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户官开始》 第一章 天变了 明弘治十八年四月末,夜,天光如水,繁星点点。 偌大的紫禁城此刻却是给人一种无比压抑之感,乾清宫之中汇聚了大明当朝几位阁老刘健、李东阳、谢迁等。 诸位朝中重臣跪伏于地,一脸哀色的看着床榻之上那靠在一名少年怀中的大明天子朱佑樘。 面若金纸一般,气息微弱的朱佑樘抓着身边少年的手如回光返照一般猛然之间坐起冲着床榻前的几位重臣道:“几位卿家……皇儿年幼,朕……朕此去,烦请诸公好生辅佐我儿……” 托孤之语言毕,仿若耗尽了最后一丝精气神的朱佑樘身子一软,倒于少年怀中,已然没了气息。 “父皇……” “陛下……” 恰此时天边一道流光划破天际,此光起于天外,坠入东南,流光极其炫目,刹那光华,竟将夜空照亮如白昼一般。 正当世人为如此之天地异象所惊,突兀之间,天际陡然之间浮现无尽雷云,随即无边雷霆滚滚,一道道划破天际,撕裂夜空的雷霆光柱将夜空渲染的如同雷海,煌煌雷霆天音仿佛要涤荡世间,重演乾坤一般。 即便是沉浸于天子崩殂之悲的众臣以及那少年太子也注意到了外间的天地异象不禁为之骇然。 立于高高的观星台之上,头顶雷海滚滚,仿佛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那无边雷海,钦天监监正神色无比惊愕的仰望天际,一眼望去,雷海无边无际,仿佛覆盖了整方世界一般。 “天……天变了!” 江西鹰潭龙虎山,当代天师张彦頨同样立于天师府观星台之上,双目死死盯着天边滚滚雷霆,似震惊、似欣喜,又带几分难以置信。 雷霆闪耀,狂风拍打着张彦頨一身道袍,只见捋着胡须盯着天际的张彦頨突兀之间放声大笑:“无量天尊,起风了啊!” 藏地高原,一片连绵的寺院在雷光照耀下显得越发的庄严肃穆,弥漫着檀香。一名苍老的喇嘛转动着手中的经筒,一只手轻轻的拨动着一串天珠,立于僧舍前,那一双充斥着无尽智慧光辉的眸子在雷光之中显得越发的深不可测。 “变数,变数啊!” 漠北,一片水草丰美之地,雷霆照耀之下,哗哗流淌的溪流边,一名老僧盘膝而坐,四周则是跪伏了黑压压一片的牧民,这些牧民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在雷霆下瑟瑟发抖,虔诚无比的向着老僧叩首祈祷。 老僧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之中仿佛倒影着高天之上的雷海,哪怕是以其高深的佛法修为在这一刻也无法压抑内心泛起的无尽波澜。 “长生天……” 无论是古老的宗教还是那隐匿于芸芸众生之间的奇人异士,在这一刻于无尽雷霆照耀下,皆将目光投向了那天光坠落的东南之地。 大明福州府长乐县琅琦屿 琅岐李氏大宅之中,一道划破天际,照亮夜空的流光轰然坠入,与此同时充斥着浓郁中药气息的房间之中瞬息之间大放光明,紧接着传出一声惊呼。 “少爷……” 李桓只感觉周身传来一股刺痛、酥麻、宛若整个人被碾碎全身的筋骨一般,然而伴随着这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李桓却是感受到仿佛有一股讯息正在飞速的融入自己的意识当中。 大明、弘治十八年、福州李氏,李桓…… 一时之间李桓只感觉脑袋如同被人生生的钉入钉子一般,再加上全身传来的剧痛,终于整个人一声闷哼,没了意识。 琅琦屿上数百户人家此刻不敢说家家戴孝,却也是弥漫着一股哀伤,一些人更是面露忧色的看向镇中心的李氏宅院。 当那一道划破天际的流光坠入李氏宅院之时,李氏宅院四周几处毗邻的院子当中不禁传出惊呼之声,随之便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奔着李氏宅院而来。 琅岐百户所乃是福州路镇东卫梅花千户所下属五大百户所之一,而镇中心的那一处大宅便是这小小琅岐屿上千军民的主心骨,琅岐百户李贤的府邸。 然则就在前日,百户李贤带人出岛贩盐,返回之时竟为人所袭,一行二十余人,哪怕皆是精壮好手,却也耐不得有心算无心,李贤当时便身死当场,所幸手下兵卒、仆从拼死方才将李贤尸身抢回。 单单是如此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李贤嫡子李桓同样遭受重创,虽被抢回,却已昏迷了一天一夜,生死未卜。 父死子继,李贤虽死,若嫡子李桓无恙,倒可承继琅岐百户之职,如此依附于李氏的族人家丁仆从乃至岛上军民也不至像失了主心骨一般。 李冯氏闻得爱子房中传出的惊呼声甚至都没有去注意高天之上陡然浮现的雷海以及滚滚的雷霆,匆匆而来,推门而入就见侍女连翘一脸惶恐之色的站在床前。 “连翘,桓儿如何?” 须知李桓昏迷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没有丝毫动静,方才李冯氏可是清楚的听到儿子卧房之中传出的动静,这会儿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连翘冲着李冯氏一礼颤声道:“回夫人,方才……方才婢子只见一道流光坠入公子体内,随即公子便发出一声惨叫……” 李冯氏不由微微一愣,看了看床榻之上无有动静的李桓,忙上前一手去摸李桓额头,随之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颤声道:“烧退了,终于退了!” 李桓从被带回来便一直高烧不退,哪怕是请来的郎中用尽办法也是束手无策,傻子都知道,若然长时间高烧不退再加昏迷不醒的话,这人只怕是离死也就不远了。 如今李桓高烧退去,李冯氏自然是大为振奋,与此同时方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哪怕是高天之上滚滚雷霆也难以压下。 “嫂夫人,我那侄儿可好!” 一道魁梧的身影立于房门口处,只不过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令人望而生畏,只是此人正一脸关切的望着卧室内。 很快又一道身影大步而来,借着雷光可见来人身着一身儒衫,只不过那一身遮掩不住的凶悍之气却是很难令人相信这是一位读书人。 来人看了一眼立足院中的陈一刀不禁开口道:“陈老二,咱那大侄子可曾醒来!” 陈一刀闻言不禁面部抽搐,长长的刀疤随之扭动,颇显狰狞,随即转头盯着来人道:“赵秀才,你他娘的记住了,我他娘的是你二哥……” 赵智只是瞥了一眼陈一刀正要开口,只听得房间之中传来李冯氏的声音道:“两位叔叔快来,桓儿的烧退了!” 陈一刀、赵智二人闻言不由为之大喜,当即走进房间之中,就见赵智大步上前,探手搭在李桓手腕之上。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静悄悄的,几道目光自然落在了赵智的脸上,就见赵智脸上的神色渐渐舒缓开来,几人的一颗心也随时放松许多。 再次试探了一下李桓的体温,扒拉开眼皮看了看,赵智长出一口气,转身向着李冯氏道:“桓小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今脉象平稳,高烧已退,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当可无恙!” 李冯氏闻言忍不住喜极而泣,方才还在为亡夫守灵的李冯氏此刻脸上绽放出笑容,煞是动人。 冲着陈一刀、赵智一礼,李冯氏道:“妾身这便去告慰夫君!” 听到李冯氏提及李贤,陈一刀、赵智对视一眼,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悲色。 陈一刀看了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李桓一眼,冲着赵智道:“老三,大哥不幸遭此厄运,然桓哥儿尚在,值此人心动荡之际,你我二人须得全力扶桓哥儿上位,这琅岐百户官之位舍桓哥儿之外,我琅琦屿两千余军民可是不认!” 赵智闻言神色一正道:“别说你陈一刀不认,我赵智同样也不会认。” 说话之间,赵智眯着眼睛道:“这琅岐百户虽非是什么大官,却掌控琅琦屿方圆近百里之地军政,可谓一方土皇帝,盯着的人可不少。” 陈一刀不禁想到那些官商豪绅,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凶色道:“谁他娘的敢抢大哥的基业,咱就问他就没有命上了这琅琦屿。” 闻得陈一刀杀气四溢的言语,赵智丝毫不觉得意外,李贤对陈一刀有着救命之恩,而以陈一刀的性子,就算是为了李家送了性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如今李贤身死,谁要是敢打这琅岐百户官的主意,陈一刀定然是第一个不答应。 沉吟一番,赵智郑重的向着陈一刀道:“我这便离岛去为桓哥儿争取这百户之职,岛上一切……” 陈一刀当即便拍着胸膛道:“你尽管放心便是,除非我陈一刀死了,否则谁也别想伤及桓哥儿分毫。” ***** “我这是……” 迷迷糊糊之间,李桓感觉自己恢复了意识,脑子有些发懵,一股陌生的记忆浮现。 第二章 这世界他正常吗? 大明弘治十八年,福州府长乐县琅琦屿李氏,无数的画面以及信息闪过,陌生的面孔,别扭的言语,从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十几年间的一切呼啸而来。 一时之间,李桓颇有一种时空变幻之感,他本是地星一普普通通的孤儿,自小便被一土夫子收养,教他读书识字,天文地理,甚至包括盗墓的知识,那老头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绝不能到他这里断了传承。 上学,毕业,工作,李桓就如同无数普通人一般为了生活而奔波,然而有一天,行将就木的老头自言一身所学已尽数教于李桓,只待寻一处大墓一试身手便可出师了。 对此李桓自是哭笑不得,盗人坟墓那可是犯法的,不过拗不过老头只得答应,李桓倒也没有让老头失望,凭借着学自老头的能力,还真的寻得一处大墓,然而还没等他动手,天地突变,雷电交加,一道亮的突兀的闪电生生劈落。 “我这是穿越了吧!” 想到自己被天雷给劈成飞灰,李桓不禁感叹,违法犯罪果然会招雷劈啊! 自嘲一番,李桓定了定心神,陡然之间发现自己意识似乎正处在一片玄妙的空间当中,李桓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应当是识海了。 四周有星星点点的讯息正融入己身,李桓清楚的感受到那融合而来的讯息正是他所占据的这一具躯体的记忆。 伴随着前身讯息融入,李桓颇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在一点点的壮大,那种源自于灵魂的满足当真是令人沉迷。 不知过去多久,李桓只感觉精神为之一振,一股玄之又玄的波动席卷而来,自身仿佛被一股大力给狠狠的推了一下,下一刻李桓只来得及惊鸿一瞥,就见一道浩浩荡荡绵延无尽不见尽头的灵光横亘于自己识海上空,哪怕只是惊鸿一瞥,李桓顿感无尽玄妙自心头泛起,心生融入其中之感。 “咳咳……” 李桓只感觉喉咙之间有热流淌过,一个呼吸不畅随即便被呛到,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一个清脆悦耳又颇为熟悉的声音陡然之间在耳边响起。 “这是连翘!” 李桓心底泛起明悟,缓缓睁开双眼,就见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身着素衣,手中捧着一描花白瓷碗,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当中满是惊喜之色的盯着他。 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李桓心底泛起一股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是因为他融合了前身一切,对于身边侍女自是再熟悉不过,而陌生却是因为他非是原身李桓,哪怕是融合了记忆,仍然是有些不适应。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呼声伴着脚步声而来。 “桓儿,我的儿……” 看着一把将自己搂住的憔悴妇人,心底悸动,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几乎是下意识的,李桓开口便道:“娘!” 这一声呼唤如同本能一般,令一开始有些不适的李桓一下子感觉那种恍如隔世之感正在迅速淡去。 昏暗的灵堂前,披麻戴孝的李桓此刻正跪在一具棺椁之前,香烛燃烧,这是李桓醒来的第二日。 算一算时日的话,李桓前身重伤身死,恰被穿越而来的李桓占据了身躯已经过去了三日,融合前身一切到李桓醒来耗费了差不多两日。 正常情况下,他那一身伤没有个一两月的休养怕是连床都下不得,然而就是醒来的第二日,他那一身的伤口便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止血结痂,如此奇异之处,就算是李桓反应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这一具躯体怕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跪坐在那里,李桓目光从棺椁之上收回,下意识的看向厅外的夜空,借着微弱的灯火,他竟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数丈外院子当中那繁茂树叶上的纹路,凝神倾听更是可以听到院外巡夜兵卒的细微脚步声。 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李桓只觉得自己全身仿佛充斥着一股磅礴的力量,一拳砸出,只怕眼前的棺椁都能生生震裂。 这,这具身体当真不一样了啊! 正当李桓思绪飘飞之间,忽然一个声音在李桓耳边响起道:“桓哥儿,你伤势未愈,跪了大半天,不若回去歇息……” 听得那浑厚之中满含关切的声音,李桓抬头向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侄儿无碍的,为父守灵,此为人子之本份,相比父亲为救我而死……” 说到这里,李桓禁不住眼眸湿润,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名汉子本可以脱身却为了救他,生生将他护在身后而被人乱箭射杀的场景。 陈一刀欣慰的看了李桓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眸之中闪烁着凶光道:“桓哥儿,你放心,待得老三取来了你的履任文书,咱们便带人灭了他连江方氏一族,以慰你爹在天之灵。” 一股恨意升腾,继承前身一切的李桓已经迅速的融入了如今的身份,不说受前身记忆的影响,单单是他想要在这一方世界立足,那么便这杀父之仇便不可不报。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莫说当下,便是前世,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共识。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波澜,李桓向着陈一刀重重点了点头道:“一刀叔,此仇我必亲手报之!” 看着整个人仿佛发生了极大变化的李桓,陈一刀禁不住感慨道:“好,好,大哥你看到了吗,桓哥儿他长大了……” 连连赞叹的陈一刀显然对于李桓的态度很是满意,大手拍在棺椁之上,就听得啪一声,棺椁一角下垫着的厚实条石竟然生生的被震的布满了裂纹。 察觉到这点,陈一刀那拍在棺椁之上的大手不禁一僵,在李桓的目光注视下,尴尬无比的收回蒲扇一般的大手抓了抓脑袋冲着李贤的牌位道:“一时激动,大哥莫怪,莫怪……” 看着陈一刀小心翼翼的冲着李贤牌位赔不是,李桓心中却是泛起几分涟漪,在原身的记忆当中,大明自太祖朱元璋驱逐元蒙鞑靼恢复中原,历惠帝朱允炆、太宗文皇帝朱棣、仁宗朱高炽、宣宗朱瞻基、英宗朱祁镇、代宗朱祁钰、宪宗朱见深、孝宗朱佑樘九代帝王,可谓是一切皆如史书记载一般。 然而谁来告诉他,这看上去似乎再正常不过的历史时空大明皇朝下,陈一刀那一巴掌震碎一方条石的可怕劲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桓的目光盯着棺椁下那一块布满了裂纹的条石,仿佛那一方条石蕴含着天大的秘密一般。 注意到李桓的目光,陈一刀嘴角抽了抽,咧嘴道:“桓哥儿,不是叔父多嘴,以往大哥对你颇多宠溺,你不愿习武倒也罢了,可是经此一遭,你也该明白,这世道,你平日里所读的诗书文章是挡不住那些暗中的刀枪的。” 李桓没有言语,低头沉思,李桓脑海之中泛起关于陈一刀的信息,前身李桓一心读书沉浸于圣贤文章,多少有些瞧不上这些军中厮杀的汉子。 可是即便如此,在李桓的记忆当中,面对陈一刀的时候,他也是执礼甚恭,不敢轻慢。 一方面是其父李贤严令的缘故,另外一方面也是陈一刀那是真有本事的人。 脑海之中,仿佛沉寂许久的一些画面泛起,前身记忆中陈一刀硬抗十数兵丁以刀剑劈刺而不伤分毫,腾挪跳跃之间可避火铳,数百斤石狮轻松扛起,掷之数丈,简直非人。 抬头看看陈一刀那一张略带狰狞的面容,脑海之中陈一刀刀枪加身分毫无损的画面越发清晰,再看那隔着棺椁被生生震碎的数指厚的条石,李桓颇有一种无语问苍天之感。 这特喵的是正当历史大明时空该有的武力值吗? 李桓出神之间,陈一刀注意到李桓的神色不禁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最后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似乎是听到了陈一刀的叹气声,李桓抬头看向陈一刀道:“一刀叔,侄儿尝听父亲赞你勇猛无敌,不知你习得何门功夫啊?” 讶异的看了李桓一眼,陈一刀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李桓自小便沉迷所谓的圣人之学,如今竟然主动寻问他修习什么功夫,这种态度上的变化如何不令陈一刀惊喜。 下意识的看了李贤牌位一眼,陈一刀心中默默祈祷:“李大哥你在天有灵,保佑桓小子早日迷途知返,莫要再学那些穷酸满口之乎者也……” 心中如此想,陈一刀却是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开口便道:“我修行的乃是军伍杀伐之道,只练得一门混元铁布衫,二十年苦修,如今终有所成。” 说到自己修炼有成之时,陈一刀脸上竟是泛起几分自得之色,看得出陈一刀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是骄傲。 “混元铁布衫,听上去好像烂大街一样……” 虽然李桓的嘀咕声很低,可是陈一刀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嘴角抽搐瞪着李桓道:“你懂个屁,这一门功法可是将门世家嫡传,哪怕是放眼天下将门,那也是一顶一的修行法门了。” 李桓眼睛一亮道:“可是这名字真的很烂俗啊,就像那金钟罩、铁布衫,似乎一抓一大把。” 陈一刀听李桓这么说差点气的昏过去,枉这小子生于军伍之家,将门之后,好好的军中子弟不学家学武事,沉迷所谓的道德文章,愣是对自家嫡传一无所知,难怪一些人将主意打到了李贤身上,这笃定的就是李贤之后,琅岐李氏无人矣! 第三章 那些娘舅们 想到这些,陈一刀深深的看了李桓一眼道:“桓小子,你且记好了,琅岐李氏存亡只在你一念之间,你李家自有传承,非凡俗可比!” 说话之间,陈一刀翻手向着身旁一块青石拍了下去,蒲扇一般的大手竟然无声无息的没入青石之中。 带着几分自傲与不屑,只听得陈一刀道:“这他娘的是那些江湖杂耍所炼的铁布衫、金钟罩可比的吗?” 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一幕,李桓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这样一巴掌若是打在人身上的话,只怕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 不得不承认,如果说此混元铁布衫当真是小说传记之中那烂大街一般的龙套标配铁布衫的话,那他就不得不怀疑这到底是什么世界了。 没再理会李桓,陈一刀盘膝而坐,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一尊塑像一般。 翌日一早,李氏大宅悬挂白幡、身披麻衣孝布的李桓机械一般向前来祭拜李贤的一众宾客还礼。 昏沉之间,一个声音响起道:“连江方氏长房方文璐并公子方元到。” 下一刻李桓精神一振,猛然抬头看去,就见两道身影正立足于灵堂之中,一大一小,不正是连江方氏族长方文璐以及其嫡子方元吗? 看到二人,李桓心底忍不住泛起一股杀机,李贤遇袭身死,而伏击他们的人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这连江方氏,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却是不曾想方文璐父子竟然敢直接前来琅琦屿,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李贤的灵堂之前。 不远处的陈一刀被赵智死死的抓住,当着长乐县、梅花千户所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李家绝对不能闹出乱子。 被李桓死死的盯着,方文璐父子却是一脸笑意,尤其是方文璐还大大方方的上前为李贤上了一炷香,无比关切的向着李冯氏以及李桓道:“不曾想李兄竟英年早逝,嫂夫人,贤侄,节哀顺变啊!” 谁人都能够听得出那话语之中的得意与嘲讽,一时之间众人齐齐看向跪在灵堂之中的李桓。 而此时方文璐上前一步,行至近前,拍了拍李桓的肩膀,一副感慨惋惜的模样,却是在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死死盯着李桓,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机低声道:“小崽子,没想到你还真命大啊!” 年不过十六的李桓尚不及弱冠,此刻同李冯氏一介妇人跪在一处,乍一看真是孤儿寡母,其情可怜。 李冯氏死死的抓住李桓一只手道:“桓儿,你爹看着呢!” 吐出一口气,李桓强自压下内心的火气,在方文璐略带惊讶与失望的目光当中微微一礼道:“多谢叔父关爱,小侄定铭记于心,一刻不敢忘怀!” 微微一怔之下,方文璐当即爽朗一下冲着李桓道:“好,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有子如此,李兄当可含笑九泉了!” 一道阴戾的目光从一开始便落在李桓的身上,李桓虽然说注意力都放在了方文璐身上,但是也不可能注意不到那么明显的敌意。 方元,连江方氏长房嫡子,虽非是长子,可也是长房嫡出,年约二十,倒是生的仪表堂堂,只可惜那一双阴戾的眸子却是令其多了几分阴诡。 “小崽子,你的对手就是我,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你斩杀的!” 同方元那一双满是阴戾的眸子对上,李桓带着几分不屑道:“就凭你,这琅岐百户之职,你也配?” 方元冷笑一声道:“小子,若非千户大人偏袒,你以为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养伤吗,不过就是如此,一个月之后,梅花千户所校场之上,我也会当着千户所上上下下斩了你。” 说着方元欺身上前恶狠狠的道:“你琅岐李氏自你而绝!” “闽安镇冯百户到!” 唱礼官高呼,就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大步而来,在其身后则是跟着近十名大大小小的汉子。 看到来人,一直死死拉着李桓的手,生怕李桓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的李冯氏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般,顿时放声哭泣起来。 “爹爹,阿兄……” 看着忍不住放声痛哭,泣不成声几乎昏厥的李冯氏,李桓哪里还顾得上方氏父子,紧随李冯氏膝行上前,恭敬叩首道:“外孙给外公、舅舅磕头了!” 头发花白的冯奎上前一把将李冯氏扶住,虎目之中蕴含着慈爱、怜惜,轻轻的拍了拍李冯氏的手道:“英娘,我苦命的儿啊!” 几名汉子年长者近四十许,年小者也就比李桓大那么三两岁,为首者正是冯奎长子冯永安,也是李冯氏兄长,就见冯永安带着众兄弟上前给李贤上了香,转身行至陈一刀、赵智二人面前,挥拳便将二人给轰飞了出去口中怒道:“枉妹夫那么看重你们,你们就这么看着桓儿被人欺负?” 说着冯永安冲着身后几名兄弟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做什么,给我剁了方文璐父子狗头,以祭奠妹夫在天之灵……” 哗啦,冯家兄弟近十人在一众宾客惊叹、愕然的目光当中愣是自腰间拔出腰刀直奔着方文璐父子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不少卫所兵官有人啧啧称赞一副看戏的模样,有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架势,同样也有人连连摇头一脸气急之色。 “冯兄不可啊!” “冷静,冷静啊!” 眼看着冯家兄弟就要冲到方文璐父子近前就听得一名同方氏交好的副千户喝变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同僚行凶,冯永安,你们冯家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 对于那副千户的呵斥,冯家兄弟置若未闻,似乎眼中只有连连后退的冯家父子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梅花千户所千户胡迁冲着冯奎道:“冯百户,闹一闹就可以了,不要忘了今天可是你女婿下葬的日子!” 一只手按在李桓肩膀之上的冯奎一声冷哼,目光扫过几名儿子斥声道:“一群不省心的,没听到千户大人的话吗?还不给我滚回来!” 冯家几兄弟脚步一顿,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方文璐父子,就听得冯永安冲着方文璐父子威胁道:“方文璐,今日错非千户大人开口,否则的话定取你狗命。” 方文璐冷哼一声,看着如狼似虎一般的冯氏兄弟,再看那近在咫尺的锋利刀锋,后背隐隐有冷汗直冒。 “一切皆因那小畜生,竟险些送了性命。” 思及此,心头杀机更盛几分,猛地一挥衣袖,方文璐甚至都没有言语,今日是他失算,没算到冯家这几兄弟竟然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们父子下手。 想到一个月之后校场比武以定琅岐百户归属,方文璐只是不屑的看了冯家兄弟一眼。 到那时,他要冯家众兄弟亲眼看着他们那唯一的外甥死在他们面前。 眼见没有好戏可看,不少人甚至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冯氏、李氏、方氏,这三家若是斗起来的话,说不得他们就有什么便宜可占。 “福州福威镖局林总镖头到!” 李桓跪在灵堂之中,因为冯家兄弟一番大闹而波澜起伏的心绪这会儿刚刚平复,闻得唱礼官开口便下意识的陪着来人祭拜。 当来人将香烛插好缓缓退后几步再度施礼的时候,李桓恰好抬头看到来人。 两道身影正立于其身前数尺开外,为首之人一身黑色袍服,身姿挺拔,年约三十多岁,面容和善。而在其一旁则是一面冠如玉、俊美绝伦身着华服的少年公子,此刻少年一脸正色的随同其父施礼,缓缓起身之间刚好同李桓对视了一眼。 第四章 进与退,生与死 李桓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少年眼眸清澈无邪,浑然是不经世事的富家公子,倒是令人顿生好感。 “这是何人?” 心中泛起几分好奇,猛然之间,李桓像是回想起方才唱礼官的话来,福州福威镖局林总镖头。 身子微微一颤,李桓不禁盯着少年看了起来,不得不说李桓的目光太过明显,便是那少年都被李桓的反应给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李伯父家的桓哥儿怎生如此古怪!” 少年心头泛起疑惑,一边随着其父冲着李桓拱手。 那林总镖头微微一叹向着李冯氏、李桓道:“嫂夫人,贤侄,节哀!” 看着这父子二人离开灵堂,李桓心头的异样依然没有散去,这二人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二人吗? “桓儿,桓儿,你想什么呢?” 一旁的李冯氏注意到李桓走神不禁关切的道。 李桓回神过来冲着李冯氏微微摇了摇头道:“娘亲,孩儿无事,只是感叹父亲大人平日里竟结交如此之多友人,只可惜其中十之八九孩儿竟连见都没见过。” 李冯氏闻言道:“你父亲性情豪爽,素来喜欢结交四方友人,这福州府地界,三教九流,还真没有你爹不认识的,只可惜你素日里不喜与这些人打交道,加上你年岁尚小,所以这些人脉你父亲……” 似乎是想到李贤惨死,李冯氏神情为之黯然,李桓也明白李冯氏的意思,正常情况下,李贤所结交下来的人脉,待其成年,终会传到他手中的,如今随着李贤身死,昔日李贤打下的人脉还能够留下几分那就不知道了。 随着一拨一拨的宾客前来祭拜,哪怕是如今李桓身体素质强的惊人依然是磕头磕到发懵,实在是前来祭拜的人太多了,只让李桓感叹自己这位便宜老爹的交友能力。 终于该来的人都来了,按照风水先生所看好的时辰,由陈一刀、赵智等一众琅岐百户所兵卒抬起那沉重的棺木奔着镇外的九龙山而去。 琅琦屿东西长三十余里,南北长近二十里,全岛面积足有近百平方公里,哪怕是在偌大的福建行省,那也是第四大岛了。 如此大岛,自是少不了大小山川,九龙山便是岛上名山,自曾祖李昂、祖父李胜、父亲李贤,传至李桓,李氏一族在这琅琦屿立足已有上百年之久,甚至就是这琅琦屿百户官之位,那也是从曾祖李昂一直传下。 李氏祖地便在这九龙山之间,一处由风水先生精心挑选的风水宝地,在其间已经埋葬了曾祖李昂、祖父李胜,如今李贤的棺椁也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缓缓的安放进早已打好的墓坑之中。 葬下李贤,宾朋散去,折腾了数天的李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有等李桓缓上一口气,刚刚梳洗换了一身衣衫的李桓便见到自家娘亲身边的侍女前来。 “少爷,夫人请你前往前厅。” 李桓点了点头,很快便来到了前厅,就见前厅之中,几道身影正一个个神色凝重的坐在那里。 外公冯奎,大舅冯永安,二舅冯永国、陈一刀、赵智再加上李冯氏,五人听到李桓的脚步声抬头向着他看了过来。 眼见李桓过来,几人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为之一松,就听得冯奎笑道:“来,来,让外公看看,咱家桓儿真的长大了!” 李桓上前一礼道:“见过外公,舅舅,娘亲。” 然后又向着陈一刀、赵智施礼:“一刀叔、智叔!” 冯奎摆了摆手,示意李桓坐下,脸上含笑道:“桓儿,听你娘讲,你一直以来想前往嵩阳书院读书,恰好你二舅有事要往中原,正好带你一同前往。” 李桓不禁看向了李冯氏,而李冯氏注意到李桓的目光,虽然眼中带着几分不舍,依然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道:“这次娘许你前往嵩阳书院求学。”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从福州府到地处中原地界的嵩阳书院求学,这迢迢数千里,单单是在路上,怕是都要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以往李贤夫妇可是说什么都不允许他这位李家独子远行。 不久之前赵智从梅花千户所归来并没有带回琅岐百户的任职文书,李桓就知道他想要继承琅岐百户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连江方氏做了那么多,甚至对李贤暗下杀手,为的就是琅岐百户之位,若是他轻轻松松就能够继承这百户官的位子的话,那连江方氏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打了水漂。 校场比武以定琅岐百户官的归属,人选便是李桓同那方元。 这点赵智归来,李桓便已经知晓。 这会儿冯奎突然之间提起让他远赴中原求学的事来,摆明了就是想要他放弃同方元相争。 李桓看向一旁的赵智以及陈一刀,哪怕是陈一刀眼中满是不甘之色,可是看他的眼神更多的还是关切以及担忧。 显然无论是冯奎、李冯氏还是陈一刀他们,没有一个人认为在校场之上他能够及得上方元。 方家父子的态度很明显,摆明了就是想要将他琅岐李氏彻底灭绝,前番李桓命大,被李贤以命换命侥幸保全性命,然而一旦上了校场,刀枪无眼,方元但凡是下手重一些都足以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桓斩杀当场。 说来也不怪冯奎、陈一刀他们想要让他放弃,毕竟前身虽也算不得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比之常年习武的方元来,真的是差之远矣。 陈一刀看李桓默默不言,心中那一股憋屈以及心疼再也忍不住,豁然起身咆哮道:“去他娘的方家,竟这么拿捏算计桓哥儿,我这就去方家,将方文璐父子给剁碎了……” 赵智苦笑一声,一把拉住起身的陈一刀摇头道:“且不说你真的过去了,能不能杀了方家父子,单单是千户大人那一关你都过不了,千户既然定下校场比武以定琅岐百户归属便不会允许出现意外。” 说着赵智冷笑一声道:“怕是这会儿不知道多少人正死死的盯着咱们呢,人家就盼着你自己送上门去呢!” 一声轻咳,冯永安关切的看向李桓道:“桓儿,李家数代单传,你父亲在天之灵,在琅岐百户官与你的安危之间,自然是希望你一生平安无事。” 说到这里,冯永安缓缓道:“这……这校场比武,咱不如放弃了吧,桓儿你用心读书,他日若是能够金榜题名,区区百户官又算的了什么!” 看看李冯氏、冯奎、赵智等人,李桓心中泛起感动,这些人真的是在为他考虑。 只是李桓心中却极为不甘,百户官看似是不起眼的芝麻小官,但是真的想一想的话就会发现,这琅岐百户可是权利一点都不小。 因为是地方卫所,琅岐百户的驻地就在这琅琦屿,在这一座近百里大小的岛屿之上,这看似小的不能再小的琅岐百户官却是军政一把抓,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琅琦屿的土皇帝。 更重要的一点是琅岐百户官有着统兵权,手下二百余兵卒,那才是立身的根本。真没了这百户官这一层皮,那他就是一介军户,纵然冯奎他们有手段帮他脱籍,也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之身罢了。 真到了那时,那才是真的生死尽在他人掌控呢! 这百户官丢不得,尤其是这个当口,丢了百户官的位子,那么李氏一族尤其是他李桓未来凄惨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他也退不得。 李桓心思转动,缓缓抬头看向冯奎道:“外公,若然桓儿退了这一步,那方氏会放过我李氏一族吗?” 第五章 天下之一隅 他们李氏在琅琦屿繁衍近百年,可以说一族之根本就在这琅琦屿,一旦琅琦屿落入方氏之手,介时仰人鼻息的李氏一族还不是任由人拿捏。 听得李桓之言,几人皆是面色为之一变,有句话叫做关心则乱,以赵智、冯奎他们的人生阅历,不可能意识不到这点。 然而他们却太过在意李桓的安危,结果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校场比试对李桓有着什么样的凶险,下意识的便想要李桓退那一步,却是忽略了一旦李桓退了那一步所带来的可怕连环后果。 就是陈一刀也忍不住变色道:“他们敢,陈某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李桓感激的向着陈一刀道:“桓儿知晓一刀叔武力惊人,然而自古民不与官斗,到时候人家是堂堂百户官,执掌数百兵卒,便是围杀不了一刀叔,也可以给咱们按上一个杀官造反的罪名,真到那时,天下之大,怕是也没有我等容身之所。” 李冯氏到底是一介妇人,这会儿一听自是吓得面色大变,争那百户官极有可能会被斩杀于校场之上,不争的话,一样难逃劫数。 “这……这可如何是好?” 冯奎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道:“桓儿和你娘亲便搬到闽安镇冯家村,有外公在,我倒是要看看他方氏又能如何?” 这个时代素来是以家族为重,冯奎能够做出这般的决断,几乎是拼着同方氏撕破脸乃至拼杀的风险,单单是这一份爱护之情就令人动容。 毕竟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冯家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就是陈一刀、赵智也是一脸感激的看向冯奎,陈一刀更是道:“冯老爷子,咱陈一刀……” 冯奎一拍桌子道:“那是咱的女儿和外孙,我又岂能坐视不管!” “外公!” 李桓一声呼唤,而冯奎盯着李桓道:“桓儿,外公现在不拿你当孩子来看,你自己思量,究竟作何选择。” 李桓的选择不仅代表着他一人,更是代表着琅岐李氏诸多族人,先前没有考虑太多倒也罢了,如今既然已经想明白李桓退让可能会引发的后果,纵然是赵智、陈一刀、冯奎他们也不好替李桓拿主意。 如今李桓年岁虽不大,可是身份却是不同,他眼下差不多算是琅琦屿上一众李氏族人的主心骨了。 渐渐的李桓眼中流露出几分坚毅之色,缓缓一笑道:“外公、舅舅、一刀叔,父亲曾告诉我,琅岐百户官是曾祖拿命换来的,爷爷守了一辈子,父亲拿命守住了他,而今若是在我李桓手中丢了这祖传的基业,我还有何颜面立足于这世间。” “好!不愧是大哥的儿子!” 闻言激动之下,从心底便不愿意李桓舍弃琅岐百户官的陈一刀忍不住击掌赞叹道。 冯永安面带欣慰之色看着李桓道:“可是桓儿你根本就不是那方元的对手,一旦上了校场……” 李桓看向陈一刀道:“一刀叔,我想为父亲报仇!” 陈一刀一拍桌案道:“我便教你习武,老李家没有怕死之辈……” 赵智不禁冲着陈一刀道:“你……你就别添乱了,一旦上了校场,那方元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凶光,陈一刀哈哈大笑道:“桓儿是大哥的儿子,该面对的必须要去面对,但是有我陈一刀在,大不了到时候杀穿了校场,我护着桓儿出海寻一处所在,做那逍遥自在的海贼又有何不可?” 赵智看了看神色坚定的李桓,猛地咬牙道:“罢了,既如此,我也陪你们疯一把,陈老二你这一个月时间尽可能的教桓儿一些保命的手段,其他由我去安排,就是到时候真的落草为寇,也绝不委屈了大家。” 陈一刀大手拍了拍赵智的肩膀大笑道:“这不就是了,该战就战,咱绝不受那窝囊气,怕个球,到时候落了草,我便带人去灭了他方氏一族,岂不痛快!” 李桓向着冯奎、冯永安、冯永国三人拜了拜道:“桓儿让外公,舅舅费心了。” 叹了口气,冯奎看着李桓,又看了看一脸跃跃欲试之色的陈一刀道:“罢了,反正以陈一刀你那一身修为,这福州府还真的没几人是你对手,当真放开手厮杀,凭你的手段,护住桓儿脱身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样一来,可就真的难有回头之路了。” 陈一刀正色道:“桓哥儿的安危最重要,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咱也别考虑什么太多,大家不妨陪我还有桓哥儿疯一把。” 说着陈一刀冲着李桓道:“走,桓哥儿,我教你习武去!” 看着李桓同陈一刀离开的背影,李冯氏不禁向着冯奎、冯永安道:“父亲,大哥……” 冯奎冲着李冯氏笑了笑道:“放心便是,有陈一刀护着,这福州府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桓儿,真当他陈一刀梅花千户所武力第一的名头是白来的!” 一声冷哼,冯永安道:“当初妹夫若是带陈一刀一起的话,何至于会遭此厄运……” 冯奎看李冯氏面色不禁瞪了冯永安一眼道:“行了,过去的事了,再提徒增伤感,又有何意义,有那功夫不如好好帮桓儿他们想一想,究竟在哪一处海岛落脚才是正理。” 方元虽也是自小习武,但富家子弟又怎吃的了练武之苦,一身实力甚至连三流都算不上,但是那也要看是面对什么人,至少没人觉得李桓是方元的对手。 李家大宅之中有一处小校场,正是素日里陈一刀、李贤以及亲兵练武的地方,这会儿陈一刀正一脸正色的看着李桓道:“桓哥儿,你确定真的想要习武吗?” 陈一刀不太相信李桓会真的想习武,以为李桓只是不想丢了李家的颜面,少年意气,一时冲动这才做出直面方元的决定。 少年之人最易冲动,可能等到热血上头的脑袋冷静下来,李桓便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李桓冲着陈一刀拜了拜道:“还请一刀叔教我!” 这一次陈一刀审视李桓,渐渐神色郑重的道:“你确定?” 李桓点了点头,来到这么一方世界,若然没有所谓的武道也就罢了,既然有,他自然不会放弃习武,李桓很难像这时代许多人一样将自身安危交由他人来保证,在他看来唯有自身掌握的力量才是真正的依仗。 看了李桓一眼,陈一刀开口道:“武道修行极为艰辛,尤其是我等军伍之人所修皆是由外入内之功法,不像那些江湖中人,更多的是修习内功心法。” 眉头一挑,李桓不禁好奇道:“江湖?那又是什么” 陈一刀知道李桓以往除了圣贤书之外,对于外界之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更不要说是同李桓如同两个世界一般的江湖了。 不过陈一刀看李桓好奇的模样也是忍不住抓了抓脑袋道:“咱平日里也就是和你爹卖卖私盐,走私一些货物,所接触的不是军伍之人就是商贾之人,要么就是海贼海盗之类,对那所谓的江湖,还真的没什么了解。” 本以为能够从陈一刀口中获知一些有用的信息,结果没料到陈一刀竟然来个一问三不知。 猛然之间,李桓想到一事向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你可知先前前来祭拜父亲的那福威镖局的林镖头父子是什么来历?” 陈一刀咧嘴一笑道:“你父亲结交那么多人,许多就是我也不了解,不过这林镖头我倒是知晓一二人。” 李桓顿时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看着陈一刀,而陈一刀则是道:“这林镖头可是不一般,祖传的福威镖局行走天下,当真是赚下了好大的家业,听说这位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不过吗……” 李桓看陈一刀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好奇道:“不过什么?” 陈一刀微微撇了撇嘴带着几分不屑道:“你父亲赞其名动一方,实力不俗,可是在我看来,他也就是一个花架子,真动手的话,要不了几招,我就能够将他给锤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博得那么大的名头的。” 第六章 将门传承的弊端 陈一刀这话只让李桓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如果说那位林镖头真的是自己所猜测的那人的话,那么对方一身修为放眼江湖之上恐怕也就是二流水准。 看自家这位叔父一副浑然不将对方放在心上,甚至直言轻松可以将对方斩杀的模样,李桓不禁暗暗猜测以陈一刀的实力,就是放之江湖之上,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了吧。 摆了摆手,似乎是他对那林镖头也没有太多的了解,陈一刀将话语转开来冲着李桓道:“桓哥儿既然你真的有心习武,那么现在我便给你好生讲述一下这修行之法的差异之处。” 眼见陈一刀终于提到了修行之事,李桓自是精神一振看着陈一刀。 思量了一番,陈一刀缓缓道:“你可知当初你不喜武事,你父亲为何并没有强迫让你习武?” 在前身的记忆当中,李桓还真的没发现李贤夫妇逼迫他习武,想一下的话,这似乎有些说不通,李家在琅琦屿立足的根本就是那百户官之位,这是武职,若是没有一点武力的话,李家又如何立足。 看李桓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陈一刀叹气道:“因为将门传承之法不单要求苛刻,非天赋异禀者极难有所成就,而且还无比酷烈霸道,以透支人身之先天元气来换取强横的力量,所以往往修习此法之人难得善终,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元气透支严重身子早早便油尽灯枯。” 看着微微色变的李桓,陈一刀道:“你可以翻看一下史书,古来猛将又有几人可得善终,别的不提,便是当朝开国之初悍勇如那开平王常遇春,凭借天赋异禀将那将门传承炼至大成,却也早早透支先天元气以致本源枯竭,加之一身沙场上得来的伤势,正值壮年,却暴卒军中,一命呜呼。” “这……” 说实话,李桓真没想到军伍之中传承之法竟然还有如此酷烈的一面,不过想一想倒也不难理解。 沙场厮杀本就是有今日没明日,可能活过这一场厮杀,下一场厮杀因为一支流矢便丢了性命,自沙场之上演化流传出来的修行之法自然不可能如佛道两家一般讲究缓慢调息,养一口先天内息,更重益寿延年。 试想对于厮杀疆场的将领而言,透支身体元气换取强大的力量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想到陈一刀曾说过他们李家也是将门,自有嫡传之法,李桓不禁心中有些发苦,看来就是他们李家嫡传之法纵然玄奥高明一些,怕也脱不了将门传承以透支人身之根本的窠臼。 将李桓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陈一刀大概也能够猜到李桓心中所想道:“就如你所想,你们李家嫡传之法虽然说已经将对身体本源的压榨损害减少到了最低,可是终究有伤根本,如今天下总体太平无事,你既不喜,你父亲自然也不会强迫于你。” 联系到当下天下的大环境,文人当道,武人地位日渐卑微,再加上家族传承的弊端,他明明生于军伍之家却沉迷圣贤书而没有招来父母阻止也就理所当然了。 想明白了这些,李桓直觉精神通透了几分,看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你岂不是……” 见李桓关心的看着他,陈一刀不由哈哈大笑道:“咱可是天赋异禀,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将一门将门秘传炼至大成,只要咱不像开国武勋一般长年累月于沙场拼命搏杀,至多也就是折寿一二十年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李桓道:“一刀叔先前说过,天下修行之道分内外两道,将门传承属于其中一道,那另外一道……” 陈一刀微微颔首道:“不错,除了外功之外,自然有内功修习之道,天下佛道儒乃至江湖之上的众多门派几乎九成九都是以修炼内功为主,内功大多有养生之效,如今差不多已经成为天下修行的主流。” 李桓闻言不禁意动不已,谁还嫌命长啊,一个是能够益寿延年,一个则是透支寿数,一增一减,足足相差数十年之久,在这太平之世,将门嫡传的外炼之法不没落才怪。 说着陈一刀稍稍犹豫了一番道:“只可惜你年已十六,根骨以定,就算是走內炼之道撑死也就是个二流。” 微微一叹,对于这点李桓心底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了陈一刀的判决,他还是颇有些失落。 大手拍了拍李桓,陈一刀安慰道:“桓哥儿,你能够选择同方元一战便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你天资一般,非是那种天赋异禀之辈,若是当真想要修行的话,大哥也收集了几门内功修行之法,强健一下身体足够了。” 说着陈一刀肃然道:“等我传你一式刀法,勤加练习,应付三五普通人也足够了,至于其他,有一刀叔、智叔我们这些人在,除非我们死绝了,否则定不许人伤你分毫。” 缓缓点了点头,李桓向着陈一刀道:“一刀叔,让我好生考虑一番再给你答复吧!” 微微一笑,陈一刀道:“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便来寻我!” 日暮时分,用过晚饭,李桓径自奔着李冯氏的住处而来。 眼见李桓前来,李冯氏招呼李桓坐下,关切的看着李桓道:“桓儿,不久前你一刀叔来见我,将事情和我说了一遍,娘亲觉得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该做什么选择你心中应当清楚,所以娘亲也不多说什么。” 说着将桌案上的一块糕点递给李桓,李桓接过,咬了一口,缓缓咀嚼,好一会儿抬头向着李冯氏道:“娘亲,秘库的钥匙在您手中吧!” 李冯氏微微点了点头道:“我这就给你取来!” 李家有一处秘库,秘库的钥匙素来都是由李贤保管,只有在李贤外出的时候才会将之交给李冯氏,李贤身死,不用说那钥匙自然在李冯氏的手中。 秘库当中不单单有李家这近百年来几代人所积攒下来的家业,而李桓所需要的李家嫡传功法也被藏在秘库当中。 自李冯氏手中接过秘库的钥匙,又陪着李冯氏坐了一会儿,李桓便起身告辞。 看着李桓离去的背影,李冯氏似乎已经看出了李桓的选择,轻声呢喃道:“夫君,希望你在天有灵,能够保佑桓儿平平安安!” 李桓也曾同李贤一起进过秘库,自然清楚该如何开启秘库,如今有钥匙在手,很快便顺利的避开一些隐秘的机关进入到修葺于地下的秘库当中。 秘库其实也不大,但是却深入地下数丈,完全是在一整块岩石之上掏出来的地下密室,也只有从入口处才能够进入,不然想要从其他地方挖进来,其困难程度绝对惊人。 就在这秘库之中,贴着一面墙摆放着一张书架,书架之上有几个檀木盒子,正是李氏数代人所收集而来的几门修行之法。 虽然说也曾数次进入秘库,可是以往李桓对于修行之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也不清楚那几个盒子当中藏着的究竟是什么功法。 书架边上的地面之上则是摆放着一个个箱子,箱子敞开着,每一个箱子当中装满了整整齐齐的金银元宝,还有就是一些珠宝首饰之类。 十几个明显精心处理的盒子当中传出浓郁的药香,不用说其中藏着的应该是李氏收集的珍贵药材。 单单是最显眼的这些金银珠宝,放眼望去,价值怕是不下数万两。 在这个时代一家四口的平民之家一年花销也就是几两银子罢了,可以想象眼前的这些金银到底是是一笔何等惊人的财富。 不过这会儿李桓也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经过那些金银珠宝的时候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而是直接奔着那一张书架而去。 第七章 横炼神功 立足于书架之前,李桓就见那一个个的木盒之上都贴着纸条,上面写着木盒内修行功法的名字。 “迎风扶柳剑”、“十八式劈风刀”、“杨氏枪法”、“十六字归元丹诀”、“五禽养生法” 一门门的功法名字映入眼帘,就算是李桓再怎么没见识,只看那名字就知道这些功法只怕功效很是一般。 目光在一个木盒之上停留了一下,那木盒上书“混元铁布衫”,这不正是陈一刀所修行的功法名字吗? 一时之间李桓不禁暗暗猜测,这一门混元铁布衫究竟是陈一刀留在这里的,还是本身这功法就是李家的秘藏,被李贤拿去给陈一刀修炼的。 书架上也不过只有十几个木盒,一个个扫视过去,只看名字的话,根本就没有一门看得上眼的,最后李桓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明显不一样的木盒上面。 木盒显得很是古朴,只看那木盒的外表就知道,这怕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而且木盒孤零零的放在一处,甚至都没有标注木盒内装着的功法的名字。 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画面当中,李贤曾告诉他,这木盒内所存放的正是他们李家先祖传承下来的功法,乃是他们李氏立足的根本。 只不过当年李桓对于修行之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哪怕是当时被李贤告知时,他也就是瞥了一眼罢了,算是知道这木盒内装着的是他们李氏的传承功法,但是却从来没有打开过。 如今李桓站在木盒前,缓缓探手将木盒捧到面前,看得出木盒应该经常被擦拭,一丝灰尘都没有。 将木盒打开,看到里面的情形,李桓不禁微微一愣,其中赫然并排放着两册秘籍,一本字质发黄,甚至有磨损,看上去似乎稍稍用力就会碎成一片一片。至于另外一册反倒是用上好的绢纸装订而成,只看其成色,至多也就只有一二十年的时光。 两本册子上都书写着功法的名字,明显古老泛黄的那本虽然说字迹都有些模糊了,但是却给人一种遒劲有力,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另外一册字迹只能说工整,却是少了几分气势。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 看到那名字,李桓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这名字和混元铁布衫那滥俗的名字有什么区别吗? 在李桓的认知当中,铁布衫、金钟罩、十三太保横炼,这就是江湖之中最底层的江湖三流乃至不入流的人所修行的标配功法。 可是现在这门功法就摆在他的面前,最重要的是,这竟然就是他们李氏嫡传的功法。 哪怕是你弄一本“霸王神功”之类的也比这“十三太保横炼”来的有逼格一些吧。 心头疯狂吐槽的同时,李桓将册子缓缓翻开,他倒是要看看,被陈一刀称赞不俗的李氏根本传承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开篇处竟然不是什么修炼之法,反倒是对这一门功法的介绍。 十三太保闻名天下自李存孝,正所谓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所指的就是历代武将之骁勇者,以李存孝为首。 李存孝生来不凡,可谓是天赋异禀,更难得的是一位武道奇才,糅合了当时将门传承的诸多外炼之法,愣是开创出一门外炼神功出来,正是他仗之横行天下的“十三太保横炼神功”。 唐末五代第一猛将之名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就连当时号称天下第二的铁枪王彦章在其手下都走不过几个回合,在诸多野史演义之中,李存孝那更是媲美西府赵王李元霸的猛人。 李存孝被判车裂,在李存孝不做丝毫抵抗的情况下,五马之力竟无法撼动其分毫,最终还是李存孝心死,自言若要将其车裂,必要先挑断其四肢筋脉,然后敲碎其膝盖肘骨,如此方可坏其不破金身。 随着李存孝身死,“十三太保横炼神功”之名随之名动天下,为人窥伺,不知多少人争夺这一门外炼神功,结果就是这一门神功散落天下七零八落,演化出了一门门的横炼功法。 就好比天下武功出少林一般,至少天下间近乎一半的横炼功夫都有着这一门神功的影子。 在书册序言结语处,李桓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李氏竟然有这么一册完整版的“十三太保横炼神功”了。 原来李家祖上竟然是李存孝诸多义子当中最得其信任的一位,当时李存孝心生死志,便以传音之术将这一门神功传于对方命其牢记于心,而明面上则是亲自录下神功呈于晋王李克用借之吸引天下人目光。 “果然但凡是在历史上能够留下名号者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啊,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真是使得天衣无缝。” 弄明白了这一门神功的来历,心生感慨的同时,李桓神色之间已然带着几分郑重之色。 他又不是傻子,不管是历史还是演义又或者是传记当中,李存孝那都是以武力著称,天下无敌的存在,而在这一方明显不是正常历史时空的世界当中,李存孝的武力之恐怖也就可想而知,不用说他所传承下来的神功必然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存在了。 定了定心神,李桓终于翻开下一页,顿时“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内容出现在李桓的视线当中。 一字一句,李桓仔细默诵将之牢记于心间,虽然说其中不少的术语他根本就看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并不妨碍李桓将之记下。 反正有陈一刀这位修炼横炼功夫的高手在,李桓倒是不担心无处请教。 不知不觉之间,李桓便将这一篇功法给记下,缓缓合上秘籍,秘籍的内容清晰无差的自脑海之中浮现,甚至包括其中修炼所附带辅助修行的几组药方,那也是记得分毫无差。 虽然说李桓早就察觉到同前身相融之后,他整个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是这变化涉及方方面面,真注意不到的时候还真察觉不到。 身体素质的提升也就罢了,这堪称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却是让他深有体会,一篇功法加上那几组药方,加起来足足不下数千字,他也不过是仔细翻看了一遍罢了,却是不曾想只那一遍就让他一字不差的记在了心间。 将手中的秘籍放入木盒之中,至于说边上那发黄的秘籍李桓也没有去动,方才他已经知晓,那一册其实也非是秘籍原本,不过是曾祖传下来的罢了。 李家之主,每过几十年都会将秘籍誊抄一册替换另外一册,以防止秘籍疏于保管而出现破损。 方才那一册秘籍便是十几年前父亲李贤从祖父手中接过李家之后誊抄过的,十几年的时间而已,自然是不用担心秘籍会发霉、破损之类。 小心的将木盒合上,李桓将之放归原处,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难怪李家有这么一门厉害的功夫,结果李贤却被人轻松伏击而死,根本就是李贤没有修炼过这一门功夫。 不是李贤不愿意,毕竟有厉害的功夫谁会去选择不入流的功法啊,但是“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够修炼的,准确的说,这就是给那种无比罕见的天赋异禀之辈准备的。 至于说普通人,若是想要强炼,只怕还没有炼出什么效果,自己都被炼死了。 “我能修炼吗?” 李桓不禁扪心自问起来。 若然是前身,就如陈一刀所说的那样,前身资质很是一般,甚至李贤夫妇二人都没有强迫李桓修习其他的功夫,由此可见李桓的天资真的不怎么样。 但是前身是前身啊,李桓对眼下他这一具身体的资质倒是颇有几分好奇与期待。虽说是同一具身体,可李桓融合前身记忆,对比之下,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具身体到底发生了何等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八章 来自家丁的认同 从侍女连翘口中,李桓知晓伴随着他穿越,一道流光从天而降直没入其体内,这情形也只有当时侍奉在李桓身侧的连翘知晓,除此之外,真正目睹那异象的就没有第二人。 况且当时天象突变,雷海漫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漫天的雷海给吸引了注意,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谁会去注意那一道流光。 甚至就是李冯氏从连翘口中得知有流光坠入李桓体内的事情,李冯氏心中都不怎么相信,只当连翘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侍奉李桓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当时卧房外突然电闪雷鸣,雷霆滚滚,将一闪而过的雷霆之光看成了坠入李桓体内的流光。 其实就是连翘事后偷偷将这件事情告诉李桓的时候,连翘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看花了眼。 但是李桓从连翘口中得知这些却是颇为震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连翘所看到的那一道流光根本就不是什么雷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也是伴着那一道流光方才穿越而来,顺利的同李桓融为一体。 在李桓看来那一道神秘的流光便是导致他如今身体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源头。 无论是五感又或者是力量,可以说他如今整个人比之前身完全就是两个层次的存在。 想来就是那些生来便非同凡人的天赋异禀之辈也未必能够及得上他如今的身体条件。 环视秘库一周,李桓退出了秘库,整个人便回到了自己所居的那一处院落当中。 因为李桓已经年满十六,所以不久之前他便从主宅当中搬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彻底的搬出去,而只是不再同父母一个院落,搬到了边上的一处小院当中。 眼见李桓走过来,从小便同李桓一起长大,负责李桓的衣食起居的连翘连忙将手中浣洗的衣服放下,起身向着李桓道:“少爷,你渴不渴,我去给少爷倒茶!” 李桓冲着连翘摇了摇头道:“不用,你且忙你的,我去书房!” 虽然说连翘感觉自从李桓重伤昏迷醒来之后整个人像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可是她又说不出那种变化究竟是什么,不过连翘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家老爷为救李桓而身死导致李桓受到不小的刺激所致。 走进书房之中,李桓就见这书房当中笔墨纸砚,四书五经等各种书籍齐全,甚至桌案之上还有练字的帖子,显然前身对于读书习文真的很是沉迷。 如此一来,李桓倒是省了识字的程序,只需稍加练习便完全继承前身的一身所学。 坐在那里,李桓微微闭上双眼,脑海之中浮现出先前所记下的那一篇“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内容。 秘籍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流淌而过,自问理解能力大增的李桓却也是看的一头雾水,实在是其中许多的术语他根本就无法理解,显然如果一个对于修行没有丝毫涉猎的人,便是将一门修行之法丢给对方,对方也不可能单凭自身照着秘籍修行。 这一夜李桓心无杂念,睡的那叫一个酣畅,只是唯一让李桓有些烦恼的是,他只不过睡了两三个时辰而已便再也睡不着了,整个人精神旺盛,感觉全身充斥着无尽的精力一般。 怎么也无法入睡的李桓翻身起床,小心翼翼的没有惊动守在外间的连翘,出了小院,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那一处小校场。 还没有走进小校场,李桓便看到足足有十几道人影在校场之上或打拳或练习刀枪剑戟,最为醒目的一人正是陈一刀。 就见陈一刀手中握着一柄狭长的宝刀,也不见陈一刀有什么花俏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凌空一刀劈出,一道刀光划破虚空,迅疾如闪电一般,哪怕是以李桓如今堪称变态的视力竟然也看不出那一刀的轨迹。 “好快的一刀!” 李桓不禁一声惊叹,而四周正在练武的一众家丁则是齐齐向着李桓见礼,李氏扎根琅琦屿上百年时间,而这些家丁也都是一代代同他们李家荣辱与共,可谓是对他们李氏最为忠诚的一部分人。 李贤身死,在这些人心中,李桓就是下一任的琅琦屿百户,继续庇护带领他们。 冲着这些人点了点头,李桓的目光落在陈一刀身上笑道:“一刀叔,你这好生凌厉的一刀啊,单单是你这一刀劈出,怕是没有几人能够接得住。” 陈一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下一刻就见陈一刀又是一刀劈出,只不过这一刀劈向了李桓,李桓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感整个人像是被无比可怕的凶兽盯上一般,刀光落下,他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被那一刀的气势生生的镇住了心神,连动弹一下的动作都做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刀劈向自身。 咔嚓一声,李桓就见刀光在自己眼前划过,那凌厉无比的一刀正凌空劈在校场之上,一道长长的刀痕登时出现在地上的青石上。 说来李桓只知道陈一刀实力很强,无论是李贤还是冯奎等人皆是对陈一刀称赞不已,可是如眼下这般亲身感受到陈一刀的可怕之处还真的是第一遭。 尤其是方才那一刀,当真是让李桓有一种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的感觉。 这就是修行者的可怕之处吗?