给安敬旭他们造成阵亡，被安敬旭带队一个冲锋就冲垮了，最后一个没跑，全都围歼了。 如果不是阿巴斯机灵，现在他估计已经化成木乃伊了。 不过，跟着安敬旭他们，阿巴斯将西域之地，有重新走了一遍，许多之前他根本不敢靠近的地方，现在他敢大张旗鼓地进发，无他，狐假虎威尔。 阿巴斯开始，还想着借助那些地方的势力绞杀安敬旭他们，没成想，这支只有五百人的队伍战力恐怖如斯，在他们面前，那些曾经让阿巴斯颤栗的军队，简直如如孩童一般。 只有那些大城或者大部落，只要对安敬旭他们露出一丝贪欲，第二天，他们的首领就会神奇的失去脑袋。 自那以后，阿巴斯就踏实地做起了安敬旭他们的向导。 安敬旭很快就带人来到发信号士兵的跟前，之间那个士兵已经在地上开始挖掘，安敬旭一看，那是一各刀柄，一各唐横刀独有的刀柄！ 第263章好奇的阿巴斯 安敬旭跳下战马，很快，所有的锐士都跳下战马，开始在周边挖掘起来。 阿巴斯不明白，这些对着满商队财货眼都不眨一下的杀神，此时如着魔一般，疯狂地在地上狂挖。 如果是兵器，他们会小心的收集起来。如果是带着骸骨，哪怕是一块小碎骨，他们也会面露悲怆。就这样，这群杀神，在这个怛罗斯的故地，整整挖掘了三天三夜。 难道他们被当地传说的恶鬼附体了？！ 很快，阿巴斯就明白了，安敬旭他们将挖出来的武器和骸骨，恭敬地重新掩埋。然后找来一块巨大的是有，在上面刻上了大唐的文字。 然后，杀牛羊献祭。 安敬旭来到刻着“大唐英烈埋骨之地。”的石碑前，单膝跪地，悲怆地抽出随身的匕首，在面颊受划出一刀，其他锐士同样跪地划面。 “魂归来兮，大唐英灵。”安敬旭悲怆地喊道，五百锐士跟着喊着同样的话。 “将军，这里边不只有唐军的尸骨，也有大食人没有收敛的怛罗斯居民的，这样” “都是大唐子民，想必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安敬旭平静地说道。 安敬旭说完，转身看着阿巴斯，“自己挑十峰骆驼，走吧。” “尊敬的将军，您的勇猛，让见识短浅的阿巴斯能为您服务，深感荣幸。如果将军不嫌弃的话，阿巴斯愿意追随将军。”阿巴斯满脸期待地说道。 安敬旭有些意外地看着阿巴斯。 两年下来，他对阿巴斯也算是了解很深了，阿巴斯不是那种用忠诚可以束缚的人，他具备这胡商典型的性格，唯利是图，却小心谨慎。 当初，袭击他们的时候，阿巴斯自己的商队就有七百多人，但为了稳妥，阿巴斯还是联络了其他数股沙匪，就是想稳妥地吃掉安敬旭他们。 安敬旭在到达怛罗斯之后，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准备返程，他知道，自己出来的太远太久了，现在他根本没办法收到长安的任何命令和消息。 现在阿巴斯已经完成了他自己的使命，自己也不需要阿巴斯再做什么了，一个胡商而已，就算安敬旭杀了他，在这茫茫荒漠，也没什么。 但是跟着李晔久了，安敬旭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仁慈。所以，他决定给阿巴斯一些财物，也算是作为他这两年的酬劳。 如果是一胡商，一定会感恩戴德，安敬旭他们的驼队，那可都是硬通货，别说十峰，五峰就足以弥补阿巴斯之前的损失，还有大赚。 现在安敬旭没有都没有眨一下，就是十峰，足够阿巴斯奢华地过上十年。 可让安敬旭意外的是，这个唯利是图的胡商竟然看都没看一眼，就选择放弃。 “你想要投效陛下？” “如果阿巴斯能为尊敬的将军的王效命，自然是阿巴斯的荣幸。” “你愿意抛弃你现在的一切？” 安敬旭知道，阿巴斯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贵，好像在他们那也算不上贵族，但他也算是身家不菲的一个顶级商人。 常年的东西方贸易，让他拥有了不菲的身家，据这家伙自己说，这次行商之后，他准备正式搬出巴格达，回到他曾经的家乡。 那时候，他就能成为自己那个不算大的家乡的诸侯。虽然不明白阿巴斯他们的传统，但应该和春秋是的一个城邦国差不多。 这家伙竟然轻易的放弃了成为一座城池的王，如果不是这两年的接触，安敬旭第一反应就是把这家伙交给羽卫。 “我可以向陛下举荐你，但是陛下会不会接纳你，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安敬旭知道李晔的野心，知道李晔对疆土的渴望。 所以他对这些出身异域的人，只要是符合条件的，安敬旭都会给他们一个去长安的机会。 “尊敬的将军，如果你伟大的王，看不上阿巴斯的微末能力，阿巴斯愿意继续为将军效力，成为将军的家臣。” 阿巴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就算不能为安敬旭口中的陛下效力，自己这两年在安敬旭身边展现的能力，也足以打动任何一个有野心之人。 尤其是，安敬旭这两年在西域之地展现出了的能力，只要安敬旭愿意，他绝对能在西域建立一个强大的势力。 如果加上自己的辅佐，就算不能成为葛逻禄、萨曼王朝一样，但也绝对能成为西域一股强大的势力。加上自己的引到，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为一个七城池的王。 “嗯，骆驼你还是选，如果到了长安，陛下不需要你，我会再给你十峰骆驼，并且会保证你安全的抵达疏勒城，至于成为我家臣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是陛下的臣子，我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不需要家臣这种东西。” 阿巴斯惊讶地看着安敬旭，这个看似粗狂，实则心细如发的安敬旭，肯定能明白阿巴斯的意思，他不知道李晔手中有多少安敬旭这样的猛将。 但安敬旭这样武力强横，带兵出众，手下还有这么一大批骁勇之士的人，在西域这个胜者为王，实力决定命运的地方，很少有人能像安敬旭一样，对自立为王不感兴趣的。 但是安敬旭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难道他就这么愿意在哪个王的手下，担任一个普通的将军，而不是成为一方霸主吗？ 大唐的富庶他是见识过的，虽然不再是曾经的辉煌如同太阳的大唐，但也是富庶无比，而且和曾经的大食帝国一样，现在的大唐已经四分五裂。 成为了野心家角逐的战场，但安敬旭却被那个王驱赶到了西域，而且是三年之久，在这期间，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就是这样，这个安敬旭，竟然还对李晔保持着如此的忠诚，这怎么能不让阿巴斯好奇，李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264章阿巴斯的决定 一个能驾驭安敬旭这样爵士猛将的王，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要知道，西域甚至更远的西方，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是在这待得时间久了，就会生出一种天地广阔，唯我独尊的想法。 而安敬旭手下的将士，虽然数量不多，但绝对算的上是西域之地最强大的战力，没有之一。 阿巴斯亲眼见过安敬旭带着区区几百人，将一个巨大的城邦攻陷，只因为他们对这支来自东方的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亲眼见过，安敬旭只派出两百人，就将一千西域骑兵杀得落花流水，那可是一支曾经纵横西域之地数年的强横军队。 阿巴斯相信，只要安敬旭愿意，他随时能在西域建立起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独力王国，而且这个王国绝对是称霸西域的那种。 因为，阿巴斯决定，安敬旭他们甚至比传说中的马穆鲁克还要强悍。 可是，两年来，阿巴斯甚至没有看到安敬旭收到来自东方的消息，阿巴斯觉得，安敬旭要么就是被他的王放逐了，要么就是安敬旭自己逃到西域。 不然，谁会放任这样一个人才，在遥远的万里之外自生自灭。 可安敬旭似乎并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在西域是一个任务，完成之后，就要回到王的身边。 不仅安敬旭，他手下的将士也是一样，当听说安敬旭说要回去，回到他们“陛下”的身边的时候，他们全都流露出了向往，激动的神情。 那不是作伪，完全是发自真心的高兴，这一点阿巴斯确认无疑。 正是因为这一点，阿巴斯对李晔充满了好奇，他现在非常想要见识一下，那个让安敬旭和这群西域杀神，如此忠诚，如此向往的“陛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真的如安敬旭说的，“陛下”是天下最博学，最伟大的君王，那他肯定对西域有着强烈的征服欲，并且很可能会发起一轮对西域的征服之战。 自己这个常年游走在西域的商人，对西域的了解，和自己左右逢源的能力，肯定能被那个“陛下”欣赏，重用，到时候自己就不再是一个卑微的商人。 甚至能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人，这对阿巴斯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 尤其是，据阿巴斯的了解，现在的东方大唐，和大食帝国一样，处在一种四分五裂之中，朝廷的王处在被宦官操控的地步。 难道说，大唐已经发生了什么变化，出现了一个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如同雄狮一样的王者？ 阿巴斯对此充满了好奇，他想知道，这个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正是带着这样的疑惑和好奇，阿巴斯决定赌上一把，就算不能在大唐获得自己预期的东西，无非就是耽误几年，自己完全有时间，有能力，重新做回到一个成功商人。 他在老家的地窖里，埋藏的财富，现在足够他在哈里发那里获得一个城池的城主。 所以，有着强大野心的阿巴斯，决定赌上一把。多年以后，以征服者姿态，站在君士坦丁堡的阿巴斯，内心对自己当初的决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睿智。 不过，现在阿巴斯首先要做的，就是说服安敬旭，带着他，带着他去见那位神秘的东方君主。 “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陛下说过，有野心的人，通常都有着出众的才能，这一点，在你身上我感受的很深。 但是，你的才能会不会被陛下赏识，我不能确定，因为就单单在见识上来说，陛下似乎比你更加了解西域，甚至更西边的大食、什么丁堡、埃及。 这些都是陛下随口说到的，我相信，那肯定是真的，但是陛下下从来不会卖弄自己的才华，也从来不会对自己手下的将士下达什么难以达到的命令。 陛下，是我见过的，最真诚，最伟大的人，所以，你想要实现自己的野心，被陛下接受，最好不要卖弄你那点可怜的见识。 至于见到陛下之后，怎么表现，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不过，我答应的东西是不会收回的，你去选十峰骆驼作为这两年的报酬。 如果到了长安，陛下不需要你，陛下会给你一些赏赐，也不算你白跑一趟，另外，我会安排你安全抵达疏勒城的。” 安敬旭并不抵触阿巴斯去见李晔，作为李晔的心腹，他知道李晔确实需要阿巴斯这样了解西域的人，但是自己已经离开长安三年了，不知道现在长安的情形。 如果李晔暂时没有对西域拓展的想法，或者这个阿巴斯没有自己眼中那么优秀，李晔看不上他，那就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护送阿巴斯到疏勒城。 当然，安敬旭不会跟阿巴斯说这些的。 而此时的阿巴斯，却被安敬旭的话震惊到了，据他所知，现在大部分西域人，对遥远的大食充满了未知，更不要说埃及了。 那个什么丁堡，应该指的是君士坦丁堡！ 远在几万里之外的李晔，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身边有着一个和自己一样，来自远方的人？ 虽然安敬旭这么说，但阿巴斯还是充满了信心，他对自己有着充足的信心，能被李晔接纳。 这也是出自他对自己才能的自信，和对大唐的了解。 大唐，不管是两百年前那样，强盛如同天上的太阳，还是现在奄奄一息的垂死挣扎，都有着一颗包容博大的心。 这似乎是所有大帝国共同的特点，大食强大的时候，也是那样的包容，那样的自信。 但是随着帝国的衰落，很少有帝国能像大唐一样，始终充满了自信，始终对一切那么的包容。 就算他身边已经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阿巴斯也有信心。 这种信心来自多年行走在东西方的经验，他算得上是这条商路上少有的大商人了，就算是那些海商，对埃及、欧洲的了解，也比不上自己。 毕竟现在的海商，最远也就能抵达红海，而他甚至已经远行到了威尼斯、罗马，这些传说中的欧洲大城。 所以，这支让西域闻风丧胆的队伍，带着自信心满满的波斯商人，踏上了返回大唐的归程。 第265章凌乱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一个月，就只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之内，朕还看不到成品，朕就把你扔到炉子里边炼丹！”李晔毫无形象地咆哮着。 “那就请陛下下令，把老道扔到炉子里得了。反正我是做不到。”张泉灵毫不畏惧地和李晔对视着。 这让墨家一众人等，无比惊讶。 张泉灵就算是御封的国师，是将作监的首席设计师，那他和李晔说话的语气，和两人的对话，完全看不出张泉灵对李晔又丝毫的畏惧。 虽然墨家讲求的是兼爱非攻，但经过千多年的发展，他们也作出了许多调整，包括礼仪的尊卑，就算不是哪种卑躬屈膝，谄媚，但对上位者，多多少少也是怀着敬意的。 起码在语气和态度上，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张泉灵竟然这么跟李晔说话，这就有点颠覆他们的认知了。 “你说说，你要人，朕给人，你要物朕给物，现在朕就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 “贫道现在分身乏术，根本没有精力完成陛下现在说的事！” “朕就是让你给做个八音盒，有那么难吗！”李晔有些歇斯底里了。 “将作监乃国之重器，岂能为陛下一人之私欲，而挤占本就不富裕的时间。”张泉灵一脸正直地说道。 此时，不仅墨家一众人等，现在就连将作监的官员们，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张泉灵。 这下墨家众人更不淡定了，本来就对张泉灵这样很惊讶了，可他们看向将作监众人的时候，彻底奔溃了。 那些官员看向张泉灵的目光不是恐惧，不是惊喜，而是崇拜！ 对，没错，就是崇拜！ 他们难道不应该担心自己的主官吗？这么顶撞皇帝，难道就不怕李晔生气？就算李晔大度，那会不会对将作监心生厌烦？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匠人就是低贱的工种，属于社会的底层，李晔能给他们如此待遇，已经是破天荒的了，就算李晔对他们再严苛一些，也不会有任何非议。 而匠人们除了忍受，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路径了。 可这些人似乎不在乎，或者说他们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除了一脸崇拜地看着张泉灵，甚至一点都不掩饰。 这不正常，墨家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巨子，人与人之间，存在等级观念，这是几千年来的传统，就算一直宣传兼爱的墨家，也不例外。 巨子，不，现在应该叫黑土，一个俗气的名字，配上他并不出众的相貌，从来到将作监就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当然，这也跟大家都很忙有关。 他们来到将作监，也有些日子了，发现，虽然将作监是朝廷的正式部门，而且还被李晔提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但这里根本没有一般衙门里的那种勾心斗角。 每个人都潜心干着自己的活，没有人会为了官职、权力争斗，因为想在这里有话语权，就的拿得出真东西来。 比如，黑土刚来第一天，就带人改进了八牛弩，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却简化去了大量原先必不可少的零件，使得八牛弩在威力不减的情况下，重量少了五分之一。 为此，张泉灵专门在整个军事部表扬了他，还给他提级到从七品的监事郎。 黑土还为自己的鲁莽懊恼，那些军事部的人，却没有因为一个新人刚到就被提拔了一级，感到任何不满，甚至有人登门造访，虚心向黑土请教。 这让原本有些担心的墨家一众人等，一下就安心下来。 看来将作监，真的是他们搞研究的福地，原本只是出于对巨子的忠诚，选择和他一起加入到将作监，放弃了学院优渥的待遇。 没想到却意外地收获了梦寐以求的机遇，因此，黑土带着一众墨家弟子，安心在将作监搞起了研究。 就在他们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将作监，适应了朝廷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原来他们对将作监这个纯粹的科研部门的，原来了解还不深刻。 原本卑贱如泥土的匠人，原来可以如此，可以这样，跟一个皇帝对话。 “你要是再拒绝朕，朕就把你丹房的预算压到七成！” “可以，那贫道经费不足，就只好挪用将作监的经费了。”张泉灵的话说完，那些将作监的官员，对李晔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黑土和一众墨家弟子，竟然在将作监的那些官员眼神中看到了愤怒！ 没错，就是愤怒，他们竟然敢对一国的皇帝怒目而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也已经暴露无遗了。 而且他们发现，李晔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就在他们以为李晔会恼羞成怒的时候，让他们再次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开个价吧。”李晔如同斗败的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脸无奈地说道。 张泉灵听罢，也完全没有了道骨仙风的样子，一脸市侩地看着李晔，“一万银币！” “五千，要不朕就自己做了。” “九千，不能再少了，为了区区一件玩物，耽误将作监宝贵的时间，陛下担心属官们怨气！” “除了你，朕就没看见谁有怨气，六千。” “贫道知道陛下心疼公主殿下，只是现在将作监人手真的太紧张了，八千。” “除了你，朕就没看到谁有怨气，你自己出家，难道还能理解这种人伦之乐！七千，爱干不干。”李晔拧着眉毛说道。 “陛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贫道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张泉灵似乎根本没有把李晔的讽刺当回事，好像这和七千银币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李晔看着眼前，谄媚如宦官的张泉灵，一脸愤怒地丢下一张单子，“三天之后，朕要现货！都围在这干嘛，看朕的笑话吗？朕花钱养你们就是为了这个！” 李晔转身对着周围一众将作监的官员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泉灵在将作监官员的簇拥之下，如同凯旋的大将军一样，昂首阔步地回自己的值房了。 那些看热闹的官员，也潮水一般地散去，各自忙碌起来了。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院子，瞬间，就只剩下黑土等一众墨家弟子，在风中凌乱。 第266章解开心结 “黑土，你过来一下。”张泉灵去而复返，看到黑土和一众墨家弟子愣愣地站在那，对着黑土喊道。 “黑土！”张泉灵本来转身准备回值房，却发现黑土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巨，黑大人，张道长喊你呢。”黑土身旁的人拉了拉黑土的衣服，提醒道。 “哦，”黑土答应一声，向着张泉灵的值房走去。 不怪黑土惊讶，他以为自己是在山中待得时间太长了，跟这个时代脱节了，其实是他根本不知道，不了解李晔的为人以及李晔和张泉灵之间的关系。 虽然来到将作监不久，但他也知道，李晔不止一次让张泉灵还俗，但这个倔强的老道，就是顶着不干。 不管李晔是耐心规劝，还是冷嘲热讽，张泉灵始终不变地以道士自居，哪怕是身居朝廷工部尚书职位，专领将作监就是他对朝廷最大的贡献。 这些年，将作监不仅给禁卫军提供了充足的装备，还不断推陈出新，研发出不少领先这个时代的武器，而且将作监的民生部，也不断研制出民用的好东西。 琉璃制品、先进的农具、砂糖等等民生物资，更是给朝廷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当然，这其中有盛世集团的功劳，背后也隐隐有李晔的影子。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将作监，现在已经成为可以与六部比肩的重要部门了。 而这一切都是在张泉灵，这个无心官场的道士的代领下完成的。 将作监的官员，再也不是低人一等的匠人了，只要是将作监的人，出去都会受到大家的欢迎。 他们不仅官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待遇更是优于六部其他衙门。 所以，但凡是有点技术的将作监官员，没有人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因为，在这将作监，他们只需要潜心搞研究就行了，其他一切都有非常成熟的制度，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甚至是丰衣足食。 “大人唤我，有何吩咐？”黑土来到张泉灵的值房，施礼问道。 “这个就交给你了，你刚才也听到了，陛下说漏了，三天就要，七千银币的大买卖，可不敢搞砸了。事成之后，你的团队能得到五百银币的奖励。”张泉灵一脸兴奋地说道。 黑土知道，每个月，从这位道长手中流动的银钱，何止十万，他绝对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贪腐之人。 他之所以如奸商一般，跟李晔讨价还价，完全是为了给将作监，尽量争取更多的资金和福利。 “你现在也是从七品的监事郎了，可以组建一个十人的研究小组了，你自己挑选，选好了报到吏治处就行了。”张泉灵说道。 “这个，小人刚到将作监不久，对这里还不熟悉，还请大人择选。”黑土说道。 “没关系，这次你们墨家不是一块来了这么多人吗，你随便选几个就行了，至于其他团队或者部门的人，选好之后，他们愿不愿意跟着你，就需要你自己去和他们的主官说了。” 黑土意外地抬起头看着张泉灵，他墨家的身份不是秘密，只是知道他是巨子的，将作监只有那些跟随他的墨家弟子，他相信，这些人绝对不会把这个消息说出去的。 但张泉灵的话似乎已经认定了他的身份，他感到有些意外。 “很奇怪？放心，无论是你现在的监事郎，还是允许你组建自己的研究团队，都是按照将作监的规章办事，不是照顾你墨家巨子的身份。 至于你巨子的身份，从你们踏入长安城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羽卫远比你想想的强大，好在陛下对他约束甚严，好像现在已经逐步开始把羽卫移交给朝廷管辖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只有那些一心展示自己为官才华的人，才会关心这些，你是一个纯粹的人，就是想着传承墨家学问，这不是坏事，没事。 在这，只要你遵循一切为了大唐，一切为了华夏，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传道受业，看到合适的人才，也可以吸纳，只要对方愿意。” 张泉灵的话，让黑土的心情，如同翻滚的海浪一般，起伏不定。 他没想到，自己小心隐藏的身份，原来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更没想到，张泉灵竟然允许自己在朝廷的衙门里传道。 黑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张泉灵的值房出来的，他一直在消化张泉灵的话，作为墨家巨子，他当然不是一心扑在学问上的书生。 他也曾化名游走于人世间，对人情世故，也是深有感触。 但是，自从到将作监之后，他发现，他错了，原本心灰意冷的他，已经将传播墨家的重担交给了荆元，他自己决定到这个将作监，磨砺一番。 没想到，刚开始，就遇到了张泉灵这种主官，细细想来，张泉灵也曾为官多年，自然是熟知官场，他之所以选择以道士的身份，主持将作监，似乎也有不愿意为官的意思。 更有他对科研的喜爱，这种喜爱，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为官的意愿。 现在想想，自己还一直试图隐瞒身份，是何等的可笑。 不过，不管是李晔，还是张泉灵，似乎都没有对他这层身份的顾忌，反而更加看重他手中的技术。 墨家从来不是敝帚自珍的学派，虽然当初为了非攻的思想，也曾作出过给楚国秘密研究云梯的事，但完全不影响他们乐于传播的宗旨。 想到这里，黑土感觉自己的心结，似乎又解开了一点。 他发现，自从自己出山，进到将作监以来，自己因为形势所迫，率众出山的心结，正在悄悄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解开。 而这期间，没有人刻意地做什么，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本心，按照已经形成的规章制度，去做。 正如张泉灵所说，没有人因为他墨家巨子的身份，另眼相看，将作监所有的人，只在乎你是否能在技术上超越他们，没人在乎你是什么身份。 想到这里，黑土竟然难得地笑了起来，开始盘算着找谁加入自己的团队。 第267章汴州风云（一） “这个张老道太过分了，一个八音盒，就敢跟朕要七千银币，气死我了。”回到后宫，李晔抱怨道。 “陛下消消气，不就是七千银币吗，您就当赏给他个穷道士了。”何皇后一边忍着笑，一遍劝解道。 “你怎么了？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呢？”李晔看崔文媛，无精打采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臣妾没事，兴许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崔文媛强打精神地说道。 “那赶紧让太医看看啊。”李晔将崔文媛搀扶到软塌上。 “臣妾已经传太医了，这会应该快到了吧。”何皇后在一旁说道。 “陛下，太医求见。” “快传。” 太医进到屋内，开始给崔文媛诊脉。 本来太医给后妃诊脉，是有规矩的，要隔着珠帘悬丝诊脉，但李晔似乎对这些规矩，从来都不当回事，从蓝田开始，何皇后生病、怀孕，太医都是直接诊脉。 而且从不会让何皇后躲在珠帘后边，李晔自己知道，在这个是一场重感冒都能要人命的时代，医疗水平本来就不高，要是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肯定会耽误诊治。 中医本来将就的就是望闻问切，你不让他看脸，怎么望！切脉本来就有一定的误差，虽然太医都是高手，但也不能隔着一条丝线，就准确诊治。 李晔和何皇后两人看着太医，太医也是蓝田旧人，自然已经习惯了这些。 李晔看到太医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让崔文媛张开嘴巴，李晔一下就紧张起来了，只是现在他还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大夫。 “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贵妃娘娘有喜了！”就在李晔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太医站起身激动地说道。 “是吗，朕又要当爹了，太好了！赏！”李晔太高兴了。 他和崔文媛成婚也一年了，可崔文媛一直没有身孕，为此在背后不知道偷偷掉了多少眼泪。 远在清河的祖父和父亲，甚至专门写信问过此事，他们担心崔文媛被李晔束之高阁，冷落了。 虽然李晔一直说不在乎，但他越是这么说，崔文媛的压力越大，虽然她和李晔是政治联姻，但是她确实很喜欢李晔，不管在婚前是多么强势的女人，现在她只是李晔的妻子。 虽然李晔已经有了何皇后，但丝毫不影响李晔和她的感情。 李晔从来没有冷落过她，何皇后更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妹一样。 但一直没有身孕，确实给了她巨大的压力。 “你确定？”崔文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老臣别的可能不行，但要说这医道，老臣还是有些心得的。”老太医自信地说道。 “你啊，就是紧瞎紧张，既然他都说了有，那就是有了，这点事他要是看不明白，那就该回家抱孩子去了。”李晔打趣地说道。 “陛下。”何皇后嗔怪地看了一眼李晔说道。 好在太医知道崔文媛的事，也理解她的苦衷，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太好了！”崔文媛激动地差点蹦起来，但想到自己有孕在身，就老老实实地做好了。伸出右手，爱惜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左手取下一只玉镯，“谢谢你，张太医。” 这下张太医就有些尴尬了，倒不是崔文媛赏赐有些突兀，而是镯子一般都是赏赐给女眷的，你说崔文媛给他一个镯子，他是要啊，还是不要。 “给你就拿着。”李晔看出张太医的尴尬，说道。 张太医这才一脸为难地收下，然后赶紧开了安胎药方，离开了。 “这段时间很重要，所以，那些俗事你就少管一些，皇后给你代劳着，至于其他的，朕接手了。” 崔文媛一脸不高兴，她知道李晔这不是剥夺她的权力，而是真的关心她，可她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忙碌惯了，让她无所事事闲下来，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现在李晔已经开始对朱全忠动手了，很需要六大家族的协助，而作为与六大家族联络的负责人，她还是不放心别人动手。 但是当她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的时候，那点不高兴就消失不见了。 想到，在自己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他和李晔的孩子，崔文媛觉得无比幸福。 李晔搀扶着崔文媛，何皇后抱着小李蘅，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陛下，汴州急报。” 就在此时，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传来，李晔无奈，但他知道，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是不会有人到后宫送信的。 李晔歉意地对着崔文媛一笑，然后对何皇后说道，“皇后就辛苦你了。” “国事要紧，陛下尽管去就是。”何皇后和崔文媛也知道，很理解李晔。 李晔回到御书房，孔纬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见李晔进来，起身说道，“陛下，汴州急报，朱全忠对盛世集团动手了！”说完，孔纬将一份情报递了过去。 李晔打开一看，也是一惊。 五天前，朱全忠借口盛世集团夹带违禁之物，将盛世集团在宣武的所有店面查封，所有人员一律下狱，加紧了对来往宣武客商的盘查。 朱全忠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又不能确定，所以他一狠心，就对整个宣武戒严起来。 这倒是李晔没有想到的，毕竟宣武虽然是四战之地，但同时也是客商货物周转之地，朱全忠这么做，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他这么已戒严，宣武的财赋肯定大幅度缩水，就算宣武这些年有些家底，但时间一长，这种坐吃山空，就算朱全忠有一座金山，也得吃空了，可见，朱全忠的决绝。 “陛下，难道朱全忠发觉我们的计划了？”孔纬疑惑地说道。 “不！他只是怀疑，如果他发觉、或者发现了什么，就会直接动手，而不是做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李晔知道，孔纬是担心李振变节。 但李晔却不这么认为，现在李振的家眷已经全部转移到长安了，就算李振不在乎家眷，朱全忠也能完全信任李振，那他们就更没有必要做这种事了。 那朱全忠这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268章汴州风云（二） “大帅，如此行事，恐怕没有查出是怎么回事，我们自己就先承受不住了。”敬翔焦急地说道。 敬翔不仅是朱全忠的第一智囊，更是朱全忠手下财政大臣，整个宣武的财赋收入、钱款支出，敬翔掌握着最少有一半，甚至更多。 自从李晔那纸诏书一出，朱全忠似乎老实了许多，其实他只是借机蛰伏，朱全忠一直没有停止扩军备战的步伐，甚至较之以前，幅度更大了。 自从和赵州李氏合作以来，赵州的钢铁、塞北的战马，源源不断地运来，朱全忠更是利用宣武稠密的人口，大规模扩充军队。 现在宣武军更是达到了六十万之众，如此庞大的军队，需要的钱粮，简直就是天文数字，现在朱全忠突然封锁全境，对宣武的财政来说，打击简直是致命的。 虽然现在的宣武，土地丰饶，人口密集，但这也仅仅能解决粮草的问题，宣武之所以能取代淮西，成为天下第一强藩，除了强大的军队，雄厚的财力，也是重要一环。 如果是短时间封锁，或许不会有太大的应先，可看现在朱全忠的架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朱全忠其实内心也很苦，他当然知道自己封闭了宣武全境的影响，现在朝廷刚刚统一关中和西蜀，还没有触及到潼关以东。 更何况自从李克用叛出长安之后，朝廷在关东就要面对李克用这个强藩。所以朝廷只能用当初自己用的那种招数，就是破坏宣武的经济，来对付自己。 不然一旦自己和李克用摒弃前嫌，联手的话，那天下谁人还能抗衡。 但是，朝廷这下做的很妙的是，自己这边除了敬翔之外，几乎就没有相关方面的人才，这让朱全忠深感无力。 他现在有些怀念李振了，李振失踪之前，朱全忠根本没有为这方面发过愁，李振虽然小肚鸡肠，为人狭隘，但却是不折不扣的经济人才。 在李振的操持下，甚至敬翔都不需要太过关注这些，他只需要处理好政务，给朱全忠出谋划策就好了。 但李振的离奇失踪，让朱全忠有些措手不及，刚开始的是后，朱全忠觉得没什么，毕竟只是一个汴州土著而已，更何况，现在宣武军力鼎盛，可以说是威慑四方。 根本没人敢对宣武有什么动作，就是朱瑄朱瑾两兄弟，也不过是知道了朱全忠要对他们下手，而提前出手罢了。 李振失踪之后，宣武并没有什么变化，财赋依然丰厚，经济依然稳定，这就给了朱全忠一种错觉，让他觉得李振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可或缺。 以至于，对李振家眷的监视也撤出了，毕竟，就算他投靠朝廷，也根本没有掌握太多的秘密。 所以，羽卫才有机会悄悄转移出李振的家眷，当然，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因素。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朱全忠不再重视。 现在朱全忠之所以没有找任何人商量，就突然封锁宣武全境，就是以他多年战场的经验，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他不知道这个气息来自哪里，但他可以确定，肯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发生，所以先是下令封锁宣武全境，使得宣武处在一种封闭的状态。 然后准备对宣武进行一次大清洗。 将他能想到的所有危险都清除掉，不然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敬翔的出现，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现在敬翔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可信之人，更是身兼宣武财政大臣的要职，自己没有和他商量，就封锁全境，如果敬翔不找他，他才会担心。 “子振，本座也是没办法，这段时间时常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估计就是那个什么盛世集团给闹的。” 敬翔知道，不是朱全忠所说的那样，如果单纯的是盛世集团，那朱全忠完全没必要封锁全境，更不会不找自己商量，现在不仅将宣武全部封锁，更是没和任何人商量。 这说明朱全忠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肯定是要对什么人动手了。而这个人很可能势力庞大，与宣武军政两界有着很深的交往，以至于，朱全忠根本不敢和任何人商量。 在外人看来，朱全忠一直都是一个反复无常的粗鄙之人，但真正了解他的人，绝对不会这么想。 就敬翔了解，朱全忠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不然就他那喜怒无常残暴不仁的性格，如何能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 他身为朱全忠最信任的文臣，他自然知道，朱全忠这么说，肯定是已经有了定计，只是他不会告诉别人罢了。 那就说明，朱全忠真的发现在内部的问题，以至于他要亲自上阵。 “大帅所言极是，下官也觉得有些蹊跷，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关注的那个盛世集团，不过，他们毕竟刚刚成立不久，在宣武，就只有几家店面，往来的也都是一些客商。 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不过大帅既然已经出手，想必他们就算有什么企图，也逃不过大帅的法眼。” “不，子振，正是因为我现在看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所以我才会如此。” “大帅，只是这样一来，宣武势必会收到影响，如果时间一久，就算将背后之人揪出来，宣武的损失，也难以弥补啊。” “不会，本座已经计划周详，损失不会太大。” 敬翔看着自信满满的朱全忠，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但是既然朱全忠不说，那自己就不能再问，不然朱全忠说不定就怀疑自己了。 “大哥，你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总该为大家想想吧，自从我失踪之后，大哥在宣武已经没有人再相信你了，朱全忠更是对你冷落异常。 甚至暗示手下处处针对你，就算大哥谨小慎微，但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被怀疑的第一个肯定是你。”李振情真意切地说道。 此时，李振正在李谠的家中。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就算朱全忠也从来没想过李振会甘冒风险，到李谠家中。 第269章汴州风云（三） “兄长，自从我失踪之后，朱全忠是怎么对待你的，自不用我赘言，我李氏一族，虽说在汴州也算是大户人家，但终归还是依附于他。 不要说我们李氏一族，终归还是比不上荥阳郑氏，只是近几年新近崛起的家族，想想现在的荥阳郑氏，在朱全忠手下，也是活的战战兢兢。”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现在走吧，看在同族的份上，我就当没有看到过你，你赶紧想办法离开宣武吧。”李谠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哈，兄长太小看盛世，或者说太小看朝廷了。你以为这次朱全忠真的能封闭住宣武吗！我现在和兄长打个赌，那些盛世的人，三天之内必会释放！”李振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李谠此时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李振。 李谠知道，这次朱全忠动手可以说是毫无征兆。事先朱全忠和谁都没有商量，虽然李谠现在被排斥在权力核心之外，但作为本地大族，他自然能知道一些宣武核心的东西。 比如这次朱全忠突然出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符合朱全忠多疑的性格，凡是他要有大动作的时候，几乎不会和任何人商量。 但只要他出手，就会是雷霆之势，也可以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次也不例外，在大家看来，这次朱全忠肯定也是谋定而后动，他一定是有了成熟的计划，和目标。 所以，朱全忠不会无的放矢。 所以这次，宣武将会迎来新的一轮权力洗牌。不管如何，肯定有人呢自此退出宣武，李氏作为汴州的土著家族，说不定一雪前耻，重登宣武核心。 这也是李谠一直隐忍的原因。 他不相信，朱全忠作为一个外来势力，能完全抛弃士绅的支持。这是不可能的，没有士绅的支持，没有人能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 这是前年不变的道理，作为有意天下的朱全忠，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而且李谠也是在赌，他在赌这次汴州李氏能度过这次难关，所以他一直坚守在汴州。 “兄长，你这是在那整个李氏在赌，你想想，自打我失踪之后，朱全忠已经将李氏排斥在核心之外，现在这次朱全忠肯定会对宣武进行一次大洗牌。 我李氏已经失势在先，一旦真的朱全忠要清洗宣武，李氏必定首当其冲。所以，兄长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整个家族考虑吧。” “你知道什么，这次赵州李氏，就是通过我李家才和大帅联系上的，只是因为你这个叛徒，大帅一时不敢为我李家正名罢了！” “兄长如此说，你自己信还是不信！再说，就算朱全忠念及李家牵线赵州，现在这条线已经完全由敬翔接管，可又我李家一份关系！ 兄长，既然你如此执迷，那就不如让我把侄儿他们带走，也算是我进到兄弟之情，为你保全下这一丝血脉。”李振无奈，他虽然很想劝说李谠和自己一起归顺朝廷。 但现在李谠仍然是故土难离，他何尝不知道李振说的都是对的，但李家苦心经营数代，才在汴州创下这份基业，怎么能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所以，就算是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他想着自己能重新回到宣武的权力核心，让李家成为能和荥阳郑氏抗衡的家族。 李家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就是因为这个，李谠才会在朱全忠那里百般忍让，对其他将领大臣的挑衅，视而不见。 再者，现在整个宣武全境已经封锁，就算他想着把妻儿送出去，也根本不可能做到。毕竟他李氏也算是汴州有名的士绅家族，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着。 加上，李振失踪，朱全忠一直派人监视着李谠。就算当初李振家眷逃离，也是羽卫在李谠的配合下完成的，不然，就算羽卫能悄无声息地将李振家眷接走。 朱全忠也不会如此无动于衷。 现在宣武可以说是风急浪高，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之人眼中，正如李振所说，虽然当初赵州李氏和宣武的合作，汴州李氏也是前线之人。 但整个宣武，甚至朱全忠，似乎故意忽视了这一点。 这次朱全忠封闭全境，李谠自然是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境地，只是现在他李家，已经大不如前，偶尔打探些消息，或许每人会在意。 可一旦李家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家族之间，就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涉及到生死存亡，又有几人回真心出手帮忙呢！ 李振此时这么一说，李谠的内心已经开始送松动了。 “哼，不要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忘乎所以了。当初耀儿他们出境，还是我李家定力相助，现在你倒是行市见长，竟然敢口出狂言。” “是。兄长所言甚是，当初耀儿母子出境，确实承蒙大哥鼎力相助，但也兄长不要忘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李谠听闻一惊，难道短短的三年，朝廷就发展至此，一个密探组织，就有如此自信，在重兵把守的把守的汴州，将一众人等，运送出去？ “兄长不必担心，只要兄长愿意，我一定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侄儿他们安全护送到长安！” 李谠何尝不知道，此时如果能将家眷送走，是多么重要多么稳妥的选择，只是，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你回去吧，我这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李谠下了逐客令。 李振没有办法，只好起身，准备离开。 “替我和耀儿他们问好。”李谠一句话说完，起身向后宅走去。 李振却闻言，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羽卫的护送下，离开了李谠的府邸。 他知道，李谠不是不想将家眷送走，而是不敢，一旦李谠的家眷失踪，朱全忠必定心生警觉。 所以，他宁愿将自己家眷留下来，也要给李振创造机会。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在朱全忠手下实现家族的兴旺了，他就将保全家族血脉的责任交给了李振。 “季玄，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马山给长安传信，我要解救李谠一家！” 第270章刺客 “先生何出此言，来之前义父已经交代过，一定要将先生家人安全护送到长安，也是对先生的一种约束吗。” 李振此时也是心潮澎湃，他知道季玄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他知道，此时如果护送李谠家人出境，那么不仅要动用羽卫，而且会引起朱全忠的注意。 那就给盛世在汴州的行动带来极大的不便，李谠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在自己提出护送他家眷出境的时候，毅然拒绝。 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朱全忠此次就算不能发现朝廷的计划，但也会利用这次机会，对宣武进行一次大清洗。 那么，作为出现过叛徒，根基不是很深的汴州李氏，就成为最有可能被清洗的对象之一。只是不知道朱全忠要做到什么程度，但是可以预见的是，肯定不会是小动作。 “传旨，十天后，朕要巡幸东都！” “陛下不可！”孔纬听完，一下就不淡定了。 李晔这是外出成瘾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冒险。 东都是什么地方，那就是朱全忠的附庸张全义！说是朱全忠的地盘也毫不为过。 何苦，中间还隔着一个陕虢节度使王珙，此人虽然实力不强，但也算是一方诸侯，尤其是在韩建被朝廷收复之后，王珙更是与河中节度使王重盈联合。 也就是说，朝廷如果要东出中原，就要先解决河中和陕虢的联盟，然后才能直面宣武。 如果朝廷一意东出，那势必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到时候朝廷就要先把王珙和王重盈联盟，等就算突破了二王的联盟，势必会有所损伤。 对阵一些小藩镇，还有些把握，但要直面宣武这样的强藩，就算禁卫军战力强横，也需要齐装整员，不然胜算也不能保证。 现在李晔宣布要去东都，那就是要对陕虢、河中、宣武宣战，那朝廷真的做好准备了嘛？ 显然没有，作为内阁首辅的孔纬，自然知道。现在虽然关中大丰，变法也是进展顺利，但现在禁卫军刚刚开始扩军，其他军队大部分都是在各地驻扎，根本没有东出的能力。 “朕又不是去和他们打仗，就是去东都逛逛，怎么了。”李晔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陛下，难道不明白，一旦前往东都，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知道，无非就是王珙不许过境，张全义联合朱全忠图谋朕，这有什么。” 孔纬听完李晔的话，一脸便秘状，李晔并不是糊涂，他完全知道此次东出的含义，但是看样子，李晔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这次，不光朕要去，裕儿、存勖、庭儿也要一起前往。”李晔似乎觉得自己对孔纬的打击还不够。 孔纬此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李晔自己冒险也就算了，现在要带着李裕他们三个一起去，这简直就是把整个皇族都带去的节奏啊。 别说去朱全忠附近，就是离开长安，孔纬都不会同意。 “不行，这次朕一定要带着他们三个一起去！”李晔坚持道。 “如果陛下执意要去，就请踩着老臣的这副残躯！”孔纬毫不退让地说道。 “你这老头怎么就这么犟呢。朕就是带着裕儿他们去见见世面，总不能窝在这长安城，长一辈子吧。他们将来都是大唐的栋梁之才，裕儿更是要成为皇帝的人！” “陛下也知道，太子殿下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人，也知道李存勖、李庭将来是国之栋梁，怎么忍心带着他们去犯险！” “这样的机会不会太多，所以朕要利用这有限的机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一面等到以后，他们想见识的时候，没有机会了。” “不行，微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孔老头，这次无论如何，朕都要去东都，而且必须带着裕儿他们一起去！” 李晔和孔纬在御书房的争吵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后来内阁其余几人，还有六部尚书，一大半的朝廷重臣都在御书房外。 此时他们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而里边的两人，似乎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毫无形象，李晔的市井俚语，孔纬的长篇大论，交织传出御书房。 这要是放在一般家庭或许没什么，但发生在大唐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之间，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此时，已经有人通知了何皇后和崔文媛，两人急急忙忙赶来，两人来到御书房前，具是一惊。 这阵仗，几乎把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都找来了，简直就是一次小型的朝会的规模。 “杜相，发生何事？”何皇后焦急地问道。 杜让能一脸无奈地指指御书房，此时，也许是为了配合一下杜让能，本来已经渐渐消失的争吵声，一下又激烈起来。 “杜相，这个”何皇后听到李晔和孔纬的争吵，一脸茫然地看向杜让能。 “今日内阁接到禀报，说汴州有变，孔相就来跟陛下禀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争吵起来，我等也曾劝谏，但均都被陛下赶出来了，臣等无能，只好请娘娘出面。” 杜让能很无奈地说道，说实话，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李晔和孔纬为什么争吵。 两人倒是经常为了朝政等事发生争吵，只是很少像这次一样，也可以说这次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如此争吵，他们甚至听到了孔纬口出俚语！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孔纬，曲阜孔氏嫡传，竟然口出俚语，简直就是天大的新闻。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李晔歇斯底里的吼声，“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就是要带着他们去，谁出面都没有用，朕也不接受任何条件。 你不要以为朕是以退为进，这次谁说都不行，朕就是要带着他们去，不经历风雨，如何能见到彩虹，朕不想朕的儿子、侄子，从小就是目光短浅之辈。” “陛下！老臣也说了，如果陛下一意孤行，就请陛下踏着老臣的残躯过去吧！” 此时，御书房内陷入了恐怖的寂静，就在外边的众人快要忍不住冲进去的时候，书房内传来李晔和孔纬同时的喊声，“刺客！” 第271章朕意已决 众人听到刺客，赶紧向着御书房冲去，何皇后和崔文媛则是最先冲进去的人。 等到大家冲进御书房，就发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此时孔纬帽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李晔的束发金冠也已经歪到了耳边。 孔纬揪着李晔的头发，李晔拽着孔纬的衣领，两人纠缠在一起，在地上翻滚，和街头无赖没什么两样。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松手，不然朕要治你谋逆之罪！” “你松手，不然老夫不介意当一回霍光，匡扶朝政！” “陛下。”还是何皇后打破了僵局，“陛下，孔相许是一时着急，还请陛下看在他夙夜为国的份上，原谅他吧。” “孔相，陛下定有深意，何不坐下详谈。”杜让能也出面劝解道。 “哼！”随着两人一声闷哼，同时松开了手，李晔揉着脑袋，刚才被孔相抓的头发很疼，“什么年老德召，朕看就是一个老泼皮。” “一国帝王，口出俚语，对臣子动手在先，简直泼皮不如。” 两人虽然分开了，但嘴上还是没有停下来。 至于周围的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冲进来护驾的护卫们，则从开始的一脑门子冷汗，现在换成一身冷汗，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刺客”抓起来。 “大家都先回去吧，陛下这几日操劳国事，累了。”何皇后开口道。 此时，众人如蒙大赦，赶紧施礼出去了。 御书房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只有李晔和孔纬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陛下，这是为何啊？”何皇后见大家都出去了，赶紧上前问道。 “朕就没见过如此威逼主上的佞臣，朕就说了一句带李裕他们去见见世面，竟然敢跟朕动手，要不是看在他年老体衰的份上，朕立马就把他拆散了！” “一国之君，不管朝政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将国本储君带到险地，难道就不怕亡国吗！” 孔纬气愤地说完，身旁的杜让能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这话可不敢乱讲。 “你松开，我说错什么了。” 孔纬推开杜让能的手，不服气地说道。 “朕怎么就亡国了，正是怕储君不明白世间险恶，朕才决定带他去看看，怎么就亡国了。” 等众人听明白了缘由之后，就连向来以李晔马首是瞻的何皇后，也有些怨念地看着李晔。 以前李晔以身犯险，她每次都是提心吊胆，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这次李晔竟然要带着李裕他们三个一起，身涉险境，难怪孔纬如此。 估计要是杜让能这种火爆脾气，早就打起来了。 李晔这次确实有些过分了，他所谓的出巡东都，换成现在的形势，那就是向潼关以东的藩镇宣战。 这也就算了，就算宣战，此时关东的藩镇估计也不会怎么样，毕竟朝廷没有调集大军的迹象。就算真的要对关东动手，那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朝廷已经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傀儡了，几次大战下来，不管是地盘，还是战力，都已经成为比肩强藩的存在了。 长安的一举一动，都被天下藩镇注视着，如果李晔不思进取一点，现在的朝廷完全可以再苟延残喘几十上百年。 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李晔，就算是有着服丹皇帝，头脑不清的恶名。但谁都不能否认，正是在这位皇帝的掌管下，大唐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重整旗鼓了。 现在的朝廷，不仅有着强大的战力，禁卫军所过之处，万民敬仰，更是随着李晔变法的推进，朝廷也日趋富庶起来。 长安，再次成为天下的中心，各地商贩云集，以前破败的长安城，也焕发出了新的一轮生机。 李晔仅仅登记四年，掌管朝政三年而已。假以时日，难报不会出现太宗平定天下的盛举。 所以，现在的藩镇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敢再轻视朝廷了。 现在，临近春节，各地藩镇或是遣使拜谒，或是亲自来到长安，虽说不是万国来朝，但也是几十年未见的盛景了。 现在的藩镇，如同宪宗朝一样，对朝廷谈不上敬畏，但恐惧也是好的。 正是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被大家戏称服药过度的李晔，再次出人意表，竟然宣布巡幸东都！ 要知道，朝廷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皇帝出现在东都了！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敢！ 要知道，东都洛阳，现在虽然不再是天下财富聚集之地，但也是天下有数的富庶之地，那里的防御使，一直都是听调不听宣的存在。 朝廷强盛之时，他们会向朝廷进贡税赋，朝廷势弱之时，他们就是割据一方的藩镇。 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护送，一旦东都防御使有什么歪心思，那对朝廷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就算有军队护送，谁能保证周边的藩镇不会联合起来，到时候一个弄不好，皇帝就回不来了。 更何况，这次李晔竟然要带着太子一同前往，要知道，李晔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是被内阁当成宝贝一样培养的。 当初形势不明的时候，就算身为皇族，李裕的亲叔叔李保，都不能单独和李裕待在一起，更何况给李晔授课的，都是孔纬、杜让能这样的当朝重臣，举世大儒。 在外人看来，这完全是内阁放弃李晔，准备从李裕身上抓起的节奏。 这也就解释了，素来稳重的孔纬，为何在御书房和李晔大打出手了。 现在御书房中，内阁七位大臣，六部十二位尚书，还有何皇后、崔文媛，大家都在，可以说，大唐真正的权力核心齐聚一堂。 除了素来不过问政事的张泉灵，能来的都到齐了。 “陛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三思。”杜让能从旁说道。 他现在是极力压制着自己，如果不是孔纬已经和李晔动手了，他现在绝对冲上去和李晔理论一番。 “三思什么，朕意已决，不要再说了！” 第272章霸气外露还是脑子不好 “陛下！”这下何皇后都出声了。 没办法，她虽然贤惠，虽然秉承着后宫不干政的训诫，但是这不仅仅是朝政，也是她的家事。 李裕是她唯一的儿子！ 坐视李晔身犯险境，已经让她彻夜难眠了，现在李晔要带着李裕一块去，她怎么能淡定下去。 “行了，朕说了，朕意已决。不过你们说的有道理，现在去东都确实有些不妥。” 众人刚要继续劝谏，听到李晔有松口的迹象，赶紧把劝谏的话强行收回来，换成委婉的劝诫，“陛下，现在朝廷和东都之间，还隔着陕虢、河中两个藩镇。 王珙和王重盈更是之前被朝廷打击的奄奄一息，此时陛下前往，难报这二人不会有所异动。 更何况，现在的东都防御使张全义，几乎就是朱全忠门下走狗，为陛下安危，为大唐万年基业，还请陛下暂缓巡幸事宜。”崔湛说道。 “是啊陛下，现在新军招募刚刚完成，微臣在此向陛下保证，半年之后，一定将新军训练成一支可战之师，微臣现在就回去和兵部几位尚书商议。 确保新军的第一战，就在陕虢，只要拿下陕虢，想必河中的王重盈也不敢有所异动。到时候，不管是新军和老军调换与否，定能保证陛下在东都的安危。”刘崇望赶紧说到。 变法之初，李晔就将六部按照不同的职责，增设了尚书人员，比如兵部，就有尚书三人之多，侍郎更是有九人。 这充分保证了尚书职权的充分行使，尤其是三位尚书，每人分管一部分兵部事宜，领侍郎三人，及不会出现专权，又能更好地实施既定策略。 三位尚书各行其职，互不干涉，只对内阁负责，也就是说，三位尚书只对分管兵部的阁臣刘崇望和内阁首辅孔纬负责。 “算了，等你把新军练好了，黄花菜都凉了，再说，新军初战，就选择这样的强敌，难免不会出现意外，到时候军心受损，得不偿失。”李晔说道。 众人觉得李晔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打消了去洛阳的打算，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李晔接下来的话，再次把他们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裕儿他们等不起，朕等不起，大唐更是等不起！传旨，来年元宵，朕要在洛阳城，与万民同乐！”李晔说完，根本不给大家劝谏的机会，转身走了。 大家被李晔的决绝给打的晕头转向，李晔离开后好长时间，众人才陆续缓过神来，齐齐地看向孔纬、杜让能、何皇后。 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但孔纬三人木讷的表情，却告诉他们，这是实实在在、真真实实的，李晔已经做出了决定。 虽然李晔很尊重制度，很少越级处理朝政，但在这种事情上，李晔从来都是特立独行，根本没有和内阁商量的先例。 李晔不在乎朝臣的任免，不在乎财权的控制，甚至是乱世第一重要的军队，李晔都能逐步放权，移交内阁和兵部，涉及到对外用兵，只要不是想当初一样，必须出兵，李晔也很尊重内阁的意见。 盛世集团的开元钱庄，在李晔的推动下，户部也已经完成了接管，军队现在从征兵，到训练，再到调防出征，几乎全都是内阁和兵部票拟决定。 但是李晔也有自己的倔强，那就是对朝政实施的大方向，还有自己的行踪，其他朝政几乎从不干涉。 现在李晔强势决定下来，内阁也只好依照李晔的决定，进行部署，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不是李晔多么独断专行，而是李晔每次决定，不管开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最后的结果，都是对朝廷对大唐十分有利的。 也正因为如此，众人才会形成一个潜规则，那就是但凡李晔强势决定的事，他们只要做好后勤保障就好了。 可这次又有所不同，李晔不仅是自己以身犯险，更是将国家的未来，太子一并带到险地，这就是将整个大唐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可现在李晔已经决定了，他们也丝毫没有办法。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次就劳烦你们再劝劝陛下，看看能不能让陛下回心转意了。”孔纬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孔相言重了，哀家知道你也是一心为国，我等自当尽力，只是陛下如此坚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何皇后说道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转身回后宫了。 “不行，陛下如此一意孤行，我等定要劝谏！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春节了，我们还有机会。”新晋的阁臣王抟说道。 “哎，还是做好陛下和太子巡幸东都的准备吧。”杜让能无力地说道。 “难道就这么由着陛下，我等身为阁臣，身负劝谏职责，”新晋的阁臣李溪激动地说道。 李溪，字景望，是前北海太守李扈的孙子，也是皇族的一脉，自幼以博学闻名，宣宗大中年间，凭借自身才学，考中进士。 这次因为崔昭纬主动请辞，李溪递补近内阁，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是尽心尽力，也可以说是意气风发之时。 “景望，还是不要再行劝谏了，孔相依然做到如此地步，都不能挽回陛下心意，我等身为臣子，也”孔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说，一气之下，转身也走了。 众人见状，也只好跟着离开御书房了。 当天，就传出了李晔的旨意，来年元宵佳节，在东都洛阳，他要携太子李裕，与万民共度！ 此消息一出，天下震荡！ 有人说李晔服药过度，头脑不清了。有人说李晔刚刚平定几个藩镇，忘乎所以。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不过这次调子倒是出奇的一致，就是李晔的这个决定，和英明毫不沾边。 只有不明就里的百姓，对李晔的霸气，兴奋异常。 百年来，朝廷已经没有这么强势过了，百年了，大唐的皇帝从来没有踏上过曾经的东都城。 李晔，不管他的决定是否凶险，在百姓眼中，这都是大唐强势崛起的征兆，都是他们翘首期盼了一百多年的愿望。 第273章解决了 不管百姓也好，还是朝臣也罢，随着李晔旨意的传出，长安城再次出现信使四出的景象。 无数快马，带着这则足以震动天下的消息，向着各个藩镇疾驰而去。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啊。”张泉灵一边给李晔上着药，一边说道。 “朕也不想啊，不给他们加点码，按照他们的节奏，朕最少还要等上两年。” “已经很好了，两年的时间也不算长，到时候，将作监也能准备多谢东西，禁卫军的战力也能提高不少。倒是孔纬，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你演这么一出，也够难为他的了。” “朕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朕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也觉得朕这么做，完全可行，不然你以为那个倔老头肯，哎哟喂，你能不能轻点。” “看来孔纬也是有怨气，不然怎么下手这么重。”张泉灵幸灾乐祸地说道。 “嗯，朕看也是。” “啊，群懿轻点。”内阁孔纬此时也在自己的值房，接受这杜让能的治疗。 “看来陛下是真动怒了，不然怎么如此不体谅孔相。”杜让能抱怨道。 “哎，说来也是我自找的。”孔纬有些无奈地说道。 “也是。”杜让能一脸坏笑地说道。 “什么？皇帝要到洛阳过元宵！”朱全忠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是。刚从长安传回来的消息，相信不日圣旨就会传遍天下。”敬翔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他已经多方核实过了，尤其是，李晔和孔纬御书房动手，李晔负气而走。 更加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性。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朱全忠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说道。 李晔的决定，确实太出乎人意料了，好不客气地说，李晔这是以身犯险，而且还是带着太子！ 这简直就是勇敢过度，拿着生死不当回事的节奏，换句话说，就是脑残到了极点。 不过，如果这一个月，李晔能够将驻防各地的禁卫军召集回来，那就是十几万大军。 有这支大军护驾，就算李晔不能横扫中原，全身而退应该是没哟太大的问题的。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了，最近的凤翔两万驻军，全都分散在凤翔、泾源等地，别说撤回长安，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够他们完成集结，更不要说蜀中的驻军了。” 此时的内阁，正在讨论这李晔出行洛阳的安保，李溪提议能否将各地驻军回撤长安，随李晔去洛阳。 毕竟现在驻防各地的禁卫军，才是真正经历过战火的军队，也是禁卫军威名的创立者，有他们随行，起码能保证李晔他们全身而退。 但李溪刚刚提出这个建议，就被刘崇望否定了。 确实，现在能称得上是禁卫军的战力，长安城只有一万人，其他十几万人，都分别驻扎在各地，一来那些地方大部分是新占之地。 再者，有些地方与藩镇等势力相邻，没有足够强大的军队，很难保证那些地方的稳定。 尤其是现在变法期间，许多藩镇不敢明着和朝廷作对，但暗地里使些手段还是在所难免的。 “现在朝廷能动用的兵力，只有长安的一万禁卫军，还有潼关的三万驻军了。至于其他地方的驻军，还不如指望着新军在这一个月能快速形成战力的好。”刘崇望无奈地说道。 “我看不如这样，新军抓紧时间训练，一个月后，选派两万最拔尖的新军，护送陛下。”崔湛说道。 “不行，新军就算再如何努力，那也是新军，区区两万人，如何能保证陛下和太子的安危。”刘崇望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说，我们该如何才好。”同样是新晋阁臣的催胤说道。 “我看知俊说的有些道理。”杜让能打断了众人说道，“从长安到潼关，这一路就算陛下不带禁卫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杜让能说完，其他阁臣都看向了他，这话其实就算杜让能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在关中之地，李晔就是只身出行，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现在李晔在关中人的眼中，就如同神明一样的存在，加上变法以来，禁卫军新军都是拿山贼草莽练手，整个关中不知道被禁卫军扫了几遍了。 