威势笼罩之下,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竟然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陈一刀看李桓那一副失神的模样不禁道:“桓小子,走上修行之路,早晚要杀人或者被杀,天下之大,强者如云,就是比我还要强的存在也不是没有,你可想清楚了?” 这会儿李桓明白过来,陈一刀方才斩了自己一刀,分明就是在考验自己,若是自己真的被镇住了,怕了的话…… 明白陈一刀的用意,李桓定了定心神,眼神无比坚毅的看向陈一刀重重点头道:“一刀叔,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想有朝一日父亲为了救我而身死的事情再度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前有李贤为了护着他而身死,将来可能就是陈一刀、赵智这些人,可是当这些人都为了护着他而死之后,又有谁来替他挡刀呢? 四周一众家丁自然清楚自家少爷以往是什么性子,那是真的不喜武事,可是如今李桓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转性了一般,竟然要开始修行了。 察觉到李桓的变化,一众家丁再看向李桓的时候,眼中不禁多出了几分激动以及认同。 或许他们会一如既往的对李家忠心不二,然而一个喜文厌武的家主终究让他们有一种疏离,如今李桓的变化正是他们这些依附于李氏的人最愿意看到的。 微微点了点头,陈一刀冲着四周一众家丁摆了摆手,这些家丁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之色退下继续各自练武去了。 将李桓引到一旁,陈一刀看着李桓道:“秘库你也去了吧,那些修行之法想必你也看了,不知你选了哪一门内功?” 说着陈一刀笑着道:“虽然说如今修行稍稍迟了一些,不过等桓哥儿你养出一口内息,再配合我传授的一式刀法,自保倒也足够了。” 李桓缓缓道:“一刀叔,我选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 第九章 惊鸿一刀 陈一刀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骇然之色怒道:“胡闹,真是胡闹!” 尽管说他没有看过“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具体内容,但是也从李贤口中知晓那一门功夫并非是谁人都可以修炼的。 按照李贤所讲,就算是以他陈一刀的天资,也未必能够将那一门功夫炼至大成,可以说那就是一门极其看重天赋的功法。 就连李家历代先祖更多的都是是修习那一门“混元铁布衫”显然那一门神功自有其不足之处。 现在李桓竟然告诉他,选择的是“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功法,陈一刀如何不为之又惊又急。 几乎是拉着李桓,陈一刀急迫道:“桓哥儿,你可不要乱来,别忘了,你可是李家嫡子,若是你瞎练功法而导致坏了身子,那你就是李家的罪人。” 看陈一刀那一副关切的模样,李桓心中满是暖意,笑着道:“一刀叔,我又不傻,自然不会乱来,反正你也说了,我这年纪修炼内功也难有什么成就,倒不如试一试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门功夫。” 见李桓竟然认准了这一门功夫,陈一刀不禁有些急了道:“你……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我……我这便去见嫂夫人……” 说着陈一刀就要前往内宅方向而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李桓乱来。 李桓一把拉住陈一刀解释道:“一刀叔,你听我说完,其实那一门功法并没有那么凶险,虽然说对天份要求极高,但是那也要看是奔着什么目标去的啊。” 听李桓这么说,陈一刀脚步停下来,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他的确是不了解“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功法,现在听李桓这么一说,陈一刀只是看着李桓,一副李桓若是不给他一个解释,他绝对不答应的架势。 李桓正色道:“那一门功法其实普通人也可以修行的……” “这不可能,若是普通人也可以修行的话,大哥他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修炼混元铁布衫,反而是对那一门神功置之不理?” 面对陈一刀的反驳,李桓笑道:“那是因为天赋不足者强行修炼越是高深处,对身体的压榨也就越大,在这种情况下,要么选择不继续修炼,要么选择以外力补充身体亏空……” 隐约有些明白的陈一刀看着李桓道:“你的意思是?” 李桓笑着道:“一刀叔怕是没有看过这一门神功吧,父亲当初想来也没有同您细说,其实这一门神功入门并不难,危害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更重要的是见效极快,反正我也没想着将之修炼大成,在身体出现亏空之前便适可而止,再者也可以服用各种珍奇灵药补充身体亏空,只要不是迷了心智一般去追求大成之境,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太过严重的危害。” 有一点李桓没说,“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普通人的确可以修炼,浅尝辄止也就罢了,然而一旦稍有深入,这一门功法对身体的压榨便会一直存在,并非是如他所说的那般想停就真的能停下来,至多就是将对身体的压榨降到最低,这也是李氏先祖为什么不去修炼的根本原因。 盯着李桓,陈一刀审视良久,最后似乎确定李桓并非是在诓骗于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倒是我想差了,若是如此倒也可以接受,不过大多数人往往难以控制内心的欲望,只怕你到时候会控制不住追求功法的更高境界……” 李桓则是一脸正色的道:“一刀叔,我心意已决,功法秘诀我已经记下,你若是不为我讲解,那么我便自行摸索……” 陈一刀看李桓那一副坚定的模样不禁气急道:“你……你真是……” 猛然之间一跺脚,陈一刀冲着李桓道:“我可以为你解惑,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我,修炼那一门功法可以,但是前提是绝不可伤及自身。” 李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对于陈一刀的妥协,其实李桓早就有所预料,况且他也没有完全说谎,“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在李存孝手中已经达到了极其完善的程度。 可以说这就是一门强者愈强的功法,天资越是出众者,修炼的效果越好,若是没有一副老天赐予的好身板的话,最好是不要打这一门功法的主意,就如陈一刀所言,一旦心志不坚,稍加深入真的会死人的。 或许是穿越的缘故,李桓感觉自己的悟性似乎变得非常之强,全身的筋脉、穴位,陈一刀不过是教导他一遍,他便将之记下,可谓是分毫不差,只让陈一刀为之惊叹。 当然就算是李桓悟性、记忆力惊人,在陈一刀细细教导之下,记下周身穴位、筋脉也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左右。 看着李桓,陈一刀开口道:“今天便先教你这些基础,你等下回去之后务必将之牢记于心,这些都是修行的基础,万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李桓点了点头,不用陈一刀提醒,事关他未来修行,他自然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而这会儿陈一刀探手从边上的兵器架上取过一把长刀冲着李桓道:“来,今天我且将我琢磨出来的一式刀法传给你。” 看陈一刀那一副略带自傲的模样,看得出他对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式刀法很是满意。 李桓看陈一刀那握刀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风采不禁想到了方才自己所见到的那惊艳一刀。 就见陈一刀将刀握于手中,然后双腿微分,两胯自然下垂,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放松,然而随着陈一刀一声呼喝:“斩!” 在李桓的注视下,原本无比放松的陈一刀双腿猛地绷直,腰胯随之一动,脊柱就一条大龙一般将全身力量灌注到握刀的手臂之中,顿时如同雷光乍现一般,一刀斩出,又疾又快,充斥着无尽惨烈的杀机。 陈一刀在李桓的注视下一刀刀的斩出,同时将那一刀的动作一点点分解开来,甚至从脚趾、小腿、大腿、腰胯、脊柱、手臂发力动作,可以说将那一招揉碎了讲给李桓。 李桓整个人沉浸其中,在那惊人的悟性以及记忆力加持下,不过是几遍李桓便把握住了那一式刀法的精髓,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的掌握,可是只需勤加练习,融会贯通之下,他便可以肯定的说,他对那一式刀法的掌握未必就差了陈一刀这位开创者。 浑然不知道李桓差不多已经掌握了他那一式刀法的陈一刀似乎是感觉讲解的差不多了便冲着李桓道:“今天就讲到这里,包括先前我教你的那些基础知识,你回去之后记得温习,三天后我还在这里等你。” 李桓这会儿脑子里全是那一式刀法的种种分解动作,恨不得立刻手持长刀演练一番。 别过陈一刀,回到住处的时候,连翘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用过了早饭,李桓便寻了一柄长刀,在连翘愕然的目光当中就那么拎着长刀立足于院子之中。 跟在李桓身边那么多年,连翘哪里不清楚李桓平日里那可是连刀剑碰都不碰一下的,这会儿竟然拎着长刀,这如何不让连翘为之愕然。 “少爷真的变了啊!” 浑然不知道不远处偷偷瞥他的侍女心中的想法的李桓这会儿脑海之中全是不久之前陈一刀劈出的那一刀刀的画面。 渐渐的脑海之中,陈一刀的动作开始变得无比缓慢,而那一式刀法的细微之处也越发的清晰。 李桓就像是进入到了一种玄妙的顿悟状态当中,迅速汲取那一式刀法的精髓。 不知过去多久,猛然之间,李桓睁开双眼,口中一声低喝:“斩” 呼的一声,长刀无比流畅而又迅捷的划破虚空斩落,在其磅礴的大力加持下,这一刀竟然也是凌厉无比,已然有了陈一刀的几分神采。 这一刀斩出,李桓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痛快,真是痛快!” 第十章 练成了才怪! 直到这会儿,远处等了许久的连翘方才端着茶水走过来向着李桓道:“少爷,你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半个时辰了,太阳这么毒,快喝口水吧!” 李桓正喝着茶水,闻言不禁讶异的抬头看着连翘道:“你说我方才在这里站了小半个时辰?” 连翘点头道:“是啊,我看你一动不动也不敢上前,喊你也没反应,要是再没反应,我都要去喊人了。” 李桓将茶杯递给连翘道:“没事,方才我在想问题,以后若是见到我这般,你也不用担心。” 将长刀放在一旁,李桓不禁回想起方才的情形,自己当时好似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那种状态之下,自身有如神助一般,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彻底的掌握了那一式看似简单却相当复杂的刀法。 毕竟按照陈一刀所言,如果他一个月之内能够使出那一式刀法的话,那便是在刀法上极有天赋了。 在陈一刀看来,李桓资质很是一般,哪怕是他手把手的指点,想要顺利的施展出自己那一式刀法,肯定没那么容易。 就是不知道陈一刀如果看到方才李桓所斩出的那一刀,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已经掌握了那一刀的几分精髓所在,所以李桓能够感受到陈一刀所传给他的这一式刀法绝对不差,不愧是凝聚了陈一刀一身所学所精炼出的一刀。 甚至从这一式刀法上面,李桓隐约看出几分追求极道速度的韵味,同他所看过的一门小说当中的刀法有着几分相似。 傅红雪所练拔刀术就是只有简单的拔刀、出刀、收刀,却是凭借着令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而博得刀神之名。 相较这位二十年只练拔刀的刀神来,陈一刀那一式刀法虽然也是追求出刀的速度,但是其中却有种种变化,倒是差了几分韵味。 正所谓大道至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李桓看来,什么时候陈一刀若是能够抛开刀法之中繁杂的变化而更加精炼,那么陈一刀的实力必然会大有精进。 回到书房当中,李桓取来纸笔,飞快的在纸上画出一个人形来,并且在这人体之上标注处一处处的筋脉、穴位。 人之一身,筋脉、穴位众多,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虽然说有陈一刀指点,但是李桓却是翻出收藏的医书一一对照,并且对照医书之中的介绍,将每一条筋脉,每一处穴位的功用弄清。 这些陈一刀可不会教导李桓,毕竟就连陈一刀他自己都只是照本宣科的修炼,根本就不清楚那些穴位、筋脉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真正的武道强者必然是一流的医者,两者相通,这点见识、眼界,身为穿越者的李桓还是有的。 第二日,李桓早早起身,这一次李桓倒是没有前往校场之上,而是手持长刀站在小院当中,静下心神,试图进入到那种玄之又玄宛若顿悟一般的状态当中。 然而这一次李桓却是发现不管自己如何的平静心神却也难以进入那种状态,良久之后,李桓不得不放弃这种尝试,毕竟如果真的是顿悟的话,显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进入的。 一刀斩出,一刀接着一刀,李桓每一次斩出都会仔细体会自己劈出的那一刀所划过的痕迹并且微微的做出调整,使得下一刀变得更加的圆润,更为契合自己。 李桓每日除了固定的练习一阵刀法便是去向李冯氏问安,然后整个人就是翻看他所能够找到的各种书籍,凭借着那过目不忘的能力以及悟性,李桓迅速的汲取着这一方世界的各种知识。 这一日,李桓正捧着一本黄帝内经细细品味,就见连翘在书房外道:“少爷,赵三爷来了。” 李桓微微愣神,反应过来这是赵智来了。 当赵智走进来的时候,就见李桓面前的桌案之上放着的一摞书籍,眼中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显然赵智这是误会了,只当李桓热血上头,一时冲动过后再度沉浸到了诗书文章之中,虽然说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李桓就这样一生安然也好。 注意到赵智的神色变化,李桓多少也能够猜到赵智的心思,不过他也没有解释什么,赵智误会就让他误会吧。 “智叔,你来寻我,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智一直以来都是李贤的左膀右臂,李贤在时,琅琦屿百户所乃至岛上诸多事务可以说都是赵智在打理,李贤死后,李桓也没有为这些俗务分心的意思,自然是一如既往的由赵智掌管。 现在赵智来见他,料想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拿主意。 赵智微微点了点头,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张简略的地图,在面前的桌案上铺展开来,然后向着李桓道:“桓哥儿你来看,这是我选的几处海上可供落脚的岛屿,虽不如琅琦屿,但是也足够我们容身了。” 听赵智这么一说,李桓不禁想到先前赵智他们根本就不看好他同方元一战的结果,打定主意早早的选好退路,做好准备。 只是李桓料想不到赵智动作这么快,这才短短两三天而已,竟然连做为退路的岛屿都筛选了出来。 稍稍沉吟了一番,说实话,李桓尽管说对自身那暴涨的力量颇有几分自信,可是终究不清楚自己同经年习武的方元孰强孰弱,所以他也不敢保证一个月之后真的对上了方元,结果会是如何。 胜了倒也罢了,可是当真不敌方元的话,那时便真的要走出那一步,一伙人杀出校场,远遁海外,落草为寇了。 目光落在那极为简略的地图上面,亏得这几天李桓疯狂的翻阅各种书籍,其中就有一些地理志之类的典籍图册,所以细细对比了一番,李桓总算是弄清楚眼前这简单的地图上那几个抽象的标志代表什么地方了。 一手点在一处小岛之上,李桓道:“暂且选这一处小岛吧,一切有劳智叔了!” 赵智笑道:“桓哥儿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我会将大家的退路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摆明了就是不信李桓能够胜过方元,李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冲着赵智点了点头。 就连他自己心中都没底,难不成要去劝说赵智等人相信自己可以胜过方元吗? 送走了赵智,李桓则是直奔着陈一刀的住处而去。 见到陈一刀的时候,陈一刀正将一只石狮子在手中抛来抛去,看着那至少数百斤重的石狮子在空中飞舞,李桓不禁一阵恶寒,这要是一个不小心砸到人,只怕那人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咣的一声,石狮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尘土飞扬,精赤着上身的陈一刀看到李桓不禁哈哈一笑道:“桓哥儿稍等,待我收拾一番。” 说话之间,陈一刀走到一眼古井前,提起装满了井水的木桶当头倒下,哗啦一声,清凉的井水顺着陈一刀精壮的身躯流淌而过,就听得陈一刀笑道:“痛快,真是痛快。” 浑身湿漉漉的,也不见陈一刀擦拭,下一刻李桓就见陈一刀身子微微一震,顿时以陈一刀为中心,水汽蒙蒙,原本在陈一刀身上滚动的水柱愣是被一股劲力生生的震成了水雾。 看到这一幕的李桓不禁眼睛一亮,都说由小见大,陈一刀震水成雾看似再简单不过,但是李桓敢说,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怕是不会太多。 披上短衫,陈一刀将一把长刀丢给李桓,眼中带着几分笑意道:“来,来,让我看看这几天你将我传授的那一式刀法掌握了几分。” 说着陈一刀似乎是怕李桓紧张开解道:“就是换做我初学乍练的话,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够掌握,所以练不成也没关系,真要练成了,那才稀奇呢……” 【求推荐和追读啊,关系着能不能混上推荐位,拜托。】 第十一章 踏入修行 这会儿陈一刀笑吟吟的,然而还没有等到陈一刀将话说完,李桓已经接过长刀,干净利落的一刀斩出,隐隐带出几分破空声。 “这……” 下一刻,原本一脸笑意的陈一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连嘴也张开,就那么指着李桓,口中喃喃。 李桓那一刀看在陈一刀的眼中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只看陈一刀这会儿那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就知道李桓到底给了他多大的刺激。 眨了眨眼睛,陈一刀看着收到而立的李桓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怪不得陈一刀会是如此的反应,实在是李桓那一刀施展开来已经有了他的几分神采,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正因为那一式刀法是他亲手传给李桓的,所以陈一刀才清楚以李桓的天份,想要练会那一刀到底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和精力。 然而谁来告诉他,这才不过是过去两三天的时间而已,李桓就当着他的面轻轻松松的将他那一式刀法给施展了出来。 莫说是陈一刀了,只怕换做任何人前来都是一样的反应吧。 李桓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当着陈一刀的面,陡然之间再次出刀,这一次刀法一如既往的凌厉迅捷,正划过陈一刀劈在虚空处。 “好!” 感受着那几乎贴着自己划过的刀光,陈一刀这次真的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李桓是真的掌握了自己传给他的那一式刀法。 一声惊叹,陈一刀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李桓道:“桓哥儿,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一式刀法练到如此境界的?” 李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我觉得那一式刀法也没有什么难度啊,只需要将其记下然后多练习几遍不就可以了吗?” 陈一刀闻言看李桓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禁不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说的有道理,记住了,然后多练……” 猛然之间,陈一刀回神过来,他又不傻,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那他也不用花费那么多年苦苦修行了。 深深的看了李桓一眼,陈一刀虽然猜测李桓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了他,不过陈一刀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反而是带着几分欣喜道:“本来我还担心你对上方元连一招都接不下,现在你既然已经学会了那一式刀法,到时候未必不能够多坚持一会儿,纵然最后难免落败,可是也不至于丢了琅岐李氏的颜面。” 说着陈一刀看向李桓道:“我来考校你筋脉、穴位的知识!” 说着陈一刀手中一根树枝点在李桓身上一处穴位,李桓立刻便报出那一处穴位的名字,同时洋洋洒洒的道出那一处穴位于人体之中起到何等的作用。 陈一刀连连点在李桓身上,而李桓同样毫不犹豫的道出,最后陈一刀都有些麻木了,看着李桓的眼神都透露出几分古怪。 实在是李桓关于那些穴位的介绍太过庞杂了,其中八九成他连听都没有听过,最后陈一刀丢开手中树枝道:“早知你有这般能耐,我和你父亲怎么也要让你早早修行……” 李桓笑着道:“不过是凭借记忆力占了便宜罢了,我这天份如何能与一刀叔相比。” 接二连三的被李桓的表现给惊到,陈一刀这会儿听到李桓称赞其天赋,顿时精神一振,脸上挂着几分自傲道:“那是自然,若是没有超人一等的天赋,又怎么可能将混元铁布衫炼至大成之境。” 说着陈一刀端起几分架子来,一本正经的向着李桓道:“桓哥儿你虽然说凭借记忆力记下了刀法以及穴位、筋脉这些,可是真正修行起来,靠的就是天份,而非是记忆力,所以你务必戒急戒躁,莫要急于求成。” 这是陈一刀担心李桓一旦开始修炼,结果被那不尽人意的修行速度给打击到,干脆先一步给李桓泼冷水。 李桓轻松笑道:“我也没想过要如一刀叔一般,能够强身健体,有几分自保之力便足够了。” 微微点了点头,陈一刀道:“你能这么想就好,终究是天赋差了些,踏上修行之路又晚了些……” 说着陈一刀话音一转道:“不提这些,你既然已经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秘籍内容记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询问,我会细细给你讲解。” 其实在记下了筋脉、穴位,再加上又通读了黄帝内经等不少医书典籍,李桓再看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内容,先前许多迷惑不解的地方已然是豁然开朗,剩下想不透的地方倒也不多。 随着李桓将自己不理解的地方一一道出,而陈一刀也极为用心的给李桓讲解。 虽然说陈一刀讲述起来夹杂着许多自己的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李桓听懂记下,毕竟许多东西有时候只不过是隔着一层纸罢了,没有点破或许会觉得云里雾里搞不明白,但是一旦点破便一下通透起来。 数个时辰过去,陈一刀将最后一个疑惑为李桓解开,十三太保横炼神功通篇再无一丝不解与疑惑,可以说这会儿如果李桓愿意修炼的话,完全可以开始修行而不用担心因为对功法理解偏差而导致修炼途中出现意外。 冲着陈一刀躬身一礼,李桓道:“多谢一刀叔为我解惑。” 受了李桓一礼,陈一刀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道:“桓哥儿,记住答应我的话,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极为凶险,当断则断,莫要害了自身。”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虽然说内心之中无比激动,恨不得马上修行,可是李桓依然是在用过饭,洗漱了一番后强迫自己心情平复下来,躺在床榻之上将功法内容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随即以莫大的毅力不去胡思乱想,沉沉睡去。 一间静室之中,一个半人高的浴桶之内装满了药水,满头大汗的连翘将最后一桶药水倒入浴桶之中,用那露出半截如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抹去额头之上的汗珠这才冲着身着单薄中衣,盘膝静坐的李桓道:“少爷,按照你的吩咐,一十三味药材熬制出来的药水已全部备好。” 李桓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扫过连翘那光洁额头之上的汗珠以及那一截露在外面的玉臂,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了,接下来你替我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入。” 做为李桓的贴身侍女,连翘自然知晓李桓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如何不清楚一旦让人惊扰了李桓修行会有什么后果,连连点头道:“少爷放心,连翘一定好好守着,就连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 第十二章 人生而不同 对于连翘,李桓还是放心的,这丫头自小就被他父母选做他的贴身侍女,这要是都不能够信任的话,恐怕他身边也就没有能够信任的人了。 当听到关门声,李桓一个跃身进入到那浴桶之中,加了药液的水炙热无比,这让陡然之间进入其中的李桓差点从其中跳出来。 不过李桓却是以莫大的毅力强行压下了从其中跳出来的冲动,反而是将身子缓缓的沉入其中。 伴随着身体沉入水中,李桓只感觉一股股炙热的气息似乎要透过周身毛孔侵入自身体内一般。 这会儿李桓定了定心神,让自己无视周身传来的炙热感,开始按照功法之中所记载的修行之法正式修行。 修行的本质就是调动体内气息,而十三太保横炼神功便有配套的调息之法,渐渐的李桓的呼吸变得充满了韵味以及节奏,随着李桓进入到调息状态,仿佛周身的炙热也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嘶” 一股灼热的气息猛然之间像是打破了什么屏障一般顺着周身陡然敞开的毛孔涌入体内,那一刹那之间,李桓如果不是以莫大的毅力坚持的话,他恐怕已经被那瞬间的痛苦给刺激的直接喊出声了。 虽然说在秘籍当中早有注解,言明这入门之苦,可是李桓也没有想到这打开毛孔,吸收药力竟然会是如此的痛苦啊。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既然是外炼的神功,自然不会像修炼内功那样温和,毕竟许多广为人知的外功修炼之法都透露着一股子暴虐。 铁砂掌需要双手插入灼热的铁砂之中修炼,铁布衫则是需要身体接受外力的击打,这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同样也不例外,单单是入门打开周身毛孔这一关便可以看出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住的话,最好是不要考虑修行什么外家功夫了。 伴随着周身毛孔敞开,药力自是有了去处,尤其是伴随着李桓那玄妙的呼吸之法,毛孔仿佛随着呼吸开合,正在缓慢的汲取药力。 不知过去多久,仿佛毛孔已经适应了药力,就连痛苦都没那么难以承受了,然而李桓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反而是越发的郑重起来。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一股难以忍受的麻痒自周身传来,那一股痒意源自于全身的筋骨、皮肤乃至骨髓深处,意志力稍差一些的人绝对会忍不住去抓挠,然而李桓却是一动不动。 一旦动弹,那么这一次的修行便算是彻底的失败了,虽然下次一样可以再行尝试,但是绝对会浪费那价值数十两之多的珍贵药材。 再说了,要是连这点坚持都没有,干脆也不要去修行什么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倒不如趁早在秘库当中选一门温和的功法去修行。 在这一股酥麻之中,李桓咬牙坚持,渐渐的那一股难忍的痒意终于退去,李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扛过去了,可以说他这会儿成功的吸收了药汤的药力。 按照功法的解释,这一组药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补充元气,几次过后便可以尝试引动散于周身的先天元气汇聚丹田。 在李桓看来,外炼硬功同內炼内功其实都是在开发利用那一道人体先天而生的元气,那一口先天而生的元气才是人之根本,一个人能够活着,就是因为有那一道先天元气存在。 可以说那一道先天元气在人降生世间的瞬间达到巅峰,然后便会一点点的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化作后天元气以供应人体损耗,当那一道先天而生的元气彻底散尽之时,也就是一个人寿终正寝之时。 人生百态,天地万物没有一样事物是一模一样的,同样每一个人生来的先天元气也有强有弱,生来先天元气强大者自然是天赋异禀,身体强健,往往寿数绵长,而生来先天元气弱者便是先天体弱多病,多有早夭之相。 先贤察觉到先天元气的存在与人生老病死,强弱息息相关,自然想要壮大这一道先天元气,于是各种养气之法被开创出来。 无论是被传的玄之又玄的古老练气士又或者是方士、武者,归根究底,大家所追求的便是调息养气,养出一口强大的先天元气来。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入门同样是为了开发利用那一道先天元气,甚至开创出各种辅助修行的药方。 体内先天元气强盛者自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凝练出一口内息,这便是所谓的天赋异禀,修行的天才。 陈一刀先前曾说过,他就是那种生来先天元气强盛之人,初入修行的时候,不过是尝试了三五次便牵引一丝先天元气凝练出了一口内息,正式踏入了修行的门槛。 而按照陈一刀所讲,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李桓想要凝练一口内息,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有希望。 可是这会儿李桓却是感受着体内的异变,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与了然。 仿佛是受到了调息之法的牵引又或者是受到了灵药的刺激,就在那深入骨髓的麻痒消失的刹那,一股股暖洋洋的气息从全身浮现,这气息一出,李桓便有一种回到了母体一般的感触。 “这便是先天元气,只是为何会如此之多,按一刀叔所讲修行之时,能够自体内牵引出一两缕先天元气便已是不易。” 李桓心底升起明悟与疑惑的同时,却是没忘了运转调息之法牵引这一缕缕的先天气息向着丹田汇聚而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李桓努力之下,终于在丹田之中汇聚出了一口凝练无比的内息,成功的一瞬间,李桓全身微微一震,一股莫名的欣喜自心头泛起。 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李桓感受着丹田之中那一股微弱却无比凝练的内息不禁大笑了起来。 就在李桓大笑的同时,一直在门外守了近连个时辰的连翘不禁脸上一喜道:“少爷,你……你怎么样了?” 李桓回过神来,一股冰凉之意传来,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浴桶之中,连忙一个翻身而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向着门外的连翘道:“没事,你进来吧。” 连翘这才走进房间当中,看到李桓面色正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那么长时间没动静,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连翘连忙闭嘴,看到那浴桶便道:“我这便将静室收拾干净。” 李桓笑了笑,将这里丢给连翘收拾,自己却是回到了书房之中。 盘坐于床榻之上,李桓再次感应到丹田之中那一股内息,虽然说气息极其微弱,然而却是真实存在,昭示着他已经迈入了武者的门槛,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三流武者了。 李桓在之前就算是学会了陈一刀传他的刀法,足可以应付三五名精壮大汉,却也只能算是不入流。而不入流与三流唯一的差别就是那一口由一缕先天元气为核心凝聚的内息。 这会儿李桓所想的便是接下来的修行,那一口内息就是修行的根基,而接下来便是內炼、外炼两个方向的选择了。 內炼的核心就是不停的孕养、壮大那一口内息,有朝一日逆反先天,俗称练气、养气,总的就是以壮大那一口内息为主,至于说滋养身体那都是内息强大之下附带的效果罢了。 外炼同样是孕养、壮大那一口内息,可是却用之不断的滋养、淬炼身体,以追求身体的强横为主,可以说平日里自吃食之中转化而来的那内息几乎全拿来消耗了。 甚至有酷烈的更是以一种竭泽而渔的手段来压榨体内那一道先天而生的先天元气转化内息来淬炼身体换取强大的力量。 第十三章 就当爹对不住你了! 也就是李桓身为穿越者的见识,再加上翻看了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等经典医书,亲身修行一遭,切身体会下,仗着强大的悟性,愣是把握到了修行的本质。 这世间修行练武之人众多,但是如李桓这般在修炼之初便把握到了修行的本质的怕是也寻不出几人来,至多也就是修为达至高深时,淡去了争强好胜之心,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明悟本质。 至于说陈一刀,不是李桓小觑了陈一刀,他敢说陈一刀绝对不清楚修行的本质。 李桓所不知道的是,这世间的确是有明悟修行本质的存在,而这些存在十之八九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方强者了。 长乐县,方家大宅 方家崛起于近一二十年,本来方家不过是普通人家罢了,据说十几年前,方家上一代出了一个方独眼,愣是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让方家壮大成为了长乐县数得着的地方豪强。 方独眼的大名大家都不怎么记得了,但是此人好勇斗狠,横行乡间,一次与人斗殴被人伤了一只眼睛,自此便落下了方独眼的名号。 据坊间传闻,方独眼在十几年前同一伙海盗勾搭在了一起,靠着帮那一伙海盗打探消息、售卖赃物,飞速的崛起,这才有了如今的豪强方氏。 一身锦衣华服的独眼老者坐在那里,浑身虽然说头发已经花白,然而只是坐在那里,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残暴气息,正是凶名在外的方独眼。 此时方文璐正站在方独眼面前小心翼翼的道:“父亲,你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方独眼用那一只独眼瞥了方文璐一眼道:“琅琊百户的事情进展如何?” 方文璐闻言连忙道:“父亲尽管放心,儿子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安排,到时候元儿会在校场之上斩杀李桓,彻底绝了琅岐李氏的血脉,而我方氏也可以正式的将琅岐百户官的位子拿到手。” 淡淡的点了点头,方独眼眯着眼睛用一种极其危险的语气道:“要怪就怪李贤不识时务,琅琦屿横亘于闽江出海口,乃是一处联系福州府与海上的重要所在,我们方家想要壮大,必须要海贸、海盗两条腿走路,更重要的是与倭人的合作不能断。” 说到这里,方独眼杀机凛然道:“那李贤不与倭人合作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坏我方氏的好事。” 方文璐低声嘲讽道:“他李贤又怎知咱们方家同倭寇合作,打着倭寇的旗号随便劫掠一处村镇所得就抵得上咱们大半年的收益,他不死简直是天理难容。” 瞥了方文璐一眼,方独眼道:“只要我们掌控了琅琦屿,到时候便可以将之做为同倭人合作的基地,到那时福建沿海之地,何处不可去!到那时财货、女人,金银滚滚而来……” 父子对视一眼,就见父子二人眼中满是期冀、贪婪之色。 “父亲,爷爷……” 伴随着呼声,一道身影快步而来,赫然是曾与方文璐前去祭拜李贤的方元。 皱了皱眉头,方独眼冲着走进房间当中的方元呵斥道:“都那么大的人了,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方文璐瞪了方元一眼道:“还不快说,到底有什么事?” 方元喘着气,脸上带着几分不忿之色道:“父亲,爷爷,四妹她……她……” 方文璐闻言不禁道:“四丫头怎么了?” 方元咬牙道:“本来四妹在后花园抓蝴蝶,结果撞上了井上一郎,那井上一郎愣是不顾孩儿阻拦,将四妹拖往住处去了……” “什么,该死的倭人,平日里玩弄家中侍女也就罢了,如今竟敢辱我女儿……” 方文璐气急,转身就要出去,这会儿方独眼冷哼一声道:“干什么去?” 方文璐脚步一顿道:“父亲,我这就去阻止那井上一郎,他们虽是被我们请来的,但是这也不是他们肆意妄为的依仗。” “混账东西,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吗,既然井上一郎看上了,给了他便是,不要忘了,伏杀李贤之事,这些倭人可是出了大力,接下来清理李氏余孽还须得借助这些倭人的力量。” “可是父亲……” 方独眼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神色不变盯着方文璐道:“你究竟是要那一个女儿还是要琅琦屿百户。” 方文璐顿时呆立当场,满脸的犹豫、挣扎,最后一声长叹,目光望向门外低声道:“四丫头,就当爹对不住你了!” 方元低声道:“爹,爷爷说的对,那井上一郎可是接近一流的好手,咱们要除去李氏余孽,还真的要依仗这些倭寇,四妹一定会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的。” 方家一处偏院之中,几名模样怪异的矮子正簇拥在房门之前看着房间之中的情形发出怪笑声。 这几个矮子前额到头顶光秃秃的,头顶呈半月形,正是倭人极有名气的月代头。 “爹爹,二哥,救救荣儿啊……” 此刻房间之中一名少女凄厉的哀求、咒骂、哭泣声传出,然而一名倭寇却是一脸狞笑的撕扯少女身上的衣衫,看到少女露出的粉嫩肌肤,顿时如同豺狼一般伏在少女身上。 少女的哭声越发的凄厉,声音传出院子,方家许多侍女、仆从听到那声音竟没有一人敢接近,甚至不少侍女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色。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井上一郎身子一僵,然后骂骂咧咧的提着裤子走了出来,一脸狂妄的冲着门口几名手下摆了摆手,顿时几名早就看的两眼放光的倭人争抢着向着床榻之上的少女扑了过去。 这一日,方家大宅上空一直回荡着少女凄厉的哀嚎、咒骂声。 傍晚时分,一道柔弱的身影披着被撕碎的衣衫,披头散发,双目无神,顺着修长的小腿有鲜血滴落,一步一个踉跄,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血色的脚印,就那么走出倭人所居院落,在其身后则是传出倭人的笑声。 几名躲得远远的方家下人看到自家小姐那一副模样一个个露出同情之色,有人低声道:“小姐……” 少女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就那么痴痴木木的走着,不知不觉之间少女竟到了方文璐所居的院子之前,脚下的台阶让少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几名怯生生跟在少女身后的侍女下意识的想要搀扶,然而少女却是一声凄厉的哀鸣:“爹,二哥,荣儿回来了……” 正用着晚饭的方文璐、方元听到方荣的声音不禁手一抖,随即就见一道柔弱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冲进院子,下一刻就听得嘭的一声,少女竟然一头撞在大堂前那高高的石阶棱角之上,顿时汩汩鲜血流淌而出,少女小巧柔弱的身躯无意识的抽搐着,那涌出的鲜血顿时浸湿了少女乌黑的秀发,染红了布满於痕的面颊,顺着那干净的石阶缓缓流淌。 第十四章 身体的不正常 方元一脸愕然的看着倒在门口处的方荣,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就在方元失神的时候,只听得嘭的一声。 一脸怒容的方文璐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冲着方元道:“混账东西,还不上前去看看这孽障是死是活。” 回神过来的方元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处,看着倒在台阶之上,鲜血流了一片的方荣,缓缓探手在方荣鼻翼处试探了一下,手如同触电一般收回,艰难的扭头向着方文璐道:“爹,没气了!” 方文璐不由眼睛一缩,袖口之下的大手猛地握紧,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冷着一张脸道:“不要惊动其他人,将四丫头好生葬了吧!” 当目光落在那几名跟着方荣进入到院子当中的侍女的时候,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杀机道:“都是这些该死的奴才没有照看好四丫头,既然如此,就让她们陪四丫头一起去吧!” 森冷无情的话语落在那几名侍女的耳中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有胆小的直接吓得软瘫在地,有的则是直接跪伏在地,拼命地磕头求饶。 一挥衣袖,方文璐自房间当中走出,经过方荣尸体旁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径自离去。 弘治十八年五月初,天子朱佑樘驾崩于乾清宫,传位于太子朱厚照以及朱厚照登临大宝的消息通过朝廷邸报传遍天下,天下万民方知大明的天变了。 李桓这会儿正一脸讶异的看着赵智递给他的誊抄来的朝廷邸报,轻声嘀咕道:“新皇登基,这朝堂之上怕是有热闹可瞧了。” 对于这位正德天子,李桓通过种种的正史、野史多少有那么点了解,到底是不是一位合格的天子李桓不好评价,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位可不是安分的主。 赵智颇为不解的看了李桓一眼,似乎是疑惑李桓为什么会那么说。 注意到赵智的目光,李桓道:“托智叔去买的各种珍贵药材,智叔可买到了吗?” 这些时日,李桓专注修行,对于各种珍贵药材的需求自然是大增,单凭李家以前存的那点药材根本就不够。 赵智点了点头道:“已经送入库房之中,桓哥儿若是有需要可命人去库房拿取。” 说着赵智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李桓见了笑道:“智叔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赵智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府中银钱有些短缺,下个月家丁、仆从的俸银有些不够了。” 李桓不禁愣了一下,要知道前不久赵智还曾说府中存银尚有上千两之多,足够几个月花销了,结果这还没半个月呢,竟然不够用了。 见李桓不解的模样,赵智解释道:“桓哥儿你有所不知,单单是在海外那一座小岛上准备种种生活所需的物资便已经是捉襟见肘了,结果又要采买药材,府中那点存银一下子就见底了。” 按照赵智所讲,单单是那生活物资便是按照数百人至少半年所需,这加起来恐怕就得上千两了,而且他让赵智采买的珍贵药材,恐怕也不是几百两银子能够扛得住的。 想到这点,李桓道:“却是我疏忽了,待我去私库取了银子。” 说着李桓取了钥匙直奔私库而去,进入私库,李桓看了看,直接将一箱子两千两的银元宝连同箱子一起提出了秘库。 那一箱子装满正是两千两白银,这会儿被李桓提在手中却是给人一种轻松至极的感觉。 咣当一声,不是很大的箱子重重的落在桌案之上,李桓冲着赵智道:“这是两千两,智叔先拿去用,若是有剩下的,继续为我收集珍贵的药材。” 赵智有些恍惚,看看李桓那尚显文弱的身形,再看看那一箱子沉重的银元宝,赵智忍不住道:“桓哥儿,你可不要急于求成,强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那功夫可是强炼不得……” 从陈一刀口中,赵智早已经得知李桓最终选择修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门功夫,赵智记得当时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特意见了李桓,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李桓强炼。 李桓看赵智那一副关切的模样笑着道:“智叔你看我红光满面,像是强炼功法以致元气亏空的样子吗?” 赵智不禁盯着李桓打量起来,细看之下就见李桓面颊红润,甚至整个人精气神都有些不同了,这般模样若是还说元气亏空的话,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松了一口气,赵智欣慰道:“习武之道,贵在坚持,循序渐进,你慢慢来,总是能够入门的,早一日,晚一日倒是无妨。” 赵智等人也没有指望李桓在武道上有太大的成就,只要有几分自保之力,再加上强身健体便足够了。 李桓没有解释,只是笑着应承,他总不能告诉赵智、陈一刀等人,他修行的第一天便凝聚出了内息,是千载难逢的修行奇才吧。 送走了赵智,李桓吩咐连翘准备好修行所需药汤继续修行。 盘坐于木桶之中,在药力的刺激下,李桓只感觉丝丝缕缕的先天元气从身体之中涌现,而他所要做的便是运转功法将这一缕缕的元气纳入丹田气海之中一点点的壮大丹田之中那一股内息。 只看李桓盘坐修行,不知道的只当李桓还在努力感应气机,凝练那第一道内息。 若是让人知道李桓直接牵引体内先天元气炼化做内息的话,恐怕那些习武之人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其实就是李桓自己都察觉到了自身的不正常,毕竟按照功法所讲,凝聚了那一口内息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采天地之灵机,炼日月之精华。 当然这么高大上的说法就是说着好听罢了,不入先天之境,你连天地之灵机都感应不到,还如何去采炼,说到底习武之人壮大内息所需的能量皆是来自于日常的吃食。 正所谓穷文富武,习武之人胃口极大,想要修行快,功法的好坏是一方面,修行所需的辅助也是一方面。 一个日日吃都吃不饱的人和一个每天各种肉食、珍惜药材不断的人,抛开天资来讲,傻子都知道谁的精进速度更快。 说到底,习武之人练出一口内息之后便是以炼化食物之中的能量为主,没有几个人会再压榨自身与生俱来的先天元气来修炼,哪怕是炼化先天元气修行的速度极快,但是不是生来先天元气强盛之辈,谁能扛得住那么消耗啊。 至多也就是一些拼命、保命的秘法,在生死危机关头才会强行压榨自身先天元气换取自身短时间内实力暴涨,可是这等手段之所以被称之为保命的秘法就是因为压榨自身先天元气的可怕后果。 如李桓这般直接炼化先天元气的做法,根本就是只有一些邪功才会如此。 李桓不是傻子,他都已经看破了修行的本质,如何不知先天本源的重要性,但是谁让他这一具躯体太过古怪了呢。 一般来说,李桓炼化先天元气,而先天元气流失,必然会导致身体亏空,然而让李桓感到吃惊的却是,他丝毫没有亏空之感,甚至还有一种体内的先天本源浑厚如渊,正在一点点滋生壮大的感觉。 第十五章 凑热闹的百姓 如此迥异常人的情形自是让李桓联想到了自己穿越之时的异象,真不知道那一道带着自己穿越而来的灵光到底是何等的存在,虽没有显现出什么神异之处,然而带给他的变化却是能够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无论是五感、悟性、力量这些可以轻易察觉到的方面,现在看来,就连那几乎不可洞察的生命本源也一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刻感受着丹田之中那一道内息较之先前足足增长了数倍之多,李桓便禁不住为之感叹。 难怪许多人明知道邪功的危害,依然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实在是邪功修炼起来,实力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正统的修行之法,简直就是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对比,李桓也是无从判断,可是在他看来,眼下他炼化体内先天本源壮大内息的速度至少是正统修行之人的十倍之多,哪怕是比之那些天赋异禀之辈,也要快上数倍。 “但愿如我所想,穿越改变了这一具躯体,与生俱来的先天元气绵延不断,若是果真如此,我便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数年之间超越那些修行数十年的修行之人。”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哪怕是天资再出众之辈,也别想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超过别人数十年的苦修。 李桓倒是没有被冲昏了头脑,反而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对于自身有着清楚的认知。 就这样在旁人不知李桓修行进展的情况下,李桓的内息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壮大着,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大半月的时间,距离当初梅花千户所千户裁定的校场比武之日尚余三日。 梅花千户所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下辖五大百户所,在册军户足有数千户之多,数千户就是上万人,也就是说至少有上万人受梅花千户所管辖约束。 就在不久之前,一个消息便在这些军户之间流传开,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传播着。 琅岐李氏李桓将会与方氏方元于校场之上比武以定琅琦屿百户的归属。 琅琦屿李氏扎根琅琦屿上百年,可以说是梅花千户所人尽皆知的军伍之家了,而方氏则是崛起于近十几年,可谓是新生的一方豪强。 李贤不久之前被人伏击而死,案子至今没有告破,如今就连在李家传承了数代的琅琦屿百户都要被人给夺去,一时之间自然给这些人平添了许多饭后谈资。 方家一处偌大的院落当中,方独眼皱着眉头看着方元将一套拳法施展完,看着颇有些喘气的方元,方独眼冷哼一声道:“十岁习武,如今你好歹也习武十年,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方元轻声嘀咕道:“爷爷你不也说了,咱家养了那么多的家丁打手,身为方家子弟,若是没有天赋的话,稍加练习也就罢了。” 方独眼猛地一顿手中拐杖,只听得咔嚓一声,拐杖顿时断裂开来,怒其不争的道:“你爷爷我一辈子无望一流之境也就罢了,你们这些子孙好歹也争取进入二流之境啊,一个个全都是废物。” 一旁的方文璐不禁面皮抽了抽道:“爹,消消气,不管怎么说,元儿也练出了内息,算是三流武者,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方元闻言连连点头道:“是啊爷爷,你就等着看孙儿在大庭广众之下砍下那小儿的脑袋吧。” 方独眼一声冷哼冲着方文璐道:“剩下的这两三天元儿就住在我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方元顿时面色一垮,呆在方独眼这里,一没有美酒,二没有美人,三没有兄弟,他会被憋疯的,可是看方独眼一脸冷漠的模样,想到四妹的下场,方元不禁打了个寒颤。 方荣的死在方家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就像是死了一只猫狗一般,归根究底还是方家真正的掌舵人方独眼根本就没有将他们这些子孙的死活放在心上。 方元敢说,如果牺牲他这个孙子对他们方家有大利的话,他这位爷爷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送他去死。 如今事关他们方家谋划数年之久的琅琦屿百户官之位,在这个关口,他要是敢违逆方独眼,方元觉得方独眼绝对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缩了缩脖子,方元连忙道:“爷爷您放心,孙儿就呆在您这里苦练功夫,绝不踏出院子半步。” 方独眼没看方元,冲着方文璐道:“继续派人将元儿同李桓比武定琅琦屿百户官归属的消息扩散,务必要让长乐县上下都知晓我们方家是堂堂正正,在一众大人的见证之下,合情合理将琅琦屿百户拿到手的。” 李家扎根琅琦屿上百年,数代执掌琅琦屿百户官,偌大的长乐县百姓潜意识当中的认知就是,琅琦屿百户那就是李家的,显然方家这是在尽可能的消弭百姓心中的这种潜在的认知。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会儿李桓等人正准备着乘船前往梅花千户所驻地。 或许是早就有了安排,李家这会儿的气氛倒是没有那么的紧张,毕竟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指望李桓能够胜过方元。 就算是前去校场比试,那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不至于因为不战而退丢了李家的颜面。 至于说上了校场,能扛几招是几招,反正有陈一刀这位纵横梅花千户所无敌手的强人兜底,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甚至就连赶过来的冯永国在见过李冯氏之后都只是简单安慰了李桓一番,然后直接拉着陈一刀一脸严肃的叮嘱陈一刀务必要盯紧了,该出手就出手,绝对不能让李桓出什么意外。 看那感觉,李桓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透明一样,今天不是他要与人比武,而是陈一刀要上场了。 载着李桓、陈一刀、冯永国以及十几名亲信家丁,一艘快船直奔着梅花千户所驻地而去。 站在船头,船身随着海水荡漾而摇晃不已,不过李桓却像是脚下生根一般身形随着船身晃动而轻微的晃动着,一看就能看出这马步扎的相当扎实。 冯永国注意到这点不禁带着几分笑意向着陈一刀道:“陈一刀,真没发现,你教人习武还有一手啊,这才不到一月时间,桓儿这马步就有模有样了。” 陈一刀下意识的抓了抓脑袋,他很想告诉冯永国,其实他也就是指点了李桓一次扎马步的要领,结果李桓便以惊人的速度领悟,扎出了连他都挑不出一丝毛病的马步来。 李桓看到陈一刀那副模样不禁笑着道:“舅舅,这段时间一刀叔很是用心教我,只可惜我习武太晚……” 冯永国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道:“不妨事,不妨事,若是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你如今这么懂事,想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梅花千户所的驻地距离琅琦屿有近百里,所幸大半都是水路,弃船上岸之后又换了马匹,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梅花千户所。 当李桓一行人接近梅花千户所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围在校场之外,其中大半都是梅花千户所的军户,除此之外就是赶来看热闹的长乐县百姓。 求追读,一切支持。 第十六章 不对劲 方家为了让人知道他们是通过正规的手段拿到琅琦屿百户之位,消弭李家的影响那可是费尽了心思。 自古以来,平民百姓都有一种看热闹的心思,尤其是如今还涉及到百户官之位,一个是传承上百年的军伍之家,一个是新晋崛起的地方豪强,再加上方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还真的吸引来了许多人。 聚集在一起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在那里议论纷纷,有人说李桓失了琅岐百户官的位子就有愧李家历代列祖列宗,有人则说方氏不愧是后来居上的豪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桓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远处,不知谁当先喊了一声:“快看,李家的人来了!” 这一声喊出,原本议论纷纷一片嘈杂的情形顿时为之一静,哪怕是距离有些远,可是李桓仍然是能够感受到那一道道的目光向着他们投射而来。 陈一刀昂首挺胸,不过却是带着几分戒备,显然是防备着暗中有没有什么危险,毕竟方氏敢暗中伏击李贤,未必就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刺杀李桓。 在一众人的瞩目之下,李桓一行人就那么走进了校场之中,就在李桓一行人进入校场之后,外间围着的一众人顿时为之沸腾起来。 “看到了吧,我就说这次李家一定保不住那百户官的位子了。” “对,对,那李桓看上去一点都不强壮,怎么能够同方家那位方元相比。” “完了,完了,早知道我就不去赌李桓胜了,傻子都能看出李桓不是方元的对手啊。” 有赌徒垂首顿胸一副后悔不迭的模样。 李桓等人不知道在他们离去之后外间到底是什么模样,不过进入校场之中,李桓便四下打量了起来。 放眼望去,明显能够看出这是一处军营,只是这一处军营年久失修,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没有被好好的打理过。 甚至李桓还看到守在四周的兵卒穿着破破烂烂一副没有什么精气神的模样,堂堂千户所的守卫竟然是这么一副模样,说实话真的是出乎李桓的预料。 要知道梅花千户所那可是福建沿海肩负着守护海疆,防御海盗、倭寇的责任,就是如此统辖上千兵卒的千户所士卒还是这么一副模样,那这天下卫所之糜烂当真是触目惊心。 冯永国、陈一刀几人自是不知道李桓心中的想法,对于梅花千户所破败的景象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如今带着李桓直奔着校场而去。 此刻校场之上早已经云集了不少人,这些人之中少不了梅花千户所大大小小的一众官员,除此之外还有就是长乐县内不少豪绅以及对这一场比试生出几分兴趣的帮派头目,差不多也算得上是汇聚了长乐县大半的头面人物。 这会儿方家父子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眼看李桓一行人走过来,方元顿时大笑道:“李桓,我还当你怕了呢,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怕死,还敢前来,就不怕过了今日,你们李家要就此绝后了吗?” 方元这话带着几分凛然的杀意,摆明是告诉李桓,只要李桓敢下场,他就一定会杀了李桓。 一些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满含期待,无比兴奋的看向李桓以及方元。 当然也有一些人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大多都是素日里同李家交好的人,方元竟然想要杀了李桓,自是让一些人很是不喜。 只是校场比武,刀枪无眼,哪怕是明知道方元痛下杀手,可是交手之中如果李桓被杀,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一声轻咳,梅花千户所千户胡迁缓缓起身,居高临下深深的看了李桓一眼道:“李桓,本官再问你一遍,你若是此时放弃的话,还来得及。” 李桓冲着胡迁拱手一礼道:“李家没有怕死之辈,琅岐百户官之位传自曾祖,除非李桓死了,否则绝不能将之让于他人……” “好,李兄有子如此,当可含笑九泉矣!” 有人忍不住击掌赞叹,有人暗暗摇头不已。 方文璐则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几分狞笑,拍了拍方元道:“元儿,等下务必将这李家小儿斩杀当场,我要李氏就此断子绝孙。” 方元更是摩拳擦掌,无比兴奋,他方元今天终于可以扬名立万了,只要过了今日,想来他方元大名必然可以传遍长乐县。 看了看方元,李桓二人,胡迁神色一正道:“正所谓刀枪无眼,生死无算,一切各安天命。现在本官便宣布,比试开始!” 话音落下,方元一个翻身越过栏杆进入校场之中,而李桓随之进入。 进入到校场之中,方元和李桓两人走到那兵器架之前,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琳琅满目。 不过二人却是各自选了一把刀,长刀本就是军中最常见的兵器,方元耍了一个刀花,带着几分戏谑冲着李桓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了。” 李桓神色平静的看着方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将刀拎在手中,给人一种松松垮垮的模样。 看到李桓的反应,本来还有那么点警惕的方元彻底的放心了,这样一个连刀都拿不好的人,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台下众人看着李桓、方元二人各自的反应自是神色各异。 冯奎同一名百户官坐在一处,冷着一张脸,那百户官带着几分取笑道:“冯奎,你就不劝劝你那外孙,这么死了的话,岂不可惜了!” 冯奎只是冷哼一声,眼眸深处却流露出几分忧色。 高台之上,一身素衣袍服的少年正带着几分忧色道:“父亲,看上去李家兄长根本就不是方元的对手啊。” 林总镖头轻叹一声道:“可叹为父势单力薄,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之子身死当场。” 不提四周看台上一众人如何,陈一刀却是就在校场之外,随时准备出手救下李桓。 方元眯着眼睛,就见寒光一闪,手中长刀劈向李桓道:“小子,去死吧!” 李桓却是没有露出惊慌之色,身形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了方元那一刀,不显山不露水,看在他人眼中也只当李桓是心生怯意,下意识的躲闪避开了那一刀。 方元也是不气馁,眼见李桓避开嘿嘿一笑道:“竟然让你躲开了一刀,那你再躲一下试试。” 