更何况，那些禁卫军退伍的老兵，闲来无事就会召集身边的年轻人，对那些山贼动手，毕竟官府开出的赏格很高，他就拿山贼们当成发家致富的副业了。 所以，关总地区，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点也不为过，安全自然是一点问题没有。 “届时，我们从凤翔就近抽调五千老兵，等到了潼关，就由潼关守军抽调出两万兵马护送陛下，那两万新军，正好就在潼关完成换防。”杜让能继续说道。 “妙啊！”刘崇望听完一拍大腿说道。 “如此一来，既能完成潼关的换防，又能保证陛下的安全，如此甚好。” “只是，这样一来，潼关的防御，是否会受到影响？”王抟有些担忧地说道。 “影响肯定会有，但是别忘了，这次只是抽调两万守军，还有一万老卒，有他们在，新军可比在长安训练更加贴近实战，也能更快完成训练。”刘崇望说道。 “既然如此，就劳烦刘大人，抓紧时间训练新军了，这次长安新招的几万新军，一定要在春节之前，挑选出两万可用之士。”孔纬见状拍板道。 就这样，随着内阁的决定，新招募的新剧开始了他们地狱般的训练。 禁卫军训练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苦，现在更是在重压之下，紧张异常。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新军不仅没有出现任何怨言，甚至甘之如饴地接受着这一切。 原因无他，因为现在李晔出巡洛阳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禁卫军现在能用的只有长安的一万人，他们将是护卫李晔的不二选择！ “你看，朕就说吧，不逼他们一下，他们还是瞻前顾后，按部就班的，现在怎么样，这不是挺好吗，所有问题不都解决了。” 第274章长安城的交易 张泉灵、孔纬、杜让能、何皇后、崔文媛，五人看着一脸得意的李晔，现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陛下，就算内阁制定出了方略，但终归还是太仓促了些，您看是不是不让裕儿他们去。”何皇后小心地说道。 现在这五人，成了知道李晔这次计划的全部人员。李晔本来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张泉灵和孔纬是计划的直接参与者，当然还有羽卫也知道一些。 但是何皇后和崔文媛，李晔却不得不告诉她们，何皇后从御书房回到后宫就一直郁郁寡欢，崔文媛也是一脸沉重。何皇后是李裕的母亲，担心是必然的。 崔文媛现在身怀有孕，李晔不敢让她担心，所以李晔干脆将杜让能也找来，一块说了。省的他们瞎担心，尤其是，他还需要他们配合自己。 “既然已经有对策了，那就抓紧时间吧，朕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了。”李晔说完，带着何皇后和崔文媛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长安城的百姓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但是朝廷的各个衙门却丝毫没有新年的喜庆，临近一年，各项政务的统计，考核的落实，都需要大量的工作量。 如果仅仅是这些，倒是没什么，经过三年多的时间，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毕竟辛苦了一年，大家都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等衙门统计完成之后，就是对外公布，这也是李晔的创新，各个衙门，每年都要将一些衙门的年初目标张贴公布，年底再公布一次完成情况。 这样每个官员这一年做了什么，是否完成个人的目标，一目了然，做不得假，甚至针对每个官职，已经制定到了每个月！ 这些成绩更是和年底的奖金直接挂钩，完成的好了，就能拿到不菲的奖金。 这大大增加了官员们的动力，就如同钦天监这种冷衙门，只要你完成了一年活计，拿到的奖金，都不会比户部的少太多。 可一旦你完不成，你就是户部尚书，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拿钱。 但今年却和往年大不相同，因为今年整个朝廷，除了必要的人员，大家都在忙一件事，那就是李晔的东巡！ 尤其是兵部，几乎全员出动，全都铺在禁卫军新兵的训练上，现在只要是新军训练需要的，一路绿灯，根本没有任何迟延。 和新军训练相关的衙门，大小官员更是常驻校场，其他后勤部门，更是高速运转，保障新军的训练。 而在长安的各个藩镇，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数万新军紧锣密鼓地训练，虽然他们不知道训练的内容，但从兵部的采买可以看出，那一定是高强度的。 塞北的牛羊、江南的大米、关中的白面和干菜，每天都是成车成车地往军营运，有些甚至不用运到长安，在城外就直接被截留到军营了。 当然，户部的官员跟着，只要敲定买卖，当场计算货款，口出税金之后，直接支付给货主，货主们也是愿意与兵部交易，一者交易简洁，不拖泥带水，只要货物够好，他们就收着。 户部市场司的官员，则是根据当天的货价计算货款，税务司的官员现场计算税金，一切都简单快速，货主们也乐得与兵部交易。 既能省去运输道长安的麻烦，虽然路程不是很远，但起码省下了找货栈、联络买家的一系列手续，还能尽快地出手货物，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就是这样，各地藩镇惊奇地发现，长安城的物价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兵部截留走的货物，似乎只是庞大总量的冰山一角。 长安城几十万百姓，上到节日用品，下到财迷油盐，丝毫不受影响，略微的价格上涨，也是因为临近春节，正常的涨价。 这就不得了，这说明长安城现在已经成为各地货物集散之地，根本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兵部采购，出现价格上的波动。 “钱货两讫，完税，收货！”一个户部官员高喊一声，一个货主高高兴兴地接过户部官员递过来的一张纸，验看无误之后，小心地用油纸包好，贴身揣好。 货主挤出人群，正准备要走，却被一个彪形大汉拦住了，“这位掌柜，我家主人有请。” 货主迟疑了一下，顺着大汉指的方向一看，一个身着团花道袍的中年人，就站在不远处，货主也稍一犹豫，“那就劳烦壮士带路。” “这位先生请了，在下是相州张宏，家中有些余粮杂物，想要贩运道长安，有些规矩不太明白，请老哥指点一二。” “官人客气了，老朽也是近两年才来长安做买卖的，有些小心得，只要官人不嫌弃，就老朽自不敢藏私。” 货主见此人气度非凡，定不是什么相州张家的人，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更有可能是藩镇幕僚，刺探长安虚实。 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一则他一个外地商客，能知道什么秘密，再者，自己就算知道一些隐秘，不说就是了。 至于此人身边那些彪形大汉，他一点都不担心，这里是长安！就算他带着军队来又能怎样，还能强抢不成！ 就算把他身上的凭证抢走，没有他的密语，跟废纸有什么区别，只是自己要麻烦跑一趟补全罢了。 现在自己带来的货物已经全都卖给了兵部，甚至今后半年的货物都有了着落，他现在一点压力都没有，耽误些许时间，权当休息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客套了，先生是哪里人啊？” “老朽河东莫州周五。” “莫州？那周先生贩卖的是何物啊？” “也没甚，就是一些牛羊。” “哦？牛羊？不见周先生驱赶啊？” “官人说笑了，此处是兵部临时建的交易所，大家都是来这谈买卖的，官人说，有人贩卖粮食，有人贩卖干菜，还有像老朽一样贩卖牛羊的，如果一股脑地聚集在此，岂不会乱套。 所以京都府专门在城外设立了一个货场，只要是有想兵部出售意愿的商家，都可以将货物临时存放在那，只需要支付一些存储费用即可。 货物经由京都府差役查看无误，出具凭证，在下只需拿着京都府的凭证，证明俺的货物真实，就能来此交易了。” “哦，原来如此。倒是方便的很，只是，货物放在官家处，周先生不担心吗？” 第275章又一个不信邪的 “官人此话就有些外行了，在别的地方，或许会有差役甚至衙门剥削一些，但这是哪，这是长安，是我大唐的帝都，自从陛下御极以来，变法啥的，谁敢做手脚。 而且这种制定的货场，也就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就像现在，新军训练所需，事情紧急，是临时变通之法，不是常态，事毕场撤。”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观周先生面有喜色，定是做了个好买卖，不知能否透露一二？” “这个吗，也没什么，就是老朽从塞北贩运了些牛羊，兵部全收了，而且今后半年老朽的牛羊都被兵部预定了。” “可曾支付定钱？” “那道没有，和朝廷做买卖就是这点不好，一点定钱不给。”货主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那周先生就不怕朝廷反悔，到时候从塞北贩运来的牛羊，岂不是砸在手里了？” “这个倒是不许担心，朝廷虽然不给定钱，但已经和在下签订了契书，只要老朽的牛羊没问题，自然能交易。” “我刚看到，好多货主都和先生一样，之收取一张凭证，甚少有货主取金银的，不知为何？” “那些要现钱的，大多是关中的商客，他们那现银就直接回家了，想老朽这种远道而来的商客，身上带着金银，难报不会有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惦记。” 周货主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眼前之人。 “所以，俺只从衙门那哪一张凭证，需要用钱的时候，只要是开元钱庄，就能立马取现，只是在长安之外的钱庄取钱，要给一些费用。” 周货主说道费用的时候，脸颊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显然这个费用让他有些心疼。 不过，问话之人也能理解，这份费用绝对不会太多，而且比起自带金银往来要划算的多，毕竟自带金银出行，既要小心保管，又要雇佣护卫，那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周先生就这么相信朝廷？” “官人慎言！”周货主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我看官人定是初来长安，此话也就跟我说说，不然，官人在长安买卖就不好做了。” “哦？朝廷还对言语有什么禁忌不成？”那个叫张宏的人皱着眉说道。 “那倒不是，官人的话如果被朝廷官吏听到了，定多会挑剔一下官人的货物，如果官人的货物是一般货物，官吏同等品质，衙门可能不会选择官人。” “这是应有之意。” “当然，如果被一般商客听说了，我劝官人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此话怎讲？” “在长安城，你可以被那些城狐社鼠骗了，可以被同行牙行欺负，但朝廷那，却绝对不会出现此类情形。只要是你货物够好，来路清晰，朝廷一概收取，只要完税即可。 但长安的商家可不这样，你怀疑朝廷信用，那就是对皇上不信任，那到时候，你在长安一件货也别想卖出去！老朽还有些事，就不饶官人了。”周货主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货主转身离开，张宏身边的护卫正要出手阻止，却被张宏制止了，他轻轻滴一笑，转身登上身旁的马车。 外边虽然北风呼啸，车内确实温暖如春，马车中一个铜制的炭盆中，烧着上等的银丝炭，没有一丝烟火气息，整个车厢也是装饰豪华。 厚厚的波斯毯，将整个车厢包裹的严严实实，既能保温，又能减轻车内颠簸，一张小几放在炭盆之上，几上摆着几碟小吃，有江南的蜜饯，西域的胡瓜。 还有一个小炭炉上面w温着一壶酒，此时车厢内酒香、瓜果香气交织，一个相貌威武的中年人，正在那自斟自酌。 “早跟你说了，你不信，现在怎么样，好好的搞什么暗访，还不听劝，现在好了，被一个老西教育了吧。”车中的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反出长安的李克用！ “又让你们这些老西看笑话了，不过也是颇有收获。再说，都是老西，你也没少忽悠我。”此人正是魏博节度使罗弘信！ “德孚兄，我早就与你说过，这些事你没必要亲力亲为，随便找几个人，就能打听明白，你不听，非得亲自前来，现在好了。”李克用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 李克用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也很希望罗弘信亲自探访一番，毕竟他自己初到长安之时，也是这么做的，当时在蓝田，他差点被乡民围攻了。 怎么能让罗弘信如此轻松地过关呢。 “翼圣兄，你也别在这说风凉话，你当初来长安，一定也是如此，说不定比我还糗。”罗弘信不服气地说道。 “不可能，我对陛下始终坚信不疑。”李克用一脸坚毅地说道。 “不可能，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如此，更何况你当初来长安的时候，皇上才刚刚执掌朝堂。” “差不多了，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罗弘信见状，眼中瞬间燃起了八卦的火焰，李克用这枚说显然是被自己说中心事，故意岔开话题。 “说说，你当初的情形，也让我高兴一下。”罗弘信不理会李克用的话，追问道。 “也没啥。”李克用给罗弘信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当初我带着崇韬和存孝去的蓝田，如你所言，陛下当时刚刚执掌朝堂，所以，我只好选择蓝田。 陛下自打登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蓝田待着，我自然只能去蓝田探寻一番。 你应该庆幸，你这话是在长安问的，如果是在蓝田，说不定会被围攻！”李克用看似随意地说着，脸上却露出一丝骄傲和一丝后怕。 “怎么回事？快说说。” “当初，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质疑的话，当场就被蓝田的乡民围住了，要不是当初正好碰上县衙的人在公干，后果很难想想。” 罗弘信听完，自行脑补了当时李克用等人为围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克用看了看罗弘信，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276章互诉衷肠 事情就是这样，自己的糗事和别人分享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李克用和罗弘信笑了一会儿，罗弘信止住笑声，出言说道，“此次进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皇上的变法，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让整个长安有了如此变化，这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当然，我河东不过学了一点皮毛，就已经让你羡慕不已，长安作为变法的起点，当然让你这个乡巴佬惊掉下巴了。” “你说我这次能不能和陛下要点人手，在我魏博也变法一下。” “你就不怕被陛下的人给架空了？”李克用玩味地说道。 “哈哈哈，翼圣兄啊翼圣兄，你也恶胎小看我罗德孚了，我魏博是大唐的魏博，我只不过是皇上任命的一介官吏，陛下想要，随时都能拿走。 何须如此费事，只要皇上一纸诏书，魏博全军绝对唯皇上之命是从。” “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罗弘信说完，以为李克用会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没想到，李克用毫不犹豫的否定了。 这让罗弘信有些意外，毕竟自己不是伸手要官、要粮、要兵，而是请求朝廷派员在魏博变法，这是自己表达忠心的方式，想来也是朝廷梦寐以求的结果。 “为何？”罗弘信意外地问道。 “你知道，这三年来，我每年向陛下伸手要人不下十余次，可陛下除了第一次派去的孔志等人，一共给河东派了多少人吗？ 九十三人！ 就这，还是我苦苦相求得来的。陛下说了，要人只有这些，爱要不要，他自己还缺人呢。” “什么？皇上怎么如此吝啬，我等忠诚为国，难道就要几个人，皇上都舍不得？” “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自从陛下浇灭李茂贞王行瑜以来，朝廷已经逐步完成了对关中和蜀中的掌控，这些地方都在推行变法，陛下那里还有人手。 而且，我告诉你个秘密，陛下派出去的人，全都对朝廷忠诚无比，他们对百姓耐心极佳，但是对官员，则是恶语相加。 现在河东那些人，对我说话，都是毫不客气，只要是他们认为对的，对朝廷对变法有利的，我出面都没用。怎么样，你现在还想着跟陛下要人吗？” “你是河东节度使，难道在你自己的地界还说不上话？”罗弘信有些不信。 “当初陛下就曾跟我说过，这些人没有那些读书人的学问，但有着和读书人无异的倔强，只要是变法的事，他们倔强的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借粮，还不是那些人把河东的财政把控的死死的。” “什么！”罗弘信惊讶地说道，“那岂不是说，翼圣兄现在已经被架空了！” 罗弘信知道，此前李克用多次向魏博借粮，当时他还以为李克用扩充军备，没想到是河东李克用已经不能支配河东的财政了！ 这就有些让他意外了，毕竟一地财政被把控了，当地的节度使也就形同傀儡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知道，我河东多山，本就不是什么产粮之地，财赋主要是靠着行商。虽说这些年，我也占据了一些产粮之地，但分摊道整个河东，还是杯水车薪。 现在河东虽然开始变法，但终归没有关中的优势，尤其是陛下小气的只给了一千三百人！这里边还禁卫军就有一千，官员只有区区三百人！ 放在偌大的河东，三百人连个泡都冒不出来。所以河东变法才如此举步维艰。加上河东财政确实不好，他们已经把每一个铜币计算好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粮支持我养兵。” “咝！”罗弘信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堂堂河东强藩李克用，会过得如此窘迫。 要知道，河东雄兵那是足以对抗宣武的强军，三年前李克用自长安返回河东之后，就开始在河东推行变法，尤其是军队。 李克用裁撤老卒，将原本臃肿的军队，进行大规模精简，不仅战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比之从前更加强横。 几次与周边藩镇和塞北胡人的作战，几乎都是碾压式的胜利。李克用也非常克之，没有盲目扩军，大家都不明白这是为何。 尤其是李克用几乎把周边几个关系不错的藩镇都借边了，自己更是李克用最大的债主，如果不是二人历来私交甚密，他都怀疑李克用是在暗中积蓄力量。 谁承想，李克用没有扩军的原因，竟然是财政受限！而且是被自己手下的官员限制的。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难为翼圣兄了。”罗弘信安慰道。 “是啊，你是不知道，现在那些官员把我卡的死死的，每年就那么一点军费，对我借贷的那些债务更是拒不承认，说让我自己想办法，所以你看我欠你的那些钱粮是不是” “翼圣兄，何处此言，我早就听说翼圣战场收获颇丰，我那些小钱，怎会难住翼圣兄啊。”罗弘信见李克用露出一副肩上嘴脸，赶紧制止李克用继续说下去。 这倒不是罗弘信无情，李克用现在确实如同劫匪一般，每次大战，都将战场搜刮的一干二净，已经有人戏称李克用山西商人本质，“战场小篦梳”。 就是形容李克用对打扫战场的干净，除了敌军尸体和简单的衣物，其他一律搜刮不剩，基本上连个箭头都不会落下。 “再者，我看现在河东之地，民生比我魏博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那是当然，虽然我现在养兵的钱不够，但我干说一句，只要是需要，我河东随时能拉出一支二十万人的强军！”李克用自豪地说道。 “那翼圣兄为何还如此拮据呢？” “哎，”李克用刚刚昂起的头，一下就又低下了，“我说的是有需要的话，现在不是没那个必要吗，起码安时是这么认为的。” “对了，这次安时怎么没有一道前来？” “安时现在忙着在河东变法诸事，实在是抽不出身来，现在这个郭安时已经快疯了。” 第277章挖人失败 “此话怎讲？”罗弘信有些意外地问道。 “现在他已经全身心扑到变法上了，军队的事完全不管了，就在咱们出发前，他还在晋阳搞了一个书院，低声下气地求着那些长安的官员，去讲课。 你是没看到，反正我是第一次见他郭安时如此低声下气，还一直蛊惑我，气死我了。”李克用愤慨地说道。 郭崇韬确实如李克用所说，自从河东开始变法以来，李克用就将河东变法全权委托给郭崇韬了，因为当初李晔说了，他派去的人就在河东待三年。 剩下的就看李克用自己的了，李克用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两年之后，身为河东大管家的郭崇韬，突然发现，如果那些人走了，河东的变法将功亏一篑。 情急之下，郭崇韬多次密信长安，希望能把那些人多留些时日，得到的答复是“不可！”毕竟人家都是有家有室之人，当初是奉命支援河东，说好了三年的。 郭崇韬没办法，只好学着长安，建立书院，当然这个书院，和长安的皇家书院不同，倒是和皇家政治学院相似，主要是培养官员。 郭崇韬亲自给那些长安的官员做工作，请他们道书院教授变法知识，更是强令河东官员没人必修道书院进修三个月，合格才能继续返回原职。 为此，他几乎是用纠缠的方式，让李克用下令，李克用知道郭崇韬是一心为公，也就答应了。 谁成想，郭崇韬自那以后，自己也就“陷进去”了，现在他几乎就长在晋阳书院，每一批官员，都要经过他的考核，现在郭崇韬已经成为河东官员中仅次于长安官员的存在了。 当然效果也十分明显，河东官员虽然不能喝长安的那些人比，但也开始逐步接管河东变法事宜。 最让李克用郁闷的是，自己苦苦哀求的九十几个人，郭崇韬无一例外，全都哦放到晋阳书院，甚至还从禁卫军的一千人中，强行要走了三百人，充实地方。 如果不是李克用的强力支持，现在郭崇韬估计早就被河东当地势力给扼杀了。 也正是郭崇韬疯狂的举动，才早就了河东今日的局面。 现在的河东，虽然比不上关中，但也是大唐境内难得的富庶之地，百姓富足，自然念及朝廷的恩惠，所以李克用才敢大言不惭地说，随时能组建一支二十万的大军。 “翼圣兄不必心忧，想来安时也是因为事务繁忙，如果翼圣兄觉得安时现在不宜，不如让安时到我魏博小住几日，也能给安时换换心思。”罗弘信随口说道。 “算了，现在就算你拿刀撵，他郭安时也不会挪动一步，晋阳书院可是他这几年心血所在，就算这次道长安，他有诸多不舍，也没有挪动一步。”李克用警惕地说道。 “如果德孚兄真需要人，我看还是找陛下比较实际一点。” “翼圣兄所言有理。”罗弘信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暗骂李克用老狐狸。 李克用当然不舍得把郭崇韬借出去，谁知道借出去还能不能回来，再说，郭崇韬现在是他河东的大管家，郭崇韬走了，自己靠谁在河东推行变法。 其实罗弘信没有发觉，他此时已经对长安的变法，心存向往了，已经开始向着从李克用那里挖人了。这要是放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各藩镇之间，或许会有人员的流动，但像这样挖人，根本不可能。 谁不担心自己的地盘出现别人的心腹，到时候把自己架空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现在仅仅是看到一点点皮毛，如果你能在长安待上一年半载，肯定不会惦记郭安时了，陛下手中可谓人才济济，只要陛下随便给你几个人，魏博镇就能改天换地。 尤其是，你一定要找机会去禁卫军看看，那才是真正的军队，你看我河东，现在虽然兵不多，但战力也算过得去，可要是和禁卫军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罗弘信有些不信，河东军他是见过的，自从李克用三年前开始整军以来，河东军虽然数量有所减少，但战力却变得异常强悍。 他甚至敢断言，在数量相仿的情况下，河东军可横行天下。李克用这么推崇禁卫军，也有可能是不想自己在他手中挖人罢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长安进发。 李克用和罗弘信之间，是多年的老友，当初李克用返回河东之时，罗弘信甚至送去一封绝交信，和一块袍服，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好李克用割袍断义。 但李克用还是找机会，秘密登门，和罗弘信说明缘由，两人才重归于好。 罗弘信起初还有些不相信，但随着河东变法的推行，他也觉得李克用所言不假，这次李克用提出跟着罗弘信秘密进京，则打消了罗弘信最后的一丝疑虑。 如果李克用说的是假的，那他完全没必要以身犯险，要知道，罗弘信可是坚定的“保皇党”，是藩镇中少数忠于朝廷的存在。 两人在来的路上，进行无数次的长谈，这也是难得的机会，进入潼关以来，罗弘信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他也多次往来于长安和魏博，但是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关中的变化可以用日新月异来说。 整个关中透着无比的生机，百姓面无饥色，那发自内心的喜悦，更是其他藩镇少见。 一路走来，他多次微服探访，得到的答案基本一致，就是朝廷的变法，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德孚兄要不要道蓝田看看，那才是陛下所有的起点，也是整个大唐最有代表性的地方。” “算了，一路走来，如果还有疑虑，只能从皇上和朝廷那找答案了，看不看蓝田已经没有太大必要了。”罗弘信说完，就看到李克用眼中一丝遗憾闪过。 “我才不会上当呢，你都说了那是皇上起家之地，对皇上已经到了近乎疯狂地崇拜，我要是不小心说错话，岂不是让你看笑话了。”罗弘信心里想着。 很快，罗弘信的马车就追上了自己的队伍，然后再打着魏博镇大旗的队伍中，开始向着长安进发。 第278章读书人 罗弘信一行来到长安明德门外，已经临近中午，之间城门处车水马龙，完全人潮涌动，但大家都井然有序，接受守城士兵的查验。 士兵的查验很仔细，但没有人借机勒索财物，查验完毕之后，分发路引，对有些不明就里的人，还有士兵耐心地指导他们该怎么走。 有些年纪不大的孩子，会主动上前帮忙，当然是收费的。 看到魏博镇车队到来，一大群孩子冲到近前，“官人要去哪，我给您带路，只要十个铜板。”孩子们卖力地招揽这生意。 “滚一边去，一个个不去读书，就知道几个铜板。没看到是魏博镇的官车吗！”一个守城的士兵训斥这那群孩子。 罗弘信虽然已经对长安的变化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吃惊。 那名士兵看似斥责孩子，实际是对孩子们的保护，毕竟阻拦军镇车辆，就算被斩杀了，也不会有任何责任。 但既然有官方的士兵出面训斥，自己这边就算在有什么心思，也不好再发作了。 “张老叔又乱说，现在学堂放假了，家里没什么活计，俺们这不是顺带的吗，还能省下老叔一番口舌。再说，藩镇车辆不也需要带路吗。”小孩子无所谓地说道。 不过他们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略带失望地走开了。 就这么短短几句对话，却再次让罗弘信惊讶，这些孩子竟然全都读书了，如果是富家子弟还说得过去，但这些孩子明显和富家子弟不沾边。 要知道，读书可是一件很耗钱财的事，一般小门小户根本供应不起。 尤其是这种半大小子，在平常人家，都是当成半个劳力来用。 “我等是魏博镇进京述职的，劳烦军哥，我等要去哪里通报？”一个魏博镇随行的人问道。 “既是军镇述职，请先到兵部勘验，然后到馆驿休息，我会派军士给诸位带路。”士兵客气地说道。 “有劳了。” “等等，我等路途不熟，军哥身负查验职责，能否允许这位小哥带路呢？”罗弘信再车内说道。 “可以。小六子，你就给他们带路吧。”士兵见状，也没有阻拦。 那个叫小六子的孩子，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给这种队伍带路，不仅是是个铜板的路钱，肯定有不少的赏钱。 “官人，你们人多，我看不如我们几个一块去吧。”小六子对着罗弘信的马车说道。 “好啊，你们几个都都我车上来吧。”罗弘信笑着说道。 “官人好。”小六子几人上到马车之后，很懂规矩地坐到车厢边缘，罗弘信看着眼前五六个孩子，虽然年纪都不大，但很懂事。 “靠近些，反正无事，咱们正好闲聊几句。”罗弘信把桌上的糕点推向几个孩子。 他从孩子的眼中看到了向往，但却没有一个孩子动手去拿。 “放心，几块糕点，没有毒药。”罗弘信玩笑地说道。 “官人照顾我等，已经感激不尽，怎敢再拿官人吃食。”小六子小大人一样地说道。 “诶，我一个外乡人，对长安不熟悉，正好找你们带路，怎么就是照顾你们了。” “官人此去兵部，必有张老叔等官兵引路，官人却推辞不让，又同意我们几人一同前往，定是存着照顾之意，先生说过，此为善举。” “哈哈哈，果然是读过书的孩子，那你们先生有没有说过，长者赐不可辞啊。” “说过，既然官人这么说，我等就不客气了。”说着，带头拿了一块糕点开始吃了起来。 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李克用，也睁开眼，看着这几个孩子。 自从他离开长安，已经三年了，他的长子李存勖却一直留在长安，虽然常有书信往来，但总归还是不能见面。看着眼前的孩子，李克用难免生出一丝想念。 “慢点吃，吃完了还有。”李克用看着一个孩子很快就将糕点吃完，甚至有点噎着了。 李克用贴心地给每个孩子倒了一杯水。 小六子，则是有些生气地看着那个噎着的孩子，心里想着，下次一定不待马钱了，这家伙简直太丢人了。 “不要放在心上，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他吃相好看呢。”李克用和蔼地说道。 “看你们的样子，你们都已经入过学了？”罗弘信又拿出一些糕点，分给孩子们，然后说道。 “嗯，我已经开蒙了，明年就要到小学了？”小六子骄傲地说道。 “哦？小学？”罗弘信有些茫然地看向李克用。 李克用给了他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关中的学堂分为蒙学、小学、中学，开蒙两年，然后就能到小学读书，三年之后，在升到中学，中学三年后，满了十五岁，就可以申请考取皇家书院了！” 这次不等小六子说，他旁边的一个孩子说道。 “你们家中支持你们读书？”罗弘信疑惑地问道，毕竟这个年代，读书不仅耗费钱粮，更是平民家中一份不可或缺的劳力给占据了。 “当然，现在只要满七岁的都要读书，学堂是官府办的，不收钱粮，中学之后，再决定是否继续读书，可以回家帮忙，可以经商从军，也可以申请报考皇家书院。” “不收钱粮？” “是啊，要是学业好的话，还有奖学金拿呢。我今年就拿到了一个银币的奖学金呢。”小六子一脸骄傲地说道。 “既然你们已经算是读书人了，为何还要出来带路挣钱，难道就不怕先生责罚，不让你们读书吗？” “不会，陛下说过，靠自己赚钱，只要不触犯朝廷法令，就不丢人，而且陛下还说，这是一种叫实什么的，能让我们更加懂事。”显然，小六子语言还十分有限。 “实践。”李克用忍不住提醒道。 “对，就是实践，陛下说了，只有懂得疾苦的读书人，才是真正的人才，我大唐不需要只会读书，不知道民间疾苦的书呆子。” 罗弘信难以置信地和李克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之色。 第279章分钱 他们首先惊讶的是李晔的这个理念，似乎和传统的儒家思想出入很大，甚至有点离经叛道的意思，尤其是，现在朝廷的内阁首辅，可是儒家嫡系孔氏家族的孔纬！ 竟然能允许这种思想出现，难道不应该制止吗？ 要知道现在朝廷的内阁首辅是孔纬，最大的书院院正是孔纁！这可都是儒家的嫡系传人！ 再者，现在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对李晔的话奉为圭臬，不是说李晔经常“犯二”吗？ “听你刚才所说，只要年龄满七岁，就能去读书，女娃也能读书吗？”罗弘信问道。 “是啊，只是一般女孩子最多只会上到中学。” 罗弘信再次看向李克用，这则消息简直太劲爆，太有颠覆性了。 要知道，读书历来都是男人的专属特权，尤其是大唐，更是深受女子干政的影响，甚至出现了以为女皇！所以，大唐历代都对女子严防。 李晔不仅没有允许女子读书，更是无差别对待，如果不是李晔气度非凡，就是这位皇帝头脑不清。 “为何啊？难道是官府不让？也是，如果读完中学，那些女娃也该嫁人了。”罗弘信继续问道。 “那倒不是，一般中学之后，女娃很少有申请考取皇家书院的，大部分都去皇后娘娘开办的女自己书院了，在那学习一些女娃们的东西。 而且，陛下已经下旨，女子不满十六岁不得成婚，男子也要到十八岁才能成亲。” “啊！如此一来，岂不是耽误了国朝大计！”罗弘信出口道。 小六子一脸茫然地看向罗弘信，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丝毫不影响他对罗弘信的反感。 “官人此话就说的不对了，陛下这么做，都是为了百姓着想，怎么就耽误国朝大计了！” 罗弘信看看小六子，他能感受到，小六子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感受到了李克用当初所说的，乱讲话，被围打的尴尬处境。 “是我一时口误，我在这给小兄弟赔不是了。”罗弘信煞有其事地说道。 “官人是当官的，自然比我们懂得多，但是，陛下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大家好，还请官人不要质疑陛下才好。” “受教了。”罗弘信诚恳地说道。 小孩子还是单纯的多，小六子见罗弘信诚恳的认错，自然也就不再纠缠这些。 只是不再跟罗弘信说话，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糕点，矜持地坐在马车上，除了指点车夫怎么走之外，再不多说什么。 “官人，前边就是兵部衙门了，不过现在你们去要多等一些时候，大部分人都出去公干了。”来到兵部门前，小六子说道。 “哦，我知道，现在新军训练是头等大事吗。有劳小兄弟了。”罗弘信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官人，带路每人是个铜板，谢谢。”小六子面不改色地说道。 罗弘信觉得有趣，刚才自己的话显然，已经触怒了小六子等人，所以他故意没有说给钱的事。 一则，贸然给读书人钱，就有失妥当，如果较起真来，就是对读书人的侮辱，再来，罗弘信向看看这些孩子怎么处置尴尬后的情景。 没想到，小六子不仅尽职地带到地方之后，没有一丝尴尬，还是很有礼貌地所要路钱。 罗弘信看着前面不远处，兵部衙门的大门，从怀中取出钱袋，认真地从中数出六十个铜板，给每个孩子分发，“这是你们的带路钱，有劳了。” “官人客气了，我们带路，官人给钱，天经地义，谈不上辛苦。”说完，小六子就准备带着众人下车。 “等等。”罗弘信从钱袋中取出七枚银币，“这次你们辛苦，还给我讲了这么多，让我受益匪浅，这几枚银币算是我的谢意。” “谢官人赏。”小六子说完，接过罗弘信递过来的银币，没人分了一枚，自己揣起来一枚，然后对着其他几个孩子说道。 “官人赏的还有一个银币，我提议，我们没人一百个铜币，多出来的给马钱。” “同意。” “同意。” 很快，六个孩子达成一致意见，这让罗弘信有些意外。 这个银币是他故意多给出来的，就是想看看这几个孩子如何处置。 没想到，小六子当着他的面，就做出决定，没人一百铜币，剩下的四百铜币，全都给了那个叫马钱的孩子，也就是说，那个叫马钱的孩子，能拿到五百铜币。 其他孩子一点意见都没有，很快就达成一致意见。 “小哥稍等，为何你们如此分配？”罗弘信拦住要走的几个孩子问道。 “回官人的话，马钱的父亲前年在凤翔战死了，家中只有他母亲带着三个孩子，所以多分一些，也是应该的。”小六子说道。 “据我所知，凡是战死的将士，朝廷都有抚恤，足够家眷过活。”李克用显然比罗弘信“懂事”的多，他没有说朝廷抚恤到没到位，只是说朝廷有足够的抚恤。 “这位官人说的是，朝廷是给了抚恤，但是他父亲是为国征战，名字是刻在忠烈祠的英雄，我们还小，现在能做的，只是一些微薄之力，表达对英雄的敬意。” 罗弘信听完，也是肃然起敬。 全天下都知道禁卫军对待阵亡将士的优渥，可没想到，在百姓心中，也对这些阵亡将士如此敬重。 这群孩子用自己的质朴，表达这对阵亡将士的敬重，没有一丝杂念，一百铜币，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用。 他们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分割，他们不是算不过来，看他们刚才的样子，怎么会不知道，其实没人最少可以多分五十个铜币，但他们没有任何迟疑地同意了小六子的提议。 “是我欠考虑了。”说着，罗弘信又拿出六个银币，想要分给几个孩子。 “官人不必如此，官人已经给了带路钱，这些银币是官人赏赐的，我等自然收着，现在官人再给，于理不合。”说完下六子就带着几个孩子下车去了。 第280章密会 “诸位小哥请留步。”罗弘信再次拦下几个孩子。 “不知官人还有何吩咐？”小六子虽然觉得这人有些讨厌，还有些啰嗦，但还是很有礼貌地问道。 “不知小哥姓甚名谁，可否告知在下？” “我叫赵寅，寅时出生，入学后先生给起的名字。” “在下魏博节度使罗弘信，甚喜诸位小哥为人，想收赵小哥为义子，不知赵小哥是否愿意。”罗弘信是真的很喜欢小六子。 这个孩子聪明，讲义气，顾全大局，在这些孩子中很有威望，这些都让罗弘信十分喜欢，所以他提出要收小六子为义子的愿望。 在他看来，自己也是一方藩镇的节度使，能放下面子收几个平民为义子，那个孩子应该欢天喜地地接受，毕竟那意味着这些小六子，从此就能成为官宦子弟了。 “官人好意，小六子心领了，只是小六子自幼生长于斯，故土难离。”说完，竟然不给罗弘信继续说的机会，就带着其他孩子走了。 “没想到啊，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竟有如此气度，来人，跟着他们，弄清他们的住所，回来禀报。” “你不会是想强行带走那个孩子吧。”李克用打趣道。 “休要聒噪，罗某岂是那种掳人孩童之人。”罗弘信说完，就吩咐人去兵部勘验了。 果然，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有一个官员满头大汗地跑来。 “罗都护久等了，下官兵部职方司郎中王元泽，见过罗都护。” “无妨。倒是有劳王长史奔波了。” “都护言重了，已经堪合无误，请都护移驾驿馆休息。” “有劳长史来了。” “陛下，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入京了。”薛康禀报道。 随着变法的推进，李晔也逐步将自己掌握的一些东西移交道内阁掌管，虽然没有明确统属关系，但羽卫的情报已经开始分别抄送道内阁和李晔了。 区别是，给内阁的情报是由羽卫联络处的人完成，而一些重要的信息，薛康都会第一时间亲自禀报李晔。 “嗯，来的还挺快的，李克用来了没有？”李晔问道。 “一直在罗弘信车中，不曾露面。” “他倒是谨慎的很，你去安排一下，朕要见见他们。还有，把孔纬找来。” “是。”说完，薛康起身出去了。 “陛下召唤老臣，有何吩咐。”这几天孔纬都快忙疯了，几乎整个朝廷都在围绕这兵部新军的训练，他作为内阁首辅，还要关注其他事宜。 尤其是临近年关，各项数据的汇总统计，各个部门和州府来年的目标确定，都需要内阁审议。 “别这么大怨气吗，你看看人家张泉灵管着那么多事，从来不抱怨，你要多学学。”李晔不负责任地说道。 “老臣没有张道长洒脱，早知道，当初也跟张道长一样，学学修道，省的像现在一样。” “看看，还是怨气冲天。来，尝尝这是蜀中新进送来的茶叶，比你们那种乱七八糟的茶汤，不知道好多少倍。” 话说，李晔从穿越以来，就对流行的差到非常高不感冒，因为现在流行的饮茶是将茶叶研磨成粉，然后加上茴香、肉蔻等香料，再加上盐、甚至有加羊油的。 每次看到油乎乎的一大杯茶汤，李晔都心中泛起一阵阵腻味。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宁可喝清水，也不喝茶。 孔纬对此也见怪不怪来了，虽说现下时局动荡，但士大夫中还是流传着这冲茶、斗茶的习惯，孔纬自己就是个中高手。 李晔倒是对刚刚出现的蒸炒出的茶叶情有独钟，甚至动用盛世集团的商道，专门从蜀中运送。 不过对于此事，孔纬也不曾多言，毕竟这只是李晔的个人爱好，而且没有动用国库，也不曾将其纳入贡品，反而给蜀中百姓提供了一个新的营生。 “陛下有何吩咐只管明言，老臣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 “罗弘信进京了。” “老臣已经接到羽卫的禀报了。” “李克用此次也藏匿在罗弘信队伍之中，朕已经让薛康安排，尽快和他们见一面，孔相有时间的话一块吧。” “遵命。” “都说了别这么大怨气，朕不也是为了尽快完成大业吗。” “老臣不敢，陛下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老臣就先会内阁了。”孔纬说完，面无表情地走了。 “还说没有怨气，明明就很生气吗。” 当天晚上，驿馆中两个身着驿馆差役服侍的人，悄悄从驿馆后门出来，出来后，两人来到巷口家店铺外，一人对着店门口说道，“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店内一个人说完，将店门打开一道哦缝隙，里边伸出半枚开元铜币。 先前说话的人，从怀中也取出半枚铜币，两边对齐，严丝合缝。 店门打开一个只容一分侧身的缝隙，两个差役侧身进到店铺。 “两位请随我来。”店内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差役，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一个面无表情的书生说道，“请两位将身上利器交出来。” 两人倒也配合，将身上的兵刃交出后，书生身后出现两个仆役打扮的人，对两人浑身上下仔细搜查一番，确认没有利器后，就退下了。 “两位请随我来。”书生说完，就带着两人从店铺后门出去，七拐八拐，就在两人感觉头昏脑涨的时候，来到一个小院子门前。 书生上前有节奏地轻巧门环，“谁啊？”一个声音传出。 “家中有件物事拿不准，想请先生帮忙看一下。” “时候不早来了，有事明日一早再说。” “家主说了，愿意高出市价六成，另送梅花果酒半车。” “哦，半车？” “十三坛。” 书生说完，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书生带着两人进到院中。 “大人。”院中此时有不下十人，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两个差役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能看出，在这个不大的小院中，各个关键点都有人把守。 “先生，人带来了。”书生对着东侧的一个房间说道。 “进来吧。” “两位请进，先生在里边等着两位呢。” 两名差役推门走进去，房间里有一老一少两人，正在下棋。 第281章吵架 “你们可算来了，朕都被这个老头虐了一晚上了，知道朕是一个初学者，还一点情面不留，算了，和棋。”年轻人说完，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丢。 “哼，一国之君，如此无赖。”老者一脸不悦地说道，显然对年轻人弃子还不认输很不满意。 “孔相别来无恙，还一如既往地认真。”一个差役说道。 “都护见笑了，谁叫咱们这位陛下从来都是如此呢。”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当朝首辅孔纬。 年轻人自然就是孔纬口中的无赖陛下，李晔。 “这位想必就是罗弘信罗都护了。”孔纬说完，起身来到罗弘信和李晔之间，拱手道。 罗弘信见状没有丝毫意外，毕竟从驿馆出来之后，一系列操作，都让他觉得，这是李晔故弄玄虚，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行了，别枉做小人了，羽卫肯定都搜查过了，他们身上没有利器，就算他们想对朕做什么，就你那把老骨头也挡不住。”李晔说道。 罗弘信现在开始有些吃惊了，李晔似乎笃定他们，或者说他不会对李晔有什么举动。 “微臣魏博镇节度使罗弘信参见陛下。” “嗯，起来坐吧，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李晔说完，带路的书生拿来两张胡櫈，李克用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去，还拉着罗弘信一起坐。 罗弘信有点不知所措，就算现在李晔是微服出巡，那也是皇帝，起码的礼仪也该有啊。 “三年不见，都护越发精神了。” “劳陛下费心了，还将就。”李克用随口说道。 “朕听说河东这几年变化很大，客商往来穿梭，民生欣欣向荣，一派繁荣景象，看来都护这三年成果斐然啊。” “都是沾了陛下的光，河东自打两年前推行变法，面貌确实焕然一新，只是微臣恐怕好景不会太长咯。” “诶，都护乃是国之干臣，定能排除万难，一往无前。这位就是罗弘信罗都护吧，罗都护不远千里来长安，一路上辛苦了。” “都是微臣份内之事，不敢言苦。陛” “陛下，现在河东变法刚刚有所起色，朝廷的那些官员能不能再多留两年，毕竟三年的时间太短了。要不您就再给微臣派些人去，不然河东局面说不定会功亏一篑。” 李克用根本不管李晔说什么，就盯住了要人的事不松口。 “你没看朕正在和罗都护说话呢吗，怎么都是一方节度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李晔不满地说道。 罗弘信有些担心，毕竟李克用确实有些过分了，言语无状也就算了，竟然一直追着李晔要人，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没有上下尊卑。 李晔生气的话，估计有李克用的好果子吃，所以他准备打个圆场，可没等他开口，李克用就先开口了。 “陛下，三年来，微臣年年跟你张嘴要人，看你小气的，九十二个人，一国皇帝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罗弘信被李克用惊得已经准备起身，看李克用激动的样子，似乎要动手。 这里是长安，不是相州，更不是晋阳！ “你吵吵什么，一点节度使的气度都没有，朕不是给你派人去了吗，嫌少你别要啊！朕这还确认呢，你说你，让你自己培养，你倒好，净想着捡现成的。 朕培养一个人容易吗，朕费了这么大心思，还是想着能多出几个可用之人，你看看，朕像二十岁的人吗，朕都开始张皱纹了！” 罗弘信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跟不上了，不管是李晔，还是李克用，似乎一点君臣礼仪都没有，两人更像是街边谈买卖的小商户。 而让他意外的是，虽然屋子里只有五个人，但除了他，另外两人，好像对李晔和李克用的举动丝毫不意外。 “德孚啊，一路上辛苦，来尝尝，这是蜀中新近送来的茶叶，虽不及茶汤口味，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就在罗弘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孔纬小声地说道。 孔纬他认识，之前进过几次京，见过孔纬几次，那时的孔纬已经是宰相了。 孔纬也是他很尊敬的长者，既然孔纬说话，他不能不接，赶紧坐下，端起茶盏品尝起来。 不过他现在根本喝不出任何味道来，因为眼前有两个人，如同斗鸡一般，正在口吐芬芳。 “德孚一路走来有何感想啊？”孔纬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李晔好李克用在那斗嘴，继续问道 这让罗弘信内心生出无限的崇敬，孔纬果然是宰相之尊，旁边皇帝和一个强藩的节度使都快动手了，他竟然还优哉游哉地和别人聊天。 “有劳宰相关心，一路走来，关中变化让德孚伸手触动。想来德孚也是十年前，曾到过长安，此次看来，才不过十年的时间，整个关中已经有了惊天之变。” “德孚说错了，长安的这些变化，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之前和德孚所见至长安，并无太大变化。”孔纬捋着胡子说道。 “那就是说变法给长安和关中带来了”说到这，罗弘信停下来了，因为旁边的两个人实在太吵了，他和孔纬对话实在是进行不下去了。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要吵出去吵。”孔纬转身看着斗鸡一般的两人，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罗弘信这下更加敬佩孔纬了，对着皇帝和李克用这样的强藩，不仅淡定如水，更是出言斥责如训孩童。 “老孔，你给评评理，我在河东辛辛苦苦，就要几个人怎么了，又不是让他去，怎么就这么小气。”李克用气呼呼地说道。 “要几个人，你不说你自己鼠目寸光，要是早点把那个什么晋阳学院搞起来，用得着天天跟朕这要人吗，朕这还缺人呢，朕找你要过吗。” “怎么没要过，李存孝不是被你留下了吗，还有李存勖。” “你要点脸不要了，朕的孔志和一千三百人，还比不过一个李存孝，再说，你好意思把存勖拿出来说事吗，他才多大啊！” “我不管，反正这次你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我就不走了。” 第282章交心 罗弘信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素来果敢的李克用，此时跟无赖没有什么区别，传说中带给大唐新生机，在关中百姓心目中如同神一样的李晔，跟一个斤斤计较的商贩没有任何区别。 “这不是老夫的职权范围，老夫管不着，只是你们如果再这么吵下去，三天三夜都不会有结果，不如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商量一下，如何？” 孔纬不亏是宰相之才，内阁首辅，和稀泥的本事，也绝对是大唐顶尖的存在。 “哼！”李晔和李克用同时冷哼一声，背对着背，气呼呼地坐下了。 “让德孚见笑了。”孔纬对着罗弘信说道。 “德孚？巧克力？”李晔有些惊讶地看着罗弘信。 罗弘信则是被李晔的话彻底搞蒙了，他不明白李晔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要把你那些怪话对着德孚说，人家大老远的来，不是听你那些怪话的。”李克用找到讽刺李晔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的。 “那个，罗都护，这一路上辛苦了，尝尝，”李晔本想让罗弘信尝尝茶水，可看到罗弘信一脸尴尬地端着茶盏，李晔转身怒目而视地看着孔纬。 “孔老头！你又拿朕的东西给自己邀买人心！” “陛下何处此言，陛下刚刚与李都护相谈甚欢，老臣不忍打扰，正好德孚没喝过这新鲜物事，老臣就替陛下邀请一下而已。” “就是，一点点茶水都如此吝啬，还一国之君呢。”李克用幸灾乐祸地说道。 “罗都护，此番前来，定是有什么要事，现在时间不早了，赶紧跟陛下说说吧。”孔纬替罗弘信解围道。 “陛下，微臣”罗弘信本来准备的许多话，被李晔和李克用这么一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看吧，都是你们两个，现在德孚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不着急，慢慢来，只要是朝廷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满足。”孔纬转身斥责李晔二人，然后一脸和蔼地对着罗弘信说道。 “微臣此次前来，一则是向陛下述职，再来，就是想陛下能否给魏博镇一些支持，让魏博的军民能感受到朝廷的关爱。” “述职你找孔纬就行了，这些年苦了你了，一人独自撑着魏博，在那群狼环伺的情况下，还能记着朝廷，已经很是难得了。 至于你说的关爱，是不是想在魏博推行变法啊？”李晔此时已经收起了和李克用吵嘴的样子，完全是一副朝堂帝王的样子。 这让罗弘信有点不知所措了，毕竟就在刚刚，李晔还是一副无赖样子，怎么说变就变了。帝王不是应该始终保持威仪吗？ “是。微臣之前就与翼圣多次谈及，翼圣对陛下之能，推崇备至。微臣也看到了河东这两年的变化，百姓富足，将士归心。 可笑微臣当初还曾与翼圣割袍断义，现在看来，是微臣鼠目寸光，没有看出陛下雄才。” “罗都护言重了，朕不过是对那些过时之举，稍加改动而已，至于变法，长安变法从来没有保密一说，只要罗都护有心变法，随时可以在长安各处摘抄变法之要。” “陛下所言甚是，微臣冒昧，已经派人在长安各处，甚至关中各地摘抄了陛下变法之要，也曾在魏博尝试推行，只是微臣鲁钝，未能见效。” 罗弘信所言不假，其实大唐不只是他，很多藩镇都派人到关中各地，尤其是长安、蓝田，抄录变法大纲，甚至走访乡间，就是想掌握长安变法精髓。 朝廷也并有任何禁止，就连一些人打听禁卫军，只要不是涉及到核心机密的东西，都知无不言。 有些藩镇，如魏博一样，甚至开始在自己的境内，开始学习长安变法，效果有好有坏，完全没有朝廷变法的成效。 这也是个藩镇挠头的地方。 他们自问，朝廷的变法，抛去禁卫军那部分，其他地方完全不做任何隐瞒，只要是想学，都能学到，为什么朝廷变法，使得局面一日三变，自己却收效甚微。 难道李晔真的是上天之子，是上天暗中关照不成？ 其实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就是李晔变法推行的两大根基，第一个就是强大军队，不断取得胜利，给朝廷建立起了巨大的威望。 第二个，就是李晔变法的中坚力量不是朝廷官员，而是那些县城、乡里的底层官吏。 正式这些不起眼的底层官吏，才是和百姓接触最深，最多的人，只有他们领会到了变法的精髓，才能将变法推行下去，也只有他们，才能在百姓中做到游刃有余。 李晔当初变法，就是先在蓝田一地实施，培养出了大量的底层官吏，李晔掌控朝廷之后，又用以老带新的办法，在变法过程中，不断培养人才。 尤其是皇家书院和皇家政治学院的建立，为李晔批量生产官员，打下了强大的基础。 两家书院通过对旧官员的短期培训，和对新学子的耐心培养，形成了一条官员生产链。 不仅将旧官员重新培训，使其成为符合朝廷变法要求的官员，更是通过他们在两家学院的交流，给那些新进学子，带去了他们所缺的实战经验。 两者相辅相成，才促成了朝廷在不断扩张的同时，能够拿出足够的官员，在新占之地推行变法的人才。 李克用显然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断向朝廷伸手要人，就是明白其中的道理。 只是，虽然李晔建立起了相对完善的人才培养体系，但朝廷的扩张也完全超出了这个体系的承载能力，所以一直以来，朝廷对河东的支持，都很有限。 “陛下，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能否从朝廷抽点一些人，到魏博支持一下。” “哦？你就不怕向李克用一样，被朕派去的人给架空了吗？” “陛下此言差矣，魏博乃大唐之魏博，如果陛下需要，只需一纸诏书，魏博上下六州百万军民，随时都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罗弘信起身激动地说道。 第283章同意了 罗弘信得位节度使，完全是当初魏博军众将推举，也是原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乐从训父子失德，魏博军民不堪其扰，才杀了乐彦祯，推举罗弘信的。 罗弘信自幼从军，心中始终怀着对朝廷的敬畏之心，所以，罗弘信掌权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向朝廷进贡，表达臣服。 那时的朝廷，已经是日薄西山，根本没有作为天下共主的能力，但罗弘信还是义无反顾地投效朝廷。 尤其是，当初传言李克用叛离朝廷，罗弘信更是不顾多年交情，与之割袍断义。 要知道，罗弘信能作为魏博节度使的位置，李克用可是出了大力气的，两人更是相交莫逆。 “哈哈哈，朕不过是开个玩笑，罗都护不必当真。” “就是，当初陛下也是这么问我来着，现在你也看到了，河东之地这两年的变化，我之前就告诉你过，那些朝廷的人变法是一把好手，就是认死理。 只要是陛下说的，不管对错，一概不打折扣地执行。再跟你说个秘密，现在河东之地，陛下的一张纸条，都比我李克用的连篇累牍的话管用。” 作为李克用多年的老友，罗弘信看得出，李克用并不是真的对此不满意，他也知道，李克用作为沙陀人，想要寻找一个归宿的心情。 现在李克用似乎找到了可靠的归宿，现在河东的变化，简直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好，如果李克用真的在意这些，他就不会一直找朝廷要人。 说的再直接一点，既然决定向朝廷投诚，那就要做好接受这种局面的准备。 “请陛下恩准！”罗弘信再次说道。 “好。春节过后，朕会东巡洛阳，到时候，朕会安排五百禁卫军和两百官员到魏博，助你推行变法！” “等等！”李克用站起身说道。 “翼圣！”孔纬以为李克用要阻止此事，毕竟刚刚李晔拒绝了河东要人的请求，转身就给魏博派去了七百人，尤其是官员，更是有两百人。 “陛下，为何非要此时到洛阳去？据微臣所知，宣武现在对朝廷敌意很深，洛阳的张全义又是和宣武穿一条裤子，此时前往太危险了。”李克用担心地说道。 “是啊，陛下如果非要去洛阳，那微臣提兵五万，兵出卫州以为策应，陛下意下如何？”罗弘信说道。 这是罗弘信表达忠心的方式，他五万军队在卫州，正好处在宣武和洛阳之间，对宣武也算是一种震慑。 只要宣武出兵洛阳，则有可能被魏博军截断退路，洛阳的守军也面临着五万大军的压迫。 但如果罗弘信有什么异心，那就是洛阳、宣武、魏博三路大军合兵一处，那李晔面对的局面就更加复杂了。 这也是罗弘信对李晔的试探，看看李晔是否有帝王气度，自己首次进京，表达出这种善意，李晔敢不敢接受！ “如此甚好，有了罗都护的策应，朕就更加放心了。”李晔听完罗弘信的话，立刻就答应下来了。 孔纬也是有点意外，身为首辅，为官多年的他，如何看不出罗弘信的意思，他觉得，李晔此去洛阳最多也就是有惊无险。 但是罗弘信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加入，让本就有些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不确定起来。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身为朝廷首辅，多年的老臣，他自然希望所有事情，都能按部就班地推进。 不过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别说现在的局势如此复杂，就是当初贞观年间，大唐也是如履薄冰，不然哪里来的盛世大唐。 可现在李晔想都不想，就答应下了罗弘信的建议，这就有点冒险了，虽然罗弘信是李克用带来的，罗弘信本人也是对朝廷忠心耿耿，每年都会向朝廷遣使进贡。 但是，这种时候，谁能保证呢！就算李克用也是在长安住了半年，才逐渐赢的了孔纬的信任，罗弘信初来乍到，李晔就表现的如此信任。 诚然能赢的李克用和罗弘信的好感，但也增加了此次洛阳之行的风险。 他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性。 李晔何尝不知道呢。 来到大唐已经四年了，这四年的时间，身处高位的他，整天面对的都是孔纬、杜让能、韦昭度这样政治老手，他有很多次想要退缩，带上何皇后和李裕。 一家三口，找一个僻静之地，安度一生，他相信，凭借他的知识，能够躲过唐末五代十国的乱战，也能凭借自己超越时代的知识，过得很舒服。 但每当他有着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会觉得愧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作为一个华夏人，他能穿越回到唐朝，尤其是这个动荡不安，即将分崩离析的唐朝。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但却有着每个男人，每个华夏人都有的情节。 那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避免华夏文明遭受战乱。 他也经常到民间走访，甚至安排画师，将逃难的百姓、战场的凄惨逐一记录下来，就悬挂着御书房，就是要时刻提醒自己，他现在做的多么有意义。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坚持到现在。 罗弘信提出的建议，他当然知道罗弘信那隐含的两层意思，也知道，随着罗弘信的加入，他此次东都之行的变数有多了一分。 但那又如何呢！不要说自己事先就做了准备，计算是没有准备，他相信，只要按照他的计划，能实施到七成，他就能安然无恙。 而且李晔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还有一个备用计划，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确实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那就是河东的提防！ 是的！河东，李克用！他最早的盟友，也是最早追随他的人，不是李晔腹黑，而是作为穿越者，对五代十国的了解实在太深刻了。 那是一个真正礼崩乐坏的年代，人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人性，将人性中的自私和残暴都展现到最前面。 是继五胡乱华、南北朝之后，华夏文明的又一次大劫难。 如果能将这些扼杀在摇篮，那李晔觉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第284章进宫 所以，他派去河东的人，都是他夹袋里的人，不仅政务能力出众，而且对大唐，对华夏的忠诚，简直到了狂热的地步。 这不是李晔心胸狭隘，完全是形势所迫，他不这么做，那就是民国初年的军阀割据，想要改变历史，就得从根本上强化中央集权。 “既然如此，新年一过，你就赶回魏博，现在就要传信魏博，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难免会出现什么差池。”李晔说道。 孔纬虽然不愿意罗弘信参加到这次计划当中，但因为知道李晔的计划，罗弘信的加入，其实没有增加多大的风险。 毕竟当初李晔制定的计划，罗弘信是作为敌对势力存在的！ “微臣明天就传信魏博做好准备，只是不知道陛下需要微臣何时出兵？”罗弘信说道。 “先不着急，你先做好准备，等朕的消息。” “是。” “既然没什么事，微臣等就告退了，毕竟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李克用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 “等等！”李晔叫住两人，“你难道就不想看看存勖？” “存勖，当然想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我父子见面的时候，等什么时候，局势稳定了，再见不迟。”李克用嘴上说的很坚定，但那一丝颤抖的声音，还是没有掩饰好。 “得了吧，死鸭子嘴硬。明日正好是存勖他们休沐的日子，在东宫见一面吧。 朕要的是江山稳定，就是想让存勖他们长大之后，不再为了这些糟心事担忧，不是让你练成什么绝情大法！”李晔一脸鄙视地看着李克用说道。 李克用背对着李晔，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起身出去了。 “陛下，此时确实不宜安排李克用父子见面。”李克用他们走后，孔纬担忧地说道。 是啊，这需要冒的风险，大家都知道，就连李克用自己都忍住了，他知道，如果有什么风声走漏，那他们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李克用不想李存勖吗？ 当然想！ 那是他的长子，也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了惊人的天赋，自从李克用在好畤阵前返回河东，算来已经有将近三年没见过李存勖了。 但是为了顾全大局，李克用极力克制自己，但李晔的话，却瞬间击碎了他强悍的表壳。 李克用一路上都很沉默，罗弘信知道李克用离开长安之时，李存勖以质子的名义，依然留在长安。 也知道，李克用从那以后，三年每层见过李存勖一面，没有任何书信往来，就如同李存勖不存在一样。 身为李克用的老友，自然知道李克用多么重视喜欢李存勖，但李克用为了大局，竟然三年从没有打听过李存勖的任何消息。 李存勖的母亲早逝，所以，李克用一直将李存勖带在身边，李克用虽然不只有李存勖一个儿子，但李存孝却是最特殊的存在。 李克用自从李存孝的母亲过世之后，虽然也有几房侍妾，但却从没有正式娶妻续弦。 李克用回到驿馆，和罗弘信说了一声累了，就径直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纱帐，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的李存勖，嘴角露出一抹难得的欣慰笑容。 但瞬间，他的笑容就僵硬在那里了。他现在还不能喝李存勖见面，风险太大了。 自己这次随着罗弘信进京，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和李存勖见面，有什么风声传出，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一夜无眠，第二天罗弘信看着顶着一对红眼珠的李克用，“要是实在想孩子，就见一面，皇上说的对，你为大唐付出的够多了，不能连亲情都不要了。” “哎，你应该知道，这次进京我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了，如果再为了一点私情，有什么变故，我李克用就成了大唐的罪人了。 再说，有陛下照看这，存勖能有什么不好的，还是不见的好。” 罗弘信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劝说几句，但他本身是武将出身，根本不擅长劝人这种技术活。 就在这时，一个驿馆的差役敲门道，“罗都护，是否用早膳？您是去前厅用，还是给您端进来？” “嗯，端进来吧？”罗弘信觉得，还是尽量少出门微妙，毕竟李克用的身份特殊，能少接触人就少接触人。 罗弘信说完，房门打开，走进三个差役，没人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低着头，将早餐摆放在桌子上。 “羽卫，奉旨接二位都护进宫！”一个差役低着头，一边摆放早餐，一边说道。 罗弘信一惊，此时，李克用已经躲进内室了，罗弘信听得出，此人就是昨天接他们的那个书生。 罗弘信听完差役的话，对着内室咳嗽一声，李克用走了出来。 “薛康，几年不见，越发稳重了，就是感觉有点腐气。怎么现在羽卫的统领，也开始做起传话的活计来了。”李克用不看那个差役，一语道破了对方的身份。 “陛下旨意，交给别人，下官不放心，只能自己跑一趟了，请二位都护用膳，随我进宫。” “好。”李克用竟然一口答应了，这让罗弘信有些意外。 “薛康是羽卫创始人之一，是陛下的死忠，虽然现在羽卫大部分已经由内阁统辖，但这个死心眼，还是唯陛下命是从，既然他来了，那我无论如何都要进宫去一趟。” 罗弘信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差役，昨天还是一副书生模样，今天转身就是一个老卒模样，就连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也和身份一本无二，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 “我们怎么‘潜入’皇宫？”李克用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问道。 “一会儿会有正式的旨意，宣罗都护入宫，李都护则是现在随我们走。” 薛康说着，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包袱，里边应该是衣服之类的东西。 “早餐都不让吃安生，陛下越来越抠了。”李克用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回内室换衣服去了。 第285章舔犊之情 每次李裕他们休沐，都是几个孩子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李晔会带着他们去郊区游猎，会去山上看昆虫，去河边捡石头，却很少过问他们的学习。 只是带着几个孩子快乐的玩耍，这也让他们几个孩子十分期待休沐的到来。 由于他们身份的特殊，所以，他们没有其他师兄弟那样的寒暑假，他们的寒暑假除了继续上课之外，还要道朝廷各个衙门观政，道民间私访。 李晔平时对他们也是要求甚严，几个孩子也十分懂事，都学习都十分认真刻苦，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在休沐的时候放纵一番。 今天，三个孩子高高兴兴地起了一个大早，换好衣服，等着李晔到来。 “今天我要打一只鹿，上次那只山羊太小了，根本不够吃。”李存勖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自己的那张小弓。 “就你，上次要不是我出手，那只山羊你都打不到，还鹿呢，有只兔子就不错了。”李裕一脸鄙夷地看着李存勖。 “就是，上次要不是皇兄，存勖哥哥什么都打不到。”小李庭一脸认真地说道。 “小马屁精，你就拍你皇兄的马屁吧，到时候，我打到鹿了，不分给你吃。”李存勖一脸怒气地对着李庭说道。 “才不要你打的，要吃我自己打。”李庭倒是很有骨气。 三个孩子一边说闹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行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出现的三个人。 “吭！今天你们白打扮了，贵妃几天不舒服，咱们哪也不去。”李晔咳嗽一声，说道。 三个孩子转身，高兴地看着李晔，根本不管李晔说的，直接扑到李晔的怀里，差点把李晔撞到。 “起来，一个个的，一点形象都没有。”李晔宠溺地将三个孩子从事身上拉下来。 “存勖，你看看，那是谁？”李晔把三个孩子拉下来，指了指身后，说道。 “父亲！”李存勖顺着李克用的手指看过去，就见父亲和李存孝两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李存勖高喊一声，扑到李克用的怀中，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克用一边抚摸着李存勖的小脸，一边给李存勖擦着眼泪。 自从李存勖的母亲过世之后，李克用一直将李存勖带着身边，李存勖在来长安之前，就没有离开过李克用。 所以，父子之间的感情之深，已经不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父子之情了。 但是，自小懂事的李存勖，知道父亲是为了大唐，为了国家，才一直离开长安，更是为了自己，才将自己留在长安，他更知道，父亲希望自己能在李晔身边学习，变得更加优秀。 所以，李存勖一直都很努力地学习，李晔也从来没有偏爱过任何一人，哪怕是李裕，在李晔那里也是一视同仁。 这也是李克用感动的地方，他和李晔李存孝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三个孩子的对话，他们也都听到了，相互之间的嘲讽，足见他们之间的友情。 甚至用亲情来说，也一点不过。 “父亲，你怎么来了，现在这个时候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李存勖高兴之余，一脸担忧地说道。 李克用听完，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李晔显然，对自己的事丝毫没有隐瞒李存勖，李存勖也十分懂事，知道李克用此时出现在长安，会有风险。 这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骑马射箭的小孩子了，从他稚嫩的话中，李克用知道，李存勖现在已经开始关注时事。 李晔并没有把他教导成一各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也没有让李存勖成为一个只会弯弓射箭的武夫。 “不会，你还不相信为父吗。再说，三年不见，你难道就不想念为父？真是一个小白眼狼。”李克用故作生气地说道。 “孩儿自然想念父亲，只是父亲和陛下身负大事，岂能被儿女私情羁绊。” “行了，朕都没说什么，你到教育起你父亲来了，难道朕和你父亲还不如你个小屁孩。”李晔笑着说道。 “走，你们两个随朕出去，贵妃有身孕了，不能出城，你们也应该尽到自己的孝心吧。”说着，李晔带着李裕和李庭出去了。 “陛下，那我呢？”李存勖一副被抛弃的样子，满脸怨念地问道。 “朕跟张道长说好了，放你们三天假，让你们父子好好聚一下，晚些时候，你再去贵妃那请安。” “那不行，我们明天还要和张道长学习。”李存勖一脸认真地说道。 “行了，几年不见，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休息几天吧。放心，但耽误不了你的学习。正好，快过年了，庭儿也该回去看看他母妃了。”李晔揉了揉李存勖的脑袋说道。 李庭本来有点失落的眼中，瞬间充满了生气。 看到李存勖父子团聚，李庭难免想念自己远在万里之外的父亲，更想念在长安的母妃。 李晔的话，让他一下就感动了，李晔没有因为他父亲的过错，牵连道自己，还将自己收入门墙，虽然刚到的时候，李庭一度以为，李晔是变相关押自己。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李晔并没有对他有任何歧视，在师兄们那里，自己虽然呀做许多杂事，比如给师兄拿教材，清洗实验室的器械。 但李庭知道，那是每个小师弟都必须做的。除了李裕之外，李存勖也不例外。 倒不是说李裕太子的身份，不用做那些杂事，只是因为李裕是他们的大师兄！ 在武学课上，李裕照样被其他师兄修理的很惨，学习不认真，张泉灵那些老师，一样责罚李裕。 尽管李庭也是早熟的孩子，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所以很快就在李裕和李存勖的带动下，融入到其中了。 一般都是李庭和李存勖被其他师兄弟，在武学课上“武力虐待”，李裕都会挺身而出，将被“虐待的人数”，从两人，变成三人，然后三个孩子倔强地躲在武力互相擦药。 而且，因为他们三个年龄相仿，古板如张泉灵，都“网开一面”地允许他们三个单独住在一起。 这也许是他们三个唯一的特权了。 第286章相聚 “父皇，母妃要生小弟弟了嘛？”李裕一脸期待地问道。 “也可能是小妹妹。” “最好是小弟弟，再是妹妹就太没意思了。”李裕一脸担忧地说道。 “怎么？妹妹不好吗？”李晔好奇地问道。 “当然，你看看，存勖家有两个弟弟，李庭倒是没有弟弟妹妹，但我们几个他最小。有弟弟多好啊，能和我们一起玩。” “就是为了玩？” “也不是，小女孩太爱哭了，一点都不坚强。”李裕小大人的样子，让何皇后忍俊不禁。 “母后，你也赶紧给我生个弟弟吧，虽然现在有存勖和李庭，但你看，他总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家，所以，还是自己的弟弟好一些。” “先把你妹妹看好了。”何皇后没好气地将李蘅放到李裕怀里。 随着李蘅手脚并用地抓紧李裕，嘴上不喜欢妹妹的李裕，宠溺的伸出双手，唯恐李蘅摔着。 “哥哥，哥哥，蘅儿的礼物呢？”李蘅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向李裕索要礼物。 “你这么抓着我，我这么给你拿礼物，赶紧下来。” 听到有礼物，李蘅赶紧从李蘅身上下来，乖乖滴坐在一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充满期待地看着李裕。 李裕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轻轻地放在李蘅面前。在李蘅期待的眼神中，李裕打开盒子，从里边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剑。 “怎么样，这可是我从张师傅那学的，正宗的道家仙剑。带在身上能逢凶化吉，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得身。”李裕一脸得意地说道。 “哥哥是个大骗子！哇！”李蘅看着小木剑，嘴一撇，哭了起来。 “小蘅不哭，哥哥逗你的，快看这才是哥哥给你的礼物。”李裕见李蘅哭了，赶紧从盒子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布偶在李蘅面前晃了晃。 果然，看到五彩斑斓的小布偶，李蘅一下就止住了泪水，脸上挂着泪珠，伸出两只小胖手，拿过布偶，咯咯咯地笑了。 “你最近觉得的怎么样？”李晔此时，转过身，对一旁的崔文媛问道。 “还好，就是感觉特别能吃，最近胖了不少。”崔文媛看着已经分不出腰身的身材，一脸郁闷地说道。 “你就没安慰一下？”李晔无奈地看着何皇后。 “说了，可是妹妹好像听不进去呢。”何皇后掩着嘴笑着说道。 崔文媛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似乎变得特别能吃，好像饿了一百年一样，现在身边随时有人拿着吃食，就是预备着她随时吃东西。 这一点，对李晔来说有些新奇，虽然他现在有两个孩子，但是李裕才是他第一个孩子，但他穿越之后，记忆中好像没有关于何皇后怀孕期间的事。 也不知道是自己继承的记忆不全，还是说之前的‘李晔’根本没注意这些。 但不管怎么说，李晔确实对怀孕这事不太懂。 就在李晔愣神的时候，李裕、李蘅、崔文媛三人，已经开始“围攻”崔文媛的零食了，三个人如同“恶鬼一般，”对了崔文媛的零食盒子，旋风一般地猛吃，很快，盒子就被吃空了。 “说吧，想吃什么，朕亲自给你们做。”看着一家人中，除了何皇后矜持一些，其他三个已经化身馋猫，开始分食崔文媛的零食，李晔无奈地说道。 刚刚还视李晔和何皇后如无物的三人，变身速度之快，反应之机敏，令人咂舌。 一顿丰盛的早餐过后，李晔起身去御书房了。 那里还有罗弘信在等着呢。 罗弘信吃完早餐不久，就有宫里人来传信，李晔召见，罗弘信赶紧收拾停当，随着来人入宫。 李克用虽然是享受天伦了，李晔昨天也答应要给魏博一些支持，但是许多细节还需要敲定，而且这些都必须秘密进行，所以罗弘信对李晔的召见很积极。 “微臣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参见陛下。” “罗都护平身吧，现在没有外人，不用多礼。” “是啊，德孚。赶紧坐下，咱们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时间。”孔纬在一旁说到。 只是他和罗弘信都有点意外，孔纬这句话说完，李晔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现在翼圣是没时间了，所以，他那份你也一块听着吧，到时候告诉他结果就行了，反正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孔纬说完，拿出一张单子，很长的单子。 罗弘信赶紧起身，拿过单子一看，朝廷果然如李克用所说，对天下早就了然于胸。 单子开头是魏博镇的山川地理图，然后是魏博镇各州、县的人口，魏博镇的军力，详细的脸罗弘信都有些吃不准。 虽然他是魏博节度使，但军武出身的他，对魏博的整体情况，有所了解，但像这张单子上这么清楚，他自问还是做不到的。 “这是这几年，羽卫搜集的，除了你魏博之外，还有其他藩镇的也都有。”李晔说道。 这话只能他说，如果是孔纬说，难免不会再罗弘信心中深处嫌隙，但李晔就不一样，他是皇帝，是大唐的统治者，起码名义上是。 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也是李晔觉得皇帝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之一。 现在魏博镇六州三十七县，总人口一百五十九万人，魏博军有十七万，当然这只是羽卫搜集的情报，并不是很详细，毕竟，现在每个将领都有自己的亲卫队。 这些人战力是军镇当中最强的，也是最不好统计的，因为每个将领的亲卫人数，完全看他的财力，所以，人数根本没有定数。 但正规军的数量，虽然不是很精确，但和实际也相差不大。 然后就是针对魏博实际情况，内阁拟定的变法纲要。 这也让罗弘信对变法有了很强的信心。 因为内阁制定的变法，并不是长安变法的复制，而是根据魏博镇的实际情况，做出的一些调整，比如，魏博镇以武为主，文官体系相对较弱，。 朝廷派去的人，大多是在县衙，相州大本营的则是安置了多达七十人，其他地方，则是根据人口地域来分派。 比如卫州，地域较小，州城只有五人充斥道各个衙门，但是卫州的滑县，就安排了七人！ 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在各个主要衙门，但却没有一个是主官！ 第287章三步走之第一步 相州的七十人中，有四十个，是在相州创建书院的！ 书院主要是对魏博的官员进行培训，这就避免了河东变法出现的尴尬局面，那就是一旦长安派去的官员撤回，河东就会出现后继无人的局面。 所以，李晔充分吸取教训，以培训当地官员为主。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旦朝廷派去的人撤回来，也不会对魏博的变法造成什么影响，而且，因为那些官员很多都是在当地为官多年。 由他们推行变法，阻力要小很多。 而且，因为朝廷派去的人，都是以幕僚的身份出现在各个衙门，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外界的猜测。 跟河东一样，派去魏博镇的官员，只在魏博驻扎三年，到时候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将全数撤回。 当然，如果有必要，朝廷会不断派人轮换，以保证魏博变法的推行。 其他的，诸如土地改革、军队改革这些，和长安变法基本都是一样的。 罗弘信仔细地看着，李晔和孔纬也不催促，只是在罗弘信又疑惑的时候，孔纬解释几句。 “这次魏博推行变法，不同于河东，你也知道，河东是朕安下的一颗暗棋，所以许多事情只能秘密进行，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以后你会明白。 不是不信任你，而是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李晔说的很诚恳。 罗弘信也知道，就连李克用也不知道，自己这枚暗棋，到底有什么用，怎么用？何时用？ “这是给河东的清单，你一并拿着，找个时间交给李克用就行了。”李晔说完，孔纬就取出另一份清单低了过来。 这份明显比他的那张要轻薄很多，毕竟河东已经推行变法，快三年了，许多事务已经步入正轨，不想魏博，才刚刚开始。 而且远离长安，许多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决定。 “微臣还有些疑虑，陛下派到魏博的禁卫军，大多数是伙长、队正之类的低阶军官，能否做好？”罗弘信对变法，有些了解，但也仅限于民事部分。 军队的变法，历来是朝廷的重中之重，虽然外界也知道一些情况，但都是一些皮毛，根本没有触及到核心部分。 所以，就算罗弘信知道，朝廷派去河东的禁卫军，也大多是低阶军官，但始终觉得，自己的情况比之河东要哦复杂一些，希望能得到一些高阶的军官参与到魏博变法之中。 “这个不用担心，你也是常年带兵出身，自然知道，军队的战力，除了将领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些低阶军官，和多次参战的老兵。 他们才是一支军队保持持久战力的核心。所以，这次朕给派遣的五百禁卫军，有九成都是低阶军官。 何况，你的情况与河东不同。如果派的高阶军官，反而会适得其反。” 李晔说完，罗弘信低头不语。 他知道李晔说的是实情，李克用在河东，就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只要他认准的事情，河东无人敢反对。 但魏博就不同了，他虽然是魏博镇的节度使，但魏博镇并不是他一言能定的，他这个节度使也是魏博众人推举出来的。 说不好听一点，如果触及到大多数人的利益，他这个节度使，随时都有可能被赶下台。 不过，自从罗弘信执掌魏博以来，不断加大对魏博的掌控，加上他忠于朝廷，有这杆忠义大旗在，他也在魏博算得上是一言九鼎。 “陛下既然都知道了，那微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现在微臣在魏博，虽然有些威信，但还有许多势力掣肘，军中也是派系林立。 魏博近二十万大军，微臣能无条件调动的，不足五万，其他的就要看各地将领是否配合，如果没有什么好处，或者不涉及他们的利益，微臣很难调动。” 罗弘信现在也算是自曝家丑，不过，既然李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个没关系，朕已经和内阁商议过了，这次派去魏博的，不管是禁卫军，还是文职官员，都是各个领域的好手，也是从各地抽调出来的干将， 朕想，他们应该能应付魏博的情况。 而且，这次朕还专门给你制定了三步走的计划，就是针对你现在的情况。” “还请陛下明示。”罗弘信觉得，李晔虽然对魏博的情况了解很深，但他作为魏博镇土生土长的人，都没能解决的问题，李晔一个外人，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看李晔信心满满的样子，罗弘信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他也算彻底投靠朝廷了，对李晔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更何况，万一李晔的办法有用，那不是更好吗。 “知道你现在还有些疑惑，所以朕准备的三步，只要执行到位，想来魏博成为第二个关中，也不是什么奢望。 你回到魏博之后，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在元宵之前出兵卫州，以为朕的策应。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次只能算是你魏博大军的拉练，也是魏博变法的前奏。 只要洛阳事了，你就回军相州，你不要在卫州有任何动作，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回到相州之后，朕派去的人，会分批抵达，首先在你掌控的军队，开始变法，朕派去的高阶将领，全都投进去。 如此一来，有一年的时间，你在魏博的地位将会得到极大的巩固。而那些文官，你也尽量派到与你相善的地方，这样才能给军改提供最大的助力。 这一年的时间，你除了加强军队的整顿，其他事务都不要管，除非朕给你下旨，不然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安坐相州。 有些人还是需要提防的，但有些人，你完全可以信任，比如贝州刺史崔毅。你应该知道，朕和清河崔氏联姻的事，所以，他会成为你魏博变法的助力。” “是，微臣记下来。”罗弘信当然知道李晔和清河的关系，这也是他心甘情愿接受朝廷的原因之一。 虽然，现在五姓七望，不再是人间顶级的存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在地方上，还是有些实力的。 听李晔话中的意思，看来变法过程中，会不断有人提供帮助，那确实让成功的几率大增。 现在罗弘信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第288章以怨报德李翼圣 “当然，这还仅仅只是开始，万事开头难，只要这一步做好了，那离第一步完成也就不远了。” “啊，这还不是第一步！”罗弘信惊讶地说道。 “当然，这是变法！那有那么简单。”李晔有些鄙夷地说道。 “微臣冒昧了。”罗弘信觉得有些失言，赶紧说道。 “不用，我当初比你差远了。”就在这时，李克用走路了进来。 “你还是这样，朕下次在门口贴上你的画像，严禁入内！看来这在用人上，朕还有很多要学习的。”李晔感慨地说道。 “陛下这话说的，让微臣愧不敢当，比起用人，微臣等比您差远了。远的不说，就说那些去河东的官员，在陛下变法之前，最多也就是个里长。 现在在河东，哪个不是说一不二的一方大员，就这，还老是吵吵着要回长安。微臣开出的价码，也够有诚意的，给田，给钱，只要是河东出得起的，尽管开口。 可他们怎么说，宁可会陛下身边当个里长，也不远在河东待着。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收买的，是不是张道长炼制了什么控制人心的灵丹。”李克用不忿地说道。 “张老道控制人心的灵丹没有，倒是杀人的毒药不少，你要不要试试。”李晔阴沉着连说道。 “再说，那些人都是朕借给你的，你竟然出手收买，还敢拿到朕面前显摆，真是其心可诛。” “不是没成功吗，陛下就不要抱怨了。”李克用无所谓说道。 “朕的亲卫队，在你面前如同无物，你不经通报就能直入御书房重地，难道朕还委屈你了不成。” “这就是陛下不对了，不是您当初说的，微臣可以随意出入御书房的吗。 再说，李存孝现在不是去城外大营了吗，怎么现在倒成了微臣的不是了，这可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气度。” “你，对了，你怎么来了，不和存勖多待会，你跑来干嘛？”李晔正要继续说李克用几句，突然想到李克用现在应该是和李存勖在一起。 “还不是不放心，万一我不在这，你对我河东厚此薄彼，我找谁哭去。” “你来了也白来，朕已经定好了。”说着，李晔指了指罗弘信手中的清单。 “快拿来我看看。”李克用从罗弘信手中抢过清单，单开就开始看。 罗弘信也是一脸好奇地凑过来。 李晔心中一暖，他知道，这是李克用在帮他打消罗弘信心中的疑虑。 如果真的担心厚此薄彼的，应该是罗弘信了。毕竟他是刚刚加入的，所以难免会担心李晔厚此薄彼。 但是随着李克用仔细看完清单，罗弘信就有些愧疚了。 李晔这次给李克用派去的禁卫军，只有三百人，而且还要从河东抽点出五百人，也就是说，河东的禁卫军从之前的一千人，减少道了八百人。 文官也是如此，派去河东的文官两百人，但是撤回长安的却有两百三十人之多！ 也就是说，之前派往河东的一千三百人，加上这两年陆续去河东的官员，现在只剩下一千人左右了。 “不行，如此一来，我河东变法岂不是功亏一篑了！”李克用看完清单之后，抗议道。 “怎么不行了，当初说好的三年，朕只是慢慢轮换而已，要不是考虑到你河东的情况，朕一次性就全都调回长安来了。 就这样，孔志还待在你河东，你还想怎地，要知道这小子已经二十多了，到现在没有成亲，难道你人心看着孔纬报不上重孙不成。” 李晔说完，李克用竟然一时语塞。 是啊，孔志是孔纬的嫡长孙，当初秘密去河东的时候，是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在河东一呆就是三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门心思铺在河东变法上。 孔志虽然是禁卫军出身，也是作为禁卫军的主将去的河东，但毕竟家学渊源，自小在孔纬身边长大，加上在长安城接触到的都是变法核心。 对变法的理解，丝毫不比那些文职官员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正是如此，才使得河东的变法能有今天的局面。 当初孔志刚到河东的时候，就提出建立书院，但被急于求成的李克用拒绝了，他觉得，有长安派去的官员，足够河东完成变法了。 可随着朝廷势力范围的不断扩大，加上朝廷正在推行第二轮变法，使得朝廷对河东的人才支持，几乎陷入停滞状态。 顿悟一般的李克用才想起当初孔志的提议，才安排孔志和郭崇韬筹建晋阳书院。 孔志从来没有抱怨过，只是埋头苦干，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浮躁。 现在想来，是自己愧对孔志，愧对孔纬了。 “孔相，是李克用疏忽了，李克用在此给您赔不是了。”李克用说完，起身对着孔纬深施一礼。 李克用本就对孔纬这样的文臣、忠臣、能臣敬仰有加，此时更是对孔纬祖孙对河东的贡献心怀感激。 “都护多虑了，孔家虽然只是无用的读书之人，但也是心怀天下，怎能被区区儿女私情羁绊。孔志在河东，都护已经关爱你有加，老夫怎当的起都护如此。” “孔相越是这么说，李某心中越是愧疚，不如这样，李某膝下有一女，就许配给孔志如何。”李克用激动地说道。 可他刚刚说完，就发现无论是孔纬，还是李晔，就连自己的好友罗弘信都是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李克用不明就里地问道。 “翼圣兄糊涂啊！薇儿几年刚满三岁，如何与孔志成亲。”罗弘信好心地提醒道。 “那有什么，大几岁又如何了，我看合适。只要孔相不嫌弃我是粗人一个，我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孔纬此时一脸黑线，不知道该如何答复李克用。 “你是不是跟孔相有仇！”李晔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说道，“孔志现在已经二十五了，孔相几年也是六十五高龄了，你那个宝贝女儿才三岁！ 难道你要让孔志登上十几年再成婚不成！我看你就是以怨报德的典范！” 第289章暗棋的作用 “啊！孔相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不等李薇足龄来了，再嫁给孔志为妾如何！”李克用听完，才发现问题的根源，赶紧补救地说道。 不过，他这话刚说完，孔纬一下就懵了，罗弘信也是无奈地转过头去，李晔更是将刚刚喝下的茶水全都喷出来了。 “行了，你要真想要弥补一下，就赶紧把你河东的事理出个头绪来，放他回来比什么都强。”李晔实在看不下去了。 李克用一脸可惜地止住了话头，他是真喜欢孔志啊，要不是孔志的身份在那摆着，他都想收孔志为义子了。 “什么叫理出头绪来，河东的情况陛下应该知道，现在能保持现状就不错了，你这次不仅没有给加人手，还轮换出这么多人，让我怎么办。 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派人到长安学习，只能自己在那瞎捉摸，能有现在的局面，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三年的时间，孔志一早就跟你说早点建立自己的体系，你不是嫌麻烦吗，现在好了，就知道跟朕伸手，朕上哪给你找人手。 要不是老孔头劝着，朕都想把人全撤回来，你知道现在朝廷的局面如此，不想着为朝廷分忧，净想着跟朝廷伸手。”李晔不满地说道。 现在朝廷的局面虽然没有李晔说的那么恼火，但也是捉襟见肘的很。 尤其是，为了尽早打开局面，李晔不得不兵行险着，虽然他跟孔纬他们说，自己去洛阳虽然不能说万无一失，起码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 但世上哪有完全之策，要知道，他可是要带着李裕，深入到敌方，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可作为决策者，李裕却必须表现出信心十足的样子，不然，让其他人怎么办，只能选择阻止李晔去洛阳，然后按部就班地推进。 虽然这样做最稳妥，但却需要大量的时间。 就算各个藩镇不捣乱，朝廷也需要数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具备对其他藩镇碾压的实力。 李晔等不起了，他要的不仅仅是大唐重归一统，他要给大唐，给华夏铺下一个大大的疆域，一个在李晔看来完整的体系。 他知道，随着年纪的增长，人的进取心就会逐渐减弱，就更加求稳，不愿意冒一些风险，所以，他必须趁着自己现在热血未消之际，尽最大的努力。 当然，李晔也很清醒，一味的冒进，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他选择孔纬作为内阁首辅，而不是选择更符合他性格的杜让能，孔纬老成持重，素来稳健。 就是在自己有什么冲动的决定之时，能及时给自己浇上一盆凉水，让他冷静下来。 效果是有目共睹的，在李晔的激情，和孔纬的老成交织下，大唐的局面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次，李晔在做出这个决定前，和孔纬密谈了三天，才最终确定下这个冒险的计划。 当时两人把几乎所有的可能都计算进去了，让孔纬一度认为李晔是曹操那种谁都不相信，唯我独尊的性格。 “行了，别抱怨了，如果此次计划顺利，中原之地就算不能彻底平定，局面也会大有改善，到时候，你就可以派人到长安学习了。 加上你的晋阳书院，想必河东的局面也会大有改善。不过，这次朕去洛阳，你的配合也要做到位，不然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陛下有何指派，李克用定当全力以赴。”李克用肃容道。 李克用知道，现在李晔这是要说正事了，赶紧正色起来。 “这次除了魏博镇出兵策应之外，你也要出兵。” “微臣遵命。”李克用一口答应下来，甚至没有询问出兵的方向、数量以及出兵的目的。 这也是李晔对李克用放心的地方，虽然他在计划中加入了李克用不可控的因素，但那也是为了尽量完善计划。 其实从李晔内心当中，对李克用还是很信任的。 现在看来，李克用果然没有让李晔失望。 “陛下，如果李都护出兵，那会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罗弘信皱着眉说道。 罗弘信知道李克用是暗棋的身份，如果李克用出兵策应，那其他人岂不是就会怀疑李克用了。 那李克用的暗棋身份，就公开了。 “当然不会，朕要的是河东出兵邢州、朔州，趁机将成德收归旗下！” “王镕的成德确实较弱，但也不是说拿下就能拿下的。出兵朔州，难道陛下想要连赫连铎一并收拾了？”罗弘信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是，出兵朔州，只是震慑，不让赫连铎捣乱，当然，如果他不识时务，那朕不在乎把他一并收拾了。”李晔霸气地说道。 “至于成德的王镕，能在夹缝中活下来必然有过人之处，但是他的存在，将北方诸多事情变得复杂了，所以，这次河东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将成德拿下！” 现在罗弘信有些明白李克用的作用了，那就是充当朝廷的前锋，扫除那些心怀不轨的藩镇。 毕竟如果单单靠着朝廷，这么多藩镇，就算朝廷大军实力强大，但也要一个一个推过去，不仅时间慢，而且天下藩镇众多，如此乱世，想要按部就班谈何容易。 而且如此一来，耗时费力不说，也会让其他藩镇警觉起来。 如同李晔之前的旨意一样，那些藩镇完全可能结盟自保，这无形当中加大了朝廷统一的难度。 但李克用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本身就是藩镇，藩镇之间的兼并，历来都是如此，大鱼吃小鱼，只要你实力强大，吞并了其他藩镇，也没有什么，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而且，李克用当初是叛逃出长安的，由他去兼并那些藩镇，还能给人一种扩充实力自保的假象，不会有藩镇疑心。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藩镇的节度使的处置，朝廷一旦开始横扫藩镇，那藩镇的节度使如果被俘，那如何处置，也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但藩镇与藩镇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看着不顺眼，杀了就是，这也是朝廷不能随心所欲做到的。 第290章朝会 罗弘信想得不错，这就是李克用暗棋的作用之一，当然还有其他的作用，李晔没有说。 这个只有到了需要的时候，才能动用，不然何必让李克用隐藏的如此辛苦。 李克用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河东变法其实成绩相当不错了，和周边其他藩镇比起来，现在的河东，简直就是人间乐土一般的存在。 只是，李克用毕竟不擅长民事，而且作为暗棋，李克用有着自己的紧迫感，所以他将民事变法全权交给郭崇韬，自己则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军队的训练当中。 虽然现在河东军没有禁卫军那样，大规模装备火药武器，但自从有了禁卫军的加入，现在河东军的面貌也是今非昔比。 要不是李晔一直压制着李克用，他早就开始了对周边藩镇的兼并。 李晔虽然也希望尽快完成对大唐的统一，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还是没有同意李克用出兵的请求，而是要求李克用不断加大新军的训练。 经过三年的训练，现在河东军，简直就是禁卫军的翻版。 这次也是李晔检验河东新军的机会，如果河东新军能够达到自己的预期，那李晔就会毫不犹豫地开启自己的统一之路。 所以，这次洛阳之行，不仅仅是针对宣武，也不是针对中原地区，而是李晔全面统一计划的开始。 几人在御书房对一些细节反复推敲，一直到晚饭时分，李晔才放罗弘信回去。 李克用则是前往东宫，与李存勖团聚。 李晔此时也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后宫。 自从李晔掌管朝廷之后，将原来的宫女宦官，全都遣散了，所以，后宫当中，绝大多数都是一些仆役和禁卫军。 李晔回到后宫，何皇后和崔文媛正在闲聊，显然是在等李晔回来。 这也是李晔欣慰的地方，对他来说，是真的害怕出现后世电视剧中的那种宫斗，本来应付朝廷的局面就够让他糟心的了，如果在有无休止的宫斗，那简直就是灾难。 现在多好，虽然和李晔深层的观念中的家庭生活有些出入，但总体上，还是很温馨的，何皇后和崔文媛更是亲如姐妹。 两人都是聪慧之人，自然之道李晔喜欢什么，加上两人都不是那种争权夺势之人，毕竟现在整个后宫就只有她们两个，争斗了也没什么意义。 看到李晔回来，两人也起身，帮着李晔除掉外衫。 “今天实在抱歉，不知不觉就谈到现在，答应你们的事都没有做。”李晔有些愧疚地说道。 毕竟他许诺今天，亲手给全家改善伙食的。 “父皇是为了国家大事，我们都明白。”李裕小大人似地说道。 “小鬼头。”李晔一脸宠溺地揉着李裕的脑袋，说道，“这次你要和朕一起去洛阳，害不害怕？” “不害怕，父皇说的对，如果儿臣不出去见识一番，将来怎么能替父皇守住江山。” “哈哈哈，好，有志气。”李晔大笑道。 “父皇。”此时，一个诺诺的声音从李晔身后传来，之间小李蘅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软塌上坐起身来。 “哎呀，把我们小蘅儿吵醒了。”李晔瞬间化身女儿奴。 何皇后和崔文媛也是一脸无奈，李裕更是有点吃醋。 他是皇长子，是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所以李晔虽然对他没有苛严，但也没有向对李蘅一样宠溺。 小孩子容易吃醋。 “父皇，你吃饭了吗？母后她们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给你留着的，小蘅没有偷吃哦。”李蘅乖巧地说道，只是嘴边的油渍，出卖了她。 “嗯，父皇还没吃，小蘅饿不饿，要不要陪着父皇再吃一点。” “虽然不饿，但是小蘅还是愿意陪着父皇再吃一点。” 此时，何皇后和崔文媛已经摆好了饭食，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开始吃饭。 李晔在想，何时自己才能不用在关心那些国事，一家人这么其乐融融多好。 想到这，更加坚定了李晔加快计划的决心。 大唐二百八十一年，龙纪三年腊月二十九，本年最后一次朝会，在一派繁忙中如期召开了。 此次朝会，可以说是安史之乱后，最盛大的一次。 不仅朝廷百官，许多多年未曾朝贡的番邦属国，也都派人前来，更重要的是，全国藩镇几乎一个不落地全都聚集在长安，有的如罗弘信一样亲自前来，也有派遣使者前来。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给足了朝廷的面子。 朝会按部就班的进行，首先是孔纬，作为内阁首辅，向李晔禀报过去一年朝廷的情况。 “启奏陛下，昨日各部已经将今年的业绩统计完毕。” “说吧。”李晔说道。其实这些数字，孔纬早就跟李晔禀报过了，但是李晔还是让孔纬在朝会之上再次禀报。 这样主要是让其他官员，对朝廷过去一年的成绩，有一个大体的了解，再者就是个那些藩镇属国看看，起到震慑的作用。 “今岁，皇家书院第一届毕业生八百三十七人，提前结束学业，全部进驻关中、蜀中州县观政。从反馈回来的消息看，绝大多数学子，都已经进入角色。 其中以商州邱道远、华阴张明哲等三十五人最为出众，内阁拟定，观政结束后，安排这三十五人，前往会州、朔州等地。” 孔纬的话一说完，朝廷百官倒是没什么反应，那些藩镇和属国的人，就有些纳闷了，怎么这些优秀的人反而要被派到边远地区？ 其实，他们不知道，自从皇家书院等一系列书院的建成，朝廷已经开始逐步取消科举考试。 就算是科举中第者，也不再是为官的途径，而是要到皇家书院、皇家政治学院、皇家军事学院其中之一进行培训，合格者，才能道各地州县观政。 而这些观政学子当中，成绩优秀的，就会被派遣到朝廷新占之地，或者是想朔州、会州这样的边远地方任职。这是对学子的一种历练。 而且，现在朝廷中枢对官员的选择，边远地区任职成了一条隐性的规则，没有这样经历的人，很难进入到朝廷中枢。孔纬当然不会跟那些藩镇和属国的人解释这些。 第291章年终总结 “工部统计，今岁共计修建水渠一千三百八十一里，修建道路三千零三十里，新修城池十五座。 将作监民生部共计产出各种农具十三万五千一百件，已经全部出售，共计获利两百三十五银币。 军事部生产各种军械十一万九千三百件，兵部购买七万件用于禁卫军装备，剩余部分，全部出售，共计获利三百五十万领九百银币。” 孔纬此话刚刚说完，大殿之内顿时哄得一声，那些藩镇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维护朝堂只需的礼部官员大声呵斥道。 虽然那些人不在交头接耳，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眼神交流。 军械历来都是各个藩镇关注的重点，不然朱全忠也不会因为赵州李氏的交易，高兴的忘乎所以，就算是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被忽略了。 只要有足够的军械，他们就能武装起更多的部队，那实力也会随之增长。 所以各藩镇几乎对军械管控到了极致，根本没有那个藩镇会那军械出来出售。 但李晔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作为穿越者的他，当然知道武器贸易丰厚的利润，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一旦你使用习惯了某种武器，那势必会对这种武器生出依赖。 只要武器足够精良，价格公道，那许多藩镇就会选择购买，而不是自行打造！毕竟和自己养着一大帮工匠比起来，买来的武器要划算的多。 而且朝廷武器的质量有目共睹，比许多藩镇自己打造的要好得多，所以他们才会选择购买将作监的武器。 许多藩镇都觉得朝廷这是在鼓励他们自相残杀，但面对物美价廉的优质武器，谁又能控制得住呢。 “今岁各地官府共计收到案件一万三千七百五十六件，处理完毕一万两千三百零五件，刑部核准的死刑三百五十一件，驳回六十九件。” 孔纬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兵部今岁在编正式禁卫军十七万九千六百五十五人，年后退伍者三万五千七百三十人，新征九万八千人。 购买军械、支付军饷、安置退伍军人，共计花费三百八十九万银币。” 此话一出，大殿上再次传来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 不过没等礼部官员呵斥，他们就迅速安静下来，但内心却是根本无法平静。 都知道养兵费钱，尤其是朝廷的禁卫军，待遇简直好到让人羡慕，禁卫军一个普通士兵的饷银，甚至比一些藩镇将领的薪俸还高。 而且禁卫军从来没有拖欠克扣饷银的事，让许多藩镇的士兵对此羡慕不已。 现在整个大唐，只有禁卫军实行将士退伍，禁卫军在没有战事、或者一些伤残、年纪大的将士，都会推出禁卫军现役，转为预备役。 这是李晔抄袭后世军队制度，这样既能减少朝廷养兵的压力，又能保证军队随时充斥新鲜血液，转为预备役的将士，也会定期训练，保持战力，这就达到了藏兵与民的效果。 可就算是这样，等到朝廷今年新征的兵源完成训练，那也有二十万大军了！ 想想禁卫军强大的战力，那些实力一般的藩镇，全都流露出一丝不安。 而强大如宣武这样的藩镇，也是有些担心。 这就是李晔想到达到的目的，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震慑那些藩镇，而且还能给宣武这样的藩镇施加压力，让他们不断扩充军队。 这样一来，没有完善的经济保障，短时间看不弊端的宣武，就会出现一种快速扩充军备，不断强大的假象。 不管是什么时候，军队也好战争也罢，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强大的经济作为后盾。 朝廷之所以敢如此大规模扩充军队，一来是朝廷现在控制的区域不断扩大，需要大量军队驻防，比如河朔地区需要防备北方游牧和吐蕃，蜀中则要面对吐蕃和南诏的威胁。 再者就是，朝廷通过三年的变法，已经有了足够完善和稳定的经济基础，如果不是李晔压制，朝廷的军队扩充道五十万，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朱全忠则不同，他虽然占据了中原富庶之地，但是不善于理财是宣武的一大弊病，如果需要钱财，他们唯一会的就是通过不断加税，增加收入。 虽然现在宣武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但可以预见的将来，这是不可避免的，除非宣武能像朝廷一样，建立完善的经济模式，但那可能吗？ 可面对朝廷的压力，只要是想要保持割据的藩镇，就不得不扩充兵力以求自保。 这也是一种无解的阳谋！ “户部今岁农税、商税共计收入六百三十五万七千三百银币，将作监、开元钱庄等部，共计盈利六百五十五万银币，另有各部支出七百九十五万三千七百银币。” 说道户部，孔纬就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但正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让大殿再次陷入沸腾。 这次不光是藩镇和属国的使节，就连一些朝廷官员也惊讶不已。 这就是说，现在朝廷一年的收入已经超过了一千万银币！ 巨大的数字，简直对所有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超过千万的收入，意味着朝廷现在富足的简直流油。 吐蕃的使节眼中更是流露出贪婪之色。 吐蕃历来都是将大唐视为予取予夺的对象，作为大唐的邻居，他从来都是如此，只要需要就会出兵到大唐肆虐一番。 虽然这几年，随着禁卫军的驻防，吐蕃几乎再没有踏上大唐的土地，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贪婪觊觎。 可对那些藩镇来说，这简直就是惊天噩耗。 就在三年之前，朝廷甚至拿不出给官员发放俸禄的银钱，短短的三年时间，朝廷竟然做到了如此惊人的变化，从一无所有，到年入千万。 最可怕的是，这不是通过巧取豪夺得来的，是一种完全依附于税收达到的，当然还有将作监、开元钱庄这样的大买卖。 但不管怎么说，朝廷如此巨大的收入，足够他们组建起一支强大的军队。 许多藩镇开始思量，回去之后，该如何选择的问题。 第292章吐蕃使节 李晔将大殿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孔纬说完之后，退回道自己的班位坐下，然后就是内阁的阁臣，禀报自己分管的情况。不过都是对孔纬没有详谈的部分，进行较为细致的陈述。 比如工部修建的水渠等各项工程具体分布，花费情况，户部收入和支出的详细分布等等。 虽然都是一些看似枯燥的数字，但大殿中的人，没有一个觉得不耐烦，反而听得极其认真。 这是一年最后一次大朝会，所以开始的时间很早，但仅仅是个部的工作简报，就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各部报告完毕之后，李晔命人传膳，就在太极殿上用膳。 吃过之后，就是各地使节进贡环节。 先是各属国进贡，本来这些使节来，无非是听说朝廷现在富裕了，想趁机得到点好处，现在却不一样了，毕竟现在的朝廷不仅仅是他们眼中的肥羊了。 丰厚的财力，强大的军队，这对一些小国来说，简直就选在头顶的一柄利剑。 尤其是南诏、鞑靼、回鹘这样与大唐有恩怨的藩国，更是对于朝廷的变化，心惊不已。大唐如果真的变得富强起来，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愿意自己身旁有这么一个强大邻居，而且双方之间还有些恩怨。 可能唯一不同的就是吐蕃了，毕竟他们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比大唐差，甚至在他们眼中，大唐的军队不堪一击，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将那些大唐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我吐蕃历来与大唐亲和，我们两国之间更是有着长久的姻亲关系，今年吐蕃境内大旱，各部族都受了灾，所以希望皇帝陛下，能给吐蕃一些帮助。” “你是？” “吐蕃外臣集赞。” “哦，原来是吐蕃使者啊。不知道你想要大唐如何帮助吐蕃呢？” “现在大唐一派繁荣，这也少不了我吐蕃的功劳，毕竟当初如果不是我吐蕃出兵，长安说不定还在黄巢手里呢。”集赞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大胆！”刘崇望分管兵部久了，自然带上了一股军人的强横之气。 “难道我说错了吗！”集赞对刘崇望的愤怒视而不见，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诶，吐蕃使臣说的不错，本来双方就是甥舅之国，吐蕃受了灾，朕心中也寝食难安，只是不知道使臣想要大唐怎么帮助呢？” 刘崇望见李晔发话，也不好再说下去，愤愤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当然是粮食了，金银对我吐蕃来说用处不大，大唐可以将蜀中的存粮五十万石，送到吐蕃”集赞傲慢地说道。 “哦，五十万石粮食就行了吗？”李晔一脸诚恳地问道。 “当然不够，这只是先期的，之后还要大唐在筹集粮食一百万石，生铁五十万斤，刀枪十万件。” “哦，粮食朕到时理解，毕竟大灾面前，救人为重，只是不知道使节所要生铁和刀枪，又是为何？” “有些人，看到我吐蕃今年遭灾了，蠢蠢欲动，生铁和刀枪自然是防备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集赞的话，显然是指大唐。 “哦，朕倒是觉得，生铁和刀枪似乎就不要了吧，毕竟使节刚刚也说了，吐蕃军力强大，又逢灾年，何必扩充兵戈呢。” “哦，那皇帝陛下的意思是不准备给了？那我吐蕃百万将士就只好亲自来取了！” “竖子安敢！”这下不仅是刘崇望，就连一些藩镇的使者也都受不了了，这个吐蕃的使者也太嚣张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怎么？你们觉得不行吗！”集赞一脸鄙夷地看着大殿中的群臣说道。 他有理由如此傲慢，如此自大，吐蕃自从安史之乱开始，就多次攻入长安，长安对他们而言，跟自己后院没什么区别。 何况，集赞也看出来了，李晔这么做完全是在向那些藩镇展示自己的势力，虽然是吐蕃人，但他对大唐的了解还是很深的。 大唐现在藩镇林立，简直就是东周的翻版，现在大唐的朝廷通过这几年的变法，也算是国富兵强，自然不会容忍藩镇继续割据下去。 就算不能全部扫平，也会对一些藩镇动手，震慑四方。此时，如果朝廷和近邻吐蕃交恶，难势必会牵扯大量的精力，集赞正是出于这两点原因，才会狮子大开口。 他相信，不管是出于对吐蕃的惧怕，还是担心吐蕃会在朝廷出兵的时候捣乱，朝廷唯一的选择就是满足他的要求。 当然，集赞也不是傻子，他现在高高地要价，就是想给双方留下谈判的余地。 毕竟他索要的东西，确实多了一点。 “如不是念在吐蕃与大唐甥舅关系的份上，某家定将竖子斩杀于此！”程溪怒吼道。 而在李晔身边负责保护李晔的李存孝，横刀已经抽出了半截。 李裕作为太子，一直坐在李晔身旁，他谨记着李晔和孔纬的教导，就是朝堂上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能参言，他只能看，不能说。 此时李裕的小拳头也攥的紧紧的，一只手更是放在了自己仪刀刀柄之上。 “嗯，使节言之有理，只是使节也看到了，朕的这些大臣们，似乎不愿意给。” “那外臣只好如实禀报赞普，我们的赞普想必很愿意再次到长安看看。” “哦，原来如此，朕也想到逻些城看看，听说布达拉宫还没有修建完毕呢。”李晔一脸向往地说道。 集赞听了李晔的话，眉头微皱，“如果皇帝陛下想去逻些城的话，想必赞普会很高兴的，说不定这次赞普就是来接皇帝陛下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威胁了，言外之意，就是吐蕃会将李晔俘虏去吐蕃，这下算是将大唐的百官彻底激怒了。 就连宣武的使者朱珍都愤慨不已，整个大殿上群情激愤。 李晔则是一脸淡定地看着集赞，“使节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使节确定你能和现在的赞普联系上吗！” 第293章虚张声势 集赞听到李晔的话，大吃一惊。 吐蕃现在与其说是一个国家，还不如说是一个统称。 吐蕃一直处在本土苯教和佛教的交汇处，六十年前，赞普赤祖德赞被反对佛教的大臣暗杀开始，吐蕃就陷入了长期的混乱之中。 权力的争斗，和各地将领的拥兵自重，使得吐蕃和现在的大唐没什么两样，到处都是部族自立，宗教之间的纠缠也从未停歇，所以现在的吐蕃更加复杂和混乱。 当初帮助唐朝收复长安的吐蕃军队，也不过是几个部族的联军罢了。现在的吐蕃根本没有赞普！ 只是吐蕃深处高原，地广人稀，中原的商人，最多也就能和边境的吐蕃部族交易，根本没有深入吐蕃内地的机会。所以，外界根本不知道现在吐蕃的境况。 但是李晔的话，似乎是知道吐蕃的境况，这让集赞心惊的同时，也有些担心。 毕竟如果李晔真的了吐蕃的情况，那自己的那些威胁，就是一个笑话了。 自己刚刚的傲慢，简直就是和小丑无异。 可集赞还是抱着侥幸，觉得李晔的话完全是在诈自己。 “皇帝陛下何出此言，我吐蕃虽然遭受了灾祸，但在伟大的赞普的带领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渡过难关，重新强大起来。” “哦？重新强大？那就是说，你承认你们吐蕃现在已经衰落咯。还有，现在逻些城是你们的赞普吗？就算你说那是赞普，但你确定他在吐蕃能说了算？” 此时的李晔说的话，每一句都击中了集赞的内心深处。 李晔对吐蕃的了解，远远超出了集赞的意料，甚至连孔纬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羽卫已经大部分移交到了内阁手中。 孔纬不相信那一小部分的羽卫，能调查的如此远，如此深。 在今天之前，孔纬虽然一直记着吐蕃，这个让大唐又爱又恨的政权，但他几乎没有将视线放到吐蕃，因为自从禁卫军崛起之后，大唐对外似乎又回到盛唐睥睨天下的样子。 “我吐蕃”集赞有些着急，想要找回主动权。 “行了，区区一个部族，最大就是几个部族的联盟，就不要在这虚张声势了，粮食，朕会给你，但需要拿东西换，牛羊、马匹、金银都可以。 不要再说什么百万控弦了，你的部族能有一万控弦就不错了，这还得加上那些农奴，在这么吹下去，小心把牛皮吹破了。”李晔说完，根本不给集赞说话的计划，示意他退下。 现在大殿上的人，也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集赞不过是利用信息不对称，想要讹诈一番，没成想，李晔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底牌。 这样一来的话，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现在的集赞，都无法再说下去了，说的越多，反而越是显得苍白。 而两人对话触动最大的，莫过于南诏使者，南诏作为西南一个小国，夹在大唐的和吐蕃之间，向来是左右逢源，不管是谁，只要强大他都会表现出足够的谦卑。 一旦你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咬上一口。这些年，南诏利用大唐无暇西南，大肆侵占大唐的领土，但对于高原上的吐蕃，始终保持的恭敬之心。 原因无他，打不过而已。 现在南诏的使臣，听到李晔的话之后，觉得南诏似乎看到了机会，摆脱吐蕃的压榨。 要知道，大唐就算是最强大的时候，也没有对藩属压榨过，吐蕃则不同，他们的贪婪，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管你如何努力，都很难填满。 而南诏又被吐蕃打怕了，加上本身国内形势不容乐观，所以一直不敢对吐蕃有所忤逆，但现在看来，吐蕃似乎已经不再是哪个曾经强悍的藩属了。 李晔端坐大殿之上，将各个使节的表情尽收眼底，南诏使节眼中的异芒也没有逃过李晔的眼睛。 他之所以这么做，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想着说给南诏人听。 虽然现在蜀中、岭南的大军已经逐渐形成战斗力，但李晔固执地认为，南诏就是华夏固有之地，能少些杀戮，自然要少杀些人，都是大唐的子民嘛。 他在西南练兵，可不是为了一个南诏，而是整个半岛。 所以，他就利用这次吐蕃使节的傲慢，让南诏明白，现在的吐蕃，已经是日薄西山了，这样，南诏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摆脱贪婪吐蕃压迫的机会。 正如李晔所料的一样，自从这次朝会之后，南诏第一时间拒绝了吐蕃进贡的要求，开始出兵与吐蕃争夺领土。 当然，李晔现在对此并不关心，他要的就是将南诏的目光从大唐身上，移到吐蕃上去。 此时的集赞尴尬无比，看着大殿上的李晔，愤怒地转身出去了。 没有人在意这个灰头土脸的假使节，就连最弱小的藩属使节，也知道，吐蕃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一个跳梁小丑，谁会去关心呢。 藩属国的觐见朝贡，并没有因为集赞的离开结束，各国使节，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继续朝贡。 孔纬注意到，李晔对一些藩国，似乎格外关注，比如和大唐历来关系不错的倭国，李晔就十分关注，倭国使节进贡的时候，李晔问了许多。 孔纬看到李晔人畜无害的笑容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他知道，李晔越是这样，说明他对你越是警惕，倭国可以说是对大唐尊敬有加，李晔怎么会对他们如此警惕，甚至有些憎恨的意思呢？ 随着一个自称来自西方大食帝国的使节的出现，藩国使节的觐见也临近了尾声。 这个叫做那哈迪的使者，本来想着忽悠一些好处，谁成想李晔似乎对大唐以外的世界相当了解。 那哈迪也收起了这些小心思，毕竟他根本不是什么大食的使者，他不过是大食一个总督手下的商人罢了。 但李晔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身份，或者说李晔就算知道他是商人的身份，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现在李晔还腾不出手来。 第294章心思各异 藩国使节觐见完毕之后，就是各地藩镇的觐见，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也是此次大朝会的最后一个步骤。 虽然大家都是从半夜起床，到寅时朝会开始，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但大家丝毫不觉得无聊，甚至有些期待。 尤其是在李晔宣布要东巡洛阳之后，大家都想看看在李晔东巡之前，作为大唐东部势力最大的宣武，还有洛阳那位忠犬‘张全义’，会如何应对。 这次大朝会，就是开始！ “微臣洛阳别驾张继祚，参见陛下。” 大殿上为之一静，大家知道，几天的重头戏来了。 了解张全义的人都知道，张继祚，是他的长子，深受张全义依赖，这次张继祚出现在长安，说明洛阳对李晔东巡一事非常重视。 “哦，平身吧。朕马上就要东巡了，你们准备的如何了？”李晔开门见山地说道。 “启奏陛下，东都官员及百姓，自从接到陛下东巡的旨意后，激动万分，都翘首期盼陛下驾临洛阳。” “嗯，那就好，朕也很希望能早点到东都看看。” “启奏陛下，微臣此次前来，带来的防御使的奏折，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暂缓东巡。”张继祚此话一出，大殿上再次哄然。 谁都没想到，历来都是一副老好人样子示人的张全义，这次竟然如此坚决地拒绝了李晔。 要知道，张全义是出了名的左右逢源，能忍受朱全忠在自己府上肆虐的人，竟然对强悍如斯的朝廷如此强硬，本身就透着诡异。 其实，张继祚也是满心的不愿意。 尤其是朝会上，孔纬等人的报告一出，张继祚心中更是纠结万分。 他来之前，和父亲张全义商议过，他们知道朝廷现在已经今非昔比，自己这次不过是冒险而行。 毕竟和虚弱已久的朝廷比起来，身边的朱全忠才是真正能决定他们命运的存在。 朱全忠早就传信，要张全义尽量组织李晔的东巡。 朱全忠知道，李晔东巡充满了变数，虽然这几年他也算是兵强马壮，但他不喜欢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他一直想不明白，李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东巡，别人也许会被李晔的表象蒙蔽，但他不会，毕竟从这方面来说，他和李晔也算是同道中人。 都是那种扮猪吃老虎的人，李晔一路走来的样子，丝毫没有停顿，这能是一个服丹过度的人做得到的！ 即便李晔真是服丹过度，头脑不清，那更加让朱全忠警惕。 毕竟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就将朝廷局面从覆灭边缘，拉回到如今掌控关中、蜀中等地的人，都值得朱全忠警惕异常。 尤其是这次，那个号称李晔私人钱袋子的盛世集团，在宣武的所作所为，处处透着诡异，朱全忠不得已，才封锁全境，就是想看看李晔如何应对。 但李晔似乎根本不在乎盛世集团在汴州的遭遇，着更加深了朱全忠的忌惮，他不知道李晔还有什么后手，就在这个时候，李晔突然要东巡，那就耿然朱全忠紧张了。 其实朱全忠不是没有动过趁着李晔东巡，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只是李晔既然敢这么做，必定有所依仗，再者，现在宣武虽然是公认的第一强藩，但还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不要说现在还和他摩擦不断的朱瑾朱瑄两兄弟，周边的其他藩镇，也会趁机咬上一口。 因此，朱全忠传信张全义，尽量组织李晔东巡。 张全义和张继祚为此也是伤尽脑筋，朝廷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哪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应成为可与宣武、河东媲美的强大势力。 作为皇帝的李晔东巡，有哦彰显实力的意思，洛阳毕竟还是大唐的东都，皇帝东巡无可厚非。而且，张全义似乎可以通过李晔的此次东巡，向朝廷效忠。 但身边的朱全忠似乎很愿意看到这些，所以这次不仅传信洛阳，更是将自己身边大将朱珍派来长安，足见朱全忠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父子商量之后，决定还是按照朱全忠的意思办。毕竟长安和洛阳之间，还隔着一个王拱，而李晔与宣武可是直接相接的！ “哦？此话怎讲啊？”李晔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洛阳现在虽然有大军近十万，但除了驻防各地的驻军之外，在洛阳的守军不过两万人，现在时局动荡，匪患不断，微臣等怕万一护卫不周，惊扰了圣驾。”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好办，朕这次东巡带着新招募的那些禁卫军，正好看看他们这半年来的训练成果，顺手帮你把匪剿了。” 张继祚心中大骂，你那是剿匪吗！分明是要吞并洛阳的节奏，如果不是还有王拱的存在，张全义似乎不在乎李晔东巡。 在张全义父子看来，那完全是朝廷和宣武之间的神仙打架，自己不过是提供一个场地而已，到时候不管谁赢了，自己投靠过去就是了。 但就是因为有一个王拱的存在，让张全义根本不敢这么做，毕竟宣武大军随时都能将他灭掉，而朝廷也无法做到随叫随到。 现在整个天下都知道禁卫军战力不俗，哪怕是新招募的新军，在一些藩镇眼中，也是相当强悍的存在，毕竟禁卫军自打成军以来，强悍的战绩就摆在那。 两万大军，足够将一些藩镇剿灭，就算是王拱、张全义这种大藩镇，面对传说中彪悍异常的禁卫军，也是心惊胆战。 这里边不得不说的就是陕虢节度使王拱。 当初韩建出兵的时候，王拱也是联军之一，但韩建兵败之后，朝廷一举拿下潼关，这让王拱紧张异常，在自己的底盘里，不断扩军备战。 怕的就是朝廷搂草打兔子，顺手把他给灭了。但朝廷拿下潼关后，似乎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看着禁卫军心满意足的驻扎潼关，王拱除了紧张，也没剩下什么了。 所以，王拱除了扩充军备外，还和洛阳的张全义、河中的王重盈、甚至宣武的朱全忠联系，就是想着结盟自保。 当然，他也多次派人到长安示好，就是想看看长安对他准备怎么处理。 第295章粉末登场 现在李晔要东巡洛阳，他的陕虢是必经之路，这让王拱紧张异常，他也想过借此机会，投靠朝廷算了，毕竟那样起码能保住富贵。 但他有对朝廷动手的‘前科’，加上现在朝廷的势力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投降与否。 所以，现在的王拱异常紧张，这次更是亲自到长安，就是想看看朝廷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此时，站在班列当中的王拱没看到张继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晔东巡，那就是说，张全义决定跟着朱全忠一条道走到黑了。 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想法，根本没人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李晔一直在观察他，只不过不明显罢了。 “如此说来，张别驾的意思是朕，最好现在不要去洛阳了？可朕已经明发天下，怎好失信于民？” “微臣不敢，只是现在时局动荡，陛下一旦出巡，稍有差池，我洛阳军民愧对天下，故微臣冒昧肯定陛下收回成命。” “嗯，有道理，传旨，此次朕东巡洛阳，如有差池，任何人不得怪罪张爱卿。” 李晔此话一出，张继祚一下就哑口无言了，李晔说的明白，这次他东巡出现什么问题，都跟他父子没有任何关系，但真的会这样吗？ 如果李晔真的在洛阳有什么闪失，那些如狼似虎的禁卫军能放过他们？更何况，这次李晔可是带着太子李裕一同前往。 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李晔和李裕消失，那大唐就会重新回到藩镇拥兵自立，的割据局面。到时候就算那些禁卫军不追究他父子，那他父子也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陛下，” “行了，张爱卿，朕都这么说了，你如果再行阻止就显得有些过了，难道你洛阳不是大唐的东都，又或者是你父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洛阳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微臣不敢，既然陛下如此说，微臣定当拼尽全力，护卫陛下周详。”张继祚没办法，只能应下，只是在他抬头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向了王拱和朱珍。 “微臣许州此时朱珍，有本上奏。”果然，朱珍见状，不得不出班奏请道。 现在张全义父子也算是尽力了，但是李晔的坚持，让局面变得有些出乎意料，他只好站出来。 “哦，朱爱卿有何事上奏啊？”李晔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自打前年韩建谋逆，许多韩建的死忠非但没有感念朝廷圣恩，甚至落草为寇，为祸地方，张全义防御使虽然多次派兵围剿，但终究限于兵力收效甚微。 此次微臣代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奏请陛下，暂缓东巡，我宣武愿意出兵，协助张防御使，清剿匪患，还东都一片安宁。” “什么？宣武出兵东都！” 朱珍的话一说完，大殿之上瞬间炸锅了。 如果说之前张继祚的拒绝还算委婉的话，那现在朱珍的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胁迫。 要知道，自从朱全忠剿杀秦宗权，吞并淮西之后，宣武就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强藩。加上朱全忠本人骁勇善战，手下更是兵强马壮。 虽然现在张全义是朱全忠的铁杆死忠，但毕竟张全义还是朝廷任命的东都防御使。可宣武竟然当着满朝文武和各地使节的面，之言要出兵洛阳。 就是在告诉李晔，如果你去了洛阳，那就是宣武砧板上的一块肉！ 李晔似乎不明白朱珍的意思，听完朱珍的话之后，无所谓地说道，“刚刚朕说过了，禁卫军刚刚训练完成，正好拿那些山贼路匪练练手。” “陛下身系天下重任，太子殿下更是国之根本，陛下坚持东巡，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就是大唐的灾难！”朱珍看似中肯的话，变得更加明显了。 你李晔自己去出了什么问题，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但你这次可是要带着太子一同前往的，这可是明发天下的旨意！ 如果李晔坚持要去，或者只身前往，那就和不去没什么区别，都是失信于天下。 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找个理由，不去的好。 “朕就是要带着太子去见识一下，大唐曾经辉煌无比的东都城，让他看看我大唐万里河山。” ‘我管你那些，只要你不去东都，你去西北，去西南，爱去哪去哪。’朱珍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陛下，有所不知，太平军节度使朱瑄、兖海观察室朱瑾二人，不满朝廷对我宣武的信任，公然派兵骚扰边界，使得宣武周边动荡不安。 更是有些贼兵流窜到洛阳周边，如此一来，洛阳周边不仅有原来的盗匪，加上韩建的那些溃兵，现在更是有朱瑄、朱瑾的贼兵！” “你放屁！”朱珍还没说完，一个人毫不顾忌礼仪地跳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舔着脸地说，我太平军哪里主动寻衅了，还不是你们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妄图吞并我郓州之地，我等无奈，才做出反击的，现在你到好，还倒打一耙了。” “你是？”李晔看着当面指责朱珍的人，知道这一定是朱瑄或者朱瑾了。 这次朝会，朱瑄和朱瑾也是亲自前来。 第一师想朝廷表达自己的忠诚，第二呢，就是希望朝廷能支持一些军械。 自从朱瑄和朱全忠交战以来，虽然朱瑄实力远不及朱全忠，但朱瑄在和朱瑾联合之后，利用对郓州等地的熟悉，也多次挫败朱全忠，甚至一度差点将朱全忠生擒。 但随着朱全忠和赵州李氏达成协议，朱全忠几乎将赵州的生铁军械尽数买下，这让朱瑄朱瑾，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要知道，赵州李氏，不仅仅是五姓七望的北方大族，更是北方最大的私人铁器制造商。 现在朱全忠和赵州李氏搭上了，那相对的赵州李氏就对朱瑄的供应减少了许多，甚至已经停止了对他们兄弟的供应。 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器来源，单单靠着他们自己手中的生产力量，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将面临有兵无刀枪的尴尬局面。 第296章形势翻转 此消彼长，得到李氏支持的朱全忠，也大肆扩军，这给了朱瑄和朱瑾巨大的压力。 但现在他们有了新的发现，就是无意当中，在朝廷将作监购买的那些武器。 将作监出品的武器，不仅质量上与赵州精品相差无几，甚至远在赵州之上，价格更是和赵州武器相差不大。 要知道，将作监的武器，可是从长安运过去的，相比赵州与郓州的距离，长安显然要远的多，当初朱瑄还以为是朝廷不希望看到朱全忠一家独大。 但刚刚孔纬和崔湛的报告，彻底颠覆了朱瑄的认知，原来那些物美价廉的武器，不是朝廷变相的支持，人家竟然还有的赚。 不管怎么说，朱瑄现在急需要朝廷的支持，不然他和朱瑾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这次李晔宣布东巡，让本来已经准备放弃的朱瑄一个天赐良机。 李晔东巡，朱全忠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只要朝廷和宣武有摩擦，那朱全忠就无暇再顾及他们，他也就有了喘息之机。 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待价而沽，毕竟从朝廷的战绩来看，应该不会被朱全忠轻易战胜，那自己就成了和朝廷遥相呼应的存在。 那自己的地位也就能保住，甚至水涨船高，说不定取代朱全忠，成为天下第一强藩。 为此，朱瑄不顾朱瑾的劝阻，依然亲自跑到长安来。 只是，朝会让他有些意外，朝廷竟然已经富足到了如此程度，而且根据禁卫军之前的战绩，朝廷现在完全是整个大唐最强大的势力了。 那自己还有待价而沽的资本吗？ 就在朱瑄纠结于此的时候，宣武的朱珍竟然率先发难，指责他破坏‘和平’，朱瑄一下就炸了，因为一旦李晔真的这么认为了，那就意味着，朝廷有可能停止对他的武器供应。 那他离灭亡也就不远了，所以他才激动跳出来，就是怕朝廷或者说李晔对他有什么误会。 “陛下，我郓州之地，多次被宣武骚扰，甚至一度被逆贼朱全忠攻占，现在郓州更是在宣武的压迫下，举步维艰，但我郓州，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朱瑄显然有些语无伦次了。 “嗯，你们之间的恩怨，朕也有所耳闻。都是大唐的忠耿之臣，何必为了些许不快，大动干戈呢，不管谁输谁赢，到最后受苦的都是大唐的百姓。 朕看这样，不如各自罢兵算了，反正大家都有损失。” “陛下，我宣武历来以朝廷大局为重，这些年更是潜心民生，就是想给百姓一方安定的乐土，只是朱瑄贼子，心怀不轨，公然出兵犯我边界，大帅无奈，只得出兵自救。” 朱珍也不是善茬，虽然他不会在乎朝廷怎么看待宣武，但现在毕竟是在几乎整个天下眼前，他不能让宣武落下口实，成为挑起战事的罪魁祸首。 起码要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站住，站稳。 “陛下，”朱瑄还准备再分辨几句的时候，李晔开口了。 “行了，朕都说了，各自罢兵，不得再做任何不利团结之事。” “微臣遵旨。”朱珍和朱瑄同时应答到。 “陛下，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朱瑄没有退回班列。 “什么事，奏来。” “陛下决定东巡洛阳，微臣不才，手下有些兵将，愿意为陛下前驱。”朱瑄的话让朱珍一下惊醒过来。 是啊，当初他们还只是想着怎么阻止李晔去洛阳，起码是现在这段时间不能去，但没想过，天下其他藩镇的反应。 那就是借机出兵宣武，因为大部分藩镇要想到洛阳，宣武是毕竟之地，藩镇完全可以借机出兵宣武，那么宣武就将面对天下诸多藩镇的窥视。 想想，到时候天下藩镇的大军齐聚宣武，那他宣武哪还有精力管其他的，光是应付那些军队，就够他们忙活的了。 想到这，朱珍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不行，千万不能让这个提议通过，谁知道其他藩镇会不会照猫画虎，那到时候宣武的乐子就大了。 就算强如宣武，在面对天下诸多藩镇的时候，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到时候能将那些藩镇赶出宣武，也必定是异常旷日持久的大战。 那样一来，就算是赢了，宣武也一定被打烂了，守着一个烂摊子，他们还能干什么。 想知道在，朱珍俯身施礼道，“陛下，太平军距离李晔太远，出兵未必能赶上陛下东巡，我宣武愿意出兵，保障陛下此次东巡的安全。” 张继祚意外地看向朱珍，他不明白，在他来之前，曾经专门到汴州见过朱全忠，就是想着得到朱全忠的支持，朱全忠当初也是满口答应的。 这次有了张继祚敢直接拒绝李晔东巡洛阳的一幕。 但现在作为朱全忠全权代表的朱珍，竟然在大殿至善公然支持李晔东巡，甚至要出兵保护。 在场的众人无不对朱珍的决定大感意外。 其实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朱珍自己都不相信，在此之前，他还一直想着怎么阻止李晔，现在倒好，形势倒转，自己还要为李晔的安慰担心。 这让朱珍无比郁闷。 “那倒不用了，朕听闻今年宣武境内郑许二州受灾，何皇后不忍心见两州百姓受苦，就拿出自己的收益，通过盛世集团前往赈灾，只是不知道为何，被朱全忠给扣押了！” 李晔说道这的时候，语气不由的加重了许多。 朱珍岂是那种小白，被李晔简单的话语所震慑，“启奏陛下，当初是盛世集团涉嫌夹带私货，妄图以赈灾为名，巧取豪夺，所以我家大帅才会断然出手。” “原来如此，想必是那些人见钱眼开了。不过毕竟是皇后的人，还希望朱刺史能和朱全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将人放了，朕会让皇后好生教育他们的。” 这话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李晔想宣武，想朱全忠认错！ “请陛下赎罪，微臣恐怕不能将次话传达给我家大帅。毕竟涉及民生安定，更是有多为汴州士绅，联名要求彻查此事。” 朱珍竟然再次拒绝了李晔！ 第297章朝会终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了，只是不知朱都护进来身体如何？”李晔似乎没有继续纠缠那些盛世集团的人的兴趣，转而关心起朱全忠来了。 “微臣代我家大帅谢陛下隆恩，进来大帅旧伤复发，故不能亲自前来长安，向陛下面陈。” “哦，你转告朱都护，保重身体，他这样的柱国之臣，万不能马虎，否则是大唐的不幸啊。” “微臣定将陛下关爱之心，转达大帅。” “嗯，行了，大家继续吧，朝会结束后，如果不着急，可以在长安把年过了再回去。现在的长安也算热闹，大家不妨走动一下。” 