说着方元挥刀横斩,这一次他可没有留给李桓后退的空间,这一刀就是算准了李桓后退斩出的。 然而李桓却是陡然一步跨出,差之毫厘的闪开了那一刀,只让方元看的一愣,下意识的道:“有胆子别躲!” 原本只当李桓必死的一众人这会儿看方元两刀下去都没有伤及李桓分毫,顿时一个个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看向李桓。 有人饶有兴趣道:“有意思,有意思了啊!” 有人带着几分惊异轻声嘀咕:“李桓这小娃娃莫非深藏不露不成?” 有人纯粹是感叹:“这李家小子还真命大啊!” 再次避开方元一刀,这会儿不单单是与李桓对阵的方元怀疑了,就连四周众人也都察觉到不对劲来。 追读不理想连推荐位都难排上,求追读,一切支持。 第十七章 我有一刀 方文璐阴沉着一张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 陈一刀则是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轻松闪避方元劈砍的李桓。 方元接连几刀劈出,只累的有些喘息,恶狠狠地盯着李桓道:“躲躲闪闪算什么,有本事同我硬拼一把。” 李桓看了方元一眼,目光扫过下方的陈一刀、冯奎、冯永安等人,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最后看向方元道:“我有一刀,请兄评鉴!” 话音落下,李桓整个人气势大变,一刀刀光划破虚空,迅如闪电一般,带起一道血光。 四周所有人只感觉刀光一闪,接着再看,李桓依然站在那里,手中拎着刀,还是那一副模样,仿佛他们所看到的一闪而逝的刀光不曾出现一般。 只有寥寥几人隐约看到了李桓那一刀以极快的速度斜斩过方元的胸膛,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李桓没在理会方元,而是缓步向着校场外走去,只看的不少人满脸不解下意识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噗通一声,原本站在那里的方元身躯自胸膛处一分为二,鲜血喷涌而出,至死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方才反应过来,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好的李桓竟然一刀斩了方元,这等惊天逆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换做是其他时候听到了,怕是只会当做荒谬的谣传。 就算是这个时候,看着校场之上倒在血泊里的方元,再看看身上还残留着几分文弱之气的李桓,仍有一种难以置信之感。 行至千户胡迁近前,李桓恭敬一礼道:“下官李桓见过千户大人!” 胡迁反应了过来,大手拍在李桓肩膀之上,笑道:“好,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李贤后继有人,也可瞑目了。” 说着胡迁自身旁取过百户官印绶以及委任书道:“自今日起,李桓为琅琦屿百户。” 李桓双手接过印绶与委任书道:“谢大人!” 看着李桓走出校场,陈一刀第一个放声大笑起来,一拳砸在李桓胸前道:“好小子,没想到你竟然还同我藏了一手。” 陈一刀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出李桓那一刀不敢说已经尽得他那一刀的精髓,却也差不了多少,枉他方才还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随时准备出手呢。 李桓笑着道:“那是一刀叔教的好。” 这会儿同李家交好的一众人纷纷走上前来同李桓打着招呼,如今李桓接任琅岐屿百户官之位,李家自然是没有败落之忧,此是不同李家搞好关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李家准备在长乐县最大的酒楼设宴招待一众人的时候,面色铁青的方文璐带着由下人扛着的方元的尸身走出了梅花千户所。 此刻梅花千户所之外尚且还聚集着众多看热闹的人群,这些人自然是进不了梅花千户所,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聚集在外等着里面传来消息啊。 人群之中有人道:“想来这会儿功夫里面应该打起来了吧,也不知道那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李桓能支撑多久。” “哈哈哈,那还用说,就凭李桓,能够在方元少爷手下走过一遭,那都是方元少爷心善给他留几分颜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人眼尖看到了从千户所之中走出来的方家一行人。 “快看,方家的人出来了。” 顿时一道道的目光看向了方文璐一行人。 方元的尸体被简单的包裹了起来,几名下人抬着那尸体,甚至还有鲜血渗透而出,将包裹着尸体的衣衫都染红了一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眼就看到了被抬出来的方元的尸体,虽然说被包裹着,可是露在外面的衣衫却是表明了被抬出来的就是方元,毕竟先前方元进入千户所的时候那可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甚至还向众人表示自己一定会打败李桓,琅岐屿百户官自此将会是他们方家的了。 有人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在确认一般道:“这……这被抬出来的应该就是方元吧!” 面色铁青的方文璐耳边传来一众人的嘈杂议论声,心中本就窝着一股子火气,顿时冲着四周一众人喝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开。” 众人下意识的退后几步,不过也看清楚了被抬出来的正是方元,这下一众人也顾不得对方文璐的畏惧了,有人更是忍不住叫道:“真是好笑啊,感情那方元就是绣花枕头,徒有其表啊,这下可好,连自己小命都搭上了。” 人群之中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可不就是,人家李家传承上百年,区区一个暴发户,竟然也想从人家手中抢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不用想,能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般冷嘲热讽的话来的人,必然同方家不对付。 方文璐大怒冲着人群之中吼道:“无胆鼠辈,有胆量就站出来,躲在暗中算什么本事。” 显然没有谁去理会方文璐,可是人群之中却有人不停的嘲讽方氏,更是揭露一些关于方氏杀人放火,欺凌乡邻的恶迹,只让方氏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加的狼藉起来。 傍晚时分,当李桓、陈一刀一行人踏上琅琦屿码头的时候,就见码头之上,人头攒动,岛上百姓聚集了一片。 “我等拜见大人,恭迎大人得胜归来。” 以往李桓只是李贤之子的身份,可是如今他已经领了琅琦屿百户官的差事,正式执掌琅琦屿百户所,岛上军户、百姓自是以大人相称。 李桓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当先上前将为首的几名长者扶了起来道:“诸位快快请起,我如今既已承继琅琦屿百户官,那么定然会如同父亲以及先祖一般庇护大家,保我琅琦屿平安。” “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好不容易遣散了一众百姓,李桓终于回到了李氏大宅,一直站在门口处张望的李冯氏在看到李桓身影的一刹那,眼睛不禁一红,一把搂住走近的李桓颤声道:“好,好,我的桓儿无事就好,担心死娘亲了。” 轻轻的拍了拍李冯氏的后背,李桓安慰道:“娘亲莫哭,孩儿这不是无事吗?” 一旁的赵智一脸欣慰的看着李桓道:“大人真是瞒得我好苦啊,若是早知大人这么轻易便可斩杀方元,又何必准备……” 李桓笑了笑道:“智叔还是称呼我桓哥儿吧,早先我也不知道那方元这么不经打啊。” 陈一刀闻言咧嘴道:“哪里是方元不经打啊,根本就是桓哥儿你进步惊人,实力强过方元太多。” 说着陈一刀冲着赵智道:“就是我都不知道桓哥儿已经凝聚了内息,配合咱那一式刀法斩出,等闲三流武者都未必接得住,那方元死的倒也不冤。” 看陈一刀略带得色,赵智只是怼了一句道:“关你什么事,说的好像是你教导有方似得,那是桓哥儿有习武的天赋,不然那些家丁亲卫,怎么不见你调教几个出来。” 第十八章 下血本了 看得出此番李桓顺利承继琅岐百户之位,陈一刀、赵智皆是轻松许多,一方面是他们自觉没有辜负大哥李贤,没有让李家传承就此断绝,另外一方面也是看到了李桓的变化,感觉李氏未来中兴有望。 琅琦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各司其职,不过李桓、陈一刀等人却是没有谁掉以轻心,方家终究是一个威胁,有了伏击李贤的先例在,谁敢保证他们会不会选择对李桓下手呢。 而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李家同方家最终只有一家能够幸存下来,这一点不但是方家的人心知肚明,李桓也是一样明白。 这些时日,李桓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放在了修行上面,剩余的时间却是将琅琦屿上早就颓败的百户所给重整了一番。 大明立国已过百年,地方卫所早已经名存实亡,其他不提,琅琦屿百户所名册之上辖兵卒二百三十五人,然而如今整个百户所也只有数十人罢了,而且大半还都是老弱病残。 也就是李家养了二三十名精壮家丁,否则的话,琅岐百户所不敢说没有一点军事力量其实也差不多了。 虽早就知晓大明地方卫所之糜烂,但是李桓也没有想到竟然糜烂到如此地步,想要恢复初立之时二百多人的鼎盛景象就是李桓一时之间也做不到。 不是李桓不想,而是琅琦屿的条件根本就不允许啊,岛上满打满算也就两千来人,精壮也就几百人,这要是抽出二三百精壮出来,只怕岛上军户、百姓都要炸锅了。 遣散了一部分老弱病残,然后又自军户之中抽调了数十精壮汉子,勉强凑了八十人,不是不想更多,而是只能抽这么多人了。 所幸李桓从李氏族人以及跟随李家上百年的十几户仆从家中精挑细选了二十名少年出来补充到李氏家丁的队伍当中。 如此一来,若是有岛上有什么变故的话,李桓能够拉出一支百人左右的队伍出来,勉强算是有了那么点自保的能力。 弘治十八年七月,自李桓接掌琅琦屿百户官已经过去了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的时间内李桓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提修为大进,单单内息都快要迈入二流之境了。 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李桓彻底的接掌了李家的大大小小的事务,对李家这所谓的百年家族算是有了一个清楚的了解。 李家盘踞于琅琦屿,算得上是一方小小的土皇帝了,但是真要说有多么大的家业的话,那还真的是想多了。 李家几代人并没有盯着那点空饷,其实指望那点经过一级一级的层层克扣发下来的粮饷,李家也别想积攒什么。从祖父那一代开始,李家便开始尝试着走私、贩卖私盐,但是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就是如此,数十年也积攒下了上万两的家财。 议事厅之中,李桓坐在正中,陈一刀、赵智以及几名管事分列两旁,看着赵智,李桓道:“智叔,盐路的问题如何了?” 赵智皱了皱眉头道:“少爷,这一两个月,我们几船海盐几乎大半被中途劫走,可谓是损失惨重……” 嘭的一声,陈一刀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怒道:“天杀的方家,要我说的话,咱们也没有必要再忍下去,就让我带人趁着夜黑风高,屠了他方家满门。” “方家欺人太甚,处处与我李家对着干,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几名管事同样是义愤填膺,实在是这一两个月来,但凡是李家的生意,皆是受到了方家的刻意针对,利润大减也就罢了,现在就连盐路都受到了影响,可以说这已经危及到了琅琦屿的命脉了。 偌大的琅琦屿开垦出来的田地也就几千亩而已,靠着这点田地根本就养活不了那么多人,所以琅琦屿的命脉就在那海盐上面。 岛上军户、百姓靠着煮盐为生,断了琅琦屿的盐路就等同于断了琅琦屿上千人的生路。 赵智看着李桓道:“少爷,拼了吧,再这么下去,人心都要乱了。” 李桓看了看厅中一众人缓缓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点,方家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我们,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人皆是一愣,陈一刀直接便道:“还能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想咱们好过,惹急了我……” 李桓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一刀道:“惹急了你又如何?说不得这会儿人家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啊!” 赵智一惊道:“少爷的意思是说方家这是故意刺激我们的,目的就是想要我们自乱阵脚。” 李桓淡淡道:“方家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自然不清楚,可是他们那么明显的举动,要说没有什么图谋的话,终归是说不过去吧。” 此时赵智已经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几分睿智,沉吟道:“方独眼那老东西历来狠辣奸诈,怕是真如少爷所说的那样,方家这是故意激怒我们啊。” 呆了呆,陈一刀不禁道:“咱们总不能坐着等死吧,就算他方独眼有什么算计,那也要先问过我手中刀答应不答应,刚好连大哥的仇也一起给报了。” 一脸期冀之色的陈一刀抬头看向李桓。 李桓缓缓道:“半年,再有半年时间,不管方家有什么算计,我必带人灭了他方家。” 说着李桓看向赵智道:“智叔,传我令,岛上军户、百姓所产出盐货照收不误,但是自此日起尽皆囤积起来。另外尽可能的收集我所需要的那些药材。” 赵智闻言点头道:“少爷尽管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去,陈一刀却是留了下来。 这会儿陈一刀看着李桓道:“桓哥儿,是不是太破费了些,那可是上万两银子啊!” 一想到李桓竟然那么大的手笔,几乎尽出李氏余财购买珍惜药材,为的就是辅助那二十名家丁习武。 平均下来的话,几乎每个人都要花掉四五百两白银,放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一种疯狂而又败家的举动。 在这个时代,十几两银钱就够一家近一年的花销,够买一亩上好的水田,由此可见在每一名家丁身上花费四五百两纹银俺是什么概念。 李桓只是笑了笑,他好歹也是穿越者,可不像陈一刀、赵智他们一般只知道将金银财富藏起来,有钱的前提那是得有命去花。 李贤还有前身的遭遇让李桓深刻的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是钱还在,人没了。 但凡是李贤身边的亲信家丁实力强一些,或许方家的伏杀就不会成功了,因此李桓接掌李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掌控武力。 那二十名少年都是李桓一个个从李氏族人以及仆从后人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不说百里挑一,但是一个个也都有着几分习武的天赋。 为了培养这些人,李桓也是下了血本,功法、药材,两个月过去,所有人都顺利的凝聚出了第一道内息,按照这个标准来看的话,那就是一下子多了二十名三流好手。 只可惜这些人也就是刚刚凝聚了内息罢了,在内息壮大、学习运用的功夫之前,其实也不比普通人强到哪里去。 看李桓笑而不语,陈一刀不禁道:“咱当年要是有这么好的习武条件的话,怕是早就入了一流之境了。也就是少爷你了,便是京中那些躺在金山银海之中的公侯将门之家也未必会这么大手大脚的培养人手。” 第十九章 锦衣卫 说着陈一刀一脸的痛心之色,咧嘴道:“算了,我这就去督促那些混小子练刀去,上万两白银砸在他们身上,这些混蛋要是不用心的话,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其实就如陈一刀所言,京中的那些豪门,也就是培养那么几名心腹习武以充作护卫。但凡是李家还有长辈坐镇,如李桓那般几乎倾尽李氏家财来培养人手的举动绝对不会允许。 谁让李家嫡系一脉就剩下李桓一人,李冯氏一介妇道人家根本就不管事,这才给了李桓肆意发挥的空间。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方家大宅之中。 面色阴寒的方独眼盯着方文璐道:“废物,让你刻意针对李家,引他们主动出手,为何到了现在,李家一点动作都没有?” 方文璐一脸委屈之色的向着方独眼道:“父亲,非是孩儿无能,能做的孩儿都已经做了啊,就差没有直接派人去砸了李家的店铺了,可是李家就像是突然之间变成了缩头乌龟一般,不管咱们怎么挑衅,他们都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听方文璐这么一说,方独眼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来道:“看来李家的人也不傻,看出了老夫的用意啊。” 微微一愣,方文璐不禁向着方独眼道:“李家的人躲在琅岐屿不出来,那该如何是好?要知道,咱们杀了李贤,李家同我们方家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注定只有一家能够活下来……” 方独眼冷笑道:“就凭李桓那么一个小娃娃,李家注定要被我们方氏所灭。” 说着方独眼冲着方文璐道:“去给我请渡边一郎前来。” 方文璐眼睛一亮道:“父亲您终于决定要对李家用强了,我这便前去。” 很快渡边一郎便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客厅之中,看了方独眼一眼道:“方君,半年的期限可快要到了,收了你的钱,我们为你效力半年时间,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期限到了,我们可就要离去了。” 方独眼哈哈大笑道:“渡边君,这次还要劳烦大家了,只要灭了李氏,琅岐屿上的财货、女子、丁口全都归你们。” 渡边一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眼中闪烁着几分凶残与贪婪之色道:“好,好,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早就劝你直接带人屠了琅岐屿,你不听,非要想着光明正大的将琅岐屿拿到手……” 方独眼笑道:“是老夫太过心善了些,总想着不造杀戮,现在来看,还是渡边君你说的有道理。” 渡边一郎一杯水酒饮尽道:“你我两家联手,袭占琅岐屿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还是老规矩,金银、女人归我们,财货、壮丁由你们方家转卖。” 方独眼起身道:“一言为定。” 长乐县,一处普通的民宅之中,一名干练的汉子正恭敬的向一名男子禀报道:“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方氏同渡边一郎合谋,准备明日夜间袭占琅岐屿!” 正坐在那里品茶的男子手不禁微微一晃,眼睛一眯道:“好一个方独眼,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躬身站着的那人低声道:“大人,咱们要不要给李家传个消息,前番李贤出事,咱们便是太过大意了,好歹……” 那人缓缓将茶水放下,抬头看了站着那人一眼道:“付康,我知道你同李贤相交莫逆,对于李贤的死很是自责,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得一切向前看。” 说着那人道:“罢了,你去召集弟兄们,这次咱们便灭了方氏,也算是为李贤报仇。” 付康闻言大喜道:“多谢大人,李兄若是在天有灵,一定对大人感激涕零。” 那人摆了摆手道:“行了,再怎么说他李贤也是咱们锦衣卫的暗探,总旗衔,动了咱们锦衣卫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琅琦屿,李氏小校场之上,一阵阵的呼喝之声传来。 远远的就能够看到数十道身影在那里练武,其中大部分都是李桓上位之后重新编练的卫所兵,至于李桓亲自督促的家丁亲卫这会儿则是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练刀。 陈一刀无比满意的看着那些挥刀的少年,虽然说痛惜李桓花费在这些人身上的金银,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庞大的资源砸下去还是很有成效的。 其他不说,就说这些少年,就算是天资不差,可是如果没有充足的药汤辅助的话,他们绝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达到现在的程度。 以内息强度而论的话,这些少年差不多可以媲美那些苦修一两年的人了,尤其是这些人修炼的还是见效极快的横炼外家功夫,单是一身气力较之先前便增长几近一倍。 配合着由他陈一刀简化而来的军中刀法,一劈一挡,唯有两招,几个月的苦练,便是傻子也将两招练的无比熟练,提刀在手便能够本能的施展出来。 “不错,不错,有几分火候了,只要见了血,差不多就可以同那百战老兵相媲美了。” 李桓带着几分苦笑道:“不行也不成啊,家中银钱已经见了底,再也没钱去购买药材供他们消耗了,真是不练不知道,不过供应这么点人习武,银钱便如流水一般。” 瞪了李桓一眼,陈一刀不禁道:“不然你以为大家伙都是傻子,不知道拿资源去堆出几个高手出来?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这二十人,你便折腾进去近两万两银钱,勉强达到三流之境罢了。” 李桓深以为然的点头,感受着自己丹田之中强盛的内息以及经过淬炼越发强大的躯体,单单是这几个月的时间,靠着炼化体内充沛无比的先天元气,他也算是省去了数千两花费在珍贵药材上的银钱吧。 看了看那些差不多与他同龄的少年们,李桓突然看向陈一刀道:“一刀叔,你觉得这些人实力比之那些倭寇如何?” 陈一刀沉吟一番道:“若是单打独斗的话,他们未必就比倭寇之中的佼佼者差,可是真的对上有功夫在身的倭寇的话,他们只怕不是对手。”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陈一刀那么说,还是高看了这些没有经过历练的少年一眼。那些真倭之中的佼佼者大多都是亡命之徒,就算是没有修炼,凭借着其凶残、亡命的打法,以及丰富的厮杀经验,这些没有见过血的少年还真不一定是其对手。 微微一叹,李桓道:“可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否则的话,让他们寻几伙海贼杀上几场,必然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陈一刀正想说什么,突然就见赵智一脸紧张的匆匆而来。 一看赵智那一副模样,李桓心中一沉道:“智叔,何事如此慌张?” 赵智低声道:“桓哥儿,有人要见你。” 看赵智那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陈一刀不禁道:“赵老三,什么人要见桓哥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第二十章 博弈 赵智没有理会陈一刀,只是低语几句,李桓神色一愣,缓缓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这便去。” 看着李桓匆匆而去,陈一刀一把扯住赵智道:“赵老三,怎么回事,锦衣卫的人这是没完了是吧!” 嘴角露出几分苦笑,赵智道:“大哥虽然死了,可是并不意味着锦衣卫就不关注李家了,若是桓哥儿平平淡淡倒也罢了,可是当日校场之上,桓哥儿一刀斩方元,锦衣卫没点反应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陈一刀不屑道:“程义那混蛋,亏他还是坐镇长乐县的锦衣卫百户,竟然连方家勾结倭寇伏击大哥的消息都得不到,若是……” 赵智叹了口气道:“福州府数县之地,那么多的豪强、海商,锦衣卫那点人手盯着那些人还来不及,区区方家根本就入不了锦衣卫的眼啊” 这边李桓心中思绪飘飞,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锦衣卫的人会突然找上门来。 不过赵智说来的是负责长乐县数县之地的锦衣卫百户程义,李桓倒是不敢怠慢,或许锦衣卫百户丢在京师之地,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锦衣卫百户可比梅花千户所千户官胡迁有威慑力多了。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李家大宅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一道身影正站在那里,背着双手眺望着远处的九龙山。 李桓看到那一道身影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不过很快便走上前去,正要开口就见那人挥拳直击而来。 李桓心头一惊,几乎是本能的抬手封挡,只是一交手,一股澎湃的力量席卷而来,若非是李桓这几个月之间勤练不休,身体更是淬炼的强横了几分,怕是仓皇之间也接不下这一击。 蹬蹬后退了几步,李桓下意识的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程义只是一击便收手而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李桓道:“真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 以程义二流巅峰的实力,只是一交手便判断出李桓的修为达到了三流巅峰之境,放在同龄人之中,那也可以说得上是佼佼者了。 盯着程义,李桓开口道:“阁下莫不就是锦衣卫百户程义,程大人!” 程义打量着李桓,越看越是欣赏道:“李贤当初只说你沉迷圣人之学,若是早知你有这般的修为的话,说不得早就让你入了锦衣卫。” 李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道:“家父与大人……” 程义正色道:“你父亲李贤乃我锦衣卫潜伏的人员,享总旗衔。” 李桓只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倒也没有太过惊讶,锦衣卫这个号称天子亲军的庞大情报、暴力机构号称人员数十万之多,他父亲李贤是锦衣卫安排在地方上的暗探那也丝毫不稀奇。 以太祖朱元璋那可怕的掌控欲,锦衣卫要是不在天下卫所之间埋下众多暗探,那才是怪事呢。 将李桓的反应看在眼中,程义对李桓越发的欣赏起来,心中一动,一方腰牌被程义丢给李桓道:“拿着吧!” 李桓下意识的接过腰牌,低头一看,就见那铜制腰牌之上清楚的写着几个字,锦衣、总旗、李桓。 “这……” 程义看着李桓道:“既然你已经承继了琅岐屿百户之职,那么这锦衣卫总旗你也一并接受了吧。” 李桓把玩着那腰牌,抬头看着程义道:“哦,有什么好处吗?” 程义闻言不由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李桓道:“你小子却是有趣,别人是打破了脑袋想要争一个官位,你可倒好,有官位可坐,竟然还想着要什么好处!” 李桓只是平静的看着程义,这锦衣卫总旗,听着的确好听,好歹管着五十名手下呢,在地方上那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了。 但是谁让这是暗探呢,不是明面上的总旗,听着好听,其实手下连一个兵都没有。 程义指着远处的大山道:“你看着琅岐屿怎么样?” 虽然说心中颇有些不解,不过李桓还是道:“一处不错的所在,有山有水,说句大不敬的,关起门来就是个土皇帝了。” 程义果然如李桓所料一般并没有在意他这话,只是笑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像你那父亲胆小怕事。” 李桓道:“实话实说罢了。” 程义点了点头道:“你自己都说了,这琅岐屿很是不差,可是你也不想一想,为什么你们李氏就能够独霸琅岐屿上百年时间?真当这上百年想打琅岐屿主意的只有区区方氏一家吗!” 李桓立刻反应过来看着程义道:“锦衣卫?这么说是锦衣卫替李家挡下了更多窥视的目光!” 其实李桓先前就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们李家能够盘踞琅岐屿近百年之久,甚至那琅岐百户之位更是传了一代又一代,虽然说卫所之中有父死子继的传统,可是真正像他们李家这般传了上百年的可是不多见。 现在看程义的态度,李桓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就是加入锦衣卫,成为锦衣卫暗探最大的好处啊,几乎相当于代代相传的百户之位,而且还是琅岐屿这么一处世外之地。 显然李家几代人都不傻,既然加入锦衣卫能够保证他们李家一代代的掌控琅岐屿,傻子才会拒绝呢。 只看李桓的神色反应,程义便知道李桓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桓道:“怎么样,现在还想要什么好处吗?” 李桓登时一脸笑意的冲着程义拱手见礼道:“李桓见过大人。” 程义见状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单这机灵劲就比你爹强,说不得将来李氏还真的会在你手中光大呢。” 不过程义神色一正道:“你爹的事是个意外,有人盯上了你们李家盘踞的琅岐屿,千户大人被人拖住难以发力。至于那方家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出头椽子罢了,就算是那一场比试,方氏胜了,他方氏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李桓不禁心中一沉,不曾想区区一个地方卫所百户官之位竟然还涉及到了锦衣卫千户这个层级的存在。 不过李桓也不傻,既然程义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显然上层博弈当中,应当是锦衣卫一方占了上风。 果不其然,程义笑着道:“你也不用担心,当初千户大人被迫答应对方将琅岐百户归属交由校场比试来决定,你胜了,一切便尘埃落定,毕竟咱们锦衣卫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带着几分嘲讽,李桓道:“那倒未必,若非是我斩了方元,也不知这会儿李氏上下会是什么下场。” 程义却也不在意李桓的嘲讽,毕竟上层博弈,锦衣卫没能强硬的保下李氏以致李氏差点不保,李桓对锦衣卫有所怨言那也在情理之中。 带着几分郑重以及劝慰,程义道:“过往的事就不提了,你接了那总旗的腰牌入了锦衣卫,对你还有李氏而言终究是利大于弊,其实你想一下就能明白,此番若非是有千户大人替你们李氏挡下了大部分的压力,只怕你连校场比试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十一章 权欲的萌芽【一更】 李桓听了程义的话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如程义所言,当真没有锦衣卫千户挡在上面的话,他们李家怕是连一次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权势,第一次李桓对权势生出了渴望来。 毕竟李桓生在繁荣昌盛的华夏,平日里也感受不到权势所带来的影响,可是如今他所身处的却是一方封建王朝,官大一级压死人可就不是一句笑谈了。 冲着程义拜了拜,李桓道:“还请大人代李桓谢过千户大人。” 程义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着李桓道:“今日来此,一方面是招你进入锦衣卫,继承你父职缺,另外一方面却是前来相助于你灭了那连江方氏。” 他同陈一刀等人的确是有灭了连江方氏的谋划,这会儿被程义这么一说,自然是心中一惊。 程义也不管李桓是何反应,只是道:“据我们锦衣卫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方独眼已经同一伙倭寇约定于今夜袭杀琅岐屿。” 李桓一脸杀气的道:“我李家没有去寻他们方氏,他们可倒好,当真以为李家好欺负不成?” 说着李桓看向程义道:“不知大人此番如何相助我李家。” 程义淡淡道:“我带来了锦衣卫能够抽调来的好手二十余人,再加上你们李家的人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未必就不能将方家的人以及倭寇给留下来。” 目光投向远处安葬了李氏几代先人的九龙山,程义缓缓道:“勾连倭寇,还敢动我们锦衣卫的人,他连江方氏不死都说不过去。” 李桓郑重的拜了拜道:“李桓谢过大人。” 程义放声大笑道:“行了,你且前去早作安排,也好为你父报仇。” 当陈一刀、赵智见到李桓的时候,陈一刀就道:“桓哥儿,程义那家伙不会又忽悠你加入锦衣卫吧,当年大哥就是……” 李桓摇了摇头,一脸郑重的道:“一刀叔,程百户倒也没有欺骗于我,加入锦衣卫对我李氏有益无害。” 看陈一刀张嘴想要说什么,一旁的赵智推了推陈一刀道:“你听桓哥儿将话说完。” 陈一刀瞪了赵智一眼,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李桓。 李桓道:“不过此番程百户带来一个消息,方氏伙同一伙倭寇,意欲晚上袭占琅岐屿……” “好大的狗胆,咱们不去寻他们晦气也就罢了,当陈爷爷我是泥捏的不成?” 陈一刀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显然是被这消息给刺激到了。 赵智则是道:“只是这些吗?我可是见程义带了不少人前来。” 李桓笑道:“那些人是程义抽调的锦衣卫好手,此番会相助我们一起对付方家以及倭寇。” 陈一刀撇嘴道:“算他程义有良心,不然大哥的死,我非找他说道说道。”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琅岐屿诸多青壮便被召集了起来,足足有五六百青壮,这还不算那八十名卫所兵卒。 带上一众家丁,卫所兵卒,上百人黑压压的一片,却也有几分气势。 当程义见到李桓一行人的时候,远远的就见一队人马军容整齐的走来,不由令程义愣了一下。 福州之地的卫所士卒是什么样子程义那是再清楚不过了,说一句老弱病残绝不为过,可是眼前这百多人竟然给他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精锐,但是一眼望去皆是青壮,没有一名老弱病残,甚至从那么远处走来,队伍始终保持着齐整,一看就是经过了用心的操练。 相较于李贤掌控琅岐屿之时,这琅岐百户所的兵卒简直就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义的目光自然是向着李桓看了过去,能够令琅岐百户所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恐怕除了李桓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至于说陈一刀、赵智这二人,程义从来就没有想过,二人要是有这样的能力的话,当初李贤在时,琅岐百户所也不会是那般模样了。 “李贤啊李贤,你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心中暗暗感叹的同时,程义大步上前,一脸喜悦的冲着李桓道:“没想到李桓你练兵竟然还有一手,只看这些人马,对于今晚之事,我就更有信心了。” 说实话,练兵什么的李桓还真不懂,但是通过走队列硬生生的将纪律性刻进这些兵卒骨子里,李桓还是懂的。 于是李桓动动嘴,陈一刀动手,靠着棍棒与甜枣,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总算是让这不到百人有了那么点模样。 在李桓看来就是前世那些中小学生走起队列来都比这些卫所兵有模有样,但是架不住当下大明卫所那是一个比一个烂,自然是一下就将李桓这百余名手下凸显了出来。 程义打量着李桓身后一众人马的时候,李桓同样也在打量着程义身后那二十多人。 只看一眼,李桓便禁不住一叹,能够被程义带来的人果然不一般,一个个煞气十足,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手中沾染的人命就不止一条。 这会儿赵智上前一步向着程义拱手道:“程百户,若是你们的消息属实的话,那么今晚方家以及倭寇必然会选择在东山澳登陆,唯有此处登陆最为方便兼且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杀到李家大宅以及琅岐百户所。” 看着远处的东山澳,程义微微点了点头,他们一行人就是在东山澳登陆,自然清楚赵智所言无差。 李桓看了程义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便重点盯防东山澳,在此设下伏击,至于岛上其他几处适合登陆的所在……” 说着李桓沉吟一番看向赵智道:“智叔,其他几处地方就劳烦你带人安排族中精壮巡守了,若是有什么发现立刻点火、鸣锣示警。” 东山澳这里聚集了锦衣卫的人、百户所人马、李家家丁,实力强横,李桓倒也不用担心什么,只要方家以及倭寇敢来,必然令其有死无生,唯独其余几处,还需人盯防。 赵智点了点头道:“少爷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人手,绝不让贼人钻了漏子。” 夜幕渐渐降临,哪怕是已经入秋,夜晚依然带着几分燥热,海风吹来,夹杂着几分咸意,海浪拍打着海岸发出哗哗声,除此之外,四下一片寂静。 【争取三更,求收藏,追读,大家多支持啊】 第二十二章 狂妄还是自信【二更】 不知不觉夜已深,海面之上已经是昏暗一片,突然之间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就见几艘快船接近东山澳,船上人影绰绰,一看来人就不在少数。 小船之上,方独眼一改先前那一副锦衣打扮,这会儿只是身着劲装,手中提着一柄大刀,那一只独眼之中闪烁着几分凶光看着船儿靠岸,当即低声道:“所有人随我上岸!” 另外一艘船上,以井上一郎为首的数十名倭寇就如同一只只的恶犬一般眼中满是凶光,飞速的跳下船去,同方独眼一行人颇有默契的分成两支人马直奔着岛上而来。 黑暗之中,距离东山澳差不多数百米之外,一片乱石之间此刻却是隐藏着一道道的身影。 李桓同程义、陈一刀立足一处,远远的望着东山澳,只听得陈一刀略带兴奋的低声道:“来了!” 三人以陈一刀的实力最强,所以陈一刀最先发现了倭寇以及方家人的身影。 其实李桓发现方家一伙人并不比陈一刀晚,毕竟如今他可以说是耳聪目明,眼力、耳力未必就比陈一刀这一流好手差。 陈一刀话音落下,程义凝目望去,很快就发现了一道道身影飞奔而来。 按照先前的商议,此番务必要将这些人全部留下,所以李桓、程义等人才没有在这些人上岸的时候突然袭杀,反而是放这些人上得岸来,然后趁着这些人无有防备之下,自背后突然杀出。 方独眼、井上一郎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们的行踪其实早就泄露,这会儿正满脑子想着如何屠了李氏一族,劫掠岛上的财富。 差不多深入岛上有一里多远的时候,突兀的夜空之中传来箭矢破空声,那是劲弩划破虚空发出的呼啸声,在夜空之中极为刺耳。 “敌袭!” 方独眼何等老练,只听那箭矢破空声便是面色一变,整个人就地横扑,翻身一滚寻了一块礁石躲在其后,紧接着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便不绝于耳的传来,只听得方独眼面容抽搐不已。 “他娘的,终日大雁却被雁啄!不要让老子查出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明白过来肯定是他们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的方独眼正在暗暗发狠,猛然之间一声呼喝传来:“兄弟们,随我杀了这些倭寇!” 东南沿海之地饱受倭寇之患,百姓对倭寇可谓是深恶痛绝,此番李桓直接将方家的人也算做倭寇,即是给方家扣帽子,也是在激发一众人的士气。 先前一众人只知晓有贼人来袭,却是不知来人的底细,如今听李桓那么一说,顿时百户所一众兵卒双目之中闪过刻骨的杀意,手中刀枪越发的用力。 “八嘎!” 猝不及防之间,数十名倭寇被锦衣卫直接射杀了近十人之多,可谓是损失惨重,井上一郎为之狂怒。 谁让这些倭人身形太过矮小,在一众人当中显得极为醒目,自然也就被锦衣卫以劲弩集射,当场死伤惨重。 陈一刀一刀劈飞了一名倭寇,浑然不管激射了一脸的鲜血,直接就扑向了井上一郎。 井上一郎同样是盯上了陈一刀,毕竟眨眼之间,他手下数名浪人就被陈一刀劈杀,更关键的是井上一郎认出了陈一刀来。 陈一刀同井上一郎杀在一处,李桓却是无比冷静的挥刀,每一刀斩出都有一道身影倒下,杀人的效率堪称惊人。 无意之间看到这一幕的程义不禁一愣,眼中满是惊叹之色,实在是李桓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以及那种杀敌之时的干脆果决根本就不像是一名年不过十六岁的少年。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一身劲装的李桓一刀劈飞一人,目光直接便落在了远处的方独眼身上。 “方独眼!” 实在是方独眼的造型太过醒目了,借着四周燃起的篝火,李桓一眼便认出了方独眼。 此刻方独眼正竭力指挥手下反击,虽然说效果不是太好,但是李桓也能看出如果不是有方独眼在那里指挥的话,这些贼人突兀之间可能早就被杀散了。 “老贼,受死!” 伴随着李桓一声低喝,身形猛地一纵便直扑向方独眼。 方独眼闻言不禁抬头望去,一看之下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哈哈,李家小儿,上次是你命大,有李贤拼死护着你,这才让你逃过一死,老夫在此,可敢来否。” 远处一刀震退井上一郎的陈一刀闻言只看一眼不禁面色大变下意识的便想扑向方独眼,然后狼狈不堪的井上一郎哈哈大笑亡命一般死死的缠住陈一刀不放。 “李桓不可,你非其对手……” 程义可是清楚方独眼的底细的,就算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过方独眼,陈一刀拖住了井上一郎、程义本该缠住方独眼的,却是不曾想方独眼招揽的几名亡命大盗愣是让程义难以脱身。 一名贼人挡在了李桓身前,却是被李桓直接撞飞出去,一百多斤的身体当场飞出数丈远,落地之后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李桓眼眸之中杀机尽显,却格外的冷静,别人只当他是脑袋一热冲上来想要报杀父之仇,却是不知道李桓一点莽撞的意思都没有。 “哈哈哈,都闪开,让这小儿过来!” 方独眼只见李桓不管不顾飞扑而来自是大喜,心中别提多么的高兴了,今日这局面明显是必死之局了,可是不曾想李桓的举动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 只要他斩了李桓,那么琅岐百户所的兵卒势必会军心涣散,士气大减,到时候他们未必不能杀出一条生路逃出生天。 在方独眼看来,李桓就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小娃娃,本来大好的局面生生被他给破坏了。 想到这些,方独眼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都忍不住带着几分感慨了。 “还我父亲命来!” 一声断喝,李桓挥刀劈下,方独眼不屑冷笑,抬手举刀便迎了上去。 区区小辈而已,自己轻松便可解决了对方,然而下一刻本是一脸不屑之色的方独眼面色大变,惊骇的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大手,原本握在手中的长刀却被一股恐怖力量震飞。 【还有一更,求支持】 第二十三章 首秀【三更】 “好恐怖的力道!” 李桓那一刀所蕴含的力量就算是二流巅峰之境的方独眼都扛不住,长刀被劈落,失神之间,一道炫目的刀光划过夜空,紧接着一颗头颅飞起,正是满面难以置信之色的方独眼。 一刀斩落方独眼的头颅,李桓面色一白,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爆发带来的不适便消失无踪。 本来李桓仅以内息来论的话,差不多也达到了三流巅峰,可是不要忘了,李桓所修炼的那可是“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门外家功夫,几乎八九成的内息都用来淬炼身体了,配合着强身健体的药浴,李桓如今躯体之强,力气之大,又岂是修行内家功夫的方独眼所能够媲美的。 当然若是方独眼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催动内息加持,倒也不是接不下李桓那一击,谁让方独眼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呢,只当李桓就是个小娃娃,如此疏忽大意之下,被强行爆发一波的李桓一刀斩杀倒也不冤。 方家豢养恶贼、盗匪充作打手,顺风顺水之时可谓是无往不利,但是一旦受挫,以这些恶人的秉性,其结果可想而知。 先前还有方独眼镇着这些人,在方独眼的威慑之下,这些人配合方家的一些仆从、族人勉强拼杀,可是这会儿眼见方独眼竟然被人一刀枭首,登时这些人便崩溃了。 “方老大死了,大家快逃啊!” “老爷死了……” 一时之间惊慌的呼喊之声传遍四方。 伸手一抓,方独眼的脑袋落入到李桓之手,李桓气沉丹田高声喝道:“方独眼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只来得及一刀斩退井上一郎的陈一刀还没有来得及赶过来就看到了李桓提着方独眼脑袋的那一幕。 披头散发,一条臂膀耷拉着的井上一郎同样也看到了李桓提着方独眼脑袋的那一幕,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继而怒骂道:“八格牙路,这就是你说的手无缚鸡之力?” 向着四周看去,随同他前来的同伴这会儿已经死伤大半,正被那一伙锦衣卫死死的缠着。 远处随同方独眼前来的方家众人已经有人开始丢下兵器束手就擒了,井上一郎吐出一口淤血冲着那一伙同伴吼道:“走!” “哈哈哈,漂亮,干的漂亮啊!” 吃惊过后,陈一刀禁不住放声大笑,就是他对上方独眼,想要斩杀对方,怕是也要花费一些功夫,却是不曾想方独眼大意失荆州,竟被李桓给斩了。 李桓连方独眼都能斩杀,陈一刀自然是不用再去担心李桓的安危,目光扫过井上一郎的身影,脚下一点,整个人就如同蛮牛一般直接撞飞了两名倭寇,刀光划破夜空直奔着井上一郎背心劈来。 这会儿连斩几名慌了心神的贼人,程义大步行至李桓身前,看着李桓四周跪着的十几道身影不禁道:“好小子,真没想到方独眼这老贼竟会死在你手中。” 李桓淡淡的道:“也就是这老贼太过大意,这才被我出其不意一招斩了他,否则的话,等到他反应过来,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程义知道李桓说的是实情,还是赞道:“话虽如此说,但是能够斩了方独眼,也证明你实力至少媲美二流武者了。” 扫视四周,除了一些心知纵是投降也难逃一死的亡命之徒还在做着垂死挣扎,也就只有不远处那试图冲破锦衣卫封锁的一众倭寇了。 数十名倭寇这会儿剩下差不多十几人,但是锦衣卫的人也倒下了三成之多,看那架势,若是没有什么意外,还真的有可能被那些倭寇杀出一条生路。 当初伏击李贤的人之中就有这些倭寇,李桓经过这么一会儿已经缓了过来,大步奔着那些倭寇而去。 随手将一杆长枪掷出,就听得噗嗤一声,长枪直接洞穿了一名倭寇的胸膛,甚至还将其带飞出数丈远。 李桓刀法极其简洁,刀刀致命,只是转眼功夫便连斩数名倭寇,等到程义赶过来的时候,死在李桓手中的倭寇已经达到了五人之多。 本来凶残的倭寇眨眼之间就剩下了不足十人,前有锦衣卫,后有李桓、程义,可谓是插翅难飞。 这会儿李桓却是收刀而立,冲着程义道:“大人,可否将这些倭寇留给我!” 程义闻言不由愣了一下,看看那些倭寇,再看看李桓,很是不解,不过还是冲着李桓点了点头。 “李虎、李果你们过来!” 不远处刚在卫所兵卒配合之下斩了那垂死挣扎的亡命之徒的李虎、李果等人立刻奔着李桓而来。 李虎、李果真的说起来的话,乃是李桓没有出了五服的兄弟,前番李桓组建李氏亲卫家丁,大半都是如李虎他们这般的李氏族人。 这个时代的同族那可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族中兄弟比之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家主,唤我们何事?” 目光扫过同李虎、李果走来的十几道身影,李桓面色微微一变道:“大家伤亡如何?” 李虎看了看身后一众人,明显少了几道身影,带着几分低沉道:“回家主,猛子、小虎子、阿豹他们在拼杀中遇难,石头、泥猴儿受了伤……” 这些人是李桓精心挑选出来,花费了极大的心血培养出来的,虽然说早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却没想到只是一战便一下折了三人,伤了两人。 目光扫过李虎、李果等人,这些人大的不过二十岁,小的甚至只有十五六岁,然而这会儿一个个身上却是染满了鲜血,甚至不少人都受了点轻伤,可见方才他们必然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生死搏杀。 深吸一口气,李桓让自己硬下心来看着李虎、李果等人道:“你们很好,几个月之前你们还只是普通人,可是如今却能够斩杀那些双手沾满血腥的亡命之徒……” 李果、李虎等人听了李桓的话,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振奋之色,一直以来李桓操练他们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夸赞过他们一句,如今陡然被李桓夸赞,一众人只感觉这几个月所吃的苦没有白费,他们终于得到李桓的认可了。 不过李桓话音一转,盯着李果等人喝道:“可是你们还不够强,否则的话韩猛、赵虎、李豹他们就不会死,赵石头、李厚也不会受伤……” 第二十四章 麒麟儿【一更】 刚才心头泛起的几分欣喜被李桓这话直接冲散开来,想到不久之前还在一起修行,一起打闹的同伴这会儿同他们已然是阴阳相隔,一众人心中忍不住泛起几分悲伤,同时生出一股想要变得更强的念头。 如果自己够强的话,那么自己就能够先一步将敌人给杀死,或许他们的同伴就不会死了。 李桓一指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七八名倭寇道:“看到了吗,这些就是祸害乡民,杀人如麻的倭寇,你们上去,将他们杀死。” 先前这些最为凶残的倭寇差不多是被锦衣卫的人并卫所之中十几名弓箭手对付,虽然李虎、李果他们对上的也是被方家豢养的悍匪之类,但是相较那些倭寇中的佼佼者来到底是差了几分。 李桓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拿这些倭寇给手下的亲卫练手,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将来他的对手不是海贼就是倭寇,如今让手下这些最亲近的人早些适应终归是没错的。 程义这会儿也明白了李桓的用意,先前他就注意到了一直跟随在李桓身边的这些少年,这些少年单单气血旺盛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些少年竟然全部都练出了一口内息,这就有些不简单了。 要知道便是在他手下,那些锦衣卫的力士、校尉也都是搏杀的好手,能够练出内息的,却也只有一两成罢了,这还是靠着多年苦磨换来的。 已经成功斩了井上一郎的陈一刀注意到了程义的目光,见他盯着李果、李虎等人看,忍不住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程义回过神来,看了陈一刀一眼道:“的确是不可思议,恐怕就是梅花千户所,上千能够拎得起刀兵的士卒,真正练出一口内息的都未必有李小子这些家丁多。” 陈一刀一想到在这些人身上的投入便忍不住一阵的牙疼道:“你要是知道桓哥儿在这些小子身上投入了多少,你怕是就不会这么说了!” 程义一愣,恍然大悟,先前他是思维进入了误区,现在听陈一刀的感慨一下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些人是李桓耗费了海量的资源生生堆出来的啊,难怪看上去那么的稚嫩。 “两万两啊,桓哥儿掏空了李氏百年的家底,全砸在了这些混蛋身上,要是还练不出一口内气,我都要打断他们的狗腿了。” 就是程义也被吓了一跳,两万两的财富,那是什么概念,想他身为锦衣卫百户,监察数县之地,身家也不过几千两罢了,就算是他膝下几个儿子习武,他也是算计着投入资源,当真像李桓那样拿银钱去砸,他还真没那样的魄力。 这会儿程义再看李桓的目光就变得不同起来,能力不差,魄力十足,再加上那一身不弱的实力,程义忽然之间有些羡慕起李贤来,这哪里是虎父犬子,根本就是麒麟儿啊。 这会儿在李桓言语刺激之下,李果、李虎等人看向那些倭寇的目光之中已然是充斥着一股杀意。 在加上先前这些少年便已经经历了一场厮杀,可以说对他们而言,人生之中第一次杀人见血还没有过去,心理上还没有怎么适应,要不是心思单纯的话,恐怕这会儿已经有人出现种种不适的症状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在杀人见血之后还表现的如同无事一般。 但是这会儿李果、李虎等人心头杀意沸腾,生生的将那点不适给压了下去,拎着手中的长刀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些倭寇走了过去。 被包围了起来的倭寇看着四周的一众人,心中如何不明白他们这次怕是难逃一死,凶性一过,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自然是生出了几分畏惧。 这些倭寇常年在大明东南沿海厮混,多少都听得懂汉话,方才听了李桓的话,有倭寇立刻就明白过来,李桓是想要拿他们练手啊。 “饶命,天朝上官饶命啊……” 有倭寇直接跪倒在地,说着蹩脚的汉语大声求饶。 带着几分不屑,李桓冲着李虎、李果等人道:“看到了吗,同样都是人,只要你们够强,这些倭寇一样会怕。” “杀!” 伴随着李虎一声低吼,十几名少年挥刀扑上前去,那些倭寇虽然奋力反抗,可是又怎么可能会是这些少年的对手,转眼功夫便死伤殆尽。 有倭寇甚至被砍了不知多少刀,血肉模糊一片,等到这些少年渐渐的停下手来,看到他们面前那些倭寇的惨状,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以及那血肉模糊的画面,顿时便有人忍不住直接便吐了出来。 就像是传染一般,一个两个,几乎所有人都趴在那里狂吐不已。 陈一刀、程义乃至那些锦衣卫反倒是一脸的平静,想当初他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这些少年的表现已经超乎他们的想象了。 看了神色平静的李桓一眼,程义这会儿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不再将李桓视作属下看待,缓缓开口道:“接下来如何……” 李桓缓缓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一夜,连江方氏那大宅之中忽然传出喊杀之声,没有多久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一直到天亮时分,四周的街坊方才敢出门,就见偌大的方家大宅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 连江方氏可不会去讲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短短十几年间,连江方氏从一普通之家一跃成为地方豪强,从一普通小院变成占地里许方圆的大宅,不知多少百姓因为方氏破家灭门,可谓是地方一害,如今连江方氏一夜覆灭,待到四方百姓反应过来之后,许多人直接为之欢呼,更有人又哭又笑,口中咒骂着方氏。 迎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陈一刀正站在一艘大船之上,看着那一箱箱的金银财物,忍不住搓手兴奋无比道:“都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他们方家到底要做下多少的恶事,祸害多少人家,方才能够在短短十几年之间就积攒起近十万两的家财啊。” 【继续三更求支持。】 第二十五章 无心插柳【二更】 看着陈一刀、赵智以及李家一些族人管事兴奋的模样,李桓也是心中颇为震撼,说实话,李桓以为灭了方氏,能够寻摸出三五万的财物出来已经不错了,毕竟方氏崛起的时间太短。 但是经过锦衣卫专业的考掠,从方文璐以及方家族人口中获知了方家藏宝所在,再加上方家明面上的财物,竟然足足有十万两之多。 李桓记得就连程义看到那被搜刮出来堆成一堆的财物的时候也非常的震惊,连道连江方氏罪大恶极,该杀。 同李桓商议了一番,双方二一添作五,直接将方家的家财给平分了,其中土地、店铺之类李家要了三成,剩下的由锦衣卫处理,金银珠宝之类也是当场便分了。 甚至方氏几艘停泊在港口中的船只也一并落入到了李家的手中,毕竟锦衣卫对于船只并没有什么兴趣,李家只是少分了千两的金银便得到了一大四小,足足五艘船只。 按照赵智讲,那五艘船当真去买的话,没有个几千两根本就买不到。 几处店铺,数百亩的良田,五艘大小船只,再加上差不多价值五万两的金银之物,可以说这一遭,李家一下吃成了一个胖子。 赵智捋着胡须也顾不得拿捏什么文人的气度了,嘿嘿笑道:“这下总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有了这些银钱,此番卫所之中身死的士卒总算是有抚恤可拿了。” 先前李桓大手大脚,银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不敢说掏空了李氏的家底,但是所余存银也是不多。 此番为了对付方家来袭,昨夜一场大战当中,卫所兵卒死伤也是不小,按照初步的统计,死者十五人,伤者二十余人,总共八十余人,差不多死伤一半了,由此可见昨夜之凶险。 李桓脸上的喜色收敛了几分,郑重的看着赵智道:“智叔,此番可谓是多亏了这些人,死者一家百两,伤者以伤势轻重二十到五十两不等,除此之外,昨夜参战的所有兵卒,每人赏银二十两。” 赵智、陈一刀闻言大喜,不过很快赵智看着李桓道:“桓哥儿,是不是有些多了?” 按照常例,就算是战殁了,能够拿到手的抚恤至多也就十几两罢了,更不要说那些受伤的,就是拿不到补偿也不稀奇。 李桓摇了摇头道:“他们以命相搏,我李家又岂能薄待了他们。 赵智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拜了拜道:“我代一众将士谢过大人。” 李桓沉吟一番道:“从我李家划出百亩良田,智叔且分给那些死伤者家属,他们为我李家死战,那么我们李家便不能不管他们的身后事。” 大船之上有随行而来的卫所兵卒,这会儿他们于四周警戒,却也不妨碍他们听到李桓与赵智、陈一刀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些兵卒听了李桓的话一个个的激动莫名,虽然说他们这些人只有二十两的赏银,但是这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了。 最重要的是李桓对那些战殁、受伤的弟兄的抚恤,那才是真正让他们为之震动的地方。 百两纹银,又有良田赐下,怕是寻遍整个大明卫所都未必能够寻的出这样的好事来。 “愿为公子效死!” 船上十几名兵卒一脸感激的冲着李桓拜下,看他们那一副狂热的模样,只怕这会儿让他们为李桓赴死,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李桓被这些兵卒的反应给搞得一愣,显然是被搞懵了,倒是陈一刀、赵智一脸欣慰的看着李桓,在他們看来,李桓此举就是在拉拢这些兵卒,现在来看,显然很是成功。 只是无论是陈一刀还是赵智,他们绝对想不到,李桓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毕竟在李桓看来,人命大如天,这些人为了他李家拼死搏命,现在有人殒命受伤,他若是连一点补偿都没有,心中又如何能安。 上前几步,李桓将这些拜倒的兵卒扶起,感受着这些兵卒那灼热的目光,最终只能向着一众兵卒道:“李桓年幼,诸位可以说皆是我之兄长,大家都是同袍兄弟,诸位以忠诚报我,我定不负诸位兄弟。” 赵智伸出粗壮的胳膊,青衫微微垂落,捋着胡须赞道:“真真是虎父无犬子,桓哥儿比之大哥更胜一筹啊。” 没有多久,通过旗语,李桓抚恤、赏赐兵卒的消息便传到了其他几艘小船之上,那些船上的兵卒同样是激动万分,齐齐向着李桓遥遥拜下,高呼不已。 海天之间,一大四小几艘船正奔着琅岐屿而来,忽然之间,远处一艘小舟正以极快的速度同样奔着琅岐屿而来。 “咦,快看那小舟,好像是奔着咱们琅岐屿来的,也不知是何人!” 陈一刀一个纵身立于船舷之上遥遥向着远处望去,此刻那小舟距离尚有些远,倒也看不清楚小舟之上的情形。 不过也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只听得陈一刀带着几分惊讶道:“咦,看着似乎是福州林家那位啊!” 李桓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论起来,他还要称呼那位林总镖头一声表叔呢,祖母林氏可还在呢,双方之间关系可谓是相当之亲近。 林震南立足于小舟之上,身旁是几名镖局里的心腹手下,此刻林震南一脸忧色,在其身旁,一名近四十许的汉子手中握着一根熟铜棍道:“总镖头,担心已是无用,咱们眼下只能尽快赶到琅岐屿,希望李家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 叹了口气,林震南道:“只怪我们得到的消息太晚,否则的话昨晚及时赶来的话,未必不能够趁乱救出姑母以及桓哥儿几人。” 操舟的汉子摇动船桨,力气之大常人难以企及,这会儿道:“总镖头,你看,那几艘是不是方家的船队?” 李桓等人发现了林震南他们的小舟,同样林震南一行人也发现了那一大四小五艘船只。 顾英也正是那以熟铜棍为兵器的汉子不禁道:“不会是方家已经攻破了李家,开船前去接收战利品的吧,若是如此……” 就是林震南也忍不住心中咯噔一声,本来便担心,这会儿见到方家的几艘船正奔着琅岐屿而去,由不得林震南不多想啊。 【还有第三更】 第二十六章 承情【三更】 负责操舟的黄谷下意识的道:“总镖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前往琅岐屿吗?” 在黄谷、顾英他们看来,方家豢养那么多亡命之徒,再加上还勾结了井上一郎那一伙倭寇,此番谋算李家,就算是李贤在时李家也挡不住,更不要说如今掌控琅岐屿的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林震南看着那距离尚远的方家船队,脸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最后咬了咬牙道:“避着他们一些,继续往前走,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岛一观,否则我心中难安。” 眼看着林震南他们的小舟似乎有意拉开了同他们的距离,船舷之上的陈一刀不禁诧异的道:“奇怪了,那人看着像是林震南,怎么突然拉开同咱们之间的距离了啊。” 李桓看了看远处明显在拉开同船队距离的小舟,以他的目力也看到了船上之人不出意外就是那位林总镖头,心中正有些不解,忽然瞥到身后那几艘小船之上明显的方家标识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 正满脸不解的陈一刀忽然见李桓笑起来,不解的道:“桓哥儿,你笑什么?” 