接下来就不断有藩镇进贡，张灯的时候，这一天的大朝会总算是结束了。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自己的住处，开始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梳理一遍。 内阁也是如此，他们全都来到御书房，此时御书房已经摆上了一桌简单的吃食，大家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就开始研究今天太极殿的事。 “陛下，吐蕃如此无礼，是否需要蜀中和河朔的禁卫军敲打一下？”刘崇望对白天集赞的表现还是不能释怀。 作为大唐帝国分管兵部的阁臣，他自然对自己掌管的禁卫军信心十足。 “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充其量就是几个部族的联盟，就算你想去报复，也找不到具体的人。再说，就算我们不出手，也有人替我们出手。”李晔玩味地说道。 是啊，白天李晔之所以点出吐蕃的近况，就是说给南诏使节听的。 要知道，虽然现在的南诏也是混乱不堪，国内形势堪忧，可吐蕃对南诏来说，算得上是世仇，虽然吐蕃强大的时候，南诏一直忍气吞声，那不代表着南诏一直愿意这么下去。 尤其是发现吐蕃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如果南诏能够对吐蕃出兵，将压在自己头山百余年的这座大山掀翻，不仅能转移内部的矛盾，还能成为南诏的英雄。 南诏那些野心勃勃之辈，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但也不要什么都不做，查清楚这个集赞的部落，如果是蜀中或者河朔相邻的部族，教训一下也未尝不可。” 李晔算是给这件事定下调子了，大家也就不再纠缠于此了，明天就是春节，即使内阁众人不想休息，但朝廷的大部分衙门还是如期放假，那他们只好利用今天晚上，抓紧时间商讨。 “看今天的情形，宣武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如果此时朝廷大军开到，配合上朱瑄朱瑾两兄弟，说不定就能将宣武拿下。”李克用在一旁说道。 “不行，朱瑄和朱瑾和朝廷根本不是一条心，如果此次借助他们的力量，难免不会出现第二个宣武。”罗弘信说道。 李晔点点头没说什么，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何况，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准备借助朱氏兄弟的力量。 “这次洛阳之行，算是咱们的第一步，所以没必要搞得如此复杂，就是既定的方案，有机会就顺手将朱全忠灭了，没有机会趁机敲打一番，把关中和东都连起来。” 李晔不想再做神秘调整了，毕竟计划已经制定实施，现在马上就要实施了，不能再做什么调整了，尤其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没有预计的那么糟糕。 “接下来，朕宣布，‘春雷’计划正式开始！” 随着李晔的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都起身，等待李晔的命令。 “第一，河东要马上集结大军，在预先设定的地点集结，随时准备出兵，成德是第一目标。然后与北边的契丹联系一下，看看能否联合一下，将赫连铎一并收拾了。 然后，魏博军马上出兵卫州，对宣武和东都形成压迫之势。 禁卫军优选两万新兵，初六开拔，三天后在潼关完成部队的调换。 兵部尽快将此行军械准备完毕，保证大军此次出行所需，将作监全力配合。 户部自上个月开始，已经向潼关运送粮草了，现在的粮草储备应该够用了，但要抓紧时间建立完善的保障体系。 尤其是驿路的建设，不能有丝毫懈怠，要保证大军粮草补给和信息的畅通，这是重中之重。 礼部也要抓紧时间，将书院和政院的学子召集起来，随时准备接手陕虢和东都。暂时拟定裴枢担任东都节度使，观察使人选暂定卢光启，至于安抚使，等战事结束后再做定夺。” 众人纷纷领命，转身出去了。 他们对刚刚李晔的安排没有丝毫异议，因为这是李晔早就和内阁商定的事，李克用和罗弘信自然没有意见，张泉灵更是对这些不关心。 李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向后宫走去。 春节当天，李晔遵循旧例，在承天门上宣布大唐二百八十四年春节大庆。随着李晔一支火箭点燃了承天门广场上的巨大篝火，龙纪三年，大唐二百八十四年，在一派欢庆中过去了。 李晔自打登基以来，尤其是掌控了整个朝堂之后，就固执地以大唐多多少少年来计算，现在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纪年方式。 孔纬开始还抱着反对意见，认为这样会弱化人们对皇帝的敬畏。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孔纬惊奇地发现，人们不但没有因为纪年方式的改变，对皇帝有所不敬，反而因为明确的大唐纪年，让人们对国家有了更深归属感。 为此，孔纬专门写了一封奏折请罪，李晔对此倒是哭笑不得，他完全是因为这样方便自己，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春节当天，李晔带着何皇后、崔文媛、李裕、李克用、李存勖一众人，在禁卫军的保护下，微服走在长安大街上。 “谁能想到，短短的三年长安城竟有如此变化。”李克用不无感慨地说道。 “这才哪到哪，朕要让这大唐变成世界的中心，让长安城的每一次呼吸，都关乎世界的一切。”李晔霸气地说道。 “东家，天寒了。”一身管家打扮的孔纬出现在众人身后。 第298章长安夜行 “你怎么来了？”李晔有些意外地说道。 “老臣家中只有老臣孤身一人，就只好舔着脸找陛下来了。”孔纬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丝毫没有一点失落。 “说这话你亏心不亏心啊，你弟弟现在就在长安，怎么就孤身一人了。”李晔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孔纬的假面。 孔纬则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孔纁有自己的家人陪伴，我怎好去打扰。” “朕不也是一家人团聚，你怎么就好意思来了。” “陛下是万民之主，老臣当然好意思来了。” “都是李某的不对，这几年孔志一直在河东，都没有会长安尽过孝道，李某给孔相赔罪了。”李克用一脸诚恳地说道。 他一直对三年没有放孔志回长安耿耿于怀，但是河东现在确实离不开孔志，所以他对孔纬充满了愧疚。 “你甭听他瞎说，哪年他孤独了，还不是前年和他弟弟喝醉了，为了点小事大吵一架，不好意思找人家去了。”李晔揭穿了孔纬的底牌。 但孔纬似乎一点没有尴尬，“翼圣不要在意，我就是抱怨两句，虽然没有书信往来，但从羽卫和河东发回的消息看，他在河东做的还不错，老夫甚慰啊。” “你别放在心上，这老家伙每次都这样，朕难得一家团聚，他从来都是搅局。”李晔对于孔纬的出现似乎很不满意。 一行人穿梭长安大街上，因为春节，整个朱雀大街已经人满为患了，各种杂耍、小吃都划定区域，尽力地招揽这客人，店铺也都店门打开，将自己的货物摆到街边。 孩子哭闹着要糖果，被大人狠揍一顿，然后带着泪水，拿着糖果欢快地奔跑。 人群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或是讨论着来年的生意，或是说着家长里短，处处都透着喜庆。 “长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机勃勃了。”孔纬由衷地感慨道。 “只会更好。”李晔也感慨道。 “是啊，三年的时间，长安就有如此变化，如果假以时日，朝廷完成统一，那长安重现贞观、开元的繁华不是梦想了。”李克用也感慨道。 “切，那算什么，朕要的是将长安变成整个世界的中心，成为一座彻底的不夜之城。” 孔纬这次没有出言讽刺，他也觉得那将是多美的一副画境，只是他还有机会看到吗？ “别在那孤芳自怜了，你现在的身体再活个三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你觉得朕三十年，都做不到这一点吗？” “老臣当然不会，老臣要好好活着，看到陛下说的那一天到来。”孔纬因为李晔的话，重新焕发起来。 “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去找老张，他那有不少好东西，都是从朕的内库中搜刮的上等药材。”李晔一脸贱相地说道。 “张道长倒是给了老臣一些，不然陛下一味老臣能向现在这样龙精虎猛。” “叛徒，内贼，小偷，有些好东西，朕都舍不得吃，他竟然慷朕之慨，拿朕的东西送人情，奸贼。”李晔听了孔纬的话，立刻碎碎地念叨了起来。 “快来看啊，上等的好瓷器，都是宫廷贡品的御窑烧造的。” “猜灯谜啊，一个铜币一次，才对有礼品相送。” “父皇，我要猜灯谜。” “好啊，老孔头，要不要试试。” “故所愿也。” 一行人走到灯谜摊子那，李存孝掏出一把铜币，放在摊位上，摊主一看这一行人打扮，就知道来大生意了。 “诸位官人，一看就是饱学之士，这位几位小官人将来一定能进到皇家书院，封侯拜相。” 摊主对着李裕和李存勖说着恭维的话。 “嗯，摊主果然有眼光。”李存孝随口说道。 “平原门下三千客。”李裕拿起一个灯谜，挑衅地看着李存勖。 “胜友如云。”李存勖随口就答了出来。 李裕高兴地鼓掌道，“不错，你来。” “皇。”李存勖也挑了一个灯谜，递给李裕。 “白璧无瑕。” “接着来，一头牛。” “生。” “一斗米。” “料。” 两个孩子的老师都是饱学之士，这些普通的灯谜，在他们眼中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很快，摊子下边的灯谜被猜的差不多了。 “雨。” 李存勖拿起一个上面的灯谜，李裕沉思了一会儿，“猜不出来。” “老孔头，你觉得呢？”李裕不失时机地挑衅道。 “一池春水的池。”孔纬丝毫不给李晔狡辩的机会，他吃过太多李晔的亏了，都是说他发音不标准。 “还行。”李晔不置可否地说道。 “一。”孔纬拿起一个灯谜对着李晔问道。 “你试试。”李晔转身对着李克用说道。 “算了，我不擅长此事，还是东家来吧。”开玩笑，李克用玩了半辈子刀枪，猜灯谜，还是和传说中的天才李晔，还有饱读诗书家学渊源的孔纬，打死他都不干这事。 “那就算了。”李晔说完，就准备离开，此事摊主头上的汗水已经流到下巴上了。 没看出来，这些人中，仅仅是两个小孩，就把自己的灯谜猜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他朕不想让这几个人再猜下去了，不然他就只能破产了。 见李晔说算了，有要走的趋势，赶紧从孔纬手中拿过灯谜，“几位官人都是大才之人，两位小官人也是才学出众，小人算是开眼界了，诸位慢走。” “哈哈哈，看，你们两个只顾着玩耍，却忘了这是这位摊主养家糊口的营生。”李晔笑着对两个小孩说道。 “先别打岔，东家还没有猜呢。”孔纬不依不饶地说道。 说实话，他对李晔的才华毫无疑问，但是那仅限于治国理政，还有他开设的那些什么物力化学，但是对诗书这些东西，在孔纬看来，李晔也就是刚刚开蒙的水平。 所以，他每次都是抓住机会，想鞭策李晔多读些诗书。 李晔全都应付了事，逼急了，李晔拿出一本删减版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说这是自己瞎琢磨出来了。 孔纬看后，立时将其奉为开蒙的不二选择。 这不是废话吗，经过千百年沉淀形成的东西，能差到哪去。 第299章夜话长安 “接二连三。”李晔头也不回地说道。 孔纬大失所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李晔的学问，说他不学无术把，人家随手就拿出开蒙盛典“三百千”，三本书一出，立马成为开蒙的不二之选。 更不要说李晔在学院开创的物力、化学、算学等学科，教材全都是李晔亲自撰写，如果李晔专心学问，开宗立派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说他饱读诗书吧，但凡奏折、书信、文书中出现什么诗书典故，李晔经常摸不着头脑，不得其意。 但李晔机变之才，确实是孔纬所见中顶级的存在。 李晔一走，小李蘅最积极，她迈着小腿，跑到摊位奖品的地方，拿起自己心仪已久的面人、布偶，知道自己拿不了还把李存孝拉过去，让他帮着拿。 不一会儿，李存孝身上就挂满了布偶、风车一大堆东西，整个人就如同移动的货摊一样。 摊主也不阻拦，他知道，这些都是富贵人家，他肯定不会吃亏的。 果然，就在李存孝的连被一个硕大的布偶当上之后，李蘅心满意足地追李晔去了。 李裕则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币，放在摊子上，“谢谢。” 摊主看着远去的一行人，心中高兴的不得了，这一摊子也值不了五百铜币，李存孝之前已经放了一大把铜币，最少也有一两百，现在李裕又给了一枚银币，他今天收获颇丰。 “太子为何只赏赐一枚银币？”李克用不相信李裕如此小气。 “李将军刚刚放在桌上的铜币应该有两百之数，足够他这些东西的成本了，刚刚看到我们，摊主冒汗不是着急冒的汗，而是故意卖惨。 我们一道摊位，他就将其他客人驱散，甚至不惜每人赠送一件小礼物，给我们腾地方，就是摊主觉得我们是富足之人，不会少了他的打赏。 冒汗只是他故意为之，家中我们的愧疚之心，刚刚父皇说话的时候，他不停地打量着我们，就是确认我们不是那种为富不仁。 我给他一个银币，起码够他在长安一家三口半月之用，如果再多了，难免会让摊主生出富者易骗的心思，再说，就算我给他一枚金币，说不定会给他引来灾祸。 所以，一枚银币刚好。”李裕小大人一样地说道。 “微臣受教了。”李克用听完李裕的话，对自己将李存勖留在长安，欣慰不已。 毕竟一直以来，李存勖和李裕之间就如同兄弟一般，他们读书上课，都是在一起，李克用自问李存勖才智不弱，跟在自己身边，充其量也就是一方枭雄。 但在长安的这几年，通过这几天接触下来，李克用发现，李存勖更加大气，看待事物也有了不一样的高度，比在自己身边强多了。 李裕说完，对着李克用一抱拳，就跑去找李存勖了。 现在的李存勖，一点不比李存孝轻松，李蘅一路走来，不停地买，什么风车、灯笼，最恐怖的是，李蘅还买了一架很大的竹床。 现在李存勖和李存孝两个人如同异动货架一样，身上挂满了各种物件。 “帮帮我。”李存勖见李裕过来，小声求助道。 “是你自己要拍小蘅的马屁，管我什么事。”李裕对李存勖的遭遇丝毫没有同情。 李存孝也不敢轻易将身上的东西拿下来，不然李蘅就会往他身上挂更多的东西。 “站住！”李存孝突然大喝一声，身边的禁卫军紧张地将李晔等人护在当中，随时准备应对什么情况。 却看到李存孝径直来到一辆牛车跟前，将身上的东西一股脑放在牛车上。 车主也不阻拦，甚至帮着李存孝和李存勖将身上的东西，码放道牛车上。 “牛车我买了。”李存孝说完，从怀中逃出几枚银币，豪气地放在车主手中。 车主当着李存孝的面，清点了银币，然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比你大方多了。”李存勖对李裕说道。 李克用看着觉得很有意思，车主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恐，要知道，他们一群人还是比较显眼的，尤其是那些彪悍的禁卫军，身上更是透着一股子杀气。 但车主却丝毫不害怕，甚至还帮着一块归置东西，要不是车主，这辆牛车，很难将李蘅的‘战利品装下。’ “那是长安专门拉人运物的车辆，有时也会碰上不方便的人，就直接将车辆买下，他又能重新在添置一辆新牛车，还能小赚一笔，当然高兴了。”孔纬解释道。 “难怪。”李克用说道。 此时，一行人来到一个箭摊跟前，大唐尚武，所以有专门这种生意一点不意外，不过都是些不到一石的小弓，箭支也是削尖的竹子，没有什么杀伤力。 李裕和李存勖，在李蘅的怂恿下，比试了一番箭法，两人可谓不相上下，互相打闹两句，一行人继续前行。 一行人在长安逛了半天，李蘅则早早地在李晔怀里睡着了。 李晔让人有买了一辆专门送人的牛车，让何皇后和崔文媛上车休息，小心地将李蘅放到车上，然后一脚将准备上车的李存勖踹下去。 李晔让李存孝先护送她们回宫，自己则带着孔纬、李克用、李裕、李存勖继续向前。 李存孝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将护卫分成两拨，留下一波人，自己带着剩下的人护送着两辆牛车回宫了。 李克用对于刚才李晔踹下李存勖似乎没看到一样，他知道，李晔的那一脚完全是一个长辈，对自己晚辈的责罚。 没见李存勖被踹下来后李裕第一时间上去嘲讽两句吗。 李存勖也没有丝毫不适，揉着屁股，继续跟着李晔他们，期间还不忘在李裕屁股上，来上一脚，说什么‘父债子偿。’ 很快，他们就转回道了朱雀门，李晔领着众人登上朱雀门，眺望远方。 “朕总觉得这是时间最美好的景色，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朕满足了。” 孔纬四人知道，李晔是说的长安的繁华，更是说的百姓的富足。 四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李晔远眺，在他们看来，远方的黑夜，似乎就是阻碍他们前行的障碍，但眼前的繁华，又是他们前行的动力。 第300章出征在即 次日一早，新年第一次大朝会，大部分藩镇代表和属国使节，都没有离开长安，只有少数要回去当面禀报长安情况的人，大多数都是派出心腹将消息传递出去，自己则留在长安。 毕竟大部分人就算是往回赶，也不可能赶回去过年，与其那样，还不如在长安把年过了再慢慢回去。 现在的长安城，繁华如斯，让那些代表和使节，甚至有点乐不思蜀了。 此次朝会，也是诸多藩镇关心的事。 因为每年年初的这次大朝会，朝廷的各个衙门都要将新的一年的任务、预算各项情况当殿宣读。 接受李晔和内阁的审阅，和御史台的监督。 这将是朝廷今年一年的施政纲领，可以从中解读出许多朝廷的动向。 比如兵部所要的钱粮、支出，就能看出朝廷是否有对外用兵的意图，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 朝廷每年都会为兵部专门留出一定数额的预算，用于特别开支，这所谓的特别开支，只有户部、兵部、内阁以及李晔知道，其他人根本不会接触到这些。 这个特别开支，就是专门用于对外用兵的钱！ 而且这部分钱是在朝会之后才确定下来，所以根本不会在朝会上公布。 但这丝毫不影响，各个藩镇对朝廷每年新春政令的关注。 “今岁，皇家书院将有一千三百二十人完成学业，然后安排到各地观政，计划招录学子一千六百八十人，政治学院有六百七十人完成学业，计划招录新生一千零六十人。” “户部去岁税赋余额三百七十九万银币，按照各部所需，经御史台审计后，共计需要对外拨付二百九十五万银币。 预计今岁财赋收入到达一千四百五十万银币，各项支出共计约为一千零七十万银币。” 六部、御史台、将作监等部门也都将自己本年计划公布，但是有心人发现，户部在公布收入的时候，没有把将作监和开元钱庄计算进去。 这是一大笔收入，也是属于朝廷的，根据去年的结算来看，完全不会比财赋收入少多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将作监还是开元钱庄，哪个更高。 不过这么一大笔钱，不公布，对各地藩镇来说，尤其紧张。 毕竟，兵部的计划，根本没有涉及到对外用兵，只是简单地罗列一些支出数字，根本看出端倪，但将作监、开元钱庄的收益，很有可能有兵部的一大部分！ 要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钱粮，现在朝廷如此富足，足以发动一场对一个甚至几个藩镇的战争，所以他们越听越害怕，生怕自己成为朝廷征伐的目标。 倒是有些藩镇，诸如岭南、安南、桂管等地则是距离朝廷较远，暂时不用担心。 朝会结束之后，各地藩镇和属国使节，没有向往年一样离开，而是留在长安。 因为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就是李晔的东巡，有些不怕事的使节甚至打点行囊准备去洛阳一看究竟。 此时的大唐，除了朝廷之外，还有公认的四大势力，就是卢龙节度使李匡威，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以及占据淮南的杨行密。 这四大势力中，又以宣武最为强大，但也是相对了，宣武根本无力对其他三家发动战争，就连天平军节度使朱瑄和其兄兖海u观察使朱瑾的联军，宣武都没有碾压取胜。 现在更是处在胶着状态。 而朝廷经过这几年的变法，和几次对周边藩镇的讨伐，已经充分体现出强横的一面。 已经成为大唐第五支强大的势力，甚至有人觉得，只要朝廷愿意，完全可以将其他四大藩镇剿灭，只是因为兔死狐悲，加上那些藩镇也不是等闲之辈，才没有出手罢了。 现在李晔突然宣布要去洛阳，虽然东都防御使张全义和宣武军镇都极力阻挠，但朝廷似乎根本没有当回事，该做的准备，丝毫没有停顿。 所以，这将是朝廷对四大藩镇出手的一个征兆。 也有可能成为大唐一个转折点。 如果朝廷能一举将宣武打残，甚至拿下，那朝廷就完全具备了统一大唐的实力，到时候就算是其他藩镇联合起来，也很难与之对抗。 毕竟这今年朝廷的变化是有目共睹，朝廷不仅有强大的军队，更有完善的后勤保障，最难得的是，这些都是建立在朝廷日渐富足的基础上。 关中、蜀中、河朔、山南两道，这些朝廷掌控的区域，已经成为大唐有数的富庶之地，这里的百姓富足，人心向往，朝廷对外来的难民也好，移民也罢，都一视同仁。 这给朝廷相邻的藩镇带来了极大的压力，随着人口不断向朝廷区域迁移，周边的一些藩镇已经出现财政紧张的局面，为了保持强大的军队，他们不得不加重辖区内税赋。 这就更加速了人口的流失，有些藩镇，甚至开始悄悄在与朝廷区域接壤的地方设置关卡，阻止百姓流失。 可这也只是暂时缓解，一旦朝廷大军开到，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打又打不过，还没人家有钱，换成谁都一样难受。 大唐纪元二百八十五年，龙纪四年正月初六，在万众瞩目中，李晔身坐御撵，来到长安城外教军场上。 此时教军场上，两万挑选出来的禁卫军已经整装待发。 李裕、李存勖、李庭则是一身小戎装，跟着李晔登上点将台。 三个孩子一脸激动，除了李存勖曾经在军营生活过，李裕和李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即使是李存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整肃的军容。 看着眼前的将士，三个孩子顿时有种人血沸腾的感觉。 此时的李晔一身黄金铠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有种光芒四射的意思，李晔一直很抵触这种装扮，因为这样的装备除了好看，在战场上，简直就是天然吸箭器。 所以除了这种动员场合，李晔在战场上，从来都是一身普通将领的装扮。 当然，自从李晔对禁卫军改革之后，也引用后世的办法，在将士的衣甲上设有标记，不然大家都一样的装扮，谁知道你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 李晔走到点将台前，手拄着龙泉宝剑，扫视这校场上的两万大军，一股豪气直冲云霄。 第301章害怕 “将士们，今天，你们将随着朕迈出历史性的一步，虽然你们当中，大多数人可能不能跟着朕前往那个未知的战场，但你们将成为这段历史亲身经历的见证者。 现在，我大唐的皇帝，李晔，正式任命你们为大唐禁卫军第五集团军，朕将亲自给你授旗！”说完，有人从后边拿上一面折叠的十分平整的旗子。 李晔双手接过战旗，然后原禁卫军第五师师长赵武奇，小跑着来到点将台上，李晔郑重地将旗子递给赵武奇，赵武奇接过旗子，面向李晔脚跟一碰。 然后转身，对着校场上的两万禁卫军，双手一抖，旗子展开，鲜红的战旗随着晨风飘扬，上面一直猛虎张着血盆大口，似乎要择人而弑一般。 旗子一侧绣着大唐禁卫军第五集团军的大字。 这也是李晔二次变法的一个改进，禁卫军原本以万人为一师，但是随着控制区域的不断扩大，和用兵数量的不断增加，李晔在原来师的基础上，设立集团军。 集团军下辖两个战斗师，和一个加强的混装旅，一共两万五千人。 之前，禁卫军的几个师，根据驻扎区域和数量，已经完成了四哥集团军的组建，现在，李晔将第五集团军授予了这个刚刚成立，甚至没有完成新军训练的两万人。 足以让这两万人激动不已，这份殊荣，已经超过了其他同期的新军，甚至有些原来的禁卫军都没有做到。 这也为将来这个传奇的第五集团军，打下了伏笔。 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虽然是新军，但第五集团军所爆发出来的战力，让许多老牌的禁卫军都为之动容。 更是成为大唐禁卫军中的一支招牌军队。 这次出征，也被誉为第五集团军奇迹之旅的开始。 授旗结束后，李晔带着李裕三人，登上御撵，在大军的拱卫下，向着洛阳缓缓进发。 长安城外，站满了欢送的队伍，许多子弟在军中的百姓，打出横幅，鼓励子弟。 孔纬率领文武百官在长安城外，十里长亭恭候已久。 见禁卫军的队伍来到，孔纬带着留守长安的百官，当道而立，李晔带着三个孩子下了御撵。 “臣孔纬，携百官恭送陛下。”说完，孔纬对着李晔深施一礼。 李晔上前搀扶起孔纬，然后对着送行的百官说道，“朕此次东巡洛阳，定不会有什么差池，如有差池，朝中由孔纬为首，带内阁主持朝政。 若朕与太子失散，可在皇族之中择一贤者为帝，但新君不得对朝廷施政、内阁有任何改动。”孔纬惊讶地看着李晔。 他知道，李晔这是在做安排，做自己可能回不来的安排，这完全不是当初商量好的，也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这万众瞩目的情况，李晔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将大唐所有的权力，和他遇到意外，新君的选择大权，教导了孔纬手中。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孔纬反对，也没有机会阻止李晔出行，孔纬眼含热泪地挣脱李晔搀扶的手，重重地跪倒在李晔面前。 大唐，甚至到了后世的明代，都很少有跪拜大礼，这完全是明朝后期开始的一种媚上的举动。 当初海瑞就因为，遵循朝廷礼制，拒绝跪拜上官，才有了海笔架的诨号。 在大唐，更是没有跪拜的礼制，孔纬如此，完全是因为对李晔的尊重，和对李晔信任的回答。 “起来吧，朕只是说万一，又不是肯定会出什么意外，你放心好了。”李晔说完，带着三个孩子登上御撵，出发了。 “陛下，老臣就是把这把老骨头捻成齑粉，也药等到你回来。”孔纬满脸泪水，对着李晔消失的方向说道。 “你们害怕吗？”回到御撵上，李晔对着三个孩子问道。 “害怕。” “不害怕。” “……” 三个孩子，给出了不同的反应。 说害怕的是李庭，他年纪最小，也接触李晔时间最短，但却是一个非常诚实的孩子。 说不害怕的是李存勖，他自小跟随李克用在军营长大，自然见惯了生死搏杀。 沉默的是李裕，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有一丝害怕，毕竟要深入敌境，面对这天下四大强藩之首的宣武，尤其是李晔和孔纬说的话，更加确定了此行的不确定性。 但是，占据内心最多的还是兴奋。自他懂事起，就知道李晔多次率领刚刚组建的禁卫军，大杀四方，那些在别人眼中不可能完成的事，李晔都完成了。 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简直成了李晔每次军事行动标配。 就连孔纬，也多次在给他们的授课中，对李晔的军事才能，充分地肯定。 只是为了防备李晔穷兵黩武，才会一直对李晔重视军事，泼冷水。 自己从前都是在奏报和人们的传言中，体会李晔的英武，现在有机会，亲自体验，让李裕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激动。 所以，李晔的问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胆小鬼。”李存勖有些鄙夷地对着李庭说道。 “哈哈哈，没那么严重，庭儿只是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李晔故作神秘地说道。 三个孩子此时也聚精会神地凑过来，想知道李晔要说什么。 “其实啊，朕也很害怕。” 李晔说完，三个孩子满脸惊讶地看着李晔，在他们心中犹如战神一般，无往不利的李晔，竟然说自己害怕。 “其实朕每次出兵都害怕，因为朕每次出兵，面对的都是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手下的士兵更是百战余生的悍卒。 而朕，每次都是带着刚刚组建的禁卫军，虽然朕对他们有信心，但毕竟是没有上过战场检验的新军，谁知道在训练场上猛如虎豹的战士，到了战场会不会尿裤子。 所以啊，朕每次出征都害怕。但是朕不能表现出来啊，因为朕是他们的统帅，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朕都退缩了，那让他们怎么办。 所以，你们要记住，今后，不管你们是领兵出征，还是为官治理地方，只要自己认定了，就要坚决地做下去，即使心中害怕，恐惧，也要表现的成竹在胸。” 第302章奇怪的旨意 如果孔纬或者李克用在一旁，肯定会被李晔的话惊吓道。 他们从没想过，对孩子还能这样教育。 李晔就是要给孩子们展现最真实的一面，他确定，这几个孩子，将来都是大有作为的人，如果不能给他们种下勇敢面对敌人的种子。 只会让孩子们，觉得强行压制内心的恐惧，这样即使能取得很多成功，但也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奔溃的危险。 他不想把几个孩子培养成怪物，这样对他们很不公平。 三天之后，李晔的大军出现在潼关城外，此时，潼关的守将，潼关防御使杨峥，早已等候在外。 李晔看看自己手下这员虎将，欣慰地点点头，杨峥也不多说什么，随着大军想城内进发。 现在整个潼关，因为李晔大军的到来，已经全城戒严了。禁卫军大军没有在潼关停留，而是穿城而过，只是在大军与潼关守军擦肩而过的时候，接替了守军的位置，而守军则接替了他们。 就这样，大军通过潼关的时候，完成了调换，一起诶斗殴如同演练过无数遍一样，整齐划一，没有丝毫异样，这也得益于禁卫军严格的训练，和强大的执行力。 不过，在潼关外，还有五千铁骑在那里等候，这也是一早就说好的，两万新军，不现在应该说是第五集团军，将保留五千人，其他一万五千人，全部调换城潼关守军。 另外，潼关的五千轻骑，也将加入到护卫大军之中。 这样，在两万五千大军的护卫下，李晔继续向着洛阳进发。 “真的来了？”王珙在自己的帅府里，听着探马的禀报，惊讶地说道。 李晔要去洛阳的消息，早在年前就已经传遍了天下，但是年底朝会的时候，不管是东都防御使的张全义，还是宣武节度使朱全忠，都明确表示不希望李晔东巡。 王珙当时也派人前往长安，根据传回来的消息看，李晔似乎坚持要东巡。 但是面对两大藩镇的阻止，加上周边还有曾经和朝廷摩擦过的，河中节度使王重盈，这样对朝廷没有好感的藩镇，李晔如果坚持东巡，将面对诸多敌对势力的环伺。 而且李晔这次是带着国本太子一同前往，要知道，李晔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贵妃崔文媛已经有孕，但毕竟还没有出生。 李晔竟然敢带着太子李裕，远行洛阳，简直就是疯狂。 要知道，稍有不慎，那将会给大唐带来许多不可预知的变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场大乱战，不可避免了。 但不管怎么说，李晔确实这么做了，他的大军已经离开潼关，眼看就要抵达王珙的虢州了。 他现在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迎接。 毕竟李晔是大唐的皇帝，自己还是朝廷的陕虢节度使，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迎接一下。 但是李晔不是股神前来，在他身边，是传说中如狼似虎的禁卫军！ 自己带人多了，就显得自己不大气，惧怕了朝廷。 带少了，他是真不敢啊。 万一，李晔给他来一个阵前擒拿，他就是哭都来不及了。 可李晔的大军一直在以一种急行军的速度，向着虢州进发，留给王珙决定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过王珙也做了一些准备，比如他将手下的重兵集结在虢州和陕州，只要有什么不对，他可以立刻关闭城防，据城而守。 到时候，不管是河中的王重盈，还是宣武的朱全忠，都不会坐视李晔拿下陕虢。 所以，王珙权衡一番后，下定决心，“来人，点齐五千人马，随我去虢州。” 王珙刚刚赶到虢州，就有人来报，禁卫军的前哨已经到达虢州城外二十里了。 王珙这个郁闷啊，如果自己晚来一会儿，岂不是让禁卫军进城了。 不过王珙还没庆幸完，就有人进来禀报，说禁卫军有人进城了。 “什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打进来了。难道我的大军都是草人不成。”王珙不敢相信地说道，同时他恶业做好了和禁卫军大战的准备。 “大帅，是禁卫军的前哨，一共三人进城，说是给您传旨的。” “滚，话都说不清楚。”王珙郁闷道。 刚刚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和禁卫军先头部队接战的准备，逼近刚刚探马禀报，说禁卫军的前哨还在二十里外，如果此时攻进城的是禁卫军，那也只能是小股部队。 自己完全有机会将这些人赶出去，然后凭借虢州城防，抵挡禁卫军的攻势。 没想到，进来的只有三个传旨的禁卫军，害得他白紧张一场。 发泄完之后，王珙赶紧让人将传旨的禁卫军带来。 不一会儿，三个衣甲鲜明的禁卫军，昂首走进虢州府衙。 “陕虢节度使，王珙可在。” “下官陕虢节度使王珙，恭迎天使。” “陕虢节度使王珙，接旨。” 王珙来不及让人拍摆香案，就带着手下一种官员，跪倒接旨。 “兹有陕虢节度使王珙，忠敬国事，守备陕虢功在社稷，着加封王珙兵部尚书衔，赐紫金鱼袋，钦此。” 旨意传完，王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简短就完了？ 没有其他的？ 就在王珙陈思的时候，传旨的禁卫军又拿出一份旨意。 “此次朕东巡洛阳，全为国事，不敢滋扰地方，着兵部尚书、陕虢节度使王珙，率陕虢一众官员，各司其职，不得以迎驾名义摊派税赋，不得滋扰地方百姓，钦此。” 这些王珙彻底懵了，这是什么节奏，难道说李晔都不准备进驻陕虢两州吗？ 就这么穿境而过？ “王大人，接旨吧。”传旨的禁卫军似乎对王珙的反应有些不耐烦了，在一旁催促道。 “微臣王珙接旨，臣谢陛下隆恩。”王珙赶紧起身，，恭敬地将圣旨接过来，“请三位天使大堂稍事休息。” 王珙拿着圣旨，当前走进府衙大堂，三名传旨的禁卫军也跟着王珙走进大堂。 此时，已经有人在大堂内摆好了香案，王珙将圣旨放到香案上，转身对着亲兵做了一个手势。 亲兵见状，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第303章误会 “几位天使辛苦，不知陛下还有”王珙刚说到这，大堂外就冲进来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对着坐在大堂的三个禁卫军怒目而视，眼看就要动手。 “滚！是谁让你们如此无礼的，都给老子滚！”王珙生气地喊道。 不由得他不生气，在接旨之前，他确实担心有什么变故，就在大堂周边安排了百人的伏兵，一旦有什么变故，也好做出应对。 毕竟李晔手下除了战绩辉煌的禁卫军之外，还有一支神秘的队伍，能在悄无声息间将对方俘获，王建就是这么神秘消失的。 可现在看来，这三名禁卫军就是单纯的传旨，如果不是自己一再邀请，人家都不会进来坐一会儿。 自己刚才给亲兵的手势，是让他取些银钱，作为谢礼，没想到那家伙领会错了，竟然带人直接冲进来了，这让王珙觉得有点没面子了。 倒是那三名禁卫军，丝毫没有因为冲进来的百余兵丁紧张，甚至连手中的茶盏，都没有放下。 “天使见谅，以前有人冒充朝廷使节，所以手下士兵难免有些紧张。”王珙随口扯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无妨，现在茶也喝了，坐也坐了，我等就不打扰王大人来了。” “诸位留步，王某还有些疑惑，还望天使解惑。”说着王珙从身上去下一枚玉佩，放到茶案之上，“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给几位天使买点茶点，还望天使不要嫌弃。” 王珙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滴血。 这块玉佩是他随身之物，乃是上等的和田白玉，延请巧工雕刻而成，放到市面上，最少也是上千银币的价值。 如果不是那个亲兵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他何必那这东西送人啊。 禁卫军看看那块玉佩，随手放到怀中，“王大人有什么尽管问，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王某唐突，不知道陛下大军需要王某做些什么，是否需要陕虢提供粮草？以及大军驻扎事宜，毕竟陛下来到陕虢之地，总不好让陛下住在郊野之地吧。” “大军驻扎就不牢王大人费心了，至于粮草吗，陛下旨意说的清楚，也不需要陕虢提供。不过，”那个禁卫军说到这停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天使有话但讲无妨。” “不过陛下因为离京仓促，似乎有些丹药没有带足，如果王大人能找到什么上好的药材，似乎可以进献给陛下。” “原来如此，我这就命人查找，但凡陕虢之地所能拿出来的，王某一定竭尽所能。” 王珙还以为什么事呢，李晔崇尚道教，迷恋修仙，已经是公开的事了，以前以为那是谣传，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王珙还是有些纳闷，既然不准备驻扎城池内，也不要陕虢提供粮草，那李晔两万五千大军，在哪驻扎？粮草难道都是自己带着的不成？ 还真让王珙猜对了，这次禁卫军出行，粮草全都是自行携带，当然，也不全是如此，一路上有盛世集团和六大家族，为大军提供粮草，这也是保证粮草安全的一个举措。 可见，李晔对藩镇的提防，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这也难怪，毕竟真实的历史上，唐末道五代，藩镇也好，自立称帝也罢，都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是否请天使转达陛下，请陛下移驾府城驻跸，不然天下人会如何说我王珙狂妄自大，无视天恩。” “不必了，如果王大人有心，可以安排将城外校场收拾出来，以便大军驻扎，最好将附近的百姓清理一下，避免冲撞了圣驾。” “这是应该的，王某这就安排。只是不知道圣驾在此驻扎多久？” “今天一天，王大人最好命人传信陕州，我想，陛下明日就要赶到陕州，到时候，王大人也可一见天颜了。” “那是那是，这正是王某梦寐以求的。”王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谁想见那个服丹的皇帝’，不过是他现在来到陕虢境内，给自己加官不说，还没有进城，这就极大地减轻了王珙的防备心里。 毕竟只要李晔不进城，就算禁卫军战力在强横，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攻破虢州的城防。 其实王珙完全是杞人忧天，如果李晔刚出潼关就一路征伐过去，那估计没等他道洛阳城，已经有无数大军在前边等着他了。 王珙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涉及到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不敢掉以轻心罢了。 现在多好，粮草、驻扎都不需要自己操心，只需要准备一些药材，就能将李晔这个‘瘟神’礼送出境，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在陕州与李晔见面，王珙也很放心，毕竟那里是他经营多年的大本营，再加上虢州有重兵，就在禁卫军的退路之上，想必李晔也不敢在那对自己动手。 想到这里，王珙又和几人闲谈了两句，就亲自送几名禁卫军除了府衙。 “大帅，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刚才那名亲兵问道。 “啪！应对你奶奶个爪，你是猪吗！”王珙看到这个亲兵，就想到了自己送出去的那块玉佩，心疼的直咬牙。 亲兵一脸懵圈地看着王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真是如此？看来朕的锐士营已经名满天下了。”此时的李晔，已经在虢州城外驻扎下来，那三名传旨的禁卫军正在想李晔禀报，虢州之行的事。 “是啊，陛下没看到，当时王珙那尴尬的表情，极不情愿地把随身的玉佩递给末将的时候，一脸的不舍啊。” 大帐中的人听完，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带头送信的禁卫军不是旁人，正是李存孝！ 也只要李存孝才敢只身前往虢州，面对变故，稳如泰山，他有充足的把握，在其他两名锐士的配合下，在变故发生之前，将王珙擒拿。 只是，没有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不会这么做，一旦这么做了，会给李晔此次东巡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这样，肯定是值钱之物，你们三个收着就是，正好给朕剩下一笔打赏的钱。” 第304章真有钱 李晔说完大帐中顿时笑声一片。 “行了，既然王珙这边已经搞定了，那我们也没必要在耽误下去了，按计划，留下两千人，剩下的明日一早，随朕出发，前往陕州。” 此夜，禁卫军早早熄灭多余灯火，全都睡下，可王珙却一丝睡意都没有，他尽到了一个地主的职责，替禁卫军守了一晚上的夜。 一夜的时间，禁卫军果然就在城外校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在城墙上守了一晚上的王珙，刚刚披着皮氅迷着了，就听到城外号角连天。 王珙不愧是宿将出身，第一时间从椅子上蹦起来，丢下皮氅，来到箭楼多扣，向着禁卫军大营望去。 此时刚刚寅时，禁卫军大营已经开始生活做饭，这应该禁卫军起床的号角，号角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整个禁卫军大营已经列队完毕。 火头军抬出硕大的铁锅，里面不知煮的什么吃食，相位传到城墙上，只觉得香气扑鼻，就连王珙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王珙赶紧起身观看，此时的禁卫军大营已经开始吃早饭，先期吃完的士兵开始拔寨！ 王珙此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大半了。 此时拔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吃完饭就走。第二，禁卫军有信心在一天之内攻下城池。 但是第二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在王珙看来就算禁卫军再强悍，虢州城防坚固，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就攻下来。 只要大军一开拔，他就能离开虢州，会陕州等候了。毕竟自己可以轻骑快行，不像大军，就是转个身也需要半天的时间。 正因为如此，王珙才一直在虢州等着，只要禁卫军离开虢州城二十里，他就放下心来了。 禁卫军没有让王珙多等，半个时辰之后，禁卫军大营已经全部拆除完毕，就连造饭的火堆，都小心地掩埋好了，然后随着一声号炮，大军开拔，向着陕州城进发。 虢州的王珙这才起身回到府衙，吩咐人备饭。从昨天道现在，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王珙，除了几块茶点，根本没有吃东西。 可饭菜刚端上来，就有人进来禀报，说禁卫军已经离开虢州城二十里了！ 这怎么可能？ 早上看着禁卫军拔营，王珙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听到亲兵的禀报，他明白了。 禁卫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两天的时间，就从潼关赶到虢州城，早上，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禁卫军已经完成了集结、吃饭、拔营，营地收拾的之干净，让人咋舌。 现在仅仅两个时辰，就出去了二十里，这是在干嘛？ 要知道，那可是二万五千大军！不是二十五个人！ 大军行进是有规制的，普通行军，每天五十里，急行军，每天七十里，这已经是极限了，否则就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比如士兵的掉队，前后联络不畅，随便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给大军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现在禁卫军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短时间内，急促行军，这是要去打仗吗？ 不能啊，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王珙放下刚刚端起的碗，起身，带着自己的亲兵队，衔尾追赶禁卫军去了。 王珙现在开始有点相信，当初李晔取得的那些战绩，都是真真实实打出来的了。 他决定跟着禁卫军，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轻骑快马，只要确定禁卫军接近陕州，自己完全可以提前一步赶回去。 王珙一路上再次体验了一把当年你从军的感觉，快马疾行，直到接近禁卫军五里的时候，才放慢脚步。 他站在一个山梁上，看着眼前的禁卫军大军，不仅一阵胆寒。 禁卫军没有他想象的那种快步疾行，而是每个士兵都成了骑兵！ 是的，全都是骑马前行。 难道朝廷真的已经富裕道了如此地步？还是说，禁卫军把所有骑兵都派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两万多骑兵的队伍，行进起来，确实要比步兵行军速度快的多。 “大帅，这些禁卫军这么有钱，连步兵都骑马了。”那个亲兵一脸羡慕地说道。 “嗯？”王珙听完之后，仔细一看，果然看出了端倪。 禁卫军并不全是骑兵，正如亲兵所言，有一大半是步兵骑马。 骑兵和步兵骑马还是有区别的，作为一个老将，王珙如何不知道，刚才只是被眼前几万战马的场面震惊住了。 经过亲兵的提醒，王珙仔细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骑兵，要配备战马、挽马，如果条件允许，每个骑兵要有两匹战马，一匹挽马，这样才能保证骑兵的战斗力。 骑兵的挽马，一般都是驮着骑兵的甲胄、战马的甲胄、骑兵的长兵器、弓弩箭矢等等一大堆装备。 而步兵骑马就不同，步兵骑马，就是全身家当都待在身上，一人一马，这样只是为了节省士兵的体力，而且能加快步兵行军的速度。 怪不得行军如此之快，原来是给每个步兵都配备的坐骑。只是，这样一来，后勤的压力得有多大啊！ 战马不比人，一匹战马每天消耗的粮草数量，是一个普通士兵的三到五倍。专业的骑兵更是要保证两匹战马，才能做到随时能战，这一点据说是禁卫军首先做到的。 其他藩镇不是不知道这一点，而是做不到这一点！自从安史之乱后，战马在大唐就成了稀缺物资。 北方游牧对中原的马匹更是管控的极其严格，现在光是购置一匹战马的钱，足够养活十个士兵了，这还不算上战马的训练、养护，如果加上这些，骑兵消耗的更大。 骑兵，是古代战场的王者，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吞金兽，不是每个藩镇都能养得起如此多的骑兵的。 现在看着禁卫军的大军，整齐快速的前进，王珙心中有着一丝丝的不安。 如果这支大军是来攻打他的，他能抵挡多久？ 王珙在山梁上想了一会儿，心中百味陈杂。 “大帅，他们走远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走。”王珙收起心思，一马鞭抽在战马身上，战马吃疼，快速冲下山梁，从另外一边跟着禁卫军继续前行。 “队正，真不动手吗？” “陛下说了，暂时不要动他。” “可惜了。” 就在王珙冲下山梁不久，他刚站着的旁边不足五十米的距离，看似枯草的地方隆起十几个人形物体。 第305章面圣 王珙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变动，如果不是李晔早有命令，暂时不要动他，现在王珙应该出现在禁卫军大营和李晔聊天了。 不管是昨天传旨的李存孝，还是负责给大军扫尾的锐士营，他们都有信心，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王珙！ 此时的王珙，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当然，就算他注意，也很难发现潜伏在一旁的锐士。他现在心中也是一阵阵翻江倒海。 不管李晔带着如此这样的队伍，是不是向他炫耀武力，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他对长安的事很了解，毕竟朝廷控制的地区，和他的陕虢咫尺之遥，不管是出于对朝廷的防备，还是对朝廷日新月异的羡慕，王珙都对长安十分关注。 甚至一些其他藩镇猜测的事，他都掌握一些可靠的证据，比如那个传说比国库还有钱的盛世集团，幕后操控者就是何皇后！ 更不要说长安城军队的调防了，他不说是了如指掌，也能洞察一二。 所以他才更加确定，李晔此次带来的大军，真的是从长安出发的，在潼关补充了五千骑兵，也正因为了解，才恐惧。 一支新军都能配备的如此，那其他部队岂不是武装到了牙齿？ 王珙一支跟到禁卫军大军安营，才快马向着陕州奔去。 此时的禁卫军，距离陕州只有五十里了！按照这样算了，最晚明天中午，他们就能赶到陕州，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安排。 “跟了一天？” “启禀陛下，确实跟了一天。始终保持和大军五里的距离，而且都是一些偏僻小路，探马营业多次发现，只是没有惊动他们。” “他可真有耐心啊。”李晔感慨道。 “不过也好，这样他也能放心，真是的，就这么怕朕去而复返占了他的虢州。” “那是自然，他统共就只有两州之地，本来潼关也是他的，但后来被韩建占了，他现在就这点家当了。”李存孝说道。 “也是，越是穷人，对自己的那点家当越是担心，生怕被别人抢走了。”赵武奇说道。 “行了，不要管他了，相信这次朕的大军从他这一过，也够他紧张一段时间的。明天朕见见他，看看他有什么要说的，其他的按原计划不变。” 众人领命，开始分头布置去了。 李晔这次出关，并不是只带了两万五千人，其中有五千人，是夹杂在大军之中的，这次在虢州留下的两千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在陕州李晔准备留下三千人。 不然真的直截了当感到洛阳，到时候有什么情况，只要王珙封锁道路，那他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所以，这一路上，他留下了五千人，作为内应，以便遇到情况的时候，能保证退路的安全，不然他只有带着大军一路杀回潼关了。 这也是因为李晔和关中距离近，李晔只需要五千人提前埋伏在陕虢，就可以了。 等进入到洛阳地界，就不可能再分兵留守了。 王珙赶回陕州后，赶紧命人搜集药材，尤其是炼制丹药的朱砂等等，然后安排人准备活的牛羊，准备第二天献给李晔。 果然，第二天临近中午，禁卫军大军如期而至。 王珙早已经收拾停当，恭候在十里长亭处等候这了。 在他的身后，是他精挑细选的五千骑兵，这也是他在向李晔显示自己的实力！ 不过，他这一切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当禁卫军大军来到的时候，那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王珙有些诧异，不是说是新军吗？怎杀气如此之重？ 没等他细想，昨天向他传旨的人，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王尚书何在？” “微臣王珙拜见天使！”王珙在马上一抱拳说道。 “王大人情随某家，御前答话。” 王珙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自己骗到军阵深处擒拿？ “王尚书，轻快些，陛下还等着呢。” “哦，好的，只是微臣给陛下准备了一些土产，天使稍等，我这就安排人护送过来。” 李存孝听完，不再催促，坐在马上看着王珙装模作样地安排了五百人，押送着两辆大车，跟着他向中军走去。 “微臣兵部尚书、陕虢节度使王珙，拜见陛下。”王珙来到御撵前，下马施礼道。 “王爱卿平身。”话音未落，之间御撵的车帘左右分开，一个年级只有二十多岁，面白如书生的人，身着黄袍，出现在御撵上。 “王爱卿忠心为国，镇守帝国要冲多年，劳苦功高啊。” “陛下谬赞了，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好，此次朕东巡洛阳，时间仓促，就不在这打扰你了，还望王爱卿勤勉国事，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期许。” “微臣定当恪尽职守。” “微臣昨日接到旨意，感慨陛下勤俭爱民，但陛下驾临，微臣不敢怠慢，特为陛下准备了上等朱砂百斤，银铅百斤、石露百斤，上等丹炉三座，预祝陛下早日炼成仙丹。” “嗯，王爱卿有心了。来人，把张道长炼制的易瘦丹赐予王爱卿十，嗯，三枚。” “谢陛下隆恩。”王珙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但心里却在骂娘，全天下谁不知道，李晔服丹过度，神经经常不在线，他给的丹药，自己敢吃！ “微臣另外准备了牛羊两白头，以备陛下犒劳将士。” “嗯，不错，王爱卿甚得朕心啊。这次朕赶时间，就不和你长谈了，改日找个机会，你我君臣好好谈谈。” 说完，李晔一踩车板，御撵的车帘缓缓放下，王珙赶紧让开道路，垂手册立在道旁，目送大军绕城而过。 王珙知道太子李裕也在御撵之上，但是自古以来，帝王和太子之间，除了父子这层关系之外，还是绝对的竞争者。 尤其是大唐，每次权力的更迭，都伴随着皇家的血腥，所以王珙这次没有给李裕准备礼物，当然只是表面上。 李晔的御撵出去一段距离后，李存孝出现在王珙身边，“王大人好福气啊，张国师炼制的仙丹，陛下平常很少赏赐与人，就连首辅大人，也只得到过两枚。” “多亏天使，不然王某如何能得到陛下的垂青。刚刚被陛下天威震慑，一时间竟然忘记，王某还给太子殿下准备了点小东西，烦请天使代劳。” 说着，王珙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递到李存孝手中，同时，一个小袋子快速飞入李存孝手中。 第306章紫微宫 “这个王珙还真是下血本啊。”王珙不知道，李存孝转身就把他的礼物全都交到李晔手中了。 “是啊，末将也不知道他给的礼物这么重。” “哟，看到了吧，都说财帛动人心，你们看看，这些东西，就把朕的亲兵头子给收买了。”李晔笑着说道。 “那到没有，只是没想到这个王珙能下这么大的本。”李存孝挠着头说道。 “行了，别下紧张了，朕就不相信，你没猜到，当初不管是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上千银币的东西随手送给你了，这次如果比上次轻了，那以后怎么和你打交道。” “末将最笨，陛下还是说点别的吧。”李存孝无奈地说道。 李晔说的对，李存孝虽然话不多，但却不是笨蛋，正如李晔所说，他当然知道，王珙此次的礼物不会比上次差，但是他在第一时间把礼物送到李晔面前。 而且，李晔打开袋子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王珙送给他的礼物。 当初那块玉佩，李晔还给他之后，他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和他一起去的两个锐士。 他不在乎钱财，钱财对他来说与其说是富贵，不如说是累赘，如果他缺钱，会直接跟李晔要，李晔从来不问为什么，只问要多少。 就连他自己都察觉，现在他遇到问题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比他大几岁，对他有培养知遇之恩的义父，李克用。 而是这个整天吊儿郎当，口无遮拦的皇帝，李晔！ 当然，他也知道，李晔这是和他开玩笑，只是他不善于表达罢了。 “陛下，那王珙送来的牛羊？”赵武奇问道。 “收了，仔细检查，没有问题的话，到了洛阳给大伙开开荤。” “遵旨。” 李晔的大军果然没有在陕州停留，绕过陕州城，在一城军民的注视下，向着洛阳进发。 王珙则是亲率五千骑兵，一路护送，直到大军除了陕虢境，王珙那可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只要正月十五一过，想必李晔就该返程了，那将是比现在更加紧张的时候，自己还是回去早做准备的好。 李晔这边，大军一路走来，按照李晔的安排，不停有小股部队，从大军中分流出去，或是隐匿山林，或是乔装入城，这些队伍，全都在百人以内，有些甚至只有十几人。 一路下来，李晔留下了两千人的队伍，这也是他退路的保障。 李晔虽然嘴上说的没问题，正如他离开长安和李裕他们说的一样，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不想用上这些队伍，但却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正月十四，李晔的大军经过八天的行军，终于赶到了洛阳城下。 此时，东都防御使张全义已经率领洛阳的文武官员，在洛阳城外恭候多时了。 虽然早就有探马，将李晔大军的消息传回洛阳，但当禁卫军出现在洛阳城外的一刹那，还是给洛阳的官员巨大的震撼。 大军距离他们还有十里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大地在颤动，很快，数万战马组成的大军径直向他冲来。 让许多没见过大军的官员，真实感受了一把万马齐喑。 相比而言，张全义特意准备的一万军队，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大军迤逦而行，在距离迎接队伍还有一里的地方听了下来，这让洛阳的一众武将，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数万人的队伍，说停就停下来了，这得是多强悍的指挥和执行力。 很快，禁卫军大军中冲出一骑，有人认出来了，“大帅，这就是李克用的义子之一，李存孝。” “嗯。”张全义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李存孝之名，在整个河北之地，那绝对是响当当的，传说中无人能敌，李晔曾经亲自赋诗“谁敢横刀立马”的李大将军。 李存孝来到队伍跟前，勒住战马，马上抱拳说道，“不知哪位是东都防御使，张全义张大人啊？” “下官，东都防御使张全义，率洛阳一众官员，恭迎陛下。”张全义拍马走出来，对着李存孝说道。 “陛下有旨，‘朕一路赶来，有些累了，赶紧收拾行宫，有什么话，明日再奏。’” “微臣遵旨。禀报天使，紫薇宫已经洒扫完毕，静等陛下驻跸。” “带路。”李存孝说完，拨马回去了。 张全义不敢怠慢，虽然李晔这么说，但必要的礼数他还要遵守的，张全义带着洛阳一众官员，引领这禁卫军大军，向着紫薇宫进发。 紫薇宫，位于洛阳皇城的北部，始建于隋代，大业二年修建完成原名大兴宫。贞观六年的时候更名洛阳宫，武周时期再次更名太初宫。一直是皇帝巡视洛阳的驻跸之地，后世作为后唐的皇宫。 紫微宫但是自从安史之乱后，紫微宫历经战火，加上皇帝也很少道东都来，已经破败不堪了，这次也只是将几处完整点的宫室稍加修缮。 禁卫军来到紫微宫前，停下来，不用人吩咐，一支支小队开始进入紫微宫，对整个宫殿进行地毯式搜索，尤其是李晔他们将入驻的宫室，更是细如毫发地搜查。 确定没有危险后，禁卫军大军开始进驻紫微宫。 张全义一众人等，就在外边看着，不是他们不想上去帮忙，而是有禁卫军拦着，他们倒是乐得清闲。 禁卫军进驻紫微宫后，将一些偏远残破的宫室拆除，用那些材料，开始加固城防，修葺一些必要的通道。 看的洛阳一众官员目瞪口呆。 这些禁卫军不会全都是工程队出身吧！ 太专业了，短短半天时间，就将紫微宫打造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 有洛阳的将领分析，按照这个程度，加上两万多人的禁卫军驻守，要想攻破紫微宫，最少要有十万大军，不间断地攻击十天，才能突破外围。 至于进到里边，就不好说了，毕竟里边什么情况，现在他们不得而知。 这些禁卫军，完全视他们如无物，自顾自地干着，也不和任何人交流。 禁卫军的“改造计划”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李晔的御撵在护卫的保护之下，开始向紫微宫前进。 第307章耻辱 随着李晔的御撵进入到紫微宫，紫微宫正前方的应天门缓缓关闭。 李晔带着李裕、李存勖、李庭走下御撵，来到正殿明堂跟前。 此处原本是隋代建造的乾阳宫，贞观年间更名乾元殿，武后时期拆除，在原址上扩建为明堂大殿。 只是多年来，荒废不用，已经成为鸟兽聚集之地，只是被张全义临时打扫一番，不过岁月的痕迹，战火的伤痕，还是显露无疑。 “看到了吗，什么感觉？”李晔看着眼前的明堂大殿，问着三个孩子。 “残破。”李庭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恢弘。”李存勖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感慨道。 “耻辱。”李裕咬着牙说道。 三个孩子在李裕说完之后，同时攥紧了小拳头。 “对，你们说的都对，这就是我大唐的缩影。 曾几何时，我大唐随手之间，就能建立起如此气势恢宏，睥睨天下的宏伟宫殿，正是因为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让他再一次次战火中，变得残破不堪，沦为鸟兽之所。 这是我们的耻辱，也是我们的责任！ 传令下去，今晚朕与你们三个，就住在这明堂大殿之中！” “这位皇帝也太小心了，难道就这么怕死不成。”回到防御使府，一个官员气愤地说道。 是啊，禁卫军这架势，完全是对洛阳一众官员的不信任，最气人的是，他们竟然在大军后勤部队，看到了牛羊！ 这就是说，禁卫军果然如圣旨所说，不要洛阳提供粮草，没看人家连牛羊都自己赶着来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换成谁，都会小心一些，我倒是有点纳闷，明天就是上元节了，他说要与民同庆，怎么个同庆法。”此时，一个坐在角落的人说道。 此人正是朱全忠手下第一智将葛从周。 这次李晔东巡，对朱全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两人之间，早在李晔刚刚推行变法之际，就开始交手了。 不管是针对变法的长安商战，还是后来李茂贞王行瑜出兵，再到后来的潼关之战，甚至现在朱全忠封锁宣武全境，也是为了搞清楚朝廷或者说李晔，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没等朱全忠弄明白李晔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李晔竟然东巡洛阳！ 这下朱全忠更搞不懂李晔的目的了，但这丝毫不影响朱全忠做出决定。 他首先传令，宣武大军开始集结，将驻防各地的大军调动起来。 首先是在曹州和宋州集结了五万大军，防备朱瑄、朱瑾借机攻打宣武，同时伺机看看能不能攻占曹州。 然后又在滑州集结了五万大军，防备魏博的罗弘信。在郑州集结了七万大军，窥视洛阳。 最后在派遣自己心腹大将葛从周、王彦章，带领两万大军，悄悄进入洛阳。 所以说，葛从周早就来到洛阳了，他一直在观察禁卫军的动向。 自从上次潼关之战后，葛从周和王彦章狼狈逃回汴州，虽然朱全忠没有怪罪他们二人，但他们也是心存不甘。那一战简直太憋屈了，损兵折将不说，还差点让人家俘虏了。 这让一直心高气傲的葛从周和王彦章很难接受，本来这次朱全忠是准备朱珍和杨师厚来的，但架不住二人苦苦相求，甚至写下军令状，朱全忠才勉强同意。 毕竟整个宣武，除了代表宣武多次去长安的朱珍，葛从周和王彦章是宣武仅有的，与禁卫军交手过的人。 葛从周和王彦章也是准备一雪前耻，所以来到洛阳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他们倒是牢记朱全忠的话，不回主动招惹禁卫军，但只要有机会，两人不介意在洛阳拿下李晔。 今天，他们二人也乔装近迎接的队伍里，亲眼看到了禁卫军的一系列操作，对他们而言，知道禁卫军是难得的劲旅，他们自问手中的兵马，做不到禁卫军那样。 不过这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是领兵的，军队的执行力是一回事，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一架，才知道到底谁强谁弱。 他们的信心不是白来的，这次他们带来的两万人，都是参加过多次战斗的老兵，战场经验无比丰富，禁卫军一共才打过几仗，他们这些老兵，可以说是百战老兵。 更何况，这次来的都是新编入伍的新军，仅仅进行了三四个月的训练。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洛阳，算得上是宣武的主场，本身洛阳就有大军六七万人，这次更是集结了全部精锐的四万人回防洛阳。 他们不相信，在这种环境下，李晔还能玩出花来。 最多也就是个全身而退，不过就算李晔想全身而退也不容易，这里不是通过，和长安接壤，这里是洛阳，中间还隔着一个王珙！ 一旦有什么情况看，李晔必须一路冲杀回到潼关，那样的话，别说的那些新军，就是百战老兵，也能跑差不多了。 他们当初就是这样，一直到了洛阳城，才安定下来，收拢残兵，更是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 但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就是想着，如何才能稳住局面。 而最让他们无奈的是，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不知道李晔到底是什么目的，所以他们只能静观其变，这让两人非常不舒服。 “明天张大人去紫微宫，问问，皇帝到底想怎么办，毕竟明天就是上元节了，他要怎么与万民同乐啊。”葛从周说道。 “葛将军言之有理，明日我就去紫微宫探查一番。”张全义回答道。 而洛阳的文武官员，对于葛从周的傲慢，和张全义的谦卑，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毕竟一个将自己妻女送给他人享乐的人，能强硬到哪去。 当初朱全忠与朱瑄、朱瑾兄弟交战之时，朱全忠骄兵直入郓州，没成想被朱瑄伏兵所败，结果朱全忠只带少数残兵沿着运河知道洛阳才停下来。 当时，作为盟友的张全义盛情款待了朱全忠，并将朱全忠安置在自己家中，没成想，朱全忠竟然将他续弦妻女给侮辱了。 当时，血气方刚的张继祚就要与朱全忠拼了，但张全义却拦住他，说什么朱全忠当初救过自己全家，是全家的大恩人，岂能为区区几个女眷而忘恩负义。 一时间，成为天下笑柄。 第308章怎么回事？ 这也就造成了宣武的人，始终觉得自己比洛阳的人，高出一等，历来都是对洛阳官员呼来喝去。 葛从周自然也是如此，只是，他不知道，躲在张全义身后的张继祚，缩在袖中的拳头已经发白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全义就带着长子张继祚，和几个洛阳的官员来到紫微宫前。 刚到宫门处，就有禁卫军上前阻拦道，“什么人？” “烦请禀报陛下，东都防御使张全义求见陛下。”张继祚上前与禁卫军答话道。同时讲一个小袋子悄悄递了过去。 “张大人稍等。”禁卫军似乎没看到张继祚递过来的袋子，转身离开了。 这一幕被身后的众人看的清清楚楚，对禁卫军的评价又提升了一些。 对人客气，不借机敲诈，果然是王者之师啊。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那名禁卫军返回宫门，“陛下刚刚和太子殿下用完早膳，请诸位大人偏殿等候。”说着，就让人打开宫门，带着张全义等人走进去了。 此时，混在人群中的葛从周，低着头，不时向周边看去，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东张西望，但在禁卫军到来之前，他已经将整个紫微宫逛了个遍，紫微宫的建筑在他心里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此时，一路走来，他发现许多之前残破的宫室，已经被拆除了，御道两侧也构筑了许多小型堡垒，一些防御位置极佳的破败宫室，也被重新整装过。 不知道禁卫军是如何做到的，但从效果上来说，如同先前猜想的一样，要想攻进紫微宫，需有十万大军，轮番攻击，估计最少要三天的时间。 但是攻进来又如何，这一路上的堡垒犬牙交错，只要配备足够的弓箭，想要来到大殿，必须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妈的，好好的宫殿，让皇帝改的更边防城堡一样，真不是个东西。”葛从周心里暗骂道。 但同时他也很好奇，禁卫军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这座宫殿改造的如此到位。 很快，一行人来到紫微宫的一座大殿前，此处原本为武后时期所见明堂大殿，规模巨大，气势恢宏，只是年久失修，一番破败景象，宛如废墟。 张全义不明白，明明有几处还算完整的宫室，为什么李晔会在这召见他们。 不过不容他多想，禁卫军将他们带到大殿外，跟殿前守卫交谈几句，“诸位大人稍候，卑职先回去了。”说完，再次拒绝了张继祚的‘行贿’，离开了。 不一会儿，殿前守卫就来到众人跟前，“诸位大人，请进。” 张全义赶紧整理衣衫，率先走进大殿。 此时大殿内，烟雾缭绕，大殿中挂满了各种八卦图形、到家经典，让人有一种不是在朝廷的大殿，而是某座仙山道观一般的感觉。 张全义在守卫的带领下，来到大殿深处，原本应该安放书案龙椅的地方，此时也被一派蒲团占据了，一副巨大的老子骑牛图悬挂在大殿正中。 御案位置上有一大三小，四个蒲团，想来应该是李晔没错了。 不是张全义不想确认，就算他想确认，也没办法，这群人里见过李晔的只有张继祚和葛从周，葛从周身份特殊，不能露面，张继祚倒是可以露面，但大殿上烟雾缭绕，他看不清啊。 不过还好，这烟雾不知是哪种香产生的，虽然环绕宫室之内，却并没有给人一种熏呛之感。 “微臣东都防御使张全义，携洛阳别驾张继祚、东都留守周扬一众官员，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平身吧。”御阶之上的那个大人开口道。 张全义这才算放下心来，果然没有参拜错。 “来人，给张大人他们赐座。”李晔说完，几个道童模样的人，拿出几个蒲团，放到御阶之前。 张全义谢恩坐下。 “张卿家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 “启禀陛下，陛下明召天下，上元节要在洛阳城与玩命同庆，今日就是上元节，不知陛下可有旨意？” “嗯，这个一会儿自有人和你说，朕想问问，当初洛阳别驾声称洛阳周边动荡不安，不宜朕前来，怎么朕一路走来，连个盗贼的皮毛都没看到啊？” “想必是那些盗贼，慑于陛下天威，不敢冒犯。”张全义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开骂了，你这不废话吗，你领着两万多如狼似虎的大军，那个蟊贼不开眼。 再说，那不是当初为了阻止你来洛阳的托词吗。 “嗯，没事，朕还想着，如果有什么蟊贼盗匪，整好朕的新军训练完成，那他们练练手也不错。 张爱卿，觉得朕的这个大殿布置的如何啊？” “仙境一般。” “嗯，还是你识货，当初朕要把太极殿如此装备一番，朝中那些凡夫俗子极力阻挠，害得朕只能来洛阳找找感觉了。” “微臣惶恐，想来朝中诸位相国，操持国事，一时不能理解陛下之心。” “嗯，你越说，朕越喜欢你了，不如这样，你这东都防御使也别做了，去朝中内阁任职如何？” 能不能认真点啊！此时张全义内心有种抓狂的感觉。 “微臣草芥一样的人，安敢在朝廷重地卖弄，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张全义赶紧拒绝道。 废话，自己在洛阳能算个人物，除了洛阳，谁知道张全义啊，再说，谁不知道，内阁七人已成定制，自己去了做哪个位置？ 做了哪个位置都得罪人！ “陛下，之前擅作主张，为陛下制定了一份出行计划，今日呈请陛下御览。”张全义不想在跟李晔纠缠下去，赶紧岔开话题道。 “呈上来。” 此时，从烟雾中再次走出一个道童模样的人，结果张全义的奏折，消失在烟雾当中了。 此时，大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张全义自然不能随意出声，其他人更是眼观鼻鼻问口，一副入定模样。 就在大家感觉已经过了有一年的时间的时候，李晔终于再次说话了，“嗯，这个安排不错，和朕的计划殊途同归。甚得朕心，就按照你的意思准备吧，其他细节，朕安排人和你商谈。” “臣遵旨。”张全义有些意外，没想到李晔竟然同意了自己的安排，这和当初李晔刚到洛阳的谨慎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第309章上元节（上） “张爱卿，真的不考虑一下去长安任职？” “陛下厚爱，张全义无以为报，但自知才疏学浅，不敢误了国事。微臣还要准备陛下出行一事，现行告退了。”说完，张全义起身施礼，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大殿。 “可惜了。” 众人听到李晔一声惋惜之声传来。 张全义来到大殿外，长处一口气，然后回身看了看大殿，转身带着众人离开了。 “父皇，这么做能迷惑住他们吗？”张全义等人出去后，李裕问道。 “也许吧，但不要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所有的计谋，都要有足够的实力作为支撑，不然就是镜花水月，徒增笑柄。” “走，我们赶紧出去，这玩意看着就不舒服。”李裕说完，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大殿了。 “你说皇帝怎么就同意了我们的安排，难道他不怕我们趁机做了他吗？”在回府的路上，葛从周和张全义同乘一车，他有些疑惑，这就是将他和王彦章打的丢盔弃甲的李晔吗？ 今天接触下来，还是和当年的那个中二皇帝一样不着调。 果然是背后孔纬那些人支撑着朝廷的运转，离开他们，李晔立马就原形毕露到了。 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李晔昨天还小心谨慎，甚至不惜将一座行宫改造成军事堡垒，怎么今天就大胆地接受了当地的安排了。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这前后的差异也太大了。”张全义皱着眉说道。 不管怎么样，李晔既然同意了，那他就要做好准备，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能让李晔在洛阳遇到什么危险，一旦李晔或者李裕有什么差池，那他就成了天下公敌了。 倒不是说李晔多么得人心，而是大家都会利用这个机会，谋求一些好处，更何况，还有十几万如狼似虎的禁卫军，到时候朱全忠也不会出手帮自己，说不定还会趁机吞并洛阳。 这些年，张全义之所以小心谨慎地奉承这朱全忠，主要是因为朱全忠是周边最强大藩镇，随时都有可能吞并洛阳这块肥肉。 当初要不是朱全忠错判形势，先对朱瑄动手，使得双方缠斗道现在，自己的洛阳恐怕早就姓朱了。 回到府邸，张全义先是名长子张继祚带人将洛阳鼓楼彻底清查一边，按照计划，李晔是要在鼓楼那露一面，然后有李晔点燃位于鼓楼的花山灯海。 花山灯海，是有能工巧匠在高达十余丈的竹山上搭建的，历来都是洛阳上元节的重头戏，花山灯海一旦点燃，就宣告洛阳的上元佳节正是开始。 到时候，整个洛阳城，将会成为一座彻底的不夜城，万民欢庆。 只是近年来，局势动荡，原本应该在十四日开始的，连续三天的上元节庆祝，已经缩减到了一天。 这次更是因为李晔的出现，张全义不敢让他出现丝毫差池，所以更加注意。 原本高达十八丈的花山灯海，被张全义强行缩减到了十丈零九尺，规模也小了很多，上面的花灯更是减少到了最低，就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你也不要紧张，在这洛阳城，只要我们不出手，谁还有能力做什么。”葛从周看着紧张的张全义说道。 “葛将军，如果皇帝真的在洛阳出点什么事，我是真的承担不起啊。” 张全义的担心，葛从周也知道，所以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出去安排自己的事情了。 葛从周刚出去不久，有人进来通报，说禁卫军派人来和他商量今夜皇帝出行的一些细节。 张全义不敢耽搁，亲自出去将来人迎接进来。 如此看来，张全义还真是不容易，每一方势力他都不敢得罪，全都小心应对着，这个藩镇让他干的有些憋屈了。 张全义不是没有想过退居山林，一来对于权力的恋栈，自己辛苦打拼多年，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再来就是觉得自己现在正是年富力强，一展抱负的时候。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这些年也结下了许多仇敌，一旦他离开现在的位置，那些仇家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 所以，张全义才一直坚持着，哪怕是背负着屈辱，也没有退。 现在，这次可以说是张全义，自打为官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稍有不慎，不用仇家寻仇，那些藩镇就会把他撕碎，让后高高兴兴地分割他的一切。 但是危机，也是机遇。 此时张全义已经将来人迎进自己的书房。 来人也很客气，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下官礼部员外郎崔岩，见过张大人。” “员外郎快请坐，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都是为陛下效命，时间紧迫，咱们就开始吧。”崔岩作风有点直接，随便和张全义客套两句，就开始步入正题。 张全义当然求之不得，时间太紧迫了，他们必须在未时前确定下李晔此次出行的全部细节。 虽然张全义拿给李晔的计划已经很详细了，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再详细规划一下，尤其是要有朝廷和禁卫军的人参加进来。 这次随崔岩一道来的，还有一个一直不说话的人，应该是禁卫军的人，既然崔岩从始至终都没有回避此人，张全义当然也不会驱赶他。 三个人在张全义的书房，就李晔的行程，每一个细节都仔细推敲，那个人一直在旁边听着，只有当遇到比较重要的地方，才会偶尔说上两句。 就这样，三个人午饭都没吃，一直研究到午时才算说明白。 “既然已经确定好了，那下官就不打扰张大人了，还烦请张大人能抓紧落实，这位是禁卫军的吴营长，今天陛下的安排就由吴营长协助张大人。” “太好了，这样张某就放心了，那我也不耽误员外郎了。”张全义说完，从怀中取出两个小袋子。 “多谢张大人美意，下官亏领了。”崔岩说完，将袋子揣进怀里，转身离开了。 而那位吴营长，却是连手抖没伸，客气话都没说一句，对着张全义一抱拳，“张大人，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开始准备吧。” 第310章上元节（中） 张全义和吴营长离开书房后不久，书房一个书架慢慢转动，从里边出来两个人，正是已经离开的葛从周和张继祚。 “看来皇帝真的准备按照我们制定的计划走，那他这次来洛阳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是，葛帅你说皇帝难道就是为了过个上元节，就来洛阳？”张继祚勉励啊疑问地问道。 “算了，只要他不出什么幺蛾子，就甭管他，要是敢乱来，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葛从周咬着牙说道。 这也是张全义想朱全忠表示忠心的一种方式，在自己的书房接待朝廷的人，然后安排自己的长子，带着葛从周在密室偷听。 葛从周对此还是很满意的，张全义果然对朱全忠还是忠心的。 只要这件事顺利结束，自己还要多和张全义走动一番。 葛从周在张继祚的陪同下，从后门出了节度使府，返回自己的营地去了，他也要针对今晚进行一些安排，这种时候大意不得。 “怎么样？” “启禀陛下，都安排好了。” 此时，崔岩已经回到紫微宫，将今天和张全义敲定的事，交付给赵武奇之后，就来李晔这复命了。他把今天的事，跟李晔做了详细的禀报。 “嗯，辛苦你了。” 崔岩见李晔没有吩咐，施礼退出大殿。 只不过，张全义交给他的那个小袋子，却被放在了李晔的御书案上了。 李晔打开袋子，从里面倒出十几块宝石，“看来张全义还真是瞎血本呢。” 临近申时末的时候，张全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府邸，命人准备香汤沐浴，然后着急洛阳官员，准备去紫微宫迎接李晔。 酉时中，张全义带着洛阳城的文武官员，来到紫微宫前，此时的禁卫军早已整装待发，李晔的御撵也早已准备停当。张全义等人到达的时候，李晔这边也准备好了。 “还好赶上了，不然这怠慢之罪是没跑了。”张全义嘟囔一声，换来的却是葛从周的不屑，和王彦章的鄙视。 张全义一点不在乎，就想没看到一样，赶紧走到宫门前，垂手侍立，等着李晔上撵。 不一会儿，李晔在禁卫军的护卫下，带着李裕三人，登上御撵，向着洛阳的鼓楼开拔。 此时天色刚刚黑下来，但是洛阳城的百姓，却已经向着鼓楼的方向聚集了。 凭心而论，张全义主政洛阳的这些年，在民生这块还是颇有建树的。 当时的洛阳，多年战乱，倒出都是断壁残垣，破败不堪。甚至有＂白骨蔽地，荆棘弥望，民不满百户，军不足百人，四野俱无耕者＂。 张全义带人，招抚流散逃亡的百姓，劝耕农桑，恢复生产，为政宽简，甚得洛阳百姓支持，经过几年的发展，在张全义的治理下，洛阳城出现了近百年来，难得的复苏景象。户有蓄积，凶年不饥。 最重要的是，张全义几乎不参与藩镇之间的征伐，招募的军队也仅仅是够保全洛阳所需，这样的人主政此地，简直就是洛阳百姓的福音。 尤其是，洛阳处在几大藩镇交界之地，又是难得的富庶之地，多少人对这块地方觊觎非常，张全义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洛阳城现在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倒不是为了欢迎李晔，而是单纯的又过了一个上元节。 上元节是一过，大家都要为新的一年的生计忙碌了，尤其是在这乱世，大家都抓住这难得的安静时光，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此时，洛阳大街上已经人头攒动，本来李晔准备去洛阳南城，但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最终还是选择了北城。 洛阳城因为洛水穿成而过，将洛阳城分为南北两城，北城居住的大多是为官、有钱的人，南城多以平民为主，但这几年却不是特别明显，了。 毕竟多年战乱下来，有人住就不错了，还挑什么身份。 所以，洛阳城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北城。李晔的车队来到北城鼓楼附近，早有禁卫军将周边排查数遍，确定安全无误。 李晔带着太子李裕、学生李存勖和李庭，下了御撵，登上鼓楼，此时，才有禁卫军对张全义等人搜身，确定没有携带利器后，放行。 张全义率领洛阳官员来到鼓楼之上，此时葛从周、王彦章都不在其中，因为要和李晔近距离接触，他们不敢冒险前来，毕竟李晔身边有不少人认识他们。 不过，在这些洛阳官员当中，肯定有他们的眼线。 “果然一副好景致啊。”李晔看着眼前的洛阳城，不由得感慨道。 确实，虽然几乎所有的藩镇都很注意收拢了流民，恢复生产，但洛阳这样四面环敌，常年战乱之地，能恢复到现如今的局面，确实不易，也足见张全义此人治理之能。 “都是陛下天威，微臣不过是尽心做事罢了。”张全义凑上前，说道。 “嗯，也是祖宗保佑，上天恩赐，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繁华盛景。”李晔说道。 “是。” “父皇快看。”李裕伸手指着鼓楼前方一大块空地，激动地喊道。 李晔顺着李裕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高大的竹山，耸立在鼓楼前的广场上，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看着壮观无比。 “比起长安的花山灯海小多了。”李裕嘟囔道。 “太子殿下高见，洛阳怎能与长安比较。”张全义说道。 “嗯，你也不要因为他是太子，就顺着他的意思说。”李晔对着李裕说道。 “洛阳经历的战火一点不比长安少，比起长安，洛阳地处四战之地，多少人在此争夺厮杀，能有今天的样貌，已经是难得了。”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莽撞了。” “总归是微臣治理无方，才让着通衢大城如此落寞，愧对陛下和朝廷。” “行了，不要谦虚了，时候不早了，你看朕是先说几句啊，还是先执箭啊。” “洛阳城百姓，期盼陛下，如久旱之地期盼甘霖，微臣斗胆，奏请陛下对洛阳城的百姓施下教诲。” 第311章上元节（下） “拿来！”李晔对着身后说道。 张全义有些茫然，拿什么？讲话稿吗？这还需要稿子吗？随便说几句普天同庆，与民同乐的话不就结了。 此时，有人递上一个巨大的铜喇叭，在鼓楼上架设好，，李晔走上前，在小口处，“哼。”清了清嗓子。 铜喇叭将李晔的声音扩大，传送带很远，让广场上的人群为之一静。 “百姓们，朕是大唐皇帝李晔。今天，朕来到我大唐的东都，就是要与大家共度上元佳节。你们或许不欢迎朕，甚至不知道朕，朕都理解。 百多年来，我大唐的皇帝，从没有再来到过洛阳城，洛阳城更是遭受了无数战火，你们都有疑惑，你们遭受痛苦的时候，大唐的皇帝在哪？逆贼洗劫你们的时候，皇帝又在哪？ 朕在这，代表历代先皇，给你们赔不是了。是大唐亏欠你们良多，是大唐没有保护好你们。我不想给这些找任何借口，因为所有的借口，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朕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大唐醒了，上天给了朕这个机会，就是要让朕弥补历代先帝犯下的错误，就是让朕恕罪，让朕用自己的行动，去弥补大唐给你们带来的伤痛。 百年前，安贼作乱，让我大唐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乱，让许多野心家觊觎皇权，分割自立，他们将百姓视作草芥，为了达到自己一己私欲，践踏世间一切。 你们可以怀疑朕，可以觉得朕在这骗你们，但你们可以慢慢看，只要你们有信心，等到王师平定天下日，朕许你们安稳丰足年！” 此话一出，广场上，一片寂静。 “不应该啊，难道朕的讲话水平这么差吗？”李晔说完，嘟囔了一句。 片刻之后，广场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声。 是啊，大唐的百姓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勤劳，最朴实的一群人，只要有一丝斯希望，他们就会选择安定的生活，默默承受着生活所带来的一切。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在现实中，却如同鸿沟一般，不可逾越，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们心中对掌权者的恨意积攒着，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在他们看来，带来这一切的，正是李晔所说的大唐的皇帝。 身为皇帝，就要保境安民之责，但大唐的皇帝，虽然偶尔有中兴之主的出现，但当人们满怀希望地等待新生活的时候，切有戛然而止。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让百姓们已经彻底绝望了。 这个年代，不会有皇帝主动承认是他们的过错，他们是天子，上天的儿子，他们的话代表的是上天的意志。这些草芥一般的黎民百姓，只有承受的份。 但谁会在意这些呢？ 他们期盼的无非就是一个安稳的生活，只要有地方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安稳的地方，只要没有随时可能被征兆入伍，被抢走走后一点种粮的地方，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谁敢奢望其他的，更不要说，在他们心中如此遥远的，高高在上的皇帝。 倒是听说关中、蜀中、山南两道、河朔这些朝廷掌握的地方在变法，那里的人们生活很富足，很安定，但大部分人，不是故土难离，就是不敢冒险尝试。 毕竟，在都畿道这，虽然谈不上丰衣足食，但也能勉强度日。如果到了关中，万一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只有少数人，冒险尝试去关中。 但今天，李晔的话，让他们看到了朝廷的真诚。这不是那些经过文人粉饰的，辞藻华丽到他们听都听不懂的罪己诏，也不是简单的一句道歉。 李晔这段话，几乎说出了他们所有的心声，大唐没有文字狱，不会限制人们谈论国事，但作为普通百姓的他们，有那个闲心去讨论这么吗？ 他们还要为了自己的生计奔波，还要想着明天家中的饭食如何解决，但内心深处，却是充满了不满，甚至愤怒。 李晔的话，没有官方的那种盛气凌人，虽然李晔开口闭口都是朕啊、大唐啊，但那又怎么样呢，一个皇帝，一个活着的皇帝，当着洛阳城一大半的人，亲口说出这些。 不仅承认了是朝廷的错，还直指是历代皇帝造下的孽，正是他们的不作为，才让百姓们饱受战火，流离失所。 很快，洛阳的话，传遍了整个洛阳城，洛阳城沸腾了。 人们对上元节，似乎也忘记了，他们能见证道这历史性的一刻，上元节还重要吗？ 而此时鼓楼上的人，也是表情各异。 跟着李晔来洛阳的一众官员，面无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李晔的语出惊人。而李裕、李存孝、李庭三个孩子，则是满脸崇拜地看着李晔。 张全义和一众洛阳官员，已经被李晔惊世骇俗的话，震惊的张大嘴巴，不知所措了。 这不是单纯的罪己诏，这是向全天下承认，自己和自己之前的那些先祖，犯下的错，将大唐的衰败、没落，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要知道，这不是皇帝和大臣之间的秘密商谈，也不是朝堂之上奏报答辩，这是当着洛阳全城百姓说的话，而且没有一丝文言粉饰，清一水的大白话。 时候就算有人想要粉饰，也几乎不可能。 直白到入骨的话语，你怎么粉饰，但凡有一两个典故，就绝对有人能将他解释道‘合理’，但李晔的话，却是那么直白，那么通俗，以至于根本没有给文人粉饰的机会。 当然，不同的人，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知道李晔将在洛阳与民共度上元，所以此时的洛阳城内，有无数的各方探子，就是要对洛阳发生的一切，及时掌握。 “大唐的百姓们，朕知道你们受苦了，但是，朕请你们相信，朕要用自己的行动，让你们相信，朕有信心，有决心，有恒心，带着你们过上丰衣足食安定祥和的新生活。 如果朕做不到，没关系，朕把太子也带来了，子承父业，朕做不到的，就由朕的儿子做，朕的儿子做不到的，就由朕的孙子做。 朕相信，只要有恒心，有你们的支持，朕许诺给你们的日子就能到来。” 第312章遇刺 李晔说完，将身旁的李裕抱了起来，让他能对着铜喇叭说话。 看到此情此景，人群开始主动安静下来。 “百姓们，孤是大唐的太子，李裕。不管你们怎么想，孤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父皇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长安已经恢复了生机，百姓已经不再为衣食发愁。 孤还记得，当初孤还年幼之时，父皇就曾经这么说过，可没有人相信，包括孤在内，都觉父皇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错了，长安的变化，关中的富足，蜀中的收获，没一件都让我们彻底认输了。 当初父皇在那样的情况下，创造出来的功绩，奇迹，让所有人震惊，就连孔师傅，就是孤的老师之一的内阁首辅孔纬，孔相国，都无数次对孤说，父皇天纵奇才。” 说到这，李裕的头被李晔敲了一下，低声说道，“讲点有意义的，不要只说朕，自己多重不知道吗。” 李晔的声音不大，但他忘了身边就是那个大喇叭，还是传到广场之上，顿时广场上传来一阵大笑。 但不是嘲讽，不是嘲笑，是一种善意的朴素的笑，就如同看到邻家在教训自己孩子一样。 李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继续说道，“是啊，父皇说的对。 虽然我相信，父皇能做到自己所说的一切，但是我也做好了准备，随着结果父皇手中的一切，带着你们，带着大唐继续向前，一直向前。 只要我李氏一族不灭，就要带着大唐一直向前！” “好！万岁！万岁！” 不知道谁，在广场上喊了一声，就如滚油中突然滴进一颗水珠，瞬间炸裂了全场。 “万岁！”的呼声此起彼伏，大家都觉得自己能听到这些这辈子不亏，一个皇帝的认错，许诺，一个太子的许诺，就是说，只要这父子俩还是皇帝，他们就要努力实现自己的诺言。 这是当着整个洛阳城的人说的，也是对整个大唐百姓说道。 但是不同的人，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百姓看来，这是李晔许诺给他们安定生活的保证，但在藩镇看来，这是李晔向他们宣战的开始！ 李晔的话里，透露出来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只要是不服从朝廷的，那就是他大业路上的绊脚石，就会被他无情的踢开。 那是不是预示着，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归顺朝廷，臣服于朝廷，接受朝廷的安排，但没有成例，谁知道，选择归顺朝廷会不会被抹杀。 第二条路就简单了，那就是彻底和朝廷翻脸，也就是造反。 可真的那么简单吗？ 朝廷占据着大义，占据着伦理上的制高点，但毕竟从百多年前，就开始衰败，现在是不是回光返照，谁也说不清楚。 李晔掌握长安之后，对皇宫的大清洗，就说明了，李晔对宦官集团的提防，也从侧面证明了大唐皇室的不安定性太多。 试问大唐王朝，历代皇权交替，不是充满了血雨腥风，整个大唐算上武后，到现在二十位皇帝，只有德宗的太子，是顺利几位，但也仅仅当了几个月的皇帝。 这些不安定因素，都是巨大的变数，谁敢轻易加入其中。 而且，李裕的话如果细细品味的话，就更让人细思极恐了。 一个年仅十岁的太子，在全天下面前，公开说要结果皇帝的衣钵，继续推进变法，推动大唐前进，这简直就是对皇权的挑战，是对皇位觊觎。 敢这么说，不是这个太子脑子短路，嫌自己命长，就是一惊掌握了足够的实力，可以挑战皇帝的皇权。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会引发朝堂，甚至天下的动荡。 所以，这是不是预示着朝廷将要发生巨大的变动！ 要知道，李晔才二十多岁，刚刚登基五年，据说贵妃崔文媛已经身怀有孕，大唐可从来没有必须嫡子继位的传统！ 而且，李晔在洛阳，当着全天下的面，向藩镇宣战，这样势必经带来整个大唐的动荡。 要知道，现在大唐境内，不是只有几个藩镇，大唐现在大大小小的藩镇多大数十个，这些藩镇肯定不会轻易交出自己手中的权力。 而且李晔身边，就有一个藩镇，洛阳防御使张全义！ 身处“敌境”，说出这么霸气外露的话，李晔不是自信到了极点，就是脑残道了极致。 “好了，值此佳节，朕也没有什么给大家的，正好借花献佛，就由朕和太子，点燃这花山灯海，自此开启我大唐前进的步伐。” 说完，李晔放下李裕，从身后取过一支弓，然后取过一支箭，李晔拉弓，李裕搭箭，两人配合着，对准了前方不远处的花山灯海。 不管李晔箭术如何，这些都是设计好了的，只要李晔的火箭，设在鼓楼前方五十丈的一个巨大的油盆，油盆中的火绳，就会自动蔓延到整个花山灯海，点燃整个花山灯海。 所以难度并不是很大，只要是接受过基本练习的人，都能做到，不然让一国皇帝在这丢人，张全义就算不造反，也要受到牵连。 此时的张全义和洛阳的一众官员，还处在刚才李晔父子讲话之中不能自拔，这位皇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难道丹药吃多了？ 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他不知道后果吗？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李晔父子，已经准备点燃花山灯海了。 整个广场、整个洛阳城都安静下来，等着李晔点燃花山灯海。广场上的百姓，更是屏气凝神，似乎李晔的这支箭，不仅仅是要点燃花山灯海，更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 李晔伏下身子，校正了一下方向，然后示意点燃火箭，对身旁的李裕说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在叮嘱他小心，然后父子同时松手。 火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正好搭在火盆之上，火盆瞬间被点燃，然后火盆中的火线，则开始向着花山灯海蔓延而去。 片刻之后，巨大的花山灯海几乎被同时点燃，大唐万胜的字样最为醒目。 随着花山灯海的点燃，整个洛阳城再次陷入狂热的沸腾之中。 李晔也一脸笑容低身和李裕他们说着什么，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李晔身边的李存孝、赵武奇，却突然大喊一声，“护驾！” 两人快速挡在李晔父子身前，十几支箭矢带着风声，废了过来。 第313章密道 虽然李存孝、赵武奇，以及身边的卫士第一时间发现不对，但终归还是慢了一步，他们虽然拨开大多数箭支，但还是有几支箭穿透他们的防御，将李晔父子射中。 李晔几人传出一阵闷哼，就被卫士们护送近了鼓楼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喜庆的场面瞬间变了，鼓楼之上发生的一切，迅速传遍了洛阳城。 不过，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战火的人，大家没有第一时间惊散，而是等待鼓楼上的消息，不过大家也做好了奔逃的准备。 此时，鼓楼上出现一个满身铠甲的禁卫军，他走到大喇叭跟前，“陛下有旨，些许宵小妄图谋害，幸得卫士全力保护，朕与太子，均无大碍，百姓继续观灯游玩，今夜洛阳城金吾不禁！” 卫士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下面的百姓，也听到卫士的话，也放心了许多，既然李晔传出这样的旨意，应该是没有受伤，大家也就不用奔逃了。 至于李晔为什么没有现身，大家也理解，毕竟刚刚发生行刺，现在现身，难报不会有刺客再次行凶。 于是改逛街的逛街，改赏灯的赏灯。只是，气氛有些诡异。 和百姓不同的是，其他各方势力，被刚刚的行刺，震惊到了。 他们大多都是在鼓楼周边，对鼓楼上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们不关心百姓今夜是否开心，上元节是否圆满，他们所有的目的一，就是观察李晔，记住他所说的，看他每一个动作，这对今后他们做出决定至关重要。 刺杀发生后，他们看到李晔父子似乎被射中了，因为他们是被护卫抬进鼓楼的！ 而且，刺杀发生后，禁卫军第一时间将张全义在内的所有官员控制了起来。 这就说明，李晔被刺肯定受伤了，只是不知道伤情严重程度，那这次上元节，就真的成了大唐大变动的开始了！ “是不是你安排的？”王彦章转身对着葛从周问道。 “当然不是，这种事还是你比较在行，我还是习惯在战场上见真章。”葛从周回了一句。 身在鼓楼旁边的一座府邸的葛从周和王彦章，距离鼓楼最近，位置最佳，正好全程目睹了刺杀的一切。 他们都知道，肯定不是对方做的，因为来洛阳之前，朱全忠就告诉他们，静观其变，不要主动生事。 所以他们虽然做了一系列安排，有攻击禁卫军大军的，有伏击的，甚至做好了从宣武直接调兵围歼的诸多计划，但就是没有安排行刺！ 可他们这么说有用吗？ 显然没有，目前看来，这么做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宣武和洛阳。 但张全义应该不会这么做，要知道，他可是全程陪着李晔父子的，而且除了洛阳的文武官员，他根本没有带任何兵卒护卫！ 只要有什么问题，张全义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所以他盼着李晔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安排刺杀呢！ 那这么说来，宣武作为最大受益者，动机就最明显不过了，可宣武在洛阳的主事人，葛从周和王彦章都十分确定，不是他们安排的，那到底是谁呢？又是为了什么呢？ 而且箭支是从几个不同方向射过来的，又是同时发射，那就说明，行刺之人做足了准备，而且人数肯定不会少。 就在那个卫士离开后，似乎对着周边做了一个什么手势。 随着卫士的消失，鼓楼周边的禁卫军开始悄悄行到，他们没有立即展开搜索，而是将划定的范围封锁起来，可这一切，洛阳城的百姓丝毫没有察觉。 “果然是训练有素。”葛从周看着眼前的一切，感慨道。 能做到行动迅速，判断准确，而且哈没有惊扰道穿梭往来的百姓，这充分证明了禁卫军的精锐。 “别在这瞎感慨了，我们也被包围其中了。”王彦章说道。 “怕什么，又不是我们放的箭，再说我们现在可是连山人家。”葛从周说的没错，这处宅子的主人，素来以乐善好施闻名乡里，所以葛从周才会选在这户人家。 “你别忘了，有两支箭是从我们这个方向射过去的！而且禁卫军认识你我的不在少数，一旦暴露还真不好说。” “你怎么不早说。”葛从周听完，瞬间醒悟过来。不是他忘了有两支箭是从他们所在方向射过去的，而是他根本没看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李晔身上了，根本没注意这些。 “晚了。”王彦章郁闷地说道。 他开始还以为葛从周有什么妙计，才会如此淡定，此时，禁卫军已经完成了对这片区域的封锁，倒不是说他们混不出去，只是万一碰到认识他们的人会很麻烦。 “没事，就算有什么，也会有人应付的。”葛从周自信地说道。 敢来这里，他自然做好了充足的安排，包括这户人家逃生藏身的密道，他都已经了如指掌了。 前院，他安排了套脑机灵的人，足够应付盘查。 只是，他没预料到李晔会被行刺。 很快，前院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有人打开府门，似乎在和来人解释，但对方根本不听解释，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冲进前院，向着后院赶来。 “不好，走。”葛从周见状，赶紧拉起身边的王彦章，向着后院的假山跑去。 这里有房主挖掘的藏身密室，也有一条可以通向外边的密道。 他们现在身边，只有十几名护卫，根本不敢和禁卫军正面冲突，所以他第一时间选择逃遁。 葛从周他们刚刚进入密道，就看到禁卫军，扑向了他们刚刚身处的那间下楼。 毕竟那里是整个府邸最高点，也是想鼓楼射箭的最佳地点。 葛从周和王彦章见状，都长处一口气，还好他们反映及时，不然就被堵在那了。 到时候免不了一顿口舌。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顺着地道，向着外边走去。 他们其实可以在密道中躲藏起来，但他们都没有这么做。 一来是，他们要尽快赶回自己的营地，只有到了自己的大军驻扎之地，他们才算是真正安全。 再者，他们都知道李晔手下有一支神秘的队伍，擅长偷袭、暗杀，这样的队伍存在，这种大户人家挖掘的密室，难报不会被发现。 “将军，安全。” 第314章突围 来到密道出口处，葛从周先是安排一个护卫，出去查看，过了一会儿，密道出口传来护卫的声音。 葛从周和王彦章顺着地道口，走出来。 一到地面，葛从周就命人将地道出口堵好，他们已经将地道入口堵上了，只是不敢发出太大声响，所以只是简单地堵了一下。 他不确定那些禁卫军会不会发现，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命人将密道出口封死，这样，就算禁卫军发现密道，短时间内，也很难追上他们。 “几位，这是要去哪啊！” 就在葛从周他们将地道出口封堵好，以为安全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的房顶上传来。 “谁！”葛从周和王彦章同时转身，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们没想到会有人发现他们，就见此时在他们周边，已经有十几个黑影或站或蹲再周围，有人还想着空中发射了一支火箭！ “走！”葛从周当机立断，带着众人向外冲去。 这个地道的出口，是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这处院子残破不堪，显然已经荒废许久了，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葛从周他们很容易被人包围！ 现在就是这样，葛从周见到被人包围后，第一反应就是趁着对方人数不多，冲出去。 他对自己这些人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他和王彦章都是沙场悍将出身，身边所带之人，都是自己最精锐的护卫，只要不是被大军包围，他们完全有机会冲出去。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战力竟然十分恐怖，而且装备十分精良！ 见葛从周他们要跑，房子上的人先是向着院子里扔了一队陶罐。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王彦章对这些陶罐再熟悉不过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将葛从周向院门处飞去，“闪开！”随着他的一声大喊，他们的护卫也纷纷向一旁躲开，就在同时，陶罐发出了一声声爆炸。 院子中一时间铁定、铁砂、碎片乱飞，好几个护卫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当场殒命。王彦章拉起葛从周此时也从门洞中站起来，王彦章一脚踹开院门，“快走！” 而他们身边的护卫则就不一样了，被陶罐炸伤炸死者，占了一半左右，剩下的人，有些正处在头昏耳鸣的状态。能跟着他们冲出来的，不过六七人。 他们没有再管院子中的同伴，而是辩准方向，向着他们军队驻扎的地方快速冲去。 其实，葛从周和王彦章很郁闷，因为这个地道出口，根本没有在禁卫军包围圈之外多远。如果他们不抓紧时间，那他们很快就会被身后的禁卫军追上。 而且，出现在房顶上的那些人，似乎根本没有在地上追击的意思，全部都是在房顶上飞纵追击。 “妈的，皇帝这是弄出一批猴子还是养了一堆飞贼啊。”王彦章气氛地说道。 “别废话了，省点力气吧。”葛从周说道，一群人向着洛水方向奔去。 身后追击的人，似乎担心他们困兽犹斗，只是在身后紧紧粘着，偶尔会射出一两支弩箭，干扰他们，却从不截击或者贴身肉搏。 这让王彦章很是郁闷，这完全是猫戏鼠一般，而且就算他们变换方向，那些人也会第一时间发出警示，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陷入敌人的大军包围。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些人似乎很在乎百姓，只要他们出现在百姓人多的地方，这些人，就会有所收敛。 但他们根本不敢停留，就算现在他们混入道人群，暂时躲开了追击，那明天呢！他们还是出不了城！ 所以他们要趁着这个谈不上混乱的机会，抓紧时间赶出去，这样才能有把握出城。 “站住！” 眼看就要冲出归义坊，前面不远处就是横贯洛阳北城的清渠了，前方却出现一支队伍，而且他们已经清空了场地，松明火把将清渠照射的亮如白昼。 那些追击的人，也纷纷跳下来，此时，已经有禁卫军从后方包围过来了。 “有机会就冲出去，不要管别人！”葛从周看着眼前的情景，知道自己过于托大了。 现在他们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中，唯一机会就是眼前的清渠！ 只要冲到清渠边，他们就能借助水道，逃出去。 “哟，没想到还是条大鱼，这不是王彦章吗！”对面领军的将领看到两人后说道。 葛从周也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对方怎么识破他们的身份的，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王彦章也不多说，一挥手，他们这十来个人，各提兵刃，向着对面的禁卫军冲去。 葛从周心中一暖，他知道，王彦章此时算是结果指挥权了，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给葛从周创造逃出去的机会。 对面的禁卫军将领见状，大喝一声，“不要放箭，尽量抓活的！” 然后抽出横刀一个纵身，带着禁卫军冲了过来。 一场混战，就在归义坊残破的坊墙处开始了。 刚才被追击的无奈和憋屈，此时也总算得到了发泄的地方。 王彦章不愧是出了名的悍将，此时的他犹如战神附体，挥舞着手中的横刀，在禁卫军的包围中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甚至几度逼近道清渠边缘。 但是禁卫军也加大了对王彦章的围攻，只要他接近清渠，就会被弓箭射回来，根本不给他机会。 葛从周则利用对方关注王彦章的机会，趁机向着清渠冲去。 就在葛从周冲到清渠边上的时候，一支弩箭飞来，正好射在葛从周的腿上，葛从周无暇顾及，一个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水中。 此时，有十几名禁卫军冲到渠边，对着葛从周跳进去的周围，一顿乱射，然后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而葛从周并没有第一时间游走，而是翻身来到渠边，借助堤坝，藏身在此。 “团长不是不许放箭吗？刚才谁射的？” “肯定是那些锐士，咱们团长可管不着人家。走吧，多这么半天了，就算被射死，也差不多冻死了。” 他听到禁卫军离开后，又等了一会儿，悄悄探出头，此时，王彦章已经彻底陷入了包围。 第315章搜捕 “住手！”此时一个声音从包围圈外传来。 “王彦章，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来人跳下战马，迈步想王彦章走来。 王彦章定睛一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他一生的宿敌，李存孝！ 李存孝来到王彦章前不远处，站定身形，“果然是你们！竟然如此下三滥，对陛下行刺！” “哼，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以我的祖先起誓，行刺之事，与我宣武无关！” “哦？不是你们做的，那你跑什么？” “你管不着。” “好，既然如此，那咱就好好战上一场！”李存孝说完却没有动手，而是从身上取下一个酒壶扔了过去。 王彦章接过酒壶，也不犹豫，打开之后，就不大的酒壶一饮而尽，“好酒！” “废话，盛世佳酿！你倒是给我留点啊！”李存孝一脸心疼地说道。 “哈哈哈，能与你公平一战，足慰王某平生。来吧！” “等会儿，既然是公平一战，我自不能占你便宜，你切稍作休息。” 说完，李存孝竟然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起来。 王彦章也不啰嗦，也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可王彦章刚刚坐下不久，就有数条绳索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存孝！你他妈的什么意思！”王彦章睁开眼，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对着李存孝大喊道。 “喊什么喊，敢对陛下行刺，你还想着跟老子决斗，是不是丹药吃多了，脑子不清醒了！”说完，李存孝来到王彦章跟前，蹲下身子。 “说吧，是谁指使你行刺陛下的？朱全忠？” “呸，休要胡乱攀咬，我家大帅光明磊落之人，岂会做出此等宵小之事，我看到是你，身为李克用的假子，说不定就是李克用指使你干的！” “刚刚逃走的是谁啊？”李存孝也不生气，继续问道。 “能有谁，一个亲兵而已。” “哟哟哟，几年没见，手上功夫没什么长进，到是这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能布置如此精密，你充其量也就是个打手。” “哼！”王彦章转过头，决定不再和李存勖纠缠下去。 “审问不是我的强项，你把他带走把，相信能拿到满意的答案。”李存勖对着刚刚追击他们的那些黑衣人说道。 那群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王彦章捆好，还进行了极其细致的检查，然后抗上王彦章就走了。 期间一句话都没说。 “将军，那些是？”刚刚的禁卫军将领来到李存孝身边，问道。 “羽卫！”说完，李存孝上马走了。 “抓紧时间搜索，不要有什么遗漏，赶紧回去驻防。”那个将领吩咐完也走了。 葛从周此时不敢多待，再次潜入水中，向对岸游去。 “陛下，怎么处置王彦章？”李存孝此时已经回到鼓楼，传说中箭受伤的李晔父子，现在正坐在鼓楼的顶楼大块朵颐。 “嗯，今天就先关注，不要少了吃食，优待俘虏吗。”李晔咽下口鸡腿说道。 “是。” “话说，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无耻，竟然这么对付王彦章？” “一个敌将而已，兵不厌诈。再说，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末将抓，哪有时间跟他干耗着。”李存孝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然后自顾自地坐下，将李庭往边上一把拉，加入其中。 “不过，你那句‘丹药吃多了，脑子不清醒’，倒是神来之笔的一句。” “啊。”刚刚吃了一大口牛肉的李存孝，被李晔的这句话噎的直翻白眼。 “嗯，陛下，末将不是那个意思。”好容易将牛肉咽下去的李存孝，赶紧解释道。 只是他旁边的三个不良少年，却齐刷刷地向他伸出了大拇指，似乎是想表达自己对李存孝的敬佩，可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行了，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朕不过是随口说说。” 李存孝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刚刚看到牛肉还迫不及待，现在吃起来却如同嚼蜡。 李晔这也是趁机敲打一下李存孝，但李晔知道把握适度，不然真的伤了李存孝，就得不偿失了。 “这次收获如何？”李晔问道。 “收获颇丰，不仅宣武的王彦章，天平、兖海、淮南、卢龙、平卢甚至两浙都派人来了，简直就跟朝会一样整齐。” “都抓起来了？” “都抓了。就等着陛下下旨，怎处置他们了。” “好，你安排一下，朕现在回行宫，还有，明日开始行动，对洛阳城全面封锁，务求将宣武的两万人，留在洛阳！” “是。” 当晚，李晔父子在禁卫军的护送下，返回紫微宫，第二天，洛阳城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被请到了紫微宫。 这让许多人，开始担心起来，因为李晔一旦在此殒命，那势必会引发一连串战事，这让刚刚安定下来没几天的洛阳百姓，心中无比焦急。 此时，禁卫军除了必要的守卫，开始封闭洛阳周边道路，只许进不许出，然后大军开始有目的地想着一些地方开进。 “葛帅，不好了，现在我们的消息，根本传不出去，不仅洛阳，连洛阳周边的道路都被封锁了！” “阿嚏，怎么可能，他禁卫军统共就两万多人，就算全都派出去，顶多也就是能封锁洛阳城，怎么可能连洛阳周边都封锁了！” 葛从周打了喷嚏，昨天他没有选择顺着清渠出城，一是担心有人在清渠上架设关卡，再来就是，这个天气，根本不允许他长时间泡在水里。 所以他选择回到位于洛阳南城的宣武军据点，这个据点附近有近两千人的队伍，而且都是十分精锐的队伍，他有信心，带着这两千人杀出洛阳城去，和洛阳城外的一万五千大军汇合。 至于城内散布的其他三千人，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葛帅，是禁卫军督促洛阳军这么干的。” “原来如此。”葛从周无奈了，禁卫军是军力不足，现在禁卫军却另辟蹊径，只派出少量的军队，督导洛阳军完成布卡，一下就把问题解决了。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开展，仅仅是搜查刺客，那禁卫军就有七万大军！ 第316章没想到 而且张全义会全力配合禁卫军，搜查刺客。 这既不会违背朱全忠的意思，也能向朝廷表达忠心，毕竟李晔是在他的地盘被刺杀的，怎么说他都有嫌疑。 正如葛从周想的一样，正是张全义亲自下令，加上大家都知道此次行动的意义所在，才会让洛阳军如此配合。 不仅仅是洛阳军，在那支神秘的羽卫的指挥下，洛阳城的衙门也动起来来了，对城内的一些暗中势力，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排查。 这不是葛从周关心的，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如何才能带着这两千精锐和城外的大军汇合。 “葛帅，不好了！”就在葛从周思考对策的时候，一个亲兵跑进来。 “什么事，如此惊慌？” “刚有人来报，说我们城内多处据点，被禁卫军包围了！” “什么！报信的人呢？”葛从周豁然起身，一脸不相信地问道！ “启禀葛帅，我等昨天发现城内有异变，就收拾停当，准备今日一早出城，没成想，刚到卯时，我们据点就被包围了，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禁卫军就冲进来了。 小的也是拼死才冲出来，给葛帅报信的。” 此时，葛从周的亲兵，带进来几个满身伤痕的人，有几个葛从周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他可以确定，正是当初自己安排在洛阳城的几个据点的人。 禁卫军如此快速，且准确地围攻自己布置在城内的据点，绝对不是撞大运，肯定是掌握了了十分详细的情报。 不然，他们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做出这样的反应，难道是王彦章说的？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张全义，但是据禀报，禁卫军虽然当天晚上就释放了张全义等一众洛阳的官员，但对他们的防备丝毫没有松懈，在他们身边始终跟着一大堆禁卫军的人。 再者，在洛阳城延请名医，就是张全义安排的，如果不是张全义出手，禁卫军怎么可能知道哪些大夫的住址。 最终要的是，张全义从被禁卫军控制起来，一直到现在，根本没有和禁卫军单独接触过，现在更是带着洛阳城，所有官员跪在紫微宫前请罪！ “传令下去，集合队伍，出城！”葛从周果断下令道。 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现在最紧迫的是赶紧出城，汇合军队，然后尽快赶回宣武。 不是他不想营救王彦章，而是现在的形势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他刚刚集合好队伍的时候，就有人来报，说发现大队禁卫军朝这边开来。 葛从周没有一皱，传令给城外发信号，全体出发。 他这处据点选择的很是巧妙，就在皇城难免的明义坊，这里处在洛阳南城的西面，毗邻一出小城门，出城之后就是曾经的皇家猎场，人苑。 在那里有他提前埋伏好的八千大军，这也是此次葛从周安排的人数最多，最精锐的一支队伍。 这人苑，原本是皇家在洛阳的一处猎场，但随着战乱不断，已经多年没有人管理，成了一片荒芜之所，里边更是野兽成群，很少有人愿意接近。 就算是附近的樵夫，猎户，也只敢在边缘活动一下，毕竟里边的猛兽可不是他们愿意碰上的。因此，这里道成了葛从周上佳的藏兵之所。 现在只要他们冲出城去，就能和那里的大军汇合。到时候，一万大军汇合在一起，葛从周有信心杀回汴州去。 只是，他这边刚刚发出信号，队伍刚刚来到城墙边，就有守城的士兵高声阻止他们前进。 “站住，再往前，我就放箭了。”对面的士兵，显然被眼前的场景下到了，多大两千人的队伍，手提刀枪，直奔城门而来，着实有些吓人。 “冲过去！”葛从周果断下令道。 这里是洛阳城的一处很小的城门，原本是一些樵夫往场内贩运柴火的通道，很少有人经过，所以这里只有数量不多的士兵把守。 葛从周一个冲锋，就将守城的士兵冲散，然后打开城门，向着人苑冲去。 他们刚刚出城不久，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出现在城门处，守城的士兵刚要说话，一块令牌出现在他眼前，那是张全义的令牌。 “清空道路，打开城门。”骑兵领头的将领对着守城士兵说道。 “是。”既然对方拿出张全义的令牌，那自己肯定要配合，何况从对方的装备来看，就不是好惹得。 “刚刚是不是有人从这里出城了？”那员将领，不是旁人，正是李存孝！ “回禀将军，确实有两三千人，刚刚冲过去。” “追！”李存孝一声令下，大军快速出城，沿着葛从周逃跑的方向追去。 此时，葛从周有些纳闷，按说自己已经发出信号，那埋伏在人苑的部队，应该会第一时间赶出来和自己汇合才是，怎么跑了这半天，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就在葛从周感到疑惑的时候，对面一个满身烟尘的士兵，在他亲兵的搀扶下，来到他跟前。 “葛帅，大事不好了，我们的队伍，被禁卫军包围了！” “什么！” “不到卯时，就发现我们的大营，已经被敌军包围了，看人数应该在五千人左右，本来张将军还想着击溃敌军，去城门处接应葛帅。 没想到，对方战力一场强悍，还有一种能喷洒铁定、铁砂，会爆炸的东西，刚一交战，就让我们损失惨重，还没等弟兄们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杀到眼前了。 张将军无奈，只得下令分散突围，我带着一千人拼死突围，找葛帅报信，只是以前弟兄就冲出来的，就只有我们这两百来人了。” 那人说着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葛从周感到一阵阵无力感袭来。 他觉得今天简直是他遇到的嘴诡异，最无助的一天。 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他之前所做的所有布置，对禁卫军来说简直如同摆设，对方似乎总能先他一步，将他的底牌全部拿掉。 “葛帅，后方发现大股骑兵，正向我们赶来。” “哎！走，回汴州！”葛从周说完，一记马鞭，抽在战马身上，带着两千多人朝着汴州奔去。 第317章不简单的朱全忠 可没等葛从周跑出去多远，身后的追兵就杀到了，没办法，葛从周这边战马太少，只有不到百匹，而对方清一色的骑兵，怎么跑得了。 葛从周此时也没有心思管这些，骑在马上，吩咐派出几人道其他几个藏兵点通知那的人，直接返回汴州，虽然他知道此时可能为时已晚，但总归要做些什么。 而他自己，则是将两千多人，分成数队，先是留下一队阻击追兵，然后带着剩下的人一路狂奔，直奔汴州。 所幸，葛从周和李晔一样，在一路上留下不少接应点，虽然洛阳进内的一些接应点也不清除。 但出了洛阳，还是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虽然也被清除了一些，但还是有大部分被保留了下来，这也让葛从周长处一口气。 身后的追兵，在追赶了一天之后，也就陆续返回了。 葛从周见追兵退却，才停下战马，可他刚一停下，战马就哄然到地，口吐白沫，显然是不行了。 葛从周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战马，就这么被生生的累死，心中一阵悲凉袭来。 “葛帅，请到帐中休息。”此时，一个接应点的士兵过来说道。 葛从周点点头，进入到唯一的帐篷。 “将军，怎么不追了，末将有信心在郑州之前追上他们。” “哪来那么多废话，陛下说的，有疑问去问陛下。”李存孝也很郁闷，本来这次他是信心满满，结果李晔下令，只需他追击，不许歼敌。 这让李存孝摸不着头脑，这算是什么命令，不过他的一大优点，就是服从命令。 既然李晔吩咐这么做，他就会坚决彻底地执行下去。 所以，他一直没有尽力追赶，不然，在人苑，他就把葛从周给抓了。 现在李晔一声令下，李存孝只能憋屈地演这场戏，当然他也可以不来，不过比起在行宫那演戏，他宁可骑着马追敌。 起码现在可以杀敌，虽然不能尽兴，但也好过在行宫。 他这几天快被李裕几个给烦死了。 这几人也算是他的学生，在长安的时候，还算不错，都是勤奋肯学，也懂得尊师重道，抛去天赋不谈，他还是很喜欢这几个孩子的。 但自从离开长安以来，这几个孩子，就如同脱缰野马，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却如同好奇宝宝一样，纠缠着李存孝。 搞得李存孝欲哭无泪，他现在十分怀念那个不停絮叨的孔纬。 临近傍晚，李存孝回到行宫复命。 “如何？” “启禀陛下，按照您的安排，葛从周被放走了。” “怨气很重啊。” “末将不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放虎归山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放王彦章回去？” “不是，末将觉得一个都不能放走。” “不行，起码现在不行。” “父皇，为什么？”李裕在一旁问道。 “好孩子。”李晔抚摸着李裕的头说道。 李裕这是替李存孝问的，因为如果他就算有疑惑，也不会在这样场合，这个时间问。 李存孝也知道李裕的意思，他只是嘴笨，不善于表达，不是不明白道理。 “你们怎么看朱全忠此人？”李晔没有直接回答李裕，而是反问众人道。 “此人暴虐成性，对宣武百姓广征赋税，让一个好好的高臾之地，民不聊生。”李庭率先回答道，李庭作为最小的学生，也是最晚跟着李晔的一个，所以每次都很积极。 “疑心太重，为人残暴不仁，但此人兵多将广，为人勇猛却不失智谋，狡猾善出奇谋。”李存勖咬着牙说道。 “此人心怀不轨，多疑善谋，又占据宣武淮河富庶之地，是我大唐统一的一个不可绕过的一道障碍。”李裕说道。 “为人狡猾，善于用兵。”李存孝言简意赅地说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都带着自己的偏见。”李晔说完，环视一圈，继续说道。 “朱全忠此人，年少之时就不安于现状，在巢贼兵败之时，选择与其兄阵前投效。要知道当时的巢贼几近末路，但他还是选择投效，这说明此人眼光之独到。 巢贼刚刚显露颓势，他就立刻投靠朝廷，你们想，如果他早一点，当时巢贼会第一时间将这个背主之人剿灭。如果他再晚一点，那朝廷已经占据主动，对他也会轻视许多，如此看来，此人审时度势，对时局把握精准到了极点。 他在先皇驾崩，朕刚刚继位的时候，毅然出兵淮西，攻击伪齐帝秦宗权，期间奇谋迭出，充分利用秦宗权为人残暴，不得人心，联合周边藩镇，拉拢秦宗权手下将领。 短时间内平定淮西，更是此次行动的最大受益者，其他几个藩镇都没有提出一点不满！ 当时的朱全忠可不是现在这样，号称天下第一强藩，他只是一个实力较强的藩镇，与天平军的朱瑄实力在伯仲之间，能让其他藩镇满意，还能保证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朱全忠此人圆滑世故，善于把握关键，更可以利用别人的劣势，发展自己。 朱全忠选择对当时天下第一强藩淮西动手，时机正是秦宗权刚刚称帝，正是秦宗权失去大义，在道德上最薄弱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我大唐已经衰微，但毕竟还是天下共主。 秦宗权算是大逆不道到了极点，朱全忠正是抓住这次机会，断然出手，让自己在道德上站稳了脚跟。 而且让自己的敌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敢对他动手，否则就是伪齐盟友！让自己可以心无旁骛，慢慢对秦宗权动手，而不用担心后方被扰。 朕派人到宣武赈灾，除了对百姓的怜惜之外，自然还有削弱朱全忠的目的，但是这个计划，朕自问只要朕不说，天下没有几人能看透。 就连计划的实施者，都只是知道自己负责的那部分，李振知道的稍微多一点，但也不可能知道朕的全盘计划，但朱全忠却凭借多年来养成的嗅觉，悍然封锁宣武。 虽说不能阻止朕的计划，但也给朕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还是朱全忠根本不知道朕要做什么的前提下做的应对之策。 你们说说，这样的对手简单吗？” 第318章损失 “不简单！”李裕四人惊讶地看着李晔，他们从来没有像李晔这样想过朱全忠。 现在听李晔说来朱全忠，果然不是传说中的暴虐莽夫，而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 “你们想想，这次他为什么会派葛从周和王彦章来？难道只是因为两人极力请战？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曾经和禁卫军交过手？ 不是。 朱全忠手下文臣虽然不是很出众，但武将确实是兵多将广，王彦章虽然武艺出众，但这是大军交战，不是擂台比武，个人武功不足以决定战事走向。 他之所以派遣两人来，是因为这两个人听话，是他的心腹之人。” 李晔说完，停了一下，他在给四个人时间，让他们慢慢消化自己说的这些事情。 “那父皇为什么要放走葛从周呢？王彦章不是更合适吗？” “你觉得王彦章身为武将，心思单纯，回去之后，说的话朱全忠会相信。但你错了，正如刚刚你们说的，朱全忠此人生性多疑，如果回去的是王彦章，朱全忠最多相信一半。 可葛从周就不一样，锐士营回报，葛从周在进入清渠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冰冷的河水中一直观察岸上的情形！” 李晔此话说完，李存孝顿感一阵阵后怕，当初幸亏他完全按照李晔的意思，演戏演了全套，不然的话，稍有破绽，一定会被葛从周发现。 话说回来，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摆脱敌人的追捕，不赶紧逃遁，还回来干嘛？尤其是现在还是深冬，河水虽然没有结冰，但也是刺骨的寒冷。 葛从周却反其道行之，在大家都认为他借机逃遁的时候，翻身回来了！ 他回来当然不是为了解救王彦章，他没有入水的时候，都不能和王彦章一同突围，现在大军包围，王彦章被俘，他更没有机会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观察形势！ 他将岸边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到耳里。这比让他自己猜测，要可信的多。 如果换成王彦章，就不会想到这一点，他也许会直接召集兵马，杀回去解救葛从周也说不定。 但他绝对不会在河水中潜伏下来偷听。 这不是王彦章受不了这份苦，而是他心思绝对没有葛从周这么缜密。 “现在你们觉得朕放谁回去更合适呢？” “……”四人看着李晔，齐齐点头。 李晔做得对，果然还是葛从周要合适的多。 从正月十六开始，整个洛阳就开始大清查，各种势力包括城狐社鼠，也在清扫之列，这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潜伏在洛阳的两万宣武大军。 当然还收获了一大堆其他势力的潜伏者。 总之，李晔对此次行动很满意，他基本达到了目的。 “什么！两万大军就这么没了！”朱全忠怒吼道。 葛从周现在正跪在汴州节度使府大堂上，承受着朱全忠的怒火。 这也难怪，他和王彦章先后两次带兵面对禁卫军，对阵李晔，结果每次都是输了个干干净净。 上一次还好一点，除了在攻打潼关的损失，被击溃后，只是溃散，损失虽然不小，但毕竟大多数军队后来都回来了，这次除了跟这葛从周回来的，只有不到千人！ 这还有一大部分是葛从周的亲兵，也就是说，他派出去的两万大军，几乎全灭，这让自诩天下第一强者的朱全忠如何接受的了。 这还没开始正式交战，就损失两万大军，就算自己家底雄厚，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起来吧，把洛阳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本座。”朱全忠发泄一通后，恢复了理智。 葛从周将自己到了洛阳以后的种种跟朱全忠详细禀报了一遍。 葛从周被李存孝一路追赶，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把葛从周的伤寒治好了！ 所以现在葛从周虽然疲惫，但头脑还算清醒。 朱全忠听完葛从周的诉说，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葛从周的布置没有错，就算是他亲自去，也是这样布置，问题出在是谁行刺李晔？禁卫军对葛从周的布置为何如此了解？ 从表面看，行刺李晔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但知道，绝对不是。那就是有人栽赃！ 会是谁呢？ 朱全忠沉思着，他将可能出手的人，在脑袋里过了一边。 藩镇之间彼此都有很深的矛盾，就算是朱瑄朱瑾两兄弟，之间也不是亲密无间。 朱全忠更是仇家满天下。 朱瑄朱瑾两兄弟就不说了，他们之间的战争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过，虽然双方打打停停好几年，但到目前，朱全忠也仅仅是占据一些优势而已。 他和李克用之间，更是势同水火。因为收留乐从训，和魏博交恶。因为对武宁的时溥动手，和时溥现在也是敌对状态。淮南的杨行密，因为当初支持过时溥，和自己也不对付。 细细数来，朱全忠觉得谁都有可能，可这种事肯定不会几人联手，风险太大了。他现在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至于禁卫军如何掌握葛从周的布置，这个倒是简单的多，无非就是王彦章和张全义的出卖，或者是禁卫军自己查出来。 但朱全忠觉着后者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葛从周的布置，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者，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这件事除了葛从周这个制定者，就只有王彦章这个参与者，和张全义这个配合的人了。 虽然张全义并没有全程参与，但作为洛阳的执掌人，洛阳的任何风吹草动，怎么能逃过他的耳目呢。 虽然圈定了两个人，但朱全忠还不确定到底是谁。 “他现在估计还在纠结到底是谁行刺朕，朕又是怎么知道葛从周的布置的。既然如此，那朕就给他再加把火。 王彦章现在怎么样了？” “好好的，估计都胖了。”李存孝差点笑出声来。 当初王彦章被俘后，先是大骂李存孝小人，一骂就骂了一宿，然后开始绝食明志。 李存孝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都是悍将，他很理解王彦章。 可那不是李晔想要的结果，李晔把薛康找来，让他想办法，可没什么效果，然后李晔亲自“出马”，薛康按照李晔办法一来，果然王彦章不仅不再绝食，还开始点菜！ 第319章疲惫的人 李存孝很纳闷，李晔到底和薛康说了什么，他壮着胆子找薛康问过，可这家伙嘴比户部银库大门还严实。 他又没办法找李晔问，李裕他们几个就在李晔身边，他觉得，比起解惑来说，还是离那几个活宝远点好，多等几天，回到长安再问也来得及。 不过这几天，王彦章除了心情不佳之外，面色红润，气色也不错。 相比之下，张全义就惨多了。 自从李晔遇刺以来，他的苦日子算是来了。当天晚上就和洛阳的一众官员被禁卫军控制起来了。 虽然当天就放出来了，但他既要配合禁卫军对洛阳进行彻底搜查，又要安排洛阳的医生到行宫，他自己和那些洛阳的官员还要在行宫门口请罪！ 虽然才短短几天时间，张全义已经消瘦了许多。洛阳的官员们看着都心疼，也曾劝说过张全义，不要天天在行宫这守着，反正现在李晔也不会见他。 据传说，李晔父子，现在还在中箭之后，时常昏迷，这次除了李晔和李裕，就连李存勖和李庭都收到波及，也是身中箭矢。 这下好了，来洛阳的统共就这么四个人，一个没少，全都中箭。 想想也是，在那种昏暗的光线下，李晔又不会老老实实站在那等着你射，为了保证命中，只能采取这种数量弥补的办法。 这也就难保不会伤到周边的人，更有甚者，传言箭头上涂了毒药，这才是李晔到现在没有露面的真正原因。 张全义知道，如果这次，就算李晔这次能度过危机，对他来说，也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在他的地头出现这种事情，他怎么说也是难辞其咎。 “诸位，现在咱们还是商议一下，该如何应对吧。”第三天傍晚，张全义带着一众洛阳官员，回到自己的防御使府，无精打采地说道。 “大帅，怎么商议，是皇上自己不听劝阻，执意要到洛阳来，行刺发生后，对我们又是拘禁，又是审问，要知道，鼓楼周边都是他们的人。”一人忿忿地说道。 “就是，自从准备开始，他们恨不得把鼓楼拆了，周边更是搜查了好几遍，检查的如此仔细，还出事了，难道是我们的错不成。” 有人起头，大堂中一众洛阳官员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了。 “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说他都是皇上，他说来，我们又能怎么样，我们不是没拦着，而是拦不住。而且，行刺就是发生在洛阳，我们终归还是有责任的。”张继祚无奈地说道。 “是啊，我看诸位这些天也辛苦了，就算是着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来，诸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张全义说道。 众人心疼地看了一下疲惫不堪的张全义，纷纷起身施礼，离开了。 众人离开后，张全义在张继祚的搀扶下，来到书房，此时书房坐着一个面色枣红的中年人。 “庞将军久等了。”张全义拱手道。 “张大帅客气了，庞某不过是大帅手下一个小卒，怎当得起张大帅如此。”此人不是别人，正式朱全忠手下大将，庞师古。 葛从周回到汴州当天，朱全忠就派庞师古赶到洛阳，不过这次，庞师古没有打动干戈，只是带了百人的护卫前来，还是分批来的，毕竟葛从周的一些据点，并没有被清除掉。 朱全忠不可能不派人到洛阳坐镇，就算洛阳有他的眼线，但终归不如自己派的人放心。 “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帝来洛阳。”张全义说道。 “张大帅不必如此，我们都尽力了，只是皇帝一意孤行，我们有什么办法。公子刚刚在前边说的对，他是皇帝，一意要来，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庞师古劝解道。 “庞将军这次来，朱帅有什么吩咐给张某吗？”张全义对庞师古知道刚刚他们的对话，似乎点也不意外。 “大帅知道张大帅的苦衷，所以才让庞某到洛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的。”庞师古显然比葛从周、王彦章要稳健的多，起码不会盛气凌人地对待张全义。 这也和现在洛阳的形势有关，毕竟，现在宣武在洛阳已经没有成建制的部队了，洛阳又是张全义的老巢，张全义当初以保护圣驾为由，将手下五万大军齐聚洛阳。 洛阳军也成了东都周边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当然这只是数字上的，实际战力上，洛阳军肯定不是禁卫军的对手，按照张全义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和禁卫军起冲突。 只要李晔不在洛阳再发生什么事，张全义起码可以保住自己东都防御使的位置。 如果李晔真的出事了，那在东都的两万多禁卫军，绝对不会轻易撤走，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张全义怎么舍得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老巢，被打烂了。 “哎，张某现在就盼着，皇帝赶紧离开洛阳，只要不在我洛阳出什么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张大帅还是早点休息，庞某这次前来，大帅特地让我带来了一株高丽参，还说张帅勿要惊慌，我宣武始终是洛阳的后盾！” “多谢朱帅美意，张某受宠若惊。”庞师古见张全义确实疲惫异常，就连身后的张继祚，脸上也满是疲惫之色，显然这几日，把这父子俩折腾的够呛。 “庞将军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张某定竭尽所能。” “张帅客气了，庞某是奉大帅之命协助张帅的，庞某会安排人和张帅联络，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庞某效劳的，张帅尽管吩咐。 天色不早了，张帅这几日定是辛苦，庞某就不打扰了。” “庞将军客气，有什么需要，庞将军尽管开口，这几日，张某确实有些乏了，就不挽留庞将军了。” 张全义和张继祚一直将庞师古送到后院小门，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之中，张全义才在张继祚的搀扶下返回住处。 “父亲，那边有消息传来。” 第320章神秘的好消息 “如何？”张全义此时眼中光芒四射，丝毫没有疲态。 “只有四个字，‘一切如旧’！” “好，你去安排吧。”张全义说完，又换成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了，在张继祚的搀扶下，会自己的卧房了。 两人的对话，就在短短一瞬间，而且声音极低，就算有人在一旁也很难听到，可见两人的谨慎。 “汴州那边有消息吗？” “启禀陛下，朱全忠派了庞师古来洛阳，庞师古现在就躲在道政坊里。” “有什么异常？” “没有，他昨天到了洛阳，身边只有二十几人，和情报上说的百人队伍人数不符，剩下的人应该是负责在外接应和联络城内据点了。 现在道政坊里已经聚集了三百多人，城外也已经聚集了五百多人。城内人数基本也就是这些了，城外还会有所增加，毕竟当初许多宣武军趁夜色逃了。” 如果庞师古在这，一定会被震惊到。因为这些数据和他掌握的分毫不差，甚至城外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这就是羽卫的强大之处，当然这也不全是羽卫的功劳，这是李晔整个团队共同协作的结果。 这次庞师古从汴州一出来，就有人将消息传递到洛阳，庞师古一路上的人员变化，路线选择羽卫都能第一时间掌握。 这里边有羽卫，也有盛世集团，也有禁卫军等等诸多部门的协作，才能做到如此及时快速准确地掌握第一手信息。 不是羽卫不想做到一步到位，而是李晔提供给羽卫的资金，人员，羽卫只能选择和其他部门合作。 这也是孔纬默许羽卫存在的原因。 这样能最大程度的避免特务政治的存在，要知道现在李晔在羽卫心目中犹如神一般的存在，可李裕呢？再往后的帝王呢！他们能控制的了羽卫吗？ 所以，李晔从一开始就控制着羽卫的扩大，甚至在朝廷各项体制初建之际，就将羽卫移交到了内阁管理之下。 但这对羽卫没有太大影响，毕竟作为羽卫的三大巨头，他们都是李晔一手提拔的，他们对李晔不是忠诚那么简单，他们对李晔，就是盲目崇拜。 