李桓停下来道:“只怕是我这位表叔将咱们当做是方家的人了。” 赵智闻言也是笑了起来道:“是了,咱们现在乘坐的不正是方家的船吗,林震南他们若是不知底细,将我们当做方家的人自是不稀奇。” 陈一刀回神过来,再看那小舟只一会儿功夫便已经拉开了距离远去,无论是旗语还是高呼都没用了。 一个跃身跳下来,陈一刀笑着道:“也不知这会儿林震南泛舟而来所为何事。” 赵智比陈一刀想的更多一些,这会儿看了看李桓道:“看林震南方才的反应,极有可能是为了昨夜之事来的啊。” 其实李桓也有赵智的猜测,微微一笑,看了那已经变成黑点的小舟道:“且回去再说,看他们的去向也是奔着琅岐屿来的,等上了岛,碰了面,一切自然明了。” 陈一刀大笑,冲着充作船工的一众卫所兵卒吼道:“兄弟们,加把劲,回家喽!” 一众兵卒高呼:“回家喽!” 船只速度加快,直奔着琅岐屿而去。 一处偏僻的礁石边上,林震南一行数人在将小舟停泊好之后,跃身而上,凭借着一身不弱的修为,很快便上得岛来。 因为将李桓一行人当做了方家的人,所以林震南他们偏离了东山澳有数里远,这会儿上了岛,辨认了方向自后,林震南带上几人直奔着李家大宅方向而去。 想林震南幼时有相当一段时间还是在琅岐屿上度过,姑母待他犹如亲子一般,而他同表兄李贤的感情也非常之好,若非是如此的话,林震南也不可能在得知方氏勾结倭寇意图袭杀李氏一族的时候想都没有多想,直接便在镖局当中带了几名心腹的镖头直奔琅岐屿来了。 显然林震南对于琅岐屿上的地形丝毫不陌生,在林震南的带领之下,没有多久便接近了李氏大宅所在。 不过因为林震南偏离了东山澳的缘故,所以他们也就没有经过昨夜那一处双方交手的所在,自然是不知道其实方氏以及倭寇已然被李桓联合锦衣卫的人给灭了。 这会儿林震南不知底细,先入为主的念头以为李家极有可能已经陷落,所以林震南并不敢直接去接近李家宅院,只是悄悄的潜伏接近。 这边李桓等人也将大船驶入东山澳之中,一队队的卫所兵卒抬着十几个大箱子从船上走下,一行人奔着李家大宅而去。 虽然说林震南一行几人先一步上岛,但是因为不敢直接前往李家大宅的缘故,其接近李家的速度也是不快,当他们潜伏到李家不远处的时候,李桓带着一行人抬着一只只大箱子也到了李家大宅之前。 林震南几人躲在藏身之处,遥遥看向李桓一行人,当看清楚李桓的身影的时候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黄谷、顾英也是看到了李桓的身影,李桓先前可不止一次去过福州林家,二人做为林震南的心腹,自然不会不认识李桓。 “这……这是桓少爷吧!难不成我们得到的是假消息?怎么不见方家的人还有那些倭寇?” 深吸了一口气,林震南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不管是不是假消息,至少眼下来看,李家是安全的,我们这就去见桓哥儿!” 说着林震南直接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一行几人快步奔着李家大宅而去。 当林震南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李桓便看到了几人的身影,当即迎上前来,冲着林震南一礼道:“小侄见过林表叔。” 林震南看了李桓一眼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林震南那一副感慨与欣喜的模样,李桓心中一动道:“表叔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方家以及那些倭寇?” 林震南闻言一惊,当即有些愕然的看着李桓道:“这么说昨夜方独眼那老贼当真带人杀来了?” 听林震南这么说,李桓多少猜到,可能是林震南从什么渠道收到了消息,只是终究是知道的晚了一些,不过林震南能够赶来,单单是这一份情,李桓就不得不记下。 果不其然,只听得林震南道:“镖局中一名趟子手无意之间得到消息,说是方家意欲勾结倭寇夜袭琅岐屿,只可惜等到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一夜急赶,到了天亮之时方才寻了一只小舟泛海而来,本是存着万一,看看能否救下姑母、桓儿你们……” 说着林震南一脸庆幸的道:“幸好老天保佑,李家无事。” 李桓郑重的冲着林震南拜了拜道:“侄儿在此多谢表叔。” 林震南扶住李桓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套,你们李家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管。” 带着几分诧异,林震南又道:“听桓哥儿你的意思,难不成昨夜方独眼真的来了?” 李桓一边请林震南一行人过府道:“此事说来话长,表叔以及诸位一路奔波,且先入府歇息一番,我再说于表叔。” 第二十七章 惊叹【第一更】 林震南点了点头,几人随同李桓一同向着李宅行去,不过目光扫过那一个个由兵卒抬进大宅之中的箱子的时候,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当然林震南等人虽然说心中好奇,倒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很快李桓将林震南引入客厅之中,自有侍女前来侍奉茶水,双方各自落座,李桓喝了一口茶道:“折腾了一夜,却是有些狼狈,表叔且容我前去梳洗一番,稍后便来与表叔叙话。”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林震南几人也都注意到了李桓那一身劲装打扮,尤其是李桓那衣衫之上很明显沾染着不少鲜血,隐隐有血腥气散发而出。 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也是不好确定,这会儿听李桓这么说,林震南笑着道:“贤侄且自去便是。” 李桓离去之后,客厅之中便剩下林震南以及顾英、黄谷几名镖头,这会儿黄谷向着林震南道:“总镖头,你看到了吗,那些箱子看上去可不是一般的沉,以我来看,只怕是装着金银之物……” 顾英咧嘴道:“就算是装着金银又如何,关咱们什么事,不过现在想一想,李家公子一身染血,再看先前那些抬着大箱子的兵卒浑身煞气,不少身上同样染满了鲜血,只怕是真的经历了一场血战啊。” 林震南捋着胡须微微点了点头道:“看来咱们得到的消息并不假,就是不知道方家的那些人哪里去了!” 鲜血染透了身上的衣衫,尤其是还散发着一股子血腥之气,李桓回到小院直接便冲着连翘道:“连翘,快去给我准备热水。” 连翘带着几分关切将李桓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要确定李桓有没有受伤。 李桓一边将身上沾满了鲜血的劲装脱下一边冲着连翘道:“少爷没有受伤,快去打水。” 确定李桓真的没有受伤,连翘这才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转身离开。 没有一会儿功夫,李桓浸泡在热水之中,浑身舒畅万分,就那么靠在木桶之中冲着帮他擦洗的连翘道:“连翘,娘亲那里没事吧。” 昨夜之事,李桓等人自然是瞒着李冯氏的,甚至李桓还特意叮咛连翘照顾好李冯氏。 连翘给李桓擦洗着身子,闻言脆生生道:“夫人昨夜早早便睡了,一夜无事,早上也用过了早饭,不过夫人却是问少爷为何没有陪她一起用饭,我便按照少爷的吩咐回了夫人。” 李桓点了点头道:“连翘你办事,少爷我放心,等下你去老夫人那里一趟,告诉他老人家,就是林家表叔来了,午时我会陪着林家表叔一起去她老人家那里用饭。” 连翘一边应声,一边侍奉着李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客厅之中,李桓大步走进来冲着林震南道:“劳烦表叔久侯了!” 林震南笑着道:“不妨事,不过方才看贤侄那一身打扮,甚至还见了血,想来是我得到的消息无差了。” 李桓正色道:“就如表叔所得到的消息一般,方家勾结倭寇夜袭琅岐屿,不过幸而的锦衣卫百户程义带人相助,合我李家之力,这才将方家之人以及倭寇给留下。” 林震南不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说实话,不是他小瞧了李家,实在是李家实力怎么样,他这位李贤的亲表弟那是再清楚不过了,以他对方家实力的了解,李家就算是有锦衣卫相助,也未必能够挡得住同倭寇勾连的方家啊。 不过林震南也不会直接询问,而是点了点头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得到消息那一刻,我便担心姑母以及你们的安危,现在确定无事,我也算是彻底安心了。” 说着林震南道:“先前路上遇到的那几艘大船想来就是桓哥儿你們吧。” 李桓笑着点头道:“那些本是方家的大船,不过如今方家已经覆灭,现在那些船是我们李家的了。” “好,灭的好啊!” 黄谷不禁击掌赞叹道。 方家作恶多端,显然看不惯方家做为的人不在少数,如今方家被灭,一旦消息传开,不知道多少人会为之击掌赞叹。 李桓目光看向顾英、黄谷等几位镖头,脸上带着几分热情的神色道:“李桓在这里多谢诸位,今日设下宴席,还请诸位能够让李桓一进地主之谊,聊表感谢。” 正说话之间,换了一身衣衫的陈一刀出现在门口处,直接便冲着林震南道:“林镖头,你能赶来,陈某敬你是一条汉子,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已经知道林震南所为何来的陈一刀自然是对林震南好感大增,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林震南的举动不管是谁,都要伸出大拇指赞上一声。 林震南对身为表兄李贤结义兄弟的陈一刀更不陌生,知道陈一刀就是一个爽直的性子,闻言道:“只可惜林某来迟一步,未能与陈兄弟一起手刃贼人啊。” 李桓看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你去通知下去,准备设宴,我要为大家伙庆功。” 陈一刀叫好道:“桓哥儿尽管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 冲着林震南几人拱了拱手,陈一刀笑着道:“林镖头,咱去准备好酒好肉,稍后恭候诸位大驾。” 待得陈一刀离去,李桓起身道:“祖母常念叨表叔,今日表叔既然来了,我且陪表叔去见祖母。” 林震南笑着道:“桓哥儿你有事尽管去忙便是,我自去见姑母就好。” 李桓脚步一顿,目光扫过几名镖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陪表叔了,刚好几位镖头闲着无聊,我便陪几位镖头走上一走。” 林震南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跟在李桓身后,几位镖头出了客厅,在李桓的引领之下,参观了岛上景致,期间李桓侃侃而谈,气度十足,令几位镖头如沐春风,浑然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只让几位镖头心头惊叹不已,拿自家总镖头的儿子林平之一比,两者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 “杀,杀,杀……” 正行走之间,忽然一阵喊杀之声传来,那声音隐约之间透着几分稚嫩,然而却充斥着杀伐之气。 “这是……” 几位镖头循声望去,就见前方不远处一片平地之上,十几道身影正挥刀劈向其身前的木桩。 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木人桩,只不过这木人桩非常的简单,差不多就是埋在地上的一根根木头罢了。 【继续争取三更】 第二十八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二更】 伴随着刀光划过,碎屑飞扬,那坚硬无比的木头之上满是深深的刀痕,一名少年劈出一刀然后肃穆而立,似乎是在酝酿一般,下一刻又是一刀劈出,这一次就见那木桩直接被斜劈两半。 “好刀法!” 走近了的顾英、黄谷几位镖头却是忍不住为这少年所展露出来的刀法而赞叹。 不过少年斩出这一刀却是显得有些脱力,很明显那一刀威力强横,并非是常态,而是汇聚了少年精气神的全力一击。 注意到李桓、顾英、黄谷几人,正收刀平复气息的李虎当即便向着李桓躬身一礼道:“见过家主。” 其余正在练刀的少爷也齐齐向着李桓见礼,态度无比的恭敬,只看的一旁的黄谷、顾英几人暗暗惊叹。 他们这会儿也看出这些少年不出意外当是李桓所蓄养的家丁,毕竟像李氏这样的家族,蓄养家丁以充作护卫那是再普遍的现象了。 只是真正让黄谷、顾英他们感到惊讶的却是这些少年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好歹黄谷、顾英那也是迈入了二流的门槛,其余几位也是三流巅峰的好手,倒也能够看出这些竟然都有着三流的修为。 只要有几分资质,愿意苦练的话,几年下来倒也不是没有希望迈入三流之境,话是如此说,可是真正能够坚持下来的却又有几人。 若是这些少年一个两个迈入三流也就罢了,但是一眼望去,十几名少年尽皆是三流修为,这就有些令人惊讶了。 “这……这便是李家的底蕴吗?” 心中生出几分感慨与疑惑的时候,李桓则是向着李虎、李果几人道:“不是说让你们回去歇息了吗,怎么都跑来这里修炼了。” 李虎道:“回家主,你说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正是因为我们太弱了,所以才害的小虎子他们身死,我们要变得更强,总有一日,不会再有人因此而丧命。” 显然昨夜一战给了这些人极大的冲击,一夜之间,这些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虽说心中极为欣慰,李桓还是道:“你们有如此志气,我非常高兴,我会让智叔继续购买各种珍稀药材供你们习武修行。” 这些少年如何不知他们修行所需的药材到底要靡费多少的金银,单单是令他们凝练内息便耗尽了李氏上百年积攒的家财,毕竟接下来他们想要修为飞速提升的话,所要消耗的资源绝对比之先前更多,虽说此番得了方家的财产,可是他们却没有想过李桓会继续耗费大量的资源助他们修行。 如在梦中一般,李虎下意识的看向李桓,李桓一脸的平静,就像是说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咕噜一声,咽了口水,带着几分不确定,李虎道:“家主,那样一来所需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还是不用了,最多我们平日里多下功夫苦练便是……” 李桓摆了摆手道:“这些你们都不用担心,只要你们用心修炼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其他的交给我便是。” 一众少年闻言感激涕零,直接向着李桓拜倒道:“我等定不负家主所望。” 李桓素来不是守财奴,他早就决定此番从方氏得来的财货,除了留下两成以做预备之外,其余尽皆拿去换做各种修行资源。 若然方氏将银钱全部砸在自家子弟身上,总能够培养出几名三流,二流的好手吧,也不至于一朝族灭,费尽心思积攒的财货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李桓摆了摆手道:“你们继续,不过等下莫要忘了去参加庆功宴。” 一众少年齐齐应声,气势十足。 一旁的黄谷、顾英方才便一直忍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桓少爷,这些人莫不都迈入了三流之境吧!” 就像程义见到李虎等人的时候一般反应,这会黄谷、顾英几人有这般的反应也在李桓的预料之中。 李桓笑着点头道:“不过是空有三流的修为罢了,其实他们真正的实力并不比普通人强太多,你们任何一位都能够将这些家伙教训一番。” 话是如此说,可是黄谷他们也是不敢小觑了李虎等人,再怎么说那也是入了三流,哪怕真的如李桓所说空有修为,但是对上三五个大汉那还是没有问题的,甚至他们还看出这些少年已经见了血,这就更加不容小觑了,或许要不了许久,便是他们对上这些少年也未必能保证稳操胜券。 想到方才听到的李桓同李虎的对话,几人如何不知这些少年是如何迈入三流之境的。 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拿大量的资源去砸,可是这看似简单的办法想要施行却无比艰难,大量的资源就意味着大量的金钱。 在这当下,不说没钱,就是有那银钱的人,有那几十两银钱配一副汤药,还要忍着莫大的痛苦去修炼,哪里及得上拿去买两三名俏丽女子,尽享女儿家的温柔来的舒服啊。 想到他们冒着性命危险走镖,一年也就能够落下百余两银子,这已经算是极高的收入了,可是他们也不敢学李桓那样靡费金银去修行啊。 “桓少爷当真好魄力!” 李桓轻叹道:“什么魄力不魄力,说到底一切还是为了自保罢了。” 几位镖头闻言也是默然,李家的遭遇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也是诚如李桓所言,先前李家危机重重,就连李贤都被人伏杀,说不得李桓就是受此刺激方才做出了尽起家财养出一批家丁亲信的疯狂举动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李家那偌大的宅院当中这会儿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席面掰了十几桌之多。 此番李桓可是连那些卫所兵卒也都一起请了过来,再加上一些李氏族人,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大厅之中摆了两张桌子,其中一张边上家老夫人林氏,在李冯氏的陪伴之下坐在那里,李桓、林震南也坐在一旁,另外一张桌子则是坐了陈一刀、赵智、顾英、黄谷等几位镖头。 随着宴席开始,丰盛的菜肴端了上来,李桓在向老夫人请示之后,端着酒杯出了大厅,向着一众人敬了酒,并且再出将先前于船上做出的赏赐决定当众说了一遍,自是引得一众卫所兵卒感激万分,欢呼不已。 听着外间的动静,林震南看着李桓立于大厅门口处的背影下意识的拿自己那儿子比较起来。 【还有第三更】 第二十九章 少年平之【三更】 先前林震南并没有觉得李桓比林平之强到哪里,可是这会儿看着李桓那挺拔的身影,再加上外面传来的一阵阵高呼声。 加之不久之前顾英、黄谷告诉他的见闻,尤其是李桓倾力培养的那一队亲卫家丁,这一切的一切让林震南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生子当如李桓啊!” 回到大厅之中的李桓只感觉林震南看他的目光似乎是透露着几分异样,不过李桓倒也没有多想,举杯向着林震南道:“此番表叔前来相助,侄儿铭记于心,他日林家若是有难,李家绝对会倾力以助。” 李冯氏瞪了李桓一眼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或许这话有些不太适合,但是李桓的意思却是很清楚。 林震南笑了笑道:“看着桓哥儿,我就想到了平之那孩子,若是平之能有桓哥儿一半懂事的话,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听人夸赞自己的儿子,李冯氏脸上洋溢着一种喜色,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充斥着无限的宠溺与慈爱,不过还是向着林震南道:“表弟却是太过高看桓儿了,平之那孩子聪明机灵,心性纯正,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说不得他日桓儿还要仰仗平之那孩子呢。” 林氏已然近七十的高龄,在这个时代那是真的高寿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一头华发将林氏衬托的越发的慈祥,就听得林氏笑道:“要我说啊,桓哥儿和平之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一顿庆功宴过去,李家大宅恢复了平静。 第二日,李桓与林震南立足于东山澳的港口处,顾英、黄谷几位镖头已经上了小船,独留下了林震南同李桓二人。 这会儿林震南看着李桓道:“桓哥儿,临别之时,表叔有一件事相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今天早上,林震南终于见到了李桓花费了极大心血所打造的那一队亲卫家丁,虽然说早已经从顾英、黄谷他们口中知晓了这一队人的存在,可是当他真的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心中仍是深感震撼。 本来以为林平之小小年纪在自己的督促之下达到了三流之境并已经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了,可是看到那些少年的时候,林震南忽然发现,自己那儿子其实只是占了出身好的缘故,无论是心性还是其他,竟然都无法动这些少年相比。 从见到李桓训导那些少年的那一刻起,林震南心中便生出一个念头,那便是将林平之交给李桓好生教导一番。 这会儿林震南开口便是要提及此事,李桓自是不知林震南的心思,闻言笑道:“林表叔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林震南正色道:“你与平之幼时关系极好,这几年虽然说来往少了一些,可是平之却常常念叨你这位兄长,我打算让平之过来,跟着你好生修行几年,否则的话我怕这孩子再跟在我們夫妻身边,就真的毁了。” 慈母多败儿,这话或许用在林平之身上有些不合适,毕竟林平之性情纯正,心地善良,并非是那种仗着家世便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 但是林母的宠溺却是让林平之很少下苦功并将心思都用在修行上面,白白浪费了那极为出色的天赋,在林震南看来,以林平之的天赋,但凡是有七八分的心思用在修行上面,也不会只有那么点实力。 李桓闻言只是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便笑道:“表叔说笑了,我也不是什么名师,怕是也教不了平之表弟什么啊!” 林震南正容道:“桓哥儿妄自菲薄了,我看你那些家丁亲卫,你调教的不是非常出众吗?” 李桓倒也没有真正拒绝的意思,稍稍沉吟一番道:“好,我答应便是,不过到时候表叔、表婶可莫要心疼啊!” 林震南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只要平之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你就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便是。” 仿佛是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一般,林震南脸上挂着笑意道:“桓哥儿,我先走了,过些时日便将平之送来。” 目送林震南离去,李桓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竟然同福州林家有这般的渊源。 在同林震南谈话中,李桓大概知晓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有少林、武当、五岳剑派、日月神教这些江湖势力,这让李桓几乎确定了这一方世界的背景。 不过在他记忆之中,林家乃至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个故事罢了,然而如今他所处的却是一方真实的世界。 “林家,平之表弟,辟邪剑谱,青城余沧海……” 李桓轻声呢喃着,嘴角渐渐的荡漾起一丝异样的笑意,双手忽然高高举起,迎着那拂面而来的海风大笑道:“有趣,真是有趣,就让我来看看,这一次有了我的存在,林家的悲剧是不是还会上演!” 弘治十八年的腊月,北方已经是寒风刺骨,可是身处东南沿海之地的琅岐屿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名名少年精赤着上身扎着马步,稳稳的站在那里,而在其身侧则各有两名手持木棍的壮汉一下下击打在这些少年古铜色的躯体之上。 嘭嘭的闷响声传出,每一击下去,这些少年皆是面色不改,其中为首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桓。 李桓同样扎着马步承受着棍棒的捶打,不过相较其他少年,辅助李桓修行的人打出的力道明显要沉重的多。 “停!” 随着一声呼喊,所有挥动手中棍棒的兵卒停了下来,而那些少年则是飞快的接过一碗药汤服下,随即盘膝而坐开始修行。 李桓同样服下一碗特意调配的药汤,一口药汤下肚,顿感五脏六腑泛起阵阵暖流,随之暖流散于全身,滋养着受到捶打的肌肤筋骨。 横炼十三太保神功乃是外炼的功夫,从几个月之前李桓每日便锤炼筋骨强度,以期有朝一日能够达到金刚不坏的地步。 “表兄,你今天足足承受了三百六十次捶打,比之昨日又多了十次,照这么下去的话,真的有可能让你练到不惧刀斧加身的程度呢!” 一名面容俊雅,眸光清澈的少年,此刻正拎着一根长棍,脸上满是钦佩之色的看着李桓道。 【第三更送上】 第三十章 炼体【一更】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福州林家林平之,当初林震南拜托李桓能够教导林平之,回返福州之后没有多久便将林平之给送到了琅岐屿。 从林平之口中,李桓知晓林平之所修行的乃是一门普通的内功以及家传的辟邪剑法。 对于辟邪剑法的底细,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李桓却是清楚啊,在林平之施展了一遍辟邪剑法之后,李桓就越发的确定了。 没有修炼辟邪剑法配套的内功情况下,那一门辟邪剑法只能说得上有几分精妙罢了,可是要说是最顶级的剑法那就有些夸张了。 只不过林平之并不清楚他家的辟邪剑法的本质,虽然说也觉得那剑法威力似乎无法同先祖林远图传说中一般一手辟邪剑法打遍天下罕逢敌手,不过却也没有去怀疑是剑法的问题,反而是觉得是他们这些后辈自身能力不行,没有能够将那一门剑法修炼到大成的境界。 因为林平之早早的修习内功,可以说功法已定,想要改弦易辙的话也有些麻烦,除非是李桓想要林平之去修习真正的辟邪剑法,不然他也没有什么高深的功法供林平之修行。 既然在内功修行上面帮不到什么忙,李桓便将主意打到了外功方面。 李桓颇为好奇,以林平之的资质而言,至少比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些亲卫家丁要强,若然在修行内功的同时修炼外功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也就是从那一日起,李桓便让林平之一起跟随那些亲卫家丁们修行外功,甚至林平之所修习的还是陈一刀所修行的那一门“混元铁布衫”,若是林平之能够将之修炼到大成之境的话,李桓觉得到时候青城派再去打林家的辟邪剑谱的主意,到时候谁生谁死可就不好说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林平之能够将那混元铁布衫修炼到大成之境,都说内功难修,其实外功看似入门简单,真正想要大成比之内功还要困难几分,同样一旦修行有成,实力也往往非常的惊人。 李桓调理内息,将体内升腾而起的先天元气炼化做内息汇聚于丹田之中,而后又从丹田之中流转一股内息散入周身用以淬炼周身筋骨皮膜。 良久李桓吐出一口浊气,看了林平之一眼道:“平之,你修行的如何了,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你总不至于连李虎、李果他们都不如吧。” 林平之闻言不禁笑道:“表兄也太过小瞧我了吧,几日前我便已经超过了李虎他们,以后只会将他们越甩越远。” 一边将外衣穿上,李桓一边向着林平之道:“你却也不羞愧,要知道为了你能够好好修行,表叔几次三番的派人送来珍贵的药材,那些药材可都全用在了你身上,这样的条件下,你要是还练李果、李虎他們都不如的话,那你还不如不练了呢。” 被李桓这么一说,看了看远处仍然在刻苦修行的李虎、李果等人,林平之便禁不住一阵的惭愧,低声道:“兄长教训的是,平之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负兄长……” 李桓抬脚一挑,顿时一杆长枪落入其手中,顿时漫天都是枪花闪烁,下一刻长枪飞出,就见那长枪正中数十丈外的一根木桩之上。 拍了拍手,李桓瞥了林平之一眼道:“不是不负我,而是你不能辜负了表叔、表婶他们对你的期待,林家偌大的家业,最终还是要传到你手中,到时候若是没有几分实力,你又如何能够守得住。” 林平之显然是没有将李桓最后的话放在心上,闻言只是笑道:“兄长却是考虑的太过久远了,如今父亲正值壮年,镖局里的事情,父亲就是再打理一二十年也不是什么问题。” 叹了口气,李桓看林平之那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林平之,要不了几年,青城派就会找上门来,他们林氏的厄运也会随之到来。 “来,且与我过手几招,让我看看你这几日境进如何。” 林平之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苦涩,每次交手他都会在李桓的手上吃尽苦头,可是打不过,逃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同李桓交手。 伸手抄起一旁的长棍来,只听得一声爆鸣声响起,林平之直接一棍砸落下来,气势凛然,竟然颇有几分火候。 李桓竟然是赤手空拳,不闪不避,竟然直接以臂膀硬接林平之那一击,随即身形腾挪之间直奔着林平之欺身而来。 好一个林平之,面对李桓欺身上前竟然不闪不避,手中长棍舞动开来,竟然卷起了漫天棍影,一阵棍棒加身的感觉传来,林平之只感觉自己的棍棒像是敲打在皮革之上一般。 嘭的一声,林平之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几步,长棍斜插,愣是在地上划出一道沟壑这才稳住身形。 “兄长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啊!” 赞叹李桓力气大涨的同时,林平之抽棍再次上前,从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当中,林平之早就明白一点,那就是李桓所谓的指点,那就是如实战一般,若是避而不战选择逃跑,那么等着他的就是李桓狂风暴雨一般的一通暴揍。 只有选择同李桓硬拼,哪怕是最终不敌,至少也不用被李桓暴揍。 一声惨叫传出,林平之捂着半张脸,龇牙咧嘴的痛呼道:“表兄,你又打我脸。” 看着林平之那一副委屈的模样,李桓不禁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看来这几日你也没有偷懒,精进不少。” 得了李桓的夸赞,林平之趁机笑着道:“那表兄什么时候准许我回福州啊。” 瞥了林平之一眼,李桓冲着林平之身后不远处道:“你看那是谁?” 林平之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当看到那人的时候,林平之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下意识的上前几步,不过很快便停下脚步看着走过来的林震南,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道:“父亲,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继续争取三更】 第三十一章 没钱了【二更】 林震南此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林平之,相较于上次远远的瞧看,这次林平之明显更显健壮,尤其是那一股柔弱之气已经荡然无存,平添了几分男儿的刚毅、昂扬。 尤其是方才李桓同林平之交手的那一幕被他看在眼中,林震南好歹也是二流好手,或许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走南闯北,手下镖头众多,眼力却是极为高明。 单单是方才李桓与林平之交手,林震南就大为震撼,满打满算林平之上岛其实也就只有小半年的时间而已,距离上一次他借着探望林老夫人的机会远远窥望了一眼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 就是这不过小半年的时间,林平之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同李桓交手之时所展露出来的实力,怕是镖局里那些三流巅峰的镖头都未必及得上。 以往的林平之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富家公子,这要是生在富贵之家倒也正常,偏偏林家吃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江湖饭。 靠着先祖的威名,江湖之上的人多少也卖他福威镖局总镖头几分颜面,然而人走茶凉,林远图的威名也不可能长久威慑他人,先祖的余荫终有耗尽之时。 就是近几年来,林震南便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变化,福威镖局走镖,行走天下,三山五岳的江湖中人收取的过路费却是硬生生的拔高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些小股的贼寇根本就不卖他林家的颜面。 亏得福威镖局的镖头能力还算可以,而且劫镖的多是一些小贼,否则的话,恐怕早就出现被劫镖的事情了,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林家福威镖局的金字招牌可就完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修为也就那样了,怕是到死也就是个二流之境,林家未来的希望,他自是寄托在了林平之的身上,然而以前的林平之,他是看不到一点希望。 如今看着双目炯炯有神,气息昂扬的林平之,林震南大手拍在林平之肩膀之上忍不住开怀大笑道:“好,好小子,我林家后继有人了!” 难得的得到了林震南的夸赞,林平之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而这会儿李桓上前冲着林震南拱手一礼道:“见过表叔。” 林震南看着李桓道:“桓哥儿,这小半年,平之却是要你费心了。” 李桓笑道:“表弟天份不差,无非就是少了几分恒心罢了,我也就是督促他勤加修行而已。” “不管如何,平之他日若有所成,皆拜桓哥儿你所赐。” 说着林震南看了林平之一眼道:“年节将至,此番前来一者是拜访姑母,一者是接平之回家,待来年,还需桓哥儿继续费心教导平之。” 李桓指了指林平之面颊之上的红肿笑道:“只要表叔、表婶不心疼的话,我这里随时欢迎。” 送走了林震南父子,弘治十八年也渐渐的进入了尾声,邸报之上早已经公布,明年便是正德元年。 而李桓来到了这一方世界也有将近一年之久,如今回想这大半年当中所发生的种种,却是让李桓感慨万千。 从刚刚穿越而来之时,处境岌岌可危到后来斩了方元,终于保住了琅岐屿百户官之位,后来更是灭了方氏,重振李氏声威。 李桓陪着祖母林氏,母亲冯氏在爆竹声声之中,度过了弘治十八年,迎来了正德元年。 元宵节已过,节日的喜庆渐渐淡去,不过李桓这会儿也颇为头疼的看着找上门来的赵智。 差不多是琅岐屿的大管家的赵智此刻正盯着李桓道:“桓哥儿,那就是个无底洞啊,再怎么着也不能这么下去了,年前得来的数万两金银如今只剩下几千两,抛开卫所士卒的军饷以及府中的开支,但凡是出点什么意外,只怕到时候就要捉襟见肘了啊。” 差不多四五个月的时间,竟然足足消耗了四万多两纹银,不算不知道,现在算一算就算是以李桓的魄力也忍不住为之肉疼不已。 那可是四万两之多的纹银,这要是拿去购买仆从丫鬟的话,至少能购买上千人。如果是购买粮食的话,那就是两三万石,几百万斤的粮食,足够琅岐屿上所有百姓数年吃用。 这么一对比,李桓再看赵智那一副痛惜不已的模样,也算是能够理解赵智的心情了。 轻咳一声,李桓道:“所购的药材还能够支撑多久?” 赵智显然是非常的熟悉,闻言当即便道:“如今所剩药材差不多还够大半个月所需。” 说着赵智看着李桓道:“桓哥儿,我倒是不反对你培养李虎他们,毕竟他们实力越强,咱们琅岐屿的实力也就越强,安全更有保证,可是总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投入啊,就是有再大的家业,也扛不住这么折腾啊。” 李桓揉了揉额头道:“智叔,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药材的购入暂且停下,想来所剩的那些银钱足够维持一段时间。” 看李桓摆明了不想放弃,赵智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像这样劝说的话,他都说了不知多少遍了,反正眼下银钱耗尽,就算是李桓想要投入,也是不可能了。 至于说剩下的那些银钱,赵智是打定了主意了,不管李桓怎么说,反正他是不会再去动了,不然的话,到时候琅岐百户所、李家怕是都要难以维持了。 待得赵智离去,李桓不禁向着一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陈一刀看了过去。 从赵智提及银钱开始,陈一刀便是保持着沉没,不发一言,要知道他可是同赵智持反对的意见,从一开始便是最为支持李桓的那一个。 轻咳一声,李桓向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你也听到了,咱们没钱了,李虎他们修行所需的资源可就要断了啊!” 陈一刀几乎是本能的叫道:“不可,万万不可,要知道眼下可是李虎、李果他们这些小子突破的当口,正需要大量修行资源补充元气,本来几个月就有可能突破瓶颈迈入二流之境,若是猛然断了修行资源,单凭他們自身打熬的话,不知要多花费几年时光呢。” 【还有第三更】 第三十二章 收获太大了【三更】 看着陈一刀的反应,李桓似笑非笑的道:“哦,那一刀叔你且说说看,眼下这情形我们该如何?” 抓了抓脑袋,陈一刀不禁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想办法搞银子啊,总不能真的断了那些小子的修行资源。” 不用陈一刀说,李桓也知道这个时候当真断了李果、李虎他们的修行资源的话,李果等人修行绝对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陈一刀似乎是在给自己又或者是在给李桓鼓劲道:“只要再坚持几个月的时间,李虎那些小子便能够迈入二流之境,到了那个时候,十几名二流之境的强者,在这福州府那也是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了。” 缓缓起身,李桓走出大厅,陈一刀跟在后面带着几分不解道:“桓哥儿,你去做什么?” 李桓转头向着陈一刀笑道:“去带李虎他们去搞银子去。” 陈一刀眼睛一亮道:“你想到弄银子的办法了?” 自从李贤死后,李桓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这大半年来,陈一刀甚至都已经习惯了去听从李桓的安排,在陈一刀看来,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李桓,现在李桓说去搞银子,陈一刀竟是一点都不怀疑。 校场之上,十几道健硕的身躯正在那里练箭,虽然说李虎等人以刀法为主,可是骑马、射箭之术一样有所涉猎,毕竟李桓身为百户官,他们所面临的敌人十之八九都是来自海上的海贼、倭寇。 面对这些敌人,弓箭、火铳之类自然是最常见的武器,所以身为李氏的亲兵家丁也必然会练习。 有着近乎三流巅峰的修为,再加上那一身横炼的外家功夫,在他们手中,弓箭的威力甚至比之火铳还要来的恐怖。 普通人没有经过磨练,也就是能够拉开几斗弓罢了,天赋异禀之辈,能够拉开一石弓乃至二石弓,而现在李虎等人手中的弓箭就是二石五斗的强弓,每一箭射出,看那威力虽不如床弩却也远超火铳了。 看着远处的靶子几乎被射爆,陈一刀咧嘴笑道:“要我说的话,李虎这些小子专心练箭也就是了,到时候他们十几人但凡是将箭术练出几分火候来,集射之下,就算是一流好手也能射杀当场。” 李桓笑了笑道:“一刀叔这么说却是有些极端了,近攻有刀法,远攻有箭法,再加上横炼的功夫,对上任何的对手却也足够了。” 说话之间,李桓拍了拍手,顿时李虎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转眼之间便分成了两列出现在李桓的面前。 原本二十人,如今却是只剩下了十六人,一众人靠着大量的修行资源,修行横炼功夫而不伤元气,甚至还反哺己身,以至于个个看上去如猛虎一般,气血极为旺盛。 陈一刀一脸感叹的道:“混元铁布衫对人体的压榨极为霸道,也就是桓哥儿你提供大量的修行资源,否则的话,这些小子想在不伤元气的前提下达到现如今的修为,没个十年八年的积累根本就不可能。甚至天赋稍差一些,在这期间身体便已经因为元气透支而垮掉了。” 似乎是想到了昔日一些故友的遭遇,陈一刀不禁感慨万千。 李桓轻咳一声,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道:“智叔方才来寻我,告诉我说,李家的银钱即将耗尽,若是不想办法的话,你们修行所需的资源只够半月所用便要告罄了。” 李虎、李果等人闻言不禁面色微微一变,他们也不是傻子,几乎每天一次的药浴,三次的药汤,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 先前那一遭可是得了近五万两银钱,就算是刨除一些抚恤、奖励的金银,至少也有四万多两的结余。不曾想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堪称天文数字的银钱竟然因为供应他们修行而耗尽了。 李虎上前一步道:“家主,你说要我们做什么吧,纵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办。” 李桓缓缓道:“搞银子,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搞银子,不然的话,你们的修行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一双双的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桓,显然他们听得出李桓话里的意思,李桓摆明了就是不肯放弃,想尽办法搞钱来供他们修行。 在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李桓道:“要说搞钱最快的办法那就是抢了……” 李桓这话还没有说完,一众人便是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他们覆灭方氏所得到的海量的财富。 现在李桓这么一说,李虎等人顿时高呼道:“抢,抢,抢……” 看着一个个如同小老虎一般的众人,李桓连忙道:“抢劫是没错,但是咱们要抢的却是那些无恶不作的海贼、倭寇。” 陈一刀击掌赞叹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海上那么多的海贼、倭寇,随便端了一家老巢,那至少也是数千上万两的贼赃啊,而且咱们身为大明卫所军兵,派人剿杀这些海贼、倭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就在正德元年,刚刚出了正月,福州府外海上散布着的海贼、倭寇却是倒了大霉。 琅岐屿百户官李桓亲率百余名兵卒如同猛虎出匣一般接连破灭了十几伙海贼,一个个上了通缉的海贼脑袋被送了上去,就是官府的赏银便拿了上千两。 几次联合设伏,结果却是被李桓带领手下人反杀,不单半辈子积攒的财富被夺,就连性命也搭上了。 如此几次之后,被杀怕了的海贼不得不选择暂时逃离那一片海域,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被灭的海贼、倭寇不下三五十伙之多,一伙多者有三五百人,少的只有几十人,最终盘点收获的时候,从那些贼寇手中所缴获的贼赃数目却是惊呆了所有人。 十五万两,足足有十五万两之多,当时得知缴获的数字的时候,陈一刀直接跳了起来,叫着他要带人继续追剿海寇,保一方平安。 不过这个时候李桓却是收手了,一方面经过几个月的海上厮杀,所有人都太过疲累了,即需要歇息,也要安心消化所得。 还有一个不得不收手的原因就是,锦衣卫百户程义传来消息,他这一番闹腾已经惊动了一省布政司、按察使等许多的大佬,要不是有锦衣卫从中周旋的话,说不得这会儿李桓已经被除职下狱了。 或许其中一部分海贼、倭寇没有什么根脚,但是架不住就有一些海贼、倭寇他就根本不是真正的海贼、倭寇,这些人背后的靠山那是真的大了去了。 第三十三章 更进一步【一更】 正德元年七月,琅岐屿 李桓周身骨骼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下一刻李桓跃身而起,身形直直撞在一块条石之上,顿时就见那条石生生崩裂开来,碎成了数十块。 “恭喜表哥,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已经达小成之境。等闲的刀枪剑戟再难给表哥造成什么伤害。” 李桓调理内息,脸上也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一年多的苦修,算上源源不断炼化的先天元气,再加上辅助修行的珍贵药材,如此种种,总算是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练出了几分火候,达到了铜头铁臂之境。 按照神功秘籍当中所讲,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分为铜头铁臂、金身不破、无漏之体以及就连开创者李存孝都没有达到的更高境界。 正常而言,就算是天赋异禀之辈,修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想要达到不惧刀斧加身的铜头铁臂之境,也至少需要数年时间苦修方可。 到了这一境界,李桓一身实力横扫二流之境没有什么问题,普通的刀斧劈砍在身上至多留下一丝痕迹罢了,但是要是对上一流强者的话,那就未必是对手了,尤其是这一阶段的铜头铁臂还挡不住灌注了内息的刀剑。 但是不管怎么样,李桓如今差不多可以说是一流之下难逢敌手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达到这般的程度,也是古来罕见。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不单单是李桓实力大进,就是林平之也进步飞快,不久之前竟先李桓一步迈入了二流之境。 毕竟林平之比李桓早了几年时间习武,根基无比扎实,到了琅岐屿之后,在李果、李虎等人的刺激之下,林平之倒是用心了许多,终于踏入了二流之境。 以林平之眼下的年纪而论的话,迈入二流之境的门槛,这在同龄之中那也是极为出众的存在了。 从习武到三流的门槛并不高,而三流到二流的门槛虽高了一些,却也不是不可突破。这两个境界,往往只要有恒心,肯下苦功,就是生熬也能够熬过去。 然而到了二流之境,再想突破一流之境,那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甚至可以说江湖之上三流武人一抓一大把,就连二流那也不少,一些不入流的门派、掌门、教主什么的,也大多是二流之境的修为。 但是一旦迈过了这一道分水岭,到了一流之境,那才算是江湖之中名声响亮的一号人物。 一方大派、宗门或者教门的长老、堂主之类的大多便有一流之境的实力,在李桓看来,这江湖之上,一流武者对应的差不多便是如恒山定逸师太、定静师太、定闲师太、衡山派刘正风、嵩山派陆柏、华山宁中则、日月神教童百熊、桑三娘等这些人。 这么一对比,就好比那令狐冲出场之时,一身修为应当便是二流巅峰,现在林平之迈入了二流之境,或许比起同在二流之境的令狐冲来差了许多,但是至少在同一个境界了,差的就是积累。 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李桓笑道:“方才辛苦你为我护法了。” 林平之笑着道:“兄长说哪里话,就算是没有我护法,在这岛上也没谁会惊扰兄长修行啊。” 顺手将上衣船上,李桓道:“时间差不多了,虽我去迎一下程义。” 林平之闻言跟在李桓身旁,低声嘀咕道:“要我说的话,那些官老爷们也真是,咱们当初剿灭那些海贼、倭寇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些贼人是有主的啊,现在倒好,竟然想要咱们给一个交代,说到底他们还不是想从咱们手中敲诈银子。” 李桓不禁笑了笑,这事再明显不过了,就连林平之这不通人情世故的都看破了那些官老爷的心思,李桓又如何看不出。 “行了,纠缠了许久,也该有告一段落了,就看这次程义会带来什么消息吧。” 林平之笑了笑道:“还好有锦衣卫的人牵扯其中,不然表兄你还真的有可能被那些官老爷给除了官身呢!” 说着林平之带着几分好奇看着李桓道:“表兄你若是被除了官身的话,那些官老爷若是要将你下狱……” 瞥了林平之一眼,李桓笑道:“我记得小林子你以前没这么八卦啊!” 林平之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有些好奇,表兄你就说说看!” 李桓脚步不停,眼眸之中上过一道凶色道:“你以为我会是那种将生死交给他人来决断的人吗,天下那么大,难不成还没有我安身之所?” 林平之闻言不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兴奋道:“表兄,若是将来有那么一日的话,你一定不要忘了带上我……” 好笑的看了林平之一眼,李桓道:“若是让表叔知晓了的话,他非打断了你的腿,福威镖局那么大的家业可等着你回去继承呢。” 二人说说笑笑之间便到了东山澳,距离港口处不远的一处凉亭之中,李桓脸上带着几分忧色道:“也不知李果、李虎他们眼下如何了。” 林平之笑着道:“有一刀叔跟着,就算是那一伙倭寇当中有那么几名好手,也断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有一刀叔在,我倒是不太担心,就是不知道一刀叔那法子靠谱不靠谱。” 林平之神色也变得郑重了几分道:“一刀叔不是说了吗?李虎他们说到底是修行时日太短,哪怕是有大量的资源供应,可是想要迈过那一道坎,突破到二流之境,最好的办法还是在一场场的杀戮之中寻得契机。” 李桓早三四个月便已经突破到了二流之境,内息浑厚了数倍之多,对比之下,李桓觉得李果、李虎他们也该突破了才对,然而大把的银钱换来足够的珍惜灵药,几个月过去,那一道瓶颈却是卡的死死的,丝毫不见突破的契机。 最后还是陈一刀凭借自己的经验,提出带李虎、李果等人在杀戮之中寻找突破的契机。 本来李桓是不怎么同意的,毕竟陈一刀那法子太过凶险了些,搞不好就会丢了性命,奈何李虎、李果他们执意恳求,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李桓才答应下来。 因为福建海域的海贼、倭寇前番被他们给杀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剩下的一些,那也是有背景靠山的,不好下手,所以陈一刀他们不得不选择前往江浙沿海寻找海贼、倭寇做磨刀石。 这一去已经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若不是有信件不时传回的话,李桓就更为担心了。 【接着三更】 第三十四章 契机【二更】 就在这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得程义的笑声接近,抬头望去,就见程义孤身一人大步而来。 李桓起身向着程义拱手道:“见过程百户。” 程义摆了摆手道:“行了,你我何须客套,再说过了今日,你在锦衣卫的职便不在我之下了……” 李桓不禁愣了一下,颇为不解的看着程义,这是何意,难不成锦衣卫还要给他升官不成? 将李桓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程义正色道:“这次的事情闹的非常之大,那几位老大人一口咬定了要将你除职下狱,听候发落……” 林平之在一旁忍不住嘀咕道:“真是一群狗官!” 程义看了林平之一眼,嘴角抽了抽,不过也没有搭理林平之,反而是盯着李桓道:“最后为了保全你,千户大人决定将那进京的名额给了你,这才算是让那几位老大人闭上了嘴。” 说着程义一脸羡慕的看着李桓道:“恭喜李桓兄弟,荣升百户,并且还可以获得进京的机会。” 反倒是李桓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就那么看着程义,突然之间李桓道:“千户大人他就不觉得亏心吗,程大人你可是说过,有我那两万两银子,千户大人可以帮我摆平一切麻烦,现在……” 程义笑道:“问题这不是解决了吗,李桓你晋升为锦衣卫百户,并且可以进京,那几位老大人也不再追究此事,如此两全其美之时,岂不妙哉!” 冷笑一声,李桓道:“程大人,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说这话就不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吗?我守着琅岐屿,做我的卫所百户官,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日子别提多么逍遥自在了,现在可倒好,一句话就将我支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正所谓人离乡贱,在那京城之地,我这所谓的锦衣卫百户又算得上什么芝麻官!” 程义轻咳一声,李桓说的这些,他又岂不知,这要是好事的话,怕也轮不到李桓了。 微微一叹,程义看着李桓道:“实话告诉李兄弟吧,前番兄弟于海上清剿海贼倭寇,其中就有一头目乃是一位老大人的族亲,那位老大人一直不肯罢休,千户大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进京的名额给要了过来,给了李兄弟。” 看李桓没有说话,程义又道:“眼下只能委屈兄弟你暂时入京避一避风头,待过得几年,那位调离或者致仕,有千户大人还有指挥使大人照拂,兄弟还不是随时都可以回来。” 程义的话能信一半就不错了,不过有一点程义倒是没骗他,那就是他剿匪惹了麻烦是真的,本来他要是把那些得来的银钱拿出大半去走动一下,倒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谁让李桓的目的就是搞钱,他自己银钱都不够花,要他把到手的钱再拿出去,他还真不乐意,最后干脆舍小保大,让赵智给锦衣卫上面送了两万两。 现在看来,锦衣卫的人也算是拿钱办事,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保住了他不是。 看了李桓一眼,程义道:“李兄弟好好考虑一下吧,要么就留下来硬抗那位老大人的怒火,要么就进京避一避风头。” 说着程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瞥了林平之一眼低声向着李桓道:“兄弟你可别想着用盘外招对付那位老大人,一位三品大员的死绝对可以上达天听了,咱可不想到时候亲自带人缉拿于你。” 李桓不禁眼角抽了抽,说实话,有那么一刻,他还真的想过是不是暗中悄摸摸的干掉那位蓄养海盗、勾连倭寇,枉为一省高官的衣冠禽兽。 但是程义就如程义所提醒的一般,当下可不是王朝末年,杀官造反都不算什么事,弘治中兴的余威尚在,大明天下总体而言那是太平无事,在这种王朝中兴的大环境下,一位三品大员的死绝对会轰动天下,哪怕是他如今自持武力不弱,也不想被锦衣卫的人满天下的追杀缉拿。 深吸一口气,李桓道:“且容我考虑一下。” 程义闻言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李兄弟是聪明人,三日之后,你有了决定便来福州百户所见我。” 目送程义的身影离去,李桓忽然之间笑道:“小林子,是不是觉得非常的憋屈,面对那些高高在上,执掌大权的人物,咱们的命运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未来如何都被人安排好了。” 林平之少年心性,闻言道:“简直是欺人太甚,咱们不过是剿灭一些海寇罢了,怎么就得罪了他那样的人物。” 李桓轻声呢喃道:“无权无势就是错啊,这京城,或许还真的该去走上一遭!” 李桓想到了当今的那位天子,十六岁即位,如今也不过一年时间,刚刚即位便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就算是身处东南边远之地,他也有所耳闻,说来那可是一位极有意思的少年天子啊。 林平之闻言不禁急道:“表兄,你真的决定要前往京师了吗?” 李桓微微一笑道:“走,随我去见智叔。” 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可是还是要同人商议一下的,毕竟他一旦进京,家族中的事情,必然要安排好。 大厅之中,等到赵智赶来的时候,几位李氏族老、管事早已经等候多时。 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李桓,赵智不禁好奇的道:“桓哥儿,这么急着召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桓当即便便程义所带来的消息说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无论是赵智还是几位族老、管事脸上皆是露出了愕然与迟疑之色。 沉吟好一会儿,赵智看向李桓道:“桓哥儿你是什么意思?” 李桓看了那几位族老管事一眼笑道:“其实我们没得选择,我入京的话,那位自然没法再纠缠不休,否则等着李氏的必然是那位的雷霆手段。” 听李桓话里的意思,几位族老管事虽心有不甘,却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们李家在这长乐县都排不上名号,又怎么扛得住一位三品大员的雷霆怒火! 【还有第三更】 第三十五章 福州【三更】 赵智也看出了李桓的选择,郑重的看着李桓道:“那这琅岐屿百户的职位……” 李桓笑了笑道:“锦衣卫的人知道琅岐屿百户官是我李氏立足的根本与底线,他们不会拿这点刺激我,所以这职位还是由我兼任,我走后琅岐屿就劳烦智叔了!” 赵智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若是真的有人想要趁机夺李氏的根本,那就少不得豁出去,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李桓眼眸之中凶光闪过道:“真逼急了,那就让一些人知道什么叫做武夫一怒,血溅当场。” 李桓又吩咐了几位族老管事,让他们好生配合赵智,待得几位族老管事离去之后,赵智不禁向着李桓道:“桓哥儿,你们李家嫡系一脉人丁不旺,从你父亲到你,皆是一脉单传,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是时候考虑一下……” 李桓苦笑道:“智叔,我才刚十七吧!” 赵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是啊,你都十七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做了父亲了。” 毫不容易才算是送走了劝说他好生考虑人生大事的赵智,李桓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奔着冯氏所居小院而去。 冯氏一向喜欢清净,自李贤死后,冯氏几乎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是收拾出一间房充作佛堂,日日焚香以拜,为李桓祈福。 李桓见到冯氏的时候,冯氏正在佛堂之中抄录一本佛经,颇为讶异的抬头看了李桓一眼道:“我儿怎么这个时候来看为娘了!” 平日里李桓不是忙着修行就是忙着处理各种事情,也就是每日早晚前来问安或者陪冯氏用过早饭、晚饭罢了。 像这般半晌不夜的来,还真不多,倒也怪不得冯氏会感到惊讶。 李桓上前,一边为冯氏研墨一边道:“娘亲,孩儿有一件事情同你说。” 冯氏以毛笔沾了墨汁,一边誊抄佛经一边笑道:“家里的事一向由我儿做主,这是有什么事要同娘说啊!” 李桓开口道:“上头要调孩儿入京听用一些时日……” “什么?入京……” 冯氏猛然抬头,手一抖,一滴墨水洒落于纸上也没有察觉,只是一脸惊愕的看着李桓。 “我儿不是琅岐百户官吗,什么事情需要你入京听用啊。” 就算是冯氏再怎么的不管事,她也知道李桓就是一个地方卫所小百户而已,天大的事情也不该找到李桓头上才是。 李桓解释道:“娘亲也知道,咱们李氏能够保住琅岐百户的位子,亏得福州府的那位锦衣卫千户出面,这是不是好大的人情。这次调孩儿入京的就是那位千户大人,咱们欠了人情,这次人家用得着孩儿,你说孩儿是不是要还了这一份人情啊。” 听李桓这么说,冯氏稍稍松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危险吧?” 李桓笑道:“京城之地,天子脚下,能有什么危险!” 犹豫了一下,冯氏看着李桓道:“能不能不去,至多……至多咱李家将来寻机再还这份人情!” 说着冯氏拉着李桓的手,脸上满是不舍的神色。 李桓微笑道:“孩儿已经长大了,再说了,这一去或许一两年就会归来,娘亲大可不必担心。” 以冯氏对李桓的了解,她也清楚,既然李桓来同她说了,那么肯定是已经做出了决定,想要改变显然不大可能。 微微一叹,冯氏脸上露出几分不舍道:“娘亲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既然桓儿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娘也不拦你,不过此去京师,你须得听娘的,将连翘那丫头带上,有那丫头照顾着你,娘也能够放心。” 李桓点头道:“好,我听娘的,就带上那丫头。” 好生陪了冯氏以及老夫人林氏两天,第三天李桓早早的带上了连翘、林平之奔着福州而去。 福州城自是繁华,顺着那青石铺就的街道,李桓三人很快就寻到了林家的府宅。 林氏在福州扎根有数十年之久,所居府邸虽不大,但是也不算小,恰逢林震南就在福威镖局,得知李桓到来的消息,林震南没有多久便赶回府中。 见到李桓,林震南不禁道:“桓哥儿,你怎么舍得离开那琅岐屿,有功夫来表叔这里啊。” 按照林震南笑谈,李桓那是打算什么时候神功大成了,什么时候再行离开琅岐屿,虽是笑言,但是也可以看出李桓很少离开琅岐屿。 这会儿林平之在一旁道:“父亲,表兄他要入京了。” 林震南愣了一下,讶异的看着李桓还有林平之道:“进京干什么?” 林平之飞速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只让林震南感慨万千,大手拍了拍李桓的肩膀一副感触颇深的模样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这局面,你入京也好,或许对你而言,会是另外一份机缘呢!” 林平之不禁道:“爹,你怎么也和表兄一样啊。” 林震南瞪了林平之一眼道:“混小子,难不成我要支持桓哥儿同人家三品大员硬碰硬,别忘了桓哥儿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那么多人指着他生存呢。” 李桓笑了笑道:“此番前来就是将平之送回,却是有负表叔所托了。” 林震南道:“你能将平之调教到如今这般,我已经是非常满足了,只希望他将来能有桓哥儿你之一二分成就,便是他的造化。” 林平之颇为不服气的道:“爹,表兄的确比我强,可是我也不差啊,只要多加努力,将来一定能够追上表兄的。” 李桓不禁笑道:“好志气,既然如此,你我便约定好,他日再见之时,你我便较量一场,也好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追得上我。” 林平之倒是一点都不虚,直接便道:“比就比,待我真正掌握了家传的辟邪剑谱精髓,定要表兄你好好见识一番。” 李桓闻言不禁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点头道:“好,那我便等着。” 从琅岐屿到福州,赶了大半天的路,晚上林平之特意设宴款待了李桓,晚间李桓同连翘主仆便在林家歇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李桓直接便去寻程义,福州百户所在福州城并不怎么显眼,不过有林平之带路很快便寻到了地方。 第三十六章 向阳巷老宅【一更】 见到李桓的时候,程义并不觉得惊讶,若是李桓真的不来,那才是怪事呢。 将李桓与林平之二人迎了进去,程义取了一块腰牌,然后又将一份文书递给李桓道:“这是福州锦衣卫百户的腰牌以及入京前往锦衣卫衙门报道的文书。” 李桓接过将其收好,冲着程义拱了拱手道:“我走之后,希望程大人能够对李家照拂一二。” 程义笑道:“你去了京师,陈一刀那人也就没了约束,这当口谁会没事撩拨你们李家,真不怕半夜被人摸了脑袋啊。” 以李桓对陈一刀的了解,但凡有人寻李家的麻烦,陈一刀还真的干的出程义说的那种事情来,这也是李桓从没想过带陈一刀一起入京的原因,一个没了约束的陈一刀对于某些人来说,那才是最大的威慑。 哪怕是一些人不知道陈一刀的威胁,但是只要锦衣卫的人知道就好,只要不想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锦衣卫必然会替李家挡下相当一部分麻烦。 李桓神色平静的道:“一刀叔还是很讲道理的,只要没人刺激他,他就是一个忠厚、老实而无害的军中副百户罢了。” 正喝茶的程义差点一口将茶水给喷出去,这么不要脸的话李桓竟然也说得出口,忠厚、老实、无害,这样的词语竟然也能用在陈一刀那老**身上。 然而看李桓那一副脸不红心不跳,如同陈述一个事实一般的模样,程义不禁暗叹李贤那么一个忠直之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小狐狸。 摆了摆手,程义看着李桓道:“行了,你说的这些我会上心的,不过你最好也叮嘱陈一刀一下,行事不要那么不顾后果……” 李桓将茶杯放下,起身向着外间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会叮嘱一刀叔守好家的。” 看着李桓远去的背影,程义不禁叹道:“李桓啊李桓,也不知道千户大人调你入京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离开了福州百户所,李桓同林平之走在街道之上,放眼望去,人来人往,尽显繁华景象。 不知不觉之间,四周行人少了许多,看得出这是一处老巷子,林平之突然之间指着前方不远处道:“表兄你看,那就是我们福州林家向阳巷的老宅。” 李桓闻言不禁脚步一顿,顺着林平之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前方一处巷子的尽头的确是有一处老宅,只看那斑驳的外墙就知道至少有数十年的岁月了。 “向阳巷林家老宅!” 轻声嘀咕了一句,李桓猛然之间抬头看了林平之一眼,他没有记错的话,害的林家一门家破人亡,林平之一生凄惨结局的那一门秘籍就藏在这几乎被人遗忘了的老宅之中。 林平之点了点头道:“是啊,听我父亲说,这是先祖远图公昔日居所,只不过后来林家开创福威镖局,在祖父那一代便将居所迁移到了福威镖局附近一直到如今,数十年过去,我们林家的这一处老宅也就没有多少人知晓了。” 李桓笑道:“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林平之摇头道:“老宅年久失修,早已不能住人,真进去了,非得弄得一身烟尘,也没什么好看的。” 二人离开了向阳巷,林平之到底是少年心性,不时的注意力就被边上的热闹给吸引过去。 李桓拍了拍林平之道:“平之,我自己走一走,你若是觉得无趣就回家中等我。” 林平之愣了一下道:“表兄不需要我陪你了吗?” 李桓摇头道:“我明日就要启程前往京师,今日便逛一逛这福州城!” 林平之应了一声道:“那我便回去等兄长。” 看着林平之的身影消失,李桓一个人在长街之上悠然的走着,欣赏着这迥异于前世景象的繁华城市。 不知不觉之间,李桓的身影出现在向阳巷,当看到那林家老宅的时候,李桓下意识的摇头笑了笑道:“不曾想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这里,也罢,且去瞧一瞧那一门邪功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四下看了看,毕竟是老宅区,又在巷子尽头,根本就看不到人影,确定四下无人,李桓身形一纵,飘然落入老宅之中。 这老宅当真如林平之所言已经荒废了多年,院子当中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放眼望去,这老宅一点都不小,房间不下十几间,不过许多门窗都已斑驳不堪。 简单的打量了一番,李桓便见到了一处佛堂,那佛堂在十几个房间当中并不怎么起眼,也颇为常见。 毕竟在这个时代,许多深宅大院之中都会建有佛堂以供家中妇孺焚香礼佛,而林远图出身少林,哪怕是后来还俗,可是在家中建一座佛堂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轻轻推开佛堂的门,只听得吱呀一声,木门倒没有倒塌,不过迎面而来的灰尘却是差点让李桓弄个灰头土脸。 长袖一拂,一股劲风卷走了那些灰尘,李桓踏进佛堂之中,迎面可见佛堂正中的墙壁之上挂着一张颇为醒目的画像,画像之中即非佛陀,也非是林家先祖,反而是一张达摩画像,画像之上,达摩左手放于身后,似是捏着剑诀,右手食指指向头顶。 李桓轻笑,身形微微一纵便跃上了房梁,就见那房梁之上,一个落满了灰尘的包裹安放于上。 拿着包裹落地,李桓将包裹打开,顿时一面袈裟映入眼帘,抖开袈裟,借着天光,就见一行行细密的小字浮现。 “欲练此功,必先……” 当看到开篇几个字的时候,李桓不禁嘴角抽了抽,真不愧是邪异的功法,单单是这几个字就能吓退无数习武之人。 心中吐槽的同时,李桓一目十行,不过是转眼功夫就将袈裟之上的秘籍记在心间,一字无差。 记下了秘籍,李桓看着那袈裟沉吟一番,再次将袈裟包裹好,放回原位,目光瞥了那佛堂之中供奉着的林远图的灵位一眼淡淡道:“毕竟是平之表弟家传之物,纵是留在此间,这一世林家也不会再因此物而家破人亡。” 【继续三更吧】 第三十七章 入京【二更】 转身出了佛堂,李桓这次倒是没有在长街之上游走而是直接回返林家。 回到住处的时候,侍女连翘不禁迎了上来道:“少爷,你回来了!” 冲着连翘点了点头,李桓道:“连翘,将东西收拾一下,等下随我去向林家表叔辞行,我们也好入京。” 连翘应了一声,走进房间当中收拾东西去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很快连翘背着一个小包袱便走了出来,李桓二人便去见了林震南。 对于李桓辞行,林震南倒也不奇怪,既然李桓见过了程义,自该考虑进京的事情了。 看着李桓,林震南道:“桓哥儿,你是准备走海路入京还是走陆路?” 说着林震南道:“若是走陆路的话,刚好镖局有一趟镖要走一趟京城,这一路上也能有个照拂。” 李桓考虑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我还是走海路吧,镖局押镖一路上以安全为上,到时候我想走走停停,未必就适合。” 林震南点了点头道:“也好,海路也颇为便捷,走海路的话,至少比走陆路早大半个月入京。” 看了李桓一眼,林震南道:“这一去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归来,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托人前往福威镖局在京师的分局,传个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桓冲着林震南拱手一礼道:“表叔,告辞!” 主仆二人出了林家,寻了一辆马车,到了港口,恰好有一条大船要前往南京城,李桓当即便决定先往南京,然后走京杭大运河直入京师。 大船之上,李桓包了一间仓房,虽然说房间不大,但是容下二人却也足够了,起初两天倒也罢了,毕竟还有那么点新鲜感,然而新鲜感过后,船上的日子就显得无比枯燥了。 所幸李桓可以通过修炼来打发时间,甚至就连侍女连翘,李桓都教了她一门内家养气之法修行,不求连翘能够成为什么高手之类的,能够强身健体便好。 这一日,李桓睁开双眼,吐出了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越发浑厚的内息,李桓感觉尽管他将大量的内息都用来淬炼肉身,可是其内息之浑厚似乎比之专修内功之人进步还要快上许多。 看了一眼边上似模似样盘膝打坐呼吸颇有规律的连翘,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看不出连翘竟然还有习武的天分,虽然说算不得天赋异禀,但是比之一般人还是要强出许多,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或许在抵达京师之前,连翘便有几分可能凝练出第一口内息,成为一名真正的习武之人。 没有去打扰连翘修行,李桓再次闭目回忆辟邪剑谱的内容,对于这一门功法,李桓自然是极为好奇的,能够改变一个人体内阴阳之气,甚至改变人之性情,这功法虽邪异,却也说得上一声玄妙。 这几日修行之余,李桓就是拿参悟这一门功法来打发时间,当然参详归参详,李桓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修行这样一门邪异的功法。 毕竟他所修行的那一门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至少也是一门直指先天之上的功法,就是无缺的葵花宝典也未必能够同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相比,李桓脑袋坏掉了才会想着修行辟邪剑谱。 或许是李桓所知晓的修行功法寥寥无几,所以在参悟辟邪剑谱的时候,更多的是惊叹于辟邪剑谱的邪异,至于玄妙之处,没有太多的对比,感触倒是不深。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过去,就在李桓几乎忘记了时日的时候,大船终于在港口靠岸了。 “少爷,南京城到了!” 当李桓同连翘踏上南京城的土地的时候,李桓放眼望去,就见河道之上,大小船只往来如梭,远处一群群的人装卸着各种货物,更远处隐约传来叫卖声,完全就是一副盛世繁华景象。 站在李桓身旁的连翘何曾见过这般繁华热闹的景象,这会儿正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道:“少爷,这便是南京城吗?简直太繁华了,比福州还要繁华百倍!” 李桓闻言忍不住笑道:“一个是东南沿海之地,一个是江南腹心,几朝之故都,自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说着李桓大步向前道:“走,咱们也逛一逛这南京城,看一看这六朝古都是不是真的如古来文人墨客所称道的那般。” 连翘紧跟着李桓,随着人流进了南京城,顿时热闹的氛围扑面而来,一路走走停停,李桓倒是显得颇为平静,前生什么样繁华的都市景象没有见过,当下南京的确是繁华无比,就是放眼天下,那也是可以说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都市,但是也不至于令李桓为之动容。 也就是连翘自小没有离开过琅岐屿,就连福州城那样的地方都能够看得连翘连连惊叹,那就不要说是南京城了。 就在连翘的连连惊叹之中,二人到了秦淮河畔,寻了一处酒楼坐下,点了酒菜,靠在窗口处,居高临下遥遥欣赏着远处那名传天下的十里秦淮。 堪称江南文人圣地的江南贡院恰恰就坐落在这十里秦淮之畔,才子佳人相映成趣,留下一段段动人的故事。 可想而知,在这秦淮河畔,最多的就是读书人,而在这酒楼之中,便有几位读书人在那里纵论国事。 李桓饶有兴趣的倾听着边上几名读书人所透露出来的消息,不用想,这些读书人最喜欢的就是抨击朝政,评论朝廷的施政方针,一个个仿佛化身为治国之能臣一般。 一名学子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道:“陛下初登大宝却荒于政务,沉湎于美色、宠溺阉宦,实非我大明之福啊!” 一声轻咳,另外一名学子道:“子玉兄不愧是我辈楷模,这份忧国忧民之心可昭日月,弟钦佩之至。” 一名文士一展折扇,风度翩翩道:“有朝中诸位老大人在,区区奸佞阉宦也敢蛊惑君上,那刘瑾、张永、谷大用之流真是不知死活。” 突然一名文士道:“诸位,有消息说锦衣卫北镇抚司自天下各地抽调精锐入京,这不会是陛下要重用锦衣卫的前兆吧!” 【临时有事,今天只有两更了,抱歉。】 第三十八章 祸水【一更】 这话一出,几名文士顿时神色一变,先前的那位任子玉不禁激动的道:“先皇在位之时锦衣卫不受重用,加之朝中有诸位老大人在,锦衣卫倒是老实了些年,如今陛下若是真有重用锦衣卫的意思,绝非天下万民之福啊!” “对,锦衣卫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绝对不能够让他们得势祸害天下百姓!” “对,对……” 一时之间这几名文士大肆抨击锦衣卫,将锦衣卫说的如同凶神恶煞,猪狗不如的禽兽一般,好像锦衣卫一旦得势,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似得。 一旁坐在窗户边上的李桓倒是显得云淡风轻,而侍女连翘则是睁大了那一双精致的眸子,看看那几名义愤填膺的士子,再看看自家少爷,眨了眨眼睛,忽然之间想到自家少爷似乎就是锦衣卫啊! “啊,少爷,你……” 李桓只看连翘的神色就知道这丫头想要说什么,冲着连翘微微摇了摇头,带着几分不屑瞥了那几人一眼道:“傻丫头,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 连翘看了看那几名士子低声道:“可是他们都是士子老爷啊,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吗?” 李桓闻言不禁轻叹,说实话连翘的想法几乎代表了当今天下九成九的百姓的想法,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的身份在平民百姓的眼中那就是权威,他们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可是一时之间,李桓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给连翘解释,只能道:“快些吃饭,吃完饭了我们也好去寻地方落脚歇息。” 被李桓在额头之上敲了一下,连翘顿时应了一声。 用过饭,李桓二人下了酒楼,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边欣赏四周景致一边寻找可以提供住宿的客栈。 正走路的李桓突然之间皱了皱眉头,而这会儿在其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道身影正不紧不慢的缀在他门身后。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李桓虽然说也注意到了两人跟在后面,但是他总不能因为人家同路就怀疑对方是在跟踪吧。 但是很快李桓就确定了两人正是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摆明了是在打他们的主意,准确的说应该是在打连翘的主意,因为李桓能够明显的察觉到,跟着他们的那两人,注意力几乎都在连翘的身上。 “这算是红颜祸水吗?” 就是前世见惯了各种美女的李桓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连翘非常漂亮,或许说不上倾国倾城,可也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那等级别的。 毕竟李贤、冯氏夫妻二人就他这么一个独子,给他挑选出来的贴身侍女几乎注定就是他将来的妾侍,自然不会差了。 琅岐屿数百户人家,适龄的女子就有数百人之多,可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连翘的相貌绝对不用怀疑。 再加上自小就被收在李家将养,看似侍奉李桓,其实待遇同李家的女儿也差不了多少,穿着、吃用自是不用说,甚至就连李桓读书之时,连翘也跟着旁听,四书五经、女戒等那也是倒背如流,虽不是什么才女,可是比之这个时代九成的女子来还是多了几分书香之气。 如此一来,连翘除了身份之外,其他方面,怕是绝大多数的官家小姐都未必能够与之相比。 所谓的红颜祸水李桓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有准备归准备,这突然之间被人盯上,还真有些突然。 早就知道在这繁华的盛世一样存在着阴暗面,不过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李桓不禁脚步一顿,冲着连翘笑道:“连翘,咱们去前面那个巷子瞧一瞧。” 身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连翘抬手将散落下来的发丝撩至耳后,脆生生的道:“知道了少爷!” 渐渐的脱离了人群,李桓二人向着那偏僻的巷子走了过去,而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两人见到这般情形不禁眼睛一亮,脚步随之加快了几分,竟是直直的跟了上去。 南京城,一座堪称豪华的大宅之中,一名年轻人正坐在那里,而在其面前站着的则是一名身着锦衣卫千户袍服的人。 就听得那锦衣卫千户带着几分奉承道:“钱兄弟此番入了刘公公的法眼,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他日可莫要忘了兄弟啊。” 钱宁倒是显得颇为闻仲,闻言笑了笑道:“祝千户真是说笑了,说来钱某不过是小小百户,论官阶远远差了千户大人一筹,至于说此番为刘公公办事,不过是咱们的本份,又如何敢邀功!” 听钱宁这般滴水不漏,朱千户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果然不愧是能被那位刘公公看重的人,别看眼下只是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官,可是谁又敢保证此番办好了刘公公交代的事情,回京之后人家就不会一路青云直上,远远的将自己甩在身后呢。 想到这些,祝千户越发的热情道:“谁不知道如今陛下最是宠信刘公公,而钱兄弟你又得公公看重,未来必然不可限量。” 钱宁看着祝千户道:“祝大人,此番我奉了刘公公密令,来此江南之地搜罗绝色佳丽,此事务必要办好,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你我都落不得好。” 听到钱宁提及正事,那祝千户当即便道:“钱兄弟尽管放心便是,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派出人去物色对象了,保管不会出什么乱子。” 钱宁点了点头道:“朝中几位阁老正盯着刘公公等人,因此这件事情绝不能声张,更不能闹出什么动静,所以一切都要以自愿为主,能拿银子摆平就拿银子摆平,实在摆不平的就换人,反正江南之地,漂亮的女子多的是……” 祝千户连连保证道:“钱兄弟放心,我知道事情轻重,绝不会闹出乱子给人攻击刘公公的把柄。” 钱宁带着几分期待道:“如今人数已经凑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我便带人回京,到时候少不得给千户美言几句。” 祝千户闻言大喜道:“如此多谢钱兄弟了,我这就督促手下那些人抓紧做事,早日凑够人数,大人也好早日回京复命。” “大人,不好了……” 【第一更】 第三十九章 坐等上门【二更】 正当钱宁同祝千户二人说话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惊呼声传来,二人不禁皱了皱眉头,向着来人看了过去。 来人乃是祝千户手下的一名百户官,不过看其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被人给打了。 却说李桓同连翘二人走进偏僻的巷子,那两名跟在后面的人立刻便紧跟了上来。 脚步停下,李桓转身向着紧跟着他们二人走进来的那两人看了过去,直到这会儿后知后觉的连翘方才察觉到有人堵住了巷子口。 连翘下意识的向着李桓靠近一些道:“少爷,他们这是……” 那两人显然是没有料到李桓会这么的平静,不过二人乃是锦衣卫,平日里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会儿李桓开口道:“说吧,两位一直跟在我二人身后,不知所为何事?” 两名锦衣卫力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略显壮硕之人目光从连翘身上转移开来向着李桓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不知可否打一个商量?” 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从二人的举止、气度,李桓多少能够判断出二人并非是普通的地痞流氓,毕竟二人身上多少有那么一丝官府中人的味道。 既然不是自己所预想之中的地痞流氓之类,对方也没有一上来便对他们不利,李桓倒是想要看看这二人想要说什么。 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李桓道:“且说说看!” 那人走上前来,低声道:“小公子,不知你这侍女可愿割爱否?” 虽然说声音低,可是架不住巷子僻静啊,连翘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对方,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双无辜的眸子投向了李桓。 李桓冷哼一声道:“抱歉,若是两位打这般的主意的话,那就请离开吧!” 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李桓若非是见二人并非是上来就凶神恶煞一般强抢民女的做派,怕是早就一拳将对方给轰飞了。 那人看了连翘一眼,一副不愿放弃的模样道:“这位公子,咱们给钱,一百两,足足一百两纹银……”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喝道:“滚!” 被李桓的气势给吓的后退了一步,那人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羞恼之色,而这会儿边上那瘦瘦的锦衣卫力士当即便道:“百户大人,同他们这么客气干什么,抓了这小娘子,咱们也就可以交差了。” 那位百户面色变幻不定,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他自然比手下跑腿办事的人知晓一些厉害关系,前番几个被盯上的对象,他还真的是拿银子摆平的,本以为这一次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不曾想对方竟然这么的不客气。 好歹他也是堂堂锦衣卫百户,要不是这些年锦衣卫被压制的夹着尾巴做人,他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锦衣卫的怒火。 深吸了一口气,锦衣卫百户道:“先拿了对方,别闹出人命!” 瘦瘦的锦衣卫力士上前一步,探手就向着李桓抓了过去,在他看来,李桓不过是一少年罢了,以他的手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啊!” 一声痛呼传来,紧接着腹部传来剧痛,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而那锦衣卫百户则是愣了一下,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脸上的剧痛只让其忍不住惨叫连连。 一脚踹飞了对方,李桓拉着连翘的手从地上哀嚎不已的两人身侧走过,径自离去。 远处巷口处一些听到动静的人偷偷的眺望,眼见李桓二人走出来,皆是下意识的避开二人。 连翘跟在李桓身边低声道:“少爷,他们……他们似乎是锦衣卫的人呢,你打了他们,不会有事吧!” 从知道那二人是锦衣卫的人,李桓就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没办法善了,杀人灭口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二人跟着进入小巷,看到的人肯定不少,以锦衣卫的能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查到他们二人身上来。 既然如此,倒不如给对方一个教训,引得对方背后的人来,也好做个了断,不过在李桓想来,想要解决问题并不难,再怎么说他也是锦衣卫的一员不是,当然就是最坏的结果,李桓也考虑过,所以就看到时候来人会以什么态度来处理此事了。 云来客栈,李桓定了一间房,落脚歇息。 这会儿祝千户、钱宁二人坐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一脸伤的锦衣百户,钱宁没有开口,祝千户则是冷哼一声道:“陈五,到底怎么回事,让你去寻人,不是让你去抢人,怎会落得如此模样?” 陈五眼睛转了转,正想说话,就听得钱宁淡淡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若是有什么隐瞒,你清楚锦衣卫的规矩。” 陈五听着钱宁那淡漠的话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头的那点小心思顿时烟消云散,连忙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说了一遍。 祝千户虽然知道手底下的人不可能尽如自己吩咐的那般去做事,但是这般当着钱宁的面爆出来,终究是有些难堪。 啪的一声,祝千户一巴掌扇在那陈五脸上怒道:“混账东西,你忘了本官如何交代你们的吗?别人不愿意那就再接着找,谁给你胆子用强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祝千户的余光显然在注意着钱宁的反应,很明显这话是说给钱宁听得。 钱宁则是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琢磨不透钱宁的心思,祝千户心中暗暗嘀咕:真他娘的心思莫测啊,难怪会被刘公公看重并且委以重任。 这会儿钱宁突然之间笑了起来道:“现在我倒是对这一对主仆有些兴趣了,连锦衣卫的人都敢下手,单单是这一份胆色就不一般啊。” 祝千户实在是听不出钱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夸赞对方呢,还是记恨对方呢? 看到跪在地上的陈五,祝千户不禁吼道:“还跪着做什么,派人去找啊,我要那一对主仆的所有消息。” 【嗯,还有第三更】 第四十章 交锋【三更】 锦衣卫的潜在力量还是非常惊人的,在祝千户的命令之下,有那陈五的描述,那一片街区的地痞流氓、大小帮派立刻就被发动了起来,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李桓还有连翘的落脚之地便被找了出来。 看着手下人呈上来的消息,祝千户不禁轻声嘀咕道:“我当是哪家豪门贵胄的子弟呢,不曾想竟只是一对主仆……” 钱宁也是看了锦衣卫所打探到的关于李桓主仆的简单消息,虽然说只有李桓的名姓,自福州上船这些最简单的信息,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打探到这些,也足可见锦衣卫的能力了。 这会儿钱宁突然向着祝千户道:“祝大人,可有兴趣陪钱某去见一见这位李桓。” 祝千户当即起身笑道:“既然钱兄弟有兴趣,那我便同钱兄弟去瞧一瞧这位连锦衣卫都敢打的主。” 很快一行十几人便纵马直奔云来客栈而来,像这般的情形可是不多见,尤其是这些年锦衣卫被打压的极为低调的情况下。 如此大的动静,整个云来客栈都被惊动了,等到祝千户等人下马的时候,客栈老板面色之间带着几分惶恐,点头哈腰的向着祝千户等人拱手道:“诸位官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店有什么地方……” 认出来人是锦衣卫之后,云来客栈的老板心中就更慌了,能够让这些锦衣卫堵门,难不成自家客栈里来了什么十恶不赦之辈? 冲着那客栈老板摆了摆手,祝千户道:“不关你事,本官且问你,今日你客栈之中可是来了一对主仆?” 那客栈老板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而这会儿被打掉了几颗牙齿的陈五立刻将一副画像拿出,嘴巴漏风的道:“看清楚了,一名少年,一名清丽少女。” 看到那画像,客栈老板立刻点头道:“回大人,是的,是的,今天小店的确是有这么两位客人入住。” 陈五开口问道:“人在哪里?” 客栈老板额头之上冷汗直冒,毫不犹豫的便道:“他们在春雨小院。” 做为南京城颇有名气的客栈,就是祝千户这些锦衣卫对云来客栈也不陌生,自然知道云来客栈除了普通客房之外还有春、夏、秋、冬、天、地、玄、黄八处独立的小院专门提供给有需要的客人,价格极其昂贵。 祝千户向着钱宁道:“钱兄,我知道春雨小院的位置,且随我来。” 直接穿过悦来客栈的前厅,穿过一条过道,顿时眼前一亮,豁然是另外一片天地,竹林掩映、绿树成荫,放眼望去,几处古朴之中透露着几分精致的独立小院映入眼帘。 祝千户指着前方一处小院道:“那便是春雨小院了。” 说话之间,一行人便到了那小院之前,陈五大步上前,一脚便将那门给踹开了,同时喝道:“李桓,还不快出来束手就擒。”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李桓却是显得极为平静,冲着脸上露出几分慌乱之色的连翘微微笑了笑,然后大步走出了房间。 陈五见到李桓的时候,一挥手便道:“兄弟们,且先将这小子拿下了再说。” 顿时几名锦衣卫上前,探手抓向李桓周身关节处,只看这些锦衣卫的动作就知道这些人绝对都是精通擒拿技巧之辈。 然而下一刻,就听得砰砰砰的响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声的闷哼,刚刚冲到李桓近前的几名锦衣卫力士便倒飞了出去。 陈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倏然之间闪过,就听得一个声音响起道:“小兄弟真是好身手啊,且接我一招。” 李桓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来人速度极快,尤其是那人探手成爪,竟是抓向自己的肩胛处,这要是被对方给抓住,单看这劲道,恐怕一条臂膀都有可能被对方给直接卸掉了。 脚下错步,身形微微一晃,避开那凌厉一爪的同时,李桓挥拳向着对方腰腹处打出,攻敌之必救。 “钱兄弟……” 祝千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小院之中,钱宁便已经同李桓缠斗在了一处,砰砰砰的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甚至因为二人脚下发力的缘故,地面之上铺就的青石生生的被震出了裂纹。 祝千户不过是江湖二流的修为,这会儿眼见二人交手的情形,不禁看的目瞪口呆,这实力怕是可比一流好手了吧,钱宁倒也罢了,二十多岁,能被刘瑾看重,有这般的实力倒也不稀奇。 关键是这唤作李桓的少年,看上去至多也就是十七八岁,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修为。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 二人拳脚碰撞只看的旁人咂舌不已。 钱宁修炼的乃是将门秘传功法,力达千钧,最擅左右开弓,一手连珠箭可谓是精妙绝伦,如今虽施展拳脚功夫,但是能够在他的攻击之下坚持如此之久,这让钱宁对李桓生出一股爱才之念。 再次对轰了一拳,李桓蹬蹬后退了两步,至于钱宁则是身形微微一晃,很明显,李桓虽强,可是比之钱宁到底还弱了一筹。 眼中满是欣赏之色的钱宁将李桓上下打量了一番,心头便越发的欣喜起来,这少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绝对是天赋异禀之辈,若是自己能够将之招揽到身边的话,绝对是一大臂助。 钱宁打量李桓的同时,李桓何尝不是在观察钱宁,钱宁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身形挺拔,器宇轩昂,沉稳大气,看着对方,竟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安心之感。 纵使刚刚交手过,李桓看着钱宁也是忍不住心中暗赞一声。 说实话,李桓虽猜测锦衣卫之中肯定有高手,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遇到罢了。 想到接下来如果谈不拢甚至彻底撕破脸自己免不得要尽全力厮杀一场,李桓不禁庆幸自己先一步安排连翘躲在暗中了。 到时候自己拖住对方,待连翘离去,自己再行杀出去便是。 虽说钱宁的确是让李桓都不得不重视的高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李桓就真的怕了对方,有着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支撑,当真拼命的话,便是再加上旁观的那些锦衣卫,李桓也是不惧。 感受到李桓眼中没有惧色,钱宁心中暗暗猜测李桓到底有什么来历的同时,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冲着李桓拱手道:“在下锦衣卫钱宁,见过李桓兄弟,方才一时技痒,忍不住同兄弟交手几招,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第四十一章 各怀心思【一更】 锦衣卫钱宁,李桓莫名的感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很快脑海之中便浮现出自己前世的一些记忆。 其中恰好就有关于钱宁的一点记载,如果说眼前这个钱宁就是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位钱宁的话,那么此人未来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钱宁,幼时被卖于太监钱能为奴,深得钱能之欢心,于是便随了钱能之姓,钱能死后,朝廷推恩钱能家人,于是钱宁得任锦衣卫百户。后来钱宁投入刘瑾门下,深得刘瑾信任,经刘瑾介绍,得以见爱于朱厚照。 因为钱宁一身武力不差,又有一手好箭术,可谓是深得朱厚照之喜爱,甚至被朱厚照赐国姓朱,荣宠无比。后刘瑾身死,钱宁一飞冲天,历升为指挥使,掌南镇抚司。他又累升为左都督,执掌锦衣卫事务,主管诏狱,朱厚照对他可谓是言无不听,他的名刺(名片)还自称是“皇庶子”。 而且那鼎鼎大名的豹房更是由其一手设立,可以说在刘瑾垮台之后,江彬得宠于朱厚照之前,这一个阶段,一手遮天的便是钱宁。 似乎之感觉李桓看他的目光有那么点诡异,钱宁下意识的将自身打量了一番,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好在李桓只是失神了那么一下,脑海之中闪过关于钱宁的记载,冲着钱宁微微拱了拱手道:“在下福州锦衣卫百户,李桓,见过钱兄。” 这下钱宁不禁愣住了,颇有些愕然的看着李桓,可以说他对李桓的来历有过许多的猜测,但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李桓竟然和他一般,都是锦衣卫百户。 别说是钱宁了,一旁听得李桓同钱宁对话的祝千户等人也是一个个面露吃惊之色。 当李桓取出锦衣卫百户的腰牌的时候,虽然只瞥一眼,但是在场众人都能够确认,那锦衣卫的腰牌是真的,再说了,哪怕是如今锦衣卫声势不如以往,可是也没有几个敢胆大包天到冒充锦衣卫人员的地步。 钱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不曾想李桓兄弟竟然是自家人啊,你看,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说着钱宁冲着祝千户道:“祝兄,你看,这次的事情本就不怪李桓兄弟,现在大家又是一家人,事情就这么算了,我这里有些银钱,算是给陈五兄弟的汤药费,不知祝兄还有陈五兄弟意下如何?” 祝千户当即笑道:“就听钱兄弟的,这事本就怪陈五,招惹到自家兄弟头上,挨打也是活该,也好让他长一长记性。” 陈五则是感恩戴德的向着钱宁连连道谢,当知道了李桓的身份的时候,陈五就清楚自己那一顿打算是白挨了,尤其是看钱宁摆明了想要拉拢李桓,他陈五那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不过能拿到钱宁给的补偿银钱,陈五也是极为感激。 一旁的李桓将钱宁的举动看在眼中,祝千户明明是一千户官,可是却对钱宁带着几分敬畏,可见钱宁手段不一般,如今轻松摆平陈五,又让陈五对其没有丝毫怨念,无意之间所展现处的长袖善舞的心机、手段,难怪未来能够青云直上。 这会儿钱宁向着李桓笑道:“看来这次真是不打不相识,不曾想竟在这种情形下遇到李桓兄弟这样的人物。”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不管钱宁是什么心思,人家这会儿也是给足了他颜面,李桓自是回以笑容道:“能与钱兄相识,才是李桓之幸啊。” 钱宁向着李桓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凑上前来,带着几分笑意道:“李桓兄弟身边的那位俏佳人呢,钱某现在还真的有些好奇,到底是何等的佳人,竟然能让陈五他们赞叹不已。” 李桓摇头笑道:“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罢了。” 说着李桓长声道:“连翘,没事了,且出来吧。” 很快就见一道身影越过不高的院墙,身形轻灵的落地,看到李桓,直奔着李桓而来。 钱宁、祝千户等人这会儿也是不动神色的看向冲出来的连翘。 连翘先前按照李桓的吩咐躲在春雨小院外,随时准备听李桓的暗号先一步离去。 本来听得院子之中一阵打斗之声,连翘便担心不已,可是却也不敢偷看,生怕被发现,到时候成为自家少爷的累赘。 这会儿听了李桓的招呼自是第一时间便跑出来,一脸关心的上下打量着李桓道:“少爷,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而这会儿钱宁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连翘的身上,当看清楚少女那精致无暇的面容以及那一股内敛的稳重、端庄气质不禁眼睛一亮,暗赞一声,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 拍了拍连翘的手,李桓微微一笑,然后目光转移到钱宁的身上道:“让诸位见笑了,这丫头自小便陪我一起长大,家母更是视如己出,被宠坏了。” 钱宁何等心思玲珑之人,立刻就明白了李桓话语里的意思,这是在向他们表明连翘是他的身边人,绝不允许他人窥伺呢。 摆了摆手,示意那些跟过来的锦衣卫校尉、力士离去,钱宁向着李桓道:“若是不嫌弃,就由钱某做东……” 李桓笑着摇了摇头道:“钱兄好意,李桓心领了,只是李某还有事要处理,他日若是有暇,由我做东也是无妨。” 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拒绝,钱宁微微一愣,不过很快钱宁便反应了过来笑道:“是了,是钱某考虑不周,既然如此,那便他日再聚。” 看着钱宁、祝千户离去,直到春雨小院之中再无其他人,一直保持着警戒的李桓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下来。 做为李桓的身边人,别人或许察觉不出,但是连翘如何察觉不到。 “少爷,我看方才那位钱大人似乎很好说话啊!” 连翘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道。 说实话,连翘是真的觉得钱宁给人的感觉非常不错,若是能做朋友的话,却也不差。 李桓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不知道那是钱宁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及未来可能取得的成就,李桓可不会被对方表面所迷惑。 尤其对方那么明显的亲近态度,目的是什么,想一想就知道,双方非亲非故,还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利用价值。 若非如此说不得这会儿已经被斩杀当场,就连连翘也被抢走了。 第四十二章 职事【二更】 却说满脸和煦的笑容的钱宁在走出了春雨小院之后,一张脸顿时变得阴沉了几分,一旁的祝千户注意到钱宁的神色变化低声道:“钱兄弟相邀,那李桓竟丝毫不给钱兄面子,还真是不识抬举啊。” 钱宁皱了皱眉头,他能从一介奴仆先得太监钱能喜欢又得刘瑾宠信,后来更是见爱于朱厚照,其他不提,察言观色,洞察人心方面绝非一般人可比。 这会儿钱宁稍一回想他同李桓的对话以及李桓的态度便察觉到了李桓在知晓他身份之后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疏离感。 “要不要我派人……” 出了云来客栈,祝千户低声向着钱宁道。 钱宁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李桓兄弟或许是还在介怀先前的事,毕竟这件事情是咱们先不对。” 说着钱宁向着祝千户道:“祝兄,接下来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祝千户拍了拍胸膛道:“钱兄弟放心,这次我亲自督办,绝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第二日,云来客栈 钱宁一脸愕然的看着那云来客栈的老板道:“你说什么,昨日春雨小院那一对主仆早早的便已经退了房离去了?” 到底是想要招揽李桓的心思占了上风,更何况李桓还是锦衣卫内部的人员,自己此番回京,想来一定能够博得刘公公的欢心,到时候升个锦衣卫千户或许有些困难,可是升个副千户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将李桓招揽到手下,那么自己便多了一个好帮手。 因此钱宁在用过了早饭之后便直接前来云来客栈寻李桓,希望能够同李桓好好的拉近一下关系,回京之后也好想办法将李桓调到自己手下来。 然而让钱宁没有想到的是李桓竟然已经离开了,这如何不让钱宁深感愕然。 “这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钱宁想到昨日李桓下意识表现出来的对他的那种疏离,心中生出这般的想法来。 想到这些,钱宁的神色不禁变得阴沉了几分,胆战心惊的站在钱宁对面的客栈老板下意识的瞥了钱宁一眼,顿时被钱宁的神色给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生怕会成为钱宁发泄的对象。 长出一口气,钱宁嘴角露出异样的笑意轻声嘀咕道:“有趣,真是有趣啊,你觉得能够躲得过吗!” 就在钱宁上门寻找李桓的时候,李桓同连翘二人已经上了一条大船,大船顺着江水而去。 从杭州到京师,走京杭大运河这一条运河线,速度并不慢,不过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李桓同连翘便在运河码头下了船,然后又乘坐马车奔着京师而来。 巍峨之中带着百年沧桑的京师宛若一头沉睡的巨龙一般盘亘于大地之上,李桓二人下了马车,付了车马费,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城门楼上几个大字。 “京师到了。” 连翘脸上也是挂着几分笑意道:“是啊,少爷,咱们终于到了呢!” 李桓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道:“走,咱们进京。” 没有多久,李桓二人便在牙行的人带领之下于京师租了一处小院,小院不大,可是租金却是一点都不便宜,小小的一个院子,一年竟需要二十两银钱,这价格几乎抵得上普通四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了。 不过对于李桓而言,不过是区区二十两银钱自是算不得什么,如果不是不想过于高调的话,他身上所携带的银钱就算是在京师买上一处宅院也不是什么问题。 有了落脚之地,李桓并没有急着前往锦衣卫衙门报道,反倒是在京城里转悠了两天,在茶楼、酒肆当中一坐便是小半天,却也让李桓知晓不少当下京城之中的消息。 其中有几位阁老联合上书,恳请天子铲除以刘瑾、谷大用等人为首的几名宦官的消息,还有天子准备从锦衣卫抽调一批人手听用的消息,甚至还有太监刘瑾经常蛊惑天子私下出宫的消息。 反正茶楼酒肆之地本就是什么样的消息都有,孰真孰假,让人无从辨别,可能哪一条消息就是真的,也有可能根本就是谣传,所以对于这些消息,最好是抱着可听不可信的态度。 抵京的第三日,李桓歇息的差不多了,各种消息也听了一堆,这才带上自己的调任文书前往锦衣卫衙门报道。 锦衣卫分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负责缉拿、刑讯、处决等,而南镇抚司则是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纪,简单的说就是北镇抚司是锦衣卫在外做事的人,而南镇抚司则是监察锦衣卫内部纪律的。 李桓此番前去报道的衙门便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当李桓将自己的调任文书递上去之后,没有多久李桓便被唤了进去。 衙门的一处偏厅之中,一名身着锦衣卫千户袍服的男子坐在那里,看着李桓道:“你便是福建千户所调派入京的李桓吗?” 李桓拱手一礼道:“回大人,正是李桓!” 将李桓打量了一番,陈克缓缓点了点头道:“你应该清楚,你虽是百户衔,但是领锦衣卫百户、千户乃至同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李桓自然清楚这点,职衔是职衔,并不代表实权,谁让大明的天子赏赐有功臣子最喜欢做的就是荫子锦衣卫百户、千户衔,属于那种只那俸禄,没有实权的人,相当于给一个荣誉。 可能一个锦衣卫同知手下一个听用的校尉、力士都没有,连一个锦衣卫实权小旗的手下多都比不上。 抬头看向那陈克道:“李桓知晓,还请大人为我委派职事。” 陈克对于李桓的态度倒是很满意,毕竟在地方上,锦衣卫百户统领上百锦衣卫,不敢说呼风唤雨,但是权柄却是一点都不小。 而方才他话里的意思他不信李桓听不出,可是李桓的反应却是有些让他另眼相看,能够这般宠辱不惊的人可是不多。 沉吟了一番,陈克道:“既如此,本官便命你掌一小旗锦衣卫,负责巡视皇家猎场。” 李桓甚至都做好了做一个光杆司令的准备了,没想到还能混上个小旗的实权,手下能有十个人听用,这已经是相当优待于他了。 “属下多谢大人。” 陈克点了点头道:“最近陛下还有刘公公可能会前往皇家猎场,你务必做好巡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第四十三章 震慑【一更】 李桓从厅堂之中退了出来,自去领了两套锦衣卫袍服,然后又在锦衣卫吏员的带领之下去见划拨到他手下的十名锦衣卫校尉。 看得出锦衣卫对于皇家猎场附近的安全还是相当的看重的,从那吏员的口中,李桓获知他这已经是第二波增加的巡视小队了。 当初先皇孝宗皇帝在位之时,极少去皇家猎场,这也就导致了就连锦衣卫都没有在皇家猎场附近派专门的人员巡视。 然而在朱厚照登基之后,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便已经去了有三四次之多,锦衣卫对皇家猎场的巡查自然是增派了大量的人手。 本来固定性的便已经足足有五个小旗,五十多名锦衣卫巡视四方,再加上每次提前加派的,可以说等到天子真的驾临皇家猎场的时候,单单是锦衣卫的人马都至少有一个总旗百多人在。 那吏员向着李桓笑道:“李百户,像你这般被增派的临时性小旗巡视的范围要相对自由一些,虽非是什么美差,但是也不算差了,千户大人对你可算是优待了。” 李桓笑了笑道:“承蒙千户大人厚爱,李桓自是感激万分。” 不用说这吏员应该就是千户陈克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同他说那么多,无非就是看李桓一个从地方上入京的百户竟然入了陈克的眼,有意同李桓搞好关系。 在那吏员的引领之下到了一处校场,远远的就看到几道身影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看那架势应该是在聊天打屁,甚至说到什么有趣处还有笑声传出。 一声轻咳,那吏员冲着几名锦衣卫校尉、力士道:“马鸣、陈耀,千户大人给你们委派的小旗官到了,接下来的时日你们便划归李桓百户麾下听用。” 这些锦衣卫听了那吏员的话,一个个懒洋洋的抬头看了李桓一眼,显得很是散漫,其中一身材高大,却是一副玩世不恭架势的校尉吐出口中的一根草根笑着道:“百户李桓?咱们兄弟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啊,我说哥几个,你们可听说过咱们锦衣卫有叫李桓的百户吗?” 欺生这点在任何地方都有,只是李桓没有想到这些锦衣卫竟然对他这上司如此一副态度。 不过李桓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这些人摆明了就是锦衣卫里的老人了,搞不好人家背后站着的就是副千户、千户之类,不将他这么一个百户放在心上倒也不稀奇。 那吏员见状不禁冲着开口那校尉道:“陈耀,你们还不快过来见过李桓百户,当心千户大人知晓你们如此不知上下尊卑,责罚你等。” 陈耀听了那吏员的话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咱们见过上官就是。” 说着几人笑嘻嘻的上前,一个个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属下等见过大人。” 李桓丝毫不着恼的点了点头,同样是拱了拱手道:“诸位,在下李桓,福州人氏,新近入京,蒙千户大人看重,委以重任,以后大家一起做事,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吏员看了陈耀几人一眼,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百户大人,下官还有事,先告退了。” 李桓点头道:“有劳兄弟了。” 等到李桓送走了那吏员,转过身来后却是发现陈耀等人又各自聚在一起说笑去了。 李桓这会儿也看出了,这些人应当是以陈耀还有一个叫做马鸣的人为首,虽不知道哪一个是马鸣,不过陈耀是谁他已经知晓了。 嘴角挂着几分笑意,李桓行至陈耀几人边上,这会儿陈耀正坐在一块偌大的石锁上面,而边上放置着各种锻炼用的大小石锁以及刀枪剑戟,显然这里平日里应该是锦衣卫人员锻炼的地方。 目光落在一块石锁,李桓抬脚在那石锁上轻轻一挑,顿时足有数百斤的石锁就那么被李桓挑起,偌大的石锁就那么被李桓一脚挑到了半空,众人原本一副散漫模样的,结果看到那石锁从空中落下顿时吓得一个个爬起来闪身到一旁。 去他娘的,这人是疯子吧,这么重的石锁要是砸下来,就算是他们身板再结识,怕是也要被砸个半死啊。 李桓笑呵呵的伸出一只手,轻描淡写的将落下的石锁拖在手中,在陈耀、马鸣等人震惊的目光当中上下抛了抛道:“几位兄弟,有什么好喝的好玩的,算我一个如何?” 方才陈耀正兴致勃勃的同几人说着大柳儿胡同新开了一家青楼,里面的姑娘如何如何。 这会儿陈耀几人看着李桓的眼神是那么的古怪,尤其是目光落在李桓手中上下抛飞重达数百斤的沉重石锁的时候,眼底满是骇然。 本以为是个纨绔,谁曾料竟然是一个过江龙啊。 几人对视了一眼,以陈耀为首,几人恭恭敬敬的冲着李桓见礼道:“属下陈耀、马鸣……拜见大人!” 噗通一声,李桓手中的石锁重重落地,只溅起一片尘烟,李桓一脸热情的笑容道:“不必拘礼,大家兄弟,何必客气,李某初来乍到,能够结识诸位那也是李某的荣幸,今日便由李某做东,大家伙出去乐呵乐呵,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说着李桓笑眯眯的看着陈耀等人,一只手似乎是无意识的在边上那偌大的石锁上拍了拍。 哗啦一声,原本完好无损的石锁在李桓轻轻拍了那么两下之后竟然一下子碎裂成了一地的碎石。 本来想着给李桓一个下马威,正想着要不要答应李桓,结果看到偌大的石锁被李桓轻松拍成了满地的碎石,目光落在李桓那大手之上,这要是在自己肩膀或者脑袋上拍那么一下…… 那种脑补出来的画面顿时让几人打了个寒颤,几乎是本能一般道:“大人客气,今日大人新官上任,理应由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为大人庆祝一番才是。” 李桓笑道:“这似乎有些不大好吧,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 陈耀几人一脸坚持道:“还请大人允许我等为大人庆祝,大人不同意,莫非是嫌弃属下等不成?” 【继续三更,求支持】 第四十四章 朱厚照【二更】 李桓脸上挂着笑意,目光从陈耀、马鸣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一脸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诚心,本官也不好拂了你们的心意不是!” 见鬼的诚心,神特么的心意,要不是你这么猛,当我们乐意花钱请你去吃喝啊。 可是看着李桓的笑容还有那一地的碎石,陈耀、马鸣几人一个个的都努力的挤出笑容来。 一行人出了锦衣卫衙门,看着陈耀、马鸣等人老老实实的跟在李桓身后,倒是让不少清楚陈耀、马鸣等人性子的同僚露出诧异还有疑惑的神色。 陈耀、马鸣几人这是转性了不成,要知道这几人在锦衣卫当中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不知道挤兑走了多少上司,以至于就没有谁愿意统领这些滚刀肉。 一座酒楼之上,李桓点了一桌酒菜,看了颇为拘束的众人一眼道:“本官很好说话,只要以后你们能够不打折扣的执行本官的命令,那么本官便会将你们当做自家兄弟。” 看着李桓举起酒杯,陈耀、马鸣等人连忙举杯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以后我们一定是对你马首是瞻!” 李桓一饮而尽笑道:“好,千户大人命我等巡视皇家猎场,本官决定从明日起便正式开始,你们可有什么问题吗?” 一众人连连摇头。 酒足饭饱之后,李桓先一步离去,陈耀等人下了楼正要结算,结果那酒楼老板告知他们李桓方才已经结算过了。 一众人听了酒楼老板的话不禁呆了呆,一名锦衣卫向着发愣的陈耀道:“陈老大,咱们这位上司似乎也没那么难相处啊。” 搓了搓下巴,马鸣看了陈耀一眼道:“陈老大,这位先是大棒接着又是甜枣,手段可是不一般,若是咱们不识趣的话,到时候怕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陈耀羞恼道:“都看着我干嘛,大不了他让咱们兄弟干啥,咱就干啥便是,谁让人家拳头够硬呢。” 众人一听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的怕自家这位老大想不通,非要同李桓硬顶着干,现在见陈耀变相服软,他们自是放心不少。 有句话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只可惜李桓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百户,甚至职权也就是一个小旗官,自然是没有什么火可烧的。 他们的工作很简单,无非就是一队人在皇家猎场附近按照一定的路线巡视罢了。 皇家猎场的位置本就略显偏僻,少有人会前来,巡视起来倒也不费什么事。 一天,两天,差不多小半个月过去,李桓就这么的过上了轻松而又规律的日子,白天带人巡视,傍晚回城歇息。 这一日,李桓领着陈耀等人巡视了一圈,然后摆手示意几人继续去巡视,而他则是行至一片林间,纵身一跃落在了一棵大树之上,寻了一处树杈,盘膝而坐调息修行起来。 这已经不是李桓第一次在巡视的时候抽空修行了,这倒不是李桓怠工什么的,按照陈耀、马鸣他们所讲,就是其他几支负责巡视皇家猎场的锦衣卫小队,也都是分出几个人轮流巡视罢了。 平日里大多数的人其实都是在歇息,只有极少数人巡视,毕竟天子没有驾临的时候,皇家猎场根本就没有什么可防备的。 李桓弄清楚这点之后,自然是从善如流,将巡视的任务丢给了陈耀、马鸣等人,任由他们安排,自己则是寻了这么一处所在修行。 同钱宁的交手让李桓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虽然说这些日子,在锦衣卫当中也没有见到什么厉害的高手,可是堂堂锦衣卫,若是连几名高手都拿不出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紫禁城御书房之中,一身明黄色龙怕的朱厚照正一脸肃穆的手执朱笔批阅着一份份的奏章,不时的抬头同一身朱紫袍服的李东阳、谢健几位阁老叙话,询问一些意见。 怎么看这会儿的朱厚照都是一位再合格不过的勤勉帝王。 就在这会儿,侍立一旁的一名看上去大概五十来岁的大太监轻咳了一声,正批阅奏章的朱厚照头也不抬,但是却用余光同那老太监对视了一眼。 老太监微微点了点头,朱厚照嘴角微微一翘,手中朱笔放下,伸了一个懒腰向着陪着自己批阅奏章的李东阳、谢健几位阁老道:“几位爱卿,这些奏章朕会批阅,内阁那里尚且有许多的事务尚且需要几位阁老处理,你们不用在这里一直陪着朕。” 李东阳捋了捋胡须,看了朱厚照一眼,然后同谢健几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陛下,臣等还是在这里陪着陛下吧,毕竟若是陛下有什么疑问之处,臣等也可以……” 朱厚照拍了拍那一摞的奏章道:“批阅完这些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几位卿家总不能放着内阁那么多事情不去处理就在这里陪着朕吧。” 说着朱厚照含笑道:“再说了,这里距离内阁也不算太远,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朕也可以差遣小太监去请几位爱卿。” 李东阳稍稍沉吟了一番道:“陛下言之有理,既如此那臣等便先行告退,不打扰陛下处理政事了!” 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连连点头道:“好,好,几位卿家也须得注意歇息,万事以身体为重,朝中那么多事情,还要几位卿家为朕分忧呢。” 李东阳、谢健几人连忙躬身行礼道:“臣等谢陛下关爱,愿鞠躬尽瘁以报陛下!” 然后几位阁老向着朱厚照拜了拜,缓缓退出御书房转身离去。 看了一眼远去的李东阳、谢健几位阁老的身影,朱厚照那原本挺拔的身子顿时松懈了下来。 就见这会儿朱厚照整个人靠在座椅之上,不复方才是威严,冲着一旁侍奉的刘瑾道:“刘大伴,快快,传人替朕更衣,这一身龙袍穿在身上实在是太不舒服了,尤其是李爱卿、谢爱卿几人在这里盯着,都快将朕给憋疯了!” 【还有第三更】 第四十五章 大伴,朕想父皇了!【三更】 那老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侍奉在朱厚照身边,看着朱厚照长大的刘瑾。 这会儿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道:“方才陛下可帝王威仪流露,丝毫不差先皇,老奴看李东阳几位阁老都被陛下龙威所震慑了呢!” 说话之间,刘瑾从一旁宫女手中接过常服,上前侍奉着朱厚照换下龙袍,而朱厚照则是瞥了刘瑾一眼道:“你这老货就会奉承于朕,朕与父皇相比还差了许多呢!” 说话之间,似乎是想起了逝去的父皇,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思念与感伤之色道:“大伴,朕有些想念父皇了!” 刘瑾帮朱厚照整理着衣衫道:“陛下,莫要伤感,若是先皇在天有灵的话,肯定是希望陛下开开心心的做一个好皇帝。”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朕会做一个好皇帝的。” 说着朱厚照看了看那一桌子的奏章叹了口气道:“批了半天奏章,大伴你前日不是说有办法带朕出宫去散散心吗?” 刘瑾笑道:“陛下放心便是,老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想到马上就能够出宫,朱厚照脸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恨不得立刻生出翅膀飞出这充斥着压抑与拘束的紫禁城。 一炷香过后,换了一身服饰的朱厚照神色古怪的看着刘瑾道:“大伴,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 原来这会儿朱厚照换了一身小太监所穿的衣衫,说不得混在几个小太监当中,若非是识得朱厚照之人,一时之间还真的无从分辨。 刘瑾走在最前面压低了声音向着身旁的朱厚照道:“陛下,老奴也是没有办法啊,不乔装打扮的话,怕是还没有出了宫门,陛下要出宫的消息便已经传到太后以及几位阁老那里去了。” 朱厚照笑了笑道:“朕也没有怪你,快和我说说看,今天咱们去哪里玩耍!” 刘瑾缓缓道:“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说那皇家猎场没有什么野物,狩猎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吗,于是老奴派人捉来了不少的山中野兽放养在皇家猎场之中,陛下此番可以一展身手了。” 眼睛一亮,朱厚照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道:“好,还是大伴懂朕啊,今天朕便要一试身手,看看能猎得多少猎物。” 说着朱厚照瞥了刘瑾一眼道:“你这老货可要将猎物给朕准备充足了,若是不尽兴,朕唯你是问!” 就这么一行人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便出了宫门。 不过朱厚照离宫没有被人察觉,但是刘瑾离开却是惊动了一些人,就在刘瑾一行人离开皇宫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一名小太监便悄悄的离开了宫门。 出了皇宫,朱厚照整个人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三下两下便脱去了小太监的服饰,露出里面的穿着来。 “还是皇宫外面好啊,朕每日被几位阁老还有母后盯着,不是批阅奏章就是读书习文,闷都闷死了!有时候真想将李东阳、谢健他们全都赶回老家去,不许这,不许那,搞得这当皇帝还不如不当呢!” 刘瑾笑吟吟的跟在朱厚照身边,换了一身衣服的刘瑾这会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管家一般,听着朱厚照的牢骚话笑道:“那老奴就替陛下将几位阁老给赶走了吧!” 朱厚照闻言瞥了刘瑾一眼道:“朕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他们可是父皇留下来辅佐朕治理天下的,你这老货可不要乱来!” 刘瑾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却是不动声色的笑道:“老奴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可是当朝阁老,您没看老奴动不动就被几位阁老骂的狗血淋头吗!” 朱厚照不禁哈哈大笑道:“朕知道那都是大伴替朕背锅,他们骂就让他们骂去,反正也是拿大伴你没办法不是吗!” 刘瑾笑道:“嗯,老奴就听陛下的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有陛下护着老奴,谅他们也奈何不得老奴。” 很快朱厚照、刘瑾上了一辆马车,在十几名侍卫的护卫之下,直奔着城外皇家猎场方向而去。 出了城,刘瑾早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与马匹,下了马车的朱厚照骑上高头大马,猛地一抽身下马匹,顿时马儿疾驰而出,只留下朱厚照那爽朗而又兴奋的笑声。 “公子,等等老奴啊!” 刘瑾跃身上马,催动身下马儿连忙追了上去,而在其身后则是数十名侍卫以及东厂番子、锦衣卫。 显然刘瑾偷偷的带朱厚照出了皇城,但是对于朱厚照的安全还是无比在意的,讨朱厚照欢心是没错,可是但凡是稍微出那么点意外,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大祸。 渐渐的路上已经没了行人,毕竟皇家猎场距离皇城有十几里远,地处偏僻,四下无人才是正常。 这会儿一众侍卫、锦衣卫、东厂番子已经分散在四周,隐隐的将朱厚照、刘瑾护在正中。 “公子真是好骑术,老奴差点就追不上了!” 朱厚照大笑道:“离猎场不远了,等下让你看看朕的骑射之术精进如何!” 正说话之间,忽然一阵破空声袭来,紧接着就听得一阵惨叫坠马声响起,脸上满是笑容的刘瑾猛地神色大变,尖声道:“护驾!”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十几名侍卫、锦衣卫、东厂番子竟然在箭矢以及暗器当中坠地,随即十几道身着黑衣的身影从两侧的树林之中窜了出来,寒光闪闪直奔着刘瑾等人杀来。 “阉贼,纳命来!” 说实话,朱厚照这会儿有些发懵,看着前面骑在马上的侍卫倒地,朱厚照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刘瑾那一声尖叫却是让他回神过来。 “呀,竟然有刺客!” 年不过十七岁的朱厚照这会儿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反而是带着几分好奇,心中生出一股刺激之感看向那些黑衣人。 紧随在后面的侍卫、锦衣卫以及东厂番子一个个的向着那些黑衣人迎了上去,哪怕是这些人真的是奔着刘瑾而来的,可是谁让朱厚照在场呢,若是朱厚照损伤那么一丝一毫的话,他们这些人一个个护驾不利,怕是都要人头落地。 【三更求追读,求支持。】 第四十六章 落难天子【一更】 为首的一名刺客直接踢飞了两名侍卫,身形一跃便越过了朱厚照,手中长剑刺向了刘瑾。 单看这架势的话,这些人还真的是奔着刘瑾来的。 刘瑾面色那叫一个阴沉难看,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在场的这些刺客已经被刘瑾的目光给杀死了。 他好不容易将小皇帝带出了皇宫,本来希望小皇帝能够玩的开心,谁曾想这半路上竟然冒出来一群刺客,还是奔着自己来的。 到底是谁想要杀自己,刘瑾心头火气上涌,看着扑上来的刺客,猛地一拍身下马身,随即身形一纵便避开了那一击。 刘瑾虽然说修为不怎么样,但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真当他在皇城之中数十年一步一步爬上来那么容易啊,若是没点防身的手段,可能早就丢了性命了。 “杀,给咱家将这些人统统杀了!” 气急败坏的刘瑾冲着身侧的一众侍卫、锦衣卫尖叫道。 不过这会儿保护着刘瑾的人到底只是少部分,因为在场还有比刘瑾更为重要的朱厚照需要保护,这也就导致了场中明显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侍卫护卫着刘瑾,一部分则是将朱厚照护在正中。 这些刺客也不是傻子,立刻察觉到朱厚照身份不简单,为首的那人喊道:“这小子一定是刘瑾的同党,大家伙一起将他杀了。” 这下刺客之中一下分出小半来向着朱厚照杀了过去,朱厚照骑在马上倒是没有惊慌,反而是取出弓箭来,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其中一名刺客。 不过还没有等到朱厚照来得及高兴,眼见同伴被杀,几名刺客顿时被激怒了,劈飞了几名侍卫直扑朱厚照而来。 护在朱厚照身边的侍卫统领杜宇实力其实并不差,可是却不敢离开朱厚照身旁,否则的话就算是他斩杀再多的刺客,那也是失职。 “公子,快走!” 杜宇猛地一拍朱厚照的马儿,顿时马嘶长鸣,健硕的马儿驮着朱厚照窜出向着远处跑去。 几名侍卫紧跟上去护卫,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而已,有心算无心之下,锦衣卫、大内侍卫、东厂番子已经倒下了十几二十人之多,而这些刺客也死伤数人。 单看死伤比例,明显这些刺客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尤其是其中两人,一人死死的压制刘瑾,另外一人却是夺过一匹马向着朱厚照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刘瑾一个不小心被对手挑落了发冠,顿时头发披散开来,再看四周,护卫却是越来越少,刘瑾不禁心中大急道:“快,快发讯号求援,这里距离猎场不远,那里有锦衣卫的人员巡视。” 一名锦衣卫小旗闻言连忙自怀中取出求救讯号,顿时一道焰火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只不过青天白日之下,这焰火并不是太醒目,至多也就方圆数里之内的人能够注意到。 这边几名刺客杀了断后的侍卫,夺了战马向着朱厚照逃走方向追了上去,而先前那一名刺客当中的好手已经死死的缀在了后面,将一名名主动阻拦他的侍卫斩杀,虽迟缓了他的速度,可是渐渐的护在朱厚照身边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杜宇面色颇为难看,手下的弟兄一个个的被杀,他自是不好受,可是看了看朱厚照,杜宇心中更加清楚,他的责任是保护好朱厚照,只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连断后的人都没了。 “哈哈哈,让你们逃,你们可还有人送死吗?” 将最后一名断后的侍卫拍飞出去,那刺客再度追上来带着几分戏谑向着杜宇还有朱厚照二人笑道。 杜宇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道:“公子,你且先走,我来拦下这人。” 朱厚照深深的看了杜宇一眼道:“小心一些!” 看着朱厚照的身影远去,杜宇心中虽然无比担心,可是他也知道,不斩了这些刺客,根本就无法保证朱厚照的安危。 “去死!” 顿时两道身影碰撞在一处,那黑衣人身形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眼神凝重的盯着杜宇道:“没想到刘瑾那狗贼手下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好手。” 身为一流好手的杜宇却是显得极为冷静,先前一众手下都拦不住黑衣刺客他便知道刺客的实力不弱,这一交手杜宇便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同样也是一流之境,就是比他差了一些罢了。 眉头微微皱了皱,双方实力相差没有那么悬殊,如此一来想要速战速决可就有些难了。 黑衣人注意到杜宇的神色变化不禁大笑道:“是不是很担心逃走的那人,咱们在前面同样埋伏了人手,那小子死定了……” 听黑衣人这么一说,杜宇顿时心中一惊,不过下一刻一道剑光划过,杜宇本能的挥刀格挡,失神之下愣是被绞碎了一条衣袖。 看着黑衣人眼中的得意之色,杜宇这会儿哪里还不清楚对方这根本就是在诈自己,本来以他的经验也不可能会出现临敌失神的情形,但是谁让朱厚照的安危太过重要,关乎其身家性命,因此才会被对方乱了心神。 黑衣人一击得手,盯着杜宇道:“看来方才逃走那年轻人身份很是不一般。” 杜宇杀意毕露盯着黑衣人道:“你们死定了!” “头领,我们来助你!” 就在这时,两名骑着快马而来的黑衣人远远的大叫道。 黑衣人来了帮手,杜宇面色微微一变,身形一跃便扑向那两人,然而杜宇刚刚动弹,方才与其对峙的黑衣人立刻便挥剑将杜宇给挡了下来,显然是看出了杜宇的目的。 黑衣人立刻冲着两名同伴喊道:“方才那小子逃了,你们速速追上去将他给杀了,这人由我来对付。” 杜宇没有说话,只是身形一晃,再次扑向两名赶来的黑衣人,而那刺客头领却是死死的拖住杜宇,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两名黑衣人应了一声,立刻驱马从一旁绕过,向着朱厚照逃去的方向追去。 “该死,公子若是有一丝损伤,必诛尔等九族。” 杜宇眼中泛红,身上气势暴涨,显然已经是催动了秘法强行提升实力,欲要斩了这刺客头领。 第四十七章 功高莫过救驾【二更】 却说这会儿纵马狂奔的朱厚照心头也是生出了几分恐惧与慌乱来,毕竟像这等事情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涉及到生死,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同凡夫俗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好点的就是朱厚照少年心性,虽然说心中恐惧,但是并没有乱了方寸,他知道杜宇等一干人留下来断后,为的就是给他争取逃生的机会,如果说他这边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了手脚的话,那么杜宇等人的付出就等于白费了。 逃了一阵,朱厚照眼见身后没有传来什么动静不禁松了一口气,前方已经是皇家猎场的地界了,说不定就会遇到巡视的锦衣卫。 一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干侍卫死伤殆尽就剩下杜宇一人,朱厚照便禁不住轻声道:“杜宇,你可别出事才好。” 再怎么说杜宇那也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护卫了,以朱厚照的爽直的性子,不可能将杜宇视作可有可无的棋子,到底是有着几分情分的。 心中正想着这些,猛然之间朱厚照面色一变,一阵疾驰声传来,就听得身后传来喝声:“那小子还不快停下。” 朱厚照回头一看,却见两名黑衣人正纵马狂奔而来,只看那马儿身后滴落的鲜血就知道这两名黑衣刺客用了手段激发了战马的性子,这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来。 四下看了看,周围是一片高大的树林,那两名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就算是再逃也是逃不掉。 想到自己堂堂天子有朝一日竟然会这么窝囊的死在一群刺客的手中,朱厚照便忍不住一阵苦笑,不过朱厚照却是没有束手待毙的意思,抓起身侧的弓箭,一箭射出,箭矢破空。 一声闷哼,其中一名刺客正中箭矢,只不过箭矢没有正中要害,只是射中了刺客的一条臂膀罢了,那刺客又羞又怒道:“该死的,我要将你砍成八块。” 另外一名刺客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了朱厚照一眼,你说你刺激毛七干嘛,本来能痛痛快快的死,等下怕是要经受一番折磨才会能瞑目了。 自己一箭竟然没有射死那刺客,朱厚照不禁一阵失望,再想张弓搭箭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刀光一闪,手上的毛七直接以刀身拍在了朱厚照的肩膀之上,生生的将朱厚照自马上拍落下来。 重重坠地的朱厚照强忍着剧痛起身,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盯着两名走近的黑衣刺客,脸上竟无一丝惧意。 “咦,你这小子竟然不怕死吗?怎么都不像其他人哭嚎哀求,或许我们会饶你一命呢!” 朱厚照看着对方那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屑与孤傲道:“朱某就算是死也不会做那跪地求饶的无能之辈。” 一旁的黑衣人开口道:“行了毛七,时间紧迫,赶紧送他上路,咱们还要回去帮头儿呢。” 毛七闻言嘟囔了一声,冲着朱厚照道:“小子,你射了我一箭,那么我也还你一箭。” 说着毛七将手臂之上那一根打造精良的箭矢拔下,染血的箭头遥遥对着朱厚照的心口道:“想一想尝一尝一箭穿心是什么滋味!” 话音落下,毛七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箭刺向朱厚照心口,朱厚照不禁绝望的闭上双眼。 “好胆,李桓在此,给我住手!” 伴随着一声断喝,如同惊雷一般的呼喝声传来,一颗心已经坠入了深渊的朱厚照只感觉那喝声宛如天籁一般,猛地睁开双眼。 就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刀便将刺向自己心口的箭矢劈落并且刀锋撩起,伴随着一道血光,方才还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毛七一颗头颅直接便飞了起来,激射而出的鲜血甚至溅了朱厚照一身。 然而朱厚照感受着几滴溅在脸上的温热鲜血却是没有丝毫的恐慌,眼中只有那一道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道并不魁梧却稳如泰山一般的身影。 这一日李桓如同往常一般带人巡视了一圈便到了老地方上得树去修炼,结果入定之间被一阵马蹄声给惊醒,就看到两名黑衣人正在追杀一名少年。 稍稍看了一下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眼看那少年面对两名黑衣人,生死关头竟是不卑不亢,无所畏惧,直接便让李桓生出几分好感来。 所以在毛七出手准备对朱厚照下手的时候,李桓直接出手拦下了那一箭并顺手斩了对方。 “该死,杀我兄弟,你去死吧!” 一旁的那名黑衣人回神过来,眼见李桓坏了他们好事,并且还杀了毛七,杀机丛生之下直接将手中长剑向着那李桓心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被李桓护在身后的朱厚照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急,要知道李桓刚斩了毛七,招式已然用老,想要变招格挡都来不及。 “快闪!” 朱厚照根本就没有多想,几乎是本能的冲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李桓喊道。 李桓闻得朱厚照那急切之中带着关切的喊声不禁冲着朱厚照微微一笑,这少年心地倒是不坏,也不想一想这种情况下他若是闪身避开那一剑的话,那一剑岂不是正刺在他自己身上。 眼看李桓不闪不避,虽然说抬手以刀劈向自己,可是那黑衣人却是敢保证,自己的长剑绝对会先一步刺入李桓心口。 就是朱厚照虽看不到那长剑却能够看到那黑衣人的动作,猜也能够猜到李桓所面临的危险,尤其是黑衣人露在外面那一双眼睛当中所流露出来的狰狞、得意让朱厚照意识到这一剑下去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李桓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朱厚照本能的伸手去推李桓的身形,试图将李桓推到一旁避开那一剑。 然而就在他刚刚伸手触碰到李桓,李桓的声音忽然道:“小兄弟,乖乖别动,他伤不了我。” 仿佛李桓的话有着异样的魔力一般,朱厚照竟然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黑衣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传来:“你……你这是什么功夫!铁布衫……金钟罩?” 等到朱厚照看去的时候,那黑衣人正握着从中折断的长剑软倒于地,胸膛之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肉翻卷,鲜血汩汩向外流,眼中满是惊愕与不甘。 第四十八章 小公子,有眼光【三更】 李桓只感觉心口处隐隐泛着几丝痛意,虽然说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已有小成之境,铜头铁臂之下,刀剑难伤,但是痛感还是会有的,倒也不算难受。 扫了地上那黑衣人一眼,随着大量的鲜血流淌而出,这会儿黑衣人已经是气息微弱,进气多出气少了。 随手将长刀归鞘,李桓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朱厚照。 而朱厚照此时瞥了那地上的两名黑衣刺客一眼,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李桓的身上,尤其是盯着李桓心口处,可以清楚的看到李桓心口处的衣衫上有一道明显被长剑刺破的痕迹。 看到那衣衫被刺破的痕迹,朱厚照不禁心中一紧道:“你……你真的没事吗?” 实在是这会儿李桓看上去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有事的人一般,但是朱厚照也不敢确定啊,毕竟那黑衣人可是拿锋利的长剑刺在了李桓心口处的。 李桓注意到朱厚照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练有护身的功夫,这人实力低微,倒是奈何不了我。” 说着李桓将朱厚照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看兄弟你气宇非凡,衣着打扮非常人可及,出门在外怎么没有带几名随从护卫,亏得我凑巧撞上,否则的话,你岂不是白白死在这二人手中。” 对于朱厚照的身份,李桓只是猜测对方或许是出身于富贵之家,但是他做梦也不可能想到朱厚照就是当今天子。 正当朱厚照想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立刻便惊动了朱厚照以及李桓。 不远处的林子当中,就见一队锦衣卫快步而来,为首的正是陈耀、马鸣等人。 朱厚照看到那一队人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 李桓瞥了一眼陈耀几人,似乎是怕朱厚照误会,笑着解释道:“兄弟不必担心,这些都是我的下属。” 陈耀几人见到李桓同一名少年站在一处,而在他们边上还有两具身着黑衣的尸体,几人顿时面色一变走上前来冲着李桓一礼道:“见过大人!”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讶异道:“你们倒是警觉,来的如此之快。” 李桓以为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巡视的陈耀等人。 只是陈耀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先是瞥了边上朱厚照一眼,然后低声向着李桓道:“大人,我们是见到了咱们锦衣卫的求救讯号赶来的。” 李桓愣了一下,疑惑的道:“求救信号?” 显然李桓先前入定修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天空炸开的焰火,毕竟相隔那么远,声音根本就传不过来,李桓能察觉到才怪。 也就是陈耀一行人有人无意之间瞥到了天上那炸开的一团焰火,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陈耀点头道:“那就是咱们锦衣卫的求救讯号,肯定是附近有锦衣卫的兄弟遇到了麻烦,大人,咱们怎么办?” 倒是朱厚照猜测到陈耀等人所看到的锦衣卫的求救讯号应该是先前护卫他们的那些锦衣卫在紧急关头所发出的。 想到这些,朱厚照不禁有些担心起杜宇以及刘瑾等人来。 李桓眉头一挑,看了边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的朱厚照,只当朱厚照是担心他们会将其丢下。 伸手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李桓笑道:“小兄弟不必担心,我有公务在身,不能在此多留,不过我却可以派两名手下护送你回京。” 说着李桓冲着马鸣道:“马鸣,你带一个兄弟护送这位小兄弟回京,务必要将其送至家中。” 马鸣上前一步恭敬道:“属下领命!” 吩咐完马鸣,李桓冲着朱厚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朱厚照看着李桓那灿烂的笑容,同样是面露微笑,郑重其事的道:“李兄,咱们后会有期!” 李桓大步离去,头也不会,长声笑道:“兄弟们,随我去瞧一瞧,到底是什么人敢捋咱们锦衣卫的虎威!” 陈耀等人一个个都是不怕事的性子,听了李桓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朱厚照看着李桓远去的身影,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豪迈的笑声,禁不住赞叹道:“李兄这般人物真真是惊才绝艳。” 马鸣闻言看了朱厚照一眼笑道:“你这小公子倒是有几分眼力,咱们李大人可不一般。” 朱厚照听着马鸣在那里吹嘘李桓如何厉害,如何不一般,眼中尽是笑意。 以李桓等人的脚程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便接近了刘瑾等人遇伏的地方,忽然之间就见前方一匹马飞奔而来,李桓下意识的伸手一抓,直接错身闪过马匹将马上那人给抓了下来。 杜宇拼着伤及元气终于斩了那刺客头领,心忧朱厚照安危,却是不曾想被李桓一把抓下,心中火气升腾,翻手一掌便拍向李桓。 李桓只感觉一股劲风袭来,心中一惊,猛地将杜宇向地下砸去,咣当一声,尘土飞扬之间,一声闷哼,杜宇终于一口鲜血喷出,生生的昏了过去,所幸昏迷之前他看到了跟在李桓身后的那一队锦衣卫。 李桓看了杜宇一眼,一身的劲装打扮,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身份,可是从方才那一掌却是能够判断出对方实力不弱,搞不好就同他救下的那位气质不凡的小公子有关。 “将人带上。” 立刻就有一名锦衣卫上前将杜宇背了起来,一行人继续赶路。 “上,给咱家将他们统统抓住,咱家要活的,活的……” 李桓一行人还没有赶到就远远的听到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如同被人捏住了喉咙一般。 陈耀眉头一皱向着李桓低声道:“大人,前面像是某位公公啊!” 不用陈耀提醒,李桓也知道,除了宫里出来的太监之外,谁还会自称咱家,谁能有那么尖锐的嗓音。 深吸一口气,李桓看了众人一眼道:“走吧,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毕竟里面似乎有咱们锦衣卫的人。” 当李桓一队人出现的时候,正在几名东厂番子保护下的刘瑾眼睛一亮,又来了一队锦衣卫,这下他更有把握活捉这些刺客了。 “你们也一起给咱家上去拿人,咱家要活的,到时候重重有赏……” 突然之间刘瑾面色一变,却是因为其目光落在了跟在李桓几人身后的一名锦衣卫的身上,而那锦衣卫正背着昏迷过去的杜宇。 第四十九章 刘瑾:本公尚缺一子传宗!【一更】 李桓等人不知道杜宇身份,刘瑾却知道杜宇方才可是护着朱厚照逃走的,本以为这会儿朱厚照已经无恙了,但是看到昏迷过去的杜宇的时候,刘瑾如同一头冰水当头浇下,手脚冰凉,一颗心沉了下去。 “陛下怎么样了,不会是……” 一想到那种可能,刘瑾身子一晃,若非是有番子眼尖一把将刘瑾扶住,恐怕惊恐交加之下,刘瑾已经软瘫在地了。 刘瑾的反应看在李桓的眼中,说实话,这会儿刘瑾看上去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而且脸上还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贪生怕死、祸国殃民的大反派。 陈耀低声向着李桓道:“大人,咱们也出手吧。” 李桓回神过来,目光收回,看向那几名尚且还在负隅顽抗的黑衣人,只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李桓立刻就发现这一伙黑衣人同先前被他所杀的那两名黑衣人应该是同一伙的。 微微点了点头,李桓一挥手道:“上,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别为了点赏赐丢了自己的性命。” 围着那几名黑衣人的锦衣卫就有十几名之多,在四周的地上则是躺了一地的尸体,只是大概扫一眼,单单是锦衣卫的人就有十多名,尤其是在那黑衣人附近还倒了几名锦衣卫,很明显这几人应该就是被刘瑾所谓的赏赐迷惑了心智,傻乎乎的冲了上去,结果丢了性命。 听了李桓的吩咐,众人齐齐绰刀在手向着那几名困兽犹斗的黑衣人扑了上去。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身上满是伤痕,先前他与刘瑾缠斗,只可惜却被刘瑾以锦衣卫、东厂番子为帮手将他给拖住,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周围看到求救讯号的锦衣卫小队足足赶来了两支之多,一下子逆转了局面。 看了身边几名同伴一眼,黑衣人头领道:“诸位兄弟,落在这阉贼手中,只有死路一条,大家拼了吧。” 其他几名黑衣人心知自家老大说的没错,他们若是真的被活捉了,恐怕到时候等着他们的就是无尽的折磨,真到了那时,可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拼了!” 一时之间,心中存了死志的几名黑衣人面对四周的攻击却是不管不顾,只是一心的拼命攻击,试图在临死之前能够拉上几个垫背的。 李桓一刀将其中一名黑衣人敲晕了过去,随手丢给身边的一名锦衣卫道:“看好了。” 本来这些黑衣人便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这一波爆发可以说是他们最后的疯狂了,但是没有防备到这些黑衣人的疯狂爆发,当场就有三名锦衣卫喋血倒地,而那几名黑衣人也被含怒的锦衣卫劈倒了大半,只有剩下的两三人被生擒活捉。 “刘公公,拿下了,统统都拿下了。” 正沉浸在惊慌失措中的刘瑾被那一声喊给惊醒了过来,咬了咬牙,努力的站稳了身形,先是看了那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又看了看被活捉的几名黑衣人,咬牙道:“给咱家送进东厂大牢去,告诉马永成,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几人的嘴巴给我撬开,咱家要知道,他们到底是听了谁的命,竟然敢行刺咱家。” 说到这里,刘瑾的面容带着无尽的狰狞,在那凌乱花白的长发衬托之下,直如恶鬼一般。 被刘瑾盯着的那名东厂番子看着刘瑾那一副狰狞可怖的模样差点被吓得昏过去,浑身颤抖着连连应是。 “嗯,我这是……” 一声低吟传来,被安放在地上的杜宇这会儿缓缓的醒了过来,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一双大手正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肩膀,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发力将那一双大手给震开,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杜统领,公子呢!你不是一直守在公子身边吗……” 杜宇一下子从昏昏沉沉之中醒转了过来,当看到一脸焦急与担忧之色的刘瑾的时候,杜宇同样是面色一变,甚至不敢去看刘瑾的眼睛。 刘瑾注意到杜宇的神色变化,尤其是见到杜宇竟然不敢直视自己的双眼,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难道说真的如自己所担心的一般…… 刘瑾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快说,公子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再不说,咱家就活撕了你……” 几乎快要疯了一般的刘瑾双手死死的抓着杜宇,看那架势,真的会将杜宇给生撕了的。 一旁的李桓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说并不清楚这位公公到底是何身份,但是他本能的就对其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这时还如同疯子一般要将人给撕了。 一声轻咳,李桓向着刘瑾还有杜宇二人道:“两位是不是在寻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骑一头枣红马,一身富贵之气……” 眼前一花,李桓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是怎么出现的,披头散发甚至还沾染着鲜血的一张老脸便出现自己面前,差点贴着自己的脸,只让李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一些距离。 刘瑾死死的盯着李桓道:“你真的见过公子,快说,公子眼下如何了?” 李桓上下打量了刘瑾还有努力爬起来盯着自己的杜宇二人一眼道:“要我说的话,你们两人也是命大,你们那位小王爷被人追杀,恰好被我救下,如今我已经派人送其回京了。” 显然李桓将朱厚照当做了哪一位王爷,毕竟这又是侍卫护卫,又是公公随侍,能够享受这等待遇的,怕是除了皇亲国戚之外就没其他可能了。 刘瑾还有杜宇二人闻言齐齐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只要朱厚照安然无恙那么一切便好,否则的话,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人头落地。 至于说李桓将朱厚照当做了一位王爷,无论是杜宇还是刘瑾都没有解释的意思,本来他们便是悄悄的陪朱厚照出宫的,对于朱厚照的身份自然是能隐瞒便隐瞒。 甚至可以说除了先前随同出宫护驾的那极少数人之外,便是后来汇合的锦衣卫、东厂番子也不清楚朱厚照的具体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刺客出现的时候,锦衣卫、东厂的番子大多下意识的护住刘瑾,而随同他们出宫的那些大内侍卫在杜宇的带领之下护住了朱厚照。 毕竟那些锦衣卫、东厂番子只知道他们要护卫重要的人物,却是不清楚朱厚照就是当今天子啊。 在正常人的认知当中,天子那是呆在紫禁城皇宫大内当中的,就算是出宫也必然是有浩浩荡荡的依仗,伴随着护卫大军开道的。 直到这会儿刘瑾才算是好好的将李桓打量一番,发现李桓一身的便衣,腰间悬挂着锦衣卫的腰牌,年约十七八岁,仪表堂堂,颇为英武,不禁心生喜爱之意下意识的道:“本公膝下尚缺一子传宗,你可愿……” 第五十章 本公记住你了!【二更】 李桓本就对刘瑾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不想得罪了对方,他甚至都不愿意搭理对方。 这会儿李桓陡然之间听到刘瑾的话,顿时面色一寒,几乎是本能的便是一拳狠狠的轰在刘瑾胸膛之上,直接便将刘瑾给轰飞了出去。 跟在李桓身侧的陈耀等人也是听到了刘瑾想要收李桓为子的话,有人先是愕然,紧接着露出羞怒之色,有人则是若有所思隐隐露出艳羡之色。 毕竟在一些人看来,给一个太监当儿子,对一个堂堂男儿而言,那就是奇耻大辱。当然对于一些人来说,可能就是从天而降改变人生的机缘。 所以说,刘瑾开口想要收李桓做养子,传其宗嗣,自是有人羡慕,有人不耻。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桓的反应会这么的激烈,直接便是一拳将刘瑾给轰飞了出去,只看刘瑾落地之时,一口血喷出就知道李桓那一拳绝对没有留手。 一拳轰飞了刘瑾,李桓指着刘瑾破口大骂道:“去你娘的死阉货,自己断子绝孙,竟然还想让我给你做儿子……” 一阵剧烈的咳嗽,在几名东厂番子的搀扶下,刘瑾努力的站起身来,恼羞成怒的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一番好意,欲收你为子,你竟然对本公如此无礼,你可知道本公身份,不知道多少人哭着求着想要给本公做儿子呢,来人,来人,给我将……” 杜宇轻咳一声低声向着刘瑾道:“公公,暂且息怒啊,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寻到陛下,而且听这位锦衣百户之言,他可是救了陛下,公公若是将其拿下,怕是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刘瑾闻言,眼睛一眯,强自压下内心的火气,狠狠的瞪了李桓一眼,猛地一甩衣袖道:“真是不识抬举,以后有你跪着求本公的时候。” 说话之间,刘瑾冲着幸存下来的几名番子道:“随咱家回京。” 不过还没有走上两步,刘瑾便冲着其中两队锦衣卫道:“你们护送本公回京。” 瞥了李桓等人一眼,刘瑾道:“李桓是吧,本公记住你了。” 李桓同样毫不客气的回道:“老东西,我也记住你了,再敢提什么收我做儿子的事,见一次打一次!” 李桓也没有想过要飞黄腾达,所以不管刘瑾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正所谓无欲者无求,就是这样的心态让李桓面对刘瑾的时候显得很是随性。 看着刘瑾一行人离去,陈耀等人不禁用一种钦佩的目光看着李桓道:“大人,你可真是够大胆的,你就不怕那位有什么厉害的来头吗?” 李桓不禁笑道:“有什么可怕的,我又没有什么要求他的,只要持身以正,他能奈我何?” 说着李桓带着几分自信道:“再说了,我也不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先前救下的那位贵公子肯定是那老东西的主子,想要对付我,那也要先过了他主子那一关吧。” 陈耀等人顿时恍然,难怪李桓在不知那太监底细的情况下还敢那么不客气,原来是早有依仗啊。 却说朱厚照在马鸣二人的护送下顺利的回到了京城,而朱厚照没有直接回宫,反而是去了刘瑾府上。 毕竟朱厚照若是直接出现在宫门外的话,只怕第一时间就会惊动无数人,非得闹出轩然大波不成。 一想到自家母后还有几位阁老日日劝谏自己,甚至将自己给看得死死的,朱厚照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种一点自由都没有的日子他可不想去过。 马鸣看着刘瑾那一处府邸不禁一愣,脸上带着几分吃惊的神色道:“这里应该是刘瑾公公府上吧,公子你确定……” 朱厚照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便住在此处,两位将我送到这里便可以了。” 马鸣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拱了拱手道:“既如此,我们兄弟也该回去向大人复命了。” 朱厚照在马鸣转身的时候突然开口道:“替我带话给你们大人,很快我们会见面的。” 马鸣应了一声道:“一定为公子将话带到。” 朱厚照也曾来过几次刘瑾府上,所以刘瑾府上的管家对朱厚照并不陌生。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当那管家听得下人来报有一位朱公子在门外唤他去见的时候,管家其实是带着几分火气的,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刘瑾如今虽没有达到其权势的巅峰,但是已经隐隐有几分征兆,自然而然的连那管家都变得傲慢了许多。 只是当那管家远远看到朱厚照的身影的时候,整个人大为震惊,若非是看到朱厚照以眼神阻止他上前叩拜的话,怕是他已经忍不住跪下去叩首了。 朱厚照背着手大步走进府中道:“你去派人守着城门,若是见了你们家公公,就说朕在府中等他归来。” 那管家将朱厚照迎进客厅之中,吩咐下人好生侍奉着,然后匆匆派人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前往城门处等候刘瑾。 虽然李桓告诉刘瑾还有杜宇已经派人护送朱厚照回京,可是见不到朱厚照,他们心中终归难安,因此一路纵马急奔,没有多久便到了城门处。 刘瑾府上的下人其实也刚到没有多久,远远的便看到了骑马而来的刘瑾,哪怕是刘瑾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可是看上去仍然带着几分狼狈之相。 当然刘府的下人也不敢去胡乱猜测刘瑾一行人为何那么的狼狈,而是连忙上前拦下刘瑾道:“老爷!” 刘瑾勒住身下的马儿,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的下人呵斥道:“你在这里等着本公,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下人连忙道:“管家说了,若是见了老爷,还请老爷立刻回府,有贵人在府上等老爷回去。” 刘瑾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袖口之下的双手猛地握紧,眼中带着几分喜色,如果说不是竭力控制的话,怕是已经欣喜的笑出声来了。 即便如此,刘瑾那一双本来阴沉的面容也被欣喜之色取代,侧首冲着杜宇道:“杜统领,若是不出意外,公子这会儿应该就在本公府上。” 杜宇闻言眼睛一亮道:“那咱们速速去见公子。” 刘瑾府邸,朱厚照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惬意无比的靠在那里,翻看着手中一卷书,而这会儿外间却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人还没到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陛下……陛下,您没事就好,皇天庇佑,可吓死老奴了……”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直接便跪伏在朱厚照的身前,抱着朱厚照的双腿,老泪纵横,哭的那叫一个激动,欢喜,真可谓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第五十一章 简在帝心【一更】 朱厚照看刘瑾那一副狼狈的模样,甚至身上还带着伤,原本心中的那点不虞也随之烟消云散,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是冷着一张脸。 这次是他命大,亏得有李桓从天而降,将他救下,否则的话,堂堂天子竟然会被一刺客所杀,一旦传扬出去,他朱厚照可就真的要青史留名了。 而这一切皆因刘瑾而起,虽然也有他不该偷偷出宫的错,可是归根究底,那些刺客是奔着刘瑾去的,反倒是他这天子遭了池鱼之殃。 趴在那里抱着朱厚照大腿的刘瑾偷偷的瞥了朱厚照一眼,眼见朱厚照愣着一张脸,一颗心倒是放了下去。 跟着朱厚照那么久,朱厚照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清楚,这次的确是因为他差点酿成大祸,按理说就算是砍了他的脑袋都难赎其罪。 但是刘瑾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朱厚照很重感情,只要他表现的凄惨一些,朱厚照肯定会心软,宽恕于他的。 果不其然,还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朱厚照不禁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刘瑾顺势倒在地上。 “行了,你这老货哭哭啼啼的,朕还没说治你的罪呢!” 刘瑾一副气愤而又委屈的模样道:“老奴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有人那么丧心病狂的想要老奴的性命,老奴丢了性命也就罢了,谁曾想差点害了陛下,都怪老奴,还请陛下治罪!” 朱厚照听刘瑾提及被刺杀的事情,顿时面色一寒道:“堂堂京畿之地,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辈,今日敢刺杀刘大伴,是不是他日就敢杀进皇宫,刺杀朕了!” 一听朱厚照的注意力果然如自己所愿的转移了,刘瑾心中一喜道:“老奴自问没有的罪过什么人,也不知何人竟如此歹毒非要取了老奴性命,还请陛下为老奴做主啊。”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看了跪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已的刘瑾,轻叹了一声道:“此事就交给大伴你来处理吧,朕会传令马永成以及石文义,东厂、锦衣卫的人会全力协助你调查此事。” 刘瑾如今虽然说深得朱厚照信任,可是一者还没有成为司礼监一把手,二者也没有提督东厂的职权,所以刘瑾眼下对锦衣卫还有东厂的影响力真的极其有限,若是没有朱厚照的旨意,东厂、锦衣卫会不会配合他调查刺客的来历,那就真的看提督东厂的马永成以及执掌锦衣卫的石文义给不给他面子了。 刘瑾恭敬的叩首道:“老奴领命!” 抬脚踢了刘瑾一下道:“行了,起来吧。” 直到这会儿立于厅外的杜宇方才走进厅中,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护驾不利,特向陛下请罪。” 看杜宇面色苍白的模样,朱厚照眼中带着几分关切道:“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起身,此番亏得爱卿护持,朕方才能够脱险。” 说着朱厚照带着几分好奇道:“给朕说说,你们是如何脱身的?那些刺客最后如何了?” 杜宇先是看了刘瑾一眼,刘瑾这会儿正在边上由下人处理着身上的伤口,自是没有闲暇讲话。 轻咳了一声,杜宇便将他拼尽全力斩杀刺客之后被李桓打昏过去,然后擒了刺客的事情一一道来。 朱厚照听杜宇提及李桓不由的眼睛一亮,等到杜宇将话讲完,朱厚照不禁笑着道:“这么说来你们也遇上了李桓他们啊。” 杜宇点了点头一副庆幸的模样道:“还是李桓告知,臣等才知晓陛下已经脱险回京的消息,说来此番李桓功莫大焉!” 朱厚照一脸感叹的道:“若是没有李桓相救的话,朕这会儿怕是已经为刺客所害了。” 一旁正处理伤口的刘瑾轻声嘀咕道:“那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小子罢了!” 听到刘瑾那气呼呼的话,朱厚照不禁一头雾水,或许李桓没救了刘瑾,但是也算是帮了忙,按说刘瑾就算是不感激对方,至少也不会是这么一副气呼呼的架势啊。 看朱厚照一脸的不解,杜宇想到刘瑾想要收李桓做儿子却是被李桓狠狠地打了一顿的事情便忍不住想笑,于是低声向着朱厚照娓娓道来。 朱厚照听了杜宇的叙述,神色渐渐的变得古怪起来,最后听到李桓指着刘瑾破口大骂,终于忍不住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刘瑾,继而大笑了起来。 刘瑾这会儿身上的伤势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换了一件外衣,看朱厚照开怀大笑不禁一副委屈无比的模样道:“陛下,你给评评理,以老奴的身份,难道他李桓一个小小锦衣卫百户给老奴做儿子,还能委屈了他不成?” 一些位高权重的宦官都有收义子的习惯,所以对于刘瑾想要收义子,朱厚照并不觉得惊讶。 这会儿看着刘瑾那一副委屈的模样,再想一想李桓那英武少年模样,朱厚照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嗯,照朕看的话,让李桓给你做儿子,那还真是委屈了人家。” 刘瑾也不是傻子,只听这话就知道朱厚照对李桓肯定是无比的看重,可是想到李桓当着那么多人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心里仍是非常的憋屈,试探性的道:“陛下,李桓有救驾之功,不知陛下准备如何赏赐于他?” 朱厚照闻言沉吟了一番道:“朕还没有好好的想过,不过他救了朕,朕自然不能薄待了他,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随他挑选便是。” 刘瑾眉头一皱道:“老奴以为不妥。” 朱厚照不禁带着几分不快看着刘瑾道:“怎么?难不成因为李桓拒绝了你,给了你难堪,你便……” 刘瑾一听朱厚照这语气,心中暗叫一声要糟,自己实在是太心急了,就算是要算计、抹黑李桓也不该选在这个当头,毕竟来日方长,实在是一时气急,乱了心智啊。 脑子急转,刘瑾噗通一声跪地,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道:“陛下啊,老奴又岂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李桓救了陛下,就等同于救了老奴,老奴对他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夹杂私心记恨于他,老奴以为陛下此时重赏于他,真的是不妥啊。” 盯着刘瑾,似乎是想要看穿刘瑾一般,好一会儿,朱厚照淡淡道:“那你且说说,有何不妥?” 刘瑾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知这李桓怕是真的简在帝心了,自己还没说李桓坏话呢,便惹来了朱厚照不快,这要是…… 压下内心的火气,刘瑾恭敬的道:“陛下,以老奴观之,李桓年岁当与陛下相仿,然则他不同于陛下生于天家,有着良好的教养,若是陛下降恩于他,猛然之间将其提拔至高位,以其少年心性,只怕对其有害而无益啊。” 听刘瑾这么一说,朱厚照原本冷着的一张脸稍稍缓和了几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第五十二章 天子不自由【二更】 说着朱厚照起身摆了摆手道:“送朕回宫,至于如何赏赐李桓,朕自会考虑清楚的。” 刘瑾这才算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却对李桓生出几分忌惮还有警惕来,要知道他同朱厚照那是什么情分,十几年相伴,可谓是情分深厚,然而方才就因为他想要说中伤李桓,结果朱厚照差点因此生气。 心中盘算着等这一波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收拾李桓一番,刘瑾不动声色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且随老奴来。” 朱厚照再次换上了小太监的服饰,神不知鬼不觉的同刘瑾一起回了宫,此时已然是傍晚时分了。 当朱厚照换了一身服饰出现在御书房的时候,守门的小太监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 朱厚照看了那一眼敞开的大门,心中不禁一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深吸一口气大步向着御书房当中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就如朱厚照所料的一般,当他走进御书房当中,就见两道身影正跪坐在那里,不是内阁阁老谢迁、刘健又是何人。 两位阁老板着一张脸,就那么看着朱厚照走进御书房当中,然后冲着朱厚照一礼拜下道:“老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有些心虚的摆了摆手道:“两位阁老快快起身,都这个时辰了,爱卿不回府歇息,怎么在这御书房,莫非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朕处理不成?” 眼见朱厚照左顾而言他,谢迁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道:“不知陛下今日下午去了何处?” 朱厚照咳嗽了一下道:“朕……嗯,朕下午批阅奏章,有些疲累,于是便回宫歇息了一番……” 不等朱厚照将话说完,谢迁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陛下啊,您难道忘了先皇临终之时如何叮嘱于您,希望您能够勤于政事,亲近贤臣,远离如刘瑾他们一般的小人……” 朱厚照不禁皱了皱眉头,忍着心头的不快道:“父皇的叮咛,朕一刻不敢忘怀,时间也不早了,两位爱卿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刘健上前一步,同朱厚照直视道:“今日定然是刘瑾、谷大用他们蛊惑陛下荒于政事,此等奸佞之辈,臣恳请陛下斩杀刘瑾、谷大用之流,以正朝纲……”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两位卿家口口声声言及刘大伴、谷大伴他们乃是奸佞之辈,不知他们可犯下什么滔天罪行,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眼见朱厚照回护刘瑾、谷大用等人,刘健不禁怒道:“陛下啊,自古宦官祸乱朝纲之事不绝,如那汉灵帝……” “够了,刘爱卿的意思是说,朕就是那汉灵帝,要败坏我大明江山了吗……” 刘健一愣,下意识的道:“臣……臣并非此意……”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朕不想听,两位若无其他事,先行退下吧。” 刘健还想说什么,不过这会儿谢迁轻轻扯了扯刘健衣角冲着刘健摇了摇头然后冲着朱厚照拱了拱手道:“臣告退!” 待到刘健、谢迁二人离去,朱厚照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猛地将桌案上的一摞奏章扫落于地道:“气死我了,朕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不行,那也不许,难道连一点自由都没有,还说什么朕宠信刘大伴、谷大伴他们……” 这会儿端着一杯茶水走过来的刘瑾看着脸色难看的朱厚照,再看地上散乱一地的奏章不禁道:“陛下,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却说谢迁、刘健二人离了御书房,刘健不禁向着谢迁道:“于乔,方才你为何阻止我劝说陛下。” 谢迁轻叹一声道:“希贤兄,岂不知欲速则不达,陛下宠信刘瑾等阉宦,我等越是逼迫,陛下越是抗拒,再说了,不是还有王岳吗,他可是对刘瑾、谷大用几人无比忌惮,咱们且缓一缓,看王岳是否能除了刘瑾几人。” 刘健带着几分不屑道:“哼,王岳此人虽执掌司礼监却为陛下所不喜,指望他除去刘瑾几人……” 却说李桓带领陈耀等人回到锦衣卫,李桓第一时间便去见了千户陈克。 陈克见到李桓的时候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听说你小子今天可是威风的紧啊,连最得陛下宠信的刘瑾公公你都敢打。” 身为锦衣卫千户,陈克若是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话,李桓才会觉得奇怪呢,但是真正让李桓愣了一下的却是陈克话里所提到的刘瑾。 “刘瑾?八虎之一的刘瑾?” 陈克不禁眉头一挑道:“看来你也听说过最近流出的关于几位公公的传言啊,既然知道刘公公乃是八虎之一,深得天子宠信,你就不怕刘瑾报复你吗?” 刘瑾的大名他如何不知啊,权势最盛之时那可是号称立皇帝的存在。就算是放眼大明近三百年,能够与他媲美的怕是也只有魏忠贤这位九千岁了。 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没想到今天想要收他做儿子结果却被他给暴打一顿的竟然会是那位未来一手遮天的刘瑾。 看李桓神色变幻不定,陈克笑道:“怎么,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李桓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大人说笑了,我堂堂男儿又岂能认一阉宦做父,就算是再来一次,我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陈克微微颔首,深深的看了李桓一眼道:“虽然说你得罪了这位刘公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日你所救下的那位贵公子,极有可能便是当今……” 说着陈克冲着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功高莫过于救驾,有此功劳加身,便是刘瑾想要报复于你,也得考虑一下陛下的态度。” 看着陈克的神情,那种明显的亲近让李桓一下明白过来,他就说为什么明知道他得罪了天子宠信的宦官,陈克待他还这么的和善,感情是陈克在赌他所救的乃是当今天子啊。 现在想一想,他所救下的那位少年公子一身富贵之气,所骑乘的马儿更是不俗,感情人家根本不是什么王爷,而是当今天子,朱厚照。 陈克行至李桓近前,大手在李桓肩膀之上拍了拍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究竟是与不是,很快就会见分晓。行了,时间不早了,也该放班了,一起走……” 李桓连忙闪身,落后陈克半步出了偏厅,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见马鸣走了过来。 见到李桓、陈克二人,马鸣连忙上前一礼道:“见过两位大人。” 李桓带着几分好奇道:“马鸣,那位公子你可将其送到家中?” 陈克这会儿也是停下脚步,带着几分期待看向马鸣。 第五十三章 入宫【一更】 马鸣闻言只是一愣,立刻便想到了朱厚照让他给李桓带的话。 只听得马鸣笑道:“对了大人,临别之时,那位公子让我给你带话,说是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一旁的陈克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而李桓则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待到马鸣离去之后,陈克冲着李桓笑了笑道:“看来本官要提前恭喜李桓你了。” 李桓笑道:“大人客气了,说不定咱们都猜错了也未可知。” 陈克大手在李桓肩膀之上拍了拍笑着离去。 谷子巷,一处颇为静谧的小院之中,一道身影正忙着收拾晾晒在外面的衣物,突然之间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李桓,一张俏脸之上不禁露出几分欢喜之色,上前从李桓手中接过佩刀,又端来准备好的水道:“公子,洗把手,准备用饭吧。”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洗了一把手,同连翘坐在一起用饭,然而很明显李桓心神有些飘忽。 “真的是那位天子吗?” 李桓心中颇有一种期待感,如果说真的如陈克所猜测的那般的话,那么可以预见,未来飞黄腾达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对于权势李桓先前的确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随着渐渐融入这一方世界,李桓才发现,如果说没有权势的话,那么种种不公可能就会降临,就算是没有性命之忧,那也会活的非常之憋屈。 就像前身的死,李贤的死,乃至他被迫入京,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无权无势,只能任由他人拿捏。 可以说一年多的经历让李桓的心志有了极大的成长和改变。 “公子,你想什么呢?” 连翘察觉到李桓有些走神,不禁开口道。 李桓回神过来,笑了笑道:“没事。”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过去了,李桓一如既往的每日前往锦衣卫报道,然后带人前往皇家猎场巡视,原本期待中的天子赏赐却是迟迟没有到来。 这一日,李桓早早的赶到锦衣卫衙门,正好遇上陈克,这几日李桓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丝毫没有心浮气躁之感,这让陈克大为佩服。 如果是换做他处在李桓的位子,只怕早就坐立不安,日日盼着天子的赏赐到来了。 轻咳一声,陈克向着李桓点了点头安慰道:“李桓,不要失望,可能是本官猜错了也未可知……” 李桓正要开口突然听得一阵快马疾驰而来的声音,无论是李桓还是陈克皆是下意识的向着远处的长街看去。 陈克只看一眼不禁眼睛一缩,那是几匹快马疾驰而来,摆明了是奔着锦衣卫衙门而来,尤其是马上的几名身着太监服饰的身影,这不得不让陈克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李桓同样也看到了那几名奔驰而来的太监,心中也生出如陈克一般的猜测,一颗心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待来。 就见那几名太监翻身下马,为首一人脸上挂着笑意,给人一种老好人的感觉,其余几名小太监则是恭恭敬敬的跟在其身后。 陈克见状,一眼便认出来人身份,连忙上前几步恭敬行礼道:“下官陈克见过谷大监!” 原来这人正是八虎之一的谷大用。 李桓随着陈克一起冲着谷大用拱了拱手,同时也暗暗打量着谷大用,看上去谷大用约四十许,身材高大,面白无须,相貌端正,若非是知道其身份的话,很难将其同太监联系到一起。 谷大用看了陈克一眼,大步走进锦衣卫衙门,同时道:“咱家奉了陛下口谕,急诏锦衣卫百户李桓入宫觐见,李桓何在,快快将其唤来,随咱家回宫复命!” 李桓闻言长出一口气,在陈克的目光落在其身上的时候,不卑不亢的向着谷大用拱手一礼道:“锦衣卫百户李桓,见过公公。” 谷大用不由愣了一下,要知道先前他可是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的,甚至看都没看第二眼,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自己此行所要找的人。 说来谷大用对李桓还真的颇有一种期待感,朱厚照出宫的消息瞒得过其他人,却是瞒不过他们这几名常侍朱厚照身边的人,闻知朱厚照随刘瑾遇刺,谷大用几人自是后怕不已。 自然而然的也就对救了朱厚照的李桓无比的好奇,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桓打了刘瑾一顿,这就更让谷大用好奇李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了。 就是以前朱厚照身为太子之时,他们这些侍奉在朱厚照身边的人也是充满了竞争,尤其是他同刘瑾二人最得朱厚照宠信,二人之间的争斗随着朱厚照登临帝位成为天子便越发的厉害。 可以想象当谷大用得知老对手刘瑾竟然被人给暴打了一顿,那种感觉真的是难以用言语表达,因此在得知朱厚照要召见李桓的时候,谷大用第一时间便主动请命领了这差事,为的就是想第一时间见一见李桓。 这会儿看着面前一身锦衣卫百户服饰的李桓,谷大用不禁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 将李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谷大用突然之间用一种亲热无比的态度向着李桓道:“你就是李桓?咱家可是听说你将刘瑾给狠狠的暴揍了一顿……” 李桓没想到谷大用开口竟然会直接提及他打了刘瑾的事情,顿时面色一僵,拱手苦笑道:“在下性子急了些,一时冲动之举,却是让公公见笑了!” 谷大用哈哈大笑,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李桓道:“要咱家说的话,刘瑾那老货就是该揍,竟然也想收小兄弟你做养子,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李桓无语,这谷大用同刘瑾不对付,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他同刘瑾的那点事啊,他敢肯定今天他同谷大用的对话绝对会一字不差的传到刘瑾耳中,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将李桓的反应看在眼中,谷大用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李桓兄弟,陛下召见,快随我入宫吧!”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陈克拱手道:“大人……” 陈克笑道:“巡查之事我会派其他人替你,你赶紧去拜见陛下吧!” 一路急奔,没有多久便到了宫门前,虽说有谷大用带领,但是仍然查验了一番,然后卸下了随身佩戴的佩刀,李桓这才算是第一次踏入这大明帝国的核心重地,紫禁城。 进了紫禁城,一路之上李桓只是神色淡然的打量着四周,倒是没有什么拘束之感,更没有什么慌乱、紧张。 其他不提,单单是这一份宠辱不惊的心性便让一旁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神色变化的谷大用心中暗赞不已。 谷大用一脸笑意的向李桓道:“李桓兄弟可知今日陛下为何召见于你吗?” 李桓闻言侧首看了谷大用一眼道:“李桓愚钝,还请公公指点!” 谷大用笑道:“兄弟你前几日救驾有功,陛下这几日可是一直将你挂在嘴边,询问咱们几人的意见,考虑着要如何奖赏于你。今日召见于你,料想陛下已经有了决定,所以咱家就先在这里向小兄弟你道贺了。” 李桓笑着摇头道:“公公说笑了,当日李某也不知那位就是陛下呀,更没想过事后能得什么好处,否则就不会让手下人送陛下回京,而是亲自出马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来道:“好,说的好,朕喜欢的就是卿家这一份赤子之心。” 第五十四章 恩宠极重【二更】 伴随着这一道声音,李桓就见前方转角处一道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出现,不是当初他所救下的那少年贵公子又是何人。 谷大用见到朱厚照忙行礼道:“老奴拜见陛下,幸不辱命,已将李桓百户请来!” 朱厚照冲着谷大用微微点了点头,而目光却是落在李桓的身上,脸上挂着笑意,笑意之间隐隐带着几分得意道:“我说过,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李桓深吸一口气,向着李桓拜下道:“臣李桓,拜见陛下,先前不知陛下身份,失礼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不等李桓拜下,朱厚照上前伸手虚扶道:“卿家不必拘礼,当日亏得卿家朕才能够死里逃生,今日特命谷大伴将你请来……” 李桓连道:“陛下真是折煞臣了。” 朱厚照大笑,上前一把抓住李桓的臂膀道:“走,今日朕可是专门等着卿家你呢!” 不得不说,朱厚照就算是贵为天子,可是年岁在那,到底是有着几分少年心性,这种不经意之间的举动绝不会出现在那些心机深沉的帝王身上。 谷大用跟在朱厚照还有李桓二人身后,穿过一片亭阁,眼前顿时一片开阔,赫然是御花园所在。 不过这会儿御花园之中已经设下了宴席,宴席场面不大,甚至都没有外人,可以说是专门为李桓所准备的。 拉着李桓落座,朱厚照丝毫没有帝王风度的冲着一旁侍奉着的张永道:“大伴,命人传膳吧。” 李桓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陛下,臣承受不起吧!” 天子亲自设宴招待,这是何等的荣宠,只怕就是当朝阁老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朱厚照笑着道:“你可是朕的救命恩人,你若是承受不起,那么谁又能够承受得起。” 随着美酒佳肴一一摆好,朱厚照端起酒杯向着李桓道:“来,这一杯酒,朕先喝了。” 李桓连忙陪着朱厚照饮下,朱厚照的确是性情中人,没那么多的规矩,同这样的天子相处,至少不用担心有一天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将酒杯放下,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朕这两日一直在考虑着究竟该如何赏赐于你,你且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李桓连忙道:“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什么赏赐。”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你非是为了什么报答,但是你救了朕,若是连赏赐都没有,岂不让人说朕薄情寡义,赏罚不公。” 说着朱厚照大手一挥道:“说吧,高官厚禄,金钱美女,只要你开口,朕全都满足你。” 一旁的谷大用咯咯笑道:“李桓兄弟,陛下都这么说了,你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便是。” 其他几名侍奉朱厚照多年,早已经习惯了朱厚照的性情,倒也不觉得这个时候开口会有什么不合适,而是一个个的一边劝说李桓,一边看李桓会作何选择。 以朱厚照对李桓的看重程度,谷大用他们又不是傻子,哪里意识不到有了朱厚照的荣宠,李桓将来必然会平步青云,所以几人皆是和颜悦色,显得很是亲近,一点都不见外。 有谷大用几人在一旁起哄,就连朱厚照这会儿都兴致极高的看着李桓,显然是想知道李桓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李桓看了谷大用几人一眼,深吸一口气,起身向着朱厚照一礼道:“但凭陛下心意。” 谷大用几人听了李桓的话不禁对视一眼,心中忍不住暗赞了一声,同时对李桓越发的重视起来。 如果说李桓是恃宠而骄,得志便猖狂的性子,他们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毕竟天子的荣宠也是有数的,一味的恃宠而骄,再大的恩宠也有耗尽的那一日。 但是李桓显然是知进退的,以他们对朱厚照的了解,李桓表现的越是无所求,那么朱厚照便会越是信重于他,赏赐只会更重。 果不其然,听了李桓的话,朱厚照眼中满是赞赏与信重之色。 稍稍沉吟一番,朱厚照神色一正道:“传朕口谕,兹有锦衣卫百户李桓,救驾有功,擢升锦衣卫镇抚使,领侍卫亲军,赐飞鱼服、銮带、绣春刀。” 从正六品的锦衣卫百户一跃成为从四品的锦衣卫镇抚使,官阶连升三级,再加上御赐的飞鱼服、绣春刀,绝对可以说得上是赏赐极重了。 