这不仅仅存在于羽卫，禁卫军中也是如此。 “先不要动他们，严密监控就好了。” “是。”见李晔没有别的吩咐，薛康就出去了。 李晔则在三个孩子的帮助下，开始梳理这些天的各种情报。 李晔取出表格，三个孩子则开始按照李晔的要求，将各种情报分类，显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干这个，很快就将情报分好类了。 情报分类好了之后，李晔开始将其填入表格，填完之后，李晔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在分析整个情报，也在思考自己的计划该如何调整。 李晔想好了，没有着急，而是反复推敲了几遍。 然后，李晔开始和三个孩子讨论，是的，李晔这次带着三个孩子出来，当然不是为了让三个孩子游山玩水，而是让他们学习真正的斗争。 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斗争是多么复杂，多么血腥。 这三个孩子将来都是要独当一面的，所以李晔才会把他们带到这个地方，让他们亲身经历一次，比交给他们一百遍都要管用。 何况这次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张全义有什么变化吗？”庞师古从张全义那出来之后，变换了几次路线，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回到位于道政坊的据点。 此时据点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此人是洛阳知府王睿民，也算是东都权利核心的一员了。不过，他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宣武在洛阳的一颗钉子！ 虽然张全义一直对朱全忠唯命是从，但朱全忠也不会完全信任他，像王睿民这样的钉子，洛阳不在少数，只不过能进去到核心的只有王睿民一人罢了。 “回庞将军，这几天天不亮张全义就带着大家到行宫，在那一呆就是一天，可这些天，行宫连条狗都没出来搭理他。” “哦？那就是说，张全义不太可能投靠朝廷咯。” “就算是他想投靠，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收着他。别说这几天他没有单独和朝廷的人接触，这半年来，他都很少和外人接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什么端倪？”庞师古问道。 “没有，将军应该知道，张全义有时常发呆的毛病，所以大家都没有在意，不过，我还是加强了对他的监视，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你来这，没人知道吧。” “没有，我小心着呢，是化妆从后门出府的，在路上绕了好几圈。” “那就好，如果没有什么新情况，你就不要往这来了。有什么事，我会让人去找你的。”庞师古吩咐道。 “是。” 庞师古看着王睿民的身影，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不喜欢这个卖主求荣的人，不过是现在很需要他罢了。他之所以一直询问他张全义，不是不相信王睿民，而是他一直觉得王彦章不可能背叛朱全忠。 所以，他想从这个宣武坐探这，看看是不是张全义出卖了朱全忠。 但从王睿民的话里，庞师古也觉得张全义没问题。 他不喜欢王睿民这个人，但却不会怀疑他的忠诚，毕竟他的家人都在汴州城呢！ 而且，朱全忠给他开出的条件，也很优渥，就算不当官了，也足够他富足一生了。 这方面，朱全忠还是很有眼光的。 何况，就在洛阳的人说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既然张全义没问题，那就只剩下其他两种可能了。 虽然庞师古和王彦章私交甚密，但他还是铺开信纸，给朱全忠如实写信。 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这关乎着整个宣武的安危。 “陛下，李振来信了。” “哦，难得啊，朕都快把他忘了。”李晔说完，接过翻译好的信件，打开一看，立马大笑起来。 “真是天助我也！”李晔说完，将李振的信，递给了身旁的赵武奇，“按照李振说的，开始准备，给潼关传信。” 第321章一切的起点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个月就能送到的吗，怎么到现在都没运到，难道让我那些士兵拿着木棍上战场吗！他李氏到底是什么意思！”朱全忠在大堂里边咆哮道。 “大帅，这个倒不是李氏刁难，他们也损失不小，不知道王镕和罗弘信发什么疯，竟然封锁边界，李氏的武器有一半都被他们二人收缴了。”敬翔也是一脸焦急。 “他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和本座为敌不成！”朱全忠怒吼道。 “罗弘信年前就去了长安，这厮历来终于朝廷，甘愿为朝廷走狗，现在皇帝被刺，他这么做，也不算意料之外。 这次皇帝东巡，他竟然出兵五万，兵抵卫州，想必也是为了策应皇帝，这次他们封锁边界也就不足为奇了。” “妈的，庞师古有消息没，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让本座顶这个屎盆子！” “报，大帅，棣州刺史张蟾再次派人求救。” “滚，老子现在哪有功夫管他，让他自己想办法，顶不住就赶紧去死。” 朱全忠此时已经暴怒到有些理智了。 棣州刺史张蟾，原本是平卢节度使王师范手下一员战将，正是在朱全忠的劝说下，才举旗叛出平卢。 当时王师范正在帮着朱瑄对抗宣武大军，加上朱全忠陈兵曹州，王师范只能默认张蟾占据棣州，双方隔着黄河而望。 但是自从李晔那道不许藩镇征伐诏一下，但是宣武也对天平军没有办法，只好暂时退回曹州，王师范经此一战，损失也十分巨大，无力对棣州用兵。 只是，自从去年冬月开始，王师范联合横海节度使卢严威，出兵攻打棣州，张蟾第一时间向宣武求援，朱全忠派出大将李唐宾，率军两万，接到魏博驰援棣州。 李唐宾的援救，让张蟾一下起死回生，甚至一度攻占德州，就在他们信心满满，准备乘胜渡过黄河的时候，罗弘信突然出兵，断了李唐宾和张蟾的后路。 朱全忠倒是不想管张蟾的死活，但李唐宾是他的爱将，又带着两万宣武大军，他岂能不管，所以他紧急抽调三万大军，准备派杨师厚去解救李唐宾。 没想到罗弘信竟然陈兵五万，驻守卫州，还封锁边界，这样一来，不仅杨师厚的救兵出不去，就连赵州李氏的武器也运不来了。 要知道，打仗打的就是武器后勤，如果朱全忠不是占据宣武、淮西富庶之地，他也不可能成为公认的第一强藩，还不是因为手里边有银钱。 几乎就在同时，禁卫军兵出金州，快速攻占房州，大军直奔襄州而去。 房州、襄州本事山南东道的辖区，但是当初朱全忠李晔李晔击败金商防御使杨守厚之际，出兵占领了山南东道的襄州、房州。 当时朝廷或者说是李晔，对此视而不见，也算是默许了朱全忠的占领。 但是现在，禁卫军竟然利用朱全忠抽兵北上之际，出兵攻占房州，兵抵襄州城下，这就让朱全忠为难了。 襄州是交通要地，占据襄州，不仅能和淮南建立联系，更能随时威胁宣武腹地。 而一直与他战事不断的朱瑄朱瑾兄弟，似乎也看到机会，联合武宁军节度使时浦，出兵杀奔宣武。 “大帅，庞将军来信。”就在这时，一个亲兵跑进来。 朱全忠拿过信展开一看，“啊！”大叫一声，将信件撕得粉碎，“王彦章！” 敬翔见朱全忠如此状态，也不敢轻易上前，等朱全忠发泄了一通之后，敬翔这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大帅息怒，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朱全忠此时也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是他自就藩宣武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他喘着粗气，坐回到软塌之上，他必须冷静下来。 “子振，你说这是不是朝廷针对我们，设下的局啊。” “大帅英明，定是如此。”敬翔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打鼓，现在到了这步，瞎子都看得出，肯定是针对宣武的一次大局。 能操弄如此大局面的，一般藩镇肯定做不到，就算是同为四大强藩的李克用和杨行密也不行。 毕竟这些势力相隔甚远，如果他们串联，那宣武肯定能听到风声，但是，现在宣武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对方几乎同时发动，而且处处打在宣武软肋之上。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化解这个局面。 “大帅，卑下觉得，此事不难化解。”敬翔知道，现在正是他出面的时候。 “哦，说说看。” “大帅，这几路人马，看似齐心协力，实则不然。 平卢、横海两路人马，总共不过八万，而现在李唐宾和张蟾手下有四万人，而且他们现在坚守城池。只要粮草充足，坚守上一年不在话下。 第二路魏博，罗弘信之所以封锁边界，陈兵五万在卫州，完全是现在他能调动的人马只有五万之数！魏博不同其他藩镇，他是诸多将领共管，罗弘信不过是顶着一个虚名罢了。 不然，李氏的武器也不会有一半运抵汴州，这就是说，现在罗弘信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朕让他动起手来，想必除了那五万嫡系，不会再有一个人支持他。 时浦更是大帅手下败将，他之所以敢捋大帅虎须，无非是背后杨行密撑腰。而杨行密素来自视甚高，断不会听从朝廷指挥，此二人浑水摸鱼的可能更大些。 至于襄州城，有我宣武两万大军，就算禁卫军主力再怎么强大，劳师远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 随着敬翔的一步步分析完，朱全忠也平静了许多，是啊，这场面看似热闹，实际上真正能威胁到宣武的，还是卫州罗弘信那五万大军，和洛阳城！ 对，就是洛阳城！ 那才是这一切事情的开端，如果不是李晔东巡，那卢严威一定不会冒着得罪自己，暴露后方给李匡威的风险，与王师范联合出兵。 如果不是李晔东巡，禁卫军也不会跋山涉水进攻襄州。杨行密也不会联合时浦陈兵边界，伺机而动。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晔的东巡！ 第322章破解 “现在这种形势，是不是说我们很快就能把朱全忠剿灭了！”李裕激动地说道。 “算了，如果朱全忠如此就被剿灭，那他还能活到今天！你别看现在形势对朱全忠很不利，但也就是场面看着热闹，其实真正有用的几乎没有。 只要朱全忠派人跟李匡威联络，那卢严威势必回兵自保。而魏博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大唐，军镇内部派系林立，不然罗弘信也不会只派五万人们做样子。 至于封锁全境，那也不过是那些人为了趁机敲诈也比罢了。至于朱瑄朱瑾兄弟以及时浦，不过是打着浑水摸鱼的心思，有好处就上，有危险就退。 只要朱全忠派人到魏博活动一番，那罗弘信的封锁，就彻底成了摆设，至于他那五万大军，也成了无源之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房州的张汉臣，劳师远征，后勤补给难度之大，已经道了极限，如果执意攻打重兵把守的襄州，就算是打下来，也势必损失惨重，那就失去了震慑的意义。 只要这几路大军没有进一步动作，那朱氏兄弟和时浦，绝对不出当这个出头鸟。 何况，现在朱全忠手中还握有二十万机动大军，就算逐个分兵，也能这个局面应付过去，所以，这也就是一个障眼法。”李晔看着地图给三个孩子解释道。 事实也正是如此，朱全忠只不过是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给刺激到了，现在冷静下来，听敬翔说完，果然局面没有那么糟糕。 正如李晔所说，在敬翔的提醒下，朱全忠立刻下令，让原本驰援棣州的杨师厚，率军转向曹州，直逼朱瑄老巢郓州，然后有传令李唐宾和襄州，让他们依托城池固守。 然后让敬翔安排人，携带重礼，分别前往魏博和卢龙，尤其是卢龙，朱全忠更是明言，跳过李匡威，直接联系刘仁恭！ 最后，安排朱珍、张归霸、朱友恭各率军一万，分三路杀奔徐州。然后派人与王珙联系，切断长安驰援洛阳的道路！ 他自己，则是亲率大军十万，直奔洛阳而来。 朱全忠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承担下刺杀李晔的后果，虽然不是他所为之事，但没有人会听他解释，他也不屑于想天下解释。 杀就杀了，又能奈他如何！ 这就是朱全忠，一个乱世枭雄的人物，在冷静下来之后，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决定。 “既然没有实际意义，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李庭问道。 “谁说没有实际意义，这样一来，朱全忠虽说接触了几路大军的围攻之势，但他肯定也发现了其中的症结所在。” “洛阳！” “东都！” 李裕和李存勖同时说道。 两个孩子说完，都想对方投去了炫耀的目光。 李裕则是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个孩子。 “不错，就是洛阳，当初如果不是朕，决意东巡，那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练兵备战，然后将周边的那些藩镇逐一吞噬。 正是因为朕的东巡，吸引了他的目光，有恰逢诸藩进京，才给了朝廷从中联络的机会。 现在，我想他要做的，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提兵杀到洛阳，就算有两万禁卫军，只要有张全义这个地头蛇从旁帮忙，那他就有把握把朕留在洛阳！” “那他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本来此次刺杀他的嫌疑就最大。”李庭如同好奇宝宝一样，追问道。 “怕！他当然怕！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就算他跟天下解释，不是他安排的刺杀，天下又有几人会相信他呢！ 所以，他一定会破釜沉舟，直接杀到洛阳，将朕抓起来，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叔皇我们是不是快点回长安啊，我们只有两万多人，处在这洛阳，太危险了。” “怕什么，陛下不是已经让人传令潼关守军了吗。”李存勖对于李庭的逃跑建议很是不满，这不符合他纵马疆场的性格。 “不，朕传令潼关不是让他们出兵洛阳救援，而是固守城池！”李晔说完，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嘴巴。 这是什么节奏，自己带着两万人，深入敌境，不仅不让距离最近的军队驰援，反而下令固守不出？ “放心吧，本来朕这次来，只有一半的把握，现在已经增加道六成胜算了！” 三个孩子听完。顿时一头雾水，可李晔不说，他们也不敢继续问了。 李晔则是拿着尺子，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然后吩咐人将赵武奇、薛康和吴阔海找来。 “参见陛下。” “嗯，平身吧。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都是微臣的本分，不敢言苦。” “汴州有没有新消息？” “据密探来报，朱全忠已经派人前往魏博和卢龙，看来正如陛下所料，他已经找到应对之策。”薛康一脸惋惜地说道。 “不要可惜，如果朱全忠这么容易就中计了，那他也不会成为朕的心头大患。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只要朱全忠出兵洛阳，你们立刻行动！” “是！” “是！” 两人领命出去了。 “你安排一下，把洛阳的防务全都交给张全义，你们全都撤防行宫，做好坚守的准备！” “是。” 赵武奇也领命出去了。 现在整个大殿，就剩下李晔师徒四人了。 “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在此之前，我们要面临一场血战，你们怕不怕？” “不怕！”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道，就连李庭也挺起小胸膛。 “不错，不亏是我大唐男儿。我们先祖丢失的东西，就由我们取回来，哪怕前路充满荆棘，哪怕此路坎坷，我们都将一往无前，直至完成我们的目标，恢复大唐荣光！” 当天，洛阳城的百姓发现，那些原本驻守城池的禁卫军，全都开拔，将行宫包围的密不透风，而原本如同鹌鹑一样的洛阳军，则变得精神起来。 他们快速接管了禁卫军留下的防务，一队队大军的开动，让久经战火的洛阳百姓异常紧张，这完全是要大战的节奏，跟谁打？难道是洛阳军要攻打行宫？ 就在他们感到疑惑的时候，一则消息传来，让洛阳彻底安静下来了。 第323章见面 朱全忠亲率大军十万，直奔洛阳而来！ 消息一出，洛阳城瞬间沸腾起来，百姓们扶老携幼，纷纷出城，洛阳军倒是没有难为他们，还给他们指点避难的方向。 一时间洛阳城犹如死城一般。 就在同时，道政坊内正进行着一场厮杀。 庞师古刚刚接到朱全忠出兵的消息，准备隐藏起来，作为内应，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伙神秘人，不由分说，就对他们展开攻击。 攻击一开始，庞师古就确定了那是朝廷的人，有可能还是李晔手下那支神秘的队伍。 他们攻击简直单调的让人乏味，但作为被攻击的人，却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首先是一顿炸弹攻击，让庞师古预先设立的防御一下就崩溃了，硝烟还未散尽，那群人就冲进来庞师古藏身的院落，双方自认没有什么语言交流。 直接交手，庞师古也算是沙场宿将，他带来的这些人，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双方一交战，就陷入白热化。 对方似乎认准了庞师古，近乎一般的人，就围着庞师古，庞师古也不惧怕，抖擞精神应战。 接受之后，他发现，这群人全都是强手，他们可能武艺不如庞师古，但他们配合紧密，手段诡异，许多都是庞师古没见过的招式。 就算庞师古用尽全力，也只能保证自己不被擒获，身上更是多处受伤。 当然，对方也没有好到哪去，已经有十几个人被抬出去了。 是的，只要失去战斗能力了，不管是受伤还是战死，都有人第一时间将人运走，这既保证了战场的清爽，又能保住战友的尸体。 这让庞师古感到有些意外。 战场之上，连一具尸体都不留下！受伤的还好一点，只要有人搀扶，就能自行离开，可战死的那些尸体，要是运送的话，就要占用本就不富裕的战力。 但庞师古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抓紧时间，想自己的手下传令，大家分散突围。 只是，和对方有组织的战斗比起来，庞师古这边，显然还不适应在这种狭小地带，进行搏杀，很快庞师古的三百多人，就只剩下一百多人，被围在后院之中。 庞师古一边组织抵抗，一边准备打开地道逃走。 这所院落，是他从一个财主手里买来的，原本就有一个逃生的密道，这是乱世当中，富贵人家必备的东西，而且这段地道有好几个出口，最远的一个出口，甚至安置在城外一出隐蔽的土山旁。 庞师古刚刚进入密道，就命人启动机关，将密道封住，拖延追兵。 至于外边的人，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逃出城去，他就能和城外的军队汇合，但庞师古并不准备这么做，既然对方能准确找到他的所在，那城外也一定早就被对方发现了。 所以，他选择从地道在城内的一处出口，一出地道，就有接应的人，将马匹牵过来，他们一行百余人，翻身上马，直奔洛阳防御使衙门方向而去。 庞师古此次前来洛阳，一是搜集李晔的情报，第二是收拢流散的宣武军，第三则是监视张全义。只要他逃到张全义府邸，那就安全了。 毕竟张全义是宣武的盟友，大家也算是自己人。 果然，追兵发现他们的时候，庞师古已经逃到防御使府门口了。 他们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反身回去了。 庞师古见状也是长处一口气，他来到防御使府，守门的官兵自然认识他，赶紧撤掉木栏，让他们一行人，进入府内。 “庞将军，你可算来了，我接到大帅出兵的消息，就派人到处找你。” “哎，别提了，被禁卫军发现了，某家也是拼死才杀出来的。” “无妨，区区几个禁卫军，怎么能留得住庞将军呢。不过我刚从禁卫军的大牢里，把王将军救出来了！” 张全义此话一出，庞师古一愣，按说，就算王彦章没有背叛朱全忠，那也会被禁卫军严加看守，即使不是关押在行宫，也应该是在禁卫军大营。 而且，禁卫军连自己的据点都没有放过，在这种局面下还出手剿杀，怎么会如此粗心，把王彦章留下呢？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太好了，快把子明找来，他一定受了不少苦。” “呃，好，我们马上去请王将军。”张全义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不一会儿，张全义带着王彦章回来了，庞师古听到声音，赶紧起身，“子明，你受”可他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在他想来，就算没有受尽酷刑，也该不成人形的王彦章，此时，却是红光满面地站在他眼前。 和王彦章比起来，庞师古觉得自己更像是被俘，刚刚被解救出来的。 “初从，我可算见到你了。”王彦章见到庞师古之后，一脸激动地说道。 “子明，我怎么觉得你胖了？”庞师古无奈地说道。 “哎，别提了，这段时间刻折磨死我了，要是张全义再晚来几天，咱们兄弟能不能再见面还真不好说了。”王彦章说罢，也是一脸唏嘘。 可这话庞师古听完，再看看真的有点发胖的王彦章，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无妨，想必子明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帅已经率军前来，想必不日就能将狗皇帝拿下，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跟我宣武作对！” 庞师古说完，有意无意地向张全义看了一眼。 不过张全义一脸认同的表情，让庞师古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按照计划，已经将王彦章留在先前驻扎的营地了，现在应该被张全义接走了。” “嗯，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战了，准备的如何了？” “已经按照陛下的图纸，重新调整了布防，不是末将夸口，想要突破这防线，他朱全忠不拿出几万精锐，根本不可能。” “不要大意，朕一直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现在我们还处在劣势。把布防图拿来，咱们在研究研究。” 赵武奇闻言，赶紧收起那副自信的表情，从怀中取出布防图铺在桌子上，李晔带着李裕三人凑到跟前，正要研究一下的时候，大殿外传来一个悲怆的声音。 第324章喜相逢 “陛下！”一声凄厉的嚎叫声，震得大殿里的众人一阵耳鸣。 李存孝、赵武奇、吴阔海第一时间将李晔四人护在身后，就见大殿门口，一个身形高大，衣衫褴褛的人，正如木雕一样站在那里。 此时刚过清晨，大殿内还有些昏暗，那人站在那里，正好挡住大门射进来的光线，众人一时没看出此人是谁。 不过，李存孝三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因为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绝对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主。 “陛下！”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而来，这让李存勖三人放心不少，既然如此，肯定不是敌人，不然也不会深入道大殿，都没人通报。 更何况此人跪行，就算是武艺超群，和李存孝三人之力，天下还真得很难找到对手。 此人来到李晔跟前的时候，伏地痛苦道，“陛下，末将回来了！” “安敬旭！”李晔惊呼道。 “陛下，三年了，末将终于又见到陛下了！”此人正是三年前，被李晔派到河西的安敬旭！ “快起来，你怎么来了？”李晔来到绕过李存孝三人，来到安敬旭跟前，将他搀扶起来。 看着自己曾经唯一的武将，那个对自己忠诚无比，对自己的命令从来都是无条件执行的异族将领，李晔不仅眼眶湿润了。 这里边，可能只有李裕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蓝田行宫的时候，安敬旭就市场把李裕放在脖子上，也会在闲暇之余，教授他武艺，两人的感情，比李存孝还要近。 那时的条件异常艰苦，李晔跟何皇后又市场不在，是安敬旭经常抽时间，陪着懂事的李裕。 自从三年前，安敬旭被李晔派往河西之后，除了开始的第一年，时常有消息传回来，半年之后，安敬旭就带人深入西域，自此，就与朝廷失去了联系。 李裕也多次偷偷的抹眼泪，他十分想念这位如同兄长一样的武将。 李晔更是如此，他甚至后悔，让安敬旭去河西了，他知道，安敬旭懂得他对西域之地的向往，也知道许多李晔无意间说道恢复西域，让大唐铁骑再次出现在安西都护。 只是当时，李晔手中确实只有安敬旭最合适，只有安敬旭才知道他想要什么，只有安敬旭才会无条件地执行他的任务，而且是将任务执行道最完美。 多少次，李晔站在太极殿前眺望西域，多少次，李晔深夜无眠，拿出安敬旭最后一份消息，多少次，李晔看着身后，下意识地喊出安敬旭的名字。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君臣，甚至成为了家人。 “陛下，末将刚到庆州，就听说陛下冒险来洛阳了，末将安排人将这些年搜集的东西带回长安，自己带着两百人，星夜兼程赶道洛阳，就是想早点见到陛下。” 泪水顺着安敬旭黝黑的脸庞往下流，李晔心里也不是滋味的很，安敬旭听到自己在洛阳，他一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会这样星夜奔驰来见自己。 是想念，更是担心。 他知道李晔在洛阳，肯定面对十分凶险的局面，他不知道李晔有什么计划，但李晔的计划想来是大胆，切极具风险，所以，他才马不停蹄地赶来。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在西域搜集的那些东西的价值，理智地派人先把那些东西送回长安，自己则带着两百锐士，直奔洛阳。 也许在安敬旭看来，只要他和那两百锐士在，就能保证李晔的安全，即使做不到，他也想为李晔做些什么。 “嗯，三年不见，除了黑了点，其他的还是一如往常。”李晔扶起安敬旭，用拳头在他胸口重重地锤了两下道。 “嘿嘿，黑了是肯定的，陛下不知道，西域那个鬼地方，白天太阳大的能把人烤糊了，晚上有冷的如同冰窟窿。” “嗯，你受苦了，这些咱们以后再说，来，和大家见个面，别跟个妇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末将不是高兴的吗。” 安敬旭刚说完，一个小身影，如同炮弹一样撞进他怀里了，“想死我了！”一句抱怨之后，就是李裕嚎啕大哭的声音。 “太子殿下，快下来，末将还未曾沐浴，身上脏。” “我不，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让你再走了。就算父皇说也不行。” 李存孝等人看到这一幕，又是羡慕，又是感动。 赵武奇、吴阔海都是出身蓝田，他们知道安敬旭与李晔一家的感情，当初就是安敬旭，带着一群老爷兵，保护这李晔。 那时候，李晔刚刚登基，朝廷宦官专权，以至于没人愿意跟着李晔到蓝田受苦，安敬旭却一直守在李晔身边，哪怕身边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他也没有丝毫动摇。 那段日子虽然清苦，但却充满了温馨。 也正是这个异族将领，不仅保护了李晔一家的安全，时常陪伴年幼的太子，更是协助李晔创建了禁卫军。 如果说，禁卫军中李晔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那安敬旭就是这个神的使者。 自从安敬旭走后，不管禁卫军如何壮大，都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安敬旭回来，就意味着禁卫军的两大精神支柱全都回来了，也就完整了！ 李存孝虽然不是蓝田出身，但也自从他倒长安，就长听这个和自己一样不善言辞的兄长说起，他们在蓝田的过往，那段日子很苦，但也很温馨。 因为，安敬旭每次说到那些的时候，都流露出一丝温馨。 “行了，这次就算是他自己要去，朕也不会再让他出去了，起码不会脱离开朕的视线。” “末将也想好了，这次就算是当个小兵，只要在陛下身边，末将也知足了。” “好，你来的正是时候，这洛阳城，马上就有一场大戏上演，朕正愁人手不足，你就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啊。” “先看看这几个人，你还认识吗？”李晔指了指李存孝三人道。 “大哥，将军，可还认识我？”李存孝三人齐声问道。 第325章顺民 “存孝啊，几年不见，更沉稳了。 赵武奇，我离开的时候，你还是第一师的三团的团长，现在应该升官了吧？ 吴阔海，现在也应该是独挡一面的将才了，不然一个五一九，陛下是不会带在身边的。” 安敬旭逐个打招呼，这三人，有两个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怎么能不记得，至于李存孝，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自家兄弟，怎么可能不认识。 “大哥说的是，在陛下身边待久了，想不沉稳都难啊。”李存孝说道。 两兄弟又是一个熊抱。 “不管我们是什么职位，都是在将军面前，都是那个小兵。”赵武奇和吴阔海齐声说道。 “陛下，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在来之前，末将去了一趟汴州，朱全忠此次提兵十万，杀奔洛阳，洛阳防御使张全义更是朱全忠手下忠犬，此处不宜久留。 末将这就保护陛下返回长安。”安敬旭和李存孝几人简单叙旧之后，转过身对李晔说道。 “嗯，朕说了，你来的正是时候，让他们给你介绍一下。”李晔说完，指了指李存孝他们。 安敬旭也不多说什么，转过身等着李存孝他们给他解释。 一炷香之后，李存孝在赵武奇的配合下，终于将李晔的计划，大体给安敬旭讲了一遍。 此时，安敬旭已经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哈哈哈，果然是陛下，这样的计划，这样的布局，也只有陛下才能做到。”安敬旭大笑着说道。 他也不提将李晔护送走的事了，开始和李晔他们讨论如何应对接下的大战了。 而且安敬旭还带来了宣武大军的许多消息，李晔知道，安敬旭一定是带人去过汴州，他绝对不是去刺探消息这么简单，应该是想找机会吧朱全忠除掉。 可要真的那么容易，李晔就不必费尽心机地设计这么多了。 不过也好，起码让大家死心，不然总有人觉得是不是可以复制一下当初益州那次。 现在大家都死心了，既然安敬旭说没机会了，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大帅，前方有人求见。” “嗯？什么人？”朱全忠有些纳闷，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拦在大军行进的路上。 “他自称是荥阳郑氏家主郑坤。” “哦，带过来吧。”朱全忠说道。 他有些纳闷，荥阳郑氏在他手下还算老实，不过朱全忠对世家大族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担心引发什么乱子，他早就对郑氏动手了。 在他看来，河南道只能有一个人站在顶点，那就他朱全忠，而不是这所谓的世家豪族。 “郑家主有何事啊？”朱全忠看着眼前的郑坤，一种强烈的成就感悠然而生，曾几何时，这样的人视自己如同草芥，但是现在，却如同奴仆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任由自己胡来喝去。 “草民不敢，只是刚刚接到消息，罗弘信大军悄悄突进道了新乡，似乎要对大帅不利。” “哦？”朱全忠有些不相信地说道，自己已经派人到魏博，就是搅动魏博局势，逼迫罗弘信撤军的。 现在罗弘信还敢进兵，是不是自己派去的人没有成功？ “消息可靠吗？”朱全忠问道。 “绝对可靠，草民已经核实过了，来信绝对可靠。” “多谢郑家主相告，本座知道了。”朱全忠听完仿佛此事无足轻重一般。 “大帅此次远行，郑家虽说不能随大帅上阵杀敌，但为表示对大帅的敬佩，准备了牛羊五百头，粮草一千石，以资大帅。”郑坤起身说道。 “家主有心了，大军在外，不能接受他人餐食，这是规矩，不过既然家主有如此孝心，我也不好太不近人情了，本座收下了。”说完，挥手让人把郑坤带走了 郑坤也不再说什么，很顺从地离开了。 此时郑坤心思极度复杂，他现在有些后悔，不是因为与朱全忠见面收获不大，而是因为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李晔有如此雄才。 短短三年的时间，就将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唐，变得生机勃勃，现在更是成为可与四大强藩比肩的存在。 没关系，虽然不能像其他六大家族一样，成为第一批追随者，但毕竟自己还是选择了投效朝廷。 话说，从去年开始，郑坤终于觉悟，他开始通过其他六大家族和朝廷接触，希望能追随李晔，经过长期的交涉，终于在几天前，加入到李晔的大计划当中。 这次是盛世集团在汴州负责的李振，亲自和他见面敲定的此事！ 对，就是那个曾经朱全忠手下，以擅长财税的李振！ 大家都已经遗忘了这个人的存在的时候，他却再次出现，而且还是朝廷在汴州的领头人！ 李晔果然手段非凡，竟然能将这样人收归帐下。 要知道，李振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却向来自视甚高，而且他还是汴州本地新晋崛起的势力，竟然能让这样一个人心甘情愿效命，而且是主持这么大一个局面。 就当他准备大展拳脚，好好变现一番的时候，李晔突然宣布要东巡洛阳，还是带着太子李裕一道，这让郑坤满心委屈。 他觉得李晔是不是刚刚有点成绩，就忘乎所以了，东巡洛阳，还带着太子，这简直给了那些对手一个团灭自己的机会啊！ 不过，自己刚刚登上“贼船”，还是通过六大家族从中帮忙，经过多次谈判才得到的结果，没看人家其他六大家族不仅没有任何不满，还积极提供帮助吗。 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不然，一个堂堂的荥阳郑氏，朝秦暮楚，不仅会成为天下笑柄，还有可能错过一次重新崛起的机会。 就在这时，竟然传来李晔父子被刺的消息！ 不仅如此，陕虢的王珙也正在集结大军，将洛阳西出的道路彻底封死。王珙其实势力兵不是很强，主要是因为他占据关中和中原的咽喉要道。 所以，才能凭借区区两州之地，傲立藩镇之列，加上当地百姓民风彪悍，所以王珙手中虽然只有区区五六万人，但战力却并不弱。 现在王珙集结大军，封闭道路，这下让洛阳的李晔，一下就成了瓮中之鳖，如果李晔没有受伤，或许还有机会突出重围，但谁承想 本来，当针对宣武的几路大军几乎同时发动的时候，郑坤重新燃起了希望，看架势，李晔果然出手不凡，可现在朱全忠亲提十万大军杀奔而来。 李振第一时间告知自己，竟然是什么都不做，安心做一个“顺民”！ 第326章洛阳之战（一） 这是什么操作！ 郑坤有些抓狂了，难道让自己充当内应？ 这怎么可能，自己家业都在荥阳，在宣武腹地，你让我做内应，那就是拿我整个家族做赌注！ 可自己有什么办法，只能这么做，难道组织族兵，对抗朱全忠西进！ 李振可不是李晔，更不是崔尚！他可没有当初七大家族商议时那种君子风范，完全是一副商人模样，大家在商言商，签订契约，交换信物，简直就是一场生意。 没办法，谁叫自己错过了一次呢。现在只能默默接受这样的结果，郑坤知道，如果在晚一点，说不定自己就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 现在，自己亲手签下的“投名状”，就在李振手中，李振此人的阴狠，在宣武是出了名的，郑坤可不敢轻易变卦。 这也从侧面体现了门阀势力的衰弱，一个李振，就能将曾经不可一世的荥阳郑氏家族族长，拿捏的死死的，门阀政治，正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所以，在极其复杂的心情下，郑坤还是带着‘满满的’诚意，觐见了朱全忠。 此时的洛阳城，庞师古和王彦章正在张全义书房后的密室内，听着朝廷使节宣读内阁谕令。 无非就是责备张全义没有尽到臣子之责，没有保护好李晔父子的安危，但是朝廷宽宏大量，暂时不会追究他，但是现在形势突变，他要保护好李晔父子安危。 然后就是让他出兵，阻止可能威胁到李晔的不轨之人。 庞师古撇着嘴，这就差明说了，让张全义带兵去阻挡朱全忠！ 看来天下果然认定此次刺杀，是朱全忠所为了。 不过想来朱全忠不会在乎这些，不然他也不会毅然出兵。 看来朝廷也是鞭长莫及，只能通过拉拢张全义来化解危机了。 但是他们难道往来张全义和宣武之间的关系！ 再说，洛阳毗邻宣武，如果张全义有什么异动，宣武岂会坐视不理，何况现在朱全忠十万大军，正在赶来洛阳的路上。 果然是文人义气，觉得说些大道理，就能收拢人心，要真是这样，那还会有现在这般藩镇林立的模样。 张全义倒是一如既往地老好人模样，谁也不得罪，恭恭敬敬接旨，客客气气送客。 “我看就是些什么都不懂的书生，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知道在一旁瞎咋呼。”王彦章撇着嘴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真是这样，朝廷这几年怎会变化如此之大。”庞师古说的倒是公正的多。 “二位将军，你们看，接下来我该如何？”张全义送走传旨的官员，翻身回来，一脸诚恳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准备好已经大帅呗。到时候我宣武大军一到，你还怕什么。”王彦章十分看不惯张全义这副嘴脸。 “子明，慎言。张大帅勿怪，子明也是被禁卫军关迷糊了。”庞师古赶紧说道。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王彦章的怀疑，又加重了一分。 王彦章虽然嘴上是维护朱全忠，但从他对张全义的态度，他却非常不合时宜，要知道，张全义再怎么说也是东都防御使，在当地经营多年。 就算是朱全忠，想要在洛阳对李晔动手，都要客气几分，王彦章却这么随意指责，如同奴仆，这不是将张全义向着朝廷那边推吗。 好吧，就算现在形势张全义不会倒向朝廷，那也没必要如此。 其实这倒是庞师古误会王彦章了，王彦章之所以对张全义如此冷嘲热讽，完全是因为张继祚造成的。 当初发现王彦章的时候，王彦章还是很感激张全义父子的，但是张继祚却在给王彦章松绑之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废物，还以为多厉害呢。’这彻底惹怒了王彦章。 当场差点动起手来，张继祚矢口否认自己说过那话，还说王彦章是被关糊涂了。 张全义也是一顿和稀泥，算是把这事糊弄过去了，但自那以后，王彦章就对张全义父子，不加颜色，尤其是听说朱全忠大军将至，更是觉得自己主心骨来了。 “嗯，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孔纬，不要轻举妄动，潼关方面，如果觉得有把握的话，就出兵把王珙收拾了，省的他在那上蹿下跳。”安敬旭对着来人说道 此时，行宫内也有朝廷的人将朝廷的消息带来。 “对，一个王珙还真以为动不了他了。”李存孝附和道。 “朕觉得也差不多了，你回去告诉杨峥，他要是有把握，就动手，但是要等到这边形势明了之后。” “遵旨。”来人转身出去了。 “朱全忠的大军已经渡过汜水，现在应该快到巩县了。朕觉得不能让他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走过来。安敬旭，正好你刚回来，就由你去欢迎一下这位朱大帅如何？” “末将求之不得！” “好，你带五千骑兵去，怎么打你自己决定。”李晔对安敬旭说道。 安敬旭领命出去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李晔给安敬旭立功的机会，也是检验他这三年来功夫有没有退步。 当然不是指安敬旭个人的武艺，一个带着几百锐士纵横西域三年的人，武艺会差！李晔是想看看安敬旭统兵，临阵指挥的能力，方便今后对他的安置。 安敬旭出去点齐五千大军，直奔巩县而去。 此时的朱全忠大军刚刚到巩县，扎下营寨，就有探马来报，说有一支不明身份的军队，出现在他们阵前不足百里的地方。 朱全忠听完眉头一皱，现在罗弘信已经出兵新乡，现在又有这么一支神秘骑兵出现，虽然兵力不多，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出现在这，那就不同寻常。 现在朱全忠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一时冲动就出兵，现在虽然没有后顾之忧，但是要同时面对罗弘信和禁卫军两方面的压力，他还是有些吃不准。 “大帅，庞将军派人传信。” 朱全忠赶紧拿过庞师古的信，展开一看，心中顿时放下不少。 庞师古信中说，现在禁卫军已经全面收缩，王珙也封闭了洛阳的边界，张全义将自己手上的精锐五万全部集结到洛阳周边。 现在洛阳的禁卫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只要朱全忠大军一到，拿下李晔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对面的神秘骑兵，就是禁卫军分出的部队，应该是阻止朱全忠前往洛阳。 “好，传令牛存孝，尽快消灭对面的骑兵。” 第327章洛阳之战（二） “另外传令汴州，张归厚率军两万，进兵酸枣，阻止罗弘信渡河！” 看完庞师古的信后，朱全忠信心暴增，他知道既然自己已经选择出兵洛阳，那就没有退回去的可能，而且现在胜面极大，他不可能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之前他一直没有参与对朝廷的直接进攻，一则是因为他忙于向宣武四周扩张，再来就是朝廷积贫积弱多年，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自己随时都能吃掉的一块肉。 最重要的还是，他不想在自己扩充实力的关键时刻，成为天下的众矢之的。 要知道，李晔毕竟是天下承认的皇帝，自己对他动手，势必会引来许多藩镇的抵触，所以他一直没有动手…… 现在，朝廷在短短的三年中，成长为天下有数的强悍存在，已经不是他说吃掉就能吃掉的了。 本来他想借助赵州李氏的帮助，先扩充军备，将朱瑄、朱瑾这对苍蝇一般的对手灭掉，转身对付朝廷，但是李晔的天下和平诏一出，让藩镇可以大张旗鼓串联。 虽然之前也有藩镇联盟自保，但有了李晔的诏书，就让他们有了合理合法的依据，加上周边那些对朝廷还抱有幻想的藩镇，让他一时难以对朱瑄动手。 于是，朱全忠变化方向，先是通过与赵州李氏的联合，加快整军步伐，再以碾压之势消灭朱瑄朱瑾，这即可以消除自己身旁的隐患，也能扩大自己的地盘。 可李晔不顾劝阻，坚持东巡，让朱全忠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想，这是送上门来的好事啊。 如果李晔一直躲在长安不出来，自己要想打到长安去，那还真不容易，要么将后方的那些敌对势力扫平，要么就留下重兵防守。 不管哪一种，短时间内肯定做不到。 现在多好，李晔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既不用长途跋涉，又不用倾巢而出。 而且有别人（王珙）替自己当着长安方向的军队，洛阳还有自己的盟友张全义的五万大军，十五万大军，就算是正面交战，天下也鲜有对手。 那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要带着自己的大军，兵临城下。 至于罗弘信和眼前的那支骑兵，朱全忠根本不放在眼里，区区几千骑兵，在他十万大军面子，如沧海一粟，至于罗弘信，隔着一条黄河，他能如何！ “将军，敌军的前锋营距离我们还有五十里！” “准备迎敌！”安敬旭怒吼道。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没有像今天一样，纵马疆场了。 在西域的日子，他也曾驱使过一些小国的军队作战，但那些都是些打顺风仗的主，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战斗，这也是为什么安敬旭，区区几百人，就在西域杀出了‘血魔’的称呼。 现在，才是真正展示他战场能力的时候，他压制着内心的激动，还有五十里，那就是说他们还有修整的时间。 这次为了出行方便，李晔根本没有带自己的重装骑兵出来，清一水的轻装骑兵，但李晔的骑兵装备，相较于其他藩镇的骑兵，简直达到了顶配。 首先，骑兵每人都是一人三骑，两匹战马，用于换乘，一匹托马，用于运输，只要不是突然交战，大部分重型装备，都是有托马携带，骑兵自己只穿着皮甲，携带马刀。 不管是战马还是士兵，包括将领，轻骑兵的皮甲都是上好的牛皮，三层叠压制成，只在关键部位有钢甲保护。 另外，每人配备骑弩一支，可以一驽三射，弩箭三十只，经过将作监的改良后，骑弩可以在奔驰中单手上弦，根据骑手的习惯，还在马鞍前方配有箭袋，可以完成五次装填。 也就是说，现在轻骑兵不用再携带三四具骑弩，就可以完成最少六次射击。 每个骑兵还配备有马槊一支、横刀一把、短刀三把，甚至还有护目的眼罩，防止风沙迷住眼睛。 这样的装备，在同时代，就算是那些藩镇的贴身胡为你，也达不到。 所以，安敬旭对此战充满了信心。 这将是此次大战的揭幕战，李晔把这份荣耀给了他，他不想用一场平淡无奇的战斗开始，他要以一种最激烈的方式，向世人宣告，禁卫军的强大，向李晔证明，他安敬旭仍然是一员虎将！ 接到朱全忠命令的牛存孝，点齐五千骑兵，一万步兵，冲出前锋营阵列，当然在朱全忠军中，没有重装和轻装之分，有骑兵就不错了。 很快，双方就在洛阳城东，偃师城外的旷野上相遇了。 洛阳之战的序幕，也就此拉开大幕！ 在相距五里的地方，双方同时停住脚步，骑兵交战，要给骑兵流出足够的冲击距离，不然骑兵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 此时的宣武军，看着对面的禁卫军骑兵，一脸的羡慕，因为大家都是停下来修整，人家不只是休息，竟然还在换马！ 要知道，朱全忠现在用在籍军队二十万，加上用于驻防各地的驻军，大概有三十万左右。 其中骑兵只有七八万，这还是通过赵州李氏，从北方草原高价购买的，不然能凑足五万就不错了。 所以，宣武军的骑兵，都是单人单骑，根本没有换成的战马。 “孩儿们，不要羡慕，那些不过是咱们寄存在他们那的战马，此战之后，没人赏赐战马一匹！”牛存孝毕竟是久经战阵，他知道，此时不能因为装备上的差距，让士兵气馁。 果然，牛存孝的话说完，宣武大军嗷嗷地发出一阵阵怪声。 “他们喊什么？”安敬旭疑惑地向身边的人问道。 这是跟随他去西域的锐士，此次大战，跟随安敬旭来洛阳的两百人，都请命跟随，李晔自然应允。 “谁知道呢，要不将军过去问问。”三年的时间，让他们之间已经超过了传统意义上的战友之情，所以在不重要的时候，他们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也是，过去问问。都挺好了，第一、二、三团随我正面冲击，第四团在左，第五团在右，包抄敌人步兵方阵。”安敬旭发出命令后，五千大军开始缓缓移动。 第328章洛阳之战（三） 双方骑兵几乎同时完成变阵，而跟在牛存孝身后的步兵，还在忙碌着结阵。 没办法，毕竟步兵速度要跟上骑兵，需要一路小跑，到达地方后，还要结阵，如果此时禁卫军冲锋，会给宣武军造成很大的麻烦。 但安敬旭没有这么做，他想用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结束这场战斗。 “看到没，对面就是一个战场上的雏，就这么干等这我们结阵，看来战马还有富余的。”牛存孝见对方并没有利用自己步兵结阵的时机进攻，大笑着说道。 很快，宣武步兵结阵完毕，牛存孝见状，一挥手中的马槊，宣武骑兵开始缓慢向前。 遇刺同时，禁卫军这边，也随着安敬旭的一声令下，开始缓慢向着对面冲去。 双方在慢跑了一里左右之后，开始逐渐提升马速，牛存孝见状，也是心中一惊，这支军队不简单。 宣武军是经历过无数战斗，才逐渐掌握的技术，而对面的禁卫军，统共就打过那么几场仗。 竟然也知道骑兵最佳的使用方式，先缓慢启动，一里之后开始提升马速，当二到三里的时候，马速达到最高，也正是接敌的最佳时机。 不过此时不是给他发感慨的时候，双方几乎步调一致地开始增速，与此同时，宣武军的步兵也开始缓慢向前推进，随时准备接应前方的骑兵。 很快，双发骑兵相距不到一里的时候，禁卫军骑兵取出骑弩，对准对面的宣武骑兵。 双方虽然都是锋矢的冲锋阵型，但禁卫军的层次更加明显，队形保持的也更加整齐，在双发相距两百米的时候，禁卫军第一排发射了骑弩。 然后他们不看自己的战果，而是赶紧伏下身子，第二排在几乎同样的位置发射，紧接着第三排、第四批、第五排。 这是真正的万箭齐发！ 箭矢遮天蔽日地飞向宣武军，宣武军此时刚刚开始弯弓搭箭，但他们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见状赶紧放下弓箭，举起盾牌护住要害。 但毕竟尽力太近，宣武骑兵反应再快也是有限度的，很快，大批宣武骑兵中箭，还没等他们做出下一步应对的时候，双方已经接战了。 禁卫军平举马槊，马槊借着战马的冲击力，很容易刺穿对面敌人的皮盾和皮甲，禁卫军手持马槊一直向前，直到马槊上的尸体开始影响速度的时候，禁卫军果断丢掉马槊。 他们抽出马刀，这马刀也是李晔根据后世骑兵马刀的样式打造的，材质丝毫不逊于横刀，但加装了护腕，刀柄也更符合力学原理。 装备上的种种差距，让双方刚一交战，宣武骑兵就损失了一千人，可宣武骑兵毕竟是久经战场的百战之师，并没有因为禁卫军的当头一棒而气馁，反而激发了他们的悍勇之气。 双方此时都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了出来，你来我往，厮杀的难解难分，而双方的将领也都是能征善战之人，现在已经，临阵指挥也是妙手跌出。 但是，随着战斗的进行，双方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的，正是这些细微的差别，改变了整个战场的态势。 随着伤亡的增加，场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但是相对的，禁卫军要比宣武军好的多，因为禁卫军训练的一个项目就是战场调整。 当一支小队的伙长、队正出现伤亡，不能指挥的时候，这支小队就会主动向周边的小队靠拢，寻找指挥者，当周边没有伙长、队正的时候，副职、高阶的士兵就会接替指挥。 这看似细微的变化，却成为此战胜败的关键因素，这样，将领的指令，就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执行。 慢慢的，禁卫军开始占据上风，宣武军虽然占据人数上的优势，战力也不比禁卫军差多少，但指挥体系上的差距，让他们开始逐渐落到下风。 牛存孝也发现自己的队伍开始出现不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士兵并不比禁卫军差多少，而且还占据人数上的优势，怎么会落下风的。 但是，战场之上，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他准备抽身观察一下的时候，一支马槊当胸刺来，牛存孝赶紧闪身躲过，回手一刀看向对方。 “！”的一声，牛存孝的横刀看在对方马槊枪杆之上，发出金铁之声。 牛存孝一愣，纯钢马槊！ 他屏气凝神，定睛一看，果然，对面一员禁卫军战将，胯下乌骓马，手提一杆黑铁马槊，正朝他攻来。 牛存孝不敢大意，能使用纯钢马槊，不仅证明此人力量非凡，更说明此人身份不一般。 他趁着对手调整马槊之际，俯身，由下自上手中横刀斜着向对手看去，牛存孝不愧是沙场老将，这一刀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是战场上最实用的招式。 首先俯身降低了他被对手攻击的面积，横刀由下自上砍，则利用了对方战马的头部，作为遮挡物，可以一定程度上挡住对方视线。 只要对方稍一疏忽，那横刀就能得手，即使对方即使调整，那横刀也可以将攻击目标换成对方的战马，毕竟战马不是人，这种反应很难做到。 可牛存孝却发现对手面甲下的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似乎在嘲笑牛存孝的小手段，牛存孝心中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就算如此，手上的速度丝毫没有降低。 就在牛存孝的横刀马上就要砍到战马的时候，那员战将微微一动身子，战马将头颅向一旁一闪，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马槊被当做棍棒，顺势向牛存孝的后背砸来。 牛存孝见状，惊出一身冷汗。 战场上，骑兵与战马之间的默契程度，是骑兵战力的关键因素之一，那人竟然仅凭着细微的动作，就能让战马做出反应，可见此人御马以及与战马之间的默契，已经高到极致。 而他顺势的一砸，则让俯身的牛存孝根本来不及躲闪，牛存孝果然是经验丰富之人，他虽然惊讶对手的强悍，但也没有太过慌乱，他并没有躲避马槊，而是弃马而下。 就这俯身的机会，直接甩开马镫，逾越冲出，与此同时，对方的马槊重重地砸在了他战马的马鞍之上。 第329章洛阳之战（四）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牛存孝的战马后背向下呈现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然后战马应声倒地。 牛存孝下马之后第一时间滚动身体向对方马腹之下而去，手中的横刀顺势而出，直刺对方左腿。 马槊一般长度在三米左右，根本来不及回防，而且现在马槊还停留在牛存孝的马背之上，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对方将领向着侧前方猛地一踢。 精铁打制的马镫正好砸在牛存孝的横刀之上，将牛存孝的横刀踢开，与此同时，对方单手持槊，另一只手抽出身边的横刀，俯身向牛存孝腰部砍去。 牛存孝赶紧腰部用力，加快滚动速度，准备从对方马腹下穿过，躲开对方的横刀，但就在他即将滚到战马身边的时候，腰间却传来一股阻力，让他没能继续向前。 此时的对方的马刀，已经来到牛存孝身前，牛存孝一咬牙挺胸相迎。 他现在只能用胸甲硬接对方这一刀了。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牛存孝嗓子一痒，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牛存孝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腰间的那股阻力突然变大，牛存孝被挑飞起来。 对方并没有伸手擒拿凌空的牛存孝，而是用手中的马槊重重地砸在牛存孝的胸腹之上。 “啪！”的一声，牛存孝再次口吐鲜血，昏迷过去了。 对方将牛存孝再次砸在地上之后，才伸出手，将他提起，向身后一扔，他身后的亲卫，立刻上前，将牛存孝捆绑结实，一颗麻核桃被塞进牛存孝嘴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牛存孝的亲卫都没有反应过来了，牛存孝已经被对方生擒了！ 当他们从震惊当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牛存孝已经被对方捆绑好了！ 禁卫军的战将一提马缰，乌骓马抬起前蹄，战将单手持槊，向着天空一指，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晔手下第一大将――安敬旭！ 牛存孝的亲卫见状，发疯一样冲向对方将领，企图生擒对方或者将牛存孝解救出来。 没办法，这是这个时代通行的标准，亲卫是在每一支队伍中，享受的是最好的待遇，但同时责任也最大，主将被擒或者被杀，亲卫们轻则被杀，重则三族被斩。 此时，宣武步兵的方阵，也已经接近了骑兵双方的战场，而禁卫军两翼的骑兵，也已经饶了过来。 宣武的步兵方阵，看到了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一幕，素来以勇武著称的牛存孝，竟然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对方逼得弃马逃生，更夸张的是，对方竟然顺势将牛存孝生擒了！ 可对方根本没个他们发愣出神的机会，两翼的骑兵已经包抄到位，开始向着宣武的步兵方阵冲来。 这边负责指挥步兵的宣武将领，赶紧传令停下脚步，稳固阵型，弓箭手冲到队伍前列，张弓搭箭，准备对禁卫军的骑兵发动攻击。 这样的应对没有错误，步兵与骑兵交战，最忌讳的就是移动，步兵只有依靠稳固的阵型，才能抵挡住骑兵的冲击，化解骑兵速度上的优势。 虽然牛存孝被擒，但步兵这边还有自己的主将，张岩反应可谓神速，宣武的步兵方阵本来就是整体推进，现在只是稳定阵型，速度上很快。 在张岩的指挥下，宣武步兵结成一个紧密的方阵，盾牌手在前，护住大军周边，长枪手将一丈多长的长枪，沿着盾牌的缝隙，顶在前方，弓箭手站在长枪手身后。 一个钢铁刺猬，横亘在战场之上。 张岩觉得，自己虽然不能与骑兵汇合，解救被俘的牛存孝，但是这样的方阵，就是对方再精锐，也要花费些时间，用不少人命才能打开一条通道。 而此时，自己身后不远就是宣武的主力大军，虽然主将牛存孝北擒，但前方的骑兵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吞掉，毕竟己方人数占优！ 他对自己的步兵方阵，也是信心满满，这样的方阵，就是放在北方胡族骑兵面前，他们也没有办法破解。 只要自己坚持一会儿，主力大军一到，两边前后夹击，那对方这五千骑兵，不过是口中餐点而已。 此时，这么想的不只是张岩一个人，包括失去主将的宣武骑兵，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他们坚持一下，主力大军就能赶到，到时候，就是他们发威的时候了。 就在禁卫军骑兵即将接近宣武步兵的射程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们中分出一些骑兵，大概有四百左右，向着步兵后方奔驰而去。 就在张岩以为对方想要三面包抄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包抄他们的意思，而是一直想着后方而去，难道是想靠着这四百人，阻止后方大军？ 没等他想明白，剩下的骑兵从身后取出一些零件，开始在宣武方阵前组装。 就在张岩纳闷的时候，短短几息时间，就出现一支体积很大的弩机。 张岩看着禁卫军组装好的一百架弩机，有些想笑，在如果是八牛弩这样的强弩，他或许会担心，毕竟八牛弩强大的冲击力，很容易突破方阵盾牌的放有。 但禁卫军骑兵手中的弩机显然不具备那么大的杀伤力。 只见，禁卫军骑兵组装好弩机之后，并没有拿出相配套的弩箭，而是拿出一个个陶罐。 张岩有些纳闷，这是要干嘛，用陶罐砸晕自己的士兵吗？ 张岩已经开始笑出声来了，都说禁卫军装备精良，这样的操作，简直就是侮辱自己。 如果王彦章或者葛从周在这，一定不会像张岩一样高兴，他们甚至会觉得恐惧。 这正是禁卫军独有的弩炮！ 不是传统意义上发射石块的弩炮，而是会爆炸的那种！ 就在张岩笑声刚刚发出的时候，禁卫军的弩炮已经带着火花，向着宣武军的步兵方阵飞来了！ 在一众宣武步兵的目视下，陶罐纷纷飞抵方阵上方，然后“哄！”的一声巨响，在宣武步兵方阵上方炸裂开了。 第330章洛阳之战（五） 随着陶罐的炸开，一阵烟雾在宣武步兵方阵上方弥漫开来，同时，无数的铁砂向周围飞射开来。 在张岩的注视下，宣武步兵方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出现大片士兵到底不起，发出阵阵哀嚎之声。 紧接着，禁卫军有发射了第二轮、第三轮陶罐。 如果从空中俯视，随着宣武步兵方阵上方的三声巨响，本来犹如钢铁堡垒一样的方阵，出现一块开巨大的空白地带。 三轮陶罐炸弹之后，除了驾驭弩炮的四百禁卫军，剩下的一千两百禁卫军开始催动战马，向着宣武的步兵方阵冲来。 此时，不要说方阵中的士兵，就连负责指挥的张岩，也还停留在刚刚爆炸的震惊当中，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器，不仅能爆炸，爆炸后四处飞射的铁砂，更是给他们带来巨大的伤亡。 所以，当禁卫军冲到他们弓箭射程范围的时候，只有极少数士兵，凭借战场经验，射出手中的弓箭，但稀疏的弓箭，对禁卫军骑兵，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很快，禁卫军骑兵抬起了手中的骑弩，第一波攻击开始了。 分成三段的三千支弩箭，虽然谈不上密集，但对面密集的步兵方阵，简直就是最佳的射击标靶，他们甚至不用瞄准。 三千多支弩箭对宣武步兵方阵进行了第二轮的收割。 大批宣武步兵，还处在懵懂中，就被弩箭结束了生命。 禁卫军骑兵，发射完手中的弩箭之后，将骑弩挂在马鞍之上，身后抽出马刀，沿着弩炮开出通道，向着步兵方阵深处杀去。 在这个时代，步兵能对砍骑兵的方法太有限了，即使是道了热兵器时代，比如二战初期，就算是装备精良，机械化程度极高的德军，也配备有专业的骑兵部队。 所以，在冷兵器时代，步兵对抗骑兵，要么就是唐朝初年的陌刀手，凭借强壮的身体，巨大的陌刀，能对抗甚至战胜骑兵之外，就只能靠着严密的方阵了。 而现在，被炸晕了的宣武步兵，还没有回过神来，禁卫军骑兵就已经杀到眼前，他们根本没有时间重新完善自己的方阵。 张岩知道，随着禁卫骑兵沿着方阵缺口冲入方阵，这场战斗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现在根本没有一丝胜算，不要说现在大部分士兵，还处在刚刚爆炸带来的震撼当中，就算是他们现在无比清醒，也对那些已经开始冲锋，杀到方阵内部的骑兵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那些发射弩炮的骑兵，在快速拆除掉弩炮之后，放好部件，也纵马向着步兵方阵冲来。 就算是没有这些这四百人的加入，宣武步兵也没有一丝胜算，更何况现在又有第二波骑兵的冲击。 让本就混乱的宣武步兵，更加慌乱不堪，士兵找不到自己的伙长、队正，更借不到上级将领的指示，他们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试图抵抗禁卫骑兵。 但在绝对的优势面前，这种稀疏的抵抗，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如同螳臂当车一样。 张岩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不过他现在很尴尬，因为他和牛存孝一样被俘了！ 与牛存孝不同，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就奔奔道眼前的禁卫骑兵给捆好了！ 随着张岩被生擒，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宣武军，彻底失去了中枢指挥，除了一些士兵凭借本能继续抵抗之外，大部分手拿武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禁卫军骑兵在冲锋的同时，不断高喊着，“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不知道是谁，丢下了手中的武器，高声喊道，“我投降！” 有人开了头，就引发了一连串的跟随，开始只是一部分人，后来不断扩大，很快，宣武军的整个步兵方阵已经全部投降了。 只有少数人，趁乱逃走，禁卫军的骑兵，开始将这些降兵收拢起来。 这边的战斗虽然开始的时间比骑兵对战晚上一些，但却比骑兵那边结束的早，不过，两边的时间都差不多，几乎是同时结束战斗。 安敬旭似乎对两千骑兵冲击对方一万人的方阵，很有信心，骑兵那边的战斗刚刚结束，安敬旭就只带着十几个护卫，来到这边战场。 “留下一千人打扫战场，收拢降兵，其他人，随我前去阻击，要快，你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说完，安敬旭一提马缰，率先纵马而出，很快，三千多禁卫军铁骑紧跟安敬旭，向着前方奔去。 此时，朱全忠派来的援军，已经抵达了战场个前不到十里，带队的也是朱全忠手下大将，李思安。 李思安，字贞臣，河南陈留人。早年效力于宣武将军杨彦洪麾下，勇武有力，身长七尺，颇有野心，曾效力于宣武将军杨彦。 此后，每次出兵征战，李思安都跟随左右，因其善使飞槊，所向披靡，因此屡有战功，后来归顺宣武节度使朱温，所向披靡，屡有战功。 这次，他奉朱全忠之命，率领一万骑兵，一万步兵，驰援牛存孝。 他刚刚接到战报，距离战场还有不到十里，李思安抬手止住大军，他也是沙场老将，自然不会一股脑的冲过去，这样就算能最快赶到战场，军队的战斗力也发挥不出来。 此时，他看到在他大军前方五里的地方，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横在大陆中央。 李思孝眉头一皱，禁卫军竟然狂妄如斯了？ 想用区区几百人的骑兵，阻挡自己两万大军的冲击？ 又或者是，他们认为，自己能在援兵到达战场之前，吃掉前锋营？ 不可能，牛存孝的能力，他知道，牛存孝代领的前锋营，更是宣武军中的精锐部队，就算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就算不能取胜，自保也是完全没有问题。 何况，据探马禀报，对方只有区区五千骑兵，而且不是传说中的重装骑兵。 牛存孝手中也有五千骑兵，而且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外加上一万整装步兵，大帅下达了攻击命令之后，就派自己前来。 牛存孝就是站在那让对方砍，也不可能这么结束战斗。 那眼前的这几百人，又是想干什么？ 第331章洛阳之战（六） “派人去试试。”李思安怕其中有诈，没有冒然攻击，而是派出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去试探对方虚实。 对面的禁卫军骑兵见状，也开始催动战马，与对面的骑兵相对而行，不过他们似乎没有将马速提升到极致，这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禁卫军骑兵先是一顿例行公事一样的骑弩射击，李思安惊奇地发现，禁卫军的骑兵，竟然在如此短的有效射程内，完成了三次射击。 就算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联系骑射的草原民族，也不过如此，何况还是仅仅成军三年的禁卫军，看来问题出在他们的骑弩之上。 这样的装备，要搞过几套来研究一下。李思安如是地想着。 其实，这在战场上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只要双方交战，不管对方多么精锐，都会出现伤亡，而骑兵对战中的伤者，很难及时撤出战场，这就让他们有机会缴获一些武器装备。 “告诉前面，弄几套敌人的骑弩回来。”李思安下令道。 不过，让李思安和冲锋的一千骑兵郁闷的是，禁卫军的骑兵，在完成三轮射击后，竟然拨转马头，向着后方跑去。 宣武骑兵虽然被对方一顿弩箭射杀了百余人，可担心禁卫军后撤有诈，没有继续追击，只是驻足原地，看着对面的禁卫军。 禁卫军骑兵回到原地之后，并没有继续后撤，而是继续与宣武大军对峙，这下李思安就更郁闷了，白白损失了一百多人，根本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只要宣武这边有什么举动，对面立马迎面而来，还是一顿弩箭之后转身就跑。 如此三次之后，李思安渐渐烦躁起来。他们尝试了三次，但对方根本不和你接战，还让李思安平白损失了两百多骑兵，换成谁都很难平心静气下来。 他三万大军，被区区几百骑兵堵在路上，说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但他又怕追击上去，对方有诈，所以，他决定直接攻过去。 所以他下令千军不必担心埋伏，如果禁卫军骑兵还是打了就跑，那他们就直接追过去。 果然，双方第四次交战之后，禁卫军依然如此，可这次宣武军却没有停下或者退回原地，而是直接衔尾追杀过来。 禁卫军骑兵却没有惊慌，而是加快速度向后方撤去。 李思安也催动大军，缓缓前行，一来是照顾身后的步兵，再者就是躲避可能的埋伏。 就在宣武前锋距离禁卫军还有一里的时候，禁卫军骑兵突然向两侧分开，大道正中，有出现一支人数同样不多的骑兵，而先前逃跑的骑兵绕到这支队伍身后，摆出一副护卫的架势。 追击的宣武军此时也没有心情管这些，既然已经开始追击，对方能停下来最好不过了，而且这所谓的“援军”，数量太少了点，两边加起来，不到一千人。 他们没有降低速度，就这径直地冲了过去。 只是，当双方相距还有一里的时候，他们看清了，对方禁卫军的援军，拿出一件大物事，像床弩，但小很多，两人架设，此时宣武追兵没有犹豫，径直加速冲了过去。 不是他们不想躲开，只是现在速度已经提起来了，如果强行停下，不用对方发射弩箭，自己就有不少人跌下战马，背后的人也根本不知道前边的情况，一场混乱在所难免。 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办法。 此时，禁卫军的援军有行动了，大号的床弩已经开始发射了。 一百枚冒着烟的陶罐飞到了宣武军的头顶，竟然能发射如此远！长达一里的射程！ 没等宣武军反应过来，陶罐已经在他们的头顶爆炸开来。 无数的铁砂飞射，一下就将宣武追兵杀伤了一大片。 而禁卫军这边，发射完之后，根本不看自己的战果，而是和先前的部队，纵马继续先后逃去。 此时想宣武军，也没了追赶的能力，一百个陶罐，给他们带来的伤亡，已经严重影响了他们的作战。 大量的伤兵，更是在地上不断哀嚎，就算领兵的将领向催促继续追击，也根本不可能。 他们一共只有一千大军，先后折损了三百多人，本来人数上的优势就不大，现在更是被直接减半，有将近五百人的伤亡。 现在只要对方不翻身追杀他们，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看着远去的禁卫军，宣武军纷纷跳下战马，开始救治受伤的战友。 此时，李思安带着大队人马感到，迎入眼帘的是无数的断臂残肢，受伤士兵的哀嚎，受伤倒地战马的嘶鸣，李思安自问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但如此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给他极大的震撼！ 这就是王彦章、葛从周说过的那种会爆炸的武器吗！ 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他想到这，他赶紧找来追击的部队的领队将领，询问情况，当将领把情况大体禀报之后，李思安皱着眉头不说话。 “你去跟大帅禀报！”李思安指了指那个将领。 “哦？有这等事？”朱全忠听到前锋营的禀报之后，也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禁卫军完全由能力翻身歼灭那支追兵，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增加他们对我们的恐惧罢了，我们在西域都是这么干的。” 此时的禁卫军已经打扫完战场，在安敬旭的接应下，开始返回洛阳。 路上，有禁卫军询问安敬旭身边的锐士，他们不敢去问安敬旭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少说废话，抓紧时间，我们要尽快赶回去。”安敬旭坐在马上说道。 此时，安敬旭也正在回味刚刚的一战，不算阻击部队歼灭的一千追兵，此次作战也是难得的大胜。 