当然如果说只是官阶的提升的话,相比救驾之功倒也不能说太重,可是朱厚照赏赐之中却是命李桓领侍卫亲军,这就不是一般的信重了。 锦衣卫职责众多,除了众所周知的监察百官、逮捕、刑讯等权利,其次就是庭杖惩戒,再者便是侍卫依仗,可以说无论是天子平日里出行的仪仗又或者是安全也都是由锦衣卫负责。 其中侍卫亲军便是锦衣卫之中挑选出来负责天子安危的精锐,就算是仅次于锦衣卫指挥使的指挥同知都没有统领的资格。 而朱厚照将侍卫亲军交由李桓统领,这意味着什么就是傻子都看得出,哪怕是在锦衣卫衙门,李桓这锦衣卫镇抚使上面还有锦衣卫指挥佥事、锦衣卫指挥同知,但是论及实权之重,得天子之信重,怕是不比锦衣卫指挥使差。 毕竟一直以来,锦衣卫侍卫亲军统领往往都是由锦衣卫指挥使兼任。 李桓好歹也在锦衣卫衙门呆了些时日,对于锦衣卫衙门内的权利构成并不陌生,立刻便意识到朱厚照的赏赐重心就是那领侍卫亲军几个字,这意味着他李桓得到了天子的绝对信重,将一身安危托付其手。 一旁的谷大用、张永等人这会儿一个个的反应过来,如李桓一般意识到了天子的赏赐重心,皆是向李桓投去羡慕的神色。 看李桓尚在发愣,谷大用轻咳一声向着李桓道:“李桓兄弟,还不快谢过陛下,那可是镇抚使领侍卫亲军啊,有锦衣卫以来,你怕是是第一位了。” 张永也是从旁笑道:“陛下让你领侍卫亲军,怕不是为你将来接替锦衣卫指挥使做准备吧。” 谷大用几人一听不禁向着朱厚照看了过去,或许张永只是一句笑谈,但是他们却感觉朱厚照可能真有这样的想法啊。 而以朱厚照的性子,将锦衣卫交到李桓手中,这不是不可能啊。 当然从一个锦衣卫百户一步登天成为锦衣卫一把手,尤其是李桓这年纪,这就不是赏赐了。 如果如张永所言朱厚照是打算让李桓在锦衣卫镇抚使上过渡一下,然后将来再接替锦衣卫指挥使一职,那便顺理成章了。 第五十五章 大内第一人【一更】 朱厚照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李桓,对于张永之言倒是什么都没说,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何用意。 不过不管朱厚照是不是真的打算让李桓接掌锦衣卫,但是这封赏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重赏了。 李桓连忙向着朱厚照拜谢道:“臣李桓,拜谢陛下!” 朱厚照看着李桓笑道:“因为父皇对锦衣卫不是太重视的缘故,以至于侍卫亲军只有一个空架子,朕偶有出行也大多是由东厂以及锦衣卫临时抽调人手护卫,此番朕命你领侍卫亲军,你可知该如何去做?” 李桓郑重道:“陛下放心,臣定然会为陛下组建一支精锐,护卫陛下安危。” 朱厚照笑道:“由爱卿在侧,朕自是放心的很。” 说着朱厚照冲着张永道:“大伴,等下你将朕的旨意告知司礼监王岳,让他给锦衣卫石文义下一道圣旨。” 张永点头道:“老奴记下了。”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在这皇宫大内之中,敢这般疾走之人可是不多,尤其朱厚照还在这里,几人不禁抬头看去。 当看到来人的时候,谷大用、张永几人皆是眼睛一亮,目光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来者正是刘瑾,而谷大用、张永他们可是知晓李桓同刘瑾二人之间的矛盾的,所以他们很是好奇,当刘瑾见了李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刘瑾这几日精力全都放在了调查刺杀自己的幕后凶手上面,如今终于有了眉目便急匆匆的来见朱厚照。 从小太监口中得知朱厚照正在御花园当中,刘瑾便匆匆而来,只是当他看到李桓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朱厚照准备召见李桓,赏赐李桓的事情刘瑾其实是知晓的,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刘瑾便不知道了,毕竟他也不可能知晓朱厚照的想法。 只是刘瑾没行到朱厚照这么快便召见了李桓,而且看这架势,显然朱厚照对李桓的看重还要超乎他的想象。 好一个刘瑾,脸上的惊讶之色消失不见,挂着几分笑意上前,先是冲着朱厚照一礼道:“老奴拜见陛下。” 朱厚照笑着摆了摆手道:“大伴来的正好,今日朕特意为李桓设宴,你与李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就不用朕来为你们介绍了吧。” 一时之间,谷大用、张永等人的目光便在李桓、刘瑾二人身上流转,饶有兴趣的看着。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刘瑾一眼,对于想要收自己做儿子的刘瑾,李桓能有好感才怪,因此冲着刘瑾微微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倒是刘瑾咯咯笑了笑道:“陛下说的是,老奴当日便是见李桓小兄弟少年英才,一时忍不住生出爱才之念,言语无状,这才闹出误会,还请小兄弟多多见谅啊。” 谷大用几人神色平静,眼中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才是刘瑾的真面目,当着朱厚照的面,刘瑾不管心中怎么想,他肯定不会表现出对李桓的敌意。 朱厚照笑道:“朕已经命李桓领侍卫亲军,以后李常在宫内行走,你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一点小误会,说开了便好。” 李桓同刘瑾对视一眼,二人齐齐点了点头道:“陛下说的是。” 朱厚照瞥了刘瑾一眼,见其手中拿着一叠卷宗不禁眼睛一亮道:“大伴手中拿的是何物?” 刘瑾这会儿也顾不得李桓了,闻言立刻便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这几日老奴一直督促东厂严刑拷打那几名刺客,直到今日总算是有了消息。” 朱厚照神色一正道:“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刘瑾将那卷宗呈给朱厚照道:“陛下请看,这是那几名刺客分别交代的内容。” 朱厚照接过卷宗,低头翻看起来,渐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猛然之间就见朱厚照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原本的碗碟被震得叮咚作响,就听得朱厚照怒道:“好,好他个王岳,当真是胆大至极,朕念他是侍奉父皇一辈子,登基之后便让他继续执掌司礼监,他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让朱厚照想不到的是,安排刺客刺杀刘瑾的竟然会是王岳。 王岳极得弘治皇帝倚重,一直执掌司礼监,在这皇宫大内的影响力绝不是刚刚得宠还没有掌握到什么实权的刘瑾、谷大用等人可比。 噗通一声,刘瑾跪倒在朱厚照身前道:“陛下,您要为老奴做主啊,自陛下登基以来,老奴一直都是勤勤恳恳,本本分分做人,也不知道哪里碍了王公公的眼,竟然非得要了老奴性命。” 说着刘瑾不禁泣声道:“这次老奴是洪福齐天,有陛下真龙之气庇佑,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可是……” 李桓饶有兴趣的看着刘瑾在那里表演,对于王岳,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不过现在看来,王岳竟然是弘治帝时期的司礼监总管,这绝对算得上是大内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能够让王岳选择刺杀这一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对付刘瑾,显然刘瑾私底下的小动作已经是逼急了王岳,让王岳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否则何至于铤而走险对刘瑾下杀手。 “王岳完了,刘瑾怕是要自此一飞冲天了!” 注意到朱厚照眼中闪过的决然之色,李桓心中轻叹。 果不其然,朱厚照冲着刘瑾道:“传朕旨意,撤去王岳司礼监总管之职,打入诏狱,听候发落。” 说着朱厚照看了看伏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刘瑾不禁道:“大伴且起来吧,朕便任命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掌管司礼监。” 朱厚照这话一出口,谷大用、张永等人皆是呆住了,身为太监,他们哪一个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入住司礼监,成为这大内诸多宦官第一人。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的情况下,王岳倒台了,这倒也罢了,王岳不倒台,他们岂不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从王岳派人刺杀刘瑾的消息当中反应过来,朱厚照竟然已经任命刘瑾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并执掌司礼监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同刘瑾竞争最为激烈的谷大用开口道:“陛下……” 朱厚照抬头看了谷大用一眼,谷大用被朱厚照那平静的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目光给看的心中一惊,立刻清醒过来,明白此时大势已去,自己不管说什么也不可能改变朱厚照的心意。 想明白这些,谷大用笑道:“陛下,老奴是想说陛下任命刘老哥执掌司礼监,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第五十六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二更】 本以为谷大用会说出什么话来呢,结果却是这么一句话,李桓听了不禁撇了撇嘴,难怪八虎之中,未来只有刘瑾权势最盛,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伏在地上的刘瑾在朱厚照开口提拔他执掌司礼监的瞬间,刘瑾身子一僵,眼底深处泛起无限的惊喜。 当谷大用陡然开口,刘瑾不禁暗暗的将谷大用给记恨上了,谷大用想要说什么,刘瑾心知肚明,也就是谷大用胆气不足,否则的话一旦开口劝说天子,到时候张永几人随之跟上,未必不能坏了他的好事。 谷大用这一退缩,张永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顿时气势一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瑾五体投地高呼:“老奴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瑾这话顿时将朱厚照给整笑了,抬脚踢了刘瑾一下道:“行了,传朕的旨意去吧。” 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刘瑾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道:“陛下,老奴去了!” 看着刘瑾远去的身影,谷大用、张永等人心中别提多么的羡慕了,若是能够换做他们该多好。 朱厚照起身笑道:“李爱卿,陪朕走一走!” 李桓落后朱厚照一步走在一旁,谷大用、张永等人随侍在后。 走在御花园之中,朱厚照道:“爱卿并非是京城人氏吧!” 哪怕是朱厚照命人将李桓在锦衣卫里的档案调来,也只是一些关于李桓的简单消息,只知道李桓乃是福建长乐县人氏,甚至还是地方卫所百户官,至于更多的就没了。 就算是那点消息也是让朱厚照对李桓极为好奇,在朱厚照看来,李桓既然是地方卫所百户官,怎么就突然之间入京了呢。 李桓点了点头道:“回禀陛下,臣本是福建长乐县琅岐屿百户,李家四代皆驻守此地。因缘际会之下,得了福建锦衣卫千户举荐,这才有机会入京。” 朱厚照惊讶道:“不曾想卿家竟然是军伍出身,难怪一身实力那么强。” 李桓笑道:“陛下谬赞了,臣这点修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朱厚照大笑道:“侍卫亲军荒废已久,爱卿此番可放手施为,朕之安危可就交给卿家了。” 李桓正色道:“定不负陛下所望。” 锦衣卫衙门,一向鲜少出现在锦衣卫衙门的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这会儿正面色难看的看着刚刚传来的旨意。 石文义同样是弘治时代的官员,自新君登基,石文义便一直想着如何能够讨得天子欢心,毕竟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他能否坐稳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天子的意志很重要。 或许朝堂之上,六部衙门,天子想要更替这些衙门的一把手还要同朝臣商议一番,但是锦衣卫衙门却是不同,只需天子一句话,随时可以更替,朝中百官不会有一人站出来阻拦。 不久之前刚刚搭上了刘瑾的线,准备投向刘瑾,毕竟谁都看得出,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天子逐渐掌握实权,必然会将一些重要部门更换为自己的心腹。 石义文下注在刘瑾身上,赌刘瑾未来能够青云直上庇护于他,却是不曾想他这边刚准备下注,锦衣卫内部便一下子冒出李桓这么一个简在帝心的人物。 如果说只是简单的升赏那倒也罢了,在锦衣卫内部,天子开口官升三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让石文义心慌的则是天子命李桓以镇抚使之职领侍卫亲军。 张永能够揣测朱厚照的用意,石文义能够坐稳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自然也不是傻子,要是连这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的话,怕是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正是意识到李桓极有可能为顶替他成为未来的锦衣卫一把手,看着那放在面前的圣旨,石文义越想越是气苦,忍不住暗骂一声:“走了狗屎运的小子,竟也有这般的造化。”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锦衣卫校尉恭敬的道:“大人,李桓回来了,特来拜见指挥使。” 石文义闻言豁然起身,大步向着大厅门口处走去,原本阴沉着的一张脸瞬间浮现出笑容,行至大厅门口处,石文义就看到一名身着御赐飞鱼服,腰间束着銮带,挎着绣春刀,英气勃发的少年。 这是石文义第一次见到李桓,哪怕是心中对李桓即是忌惮又是嫉妒,可是他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单单是这一副非凡的姿容气度,难怪能够为天子所青睐。 “哈哈哈,本官就说今日枝头喜鹊叫,咱们锦衣卫必有喜事,不曾想竟应在了李桓兄弟身上,兄弟得陛下看重,委以重任,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桓对石文义并不了解,也不知其性情,但是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石文义既然这般客气,李桓也不会恃宠而骄落了对方颜面。 恭敬一礼,李桓向着石文义道:“属下李桓,见过大人,托大人的福,属下才有此际遇。” 石文义一副热情的模样道:“本官可没什么功劳,都是你自己的造化,来,来,咱们兄弟厅中叙话。” 走进厅中,二人分别落座,石文义笑道:“说来是本官失职,不知我锦衣卫之中竟有兄弟你这般少年英才,否则的话本官肯定会大力提拔,委以重任。” 李桓笑道:“大人客气了。” 一通没有什么意义的互吹过后,李桓神色一正看向石文义道:“大人,陛下那里命我尽快重整侍卫亲军,所以还请……” 石文义稍稍沉吟一番点头道:“此事本官准了,我锦衣卫上下,你尽管挑选便是,一切以此事为重。” 李桓拱手道:“多谢大人。” 石文义笑道:“今晚本官在余庆楼设宴,招呼上一众同僚,为兄弟你庆贺一番,你可一定要赏光啊。” 李桓笑道:“哪能让大人设宴,就让属下来安排吧。” 石文义大手一挥道:“不必说了,谁让我是你上官,今日你得天子看重,官升三级,乃是我锦衣卫衙门的大喜事,理当由我来设宴。” 【争取第三更,求追读,求支持。】 第五十七章 吃空饷【三更】 余庆楼,石文义直接包下了整个酒楼,锦衣卫衙门之中,但凡是千户以上的官员几乎都到场向李桓道贺。 这些人的消息可以说是最为灵通的,李桓早上入宫觐见天子,没有多久宫中便有旨意传下,这些人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意识到李桓被天子所看重,未来必然是平步青云,就算是取代石文义成为锦衣卫指挥使那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说当着石文义的面,这些人不好巴结李桓,但是这些人却是显得无比的热情,纷纷向李桓敬酒。 甚至就是比李桓品级还高的指挥佥事、指挥同知,虽没有表现的那么露骨,但是也表现出了亲近之意。 李桓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权势的好处,想他入京进入锦衣卫衙门,谁人曾高看他一眼,然而一朝为天子所重,仿佛一瞬间他多了许多的朋友。 一众人散去,被手下陈耀、马鸣送回住处的李桓却是瞬间没了那种醉态,整个人显得无比清醒。 正准备给李桓准备醒酒汤的连翘看到李桓双目清明的坐起身来不禁愣了一下道:“公子,原来你是在装醉啊。” 李桓笑了笑道:“若是不装醉的话,怕是就真的要醉了。” 连翘端来温水,取过湿毛巾递给李桓道:“公子平日鲜少饮酒,今日怎么喝了这么多?” 实在是李桓那一身的酒气太过明显了。 李桓擦了一把脸,因为酒劲上涌而有些昏沉的神志清明了几分道:“你家公子我官升三级,你说值不值得庆祝一番。” 连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道:“公子……公子你升官了?” 连翘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丫头,虽说是侍女的身份,可是在冯氏、李贤那里,真的是视作女儿一般,加上跟随李桓读书识字,虽算不得什么才女,却也看过许多书,有几分见识。 这会儿听到李桓说官升三级,连翘不禁暗自算了一番,忽然抬头看着李桓道:“这么说公子现在就是锦衣卫镇抚使,从四品的官员了?” 李桓点了点头道:“不错。” 连翘几乎是本能的道:“那咱们是不是就不用担心有人再打琅岐屿的主意了!” 听连翘这么一说,李桓脸上的笑容敛去,缓缓道:“谁再打琅岐屿的主意,那就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与此同时,李桓心中却是盘算着什么时候派人前往福建锦衣卫千户所,寻那锦衣卫千户,问清楚当初算计他们李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以前是没有那个实力,如今却是可以试一试了。 这一夜李桓骤登高位加之考虑为父报仇的事情,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方才睡去。 天刚蒙蒙亮,李桓虽然说只睡了几个时辰,却是准时的醒了过来,外间已经隐约的可以听到连翘做早饭的动静。 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李桓又练了一趟刀法,用过早饭便直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虽然听朱厚照的意思,锦衣卫侍卫亲军几乎成了空架子,李桓只当朱厚照夸大其词,可是当他拿到侍卫亲军的名单还没有点名核验,结果几名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镇抚使乃至千户官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前来向他求情。 李桓是真的想不到,这号称天子亲军的侍卫亲军都能沦为这些人吃空饷的对象。 名单上侍卫亲军的数量足足有三千人之多,但是看这些锦衣卫高层吃空饷的架势,李桓怀疑最终他按照名单核验,能够召来一半的人都算是多的了。 想起朱厚照在他告辞之时特意叮嘱他务必要好生重整侍卫亲军,李桓感觉要说朱厚照不知道侍卫亲军吃空饷的情况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石文义走进偏厅,看着李桓对着一摞摞的名录发愣,轻叹了一声道:“是不是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堂堂锦衣卫侍卫亲军,护卫天子之屏障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吃空饷的情况。” 李桓抬头看向石文义,没有说话,而石文义则是坐在李桓对面道:“水至清则无鱼,无论是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又或者是边军、地方卫所,哪一处没有吃空饷的情况。” 看李桓没有什么反应,石文义又道:“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先皇时锦衣卫被文官集团压制,实力大幅度缩水,侍卫亲军人数最少之时甚至不足千人,这些文人宁愿锦衣卫吃侍卫亲军的空饷也不愿看到锦衣卫实力增长。几任指挥使也曾试图增加侍卫亲军数量,可是不等有动作就会迎来文官的打压,久而久之,侍卫亲军也就成了如今的状况。” 锦衣卫身负监察天下百官之职责,可以说天生就站在文武百官的对立面。 要说锦衣卫祸害百姓却是有些夸张了,想一想上百年来直接、间接被锦衣卫所拿下的贪官污吏不知凡几。可想而知,锦衣卫势力膨胀,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 看李桓陷入沉思,石文义拍了拍李桓的肩膀笑道:“兄弟这担子可是一点都不轻啊!” 抬头看着石文义离去的背影,李桓不禁露出几分思索,这石文义前来告诉自己这些到底是好意提醒呢,还是另有算计呢! 不过不管石文义目的为何,有一个事实却是摆在那里,那就是朱厚照交给他的这件差事其实并不像想象之中那么好办。 整整一个上午,李桓便坐在那偏厅之中,仿佛入定了一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锦衣卫衙门之中,李桓所处的那偏厅仿佛成了锦衣卫衙门万众瞩目的焦点一般,不知多少人关注着李桓的一举一动。 陈克对面坐着一名彪形大汉,气势极为迫人,看其身上的官服,竟也是一位千户官。 赵毅看了陈克一眼道:“李大人先前是你手下,你倒是说说看,此番镇抚使大人能不能重整侍卫亲军!” 第三更送上,求支持 第五十八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更】 陈克淡淡的扫了赵毅一眼道:“若是重整侍卫亲军这么容易的话,你以为前几任的指挥使都是吃干饭的吗?要我说的话,难,难,难!” 一连三个难字直接道明了想要办成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 赵毅微微一叹道:“是啊,此事难就难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愿意看到我们锦衣卫的实力大涨,李大人一个没有什么根脚的,如何能够顶得住这么大的压力……” 一间酒肆之中,陈耀、马鸣等兄弟几人趁着休沐,跑来这酒肆喝酒,说话之间自然就聊到了重整侍卫亲军上面来。 因为负责这件事情的人是李桓,而他们做为李桓先前的手下,自然是极为关注这件事情。 做为锦衣卫里厮混多年的老油子,陈耀、马鸣他们太清楚要办成这件事的困难程度了。 马鸣将手中的酒碗放下,打了一个酒嗝儿,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带着几分醉意,马鸣向着陈耀道:“陈老大,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给大人提个醒啊,这重整侍卫亲军的活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差,搞不好就是被满朝文武弹劾敌视的下场啊。” 咣当一声,陈耀将手中的酒碗放下,看了马鸣一眼道:“你说的是,李大人毕竟是从地方上来的,入京没有多久,根本就不清楚这其中的水到底有多深。” 说着一拍桌案,起身道:“走,咱们去见李大人,可别因此招惹了那些文武。” 衙门之中,一名文吏站在偏厅门口处向着李桓道:“大人,陈耀、马鸣求见大人。” 李桓闻言道:“请他们进来!” 带着一身的酒气,陈耀、马鸣二人进入偏厅之中,冲着李桓参拜道:“属下见过大人。” 李桓看了二人一眼,示意二人起身道:“行了,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你们二人不是休沐了吗,怎么跑来见我?” 陈耀、马鸣二人对视一眼,就听得陈耀开口道:“大人,这侍卫亲军重整不得啊!” 李桓正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品了一口茶水,缓缓放下,看着二人笑道:“哦,为何重整不得?” 李桓是真的没想到锦衣卫上至锦衣卫指挥使,下至普通的校尉、力士,提及重整侍卫亲军一个个的便万分忌惮,这也太过了吧。 堂堂天子亲军,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这般的地步了。 其实李桓对锦衣卫的强势有些误解,正因为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军,所以锦衣卫是否强势更多的要看天子是不是全力支持。 想朱元璋、朱棣两位帝王在位之时,锦衣卫之名几乎可止小儿夜啼,破家灭门,只若等闲,朝中文武避如蛇蝎一般,别说是找锦衣卫的麻烦了,锦衣卫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一个个的都要烧高香了。 然而随着强势帝王逝去,文臣的力量越来越强,自然而然的开始打压锦衣卫,再加上东厂的出现,更一步的分走了锦衣卫的权柄与荣宠,久而久之,锦衣卫的衰落也就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先皇弘治帝,那可是庙号孝宗皇帝,被文人称之为贤主的帝王,弘治皇帝宽宏仁厚,尤其是对待文臣更是优容有加,推心置腹,君臣关系亲密无间,文臣势力大涨的同时,锦衣卫、东厂在这样一位帝王的约束下,其衰落也就可想而知。 如今距离弘治帝归天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文臣势力的强势犹如阴云一般笼罩着整个锦衣卫上上下下,十几年被打压下来,锦衣卫上下早就对重整侍卫亲军不报什么希望了。 哪怕是李桓得新君看重又如何,看看当今天子还不是被内阁约束的做这不行,做那也不行,一点法子都没有。 所以说锦衣卫之中真要有人鼓动李桓重整侍卫亲军的话,那才是真的包藏祸心呢。 陈耀开口历数几任锦衣卫指挥使在天子约束以及文臣打压之下是如何的躺平,认命说了一遍,最后看着李桓道:“大人,这侍卫亲军重整不得,否则的话,必为满朝文武所记恨,必指责大人为祸国殃民之奸佞,众口铄金之下大人名声何存,到时候群臣激愤,可能就是天子都保不住大人啊!” 李桓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陈耀说的这些几乎可以预见,只要李桓真的敢去重整侍卫亲军,那些文臣必然会炸毛,以那些文臣的性子,他的处境怕是比陈耀所言还要艰难的多。 但是陈耀所说的是弘治帝时期啊,不要忘了,眼下当今天子那可是正德皇帝,少年心性的朱厚照被文臣们约束了一年多的时间,那点耐心怕是已经消磨殆尽了。随着刘瑾入主司礼监,被朱厚照推出来同百官打擂台,可以想象,接下来这朝堂之上可就有热闹可瞧了。 想明白了这些,李桓冲着陈耀、马鸣二人笑了笑道:“你们二人倒是有心了,刚好此番重整侍卫亲军,你们二人便各自做一个百户官吧。” 既然李桓负责重整侍卫亲军,那么自然是大权在握,任命一个区区百户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就算是锦衣卫千户,怕是也就递个名单上去,无论是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又或者是天子朱厚照,都不会在意。 陈耀、马鸣二人愣了一下,猛然之间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喜莫名之色,当即拜倒于地,感激万分的向着李桓拜道:“多谢大人提携,愿为大人效死,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上前将二人扶起,李桓笑道:“你们也知道本官新入锦衣卫,也没有什么班底,只要你们跟着本官用心办事,本官自不会薄待你等。” 说着李桓又道:“告诉其他人,就说跟着本官做事,本官一人赏他们一个小旗官的职事!” 李桓这一开口便直接将先前归属他的那些手下给提拔了起来,再差也是一个小旗官,真实演绎了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得了李桓的提拔,陈耀、马鸣那是真的归了心,一心为李桓考虑,脸上满是担忧的道:“可是大人重整侍卫亲军的事……” 【今天继续争取三更哦。】 第五十九章 百官们统一的态度【二更】 李桓笑着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本官知道其中轻重,你们安心跟我做事便是。” 带着无比的激动,陈耀、马鸣二人退出了厅堂,寻到了那一班老兄弟,将李桓提拔他们的事情告知,顿时这些人一个个的兴奋的大叫起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锦衣卫最底层的校尉、力士,虽有能力,但是却没有一点人脉,加上性子孤傲了些,久而久之更是不得人看重,若非是遇到了李桓,怕是在这锦衣卫当中,一辈子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但是李桓的一句话便直接赋予了他们官身,哪怕是最差的小旗官,那也是从七品的官职啊,可以说直接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锦衣卫之中最是藏不住秘密,更何况陈耀、马鸣他们还是直接在锦衣卫衙门之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等到其余人知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那些底层的吏员、校尉、力士一个个的都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向陈耀、马鸣等人。 越是底层越是能够感受到想要向上攀登的困难,像他们这些人,除非是有天大的机缘造化,否则的话到老死还是一个普通的底层。 如陈耀、马鸣他们这么多人因为李桓,直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十几年来,这绝对是第一遭。 同样陈耀、马鸣他们的遭遇也是让不少人看向李桓所处那偏厅的时候,心中泛起无限波澜。 李桓的来历他们都清楚,一个从地方上新入京的新人,因为运气好得了天子看重,这才登得高位,可以说在锦衣卫当中没有一丝的根基,若是这个时候选择投靠李桓的话,是不是也能如陈耀、马鸣等人一般得到李桓的提拔。 一时之间,锦衣卫之中,但凡是得到了消息的人,心思浮动者不知凡几。 第二日,李桓一入锦衣卫衙门便有不少人前来拜见,有的或许还遮遮掩掩不肯明言,可是有的却是上来便直接拜倒于地,表示投靠李桓。 不管官职大小,职位高低,李桓皆是笑脸相迎,只是没有一口答应,而是一一记下了这些人的姓名、官职,态度可谓和善,令人如沐春风。 一天下来竟然有数十人前来,上至千户官,下至小旗官,也就是最底层的校尉、力士没有资格直接求见李桓,否则的话,怕是人数要多出几倍。 余庆楼,一间包间之中,李桓将今天来见他的那些人的名姓、职事一个个的道来,分毫不差。 而在边上,陈耀、马鸣二人则是恭敬的站在那里,每当李桓说起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陈耀、马鸣二人便会将这人的一些情报道来,有好有坏,可以说不夹杂丝毫的私人情绪。 在锦衣卫底层厮混了半辈子的陈耀、马鸣对于锦衣卫上上下下的人那是再了解不过了,不敢说全都一清二楚,可是将他们所掌握的信息给李桓做一个参考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边李桓虽然还没有开始重整侍卫亲军,可是李桓的举动却看不出一丝退缩的意思,这就让不少人陷入了沉思,难道说李桓真的能扛得住百官的压力? 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李桓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重整侍卫亲军的意思,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便有官员得到了消息。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是半天时间,满朝上下,文武百官几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李桓的存在了。 许多对锦衣卫有些了解的官员陡然之间听到李桓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字的时候都是一愣,然后得知李桓只是从地方上新入京的小小百户官便下意识的生出不屑之感。 哪怕是知晓李桓得了天子看重,领了重整侍卫亲军的差事,也没有几个人将李桓放在心上,至于说重整侍卫亲军,在众人看来,那就是个笑话,真当他们都是瞎子,会放任锦衣卫实力膨胀啊。 督察院衙门,几名御史聚在一处谈笑风生,显得极为惬意。 突然之间,一位御史开口笑道:“几位可听得一个消息,关于重整侍卫亲军的!” 顿时边上一位正品茶的御史眼睛一亮便开口道:“你要说锦衣卫李桓的话,我还真听说了。” 几名御史你一言我一语,将他们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一一道来,就算是没有听说的这会儿也都知晓了李桓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几人说说笑笑,看其反应就像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 这会儿,一位御史开口道:“看来这从小地方过来的小辈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啊,几任锦衣卫指挥使都不敢做的事,他竟然也敢去碰触,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咱们的厉害啊。” 一位御史当即捋着胡须大笑道:“既然这小辈不知天高地厚,那么咱们就好好教导教导他。” “对,就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一位御史冷笑道。 又一位一边示意边上侍奉着的吏员给他倒茶一边笑道:“别以为先皇故去,新皇登基,锦衣卫就能复起,这次要是不将李桓这贼子打落尘埃,狠狠钉死,锦衣卫的人还真当咱们压制不住他们了呢!” 几位御史乃至四周的吏员皆是大笑起来。 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了六科给事中,这些连天子旨意都敢封驳的六科给事中们闻知李桓竟然想要重整侍卫亲军的消息,顿时一个个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疯狂的准备弹劾的奏章,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李桓打落尘埃。 不单单是督察院、六科给事中,甚至不少官员也都极为默契的准备弹劾的奏章,反正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锦衣卫的势力绝对不能壮大,挑起此事的李桓绝不能留。 一场看不到的风波似乎正在缓缓的酝酿。 天色明媚,李桓正在陈耀、马鸣等人的辅助下对照锦衣卫的名录挑选适合进入侍卫亲军的人选,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 “啧啧,李桓小兄弟真是勤于公务啊,咱家来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呢!” 【还有第三更,求支持。】 第六十章 皇权特许【三更】 李桓一听这略有熟悉的声音不禁抬头看去,一看之下,李桓当即起身相迎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魏公公啊,今日这是什么风,竟然将公公吹到这锦衣卫衙门来了啊!” 魏彬,昔日东宫内侍,同刘瑾等人一同侍奉天子朱厚照,未来的八虎之一。 魏彬笑了笑,手中拂尘一甩,正色道:“陛下口谕!” 看了恭敬拜下的李桓一眼,魏彬道:“李桓,宫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快进宫来陪朕!” 一旁同样拜倒于地的陈耀、马鸣等人听着魏彬转述的朱厚照的口谕,一个个的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随即羡慕的看向李桓。 这是何等的不将李桓当做外人啊,传个旨意都这么的随意。 别说是陈耀、马鸣等人了,就算是李桓知道朱厚照的性子,也是被朱厚照这口谕给搞得一愣一愣的。 他这几日可是入宫不止一次了,虽然他汇报重整侍卫亲军的进展,但是朱厚照明显是想找人陪他聊天耍乐子。 魏彬笑了笑道:“李桓,赶紧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李桓起身吩咐了马鸣、陈耀等人一番,随同魏彬一同奔着宫城方向而去。 宽敞的御花园当中,朱厚照此刻一身盔甲在身,身后则是几十名小太监,这些小太监同样穿着盔甲,拿着木棍,看上去显得不伦不类。 而在朱厚照的对面,同样是一群人,为首的就是谷大用,看这架势,好像是两军对垒。 突然之间,朱厚照一声呼喝道:“将士们,随本将军杀敌啊!” 当李桓到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呆了呆低声向着魏彬道:“魏公公,陛下这是……” 魏彬笑道:“就如李桓兄弟你猜想的一样,陛下这是在玩领军打仗的游戏呢!”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向着场中看去,只见朱厚照冲在最前面,手中木棍砸出,几名小太监应声而倒,谷大用冲上去架住了朱厚照,似模似样的同朱厚照厮杀起来。 李桓看得出谷大用有修为在身,虽然说至多是二流,但是同朱厚照交手根本不带丝毫的劲力,甚至还被朱厚照给杀的连连败退。 谷大用脚下一个踉跄,朱厚照眼睛一亮,顿时一棍子将谷大用捅倒在地,放眼看去,地上倒了一片的小太监。 “陛下威武!” 李桓大步上前,脸上满是笑意。 而朱厚照这会儿也注意到了李桓,眼睛一亮,随手将木棍丢给身后一名小太监冲着李桓道:“李桓,你看朕是不是有几分大将军的气魄。” 李桓笑道:“陛下乃是天家龙种,颇具太祖、文皇帝之风!” 朱厚照闻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道:“朕幼时常听老师讲太祖、文皇帝他们率军纵横天下,驱除胡虏的事迹,恨不得有朝一日也能够如太祖他们一般率领大军,杀入草原,驱除胡虏。” 李桓闻言心中感叹不已,史书记载,朱厚照极好武事,甚至做出自封将军的事情来。 据说有一日大同总兵收到了一封信,落款很长——“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武将虽然读书不多,但官员级别多少还是知道的,这天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啊。 后经多方打听,才知道这封号就是朱厚照自己的,甚至还规定了工资和福利。 对于这样一位天子,李桓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冲着自己眨眼的谷大用,忍着几分笑意道:“陛下文韬武略,胆气极类太祖,未来必然会是一代明君。” 朱厚照白了李桓一眼摇头道:“太祖、文皇帝那是何等的人物,朕还没自大到那般程度。” 显然朱厚照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虽好武事,却也不是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说着朱厚照抬脚在谷大用身上踢了一下道:“行了,别装死了,还不赶紧起来服侍朕更衣!” 谷大用咕噜一下爬了起来,冲着李桓点了点头,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接过衣衫,帮朱厚照褪下铠甲,换上常服。 一边更衣,朱厚照一边道:“给朕说说看,重整侍卫亲军的事情进展如何了,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李桓笑道:“臣正在锦衣卫之中遴选适合的人选,至多半月便可为陛下组建一支三千人的侍卫亲军。” 朱厚照笑道:“此事不急,侍卫亲军的问题自父皇时就一直存在,至于具体缘由,朕多少也知晓一些,此番你领命重整侍卫亲军,肯定会给你引来不小的麻烦,甚至危及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李桓眼看朱厚照换好了衣衫缓步前行连忙跟上道:“臣为陛下办事,又有何惧。” 朱厚照脚步一顿,看着李桓道:“侍卫亲军必须重整,不过朕也知道其中凶险,一切由朕为你做主,现在朕可以告诉爱卿一点,任何敢阻挠此事之人,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 说话之间,朱厚照眼中满是刚毅果决之色,天子的威仪尽显无余。 李桓闻言,如何听不出朱厚照话语之中的决心,虽然说他对朱厚照有信心,不怎么担心朱厚照会顶不住压力将他丢出去当替罪羊,但是如今朱厚照明确表态却是让李桓有了十足的底气。 说实话,只要有天子的力挺,他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有哪些牛鬼蛇神敢跳出来阻止他重整侍卫亲军,真当锦衣卫这暴力机构是摆设吗? 想到不久之前那些选择投靠他的锦衣卫打探来的消息,督察院、六科给事中、六部官员正准备着在最近的大朝会之上弹劾于他。 现在有了天子的特许,李桓还真的对那些人能搞出什么花样来有些期待呢。 君臣一行人一边漫步一边叙话,不知不觉之间便出了御花园走在亭台楼阁之间,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哭泣、哀求之声。 朱厚照脚步一顿,皱着眉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谷大伴,前方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哗?” 【三更求追读】 第六十一章 大人公侯万代【一更】 谷大用闻言连忙道:“陛下,待老奴前去查看一番!” 皇宫大内,一些小太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喧哗,显然前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谷大用便小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道:“回陛下,老奴问清楚了,是刘老哥的人在那里拿人呢!” 不用说谷大用口中的刘老哥肯定就是刘瑾了,而朱厚照听谷大用这么一说不禁露出几分愕然之色道:“拿人?拿什么人!” 谷大用轻咳了一声道:“陛下忘了王岳勾结贼人刺杀刘老哥的事了吗?现在刘老哥正在清理宫中同王岳有牵连的人呢,老奴听说这几日单单是受到牵连被生生打死的太监、宫女就有上百人之多!”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眉头一皱道:“上百人之多?” 李桓也是皱了皱眉头,他又不是傻子,就算是要清理王岳的人,也不可能波及到那么多人,显然刘瑾这是在趁机排除异己扩张自身势力呢,其中不知道会波及到多少无辜之人。 看了谷大用一眼,李桓方才听谷大用开口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语气分明是在朱厚照面前给刘瑾上眼药呢。 想一想也对,同样都是侍奉朱厚照的东宫旧臣,凭什么他刘瑾就能够一跃而起执掌司礼监压他们这些人一头。 而且刘瑾在宫中势力扩张便意味着他们的势力受到打压,谷大用等人心中要是不急才怪。 忽然之间李桓看了在前引路的太监张永一眼,此时张永垂首而立,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是看在李桓眼中却并非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同朱厚照边走边聊,看似随意漫步,但是真正在前引路的却是张永。 皇宫那么大,从御花园到这里差不多有里许的路程,甚至中间还转了好几道弯,这要说不是刻意引领的话,单单是随意漫步,他们绝对不可能走到这里来。 目光扫过谷大用、张永、丘聚、费彬等人,李桓心中不禁暗自感叹,看来随着刘瑾一飞冲天,谷大用等人感受到了压力,已经默契的联合起来给刘瑾找麻烦了。 都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话还真的一点都不假。 历史上同样是人人喊打的八虎,都是被文武百官恨得咬牙切齿的存在,按说刘瑾、谷大用、张永等人应该一致对外才是,可是几人之间的争斗那是一点都不差,甚至最后权倾天下的刘瑾竟是被张永给背刺而死。 远处的哀求、哭泣之声隐约传来,众人沉寂,而朱厚照生性宽厚,这会儿得知已经有上百人之多受到牵连,自是心生不忍。 似乎是注意到朱厚照脸上的不忍之色,丘聚轻叹一声道:“陛下,刘老哥清除王岳的亲信人手没错,毕竟陛下的安危最重要,可是波及如此之多无辜却是有些过了……” 朱厚照看向马永成道:“大伴,你执掌东厂,应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说看。” 马永成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缓缓道:“回陛下,刘老哥这次的确是心急了些,据我所知,一些刚分去侍奉王岳没有几天的太监、宫女都被拿了去……” 正在这会儿,一队人匆匆而来,为首之人正是荣升司礼监秉笔太监,春风得意的刘瑾,在其身后则是一群被押着的小太监、宫女,哭哭啼啼,显然方才的动静就是这些人闹出来的。 刘瑾显然是没想到天子会出现在这里,连忙上前来拜见道:“老奴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在此,竟惊扰了陛下,老奴有罪!” 朱厚照没有理会拜倒于地的刘瑾,目光却是落在了那些看模样只有十几岁的小太监、小宫女身上,不用说这些人应该是新近入宫然后分派下来的,却是不曾想竟遭了无妄之灾。 那些宫女、太监被拿下之后一个个的早就吓坏了,满心的绝望,本以为必死,却是不曾想竟然撞上了天子一行。 不知道哪一个太监或者宫女率先拜倒于地,紧接着十几二十名太监宫女倒了一片泣声哀求:“陛下饶命啊,奴婢等根本就不是王岳的同党,冤枉啊……” 刘瑾脸色难看,虽跪在地上却是转头尖声喝道:“都给咱家闭嘴!” 显然这些太监宫女对刘瑾畏若蛇蝎一般,被刘瑾一声呵斥,一个个的吓得面色惨白不敢再开口。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不由眉头一皱,目光扫过低眉垂首的谷大用、张永等人,最后看向李桓道:“爱卿,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顿时一众宫女、太监齐刷刷的顺着朱厚照的目光向着李桓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恳求的殷切神色。 显然这些宫女、太监也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他们活命的一线希望可能就在这天子身边的少年身上。 李桓清楚这些宫女、太监恐怕都是无辜受到牵连的,真正王岳的心腹刘瑾又怎么可能会留到现在才处置。 让他看着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消亡,若是敌人那倒也罢了,便是成千上万,李桓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换做这么多的无辜之人,李桓自问做不到。 刘瑾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来,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可是李桓分明能够感受到刘瑾那无声的威胁。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恭声道:“陛下,恕李桓斗胆,恳请陛下饶过这些人吧!” 李桓话音落下,顿时那些太监、宫女眼睛一亮,皆是感激无比,眼中噙着泪花望着李桓,更有人泪流满面直冲着李桓砰砰叩首,额头鲜血直流仍不自知。 “呜呜呜,谢大人,大人公侯万代……” “谢大人为我等开言,大人长命百岁……” 跪在地上的刘瑾面色变得极为阴沉,在他看来,李桓这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打他的脸。 不过是区区一些太监宫女罢了,杀了就杀了,本就是他执掌司礼监之后特意拿来震慑大内,杀鸡儆猴立威用的。 现在李桓竟然向天子求情放了这些人,这不是打他刘瑾的脸又是什么。 【没说的,继续三更,求追读支持啊!】 第六十二章 一心为主刘公公【二更】 一股火气升腾而起,刘瑾虽然跪在地上,可是却抬头看向李桓冷笑一声道:“李桓,你倒是菩萨心肠啊,张口便为人求情,你难道可以保证他们这些人之中就没有漏网之鱼,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谋害陛下,这个罪责你可担当得起吗?” 刘瑾气势十足,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李桓,甚至将一顶大帽子直接向着李桓扣了下来。 跪倒在地的那些太监宫女在李桓开口之后终于是看到了那么一点活命的希望,可是这会儿刘瑾一开口直接将他们那点希望给扑灭了。 是啊,谁敢保证他们之中就没有王岳的同党,留下他们等于留下了天大的隐患,尤其还是涉及到天子的安危,这么大的责任,谁人能扛得住。 刘瑾看着李桓,眼中带着几分冷笑,他倒是要看李桓怎么接,这么大的责任,李桓敢扛吗?若是李桓不敢去扛的话,那么方才他那一番求情的话反倒是衬托的李桓的伪善。 对于刘瑾的用意如何,李桓也没有去深想,只是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刘瑾道:“这么简单,轻松便能够解决的问题,刘公公竟然也能扯到陛下的安危上面去,李某真是担心司礼监交到刘公公手中,会不会误了军国大事啊!” “你……” 刘瑾不禁气急,不过立刻就忍了下来,因为这个时候朱厚照开口了。 “爱卿,快说说看,你可是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即能保全这些人的性命,又能让刘大伴心服口服。” 都说帝王无情,对于有可能会威胁到他们安危的存在,一向都是有杀错没放过的,宁可错杀三千,不可错漏一个。 朱厚照若非是宽宏仁厚的君王的话,怕是刘瑾那话一出便直接命人将这些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生命安危的太监宫女给处理掉了,哪里会考虑这些人的生死。 李桓冲着朱厚照一礼道:“陛下不愿多造杀戮,真乃一代仁君!” 这会儿无论是刘瑾又或者是谷大用他们,甚至就是地上因为刘瑾的话而再度陷入到绝望之中的太监宫女们更是满怀期望的看向李桓。 这个时候能够救他们的似乎只有眼前这少年了,他们真的希望李桓能有办法,否则等着他们的只有死亡一途。 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李桓先是瞥了一眼正满脸阴沉盯着他的刘瑾,不屑的道:“刘公公杀他们的理由无非就是担心他们之中万一有漏网之鱼,将他们留在宫中会危及陛下安危对吧。” 刘瑾冷哼一声道:“正是如此,本公一切为了陛下考虑,纵然双手沾满血腥又如何!” 李桓看刘瑾那一副忠贞为主的模样不禁拍手笑道:“说的话,刘公公当真是忠心不二,一心为主,毫无私心啊。既然如此,那就放他们出宫啊,出了宫之后,他们纵然全是王岳昔日同党又能如何,难道说就凭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还能杀入皇宫不成?” 谷大用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大笑道:“说的对啊,咱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其实只要将他们送出宫去,一切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即不用担心波及无辜,又不留隐患。” 朱厚照也是颔首轻笑道:“此举的确是两全之策。” 说话之间,朱厚照看向脸色极为难看的刘瑾道:“大伴,你以为此法可行否?” 刘瑾原本的打算就是拿这些宫女太监当做立威的对象,这会儿要他放人,自是有些不甘道:“可行是可行,但是……” 不等刘瑾将话说完,朱厚照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便如李贤所言,放他们出宫去吧!” 随着朱厚照金口一开,在生死之间来回兜兜转转了几圈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的如做梦一般,一时之间竟然傻愣愣的呆在了那里。 李桓见状轻咳一声冲着这些宫女、太监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陛下皇恩浩荡!” 一众宫女、太监终于回神过来,感激的看了李桓一眼,然后恭恭敬敬的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奴婢等叩谢陛下,陛下隆恩,没齿难忘!” 朱厚照看着这些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宫女、太监不禁轻叹一声道:“本就是无妄之灾,出了宫,好生过日子去吧!”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朱厚照笑道:“一事不烦二主,李桓,朕自内库之中取出千两纹银分给他们,这些人就交给你来安置了!” 李桓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这些人之中,那些宫女倒也罢了,大部分也是才入宫没有多久,就算是极个别在宫中呆了几年,出了宫终归是能回家的。 但是那些小太监却是不同,如他们这些小太监一般都是家贫实在没有办法才送到宫中的,如他们这般出了宫怕是也回不了家,若是不管不顾,送出宫去,要不了许久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还是陛下考虑周全,臣一定会将他们安置妥当的。” 进宫之时一人前来,结果出宫的时候身后却是跟了一群,这些人随着李桓走出宫门的那一刻,皆感浑身一松,实在是一天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了,这一日的经历,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因为人数太多的缘故,李桓就算是想雇佣马车带他们回锦衣卫衙门也是不方便,所以只能带着他们步行向着锦衣卫衙门方向而去。 于是长街之上出现一道景观,一身锦衣卫飞鱼服的李桓身后跟着一群背着包袱的人,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锦衣卫衙门之前,几名站岗的力士、校尉看到走来的一群人不由一愣,下意识的想要阻拦,但是看到领头的乃是李桓连忙闪开身来恭敬的道:“镇抚使大人,这些人……” 李桓笑了笑道:“你们不用管这些,去将陈耀、马鸣他们给我喊来,就说我有事要他们办。” 一名锦衣卫力士应了一声,飞奔跑进锦衣卫衙门,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马鸣、陈耀几人便快步而来。 【还有第三更,求追读,求支持】 第六十三章 无根之人【三更】 看到李桓身后的一行人的时候,陈耀、马鸣只是多看了两眼便向着李桓道:“大人,不知您唤我们有什么吩咐!” 李桓一指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道:“这些人因为一些事情受到牵连,陛下仁慈,放他们出宫,你且统计一下他们的家庭住址,家中可还有亲人,能送回家中的务必送回。” 将这些人交给了陈耀、马鸣几人,李桓看了看天色已经临近傍晚时分便回返住处去了。 李桓依然还是住在那小院当中,虽然说如今骤然高升,但是李桓还真的没有考虑换个住处的意思,毕竟这里颇为僻静,倒也是一处不错的所在。 回到住处,连翘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简单的洗了把手,李桓便招呼连翘一起用饭。 用过了饭,李桓便进了偏房,书桌之上则是一摞的卷宗,这些卷宗都是锦衣卫下属的人员的资料,想要从锦衣卫内部挑选三千人进入侍卫亲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简单的资料只是一方面,就算是挑选出来了还要经过锦衣卫的一番调查审核确保对方家世清白、没有什么劣迹方才能够最终确定,因此这几日李桓不单单是在衙门里忙着这件事情,就算是晚上也是要抽出时间来,否则的话恐怕就是大半个月都未必能够将人选挑选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的夜幕降临,李桓那偏房之中也点起了烛火。 忽然李桓眉头一挑,手中的毛笔缓缓放下,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正在由远及近,明显是奔着他这住处来的。 之所以这么肯定却是因为这小巷子当中就住着他这一户人家,虽然说来人刚刚到了巷子口,但是李桓却是凭借着那惊人的耳力听得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那脚步声便越来越清晰起来,紧接着就听得叩门声响起。 吱呀一声,李桓拉开门走了出来道:“何人?” 门外立刻便传来了陈耀的声音道:“大人,属下陈耀,有事求见。” 走到大门前,李桓将房门拉开,就见门口处陈耀恭敬的站在那里。 见到李桓开门,陈耀连忙一礼道:“属下这个时候前来求见大人,却是搅扰了大人歇息,还请大人恕罪。” 李桓笑了笑道:“这天儿也不过是刚刚擦黑罢了,我都还没休息呢,倒是你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衙门里临时有什么事情?” 陈耀颇有些犹豫的道:“大人下午不是自大内带回一些宫女还有太监吗?” 李桓点了点头,看着陈耀道:“怎么了,难道说那些人有什么问题?” 当时可是有东厂厂公马永成亲口证明那些宫女还有太监其实都是无辜之人的,否则的话就算是他再怎么的仁慈也不会救一群有问题的人出宫啊。 陈耀连忙摇了摇头道:“大人误会了,那些人的身份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属下已经一一询问过,皆是家世清白,没有什么牵连。” 李桓颇有些疑惑的道:“那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陈耀深吸一口气道:“一时之间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还请随属下去看一看吧!” 李桓看陈耀那副模样,不用说肯定是有什么令他为难的,因此才会来请他前去。 “走吧,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我便随你去瞧一瞧。” 很快在陈耀的引领之下,李桓便来到了一处偏院之中,这偏院隶属于锦衣卫衙门,陈耀将那些宫女、太监安置在这偏院当中倒也正常。 当李桓走进偏院当中的时候,借着火光能够看到一道道的身影,这些人正是不久之前被李桓救下来的那些宫女、太监。 此刻这些太监、宫女也听到了动静,当看到李桓走进来的时候一个个的向着李桓拜了下去向着李桓叩首。 “大人!” “恩公……” 李桓上前道:“大家快快请起,李某受不起啊!” 好一会儿才算是让一众宫女、太监起身,李桓看了这些太监宫女一眼,目光落在陈耀、马鸣他们身上。 马鸣低声道:“大人,本来我们已经询问了他们的籍贯,对于一部分愿意回乡的人,会经由咱们锦衣卫的渠道送回家中,可是一部分人却是非要见大人您。” 说着马鸣指了指其中一部分人,李桓方才便已经发现,这些宫女、太监隐隐的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是十几名宫女,太监竟无一人,而另外一部分则只有两名宫女,其余皆是太监。 而马鸣所指的便是那几乎全都是小太监的一部分,不用说就是这些人要见他。 上前几步,李桓看着这些人道:“听说你们要见我,现在我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想要说的,尽管对我直言便是,我既然答应了陛下好生安置你们,便不会食言。” 几名身材略显高大的小太监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向前一步,带着几分敬畏与感激道:“大人,我等无根之人,纵然回家也不会被家人所接受,当初家人选择送我们入宫,便是当我等已经死了,可以说我们这些人出了皇宫便如那无有着落的孤魂野鬼。” 李桓一阵默然无语,在这个时代,这些小太监绝对不可能为家族所容,真的回乡可能也会在乡邻的指指点点当中郁郁而死。虽然有些残酷,然而这就是事实。 那小太监壮着胆子,噗通一声跪下,然后重重的叩首道:“大人慈悲,还请大人能够收留我等,纵使为大人做牛做马,哪怕是要我们去死,我等也绝无怨言。” 面对从鬼门关之中将他们生生拉扯回来的李桓,这些人对李桓的信任、依赖、感激也就可想而知,按照这些人的朴素的人生观,李桓既然救了他们的命,那么他们的命便属于李桓了。 其余的小太监连同那两名小宫女也是一同拜倒于地,不停叩首的同时,泣声哀求,只求李桓能够收留他们。 【三更送上,求追读支持。】 第六十四章 这功法,绝配!【一更】 李桓则是一脸的惊讶与犹豫,他救人的初衷不过是不想看着数十条无辜的生命就那么被刘瑾给害了,却是不曾想这人救下来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麻烦。 要他收留这些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意外来的太过突然,甚至他都没有一点的心理准备,更何况这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这些人啊。 一旁的陈耀注意到李桓的神色变化不禁道:“大人,要不属下还是送他们回家……” 李桓闻言瞪了陈耀一眼道:“胡闹,你送他们回家,不是害了他们吗?” 说着李桓沉声道:“罢了,既然如此,便将他们留下来吧。” 一众跪伏在地的小太监以及两名宫女闻言顿时大喜,齐齐的向着李桓叩拜。 陈耀不禁低声道:“可是大人,这么多人,该如何安置才好啊。而且……而且他们之中绝大多数可都是太监啊,要知道非皇室或者皇室宗亲,是不许蓄养太监的!” 李桓自然清楚这一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 说着李桓沉吟一番向着陈耀道:“陈耀,你白天去将我那住处隔壁的院子买下来,暂且供他们落脚吧。” 