五千骑兵，歼灭对方一万五千人的前锋部队活捉对方前锋牛存孝，这样的战果，已经足够傲视天下了。 可安敬旭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收拢伏兵，快速返回紫微宫。 此时，李晔也已经接到了前方的战报，他很欣慰，自己手下的这员大将，虽然三年没有参加过这样大规模的作战，但依然锋芒不减。 最重要的是，安敬旭没有因为首战获胜而忘乎所以，取胜之后，他选择回军行宫。 安敬旭在刚刚知道李晔的计划之后，就能将自己的计划体会的如此透彻，果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第332章洛阳之战（七） 正如李晔所想，安敬旭不是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而是他觉得，自己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足够了，如果继续和朱全忠纠缠下去，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战果。 但那样也只是自己的功劳簿上好看一点，对于李晔的计划，没有丝毫益处。 这样最好，既向李晔展示了自己宝剑依然锋利，有又适可而止，表现出自己顾全大局的意识。 作为李晔的手下，安敬旭办事十分有分寸，这一点也是李晔欣赏他的原因。 李晔的计划十分庞大，他需要执行每一步的人，都有足够的能力，但不希望这些人摆脱自己的掌控，不然，好容易创造出来的大好局面，就会付诸东流。 变成另一种形式的藩镇割据，李晔当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但是，对于安敬旭，他还是很放心的，毕竟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人，如果连安敬旭都不能领会自己的意图，那他就得改变计划了。 要知道，李晔给安敬旭的命令可是自行作战，也就是说，安敬旭可以自行决定怎么作战。 这是对武将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想，怎么作战都没有错，完全是自由发挥。 毕竟，李晔已经将整个洛阳的计划告诉了安敬旭，有这样的后盾，就算安敬旭把五千骑兵打光了，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看来，安敬旭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虽然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跟随自己左右，但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李晔，他还是那个曾经的安敬旭。 “陛下，末将前来交令！”安敬旭拜倒在李晔面前说道。 “嗯，好，果然锋锐不减当年。”李晔高兴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跑进大殿，“启禀陛下，宣武大军已经在洛阳南城人苑驻扎下来！” “嗯，来的倒是挺快的。”李晔说了一句，就带着众人想后殿走去。 众人也是第一次进到后殿，此时后殿已经被打扫的格外干净，大殿正中，一个巨大的沙盘，摆放在那。 众人来到沙盘前，有些惊讶，这是洛阳城的沙盘，上面还有各种小旗子，标注这一些具体的内容，比如坊市的人口，兵力的部署，城防的修建年代和整修情况。 整个洛阳城，事无巨细，全都能在这个沙盘上找到。 众人没有惊讶，毕竟李晔一直都对这个很重视，尤其是皇家书院的那些学子，更是每年都会和皇家军事学院的人，一起外出，或者是从事贸易，或者是游历山川。 现在，在皇宫之中，有一个更加巨大的沙盘，是这个沙盘的十倍不止，上面标注了整个大唐各地的山川地貌，只是没有这个那么详细。 不过，对于一些重要的城池、势力，都有详细的说明摆放在旁，随时都会根据当地的变动，进行调整，也方便人查阅当地的情况。 只是，那里被列为绝对禁地，没有李晔和内阁的联名手令，就根本进不去，一般人甚至不知道那间屋子的存在。 “开始吧。”李晔说完，李存孝和赵武奇就开始动手，将今天到达洛阳的宣武军情况，填写在小纸条上，按照驻扎的位置，摆放在沙盘上。 虽然，安敬旭首战就歼灭了朱全忠的一万五千前锋营，但朱全忠此次是带着宣武十万大军前来，而且根据汴州的消息，后续还将有五万大军陆续赶来。 如此看来，朱全忠是铁了新了心要在洛阳活捉李晔。 “朱全忠的使者已经抵达陕州，并带去了大批粮草，王珙也答应攻打封闭洛阳边界，然后集结五万大军，攻打潼关。朱全忠许诺王珙，只要打下潼关，关中他绝不染指。 也就是说，那个头脑简单的王珙，被朱全忠彻底欺骗了，现在正式站在我们对面了。”赵武奇说道。 “不，王珙并不傻，他只是在赌。当初陛下带着两万大军出潼关，他看到了，在他看来，就算禁卫军战力再强，也不可能抵挡住朱全忠和张全义的联军。 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与其等朱全忠拿下洛阳后，回身找他，不如就坡下驴。 而且，河中节度使王重盈这次也掺和进来了，他已经出兵五万，与王珙在虢州汇合，双方十万大军进攻潼关，想来他们觉得还是有些机会的。”安敬旭说道。 李晔没有说话，但他还是对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很满意，尤其是安敬旭，虽然已经三年没有参与这样的战事，但丝毫没有一点生疏。 分析问题，看待形势，眼光依然很独到。 “潼关那边不用我们操心，如果不能守住，他杨峥也就只能回家抱孩子了。而且就算我们想帮忙，现在也来不及了。 我们还是关心一下眼前的吧，刚刚来信，朱全忠抵达洛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汴州传信，增派三万大军，也就是说，从汴州赶来的宣武军，不是五万，而是八万！ 现在我们只有两万五千人，要面对的宣武军就有十七万之多，而且这些军队都是经过多次战事的老兵，根本不是那些刚刚入伍的新兵。”李晔说道。 “既然如此，正好省的我们千里迢迢跑到汴州收拾他了，在洛阳就把他拿下。”李存孝豪气地说道。 “对，朕也正有此意，因此，朕现在命令。”李晔说道这一顿，众人赶紧站直身子，就连李裕三个孩子也不例外。 “马上传令长安，计划有变，让他们做好准备，执行第二套方案！ 另外，传令潼关，在半个月内，不得出兵，拖住王珙和王行瑜！ 行宫禁卫军，抓紧时间，加固工事，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进攻！ 记住，朕现在只有这个条件，所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战事控制在行宫周边！” “是！”众人领命出去了。 “父皇，为什么要把战事控制在行宫呢？”李裕有些不解地问道、 同时，李存勖和李庭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晔。 要知道，按照他们现在的实力和部署，虽然主动进攻宣武大军，或许有些难度，但扩大防守防卫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们能这么想，说明你们都知道，我们现在防御的纵深太狭窄，不利于防守，说明你们都长大了。 但是，你们要记住一点，我们打仗，是为还给百姓一个安定，如果将防御扩大，那势必会将周边百姓牵扯进来。” 第333章洛阳之战（八） “小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此时朱全忠已经端坐在东都防御使府的大堂上了。 “想必是知道自己兵力不足，所以才龟缩起来。”王彦章说道。 “我倒是觉得未必，我看禁卫军进退有度，不像是不知兵的，现在退守行宫，是不是另有隐情？”张全义说道。 “能有什么隐情，我看你是怕了，现在我们只是兵力就是小皇帝的几倍，他难道还想着能主动进攻不成！”王彦章向来对张全义很不感冒。 “我觉得张大人说的有些道理，小皇帝也许有些糊涂，但你看他从蓝田出来之后，每战的情况看，就算他是个白痴，也肯定有高人指点，不然，别的不说，李茂贞、王行瑜可不是软柿子。”葛从周说道。 “嗯，你们不要争了，都是老将了，难道不知道大战在即，最忌讳什么吗！ 现在我们要的是精诚团结，这次本座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就是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如果能将皇帝擒到手，对我们今后的大有裨益。”朱全忠不想看到自己的手下争执。 现在不管是否怀疑王彦章，自己都掌握着绝对的优势，他觉得，在绝对实力面前，那些阴谋诡计，不过是小孩子玩的游戏罢了。 现在自己坐拥十几万大军，是禁卫军的七八倍，不算上张全义的五万大军，自己手中那八万多老兵，对战禁卫军的两万多人，也没有问题。 何况，现在是在洛阳，也算自己的主场作战，有张全义站在自己这边，回长安的路已经被王珙和王重盈给封死了，现在李晔就是瓮中之鳖，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现在朱全忠唯一担心的，就是那种传说中会爆炸的武器，拿东西不仅上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损失了一万多大军，更是对士气有着很大的影响。 不过，那种武器应该是一种消耗品，现在李晔孤悬洛阳，根本得不到有效的补充，也就是说，那东西用一点少一点。 只要自己下狠心，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朱全忠稍微坐正了一下身子，大厅中的众人赶紧正襟危坐，他们知道，这是朱全忠下令的表现。 “既然皇帝遇刺，现在伤势不明，我等做臣子的就不能坐视不管。洛阳离着长安山高路远，因我决定，迎接圣驾前往汴州！ 第一，是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全，第二谨防一些宵小之辈，趁机扰乱超纲。” 张全义听完，暗自咬牙，朱全忠此人，看似粗狂，但确实心细如发，竟然能在这种局面，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出一个这么合理的理由。 虽说不能堵上天下悠悠众口，但也给他此次行动添加了一丝正当性。 “张某这就安排人去。”张全义知道，这事肯定是交给自己办的，所以主动请缨道。 “嗯，有劳国维了。” “大帅客气了，都是张某应该的。” “既然如此，一事不烦二主，就请国维安排人，将行宫周边清理一番吧。” “是。” 张全义听完，一阵阵牙疼，朱全忠这是让自己的派人去试探禁卫军啊。 不管禁卫军战力如何，最开始交战，肯定会伤亡惨重，朱全忠不愿意拿自己的人试水，就让洛阳军当炮灰。 张全义根本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下来，这让朱全忠很满意，既然选择投效自己，那充当一下炮灰又如何。一个外人，掌握这门庞大一直军队，朱全忠也恨不放心。 “传令汴州，尽快组织人马，前来洛阳护驾。”朱全忠继续说道。 “是！” “大帅，不知何时开始清理行宫外围？”张全义见朱全忠似乎已经安排好了，赶紧追问道。 “哦，本座远道而来，对洛阳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国维觉得呢？” “此事宜早不宜迟，下官觉得，明日开始清理。” “嗯，就依着国维。有什么需要宣武军帮忙的，国维不要客气，只管提出来。”朱全忠和蔼地说道。 “暂时没有，只是这些年洛阳没有什么战事，士兵难免战力不足，可能影响大帅布置，大帅是否派人协助一二？” “本座看就不用了，派人多了，难免会影响洛阳军的行动，人少了，跟监军一样，你我这样的关系，还需要吗。”朱全忠大度地说道。 “既然大帅如此信任国维，我绝不辜负大帅期许，我这就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就清扫行宫外围。”张全义说完，抱拳出去了。 张全义一走，葛从周来到朱全忠近前，“大帅，真不派人去看看？” “当然要派人去看看，明日一早，你以观摩的名义，带几个人跟着，他张国维想必也没有什么意见。” 葛从周听完，一咬牙，朱全忠果然还是狡诈，对张全义说的如此大度，转身就安排自己带人去，真是里子面子都得了。 当天洛阳城快马四出，向着长安及天下各地奔去，他们带着东都防御使张全义和宣武节度使朱全忠联名敕书，说明此次李晔被刺之后，禁卫军有人封锁消息，意图不轨。 为保护李晔的安全，张全义联合朱全忠要将李晔保护起来，最好是请求李晔移驾汴州。 遇刺同时，陕虢节度使王珙，也以剿匪为名，联合河中节度使王重盈进兵潼关，对潼关展开猛烈攻击。 原本那几路针对朱全忠的藩镇，先是卢龙节度使坐在大将刘仁恭，突然出兵，攻打沧州，而张蟾则退守棣州不出，王师范和卢严威大军一时进退两难。 襄州守军也是闭门不出，禁卫军对着襄州城高大的城墙和纵横的河叉只能围而不打。 而魏博镇也传来了军镇中的将领对罗弘信出兵卫州极为不满，甚至有兵变的趋势。 而时浦这边，也因为杨行密突然的撤军，而按兵不动。 一时间，当初对朱全忠形成几路围攻趋势的几个藩镇，都因为不同原因几乎同时哑火。 而素来与朱全忠不睦的李克用，此时，也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分兵两路，对赫连铎和王镕出兵。 以至于，现在朱全忠几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第334章洛阳之战（九） 此时，朱全忠手中掌握着宣武大军八万五千人，还有五万洛阳军，总结近十四万大军，而禁卫军这边，统共只有两万五千人，兵力悬殊之大，让人有些替李晔捏了一把汗。 就在朱全忠抵达洛阳的第二天，洛阳军开始行动了。 一道早，洛阳军早早吃过早饭，开始整装待发，向着洛水北岸的紫微宫进发。 一路上，张全义根本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毕竟洛阳城的百姓早就知道要打仗了，早早地就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启禀大帅，前方就是紫微宫，前锋营请示，是否开始攻城？” “葛将军，你看。”张全义对着身旁的葛从周问道。 “张大帅客气了，葛某此次前来，完全是观摩学习，怎敢越俎代庖。” “哎，葛将军是朱大帅账下智将，张某不过一介草莽，怎敢在葛将军面前班门弄斧。” “张大帅言过了，葛某怎当得起张大帅如此赞誉，还请大帅不要难为葛某了。” “既然如此，那张某就献丑了。”张全义说完，对着亲兵说道，“来人，派人到行宫喊话，就说张某奉命迎接陛下，让他们让开道路。否则，休怪张某无情！” 葛从周见状，对张全义的评价也是上升不少，张全义看似无用的废话，说的却恰到好处。 首先，他的意思在明确不过，他此次前来，是奉命前来，至于奉的谁的命令，他没说，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肯定是朱全忠的命令。 其次，张全义让人去通报，这就是说，他先给对方扣上一定扣押皇帝的大帽子，把自己打扮成解救皇帝的忠臣。 最后，张全义这也算是先礼后兵，大家以后如果在碰上，也算是有一段‘交情’。 果然，深居高位者，没有一个白痴。 不一会儿，亲兵却而复返，“启禀大帅，禁卫军传话，说皇上现在安全的很，需要静养，不能移动。还让我们尽快离开，不然他们就不客气了。” “哼！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就休怪本帅无情了。来人，传令下去，前锋营出列，扫平行宫外围，准备攻城！” 随着张全义的命令传来，洛阳军开始忙碌起来，葛从周看在眼里，也是一阵阵庆幸。 都说张全义是个面瓜，可堪洛阳军的行军布阵，虽说比不上宣武军精锐，但也算是训练有素。 因为实在洛阳城作战，张全义并没有把部队分散的太开，毕竟现在的目标就是攻打行宫，分散来了反而不好。 所以，这次他带着三万大军出来，几乎全都聚集在行宫周围了。 很快，洛阳军就准备完毕，这次他们没哟再做请示，而是开始按照既定方案，向着行宫冲去。 葛从周和张全义立马中军，此时，有人推来了楼车，他们二人登上楼陈，看向紫微宫。 楼车高度已经超过了行宫的城墙，但是距离太远，他们只能勉强看到行宫城墙上的情形。 此时的行宫城墙上，禁卫军已经严阵以待，各种守城器械，在城墙之上摆放的密密麻麻，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张大帅，禁卫军才来洛阳几日，怎么有如此多的守城器械？”葛从周疑惑地问道。 “呃，这个，哎，不瞒葛将军，当初皇上道洛阳之后，就命人将从洛阳府库运输了大量的守城器械道行宫，当初也是张某疏忽，竟没有想到此情此景。 也是那些禁卫军太过混账，看来他们早有准备，竟然将洛阳府库里的守城器械几乎全都搬运到了行宫。”张全义一脸懊悔地说道。 葛从周虽然也觉得张全义确实疏忽大意，但却没有深究的意思。 毕竟当初，朱全忠也想的是让李晔尽快离开洛阳，当初他们谁斗殴没有预料到这一天，而且张全义也应该知道，如果开战，他的洛阳军，肯定是第一个冲锋的。 如果能早料到今天这一战，相信张全义绝对不会让禁卫军这么嚣张地半空洛阳府库。 现在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当然张全义感觉更疼一点。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消息，禁卫军这么做，正好说明，他们这次出来，那种能爆炸的武器携带的不多，不然有那东西在，也不需要太多的城防武器。 就在这时，洛阳军的前锋营，已经来到了紫微宫城墙前三箭之地，他们停下脚步，开始组装各种攻城武器，楼车、云梯、冲车。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洛阳军准备完毕，开始向着城墙移动。 此时城墙上的禁卫军也早已经严阵以待。见到洛阳军移动到意见之地后，开始准备，洛阳军距离城墙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禁卫军开始反击了。 无数箭矢，遮天蔽日，向着洛阳军飞来。 因为是仰攻，洛阳军只能依靠不多的八牛弩、投石机等远程武器，发起反击。 “怎么攻击武器也如此之少？”刚葛从周疑惑地问道。 “哎，葛将军有所不知，那些该死的禁卫军，在搬运城防物资的时候，顺道把那些远程攻击的武器也全都搬走了，就是这些楼车、冲车，还是我这几天临时赶制的。” 葛从周看着一脸苦涩的张全义，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些庞师古在个汴州的信件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很快，洛阳军就开始出现伤亡，而且随着越来越接近城墙，伤亡开始变大，很快，在城墙下堆积起一层洛阳军的尸体。 不断有辅兵将尸体和受伤的士兵，往后方运去，葛从周看着不断滴着鲜血的车辆，觉得他们可能误会张全义了，现在张全义尽然如此不遗余力地攻城。 短短的一个时辰，就出现了不下五千人的伤亡，而且，洛阳军丝毫没有退下来的意思，还在不断攻城。 一天的时间，洛阳军就出现了一万人的伤亡，洛阳军驻扎的地方，不断传出伤兵的哀嚎声，焚烧战死士兵尸体的火光，彻夜不息。 “哦？看来还真是误会张全义了。”朱全忠听完葛从周的禀报，他其实早就接到禀报了，但是听到一直都在现场的葛从周说来，还是觉得张全义确实真的尽全力了。 要不是葛从周拦着，张全义甚至想着挑灯夜战。 第335章洛阳之战（十） 而且据监视洛阳军的探子回报，洛阳军没有出现什么抱怨，竟然还在准备此人的攻城。 他们连夜打造攻城用的楼车、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他们偶尔有抱怨说声传来，也很快被压制下来。 “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什么变化，就让他们退下来吧。”朱全忠还是很谨慎的。而且这种攻城战，前几天是最残酷的，也是伤亡最大的几天。 所以，就算张全义是真的对自己没有异心，那也不能让他掌握太多兵力。 连续三天的攻城战打的热火朝天，代价就是洛阳军损失了三万多人。 此时，朱全忠终于派人把张全义找到帅府。 原本属于张全义的帅府，因为朱全忠的到来，无论是护卫，还是仆役，都换成了宣武军的人了。 张全义回自己的帅府，翻到想客人一样。 “国维，这些天辛苦你了，要不是我大军赶路疲惫，也不能让国维承受如此损失，我于心不忍的很啊。”朱全忠一脸真诚地说道。 “大帅此言差矣，都是为了大帅的伟业，张某自然不敢有什么私心。” “嗯，国维还是撤下来修整一下，接下来就让宣武军接手吧。” “大帅，现在战事才刚刚开始，洛阳军虽然战力羸弱，但也不是孬种，只要大帅再给张某三天时间，我相信，城防就能攻破。”张全义信誓旦旦地说道。 “国维此言差异，本座岂是那种人，现在洛阳军已经损失过半，如果再打下去，国维那什么面对东都父老，不过，既然国维坚持，那就再让你攻上三天。 但不可再像以前一样蛮干，三天之后，不管战果如何，你必须撤下来修整，而且此战，本座记你的首功！” “谢大帅恩典。”张全义对着朱全忠一抱拳，转身出去了。 朱全忠满意地点点头，张全义果然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他这是在通过这种‘自残’的方式，像朱全忠表达忠心。 张全义接下来三天的攻城，果然不再像前几天一样疯狂了，主要是因为他现在手里的兵丁不多了，如果还是按照前几天的样子来，不用三天，一天，张全义就能打光自己的部队。 前后六天的攻城战结束后，张全义的五万洛阳军，损失惨重，损失接近四万人！ 当张全义带着自己仅剩的一万洛阳军退下来的时候，就连素来瞧不起洛阳军的宣武军，都不自觉的向他们挑起大拇指。 六天的血战，不仅大量消耗了禁卫军，更是给洛阳军赢得了宣武军的尊重。 这在以前，连想都不敢想。这天我晚上天色刚刚暗下来，洛阳军就停下了进攻的步伐，幸存下来的士兵，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向着后方撤去。 第二天，宣武军接替洛阳军，准备对紫微宫的外围发动猛攻。 “传信张全义，明日准备发动！” “是！” “父亲，那边传信过来了，明日发动。” “隐忍数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次日一早，朱全忠亲自压阵，五万宣武大军，齐聚紫薇宫外，经过六天的大战，攻城的外墙已经残破不堪了，朱全忠看着城墙上稀疏的禁卫军。 心中也是一阵欣慰，张全义果然是拼尽全力了，现在城墙的防守，根本经不住自己大军的攻伐！ 朱全忠有信心，一鼓而下。 想到这，朱全忠不由得浑身发热，自己苦等多年的愿望，现在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只要将李晔弄到手里，不管是死是活，只要天下知道李晔在自己手中，那就足够了。 朱全忠抽出腰间的宝剑，对着紫薇阁一指，“将士们，皇上被那些图谋不轨之人，困在前方的紫薇阁之中，等着我们前去搭救，为了天下安宁，将士们出发！” 随着朱全忠一声令下，一万宣武大军，向着紫薇阁冲去，宣武军这几天也没闲着，打造了不少云梯等攻城器械。 城墙上的禁卫军开始放箭，不过稀疏的弓箭，对一万宣武大军，根本没有造成多大的损伤。 不过随着宣武军搭上云梯，靠上楼车，城墙上的金汤、火油，滚木擂石，开始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不断将攀附在城墙上的宣武军砸下。 但毕竟六天的大战，禁卫军就算是占据地利，可毕竟人数摆在那，又是连番大战，毕竟不论是战力，还是人手，都已经严重不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禁卫军已经开始有些捉襟见肘，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宣武军的城头阵地了。 “再派五千人，务必在中午之前，攻破皇城！” 紫微宫是作为行宫，规制与长安的皇宫是一样的，分为皇城和宫城。 皇城是皇帝接见百官的地方，宫城，才是皇帝休憩之所。但是面积绝对不小，甚至宫城的面积能占到整个行宫的一半，之间还夹杂着一些其他建筑，都是为了方便百官办公的。 隋唐的皇帝，只要条件允许，都喜欢到洛阳住上一段时间，毕竟这里虽然不像长安一样，地处要地，但他却是大运河的中点，是天下财富集散之地。 无论是民风还是富庶程度，都不是作为帝都的长安所能比拟的，这里有着时间的雍容奢华，却没有长安的紧张严肃，有着李唐王朝特有的诗酒风流，却没有长安那种压迫神经的威严。 所以，紫微宫只不过是名字不同于太极宫，其他的，无论是规模，还是建筑，都在长安之上。 此时，皇城内传来一阵阵鸣金之声，禁卫军听到后，快速集结，形成数路小规模的军队，冲下皇城的城墙，向着攻城撤去。 朱全忠见状，大喜过望，果然，此时的禁卫军已经失去了全方位防守的能力，只能选择退守宫城。 不挂怎么说，就算你这些天，禁卫军将宫城修成铁桶一般，自己将其拿下，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几天下来，禁卫军的战力之强悍，执行之快速，给在前作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承认，眼前这支禁卫军，是他多年来见到的最强横的军队，甚至比自己的宣武军都要强。 辛亏自己没有错过这次机会，不然再过上几年，等禁卫军扩大规模，到时候别说自己打进长安城，能保住现在的地盘都很不好说了。 第336章洛阳之战（十一） 不过，现在朱全忠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只要将李晔控制在手中，试问天下，谁还能与他对抗！ 此时，宣武军已经占据了整个皇城，朱全忠也催动大军，穿过皇城正门――端门，来到紫微宫内。 一进到皇城，朱全忠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个李晔还真是个败家子，好好的行宫，被拆的已经七零八落了。光秃秃的一片，甚至能直接看到对面宫城的大门了！’ 难怪这些天张全义用尽全力，几乎全军覆没，都没有打下皇城。感情禁卫军将皇城大部分建筑都拆除了，加固到皇城城墙上了，想必宫城也得到了加强。 但那又如何，不过是多费些力气罢了。 只不过，自己定都洛阳的计划，似乎要推后一些时间了。 他一直对自己在汴州的节度使府不是很满意，毕竟只是一个节度使府，就算再怎么扩充，范围也是有限，根本没法和洛阳相比。 所以，朱全忠准备擒下李晔之后，自己就搬到洛阳来，坐镇天下之中，自己现在离这个目标更近了一步了。 就在朱全忠幻幻想着，平定天下，他坐上那张他期盼已久的龙椅的时候，大军已经在光秃秃的皇城‘广场’上，集结完毕了。 朱全忠激动地一挥手，宣武军再次集结出一万大军，向着攻城的正门冲去。 此时，朱全忠已经不在乎士兵的伤亡了，只要能尽快抓住李晔，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可就在宣武军冲到攻城前方一里的地方，却突发变故，“哄！”的一声巨响，借助皇城的城墙，回荡在皇城之内。 伴随着这一声巨响，接二连三的爆炸，在整个皇城‘广场’迅速传遍，这皇城地面本就是砖石铺设而成，而一万宣武军则分散的很开，就是为了躲避城头上的箭矢。 可这次的爆炸，却是几乎涵盖了整个皇城的‘广场’，接连不断的爆炸，不仅将攻城的一万宣武军炸得灰飞烟灭，就连身后的中军大阵，也收到了不小的冲击。 整个宣武军，包括朱全忠在内，全都被震的耳鸣眼花，骑兵部队的战马更是悉数受惊，狂奔不止。 就在宣武军这边大乱之际，他们翘首期盼的那道宫门打开了。 禁卫军从里边杀了出来！ 现在，他们根本不需要摆出什么阵型，那些攻城的宣武军，即使没有在爆炸中被杀死，现在也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 禁卫军也根本没有搭理那些人，径直杀向朱全忠所在的中军。 朱全忠不愧是久经沙场，就算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弄得晕头转向，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跳下受惊的战马。 他知道，此时就算自己把嗓子喊破了也没有用，他来到自己的中军帅旗旁，从东倒西歪的士兵手中抢过帅旗，高高举起，然后不停地挥动。 此招一处，果然有效，在禁卫军刚刚冲出宫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宣武军开始向着朱全忠这边集中了。 “不亏是沙场宿将，临危不乱这一点，确实比大多数人要强的多。”李晔站在城楼之上，感慨道。 不过，李晔也仅仅是感慨一下而已，作为对手，他当然不会对朱全忠有一丝怜悯。 此时，朱全忠看到对面的禁卫军已经来到自己大军前方两里的地方，朱全忠又是比划又是喊的，终于派出三千人去阻击禁卫军。 而他自己，则是继续收集四散的大军。 这次朱全忠带了五万大军来，还有两万多人，留守在人苑，作为后备，当然也是防备着张全义或者其他可能出现的变故。 这时，宣武军已经从刚刚的爆炸中缓过来一些，虽然仍然有些蒙，但起码不像刚才一样，现在已经能够听到一些声音了。 很快，朱全忠就聚集了两万多人，然后朱全忠也不再管剩下的人了，带着这两万多人，向着人苑方向冲去。 其实，没有来得及聚集的人当中，有一大部分是骑兵，人在刚刚那种突如其来的爆炸中，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但战马就不一样了。 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根本没办法驾驭，这需要逐渐对战马进行适应性训练，计算是禁卫军，现在能勉强承受爆炸的战马，也不到总兵力的三成。 至于其他的，和宣武军的骑兵一样，碰到这种情况，也会四散奔逃，根本不是骑手能控制得住的。 不过，现在掌握着这种武器的只有禁卫军，所以他们现在暂时不需要担心这个。 一旦真的需要面对的时候，禁卫军也有自己的临时应对办法，就是用面东西堵住马耳朵，尽量减少爆炸产生的震动，对战马的惊扰。 而朱全忠此时能聚集起两万人的军队，已经算是不易的了。 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召集，肯定还能召集到不少人，但刚刚聚集起来的军队，面对禁卫军，和送死没有区别，所以，他看到禁卫军已经快要突破阻击，当机立断，突围而出。 至于剩下的人，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朱全忠还是够狠，他留下霍存收拢剩余的军队，然后尽量阻止禁卫军的进攻，自己带着已经收拢的两万多人，向着人苑方向奔去。 此时，朱全忠有些后悔，当初自己为何如此大意，忽略了禁卫军那种爆炸物的威力，其实他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禁卫军的爆炸武器威力如此巨大。 仅仅交战一个回合，还没有正式接战，自己一万先头部队就损失殆尽，剩下的部队，更是被自己的骑兵冲击的四散奔逃，根本形不成任何有效阵型。 以后对阵禁卫军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这种爆炸武器，在没有有效的应对之策之前，绝对不能和禁卫军交战。 不然，这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谁也受不了，不过禁卫军这种武器应该受到某种限制了，不然，仅凭这种武器，别说统一天下了，天下何处只要李晔想要，难道还有人能抵挡。 第337章洛阳之战（十二） 这次让朱全忠吃苦头的火药武器，就是将作监刚刚研制出来的地雷。 说来，朱全忠确实是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了李晔武器的弱点，其实也是地雷的弱点，那就是对地点和时机的要求很高。 不只是要提前知道敌人行进的路线，还要知道敌人通过的时间，还有对天气的要求，更重要的一点是要有人时刻守候在那，因为现在将作监还没有开发出燧发装置。 现在的地雷，还需要人工点火，而且为了保证触发的成功，每次都要铺设数条火绳。 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每个地雷之间的连接火绳，用竹管保护，避免意外情况破坏了火绳。 而且为了保密，每次地雷爆炸之后，工兵都要核对埋设数量，引发数量，对没有爆炸的地雷进行清理。 朱全忠当时没有注意到，禁卫军在追击宣武军的时候，走的路线很有讲究，就是每支队伍前边都有几名工兵，然后逐步标记，禁卫军大军才敢通过。 这也是为什么爆炸发生后隔了很长时间，禁卫军才出城进攻，而且从宫城到宣武军仅仅几里的距离，禁卫军走了半天才走到，都是因为禁卫军行军缓慢。 朱全忠当然可以发现这些，但前提是他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 可现实情况是，爆炸因为皇城的城墙，声音无限扩大，做了防护的禁卫军，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现在的朱全忠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他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收拢军队，回到汴州大本营。 可还没等他赶到人苑，对面就有大队的宣武军朝这边跑来。 朱全忠有些意外，难道自己这边刚刚出现变故，那边就赶来救援了？ 不能啊，自己这边变故刚发生不久，自己也才从皇城出来，人苑那面怎么就赶过来了。 “大帅！不好了，张全义叛变了！” “什么？”朱全忠有些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张全义怎么可能背叛自己！ 自己对他可是有再造之恩的！ 当初张全义和李罕之争夺洛阳，李罕之兵败从李克用处借兵三万回攻，将张全义围困在河阳，张全义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张全义只得向朱全忠求救，朱全忠派兵救援，张全义才得以击退李罕之。 朱全忠安排大将丁会守河阳，令张全义依旧担任河南尹。张全义感谢这一次救命之恩，从此听命于朱全忠。 所以朱全忠才会有淫乱张全义后宅的过分举动，而张全义丝毫不敢有所反抗，朱全忠一直认为张全义不会反抗自己。 可现在，张全义不知为何突然反水，如果是一般时候，朱全忠不会太过在意，毕竟和张全义比起来，无论是军力还是民力，他都占据绝对优势。 此时则完全不同，首先是现在正是朱全忠利用李晔东巡，准备擒拿李晔的关键一战，其次，朱全忠刚刚落败，损兵折将，尤其是朱全忠此时的损失，简直是致命的。 他现在身在洛阳，远离老巢，其次，自己所带的十万大军，刚刚抵达洛阳就损失了一万多人，只有八万多人顺利抵达洛阳。 而恰恰就在刚刚，自己又被禁卫军用一种神秘武器，打得落花流水，带来的五万大军，就只跑出来不到三万人。 最让朱全忠纳闷的是，张全义早早就将自己手下的精锐部队五万人，聚集到了洛阳，而且他已经和禁卫军血拼了六天，五万大军死伤四万人，这可是他派人亲眼所见。 张全义哪来的人进攻自己留守在人苑的部队的？ 就凭张全义剩下的一万残兵败将，怎们对抗自己的三万五千大军？ “现在情形如何？”朱全忠焦急地问道。 “启禀大帅，刚刚行宫这边一声巨响，不知为何，张全义带着不下五万人，偷袭我军，我军没有防备，被他冲乱了营寨，庞师古将军命我们赶紧禀报大帅。” “什么！五万人，不可能！”这下不光是朱全忠，他身边的人也全都不相信，尤其是说话的过葛从周。张全义的攻城和损失，他是亲眼所见。 洛阳周边现在除了禁卫军之外，就没有超过一千人的军队，他张全义又是从哪变出来的五万人！ “大帅，千真万确，庞将军此时还在抵抗，他就是命小人来向大帅报信的，这些人有一大部分，是小的在路上收拢起来的。” 没等他说完，就看到宣武军前方又跑来一直队伍，这支队伍队形散乱，衣衫不整，好多人手里甚至没有武器，看服饰，是他宣武军没错了。 “大帅，末将愧对大帅啊！”一个满面烟火黑灰的人，在朱全忠近前伏地大哭。 “你是？”朱全忠有些纳闷，听他说话的意思，这人应该是他宣武军的将领，可他留守在人苑的将领只有庞师古和康怀贞两人，其他能称得上将领的，他还真认不全。 更何况此人满脸黑灰，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你是何人？葛从周，康怀贞何在？”朱全忠问道。 “大帅，康将军就在后边，葛将军他”说到这来人竟然开始哭了。 “葛从周怎么了？”朱全忠追问道。 “葛将军阵亡了！” “什么！”朱全忠大呼道。 就在这时，那人猛的低下头，从他背后射出三支弩箭，直奔朱全忠面门飞去。 朱全忠此时还是一脸惊讶，似乎没有从葛从周阵亡的消息恢复过来。 不过就在那人低头的一瞬间，朱全忠猛的向后一仰，三支弩箭贴着他的鼻子刺中了他身后的几个护卫。 而那人在射出弩箭之后，就地一滚，躲到一旁，也不看自己射出的弩箭是否射中，起身抽出横刀，砍到了几个宣武军，向着旁边跑去。 “把他给本座剁碎了！”朱全忠此时也从地上起来，对着刚刚的刺客大喊道。 这时周边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器，护卫赶紧将朱全忠护在当中。 其他人，要么朝着刺客放箭，要么就从两旁朝着刺客追去。 可刺客早就料到这点，利用刚刚朱全忠被刺，周围人愣神的时间，已经跑出去二十多米了。 第338章洛阳之战（十四） “不要追了！”朱全忠大吼一声，拦住了追击的人。 “赶紧收拢部队，回师汴州。”朱全忠声音低沉地说道。 他不是不想抓住刺客，而是现在没有时间抓。后方禁卫军估计快要追来了，前方也应该被张全义给偷袭了，他如果纠缠刺客，耽误的时间可能被前后包夹了。 所以他只好抓紧时间撤退。 一个时辰之后，朱全忠已经跑到了洛阳东面的白马寺附近。 “建立防线，抓紧时间休整。”朱全忠传令道。 朱全忠命令下完，就有人开始布置防线，挖掘交易壕沟，砍伐树木制作简单的拒马，很快，一条交易但完整的防线就构筑好了。 宣武军不愧是天下有数的强军，虽然刚刚大败，而且经过了一路的狂奔，但其整体素质还是很强大的。 能在这种狂奔逃命的情况下，快速建立一条这样的防线，就把许多藩镇比下去了。 他们防线刚刚建好没多久，就有逃兵不断跑来，这次无论是朱全忠，还是护卫都学乖了，收拢起来的军队，虽然来不及进行甄别，但全都安排在大军周边。 一是防备再有奸细行刺朱全忠，再来就是防止这些人冲乱了阵脚。 此时，李晔正率领着两万禁卫军朝这边追来。 另外五千大军，则在赵武奇的率领下，前往人苑和张全义汇合，力求歼灭驻扎在那里的三万五千宣武军。 李晔给赵武奇的命令就是尽量全歼那里的宣武军，然后在那里等着长安方向的援军。 现在李晔已经追赶到了，距离朱全忠临时大营前不足五里的地方。 “朱全忠不愧是沙场宿将，就算遇到这种情况，竟然能带出这么多人，还在此建立了临时大营。”安敬旭感慨道。 “是啊，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朕统一天下的绊脚石，还是最大的那一块。” 李晔看着眼前宣武军临时大营，也有些感慨。 不管朱全忠此人为人如何，对百姓如何，但他的军事才能是不容置疑的。 “陛下，末将请令出战。”李存孝此时催马来到李晔身后说道。 自从安敬旭回来之后，李存孝就‘老实’了许多，也没有之前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蛮横了。尤其是遇到出战这类事，他也不会争抢了。 首先他是为了给安敬旭多创造一些立功的机会，第二，也是最主要的，安敬旭和李存孝之间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兄弟之情。 在李存孝眼中，这个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堂兄，比他的父亲还要威严，还要有分量，毕竟李存孝自小就失去了父亲。 “嗯，准了。”李晔没有阻止李存孝的请战。 李存孝得令之后，没有马上开始进攻，而是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这让李晔很满意。 李存孝没有因为之前两次作战的胜利忘乎所以，他知道克制自己的激动，还关注着战士的身体状态，最重要的是，现在宣武军的防线已经构筑完毕。 无论是现在攻打还是过上一会儿，对宣武军来说差别不大，可对禁卫军战士来说，就不同。 而且李存孝的克制，让李晔看到了自己手下这些将领的和睦，没有因为一人的战功卓越而心生攀比。 要知道，在安敬旭回来之前，禁卫军始终有着强烈的竞争意识，大家虽然很和睦，但却在战功、士兵训练、各种比武上叫着劲。 现在禁卫军的创始人安敬旭回来了，并没有将这股好风气压下去，反而因为安敬旭的回归，变得更加激烈起来了。 先是赵武奇皇城设伏，将志得意满的宣武军，一下打的晕头转向，现在李存孝请命出战，想要展示自己的勇武。 对于这种良性的竞争，李晔还是很愿意看到的。 李晔看着眼前的宣武军防线，想着该如何破解，以及之后的计划。 因为这次的大战，完全超出他的计划范围，他原本计划的是，借助此次东巡之机，瓦解朱全忠和张全义之间的关系，制造两人之间的矛盾。 让李晔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执意东巡抵达洛阳之前，张全义竟然通过盛世集团和李振，联系自己，表示出很强烈的投靠之心。 李晔没有立即接受张全义的投效，第一是担心其中有诈，毕竟自己虽然带着主角光环，但毕竟还没有达到那种一亮相，各方豪杰纷纷来投的程度。 还有就是李晔想着，既然张全义投靠，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因此，他立即联络长安，对计划进行了一些调整，之后的一段时间，大量羽卫的人乔装打扮，潜入洛阳城。 孔纬为首的内阁，在李晔的授意下，将大量基层官员，以轮训的名义，抽调到长安皇家政治学院。 各地禁卫军，也以换防的名义开始频繁调动。这个还是引起一些藩镇的注意，但得益于禁卫军别出心裁的换防制度，加上禁卫军行动隐秘，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就这样，李晔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内，就完成了对布局的调整。 李晔想的和朱全忠一样，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要知道，如果能利用这次机会，将天下第一反震朱全忠拿下，那四大藩镇就去其二，剩下的两个也就不在话下了。 自己完成对中原地区的统一，也就能提前完成。 因此，李晔对计划进行了很大幅度的调整，孔纬作为内阁首辅，也是仅有的指导李晔全盘计划的人，也选择了支持李晔。 除了孔纬内心中想在有生之年见到大唐重归一统之外，就是李晔确实在布局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这次，对朝廷来说，虽然算不上倾其所有，但也调动了朝廷一大半的人力和物力，但是让人欣慰的是，即使是这样大规模的调动、布局、用兵，关中的百姓几乎没有感觉到。 他们根本没有因为朝廷大规模的用兵，加重税赋。也没有增加征兵，百姓甚至没有感觉到朝廷的变化。 这也是让李晔和孔纬满意的地方，他追求的不正是这样的结果吗，百姓只需要安心生活就好，至于外面的风雨，由朝廷应对。 就在李晔陷入沉思的时候，安敬旭的进攻开始了。李晔也收回自己的沉思，将目光转向即将开始的大军作战。 李存孝这次没有带太多的人马，他只带了五千人，两千骑兵负责骚扰和试探，三千步兵则不疾不徐地向着宣武军防线前进。 朱全忠早就看到了禁卫军的一切，他也作出了自己的应对。 第339章洛阳之战（落幕） “子明，本座给你留下一万人，你能否顶住禁卫军？”朱全忠对身边的王彦章说道。 “末将定竭尽所能。”王彦章抱拳应道。 王彦章知道，自己自从被俘之后，朱全忠虽然表面上对自己没有变化，但作为一只追随他的人，王彦章知道，朱全忠还是怀疑自己。 尤其是宣武在洛阳的那些据点，几乎被禁卫军一扫而空。现在虽然张全义叛变，给了这些一个合理的解释，但素来多疑的朱全忠，怎么会这么容易相信自己呢。 所以，朱全忠看到眼前情形，想到的第一个就是自己，也是对他的一次试探。 一万大军，依托一条临时的防线，抵挡住对面禁卫军的进攻，虽然不能说有把握击退，但拖上一天还是没问题的。 朱全忠见王彦章痛快地应下了，也是满意地点点头。 他在停下来休整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他将现在手上的三万人，中的两万五千人集中在后方。 前边修建工事和驻防的军队，只有五千人是他带过来的，剩下的五千多人，全都是那些逃回来的逃兵，这些人有人苑的居多，还有一些是陆续从行宫逃出来的。 汇集起来，有一万多人，朱全忠因为刚刚的刺杀，对这些人充满了不信任。 所以他决定，让这些人发挥一下自己的“余热”，阻挡禁卫军的进攻，给自己争取时间。 因此，在禁卫军刚刚抵达之后，朱全忠就悄悄带着大队人马，向汴州撤退而去。 王彦章为了表达自己的清白，故意营造出此地是大军驻扎休整的样子，而且随着不断有逃兵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他现在手上已经聚集了一万五千人的队伍。 他也利用这段时间，在第一道防线之后，又修筑了两道防线，虽然很简陋，但作为临时举措，已经很是难得了。 李存孝带着五千大军，向着宣武军的防线走来，王彦章也看到了这个自己的一生之敌，知道，这次大战不管战果如何，他和李存孝之间，必定有一场决战！ 事情发展到现在，不论是李晔、朱全忠、张全义这些人，就连最普通的士兵，也知道，此次洛阳大战，已经落下帷幕了。 结果就是朱全忠近乎完败！ 大家都知道，现在朱全忠做的无非就是尽量保住自己的实力，而朝廷的禁卫军，则有可能利用这次大胜，一举灭掉这个天下第一强藩。 李存孝催马来到宣武军大营之前，手举纯钢马槊，一指对面的王彦章，“王彦章，可敢一战！” 王彦章听到这话，简直就是七窍生烟。 “李存孝，你个小人还敢在某家面前狂吠！”王彦章不能不生气。 当初他和葛从周冲出羽卫包围圈的时候，李存孝也是这么说的，王彦章当时真的信了，他觉得李存孝是那种光明磊落的硬汉子，不会使用那些让人不屑的阴谋诡计。 谁成想，李存孝竟然利用自己闭目养神的功夫，突然出手，将自己擒拿。 事后，李存孝还多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炫耀什么兵不厌诈，说自己头脑简单，王彦章要不是被堵着嘴巴，肯定会破口大骂。 自己试英雄惜英雄，李存孝这厮竟然说什么，‘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的怪话，讽刺自己只会逞匹夫之勇。 现在李存孝又这么说，王彦章焉能不气！ 不过他知道现在自己的任务，没有冲动，同时也是害怕李存孝又刷什么花招，如果再让李存孝抓这么一次，即使是用计谋，那他也接受不了。 因此，王彦章根本没有搭理李存孝的叫阵，只是在那咬着牙喘粗气。 李存孝见王彦章没有出来应战，略带失望地说道，“哎，果然是被抓怕了。” 李存孝声音不大，但一来战场空旷，再来李存孝站在上风口，王彦章也就站在防线之上，声音不觉地就传到了王彦章耳中。 王彦章登时被气得七窍生烟，“李存孝，如果当初你不是耍阴谋，用诡计，焉能抓住王某！现在王某身负重任，岂能和你做意气之争！ 有本事你就打过来，咱们今天不比个人武艺，看看军阵对战，谁强谁弱！” “听到？”李存孝一脸疑惑地看着站在宣武军防线之前的王彦章，看样子，他没有想到王彦章会听到自己刚刚的那句话。 这更让王彦章气愤不已！ 如果不是自己身负重任，他绝对会冲出去，和李存孝一决雌雄！ “存孝还是这样。”安敬旭虽然听不到李存孝说什么，但也能猜到一个大概，一脸无奈地说道。 “你说错了，现在他不是以前那个莽撞之人了，他这么做完全是在激怒王彦章，让他露出马脚。”李晔对着安敬旭说道。 “你们看到了嘛，战场之上，如同朝堂一样，不管对手是谁，是否战胜过你，都要时刻保持清醒，不然就会因为情绪变化，露出本不应该出现的错误。 你们看，王彦章不愧是名将，短时间内，就构建了三道防线，如果强攻，就算有弩炮的协助，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但是，李存孝简单的举动，一两句话，就将王彦章激怒，虽然他克制了自己的愤怒，但还是会收到不小的影响，你们看着，接下来的作战，王彦章一定会出现本不应该有的错误！” 这些话，是李晔对李裕三人说的，他这次带三个孩子出来，就是想通过这种身临其境，让他们切身感受一下，顺便完成自己的教学。 没办法，如果这次回去，三个孩子长进不大的话，孔纬就会把自己活活烦死，就这，孔纬还利用羽卫和他的传信取道，多次来信谴责自己，并且表示因为当初被李晔忽悠了，才允许他带着太子三个孩子冒险。 甚至放出狠话，只要他活着，就不会再让这种局面出现！ 一时间，搞得李晔头大无比。 虽然他对李裕三人这次东巡的成长很满意，但李晔还是担心这样的长进孔纬不满意。 此时，李存孝的进攻也开始了。 第340章优秀的人 此时已经不是刚刚那种对战的模式了，现在禁卫军有充足的时间，和足够的人手，摆弄阵地。 这一战和攻城战差距不大，都是对固定目标的攻击，所以，禁卫军的步兵率先，在距离宣武军防线一里的地方，布置好了弩炮阵地。 这种步兵使用的攻城弩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配备的弹药种类也更加多。 比如现在，他们拿出的陶罐，就是专门攻击城墙和城门的，这类陶罐都是经过专门加固的，射程远，准度高，最大的特点就是攻击侧重于破坏。 一般的城门，如果没有加固的情况下，根本经受不住几轮攻击。对面宣武军的防线，都是临时挖掘和搭建的，对一般的攻击或许还能抵挡一下。 可面对这种专门用于攻城的炸弹来说，就根本不够一看了。 此时，弩炮的测距弹已经发射了，这时一枚重量、形状，都经过仔细测算的石弹，禁卫军可以根据测距弹的轨迹、远近，调整其他武器的发射强度。 随着李存孝一声令下，五十余架弩炮同时发射，这次禁卫军一共组装近两百架弩炮，分成三个梯队，能不间断对宣武军的工事进行攻击。 随着弩炮的发射，宣武军防线上爆炸不断，一时间防线之上，断臂残肢，土石刀枪，纷飞如雪片。 就连已经跑出去很远的朱全忠，都能隐隐听到隆隆的爆炸声。 他的脸开始有些狰狞，原本他以为，禁卫军爆炸武器，威力最大的就应该是自己在行宫碰到的那种了，没想到，现在对自己阻击部队的攻击，依然如此猛烈。 看来禁卫军有不少好东西啊！ 等自己回去，不论什么代价，一定要把这些东西搞到手，导师，也让那些该死的禁卫军尝尝苦头！ 朱全忠如此想着，脚下却丝毫没有停下，甚至传令加快速度。 没办法，现在他的整支大军几乎没有骑兵，只有自己和将领能骑乘战马，其他大部分人，都是步行，如果不加快速度，说不定就会被身后的禁卫军追上。 到时候，别说对方的那种神秘武器了，就算是直接冲击，自己带着的这群人，也只有待宰的份了。 李晔不是没看出朱全忠已经逃跑了，但是一来他不想因为自己冒进，被对方抓住机会反杀，因为他接到消息，宣武大军的援兵，前哨已经出现在巩州附近了。 虽然宣武援军，现在还不知道张全义已经转投朝廷，但是他们也很谨慎，除了例行探查之外，根本没有进驻任何一座城池，只是在一些节点重要的地方，索要粮草。 虽然还不确定宣武军的大队援军，有多少已经到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宣武军已经进入洛阳地界了。 第二个原因，是地形的限制，此地虽然属于中原地区，但确实中原稍有的丘陵地带，更是后嵩山等诸多小型山脉，地形起伏不定，根本不适合骑兵远距离奔袭。 就算骑兵能追赶上，后勤也很难保证，禁卫军的骑兵不是草原骑兵，就算他们能携带几天的口粮，但武器的消耗却很难得到补充。 所以，李晔才没有安排人追击已经逃走的朱全忠。 更何况，此时的朱全忠，在李晔看来，此时追击朱全忠肯定会极力抵抗，无形当中增加了己方的伤亡，现在朱全忠已经进入到自己的计划当中。 所以，他就没有安排追击，他不想在现在这种事后，徒增伤亡。 朱全忠这才能够顺利逃到巩州，与前来接应的宣武军会合。 当朱全忠在援军的护卫下，在巩州建立据点，他不是不想返回宣武，而是他知道，接下来肯定有一场大战。 如果自己一路逃回宣武，此战的第一场大战，就会在宣武西大门的郑州开始。不管战事最终结果是什么，他都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 与其那样在郑州开打，将郑州破坏了，还不如就在巩州，就算张全义没有叛降朝廷，朱全忠也不会在意大战的首战，放在巩州。 此时，王彦章也是苦不堪言，他也算是和宣武武将当中和禁卫军交手最多的人，他自己也曾对当初和禁卫军的第一战，仔细研究推敲。 得出不少心得，所以他也针对禁卫军那种爆炸武器，对防线进行了一些调整，比如将壕沟挖到足够一人蹲伏躲避。 但王彦章作为这个时代的战将，毕竟受到时代的限制，根本对火药的不了解，使得王彦章虽然作出了一些应对之策，但起到的作用却不是很大。 几轮下来，宣武军防线前的那些拒马、鹿角，已经全都找不到踪影了。壕沟也被削掉了一大层，躲在后沟后边土墙的士兵伤亡更是不计其数。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因为没有战马使得阵型没有太大的混乱。 禁卫军在发射了几轮弩炮之后，就停止了发射，因为现在宣武军的防线已经没有值得轰炸的目标了。 禁卫军的骑兵没有动，步兵开始分散着向宣武军的防线冲来。 宣武军此时还处在刚刚轰炸造成的头晕目眩之中，王彦章稍微好一点，但他大声的呼喊，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此时，宣武军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凭借着本能向着禁卫军发动反击。 但这样稀疏的反击，对上禁卫军零散的队形，杀伤力可想而知。 很快，禁卫军的步兵，就已经和第一道防线的宣武军接触上了，双方开始近身搏击。 宣武军虽然被刚刚的轰炸，搞得晕头转向，但他们不愧是天下有数的强军，虽然没有统一的指挥，本身状态也不是很好，但他们还是凭借着本能，和人数的优势，极力抵抗。 禁卫军装备自不必说，战斗意志也是强横到了极点，双方本来势均力敌，但因为整体装备上的差异，宣武的抵抗，显得有些徒劳。 王彦章见状，开始组织人手，撤回到第二道防线，至于第一道防线上没有听到命令的宣武军，则成为战场上的弃子。 王彦章在第二道防线组织起了五千人的队伍之后，没有一丝停顿，留下副将继续收拢士兵，自己带着五千人冲向了第一道防线的禁卫军。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夺回第一道防线，而是利用和禁卫军纠缠在一起的机会，让禁卫军的远程攻击部队，投鼠忌器，这样就能避免双方武器上的差距。 第341章再次上演 李晔见状，也不由得点头，“看到了吗，这就是一个优秀指挥的特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王彦章知道和我军纠缠在一起，可以避免远程攻击部队的攻击，也能发挥出自己部队彪悍善战的特点。如此一来，他就能抵消一大部分不力因素。” 李晔见状给李裕三个孩子讲解到。 三个孩子则是看的十分出神，他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奥妙，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努力学习。 这三个孩子，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特点，李裕因为是太子的身份，加上何皇后和孔纬不停在他耳边灌输，说李晔如何优秀，如何强大，激励孩子奋发。 现在李裕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储君，他从来没有何皇后和孔纬给他的压力崩溃，而是通过努力学习，努力做到最好。 李晔觉得，李裕是一个坚强、聪明的孩子，如果换成他，肯定受不了这种压力，但李裕不仅坚持下来了，而且还十分优秀。 毕竟，作为孩子标杆的他，在外人眼中实在是太‘彪悍’了。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生生将一个即将崩溃的大唐，重新拉回到了中兴，按照孔纬的说法，就算现在朝廷停步不前，也已经超越了肃宗之后的所有帝王。 这份评价简直高到了无边，也让李裕与有荣焉。 他曾无数次说过，他即使做不到李晔的那种程度，也要将李晔的事业继承和发扬下去。 在他有效的心里，李晔对国家是完美的君主，对家庭是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对子弟是最好的老师。 其实，这么想的不只是李裕一个人，在许多人眼中，李晔确实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做到了前人无法完成的伟业。 大唐立国之初，有晋阳封地和陇右李氏的支持，才能在隋末纷乱之中脱颖而出，高宗则是继承了太宗贞观之治的余荫。 虽然官方没有正面承认过，所谓的开元盛世，就是高宗和武后两人对大唐的治理成效的延续，玄宗接手的时候，大唐正式最强大的时候。 他们的局面都比李晔要好得多，李晔接手的大唐，已经支离破碎到了极点，朝廷能实际掌控的地方，只有长安一地，连京畿道都算不上。 由于宦官专权，文官勾心斗角，朝廷政令甚至出不了长安！ 就是这样的局面，李晔在万分困难的情况下，竟然生生将大唐带回到了中兴之路上。 李晔没有注意到三个孩子在专注前方战场的同时，满眼的崇拜之情。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将眼前大好的局面，利用到极点。 他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朱全忠冒然西征，在对方轻视也好，忽视也罢，就像是上天给他准备好了的一个机会，李晔怎敢辜负这大好时机。 现在李晔知道朱全忠带来洛阳的十万大军，损失不下七成，能跟着他回到宣武的肯定不会超过三万人，而剩下的这些人，根本就是他砧板上的肉。 而且根据李振传回来的消息，这些人都是宣武真正的精锐，从交战的情况来看，李振的情报没有错，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出现溃逃，还能根据本能与禁卫军交战。 这就不是一般的军队，绝对是精锐之师。 可越是这样，李晔心中却越不好受，毕竟这些军人根本没有必要在自己的国土上厮杀搏命。 他们应该为了大唐开疆拓土，为华夏创造一个千年良机。 正因如此，李晔现在极其渴望完成一统，他准备在这一战之后，就收手，对天下藩镇发现倡议，希望大家能接受他的和平意见，如果不行，他不在乎出兵碾压。 他是心疼这些士兵，但绝对不会让这份仁慈，成为那些野心家的机会！ 下定决心之后，李晔不再犹豫，他要尽快结束这一切，让一切都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他抬起头，看着他庞大计划第一步的战场。 此时前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毕竟，宣武军即使在强悍，但绝对实力面前，他们的抵抗也是徒劳的。 就在双方交战不久，禁卫军后方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在安敬旭的指挥下，从左右两翼迂回到了宣武军身后，对他们形成了完全的包围。 随着这五千生力军的加入，原本就勉强支撑的宣武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不断有人丢掉手中的武器，向禁卫军投降，当然也有极力反抗的，不过在禁卫军强大的攻势下，那些反抗除了增加禁卫军斩首数量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现在王彦章带着不到三百人，被禁卫军团团围在第三道防线之上。 王彦章此时也已经杀的浑身是血，他单手拄刀，站在人群中穿着粗气。 “王彦章，扔掉手里的刀，饶你不死。”李存孝此时也是浑身浴血，作为曾经一生对手的他，对王彦章充满了敬意。 “哈哈哈，王某自由从军，从来没想今天一样战的如此痛快，岂能因为一个小儿一句戏言，就缴械投降。 李存孝，你听好了，只有战死的王子明，没有头像的王彦章！” “好，既然如此，我愿与你公平一战，以全你！”说完，李存孝让人给自己除甲，赤裸着上身，手提横刀，站在王彦章前方。 王彦章此时嘴角不由地抽动了几下，上次的教训太深刻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现在他身边还有三百宣武将士，想来，李存孝就算想偷袭，也不可能。 现在局面就算有奇迹发生，他也没有任何冲出去的希望了。 虽然围困他们的禁卫军只有几千人，可外边宣武军的援军还据此很远，就算狂奔而至，也不能在禁卫军面前占到丝毫便宜。 自己现在深陷重围，根本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机会。 作为与李存孝齐名的当世猛将，他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所以他决定以一种悲壮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也在自己亲卫的帮助下，除掉身上的甲胄，然后坐在被血水浸透的地上，他要抓紧时间休息，以最佳的状态，完成自己的这最后一战。 他接过亲卫递过来的水壶，长饮一番，随手将水壶丢在一边，就在他伸手擦嘴的一瞬间，身边的十几个亲卫，突然出手，将王彦章强行按压在地上！ 第342章最后一战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却如此意外，让站在对面的李存孝都觉得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李存孝愣神之际，王彦章身边的宣武军已经将光着膀子的王彦章押到了他的面前。 王彦章此时却平静异常，他没有责骂那些士兵，因为这些人都不是他自己的亲卫，这些都是朱全忠指派给他的亲卫，也可以说是监视他的存在 现在王彦章闭着眼，根本不看李存孝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包括李晔、李存孝在内的人，才反应过来。 “将军，我们投降，我们已经将这个顽固不化的王彦章给您擒拿下来了。”那些宣武军一脸讨好地说道。 李存孝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身边挥了挥手，让人将这些宣武军押下去。然后亲自走到王彦章跟前，给他松开了绑绳。 “你抓紧时间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战。需要什么，只要我能满足的，一定做到。” 王彦章也不说话，指了指肚子。 李存孝命人取来几袋军粮，然后拿出随身的水壶，放在王彦章跟前。 王彦章也不客气，拿起军粮就是一顿猛吃，可能是太干了，他举起水壶喝了一口，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李存孝。 “这是我偷偷藏的，都是从陛下那偷来的好酒，你放心喝，就这一壶，你省着点。”李存孝一脸不舍地说道。 “你还敢随身藏酒，看来你们禁卫军也不过如此吗。”王彦章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小点声，你是祖宗还不行吗！陛下知道了，一顿禁闭是跑不了的。”李存孝说完偷偷向身后看去，看到中军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他才放心下来。 “你说的对，此战结束，自己去军法处领禁闭吧。” 就在李存孝以为安全的时候，在他斜后方，李晔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存孝一脸便秘装，垂头丧气地转身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彦章。 王彦章一时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仰头将水壶中最后一滴酒喝完，然后起身面对这李存孝站定。 李存孝也收敛心神，抽出横刀，看着对面的王彦章。 “拿着。”李晔将安敬旭的佩刀抽出来，丢给了王彦章。 王彦章捡起横刀，朝李晔点了点头。 王彦章纵身一跃，举起手中的横刀，向李存孝此去，李存孝手持横刀向外一挡。 两人都是当世猛将，虽然王彦章比起李存孝还有些差距，但此时王彦章没有丝毫包袱，只想着痛快一战，李存孝也是认真应对，两人竟然杀得难解难分。 “果然是一员猛将，奈何做贼啊。”安敬旭在一旁感慨道。 “算了，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被收服的，现在朕只能用这种方式向他表达自己的敬意了，不过，不管如何，不管他多么英雄盖世，只要是阻挡大唐前进，朕都会无情地碾压。” 就在此时，战场上也分出了胜负，李存孝手中横刀向王彦章胸腹刺去，但王彦章并没有躲闪，而是用一种近乎搏命换命的方式，任由李存孝的横刀贯穿自己的小腹。 他的横刀则当头斩向李存孝！ 李存孝没有丝毫犹豫，他果断松开自己的横刀，快速向后仰去，险之又险地避过了王彦章搏命的一刀。 此时王彦章已经单膝跪在那，他拄着刀，向站起来，只是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索性坐在地上。 “我在汴州的妻小就麻烦你照看一二了。”王彦章对着李存孝说了一句。 “放心，只要有我李存孝一口吃的，他们就不会受到一点委屈。” “多谢。”王彦章说完，费力地转身，朝着汴州方向，“大帅，王某不能再追随你了！”说完，举起横刀吻颈当场。 在场的人，全都为之动容。 “收敛尸首厚葬！”李晔说道。 虽然大家都对王彦章的悍勇和忠诚感动，但只有李晔说这话才最合适。 其实，最为纯粹的‘结果’人物，他更倾向于射杀王彦章，只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只会动摇自己的军心。 所以他忍住了冲动，任由李存孝与王彦章殊死一战。 “尽快打扫战场，等待后续部队到来。”李晔说完，转身离开了。 “父皇，王彦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为何还要让李将军冒险一战呢？” “裕儿，你们记住，在你拥有绝对优势的时候，也要保持清醒，如果刚才李存孝没有躲过那一刀，现在厚葬的就是两个人。 朕不反对勇士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勇敢，但你们记住，真正的勇士就要敢于直面惨淡，敢于正视鲜血，更要敢于给予敌人最后的尊严。” 此时的巩州城内，朱全忠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援军，此次他调遣的援军，有五万人已经感到了巩州，他们同时也带来带来一些让他爆炸的坏消息。 看着巩州破旧的城防，朱全忠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防范张全义有些失误，如果当初他允许张全义加固巩州的城防，那他现在就能凭借手中的八万大军，在这里阻击禁卫军。 但是，作为自己的附庸，他怎么可能允许张全义在双方交界之处，修建坚固的城防呢。 而他的援军带来的消息，更是让他气急到了极点。 原来自从他出兵以来，死灰一样的盛世集团，突然发力，对宣武境内的粮食、牲畜生铁，进行大局采购。 紧随其后的是盛世集团散播朱全忠兵败被围的消息，一时间，宣武境内混乱四起。 那些原本被他打压的势力，也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最让他感到无助的是，原本被他化解的几路敌对势力，就像提前知道他兵败一样，竟然同时发动，让宣武的局面再次陷入被动当中。 这还不算，失踪多年的那个‘叛徒’李振，竟然公开抛头露面和宣武的一些士绅走动，李谠更是放下矜持，极力配合李振。 现在整个宣武，已经是物价飞涨，民怨沸腾到了极点。 如果仅仅是这样，朱全忠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只要自己能回到汴州，那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也蹦跶不了几下。 可现在，无论是平卢节度使王师范，还是淮南节度使杨行密，竟然同时出兵，这次不只是对他，甚至朱瑄朱瑾也受到了杨行密攻击，一时间，宣武以东的乱成一团。 第343章最佳男演员 朱全忠不明白，怎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局面，就算是李晔提前联系好的，也不会这么快啊。 现在说是四面楚歌有些夸张，但起码也是十面埋伏的节奏。 随着不断有士兵从前线逃回来，他手下的人马已经达到了十万之众，只是让他感到后悔的是王彦章，他已经知道了王彦章最后一战的情形。 知道自己误会了这员大将，如果不是自己猜忌，王彦章根本不用战死，他这是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表达忠诚，要知道，王彦章可是天下难寻的猛将。 现在，却兵败身死。其实按照王彦章的能力，就算战败，也不至于战死，可他却没有选择突围，而是一直坚持在第一线，不光是为了拖住禁卫军，更是想他表达自己的忠诚。 自从王彦章被就出来之后，大家都明白，朱全忠对他的怀疑就一直没有减轻过。 虽然当时情况确实王彦章叛变的可能性极大，但是闲杂王彦章战死了，那不是传言，有无数的逃兵证实，那惨烈的一战。 这让本就不稳定的宣武军，更是充斥着对许多不稳定因素。大家都在猜测，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王彦章，毕竟朱全忠的多疑，是出了名的。 连王彦章这种绝世猛将，绝对忠诚的人，都只能以这种方式结束，那自己呢。 不满情绪开始逐渐在宣武军内部形成，如果朱全忠此战能够战胜禁卫军，或许能将这种情绪压制下来，但是现在谁能保证宣武军可以战胜禁卫军呢！ 据说，禁卫军的援兵正在赶来，本来两万多人的禁卫军，就将宣武军打的晕头转向，如果禁卫军的援军在赶来，那宣武军还真不知道能应付几下。 朱全忠也知道现在军中的情形，毕竟是带兵出身，多年的征战杀伐，这种事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只是，他现在没有特别的好的应对之策。 他信任的人中，唯一能给他出谋划策的敬翔，被他留在汴州主持大局，现在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可信之人，可以给他出谋划策。 “现在朱全忠已经陷入两难，陛下是否暂缓行动，让他们自乱起来，也省的我们徒增伤亡。”安敬旭建议道。 “不，朱全忠此人虽然狡诈阴险，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乱世枭雄，一旦给他时间，他完全可以破解这个局面，你以为他安坐这些年的宣武，靠的是什么吗。 比他军力强盛，比他富庶有钱的人多了，怎么只有他，。能在宣武这个四战之地，不仅顽强地活下来，还不断扩张，消灭当世第一强藩秦宗权，取而代之。 再说，现在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朕不想在拖上几年，那样只会徒增许多无谓的伤亡，反而不美。有这样的机会，朕就不会慢悠悠的用计谋取胜。 朕现在要的就是痛打落水狗，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再说，朕不这么做，那些藩镇说不定又会缩回去，何苦呢。”李晔说完，安敬旭不自觉地看向了一旁的张全义。 此时的张全义，就如同乖宝宝一样，低眉顺眼，根本看不出一丝他是刚刚投靠的样子。 其实，此时张全义的内心，说是汹涌澎湃也不为过，虽然战果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可作为当事人的他，还是很难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话要从年底的朝贡之前说起，当时张全义安排自己的长子张继祚去长安朝贡，这本来没什么，天下藩镇，包括朱全忠都是如此。 毕竟朝廷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但正是这次看似普通的朝贡，却彻底改变了他和天下的命运。 那个时候，有人自称是朝廷羽卫的人，和张继祚联系上了，当时张继祚也没有多想，毕竟性随乃父，多个选择也是不错的。 其实，当时在长安的大多数藩镇，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可不同的是，在张继祚准备启程回洛阳的时候，有一个叫薛康的人找到了他。 跟他说了许多，不仅是对时局的剖析，还有对实力的展示，尤其是各种火药武器的展示，简直让初出茅庐的张继祚目瞪口呆。 当时薛康将他带到一出狂野深山，在那里有几十个草棚，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但是，每个草棚都遮挡的很严实。 张继祚当时不明白，后来张全义给他解惑，他才明白，那里边都是和他一样，藩镇的代表，或者是藩镇节度使本人。大家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但却无一例外地出现在那里。 当时，禁卫军就向他们展示了他们的火药武器，时间不长，但每个草棚都有一个禁卫军做讲解，结束之后，大家没有像往常一样，各自返回，而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当时展示的武器，不仅有地雷、弩炮，甚至展示了将作监刚刚研制成功的火炮！ 是的，李晔一直追求的火炮，也终于在去年年底研制出来，不过差强人意的是，因为钢质的原因，火炮没有李晔要求的那么轻便。 但也绝对不是明清时代，那种动则上千斤的笨重之物。 火炮可以放在两马拉拽的专门车辆上，行军速度，和对地形的要求，都是这个时代，甚至明清都难以企及的。 火炮的攻击力、破坏力，都让那些参观的人，惊讶不已。 他们知道，今后在禁卫军面前，所谓的固若金汤的城池，就如同笑话一样。 除非是厚重的城墙，不然那些城门、千斤闸之类的东西，在火炮的面前，跟纸片没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随着火炮的大规模装备，禁卫军无敌于天下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因此，张继祚回到洛阳之后，张全义就主动和羽卫联系，表达了投靠朝廷的意愿，羽卫也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并且，羽卫和盛世的主持人李振，甚至从汴州亲自到洛阳与张全义密商。 经过几天的协商协商，终于在李晔抵达潼关之前，双方敲定了全盘计划，包括备用计划。 当时虽然也制定了朱全忠西征兵败的计划，但当时不管是李晔还是张全义，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朱全忠竟然如此冒进，被禁卫军一战击败。 当然，这因为不能全怪朱全忠冒进，毕竟当时张全义在羽卫和盛世集团的配合下，戏演的太真了，李晔直呼张全义可以拿小金人了。 第344章退守郑州 连李晔都不得不承认，张全义的隐忍功夫真的是超级棒。 他数年如一日侍奉朱全忠，就连朱全忠手下的将领，都敢对他义气使指，甚至自己的后宅都被朱全忠给乱了，他都能隐忍下去。 在和李振商定计划之后，张全义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他将自己手下所有的精锐部队，五万人调集到洛阳周边，其他地方一律放弃。 然后每天摆出一副极度谦卑的样子，让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就是想着把李晔这个瘟神送走，然而暗地里，却自羽卫和盛世集团的配合下，一点一点准备着。 首先是，在张全义的默许下，禁卫军将大批武器运抵洛阳，然后张全义开始在宣武间谍的注视下，修建花山灯海，鼓楼刺杀，虽然是锐士和羽卫的杰作。 但如果没有张全义的配合，想要瞒过众人，尤其是张全义这个在洛阳多年的防御使，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在李晔遇刺之后，张全义更是每天带着洛阳的大小官员，在行宫外边请罪。 不仅表现出自己的恐惧，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行宫，而暗地里他安排长子张继祚和自己心腹，开始秘密调动兵马，随时准备第二阶段的计划。 所以，朱全忠抵达洛阳之后，张全义才会这么快救救发起了进攻。 至于行宫的战斗，则是离不开羽卫和盛世集团的帮忙。尤其是盛世集团，不敬准备了大量的道具，甚至还运来了几百个专门化妆的人，给那些士兵化妆。 那些妆容都被一层薄纸覆盖，需要的时候，只要将纸张撕下，就是一个满身鲜血的伤兵或者尸体。 而这一切，都是在朱全忠眼皮子低下完成的，就是利用灯下黑，让朱全忠以为张全义已经损失殆尽。 至此，这场针对朱全忠的大戏，前奏成功到所有人都不相信的地步。 而禁卫军，在李晔的安排下，对行宫前边皇城的改造，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就在这时，一直都非常‘配合的朱全忠’，终于安耐不住，亲自上阵。 也就有洛阳行宫的那场惊世骇俗的大爆炸。 此时，长安的援兵已经抵达了洛阳，张全义看着军容鼎盛的五万禁卫军，那种气势，简直就是天兵天将一般。 军容整齐，威压慑人，如果不解释的话，谁也不会相信，这些仅仅入伍不足一年的新兵。 当然，他们现在也不完全是新兵，因为，这支被李晔授衔的新军，刚刚将陕虢节度使王珙打败，王珙连多年搜刮的金银财宝都没有带走，只带着一千人的亲卫，跟着王重盈去河中了。 现在长安和洛阳之间的通道彻底打通了！ 除了援军，大量的物资，也源源不断运抵洛阳，让张全义和洛阳的官员百姓，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有钱。 禁卫军的装备，他们见都没见过，崭新的刀枪，刚刷过油漆的马车，看着不像是要参加战斗，更像是要进行一场阅兵一样。 李晔看到援军到了，没有啰嗦，带着七万禁卫军大军，联合五万宣武军，直接向着朱全忠追来。 其实，现在朱全忠也很难受，他现在已经从巩州撤出来了，不是他不想在巩州与禁卫军一战，毕竟那不是他的宣武，打烂了也无所谓。 而是巩州的城防实在是太差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张全义一直没有在巩州，这种临近宣武的地方储备什么城防物资。 所以，朱全忠得到的不过是一座空城！ 城防年久失修，武库空的能跑马，这样的城池，让他怎么对抗如狼似虎的禁卫军。 所以，他准备在巩州放纵手下劫掠一番，鼓舞士气，但是没想到，禁卫军的追兵却已经追来了。 其实追兵不是大部队，只是李存孝率领的一万骑兵，但这也足以让草木皆兵的朱全忠紧张一番了。 他知道凭借巩州的城防，根本抵挡不住禁卫军，所以他在得到追兵已经抵达巩州外五十里的时候，就下令拔营，向着郑州进发。 郑州虽然比不上汴州城防坚固，但好歹也比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巩州强。 他率着八万大军，向着郑州徐徐撤退，一路上禁卫军也是利用自己的骑兵优势，不断骚扰，宣武则是苦不堪言。 虽然他们不是战败撤兵，但毕竟是刚刚到了巩州，就掉头回去，就连当初答应他们在巩州大掠三天的事，都没有兑现，这让宣武军的士气低落异常。 现在禁卫军不断在后边骚扰，如果不是朱全忠练兵有方，此时不用作战，宣武军就分崩离析了。 就只是这样，一路狂奔的宣武大军抵达郑州的时候，原本的八万大军，就只剩下七万了。 有些是被李存孝瞅准机会歼灭的，但也有一部分是逃兵！ 朱全忠知道这不是好现象，所以，在抵达郑州之后，他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在郑州与禁卫军决一雌雄，而是传令汴州的敬翔，在此抽调兵力。 他知道，现在宣武已经到了关键阶段，多年的战场生涯，他如何不知道此时形势的危及，他一再从汴州抽调兵力，想必此时汴州城已经人心惶惶了。 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他退到城防更加完善的汴州，可以获得比在郑州更好的机会，但也预示着他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所以，他只能选择在郑州与禁卫军决战。 不过，他也是有信心，毕竟郑州也不是那种小城，虽然没有洛阳、汴州那样的厚实的城墙，广阔的护城河，但却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坚城。 虽然，郑州刚刚遭灾，但实力犹在，现在朱全忠手上，加上原本郑州的守军，已经有十万大军了，而敬翔在汴州组织的五万大军，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十五万大军一旦集结完毕，凭借这坚城，他有信心击退禁卫军的进攻。 只要坚守住了郑州，他就能联络长安附近的各方势力，对长安发起新一轮的攻势，到时候，即使李晔不愿意，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只要禁卫军撤军，他第一时间就要加强自己军队的建设，加大从赵州和晋阳那边武备的购买。 甚至可以通过其他途径购买一些禁卫军的装备，毕竟这次洛阳之行，虽然他没有直接和禁卫军交战，但作为战场宿将的他，当然看出了禁卫军装备的精良。 所以，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在郑州与禁卫军一决雌雄！ 第345章郑州城 朱全忠在护卫的保护下，走在空旷的郑州大街上，郑州现在本就是一个不大的州城，原本就人口不多，加上今年的水灾，就显得有些萧条。 此时大战在即，原本就经久战火的百姓，自然逃遁一空，这还要感谢盛世集团，不断散播朱全忠战败的消息，甚至在朱全忠刚刚抵达洛阳的当天，就有他战败被围的消息传出了。 朱全忠此时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那些造谣之人，还是抓起来治罪。 因为谣言，现在郑州可以说是一座空城，除了宣武大军，根本没有什么百姓，这道是给朱全忠剩下不少粮食，但是自己修补城防也抓不到壮丁了1！ 现在修补城防，加固工事的，全都是宣武军士兵在干。 这让原本就士气不高的宣武军，更是士气低落道了极点。 要知道，现在他们不是在外征战，而是在自己的家门口作战，竟然没有百姓相助，反而全都跑了！ 朱全忠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自己在当初的水灾当中，放任士绅盘剥百姓，更是拿着几十万灾民，与省盛世集团打擂台。 虽说最后那些人都顺利抵达了关中，但也是生生被朱全忠困在半路，长达两个月之久，要不是盛世集团多方筹措，加上那些士绅担心灾民生变。 那几十万灾民，可能根本活不过去年。 所以就算是当初留在郑州没有逃亡的百姓，对朱全忠这位宣武节度使，也没有多少好感。 至于那些士绅，还没等到朱全忠兵败，他就早早地收拾行囊，全都跑了。 朱全忠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管浙西诶，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固城防，将禁卫军击退。 他来到郑州西城，此时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在加紧干活，将一些有破损的地方重新修修整，对一些重要的地方进行加固。 朱全忠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唏嘘。 在一个月之前，他还是让天下藩镇闻之胆寒的天下第一强藩，现在竟然被别人追到家门口了。 “大帅，城外三十里发现禁卫军骑兵，人数一万。” “来的真快啊。”朱全忠无奈地说道。 “传令葛从周，带两万大军进驻紫云山，庞师古带两万人在城外五里扎营。” 朱全忠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发出了作战命令。 这样的布置，是最好的布置，守城的话，如果外围没有策应的军队，将军队一股脑的集中在城内，那就是死守，除非有外援，不然就是鱼死网破的节奏。 现在他在城外三十里的紫云山，和城外五里出各布置一支军队，既能牵制敌军，又能与城内形成策应。 “吁！”李存孝拉紧缰绳，大军也随之停下。 他看着眼前的郑州城，也是对朱全忠评价又提高了不少。 当初朱全忠和李克用之间，因战功闹出矛盾后，两人就成了死敌一样的存在，李存孝作为李克用的义子兼爱将，自然对朱全忠没有什么好感。 而且朱全忠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狂暴易怒，残忍多疑。这就让不少人觉得朱全忠只是一个运气极佳的莽夫。 但只有真正和他对战过的人，才知道，其实朱全忠用兵之狡猾，调配之合理，当时之上，少有对手。 李存孝看着郑州城的布防，没有贸然发动攻击，他只带了一万骑兵来，如果是攻打一下城外的两处营寨，或许还有戏，但要攻击郑州城，肯定不够看。 毕竟攻城还是步兵要专业的多。 想到这，李存孝命人安营扎寨，就地等候后续部队的到来。 他知道，现在长安的援军应该到了洛阳，李晔肯定不会给朱全忠一丝喘息的机会，所以，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监视郑州城，伺机而动。 “草民荥阳郑坤，参见陛下。” 此时李晔的大军已经来到了郑州地界的荥阳。 荥阳第一大家族，也是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家主郑坤，率领郑氏家族主要成员，出城迎接李晔。 此时郑坤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崔尚的建议，再说谁能想到，短短今年的功夫，长安的朝廷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的朝廷，不仅成为天下安定，最富庶的地方，军队更是强悍的一塌糊涂，天下第一强藩的朱全忠，都被他们轻易击败。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当初自己出于惧怕朱全忠，没有加入，但早在去年出，他就通过崔尚，表达了投效朝廷的意思，李晔也接纳了他的加入。 只不过，和其他六大家族比起来，他显然只是处于一个外围的角色。 但只要保住荥阳郑氏，他不在乎，千年华族，自然有手段慢慢恢复过来。 你没看现在六大家族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了吗。 当然，按照李晔的意思，六大家族根本没有在中原，甚至大唐境内做什么出格的事，就算是当初赵州李氏和朱全忠做交易，也是李晔授意的。 不然就算是他们全家饿死，他们也不会和朱全忠撕下交易。 当然，那只是李晔给朱全忠下的一个套。 “郑家主，久违了。”李晔坐在马上，没有丝毫下马的意思。 郑坤知道这是李晔在立威，自己当初没有加入，现在才刚刚加入，自然要杀杀自己的威风。 在这就是提醒他，现在已经不是两百年前了，自己要摆正位置。 郑坤伏地道，“草民不敢，陛下驾临荥阳，是我荥阳百姓之福，草民已经在寒舍略备薄酒，还望陛下驻跸。” “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前进，今天务必于李存孝汇合，另外给李存孝传信，说我们到了。” 郑坤听完之后，后背一阵阵发凉，李晔当着自己的面传达军令，难道是对自己的试探？ “郑坤，你也别想多了，既然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就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这次朕亲率大军来，不是冲着你那顿饭的。” “草民明白，草民已经准备了郑州城防图，还跟朱贼叛军中的人联系上了，这是名单和联系方式，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你自己留着吧，如果那些人是你的心腹，你不妨给他们传信，朕明日一早哦就要攻城，如果他们不想被殃及，就赶紧退出郑州城。” 第346章奇怪的操作 郑坤这下彻底懵了，自己是满怀诚意地进献，可李晔却丝毫不领情。 要知道，这样的大战，能有自己的间谍出现在对方大军当中，只要有点常识的都知道，那在大战中是何等重要的大事。 而且郑坤自问，那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级别很高的将领。 但李晔却看都不看一眼，难道洛阳一战让李晔忘乎所以了？ 郑坤不知道，李晔这么做，完全是有意为之。 首先，郑坤进献者东西，本身除了表达归顺之外，还有就是想李晔先是荥阳郑氏的能力，李晔岂会被这点小伎俩给瞒过去。 其次，李晔就是要强攻郑州城！他虽然对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看的无比重要，但他知道，只有自己通过此战表现出绝对优势，甚至是碾压，才能让那些犹豫不定的人彻底死心。 如果一切顺利，这次郑州之战，将是他统一大唐全境的最后一次大战。 他知道，此时在他的大军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但他没有让人清理那些‘眼睛’，他就是要让那些人看到，自己是怎么摧枯拉朽灭掉朱全忠这个天下第一强藩的！ 李晔没有管楞在那的郑坤，而是催动战马，向着郑州赶去。 当天下午，李晔率领的禁卫军大军，经过一路狂奔，终于赶到了郑州城下。 此时，李存孝已经为大军准备好了营地，只要大军安营即可，这倒是让李晔省去不少麻烦。 “情况如何？”李晔来到中军大帐，对着李存孝问道。 “禀陛下，朱全忠命令葛从周率军两万，驻扎在紫云山上，又命庞师古率军两万，在城外五里处扎营，三处互为犄角，看来朱全忠是想在郑州城下与我们一战了。” “嗯，既然如此，那朕岂能让朱大帅失望呢，这还是自朕登基以来，第一次打这么富裕的仗，当然不能让他失望。我命令！”李晔说完，大帐内的将领全都起身，等待李晔的命令。 “明日，张全义率洛阳军三万，并李存孝一万骑兵，对城外庞师古部发起攻击。 安敬旭率军两万，对紫云山的葛从周发起攻击。 赵武奇，带两万大军，绕过郑州城，在管城驻扎，谨防宣武援兵打扰了我们。 杨峥，率一万大军留守营地，以为策应。 明日朕亲自带人，攻打郑州城，现在郑州城内已经没有百姓，所以不要给朕客气，朕要带着将士们在郑州城吃晚饭！” “是！”随着李晔的命令传达下来，整个禁卫军根本没有丝毫的疲态，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那些洛阳军虽然不习惯禁卫军这种高强度的模式，但这些年一直被宣武压制，此时终于有机会报复回来，他们自然是爆发出强大的热情。 朱全忠此时则是一心的郁闷，他一辈子斗都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现在更是让人家撵道家门口，堵着打。 他一直站在城墙上，知道后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府衙休息。 不是城墙上需要他监督，也不是他站在城墙上感伤，而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回答府衙，躺在床上，他依然没有一丝睡意。 “咚咚咚！”朱全忠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一阵急促的鼓声吵醒。 “大帅，禁卫军出动了！” “来人，披甲！”朱全忠猛然从床上弹起，吩咐一声。 此时，他已经收起了那种负面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披挂整齐的朱全忠，来到郑州西城的城墙上，对面的禁卫军果然已经开始陆续出营了。 和他预料的一样，禁卫军分别派出两支队伍，向着紫云山和城外庞师古大营而去。 这下他放心不少，毕竟那两处营地本身就是牵制禁卫军的，现在禁卫军分兵，正合朱全忠之意。 禁卫军现在人数应该在十三四万，这还要算上张全义的五万洛阳军，虽然张全义背叛了他，但他也知道，洛阳军的战力如何。 从出兵规模上看，那分兵去紫云山和城外大营的兵力，应该都在两万人左右。 也就是说，这次是禁卫军的精锐主力，不然，以洛阳军的战力，没有两倍以上的人数，不仅不能起到牵制的作用，甚至会被那两处营地的宣武军给吃掉。 而且，攻城这种需要拿人命填的事，肯定会交给张全义这种刚刚投降的人来做最合适。 这不是朱全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实是，如果李晔没有那么多现代‘黑科技’加持，他就算不会那洛阳军当炮灰，也不会只带这点人马攻击一座重兵防御的坚城。 很快，除了留守大营的两万禁卫军，李晔就带着五万大军，进入到了攻击位置。 此时，朱全忠城墙上的朱全忠有些纳闷，怎么五万人的大军，看样子，只有两万是洛阳军，难道李晔今天不准备全力攻城？ “陛下，大军已经就位。” “嗯，开始吧。” 随着李晔的一声令下，禁卫军这边开动了，只见两百辆经过改装的双马战车，越众而出，在郑州城外两里的位置上听了下来。 朱全忠好奇地看着那两百造型奇怪的马车，行进到城外二里的时候，全都停下来，然后转头，似乎要回到禁卫军大阵。 “这是干什么？”朱全忠一头雾水地说道。 宣武军有些纳闷了，这个距离就算是安置在城墙上的投石机，也很难打到那个距离，禁卫军这是要干嘛？ 可马车转向之后，没有返回禁卫军大阵，而是将两百辆马车分成三排，每排间距十丈。 禁卫军就将驾车的挽马解下鞍套，然后开始挖地，将两百辆战车埋在那里，挽马则由专人牵回大阵。 然后禁卫军熟练地从马车上卸下许多木箱，此时朱全忠也看清了马车上的东西，只见每辆马车上都放着一根很粗的铁管，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宣武军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场景，禁卫军作为攻城的一方，没有成片的云梯，没有高大的楼车，更没有笨重的冲车，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这两百辆奇怪的马车。 他们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攻城的，以至于许多人放下手中的弓箭刀枪，一脸好奇地看着城外禁卫军的表演。 第347章火炮 禁卫军似乎根本不在乎郑州城墙上宣武军怎么看，他们熟练快速地完成这一切之后，开始往‘铁管’中装填一个‘包裹’，然后是一个细长的东西被填进去。 在每辆马车后，有一个炭火盆，盆里是一根铁钎。有人拿着前端已经烧的通红的铁钎，蹲在马车后边。 一切准备就绪后，在城上宣武军的注视下，第一排的马车，有几辆车后边的士兵，经手里的铁钎朝着‘铁管’后边一方，“轰”！ 一阵巨响之后，几根铁管发出一阵轰鸣，朱全忠在城墙上吓得一哆嗦。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当初在洛阳皇城，就是这个声音让他打败而归，现在又来这么一下，他下意识地开始找地方躲避。 随着那一声巨响，几根铁管中的长条之物，喷射而出，直接砸在了郑州城墙之上。 “轰！”几乎同时，城墙上传来一阵阵爆炸声。 不过，这几声爆炸，对于厚达几丈的城墙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在城墙上，出现了几个半尺左右的坑。 而禁卫军在发射这一波之后，就开始调整那些马车上的‘铁管’。 一盏茶之后，禁卫军调整完毕，再次装填，对准了郑州城墙，这次他们没有发射，似乎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禁卫军有两百人，冲到郑州城墙下，没人手中一个大喇叭，对着城墙开始大声喊着，“宣武军的弟兄们，陛下有旨，只要放下武器，禁卫军不杀俘虏！” 朱全忠在亲卫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城下喊话禁卫军，一阵苦笑，这是什么节奏，难道就这一阵爆炸，就想击垮宣武大军，李晔也太儿戏了。 两百人，对着城墙喊了一炷香，大概就是劝那些宣武军投降，话都很简单，翻来覆去重复了三遍之后，他们就反身回到禁卫军大阵。 “父皇，何必跟他们废话，直接打过去就是了。”李裕此时骑在马上，激动地对李晔说道。 他和李庭一样，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李庭这孩子似乎对这种打打杀杀的场景很不喜欢，他更愿意跟着张泉灵他们搞研究，跟着孔纬学习经典。 而李存勖则自小就跟着李克用在军营长大，除了对禁卫军全新的战法不熟悉之外，对战场环境比李裕、李庭要熟悉的多，也适应的多。 “都是大唐的好男儿，如果不是天下大势如此，他们现在应该在家安居乐业，亦或者是为了大唐开疆拓土，而不是耗费在野心家的狂妄之中。 所以啊，能少杀几人，就少杀几个吧。”李晔看着郑州城感慨道。 不过，禁卫军的喊话，似乎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那些宣武军，则一脸茫然地看着城下喊话的禁卫军。 随着那些喊话的禁卫军返回本阵，李晔对身边的人一点头，那人挥舞着战旗，想前方的炮兵阵地传达命令。 没错，那些在宣武军看来奇怪无比的东西，正是李晔命将作监赶制的火炮！ 将作监经过几年不懈的努力，终于在去年成功研制出来带路，这是第一批可以用于实战的火炮，将作监一共制造了三百门，全都运到前线来了 李晔就是要用这种跨越时代的武器，彻底终结安史之乱以来，分崩离析的大唐。 所以，这次不光是禁卫军，好多潜伏在长安的藩镇眼线，都被羽卫揪出来，带到了郑州城下，对于那些在禁卫军外围窥视的人，李晔更是没有驱赶。 任由他们观看，当然，人数不得超过五十人，不然，锐士营就会把他们‘请’到禁卫军大阵里，近距离观看。 “将军，陛下传令攻击！” “三段式攻击，三轮齐射，第一轮发射！”作为禁卫军第一任炮兵指挥官的赵捷安，此时也激动无比。 他不仅是禁卫军第一任炮兵指挥官，他还是火炮研制的主要成员之一，更是禁卫军目前对火炮最熟悉的一线将领。 他深知火炮的威力，更知道火炮将对战争起到什么样的改变，作为第一位亲自指挥火炮参加战斗的人，他将被载入战争史册。 随着赵捷安的一声令下，两百门内火炮，开始依次向着郑州城发射。 这种发射模式，是李晔根据现在火炮的发下频率，威力，射程等多方面因素，借鉴后世西方军队的三段式发射法，制定的。 他能保证火炮在其本身承受范围内，保证持续火力，对敌人形成不间断的攻击。 禁卫军的炮兵，分为攻城、守城、野战，三个部分，每部分都有专门的火炮，攻守火炮射程基本相当，只是守城火炮为了增加发射频率，更加笨重一些。 而且鉴于现在的情况，只生产了少量的守城火炮，安置在长安城墙上。野战火炮射程最短，主要是用于部队在野外与敌军对战，更加注重火炮的杀伤力。 此次两百门火炮中，就有五十门是也站火炮。李晔是为了震慑藩镇，所以将这些火炮全都用在攻城上了，只不过野战火炮全都安置在第一排，主要用于杀伤城墙上的宣武军有生力量。 不过，这个在禁卫军之中也只有少数将领才知道，对于那些在一旁窥视的人来说，场面太过于宏大和血腥了。 禁卫军的火炮，不管是攻城、还是野战，都是安置在特制马车上的，就是方便这些火炮跟随大军一同行动。 每门火炮除了配备专门的马车，还有一辆专门运输炮弹和一辆炮兵的运输马车，另外，每门火炮配备各种炮弹六十枚，炮兵两伙二十人。 这极大地增强了火炮的战场机动性，和火炮的使用效率。 此时，随着禁卫军火炮的不断发射，城墙上的宣武军，大片大片地倒下，不停有人被杀伤，城墙上的投石机、八牛弩等重型武器更是受到了重点关照。 仅仅一轮攻击下来，郑州城墙上的那些大型武器，就损失一半左右，士兵更是死伤无数，那些架设在城墙上的油锅、石灰罐、金汤桶，纷纷被砸到，城墙上一片混乱。 有几门火炮专门对着城门的方向发射，而且发射的都是专门用于攻击城门的炮弹，虽然城门已经被宣武军用砖石堵死，但在火炮面前，木质的厚重城门，如同纸片一样。 几炮下来，就如同蜂窝一样，支离破碎了。有些地方，已经被完全炸穿，露出里面的砖石。 城墙虽然没有被炸塌，但是也已经如筛子一样，出现不少坑洼。这完全是因为禁卫军的火炮准度较高，完全没有炸塌城墙的意思。 炮弹全都是本着城头去的，因为李晔知道，以现在禁卫军火炮的威力，炸炸城头城门还行，想要炸塌城墙，太难了。 第348章碾压 “这是什么？” “天兵啊！” “难道禁卫军请到了雷神电母助阵！” 这样的感慨在郑州城外，和禁卫军中观看禁卫军攻城的人，全都在惊讶之余，感慨道。 仅仅一轮攻击，他们就对禁卫军攻破郑州城不再怀疑了，有这样的武器存在，试问天下哪座城池能承受的住。 就在他们感慨震惊之余，禁卫军的炮兵的第二轮攻击开始了。 这次攻击显然比第一次更加有针对性，射击的目标主要是城头的箭楼、藏兵的阁楼，放置武器的地方，都是炮兵攻击的重点。 而且城门处更是重中之重。郑州也算是一座大城，所以他有八个城门，东西各有三座城门，就是方便交通。 现在这三座城门，则成了宣武军防守的最大弱点。 因为按照以前的战争模式，守城一方会用砖石将城门洞彻底封死，防止敌军的冲车撞破城门，但那些砖石都是临时码放的，没有黏合，这也是为了守军出城时方便。 此时则成了一个巨大的弱点，因为没有经过黏合的砖石，在火炮的攻击下，很快就开始崩塌。 而城墙之上，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为了防备禁卫军攀附城墙，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火油、金汤，此时则这些防守利器，简直成了他们的噩梦。 滚烫的金汤，带着浓烈的以为，泼洒在城墙之上，火油更是四散飞溅，不仅将周边的滚木箭矢引燃，更是让不少宣武军被大火吞噬。 郑州城墙上，哀嚎一片，如果禁卫军此时发动进攻，几乎受不到什么抵抗，就在那些探子以为禁卫军会利用这个机会攻击的时候，禁卫军的火炮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禁卫军的炮兵，每轮炮击之后，第二三排都会停下一会儿，倒不是火炮不能连续发射，而是要调整角度，毕竟火炮的后坐力，就算是后世现代化炮兵，都不能解决。 而第一排，因为是野战火炮，现在主要是用于杀伤城头的宣武军士兵，完全就是榴弹炮一样的存在，所以根本不用调整。 但对于那些探子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或者说他们完全被眼前的场景震撼的没有观察能力了。 在他们看来禁卫军的炮兵，就根本没有停歇，一直对着郑州城发射，现在，郑州城的西城墙，简直就是炼狱一般的存在。 城头上大火纷飞，已经看不到一座完整的建筑了，那座高大的城头箭楼，也已经被轰塌了大半，剩下的部分，也被大伙吞噬。 城头之上，更是如同火海一般，城头上的宣武军哀嚎不断，有的受不了大火的焚烧，直接从城头跳下来，有的则浑身浴火四处奔跑。 禁卫军则在完成三轮炮击之后，绝大多数火炮都停止发射了。 不是因为没有炮弹、或者是火炮不能继续发射，而是根本没必要再继续发射了。 现在除了那几座摇摇欲坠的城门，禁卫军就是直接架上梯子登城，也不会遇到什么抵抗。 而没有停止的火炮，也全都是对着城门轰击的。 禁卫军之所以没有急于攻击，就是再等，他们再等城头的大火熄灭或者小一点，毕竟大火不仅给守城的宣武军造成很大的麻烦，对禁卫军来说，大火也阻碍了他们登城作战。 就在城墙的大火渐渐变小的时候，“轰”的一声，一座城门被彻底炸开了。 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城门，也被炸开，此时的郑州城，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禁卫军的面前。 大家都知道，他们期待已久，本以为是一场血站的郑州攻防战，现在已经结束了，而且是毫无悬念地结束了。 城门大开，城墙失去了防守，对攻守双方来说，形势彻底发生了逆转。 如果是传统意义上的攻城战，就算一面城墙失守，其他三面也可以支援过来，或者封堵上连接区域，让敌人不能顺利攻占四周城墙。 而且，就算是城门被攻破，那也仅仅是瓮城的城门，距离真正的城门，还有一大段距离，尤其是郑州这样的大城，瓮城更是高到深邃。 但现在不同了，禁卫军在没有派人登城的时候，就将西城的三座城门全都炸开，瓮城后边的箭楼有两座彻底被炸塌，一座仅存的箭楼，也是摇摇欲坠，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这样，禁卫军无论是架梯登城墙，还是沿着大道，进入瓮城，都是一片坦途。 最可怕的是，完成这些之后，禁卫军根本没有出现一个人的伤亡！ 至于守城的宣武军，伤亡可想而知，城头上的大火，和不断传来的哀嚎，都说明了宣武军伤亡一定不在少数。 而作为双方主帅的李晔和朱全忠，此时的心情也完全不同。 “妈的，费这么大劲搞出来的火炮，这半天才这点效果。”李晔下意识地爆出一句粗口。 这让在一旁观看的那些藩镇探子，和李裕等人一脸地无奈和震惊。 他们知道，那是李晔下意识说出的话，因为李裕几乎就没有听到过李晔说粗话。 而在其他人看来，李晔对这样的战果都不满意，他还想要怎么样啊！ 朱全忠就不同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郑州城变成了什么样子。 因为就在禁卫军测距弹发射的时候，他就在亲卫的保护下，退到了城墙之下，禁卫军第一轮炮击的时候，他已经跨行战马向着东城跑去。 禁卫军三轮炮击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聚集起来的两万大军，打开东城门，向着汴州逃去了。 别人不知道火药武器的威力，作为一个切身体会过的人，朱全忠怎能不知道。这威力巨大的武器，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原本，他还以为火药武器只能在特定地点，固定使用，没想到现在禁卫军，已经将这种神兵利器发展到如此地步。 现在他也不知道，汴州城能不能经得住这种武器，他只是下意识地躲避，坐在奔驰的战马上，朱全忠有些迷茫。 身为主帅的朱全忠都是如此，就更不要说那些宣武的士兵了，他们没有朱全忠那样的见识，但他们知道，这样逃出郑州，就说明自主帅朱全忠开始，都认为他们不可能守住。 和朱全忠一样，他们对能不能守住汴州也心存疑虑。 第349章宜将剩勇追穷寇 此时，禁卫军也开始了登城作战。 与其说是作战，不如说是接管。 此时的郑州城墙上，虽然大火已经熄灭，但是城头上的士兵已经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了，就算是偶尔有人站起来拿着刀枪，向着禁卫军挥舞，也是毫无章法，没有一丝威胁。 仅仅一个时辰，固若金汤的郑州城，就已经易主。有人在俘虏那得知，朱全忠已经带人从东门跑了，李晔听完，立刻亲率骑兵开始追击。 然后传令李存孝和安敬旭，尽快结束战斗，整顿军队，继续追击。 他则是留下五千人，打扫战场，接受郑州城。 其实，留下来的人，主要是打扫战场，接受城池，果酒根本谈不上。 现在的郑州城，破坏最严重的就是西城的城墙和城门附近，城内几乎没有任何损坏，因为禁卫军赢得太轻松，太快了，加上主帅率先出逃。 城内的军队见到禁卫军后，第一个选择就是投降，根本没有发生巷战之类的事。 宣武军甚至有人自觉地将城内的军队收拢到一起，将武器整齐地摆放在地上，然后集体蹲在地上，等待禁卫军接收。 所以，李晔留下五千人，都有点多了。 而追赶中的李晔，还不忘了给前方的赵武奇传令，让他注意身后可能会出现的朱全忠。 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郑州已经地处平原，加上现在又是冬天，朱全忠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逃回汴州。 李晔则率领的两万骑兵，沿着朱全忠逃跑的方向追击下去。 因为有锐士营的存在，所以李晔能随时掌握朱全忠的逃跑方向，所以才不至于追丢了。 “大帅，禁卫军的骑兵正在追来。”有探马禀报道。 “大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末将率人在此阻击一番，一来为大帅赢得时间，二来，也可以接应一下庞师古和葛从周。”康怀真说道。 “好，我给你留下五千人马，如事不可为，你不要硬撑。”朱全忠也不客气。 康怀真得令之后，就率领五千大军，选了一处地方开始构筑防线。 他之所以主动请缨阻击，也是无奈之举，现在大家挤在一起，禁卫军的追兵又全是骑兵，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他在这阻击一番，不管时间长短，也算是和朱全忠分开了，到时候他不管是逃跑还是投降，都要方便许多，逃跑自己人少，目标小，投降，也不是不可以。 “陛下，前方五里处，有宣武军构筑的防线，人数五千。”追击中的李晔接到了前方的禀报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命令道，“传令前锋营，击溃他们。” 李晔没有一丝犹豫，现在朱全忠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正是他追歼朱全忠的最佳时机。 如果能在汴州之外，将朱全忠擒获，那朝廷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汴州。 不管怎么说，朱全忠始终都是汴州的统治者，精神支柱，只要朱全忠伏诛，那宣武也将不攻自破。 前锋营在抵近康怀真的防线之时，放马马速，开始组装弩炮，然后对着宣武军的防线，就是一轮炸弹攻击。 前锋营为了抓紧时间，根本没有进行第二轮攻击，弩炮也没有拆除，由操控弩炮的骑兵轮流背负，其他骑兵则超越他们，对着防线就是一轮弩箭。 虽然这样的攻击，相较于之前成系统的攻击，威力大打折扣，但是，宣武军的这天防线，也是临时组建，非常简陋。 因此，前锋营的两轮攻击之后，防线就已经开始奔溃，禁卫军当然不是靠着李晔给他们的黑科技，才称之为天下雄兵的。 在火炮、弩炮这些装备出现之前，他们也是凭借这近身肉搏，贴身厮杀，杀出来的赫赫威名。 只不过，刚刚火炮带给大家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禁卫军的战力。 前锋营，作为禁卫军的前哨部队，算得上是禁卫军中的精锐之师，面对军心溃散，防御下降的宣武军，他们展现出来自己彪悍勇猛的一面。 随着第一骑跃入宣武军的防线，骑手的马刀顺势劈下，在斩杀一名宣武军后，骑手熟练地操控着战马在宣武军防线上奔跑。 虽然康怀真为了限制禁卫军骑兵，在防线之后挖掘了许多沟壑，但由于时间仓促，加上禁卫军骑兵素质过硬，所以，那些限制措施，对禁卫军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威胁。 很快，防线就被一只骑兵小队杀了个对穿，这也就意味着防线已经被攻破了。 不断有骑兵小队，沿着刚刚那支小队的足迹，冲过防线，然后从防线之后，向宣武军发起攻击。 康怀真见状，也是一阵无奈，如果是往常，就算他建立的防线再简陋，也能阻挡一阵，但是现在不成了，禁卫军的弩炮，不仅能摧毁那些防御工事，对士气打击更是致命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丢下手中的横刀，“投降吧。” 防线上的宣武军见主将丢刀投降，也是长处一口气，纷纷丢下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其实康怀真有机会逃走，但是他知道，现在朱全忠都处在迷茫当中，自己又能逃到哪去呢！ 尤其如丧家之犬一样被禁卫军追赶，还不如早早投降。 前锋营见状，也没有过多犹豫，留下一率人马收拢降兵，其他人则继续向着前方追去。 而很快，他们就接到了前方负责探查的锐士的消息，自从康怀真留下阻击之后，朱全忠又三次分兵，每支队伍都在五千人左右，兵分三路向汴州撤退。 就在前锋营觉得有些难办的时候，后方一阵烟尘飞扬，前锋营赶紧停下。 此时能在他们身后出现，而且锐士营没有消息传来，那出现的肯定就是禁卫军，现在前锋营的五千骑兵，因为朱全忠的分兵，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追击。 很快，那支骑兵就追了上来。 “将军。”前锋营见到来人，也是一阵激动。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安敬旭。 安敬旭勒住战马，听完前锋营的禀报后，“你带着三千人沿着黄河追击，存孝，你一千人沿南线追击，剩下的随我继续向前追击。” 安敬旭毫不犹豫地也分兵了。 虽然宣武军每一路都有五千之众，但对于那些已经开始败退逃跑的人来说，不管你是一千人追击，还是一万人追击，效果都是一样的。 他们现在已经被禁卫军杀破胆来了，根本没有停下来对战的勇气了。 第350章无奈的对战 其实朱全忠并不在三路大军当中，他猜到禁卫军肯定对他逃跑的路线了如指掌，很有可能是那支传说中的神秘队伍所为。 所以他在分兵之后，只带着少数亲卫，换掉衣甲，打扮成普通士兵模样，混在一支队伍里，然后借着机会，佯装成逃兵，从小路向汴州逃去。 这些小动作，丝毫没有引起追踪的禁卫军的注意，他们毕竟只是在后边追击，至于朱全忠在大军当中的这些小动作，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发现。 而且，自郑州城出来之后，逃出来的宣武军，就不断有逃兵，沿着小路逃走，锐士营根本不可能逐一跟踪。 虽然朱全忠不在那三支队伍当中，但每支队伍都有一名宣武的大将率领，而且，三支大军都丢掉了旗号，根本不知道谁在统帅，所以，队伍没有出现溃散。 这也更让禁卫军误以为朱全忠还在大军当中。 “将军，禁卫军追上来了。” “吁！”杨师厚勒住战马，回身看去，果然，身后不远处灰尘飞扬，是大队骑兵奔驰的效果，“后队变前队，准备迎敌！”杨师厚传令道。 看飞起扬尘的样子，追兵应该不下三千人，自己手中只有五千多人，大部分都是步兵，从郑州出来之后，又是有狂奔，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战力了。 与其向兔子一样被人家撵，还不如放手一战，成了，就有机会摆脱身后的追兵，败了，无非也就是身死而已。 所以，他决定就地与追兵一战。 很快，禁卫军已经追到近前，杨师厚看着马上就到眼前的追兵，一阵阵牙疼。 追兵没有他想的那么多，只有一千人，之所以看上去有三千，是因为人家都是一人三骑！ “禁卫军真有钱啊！”这下不仅是杨师厚，就连那些宣武军的普通士兵都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 “结阵！”杨师厚没有多犹豫，下令道。 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构筑防线，所以只能结阵对抗对方的骑兵。好在对方只有一千人，不然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李存孝也勒住战马，看着眼前宣武军的大阵，不由得点点头。 就算这里边带队的不是朱全忠，那此人也是不凡。 在这么短短时间内，就能构筑起如此防御阵型，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对面的人听着，不管你是不是朱全忠，放下手中的武器，乖乖就擒，我禁卫军不优待俘虏！”李存孝对着宣武军大阵喊道。 李存孝之所没有马上发动进攻，是因为自己已经追上敌人了，锐士也没有传来敌人再次分兵的消息，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歼灭对面这支队伍，就算完成任务了。 而且，他带领的这支骑兵，一路跑来，也是十分疲惫，尤其是战马，骑兵们需要更换战马，才能保持最佳状态。 而对面的宣武军，看着禁卫军快速更换战马，又是一阵阵眼馋，要是自己有这样的装备，也不用像兔子一样被人撵，现在早就跑到汴州了。 他们没发现，现在在他们的意识中，已经没有和禁卫军对战的勇气了。 李存孝看着对面的宣武军，没有丝毫变化，将手中的马槊一挥，禁卫军的弩炮开始发射，这次不像之前那样仓促，他们又充足的准备时间，所以足足发射了三轮才停下来。 三轮弩炮过后，原本紧密的宣武军大阵，已经凌乱不堪的了，然后就是禁卫军的骑弩攻击，同样的三轮齐射，宣武军原本混乱的阵型，彻底崩散了。 许多宣武军士兵，开始向两旁跑去，也有人茫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改何去何从。 杨师厚见状，一挥马槊，纵马跃出，“随我杀！” 他知道，此时如果不冲锋，也许他就没有冲锋的机会了，一旦禁卫军骑兵发动，那他手下的这些步兵，根本抵挡不了。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趁着军心尚未彻底涣散之际，放手一搏。 李存孝一直盯着宣武军的变化，就在三轮弩箭发射的同时，李存孝就知道，对面的将领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弃军而逃，二就是放手一搏。 所以他传令大军做好应战的准备，果然，第三轮弩箭发射完之后，对面的宣武军一员大将，就纵马向他们杀来。 作为宣武军多年的老对手，李存孝自然认出对面来将就是杨师厚。 不过，自从和王彦章一战之后，尤其是在郑州的一战之后，他觉得个人的勇武，将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 在那样的武器攻击下，个人勇武似乎不再像以前一样，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一场战事的胜败了。 所以，作为一个以勇武著称的战将，李存孝十分珍惜这种与敌人正面对战的机会。 他纵马挥舞着马槊，迎着杨守厚冲去。 很快两人就交战到了一起。 杨师厚在两人刚刚进入到攻击范围的时候，就将自己的马槊刺出。 李存孝一侧身，躲过对方的马槊，手中纯钢的马槊也平直地刺出，不过他刺的对象不是杨师厚，而是杨师厚的战马马腹。 杨师厚见状，赶忙用手中的马槊去格挡，但李存孝却快速换招，本来平直刺出的马槊，在他手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上扬，直刺杨师厚胸腹。 杨师厚马上转身，手中的马槊再次平推而出，想格挡李存孝的马槊。 可李存孝却手腕一用力，将手中的马槊掷出，原本速度就很快的马槊，这下如脱弓的利箭一样，直刺杨师厚的胸腹。 杨师厚的马槊虽然格挡了李存孝的马槊一下，但只是碰到了马槊的后边，让本来平直的马槊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根本没有将马槊击出去，他赶紧在马上尽量侧身。 虽然杨师厚采取了最快的反应，但终归还是没有抵消完全成功，李存孝的马槊一下就刺中了他的箭头，将纯钢的护肩击的粉碎。 他自己也差点被打下战马，此时二人的战马刚刚擦肩。他赶紧俯身马背，躲避李存孝可能的攻击，可就在这时，李存孝却一纵身，跳到了他的战马上。 杨师厚大惊，此时他俯身马背，左肩被李存孝的马槊击中，虽然没有刺伤，但纯钢的马槊，还是让他的左肩一下使不上力气了，右手还抓着自己的马槊。 长长的马槊，根本不适合短兵相接，所以他准备丢掉马槊，抽横刀。 但李存孝根本没有给他机会，在骑上杨守厚战马之后，李存孝挥舞双臂，将杨守厚死死勒住。 原本就只能一条手臂作战的杨守厚，没想到，占尽优势的李存孝，竟然用这种搏命的方式对战，一时疏忽，被李存孝勒的全身动弹不得了。 第351章传信 此时杨守厚的战马已经冲到了禁卫军的中部，当然这不是杨守厚的勇猛，也不是禁卫军的无能，而是李存孝在马上抓着杨守厚。 禁卫军自然放行，李存孝一路畅通地来到禁卫军阵营，双手一用力，将杨守厚摔下战马，早有人准备好了绳索，熟练地将杨守厚捆绑起来。 杨师厚也算是一员难得的勇将，但在李存孝面前，根本不是对手，李存孝自和王彦章一战后，也是颇有心得，加上杨守厚没有王彦章那种必死之心。 对战的时候难免会有所顾忌，再说，武艺上他也不是李存孝的对手，又是一路狂奔逃跑，心中难免有些惬意。 多重因素之下，杨守厚才被李存孝一个照面就擒拿了。 而宣武军，此时看到杨守厚被擒，本就不坚定的战意，一下就彻底消失了，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 李存孝见状有些失望，如此一来，只能说明杨守厚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长官，朱全忠并不在其中。 李存孝只好押解这这些降兵，向着预定地点走去。 “陛下，末将交令！”李存孝来到预定地点，发现李晔已经早早在那等候了。 “看样子，你追到的不是朱全忠了。”李晔看着垂头丧气的李存孝说道。 “就抓了这么一个货。”李存孝将杨守厚丢在李晔面前，一脸气氛地说道。 杨师厚听完，一阵阵郁闷，几乎要晕过去了，自己好歹也是宣武乃至天下有数的名将，怎么到李存孝嘴里，就成了‘这么一个货了’！ 同样惊诧的还有李晔身后的张全义等人，此时张全义已经完全是一副乖乖男的样子了。 没办法，虽然他没有参与郑州城的攻防战，但他却实实在在地和李存勖一起攻打了紫云山的葛从周。 现在他毒没有完全从紫云山一战中恢复过来。 那一站虽然不如张继祚跟他说道郑州一战，但也是他见到的最碾压的一场战斗。 原本他已经做好，自己的洛阳军打头阵的准备，没成想，到了紫云山后，李存孝直接让他带人道后边看着，然后就是几十门大炮，对着紫云山上的葛从周大营一阵狂轰。 郑州城那样坚固的城池，都经不住禁卫军大炮的轰炸，更不要说那些木头搭建的大寨了。 只两轮下来，在张全义看来用用无数人命填进去，才能攻破的宣武军大营，就彻底暴露在禁卫军面前，李存孝更是一马当先，直冲宣武军大营。 一个回合，短短半个时辰，葛从周精心构筑的大营，就被李存孝拿下了。 葛从周也被李存孝生擒活捉。 如果不是紫云山离着郑州城有些距离，他们来回赶路耽误些时间，说不定还能看到郑州城一战的尾巴。 此时，不仅是张全义，那些藩镇的‘观察员’，也全都是一脸谦卑，生怕自己那句话说不对，让李晔误会，挥师他们的老巢。 禁卫军这一战表现出来，不论是士兵的战斗力，还是武器装备的先进性，都远远超过了同时代其他藩镇的军队。 这样一直跨越时代的军队，在对阵其他藩镇的时候，简直就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就在这时，安敬旭和前锋营，也回来了，李晔见状，眉头微皱，看样子，朱全忠并不在这三路大军之中，他现在肯定已经从其他地方逃走了。 这就是平原作战的坏处，要想抓住一个一心想跑的人，太难了！ 这广阔的平原，虽然是无比富庶之地，但也可以成为艺人甚至上百人，随意通行的大道。 如果让朱全忠逃回汴州，以他的疯狂，肯定会在汴州大肆破坏一番，给自己制造不小的麻烦。 可这并怪任何人，这完全是客观因素决定的，不是人为能改变的东西。 李晔也是豁达之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他就快速转变心思，开始琢磨接下来怎么做了。 但他的沉默，在其他人看来，则有着不同的意义。 在李裕三人看来，李晔能在取得如此大胜之后，如此冷静，依然在闭目沉思，简直帅到了极点。 而在安敬旭等禁卫军，尤其是锐士营的锐士们看来，这是李晔对他们的不满，因为他们，才没有将朱全忠这个罪魁抓住。 在张全义以及那些‘观察员’看来，这样的胜利之后，李晔依然表现出一丝不满，这得多变态啊。 “来人！”李晔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沉思一番后，准备下令，可他说完，发现没有人应答，转身一看，之间周围众人全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想什么呢，来人，朕要下令了！”李晔无奈地说道。 “微臣、末将、草民”一顿乱哄哄的应答之后，李晔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回去吧，告诉你们的节度使啊，大帅啊，反正是你们那做主的人，朕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 说到这，李晔停顿了一下。 那些‘观察员’全都一脸惶恐地看李晔，仔细听他接下来的话，生怕漏掉一个字。 “自今天起，三个月后，朕在长安等他们，到时候不去的，不管什么理由，朕都会认为他们是叛逆，朕将派遣大军去‘接’他们入京！” 这是彻彻底底的摊牌了，李晔的话直白到了极点，就是告诉那些藩镇，三个月后，如果不去长安吗他就派遣大军征讨！ 这无异于与天下藩镇为敌，这是何等的狂傲，但是在‘观察员’们看来，确实如此的理所应当。 如果李晔不这么霸气外露，才是怪事。 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军队，如果还小心谨慎，简直就是天理难容了。 他们领命之后，立刻转身，可没等向外走，李晔再次开口道，“回来！” 众位‘观察员’齐齐停下身形，一脸恐惧地转身看着李晔，以为李晔怕他们传话不明白，准备换人的时候，李晔对着他们说道，“没人领几匹马，你们难道准备走回去不成！” 这是，众位‘观察员’才放下心来，千恩万谢地领了马匹走了，他们的尽快将消息传回去，不然，到时候朝廷大军一到，说不定自己的‘大帅’，就拿自己顶缸了。 第352章如何是好 “传令长安，让内阁做好准备，接受各地藩镇，另外，按照拟定的计划，对各地驻防的禁卫军进行调整，随时准备出征！ 赵武奇协助张全义尽快安定都畿道，等待长安的人，然后向汴州进发。其他人尽快完成集结，俘虏一律交给赵武奇和张全义，向汴州进发！” 随着李晔的命令下达，禁卫军快速行动起来，大军开始准备进军事宜。张全义虽然很想随着李晔去，但李晔既然已经下令，他不敢提出别的意见了。 毕竟，作为东都防御使，朝廷要接管东都，确实需要他从旁协助，而且，他也知道，李晔是怕他到了汴州，发泄私愤，毕竟自己和东都的官员，这些年一直被宣武压着。 一旦到了汴州，说不定会发生洛阳军报复行为。 禁卫军经过半天的时间，完成了集结和交接，李晔没有等大军全部集结完毕，就带着已经完成集结的五万大军，向着汴州进发了。 李晔走在路上一直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朱全忠应该已经快逃到汴州了，自己想接收一个完整汴州的计划，看来要落空了。 不过还好，这只是一个小意外，毕竟当初的计划是在汴州与朱全忠决战，现在就算朱全忠逃回汴州，也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战意。 面对这样一个被吓破胆的朱全忠，想必也不会费太多力气吧。 此时，朱全忠也刚刚进入到汴州，他逃回来的速度，甚至比战败的消息更快，现在汴州还处在李振散播的各种谣言之中，至于真实的情况，可能出了朱全忠之外，没有人知道。 朱全忠回到汴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把敬翔找来，他现在需要有一个可信之人给自己参谋一下，不管说的对与错，总比他自己在那瞎想要好的多。 敬翔很快就感到节度使府，此时朱全忠也已经沐浴一番，总算心情有所改善。 “大帅。” “子振，本座悔不当初没听你的意见。”朱全忠难得地说出这样认错的话。 让正要说话的敬翔一阵惊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了。 要知道，朱全忠历来注重自己的权威的培养，就算是他做错了，也不会承认，这是他有意为之，就是想着有一天自己登基称帝。 这次看来洛阳之战，结果很不好，不然，想来自负的朱全忠也不会认错。 要知道，当初朱全忠去洛阳，敬翔是极力阻止的，只是朱全忠觉得这种天赐良机，错过了太可惜了。 敬翔一直认为，禁卫军就算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也应该战力不差，何况，据葛从周和王彦章当初在潼关逃回来之后所说，禁卫军似乎有一种神秘的武器。 在没有搞清楚这些之前，最稳妥的办法是继续壮大自己，虽然现在宣武的收入，绝大部分都用在扩充军备上，给民生造成极大的困扰。 但敬翔坚信，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军队，他们就有信心和朝廷分庭抗礼，到时候，虽然不能尽快一举定鼎江山，但宣武也有巨大的优势。 毕竟，朝廷地处关中，想要拓展疆地盘只能向东，西边的河西之地，这些年已经打烂了，就算给你，短时间内也只能是一个包袱累赘。 而宣武则不同，宣武地处中原，无论是向东、向南、甚至向北，都有大片的富庶之地可以占据，只要宣武军扼守住禁卫军东出的路线，假以时日，宣武定能取得绝对的优势。 所以他才疯狂地扩充军力，就是折磨想的。 但是，朱全忠却被这次看似是机会，实则危险重重的假象，给蒙骗了，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要知道，跟随朱全忠去洛阳的，可都是宣武军的精锐所在。 而朱全忠几乎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那就是说，跟随朱全忠出征的那些精锐和战将，很难再回来了！ 这个结果，简直就是坏的不能再坏的结果了。 就算禁卫军不会乘胜追击，宣武也需要好几年才能缓过来，更何况禁卫军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换句话说，宣武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敬翔知道其中利害，所以此次前来，是悄悄前来的，如果自己大张旗鼓前来，那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朱全忠大败而归，到时候，除了混乱，一点用都没有。 “子振，本座知道你有怨气，但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本座答应你，只要我们度过这个难关，本座今后对你定会言听计从。” 这也算是朱全忠难得的保证了。 “大帅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失利，不过是个意外，只要我们抵住禁卫军的进攻，重整旗鼓，大帅还是天下第一等的强者！”敬翔不敢让朱全忠继续说下去。 “那你看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朱全忠问道。 这次到不是朱全忠谦虚，而是他现在真的拿不出主意了。 问完这句话之后，朱全忠就将此次洛阳之战的经过简要跟敬翔说了一遍。 朱全忠到没有粉饰自己的过错，陈述的过程算得上客观，他也不想自己因为粉饰过错，让敬翔这个目前唯一能信任的智囊，出现什么偏差。 毕竟现在和兵临城下没有什么区别。 禁卫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到了，他需要尽快拿出应对之策来。 “嘶。”敬翔听完朱全忠的叙述，也是一阵阵惊讶，他相信朱全忠说的都是实情，如果禁卫军真的如此强横，那还真不好办了。 要知道，敬翔在之前，一直以为，可以靠着汴州坚固的城防，固守待变。 现在看来，禁卫军有那种神秘的爆炸武器，所谓的固若金汤现在到成了鸡肋，甚至是累赘。 这也是朱全忠他们被突然出现的火炮打怕了，其实就算是热兵器时代的二战，在原子弹等重型武器出现之前，坚固的城防，还是非常有用的。 起码对进攻方户造成很大麻烦。 但是因为认知上的差异，和对火炮的不了解，他们几乎确定，火炮能对城防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 也正因为这样，朱全忠和敬翔，都对坚守住汴州没有信心了。 第353章对策 “大帅，在下觉得，如果想要度过这个难关，仅凭宣武一地之力，显然是不够的。”敬翔思考了很久，下定决心说道。 “你的意思是？”朱全忠已经明白敬翔的意思，但是现在他还期盼着敬翔能想出其他妙策。 “以当前情势来说，只有联合其他藩镇，才能共同对抗朝廷的禁卫军，呀才能保住宣武。”敬翔知道，自己这话肯定会触及到朱全忠的逆鳞。 但是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如果不想就此退出舞台，只能拉下脸去和别人联合。 而且不论是敬翔，还是朱全忠，都知道，敬翔刚刚的话里所谓的联合，指的是谁！ 现在放眼整个大唐，此时此刻能对整个局势起到作用的，就只有河东的李克用、淮南的杨行密和卢龙的李匡威了！ 现在李匡威基本已经属于傀儡，卢龙的实权已经被刘仁恭霸占了。 如果能得到其中任何一家甚至几家的支持，宣武就有和禁卫军继续对抗的资本。 不过，最好的选择就是李克用！ 要知道，李克用兵强，而且与朝廷就隔着一条黄河，如果李克用出兵，那朝廷势必会撤兵回援，到时候宣武之围也就破解了。 而且只要朝廷不能同时对河东和宣武同时用兵，那双方互为依仗，就能保证各自安全。 何况李克用当初是从长安叛逃出来了，和朝廷之间应该是水货不容。 只是，同样的是，朱全忠和李克用之间也是仇深似海。 如果想要联合李克用，那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还不一定能成功。 至于杨行密和刘仁恭，那就只能是增加宣武抵抗朝廷的资本，成为他们继续享受安逸的前线。 到时候就算能将禁卫军打退，宣武也将会成为禁卫军东出的绊脚石，将会不断承受禁卫军的攻击，想要恢复如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敬翔虽然没有明说，但朱全忠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联合李克用，宣武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果是联合刘仁恭或者杨行密，就算这次抵挡住了禁卫军，今后也就没有安生日子了，无异于饮鸩止渴。 “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朱全忠没有问敬翔有没有好的建议，因为他知道，就算敬翔有，也不敢说，他和李克用的仇是天下皆知的，谁也不敢再他面前提起。 朱全忠的话说完，敬翔暗自送了一口气，他知道，朱全忠还是选择了最佳的方略，只不过他不知道朱全忠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赵州李赞倒是可以试一试。” “嗯，你马上派人联系赵州，让他们联系李亚子，看看李亚子有没有这个意思！”朱全忠咬着牙说道。 让他和李克用求和，简直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但是没办法，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不放下身段，等待他的就只有灭亡一条路了。 “另外，你再派人到淮南和卢龙去一趟，不管怎么说，能有些用处的，都联络一下。 在派人去郓州，和朱瑄说，本座愿意把濮州让给他，另外只要这边事了，本座助他拿下平卢！” 敬翔愣了一下，没说什么，点头应下了。 既然和李克用都能求和，那向朱瑄求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朱瑄和素来支持朝廷的王师范不和，也一直对平卢垂涎三尺，与其看着朱全忠灭亡，自己正面对上禁卫军，还不如占了平卢，过自己的小日子。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能顺利和李克用结成同盟！ 就在敬翔准备出去的的时候，一个亲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帅，中牟发现禁卫军的前哨！” 敬翔当场就愣住了，朱全忠倒是没有怎么惊讶，毕竟作为禁卫军的老对手，他知道，禁卫军的骑兵配备率很高，就算是步兵，也大都有代步的马匹。 这在朱全忠等人看来简直就是奢侈到了极点！ 不过现在不思感慨这些的时候，既然禁卫军已经抵达中牟，那就是说主力也就不远了。 “子振，你速去安排。”朱全忠让敬翔尽快落实，敬翔知道，现在成败的关键，就是汴州能否等到李克用的回话！ 然后就是和朱瑄这些敌对和解，将兵力抽调回汴州，这样或许还有机会。 敬翔也不多言，急急忙忙出去了。他现在的任务很重，要安排的事很多，至于汴州的防守，自己一个文臣，根本就不是长项。 何况宣武军真正最能打的人，朱全忠就在汴州。 敬翔出去之后，朱全忠命人擂鼓聚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盼着敬翔能尽快完成，不然，这也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 聚将鼓响罢，留守在汴州的张归霸、朱友恭、王重师、氏叔琮、张归厚、霍存、刘鄩等人带着一脸迷茫感到节度使府。 他们还不知道朱全忠已经回到汴州，所以不知道是谁擂响了聚将鼓，但出于军人的基本素质，他们还是第一时间披挂整齐来节度使府听命。 当大家聚集在节度使府议论着是不是敬翔逗他们的时候，朱全忠从大厅后边走了出来。 众人一阵惊讶，虽然他们知道前方战事不是很顺利，据说还大败了几场，但谁也没想到朱全忠会悄无声息地回来。 “都来了。”朱全忠看着大厅里的众将，说道。 他早就看出来，李振的族兄，那个汴州李氏的族长，离谠没有出现，不过现在他也知道了李振还活着，而且是盛世集团的高层，也就是说，李振现在是给朝廷卖命。 那作为李振的族兄，也是李振在汴州唯一信任的人，离谠当然不会出现在这，甚至早就已经逃出汴州了。 “大帅何时回来的？”朱友恭问道。 作为朱全忠的义子，此时也只有他敢问出这样的话了。 “这些先不说了，这次本座西征，可谓是大败而归，接下来，朝廷的禁卫军前哨已经出现在了中牟，接下来，我们就要在汴州与禁卫军决一死战！” 众人听完，具是一惊，大厅之内，一下就嗡嗡作响。 谁能想到，天下第一强藩的朱全忠，带着十万宣武精锐，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大败而归，而且看样子，就是全军覆没了！ 第354章你意外吗 朱全忠没有和他们啰嗦下去的耐心了，毕竟刚刚和敬翔说的仔细，是希望他能给自己出个好主意，至于这些人，全都是一些武将，说多了反而会影响军心。 “传令下去，加固城防，准备迎战！”朱全忠也不废话，直接下令道。 众人见状，也不敢多问，毕竟朱全忠想来暴虐，现在又是大败而归，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汴州，作为朱全忠的老巢大本营，自然有自己一套完备的防守之策，所以即使朱全忠没有下令如何防守，那些人也能各司其职。 无论是城外的大营，还是城池的防御工事，都按部就班地准备起来。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傍晚，汴州城外就布满了禁卫军的大军！ 朱全忠带着一众将领登上城墙，看着城外禁卫军忙着安营扎寨，一阵无奈袭来。 这次禁卫军果然是下了血本，竟然不顾战事刚刚结束的疲惫，就急匆匆感到哦汴州了。更让她意外的是，敬翔竟然也出现在了城头！ 不过朱全忠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此时不是他和敬翔说话的时候。 朱全忠带着众人观察了一会儿禁卫军，就安排人尽快加固城防，然后就会节度使府了。 敬翔没有跟着，只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冲着他摇了摇头。 朱全忠知道，禁卫军既然出现在这，那就是说，自己的人现在出不去汴州了！ 那些计划也就只能找机会再说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抵挡住禁卫军的进攻。 第二天一大早，朱全忠就命人聚将，然后带着汴州一众将领登上城头。 此时此刻，朱全忠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能打退禁卫军，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就将付诸东流，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在汴州城与禁卫军好好的大战一场！ 此时，朱全忠带着敬翔、朱友恭、张归霸等人，站在汴州城西门城墙上，看着城外的禁卫军大。 禁卫军也已经开始行动了，和在郑州一样，炮兵率先出阵，分成三排排列在汴州城下，不同的是，这次在炮兵周围，有五千人的禁卫军负责护卫。 这也是郑州之战，李晔总结出来的，当时炮兵完全暴露在外，只要朱全忠一支骑兵杀来，炮兵阵地将会损失惨重。 虽说有野战炮可以杀伤来犯之敌，但总归还是不安全，所以，这次李晔在炮兵阵地旁边安排了五千军队，负责保护炮兵阵地的安全。 朱全忠见状，也是一阵阵牙疼，其实他还真的准备了一支骑兵敢死队，准备在禁卫军布置炮兵阵地的时候，杀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看来，李晔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他准备的敢死队也就失去意义了。现在出去，只能是徒增伤亡，而且会影响自己的士气。 没有经历过洛阳和郑州战斗的将领们，看着城外禁卫军的炮兵阵地，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禁卫军弄这么多马车摆在城下是干什么的。 毕竟他们不知道，火炮的射程。 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禁卫军的炮兵阵地很快不知完毕，然后就是测距弹的发射。 测距弹，虽然发射的数量不多，但是每一个位置，每一个距离都有火炮发射，而且经过郑州城一战，禁卫军的总结制度发挥除了巨大的优势。 他们总结出了许多不足，此次正好做出调整。 因此，第一轮的测距弹发射，就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汴州城头张望的士兵，被炸到一大片。 这次禁卫军没有多余的等待，在看到测距弹的效果之后，稍作微调之后，就是一顿三连发的炮击。 和郑州防御战不同的是，这次朱全忠没有在城头摆放火油、金汤，相对的禁卫军炮击的效果也就没有郑州好。 但对于现在汴州城的士兵来说，第一他们都是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兵，第二他们没有见过火炮的威力。 所以，从测距弹开始，城头就出现了一阵混乱，随着禁卫军炮兵的连续发射，城头上的守军，更是狼奔彘突，混乱不堪。 朱全忠此时也没有向郑州一样，躲起来，他一直带人坚守在城头之上，不过，作为有经验的人，他还是选择躲在一段厚实的城墙后边。 其他将领见状，也是有样学样，全都找地方躲起来了。 这让原本混乱的城头新兵，更加不知所措，聪明点的也找地方躲起来，稍微痴笨一些的，则没头苍蝇一般乱窜。 禁卫军三轮炮击之后，停止了射击，朱全忠小心地从城墙后战起身，看向城外，此时禁卫军的炮兵都在忙着重新调整火炮。 而身后的禁卫军大军，却没哟马上攻击的意思。 就在朱全忠纳闷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阵冷风传来，他下意识的一躲，一根木棒擦着他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城墙之上！ “擒拿逆贼朱全忠！”随着这突兀的一声大喊，城头上的将领，发疯一样冲向朱全忠。 朱全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就叛变，禁卫军没有喊话招降，在这之前也没有丝毫迹象。 就算朱全忠武艺不错，但在这种情形下，他也没有反应过来，朱友恭等人趁着这个机会，朱快速将他擒拿并捆绑好了。 此时敬翔从怀中取出一面旗子，对着城下用力挥舞，“逆贼朱全忠已经伏诛！”敬翔不断高声重复着，城头上的宣武军，和城下的禁卫军都是一脸茫然。 李晔嘴角微扬，催动战马，在安敬旭、李存孝等人的保护下，来到炮兵阵地之后。 在这里，就算是宣武军最强的投石机，也不可能打过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汴州的西城城门缓缓打开。 以敬翔为首的宣武文武一众官员，押解这朱全忠，还有几个一样被捆绑的人，赤着上身，来到禁卫军阵前。 有禁卫军上前，对他们一顿搜身，在确定他们没有携带武器后，这才让他们来到李晔马前。 “罪臣敬翔，携宣武众义士，将逆贼朱全忠及其党羽擒拿献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