陈耀应了一声道:“属下晓得了。” 看李桓没有其他的吩咐,陈耀冲着一众起身的小太监、宫女道:“行了,大人既然已经答应收留你们,你们且先去歇息,等有了落脚之地,你们再随大人去。” 几名番子、力士带着十几名小太监去歇息,而那两名宫女则是被留了下来,陈耀笑着道:“大人,刚好您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服侍您,她们二人就先随您回去服侍您吧。” 李桓只是稍稍犹豫了一番便点了点头,平日里他不在家的时候,连翘一人在家倒也冷清,有人给她做个伴也好。 等到李桓回去的时候,就见连翘正在大堂里坐着,见到他回来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当目光落在紧跟在李桓身后的两名背着包袱的宫女身上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道:“公子,她们是……” 李桓笑道:“连翘,你去给她们安排一下,以后她们就给你做个办吧,至于来历,有时间让她们说给你听吧。” 交代完连翘,李桓回到了书房当中,这一次李桓并没有急着去翻看那些锦衣卫的卷宗而是坐在那里,考虑着那十八名小太监的安置问题。 十八名小太监,,最大的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若是不管他们的话,这些人真的有极大可能会不容于世而死。 毕竟他们虽然说被赶出宫来,身上那皇家的烙印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洗脱的,有着一层身份在,根本就没有哪个大户人家敢收留他们,甚至对他们而言,连个谋生的手段都没有,其下场可想而知。 但是就如陈耀所提醒他的那般,他如果说想要收留这些小太监的话,没人追究倒也罢了,若是有人追究的话,搞不好就是违禁之罪。 心中闪过诸般念头,没有多久,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显然是已经有了妥善安置这些小太监的办法。 第二日一大早,李桓先是去了锦衣卫衙门,招来陈耀,向陈耀索取了那十八名小太监的身份信息,交代了陈耀等人一番便径自出了锦衣卫衙门。 离了锦衣卫衙门,李桓便奔着东厂所在而去。 东厂的衙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距离锦衣卫衙门倒也不算太远,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李桓便到了东厂。 两名番子守在东厂大门口处,远远的便看到了一身飞鱼服的李桓,这两名番子眼尖李桓走近倒是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恭敬的向着李桓道:“小的拜见大人,不知大人前来东厂所为何事?” 李桓淡淡的扫了那番子一眼道:“去通秉一下,就说锦衣卫镇抚使李桓求见马提督。” 马永成提督东厂,为东厂厂公,做为八虎之一,马永成倒是颇为低调,李桓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见马永成。 马永成这会儿刚问过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就见一名番子急匆匆而来道:“厂公,门外有为锦衣卫镇抚使,唤作李桓的求见。” “李桓?” 马永成眉头一挑道:“他不在锦衣卫忙着侍卫亲军的事,怎么有功夫来见本督。”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是马永成却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出了大厅向着外间走了过去,很快马永成便看到了一身飞鱼服,英姿勃发令人见之忘俗的李桓。 “哈哈哈,李桓兄弟怎么有闲暇来我这东厂啊,有失远迎,多多见谅!” 李桓上前一步,冲着马永成拱了拱手道:“李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马老哥多多见谅才是啊。” 见李桓这么客气,马永成哈哈大笑道:“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兄弟且先进去叙话。” 将李桓迎进东厂,进了客厅,双方各自落座,马永成这才看着李桓道:“兄弟你若是为了昨日那些宫女、太监的身份的话,你大可放心,那些人的身份来历我们东厂已经是调查的一清二楚,根本就没有谁同王岳有什么牵连,甚至因为大多属于才入宫没有多久,关系更是如白纸一般……” 李桓笑了笑道:“东厂的能力李某还是相信的,不过马老哥也清楚,陛下将那些人交给我来安置,那些宫女倒是好安置,然而那些小太监们可就不好安置了。” 微微愣了一下,马永成沉吟一番微微点了点头道:“的确,这倒是个问题啊,若是处置不好的话,李兄弟你救下那些小太监,最后他们却还是难逃一死。”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李某这才求到了马老哥这里啊,若是马老哥能帮忙的话,这些小太监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马永成带着几分疑惑道:“哦?不知需要我做些什么?” 李桓正色道:“国朝不许私人蓄养太监,这点想来马老哥是知晓的,偏偏那些个小太监无处可去,哭求李某收留,李某不忍他们将来狼狈而死,已经答应收留他们,此来正是向马老哥讨个人情,为他们解决一下身份上的问题。” 马永成呆了呆,恍然的看着李桓道:“你……你的意思是由你收留他们,但是他们的身份要挂靠在东厂?” 李桓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李桓想出来解决那些小太监身份问题的办法,毕竟他可不想因为这点而被一群的御史、言官疯狂弹劾,而且说起来,以他的身份收留那些小太监根本就是犯了忌讳,就算是朱厚照不在乎,但是架不住必然有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啊。 思来想去,只要解决了那些小太监的身份问题,那么一切便可无事。 任何制度都不可能完美无缺,总有漏洞存在,而李桓眼下就是要钻个漏洞。 身份挂在东厂,人留在他那里听用,如此一来,即解决了隐患,又将人牢牢掌握在手中,便是马永成这厂公也调动不了这些小太监,可谓两全其美。 到时候哪怕明知道那些小太监都是他李桓的人,可任谁都说不出什么问题来。 当然对于那些小太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安置之法,那就是卖个人情,送进东厂,以东厂的体量,收留十几个小太监干点杂活,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可是李桓根本就没有想过将那些小太监送出去,尤其是昨夜看到那些小太监看向他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忠诚,李桓不禁想到了当初他在福州向阳巷林家老宅记下的那一门功法来。 当时他鬼使神差的将那一门秘法给记了下来,现在想一想,岂不正是为了这些小太监所准备的吗?堪称绝配! 【求追读】 第六十五章 腌臜事【二更】 马永成明白了李桓的意思,心中不禁为李桓所想出的办法而感叹,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至于说那十几个小太监,马永成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他东厂下属成千上万,并不缺那十几个小太监。 想到朱厚照对李桓的看重,甚至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李桓未来极有可能会接掌锦衣卫,成为锦衣卫一把手,因此马永成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便无比果断的向着李桓点头道:“此事再简单不过了,那些人的信息你可带了来,我这就命人前去给他们在东厂留档。” 说着马永成笑着道:“要不要我给他们随便安排个官职啊?” 李桓摆了摆手道:“马老哥能给他们一个身份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他们也不在东厂听用,官职什么的就不必了。” 李桓将几张纸取出递给马永成,马永成立刻招来一名番子,将那几张纸递过去道:“你去交给当值的掌班,吩咐他将这上面的人的信息挂在咱们东厂。” 看着那番子离去,李桓冲着马永成拱了拱手道:“马老哥真是爽利,李桓多谢了!” 马永成笑了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就见马永成神色一正看着李桓道:“李兄弟最近忙着重整侍卫亲军,不知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嗯,有关督察院、六科给事中……” 李桓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反应了过来,显然东厂这边也是注意到了朝中酝酿着的一股针对他的暗流。 虽然说东厂一样能够察觉到这一股暗流,但是马永成告诉他这件事就是一种态度,李桓郑重的向着马永成道:“多谢马老哥了,区区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足挂齿。” 马永成只听李桓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心中有数就好,不过老哥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千万不要小觑了这些人,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可是坏人名声,颠倒黑白的能力还真没有多少人可比。” 李桓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老哥还真是看得通透啊!” 马永成颇有几分自得道:“那是自然,咱东厂还不是动不动就被这些人一通弹劾,若非是陛下信重,恐怕我这厂公的位子早就换人了!” 李桓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道:“今时非同往日,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时他们这些人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压的锦衣卫、东厂无法抬头,可是他们若是还沉浸在过往的风光之中,总有人会教他们做人的!” 马永成顿时击掌赞叹道:“说的好,咱家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了,一个个表面宛若无暇君子一般,可是私下里却他娘的贪污受贿、花天酒地,蝇营狗苟,说他们一声衣冠禽兽,那还真是侮辱了禽兽二字!” 说着马永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着几分古怪的笑意道:“李兄弟你可知道那左副都御史钱凌最大的喜好是什么吗?” 李桓看马永成笑的古怪不禁道:“是什么?” 马永成咯咯笑道:“玩小相公啊!” 不过马永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此人酷爱十一二岁之幼童,施以凌虐,这些年进入他钱府的幼童不下十几人,往往要不了三个月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李兄你说这些幼童去了哪里?” 李桓心中一寒,这还用猜吗,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人死了。 这会儿马永成又道:“还有那六科言官中的佼佼者褚文德,凌辱寡嫂,又恐为人所知坏了其声名,竟下毒害死寡嫂,对外宣称寡嫂思念其兄,忧思成疾,一命呜呼……” 看着李桓的神色,马永成嘿嘿笑道:“李兄弟是不是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些可都是朝堂上衣冠楚楚的文武官员啊。这些人干下的腌臜事真是不胜枚举,许多事那是连咱家都看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马永成似乎是提醒道:“李兄弟回去以后不妨去翻看一下锦衣卫中的一些秘密存档,可能不会比东厂的存档差多少。” 正说话间,先前那名番子快步走了过来,冲着马永成拱手道:“厂公,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 马永成颔首,摆了摆手示意那番子退下。 李桓见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便起身向着马永成道:“马老哥,你也知道,我这是忙的不可开交,便不再这里打扰老哥了。” 马永成笑道:“你我兄弟,什么搅扰不搅扰的,不过知道你事多,老哥我也不留你,以后闲暇了,多来走动走动。” 离了东厂,李桓回到锦衣卫衙门,便要召见陈耀询问买院子的事办的如何了,不过陈耀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 一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李桓正准备回家,陈耀这才带着房契文书前来见他。 陈耀将房契文书放在李桓面前道:“大人,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如今那院子已经买了下来,随时可以搬进去。” 李桓笑道:“很好,等下你便带那些小太监搬到那一处院子去住。” 用过晚饭没有多久,李桓便听到隔壁院子当中传来一阵的喧哗声,立刻就知道这是陈耀将人给带到了。 当李桓走进隔壁院子的时候,十八名小太监正忙着收拾着房间,这院子虽然不大,可是也有着四五间大房,倒也能够容得下他们,毕竟这些小太监本就家境贫苦,哪怕是入了宫,那也是数人一间房,条件未必就比现在强。 当看到李桓的时候,一众人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的向着李桓见礼道:“奴婢等见过大人!” 李桓轻叹一声道:“李某既然收留了你等,那么以后你们便是我李家的人了,只需唤我公子即可。” 一众小太监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李桓这话等于是真正接纳了他们,他们这些人终于不用担心会沦为孤魂野鬼,无根之游魂,以后他们也是有主家,有依靠的人了。 又哭又笑之间,泪流满面的一众小太监向着李桓拜下口称公子。 【新书榜掉到第13了,有些郁闷,想两更了,不过看到留言,整理心情,还是三更,求追读,多支持。】 第六十六章 一封家书【三更】 李桓示意一众人起身,一名小太监忙给李桓搬来一张太师椅,坐在那太师椅上,李桓看着十八名小太监正色道:“李某拿大家当自家人,以后见了我也不用太多的繁文缛节,咱们李家没那么大的礼数。” 一众小太监齐声道:“是!” 心思一动,李桓看着一众人道:“我且问你们,你们在宫中可曾读书识字?” 年长的一名小太监壮着胆子道:“回公子话,咱们净身入宫养好身子之后便进了内书堂,由翰林院的官员教导读书识字,然后才被分派到各处听用。” 虽然李桓早就知道大明对于宦官的使用早有一套成熟的流程,却是不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现在听这么一说,立刻明白过来这些小太监既然能够被分派下去,想来识字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看了众人一眼,李桓开口道:“这么说来,你们应该都能够读书识字了?” 一众小太监点了点头,而李桓则是指着其中一名年岁最小的太监,看其年岁估摸着也就十四五岁道:“你且来将千字文背来听一听。” 按照李桓所知,这个时代蒙学的孩童往往都是从千字文开始,如果说这些小太监真的在内书堂读书写字的话,那么这千字文肯定是其必学之物。 那小太监微微愣了一下,略带着几分紧张,缓缓起身开口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篇千字文背诵下来,当真是丝毫不差,现在李桓算是确信这些小太监真的能够做到读书写字了。 本来李桓还有些担心自己的打算能不能顺利施展呢,现在这些小太监都能够读书写字,自然是省了不少事。 毕竟李桓可是打算拿出辟邪剑谱给这些小太监修行的,若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话,只怕他教导起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功夫,可是这些小太监已经由翰林院的学士们教导过,李桓感觉有这般的基础,修行辟邪剑谱的话肯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上手。 目光落在那名年岁最长的太监身上,李桓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太监忙道:“回公子,奴婢名叫曹雨。”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曹雨是吧,众人之中你是年岁最长的,那么以后你便负责管理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曹雨眼中满是亮光道:“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约束好大家,用心做事的。” 站起身来,李桓吩咐道:“行了,这几日你们便好生歇息一下,等过些时日,我自有事情吩咐你们。” 出了那院子,李桓缓缓迈步,陈耀紧随其后,突然之间李桓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陈耀身上道:“陈耀,我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陈耀忙道“大人尽管吩咐。” 李桓毫不见外的吩咐他办事,陈耀只会觉得无比的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李桓将他当做了心腹看待,要知道这可是许多人争破脑袋都抢不到的待遇。 李桓缓缓道:“你带上我的亲笔书信,前往福建锦衣卫千户所走上一遭,然后替我往长乐县琅岐屿送一封家书。” 陈耀早就知晓李桓的老家便在福建福州府长乐县琅岐屿,现在李桓竟然让他为其送一封家书,这种信任让陈耀心中充满了激动,强忍着内心的欣喜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李桓在陈耀肩膀之上拍了拍道:“随我来取书信。” 陈耀跟着李桓走进书房之中,恭敬的立在一旁,而李桓则是从一旁的桌案之上取出两封已经密封好的信函交给陈耀道:“你今天回去家中好生安排一下,明日便上路吧。” 傍晚时分,京师的城门即将关闭,就见不远处的官道之上,十几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两侧是十几名骑着骏马的精壮汉子,隐隐的将马车护在其中。 那守门的兵丁看到这十几辆马车原本准备关城门的动作随即停了下来,连忙闪到一旁让开道来。 只看那十几名身上满是煞气的精壮汉子,再看那一辆辆马车,这些守城的兵卒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够招惹的。 为首的马车之中,一身劲装的钱宁怀中搂着一名衣衫凌乱的清丽少女,透过那垂帘看到京师城门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激动,没入衣襟中的大手下意识的用力,只听得一声痛呼,令钱宁回神过来。 “京城,我钱宁终于回来了!” 钱宁将大手自那温香软玉之间抽出,定了定心神向着马车外的手下道:“去刘公府上!” 马车缓缓穿过城门进入京城,在夜色当中向着一处所在而去。 这个时候街道之上行人虽然说稀少了不少,可是仍有不少人,这会儿看到那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不禁投来好奇的目光。 只可惜马车严严实实的,根本就看不出这马车当中所乘载的是什么人。只看马车四周十几名精壮的骑士护卫周遭就能够猜到这一行人来历不凡。 马车吱吱呀呀的前行,足足行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停了下来,赶车的汉子恭敬的道:“大人,刘公府上到了!” 钱宁闻言从马车当中走出,看着眼前那一座堪称大气磅礴的府邸,心中生出无限的期冀。 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身上的衣衫,钱宁大步上前。 守在门口处的两名仆从早就看到了停下来的这十几辆马车,虽然说颇为惊讶,可是随着刘瑾荣升司礼监总管,不少人前来巴结刘瑾,每日送礼之人可谓是络绎不绝,虽然说十几辆马车看上去有些夸张了点,可是自诩已经见惯了大场面的仆从倒也不虚。 “来者何人,可有拜帖!” 一名仆从将钱宁给拦了下来,浑然没有将钱宁放在眼中的意思。 钱宁却也不着恼,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道:“在下锦衣卫百户钱宁,奉公公密令外出公干,此番归来,特向公公复命。” 说着钱宁将那信函递给对方,直视对方道:“还请代为通秉!” 那仆从闻知钱宁竟然是被刘瑾派去公干的人,态度立刻大变,脸上露出笑容道:“原来如此,我这便前去为你通秉。” 钱宁站在府门前,看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辆不俗的马车,他甚至看到有身着三品、四品官服的官员一脸殷切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刘瑾的接见。 看到这一幕,钱宁心中泛起了无尽的波澜,如此情形让钱宁浮想联翩,暗暗猜测,只怕自己离京的这些时日,朝堂之上肯定是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大变故。 【第三更送上,求支持。】 第六十七章 我,钱宁,终于要出头了!【一更】 其实在钱宁暗暗打量着远处那些官员的时候,那些官员何尝不是在偷瞧钱宁,实在是钱宁那动静不小,十几辆马车,哪怕是在刘瑾这门前已经停了不下十几二十辆之多,那也是足够引人瞩目了。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任务呢,结果当钱宁从马车当中走出来之后,一众人就见到钱宁身着一身锦衣卫百户的服饰走了出来,顿时露出了不屑之色。 想他们不是三品那也是四品的高官,区区一个正六品的百户而已,还真的不被他们放在心上。 “啧啧,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区区六品百户竟然也敢来求见内相刘公公!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 这些官员低声议论着,丝毫没有顾忌,自然也就不会压低了声音,更是不怕会不会被钱宁给听到。 可想而知,在这些官员几乎是故意为之的情况下,钱宁将他们的议论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这些官员小觑于他,钱宁并不怎么在意,他眼下的确是一个小百户,和他们这些三品、四品的高官相比自然不算什么。但是真正让钱宁心中泛起波澜的却是这些官员言语之间所流露出来的一个信息。 刘瑾似乎成了内相了! 钱宁又不傻,内相意味着什么,自小便被太监钱能收养的他再清楚不过,那可是执掌司礼监,有着披红之权的司礼监大总管,相当于天下宦官之首,辅佐天子,一内一外,同内阁首辅并尊为二相。 在他领了刘瑾的密令离京之时,刘瑾尚且还只是天子身边的贴身内侍罢了,可是这才多久,竟然一跃而起,直接执掌司礼监,成为权倾天下的内相了。 一想到自己先前在刘瑾尚未发迹之时便已经投在刘瑾门下,钱宁心中便忍不住一阵的激动,随着刘瑾执掌权柄,那他钱宁岂不是可以随之水涨船高,到时候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未必适合他啊,争取连升三级,展望一下锦衣卫镇抚使的职缺。 想着这些,钱宁心中无比激动,甚至袖口之下的双手都下意识的握紧松开,忍不住轻声嘀咕道:“我就知道,我钱宁终于赌对了,出头之日即将到来!” 要不是顾忌着身处刘瑾府门之前,四周还有观望的官员,可能钱宁这会儿已经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了。 吐出一口浊气,钱宁不禁回想起此番江南之行,他奉了刘瑾之命前往江南秘密寻访绝色佳人,最终他优中择优,选中了十位堪称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丽,带回京师复命。 不过在钱宁看来,此番江南之行却是难忘,江南佳丽甲天下真不是一句笑话,他所收拢的那几名佳人,哪一位不是姿容出众。当然最为难忘的还是只有一面之缘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李桓主仆。 当时他心生爱才之意,想要将李桓收拢为手下,却是不曾想对方竟然不知为何对他避而远之。 事后钱宁想了想,觉得自己当时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一些,他们二人都是锦衣卫百户的职事,谈不上谁高谁低,那种情况下想要李桓归附于他,还真的有些不现实。 不过现在,钱宁却是充满了把握,等拜见了刘瑾,交了差,只要刘瑾满意,有了刘瑾支持,他至少也能荣升个千户官甚至锦衣卫镇抚使。 到了那个时候,想要招揽李桓,那还不是一纸调令的事吗? 正想着将李桓调到自己手下,李桓见到自己的时候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然后好生调教一番,毕竟他钱宁不记仇。 思绪飘飞之间,钱宁正走神,忽然就见一名仆从自府中走出,直奔着钱宁而来。 行至钱宁近前,那仆从冲着钱宁拱手道:“钱大人,总管大人召你进去!” 回神过来的钱宁闻言连忙拱手道:“多谢了。” 说着不着痕迹的一锭银子滑出,被钱宁塞进对方的掌心之间,那仆从顿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一边引领着钱宁入府一边低声笑道:“钱大人,总管大人心情颇有些不快,等下你拜见总管的时候,须得注意一些。” 钱宁眉头一挑,低声道:“那兄弟你可知总管为何心情不好吗?” 那仆从摇了摇头道:“咱一介下人,如何知晓这些,不过听说是前几日被人在宫中坏了总管的好事吧……” 钱宁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间,脚步不停跟着那仆从很快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之中。 在那大厅当中,有几名官员坐在那里,一个个的品着茶,当钱宁走进来的时候,这几位官员不禁抬头瞥了钱宁一眼,本以为是哪位同僚至此,不曾想竟然只是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顿时几位官员便收回了目光,看都没有再看。 显然钱宁这是被无视了,不过这几位都是朝中三品、四品的官员,能看得上钱宁才怪。 钱宁没有理会这些人,心中只是想着等下见了刘瑾该如何应对才能够讨得刘瑾欢心,让刘瑾提拔于他。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名小太监跑了过来,顿时那几名官员放下手中茶水向着对方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他们在这里可是等着刘瑾的召见,越早得到刘瑾的召见,越是证明他们为刘瑾所看重啊。 甚至几位官员还不着痕迹的相互看了一眼,隐隐有一种竞争的味道在其中。 可是这会儿那小太监却是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正坐在角落里的钱宁的身上。 当看到钱宁的时候,小太监眼睛一亮,当即上前冲着钱宁道:“可是钱宁钱百户吗?” 钱宁闻言忙起身道:“正是在下!” 小太监闻言道:“公公召你,随我来吧!” 那几名官员都做好了准备了,结果没想到被召见的竟然会是钱宁这么一个小小百户,顿时几人脸上神色精彩至极。 钱宁跟在小太监身后离开客厅的时候,眼睛余光瞥到了这几位官员脸上那精彩至极的神色变化,嘴角微微一翘,眼中闪过几分不屑之色。 不过是十几步远,一间宽敞的小厅出现在钱宁视线当中,大门敞开,几名堪称精锐的番子守护四周,钱宁就见一道身影正身着御赐蟒服端坐在那里,不是刘瑾又是何人。 【求追读支持哈】 第六十八章 将衣服脱了!【二更】 只是看了一眼,钱宁便能够感受到刘瑾威势日重,当然这也可能是刘瑾身份变化带给钱宁的心理上的变化。 深吸一口气,钱宁上前几步,恭敬无比的向着刘瑾拜了下去道:“刘公门下走狗钱宁,拜见总管大人,总管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客厅之中回响着钱宁那宏亮的声音,四周几名随侍刘瑾的小太监目光不禁投向了那五体投地,几乎趴在地上谦卑无比的钱宁。 几名小内侍睁大了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就那么看着趴在地上无比谦卑的魁梧男子。 刘瑾微微靠坐在太师椅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谦卑无比拜倒在自己身前的钱宁,耳边还回响着钱宁的话。 “咯咯,千岁,咱家怎么就没想到,钱宁你还生了这么一张巧嘴呢!” 钱宁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恭敬之色道:“回总管,钱宁之言,发自肺腑,句句属实!” 只看刘瑾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刘瑾对钱宁的态度到底有多么的满意,微微颔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嘀咕道:“若是那天杀的小子能如你一般识趣乖觉该多好……” 钱宁不明就里,带着几分疑惑道:“总管……” 刘瑾回神过来,看了钱宁一眼,摆了摆手道:“行了,起来回话吧!” 钱宁拜了拜,这才起身,然后恭敬的立在那里。 刘瑾将茶杯端了起来,喝了一口,随手轻轻放下这才向着钱宁道:“给本公说说,此番前往江南,让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钱宁连忙道:“回总管,在下领了总管的密令便直奔江南而去,终于不负总管所望,甄选出了十名天姿国色之佳人。” 刘瑾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很好,说吧,你想要本公如何赏赐于你?” 钱宁闻言顿时心中一喜,可是神色之间却是保持着几分平静,无比恭敬的道:“在下不敢邀功,单凭公公便是。” 刘瑾满意的看了钱宁一眼,显然是对钱宁很是满意,缓缓笑道:“这样吧,锦衣卫还有东厂,这两处所在,你自己挑选一个,若是锦衣卫的话,我帮你打个招呼,先生个千户,若是东厂,许你一个掌刑千户也不是不可以。” 钱宁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虽然说同为千户,可是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东厂掌刑千户那可是比锦衣卫千户要有权势的多,毕竟锦衣卫上面还有镇抚使、指挥佥事、指挥同知等,而东厂掌刑千户上面也只有东厂提督一人。 真的是换做目光短视之人的话,只怕第一时间便选择去东厂,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刑千户了,但是钱宁在沉吟了一番后,却是艰难的做出了选择。 深吸一口气的钱宁向着刘瑾拜道:“回总管大人,钱宁微末之功,实在是当不得那掌刑千户之位,蒙总管大人厚爱,钱宁斗胆便选那锦衣卫千户官吧。” 刘瑾嘴角翘了翘,想到李桓就在锦衣卫,稍稍沉吟一番点头道:“你去锦衣卫做一千户也好,将来本公或许还有事吩咐于你。” 钱宁恭敬的向着钱宁叩拜道:“多谢总管大人。” 刘瑾淡淡道:“若是没有什么事,且先退下吧,嗯,记得将带回的人从后门送入府中。” 钱宁恭敬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当走出那小客厅之后,钱宁这才长出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笑意,锦衣卫千户,他终于成为锦衣卫千户了。 虽然说官职不算太高,却是实权职缺啊,只要他能够抱紧刘瑾的大腿,将来未必不能够展望一下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 出了刘府,钱宁立刻便带领马车前往刘府后门,很快一位位带着面纱的窈窕女子被引领进了刘瑾府邸后院之中。 做完这些,钱宁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看了十几名手下一眼,大手一挥道:“诸位兄弟辛苦了,今天本官高兴,大家伙一起去乐呵乐呵。” 众人轰然响应,簇拥着明显心情极好的钱宁选了一处酒楼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大吃大喝起来。 席间,一名精壮的汉子看着钱宁道:“大人从刘公公府上出来便心情极好,莫不是刘公公此番重赏了大人不成?” 其他几人皆是向着钱宁看了过来,他们都是钱宁的心腹手下,钱宁得了好处的话,自然也少不了他们的。 钱宁将一杯美酒饮下,看了几人一眼笑道:“承蒙刘公公厚爱,特许了我锦衣卫百户官与东厂掌刑千户之位,命我选择” 锦衣卫千户众人自然知晓,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东厂掌刑千户,那几乎就是东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啊。 不过钱宁却是笑道:“不过我最后选了那锦衣卫千户之位。” 一名钱宁的心腹连忙道:“大人,那可是东厂掌刑千户啊,偌大的东厂能够与其相媲美的也就那么寥寥三两人而已,大人为何偏偏选了只能算是中层官员的锦衣卫千户呢?” 这人的疑惑其实也代表了其他几人的心思,而钱宁却是夹了一口菜,饮了一口酒,缓缓道:“因为去了东厂,不管我立下了何等的功劳,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一把手!而留在锦衣卫,哪怕只是区区一千户官,可是只要有朝一日得了机会,完全可以一步登天,执掌偌大的锦衣卫。” 十几名心腹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钱宁竟然有如此大的抱负,刚刚升任千户之职便想着有朝一日执掌锦衣卫。 回神过来之后,一众人顿时志气高涨齐齐向着钱宁道:“属下等祝大人平步青云,早日得偿所愿!” 钱宁连饮几杯,隐隐之间带着几分醉意道:“哈哈,明日本官便前往锦衣卫衙门,你们去给我调查一下咱们在南京遇到的锦衣卫百户李桓,看他在何处当值,他这下属,本官要定了,我倒是要看看,将他调到我手下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钱宁的一众心腹闻言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有人更是直接道:“想来那李桓见到大人,尤其是得知他成了大人的手下,表情一定很是好看吧!” 这边钱宁等人议论李桓的时候,李桓却是用过了晚饭,穿过不久之前才在墙上开辟出的门户直接来到了隔壁安置那十几名小太监的院子。 一两天下来,这些小太监也是安顿了下来,因为李桓没有吩咐他们做事,所以显得很是无聊,当他们看到李桓的身影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忙向着李桓见礼。 李桓摆了摆手,看了众人一眼道:“这两日你们歇息的如何了?” 曹雨开口道:“回公子,大家伙都已经安顿好了,就等着公子给我们安排事情做呢。” 一双双眼睛殷切的看着李桓,在他们想来,李桓收留了他们,还给他们安排住处,那么他们就一定要报答李桓,可是总是闲着无事做,又该如何报答李桓的恩情啊。 李桓想着自己的打算,看了曹雨一眼道:“曹雨,且将衣服脱了!” 曹雨闻言不禁愣了一下,可是心中虽万分疑惑,却是毫不犹豫的将身上的衣衫脱下。 【求追读,求支持。】 第六十九章 带李桓来见本千户!【一更】 李桓在众人的疑惑目光当中缓缓开口道:“从今天起,我交你们辨别,认识人体经脉穴位,希望你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下!” 曹雨这才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李桓要他脱了衣服是为了以他为样板给大家讲解人体奇经八脉啊。 就见李桓取过一根树枝点在曹雨眉心处道:“此乃人体神庭穴,属督脉,乃督脉与足太阳膀胱经之会穴,若然被击打,则会有头昏、脑胀之感。” 一众小太监看的清楚,仔仔细细的记着,一个个聚精会神,李桓则是一个一个的穴位讲解,足足一个时辰,人体诸多经脉穴位也不过是讲了不过两三成罢了。 讲完一处穴位的位置与功用,李桓停了下来,看了一众人一眼道:“今天便先讲这些,你们务必要将其记下。” 说着李桓沉吟一下向着曹雨道:“曹雨,你明天去医馆买上一份人体经络穴位图来,然后督促好大家,务必要将之熟记在心。” 曹雨精神一震道:“公子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会督促好大家的。” 天色明媚,李桓心情颇为不错,昨夜教导了那些小太监辨别人体经脉穴位自然是为了下一步教他们修行打基础,相信要不了几日,这些小太监便能够记下所有的经脉穴位,到时候他便可以传授他们修行之法。 想到辟邪剑谱那一门功法的邪异之处,李桓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也不知这些小太监修习了那一门功法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想岳不群、林平之他们修习了辟邪剑谱之后,实力飙升,尤其是林平之那更是进步神速,他也没有想过这些小太监一个个的都如林平之一般实力飙升,能出那么一两人他便无比满足了。 毕竟修炼这种事情不是有了厉害的秘籍就一定能够修炼成高手的,就好比少林寺那么多绝艺,可大多数的弟子还不是成就平平。 葵花宝典那么多人经手,数十上百年来还不是之成就了一个东方不败,真要以为拿了葵花宝典或者辟邪剑谱,找一些人来修炼,一个个的都能成为东方不败的话,那就是一种奢望了。 前宋大内流传出来的葵花宝典要说前宋大内没有葵花宝典的原本那肯定不现实,也没见前宋皇室派出三千葵花卫抵挡蒙元挽大厦之将倾。 当然不得不承认,辟邪剑谱的确是一门邪异的速成之法,修行速度远超常人,若然同那辟邪剑谱相性相符的话,必然成就惊人。 心中期待着他收留的这些小太监当中是不是有东方不败那等不世之材,不说达到东方不败那等成就,便是达到林远图那般的程度,他的收获也是大了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李桓便到了锦衣卫衙门,就如以往一般向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处偏厅走去。 “咦!” 突然李桓脚步一顿,目光向着远处几名聚在一起的吏员看了过去。 虽然说相隔有十几丈远,可是以李桓的耳力却将几名吏员的低声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说了没有,今天有人拿了刘公公的条子前来见指挥使大人,将钱宁从锦衣卫百户一下提到了锦衣卫千户。” “是啊,我也听说了,听说钱宁入了刘公公的眼,这才能够一步登天。” “真是羡慕他啊,抱上了刘公公的大腿,以后就是镇抚使、指挥佥事的职缺也不是不可以展望一下。” 李桓听得清清楚楚,这些吏员还在猜测钱宁究竟是因何入了刘瑾的眼,可是李桓却是再清楚不过,只是没想到钱宁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不过李桓也没有放在心上,方才之所以停下脚步倾听了一下,无非就是因为涉及到钱宁罢了。 迈步走进偏厅之中,继续筛选合适的人选为重整侍卫亲军做准备。 话说李桓经过这几天的筛选,三千侍卫亲军的人选已经有了七七八八,至多几天时间便能够彻底的确定下来人选,到时候便是真正的重组侍卫亲军。 却说那钱宁前天晚上同一众手下喝了个大醉,第二天一早醒来却是精神勃发,不过钱宁并没有急着前往锦衣卫衙门而是派了人前往锦衣卫衙门打探消息。 他钱宁离开锦衣卫几个月时间,如今重回锦衣卫,自然不能再以百户官的身份回去,而是要等到刘瑾得了天子的允准,递话给锦衣卫指挥使,真正确定了他锦衣卫千户的身份,他才会风风光光的前往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毕竟是天子亲军,锦衣卫千户在锦衣卫当中那已经算得上是中上层的官员了,或许任命一名百户,锦衣卫指挥使有一定的权限,但是涉及到锦衣卫千户这个级别,必然要有天子点头方可,否则的话,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没有权利任免一名锦衣卫千户。 不得不说朱厚照对刘瑾还是极为信任和倚重的,刘瑾只是随口提了一下,朱厚照也没有多做考虑便直接同意,刘瑾这才派人前往锦衣卫衙门递了条子传达天子口谕。 一上午过去了大半,眼看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消息,钱宁在家中左等右盼,坐立不安,唯恐刘瑾那里会出什么岔子,这要是天子不同意,那他岂不是白高兴一场吗? 就在钱宁心中乱糟糟,生出各种不好的猜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过来,听到那脚步声,钱宁连忙抬头看去。 就见一名汉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脸上满是喜色的向着钱宁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荣升千户的口谕已经传到了锦衣卫,大人再前往锦衣卫,那便是锦衣卫千户的身份了。” 钱宁闻言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忍不住一拳挥出正打在虚空当中。 “哈哈哈,好,好,随我前往衙门报道。” 十几名钱宁手下的心腹同样是一脸的喜色,钱宁更进一步,相信要不了许久,他们一个个也能从中获益。 簇拥着钱宁,一众人直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那声势真的是一点都不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呢。 不过钱宁却是故意如此张扬,目的就是要让锦衣卫上上下下都知道,他钱宁背后站着的是风头正盛的当朝内相刘瑾,如此一来,必然没有谁愿意得罪他,仗着刘瑾的威势,虽只是锦衣卫千户,可是其影响力却是可比镇抚使乃至指挥佥事。 果不其然,当钱宁一行人出现在锦衣卫衙门,但凡是看到那一幕的人一个个的向着钱宁投来羡慕与敬畏的目光。 钱宁感受着昔日同僚投来的那种羡慕与敬畏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无尽的满足感,这便是权势所带来的好处啊,同时也越发坚定了钱宁抱紧刘瑾大腿的念头。 轻咳一声钱宁冲着身边一名心腹手下大声道:“吴辉,去将百户李桓带来见我!就说本千户大人要见他。” 第七十章 百户李桓?还真没有!【二更】 吴辉当即应声。 脸上洋溢着几分笑意的钱宁正享受着四周一众人那羡慕的目光,可是忽然之间,钱宁感觉四下的同僚看他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变得颇为古怪起来。 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目光变得古怪无比,钱宁心中泛起疑惑来,甚至下意识的将自己打量了一番,自己也没有什么问题啊,可是为什么大家猛然之间看他的目光会变得那么诡异。 不单单是钱宁自己感受到四周的目光变得不对劲起来,就是跟在钱宁身边的心腹也察觉到了四周同僚怪异的目光。 可是一时之间他们又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如钱宁一般,带着满心的疑惑继续向前走。 虽然说晋升他为锦衣卫千户的旨意已经传到了锦衣卫衙门,但是他也得先去见了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正是办了交接,取了任命文书,才算是真正的锦衣卫千户。 迎面一名锦衣卫百户走了过来,见到钱宁的时候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道:“下官见过千户大人,恭贺千户大人高升。” 钱宁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答话,只是奔着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的办公地点行去。 待其远去,那百户脸上的笑容消散,冲着钱宁的背影啐了一口低声道:“先前见面了一口一个老哥哥,现在刚升了官就爱答不理,得意个什么劲,不就是抱对了大腿吗?” 对于锦衣卫衙门,钱宁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用别人引领,钱宁便寻到了指挥使石文义的所在。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他钱宁抱上了刘瑾的大腿不假,可是在石文义这位指挥使面前还是得收敛其自己所有的得意的。 正了正衣冠,钱宁行至门口处,大声道:“属下钱宁,求见指挥使大人!” 钱宁话音落下,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 石文义一脸笑意的看着钱宁道:“是钱宁你啊,我琢磨着你这会儿也该来了,别在这站着,进来叙话。” 感受着石文义对待自己的热情的态度,钱宁自然不是傻子,如何不知这完全是因为自己抱对了大腿,石文义这态度可以说完全是因为刘瑾的缘故。 脸上堆出笑容,钱宁恭敬的道:“大人说笑了,属下一进衙门便第一时间前来拜见大人!” 石文义示意钱宁坐下,看了钱宁一眼,一副颇为感慨的道:“既然得了刘公公的看重,便好好干,别辜负了公公的一番好意。” 钱宁忙道:“大人说的是,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了大人以及刘公公的期望。” 见钱宁并没有因为抱上了刘瑾的大腿而忘乎所以,石文义暗暗点了点头,若是钱宁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哪怕是有刘瑾的面子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敲打他一番。 毕竟能够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冲着一旁的一名锦衣卫校尉点了点头,就见那锦衣卫校尉立刻到里面将一身锦衣卫千户的官服端了出来。 石文义开口道“这是你的官服、腰牌以及履职文书等。” 钱宁面色一喜,连忙起身将几样东西接下,然后恭恭敬敬的冲着石文义拜了拜道:“属下多谢大人!” 石文义笑了笑,然后道:“记得等下去那几位那里拜见一下,别让人背后说你得了刘公公看重便没了上下尊卑,不懂规矩。” 钱宁眼睛微微一缩,恭敬的低头应声道:“属下明白。” 钱宁不禁暗暗猜测,这话是石文义在提点自己呢,还是在敲打自己呢。 不过钱宁却知道,不管是提点还是敲打,他若是想要在锦衣卫混下去,那么必然要去拜见几位上官。 无论是锦衣卫镇抚使还是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他这位新晋的锦衣卫千户都要一个个的去拜访一圈,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他也必须要去做。 这会儿石文义端起了茶水,钱宁见状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石文义端茶送客了,压下内心的思绪,钱宁恭敬的道:“大人公务繁忙,属下便不再这里打扰大人了,就此告退!” 石文义将茶杯放下,含笑点了点头道:“去吧!” 捧着自己的官服,钱宁退出了大厅缓缓离去。 吴辉领了钱宁的吩咐准备寻人问一下有没有知道百户李桓的消息的。 远远的便见到了昔日在锦衣卫衙门内的死对头马鸣,而这会儿马鸣身边正簇拥着几名校尉、吏员,看得出这些人应该是以马鸣为中心。 看到这一幕,吴辉不禁大步上前,远远的就向着马鸣道:“哈哈哈,马鸣,数月不见,可还好吗?” 马鸣闻言立刻便冲着吴辉道:“不牢你挂念,老子我好着呢!” 吴辉带着几分不屑瞥了马鸣一眼道:“怎么样,要不要跟着老子干,知不知道钱宁老大如今已经升任千户官了,你和陈耀若是肯跟着钱大人,一个小旗官的官身还是跑不了的。” 马鸣哈哈大笑,带着几分不屑,而四周的几名吏员和校尉也是神色古怪的看着吴辉,却是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可是知道马鸣、陈耀等人同吴辉等人一向是水火不容,见面就掐的,这会儿吴辉跟着的钱宁升任千户之职,吴辉自然水涨船高,来找马鸣的乐子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吴辉冷笑一声道:“真是不识抬举,单凭你们就是熬一辈子都未必能够熬个小旗官的官身……” 马鸣淡淡的瞥了吴辉一眼道:“没什么事的话,给爷麻溜儿的滚蛋,老子还真瞧不上你那什么小旗官。” 吴辉猛地一甩衣袖,冲着边上几名校尉、吏员道:“你们几个可知晓锦衣卫里有一个新来的百户官,唤作李桓的!” 一名吏员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听得马鸣在一旁轻咳一声道:“百户李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咱们锦衣卫有个李桓百户吗?” 吴辉瞪了马鸣一眼道:“老子又没有问你!” 说着目光落在那几名吏员、校尉身上,而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吴辉的同时,一边摇头道:“咱们还真没听说有叫李桓的百户官!” 被几人古怪的目光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吴辉皱眉道:“确定没有?” 几人齐齐摇头道:“还真没有!” 第七十一章 下官钱宁,拜见大人!【一更】 锦衣卫衙门中,每一位千户官都会拥有一处独立的小偏厅,同样钱宁如今晋升锦衣卫千户,一样拥有这么一处小偏厅。 选了一处偏厅,钱宁在几名心腹的帮忙下很快便将偏厅收拾好,然后又换了崭新的锦衣卫千户袍服。 几名心腹看着钱宁穿上锦衣卫千户的袍服立刻向着钱宁恭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钱宁这会儿也忘了先前面见石文义时的不快,哈哈大笑道:“你们跟着本官,本官不会亏待你们,早晚提拔你们做一个总旗、百户。” 一众心腹大喜,齐齐道:“多谢大人。” 正说话之间,先前被钱宁派去寻找李桓的吴辉这会儿却是匆匆走了过来,当看到一身锦衣卫千户袍服的钱宁的时候,吴辉立刻道:“恭喜大人。” 钱宁摆了摆手,看着吴辉道:“吴辉,怎么样,有没有寻到李桓那小子,不会是那小子不来见本官吧。” 吴辉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向着钱宁道:“回大人,属下寻了几人询问,大家都说咱们锦衣卫根本就没有百户官李桓这个人啊!而且……而且他们看属下的眼神还有些怪怪的!” 钱宁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先前他吩咐吴辉寻人的时候,大家看他们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 难道我疏忽了什么不成? 钱宁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不可能,是不是你小子态度不好,别人不告诉你啊。” 自己手下什么性子钱宁再清楚不过,别的不说,因为抱上了刘瑾大腿,趾高气昂那是肯定的。 吴辉闻言一愣当即便怒道:“难道马鸣他们敢糊弄我,我不弄死……” 瞪了吴辉一眼,钱宁道:“够了,你问马鸣,你也不想想马鸣那几个人会告诉你才怪。” 吴辉带着几分不解道:“不应该啊,就算是马鸣骗我,可是那几名校尉、吏员也不敢骗我啊!” 钱宁看了吴辉一眼道:“你小子肯定又忍不住向马鸣显摆去了吧!” 吴辉嘿嘿一笑道:“大人这不是高升了吗,咱见了马鸣,自然就忍不住……” 摆了摆手,钱宁冲着吴辉道:“行了,去吧,这次记得寻几个平日里同咱们关系不错的吏员好生打听一下,我就不信寻不到他李桓。” 说着钱宁整了整衣冠道:“你们去寻人,我也该去一一拜访几位上官。” 似乎是有些不大放心,钱宁又冲着几名手下道:“你们也一起去,记得都给我低调一些。” 吩咐完这些手下,钱宁大步出了偏厅,奔着不远处的偏厅而去,先前他已经去拜见了石文义,接下来自然是从上到下,先是拜见两位指挥同知,然后是指挥佥事,最后才是镇抚使。 指挥同知程刚似乎是在等着钱宁这新晋的千户一般,见到钱宁前来拜见,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如今锦衣卫上下谁不知道钱宁抱上了刘瑾的大腿,倒也没有谁会小觑了他,可是如果钱宁因为这点就不来拜见他这上官的话,你看程刚会不会暗暗的给他小鞋穿。 看着钱宁,程刚倒是想到了方才手下人告诉他的一个关于钱宁的笑谈,似乎钱宁正在锦衣卫上下找一个叫做李桓的百户官。 程刚觉得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钱宁要找的那人应该就是不久之前得了天子青睐,一跃成为锦衣卫镇抚使的李桓了。 对于钱宁、李桓二人之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程刚还真的颇有些期待,所以看钱宁的目光隐隐的带着几分异样。 钱宁不明就里,只是觉得程刚的眼神不大对劲,倒也没有多想,告退之后便去拜见另外一位指挥同知。 随着两位指挥同知,指挥佥事拜访下来,钱宁稍稍安心了许多,几人态度倒是极好,虽然说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不过那种眼神看多了,钱宁竟也习惯了。 就在钱宁拜见极为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的时候,马鸣戏弄了吴辉一番,第一时间便去见李桓。 李桓正在偏厅之中整理挑选出来的名册,眼见马鸣一脸兴冲冲的过来不禁抬头道:“何事这般急匆匆的?” 马鸣带着几分兴奋道:“大人,你猜我方才遇见了什么人?” 李桓一边整理名册,淡淡的瞥了马鸣一眼,马鸣见状连忙道:“就在方才,钱宁手下的心腹吴辉向属下等人打听您的消息。” 李桓闻言不禁讶异的道:“哦,竟有此事?” 马鸣嘿嘿笑道:“可笑的是他们似乎并不知晓大人您升官的消息,所以问询的是百户官李桓。属下就告诉他,锦衣卫之中并没有一个百户唤作李桓。” 李桓闻言不禁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他的名头在锦衣卫当中绝对响亮无比,随便找个人都能打听到,偏偏对方问到了马鸣这里,真不知道钱宁那手下够不够机灵,若是就此回去告诉钱宁,他倒是有些期待钱宁的反应了。 摆了摆手,李桓笑道:“你这不是坑了他吗?” 马鸣不屑的道:“谁让当初咱们兄弟几个同他们不对付,仗着有钱宁撑腰没少寻我们的麻烦,再说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也没有骗他啊。” 而得了钱宁吩咐的吴辉几人这次就学乖了,特意去寻同他们素日里交好的吏员。 拉着一名吏员,吴辉面带笑意道:“小五啊,你在经历司做事,对锦衣卫的人事变化最清楚,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做李桓,新入衙门的百户官……” 那吏员顿时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吴辉道:“你……你说的莫不是镇抚使李桓大人?” 吴辉下意识的道:“什么镇抚使,我要找的是百户李桓!” 那吏员点了点头道:“对啊,大概半个月之前,李桓大人还是百户官呢,可是却得了天子青睐,官升三级,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镇抚使了……” 吴辉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傻傻的看着那吏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李桓升任镇抚使了! 不只是吴辉,其他几名钱宁的手下这会儿也是张大嘴巴,满脸的愕然。 忽然之间,一人反应过来大叫一声道:“不好,赶紧去通知大人。” 吴辉也反应过来,立刻明白过来,李桓已经升任镇抚使的消息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告知钱宁,否则这笑话可就闹大了啊。 甚至吴辉这会儿全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他会觉得马鸣等人看他的眼神那么古怪,那根本就是在看他们的笑话啊。 他家大人不过是一千户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吩咐,想要李桓去拜见他,现在想一想,一个千户竟然要让自己的上官,从四品的镇抚使去拜见,这…… “娘的,可真是闹大笑话了,大人您可千万别……” 而这会儿刚拜见完指挥佥事的钱宁走进一间偏厅,冲着背对着他坐在那里的一道身影拱手道:“下官钱宁,拜见镇抚使大人!” 第七十二章 乡党【二更】 只是瞥了一眼,钱宁便是微微一愣,只感觉这身影给他一股熟悉感,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这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不过很快钱宁就见到了站在一旁的马鸣,马鸣他认识啊,当初他还试图拉拢马鸣、陈耀那一伙人,只可惜几人根本就不买他的账。 “奇怪了,这小子怎么会在镇抚使大人这里,难不成攀上高枝儿了?” 心中生出几分疑惑的同时,钱宁也注意到马鸣这会儿正神色无比怪异的看着他。 李桓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钱宁脸上满含异样的笑意道:“原来是新晋的钱宁,钱千户啊!” 听到那声音,钱宁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李桓,一看之下,钱宁不禁神色一变,几乎是本能的惊呼一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鸣见状立即喝道:“大胆,敢对大人无礼!” 李桓冲着马鸣摇了摇头道:“本官同钱千户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所以钱千户陡然见到本官一时有些失态罢了。” 有了这么一缓冲,钱宁已经定了定心神,看着李桓那一身官府,那是御赐的飞鱼服啊,偌大的锦衣卫,有资格穿这御赐飞鱼服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罢了。 既然李桓身着天子御赐飞鱼服,又端坐此地,显然镇抚使的职位不是假的,可是一个小小的地方百户官而已,入京时间也就一两个月吧,竟然连升三级,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锦衣卫镇抚使。 这是何等的令人难以置信,又是何等的机缘运道。 想他钱宁先是逢迎收养他的太监钱能,承其余荫这才入了锦衣卫,后来抱上了刘瑾的大腿,这才换来了如今千户官的职位。 算起来也有近十年的时间,可是李桓呢,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对方就成了堂堂镇抚使,本来还对自己的升迁无比的欢喜,但是看着李桓,钱宁那点兴奋、欢喜早就烟消云散了。 深吸了一口气,钱宁恭敬的道:“属下陡见大人,一时失态,还请大人见谅。” 李桓笑道:“本官说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不过……” 这话音一转,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钱宁一颗心猛地一紧,虽然他自持有刘瑾做靠山,可是如果得罪一位顶头上司,这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看着钱宁的神色变化,李桓不禁轻笑道:“不过本官却是听说,你似乎是命人满锦衣卫衙门的寻我啊!” 李桓似笑非笑,就那么看着钱宁道:“嗯,似乎是什么,让百户李桓前来拜见本千户!” 钱宁面色为之一变,方才得知了李桓的身份,钱宁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了,他同李桓之间本没有什么仇怨,可是先前在锦衣卫衙门大庭广众之下,那一句“让百户李桓前来拜见本千户”就有些得罪人了。 说不好听的,他那一句话就是在打脸李桓啊。 谁让李桓先前就是百户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钱宁骤然升官,志得意满之下,故意拿李桓的过往来挑衅李桓呢。 该死的,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钱宁却是露出惶恐之色向着李桓道:“大人误会了,实在是误会了啊,下官刚刚回京,根本就不知道大人高升的消息,又想到大人刚入京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才想着让人请大人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的。” 说着钱宁一脸愧疚的道:“说来是下官一时心切,这才闹出了误会,早知大人荣升,下官肯定第一时间前来拜见了。” 看着钱宁那一副又是惶恐又是愧疚的模样,李桓意味深长的道:“如此说来,本官还要多谢钱千户关爱了。” 钱宁连道不敢。 其实钱宁前来拜见李桓的时候,锦衣卫衙门上下不知多少道目光都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毕竟整天呆在衙门里,也没有什么乐子可瞧,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乐子,大家伙自然是不想错过。 有句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钱宁若是因功升迁的话,倒也没有谁会说什么,可是谁让钱宁是走了刘瑾这宦官的路子这才升任锦衣卫千户,锦衣卫之中自然有的是人看不过。 一双双的眼睛就那么盯着那一处偏厅,可以想象里面的情形肯定非常的精彩,或者说钱宁见到李桓之后,表情绝对精彩,只可惜他们却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会儿,就见吴辉几人一个个满头大汗,一脸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众人见了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看来吴辉他们已经知晓了李桓的身份,这是想要向钱宁报信啊,只可惜他们来的迟了一些。 看着那敞开的门口,吴辉几人远远的停了下来,下意识的向着边上一名吏员道:“钱大人进去了?” 那吏员点了点头道:“进去了!” 吴辉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娘的,这下惨了!” 而这会儿,一脸尴尬之色的钱宁自那偏厅当中退出,并且连连躬身,显然是在赔礼。 转身出来,一眼就看到远处的吴辉几人,钱宁顿时大步走过来,在李桓面前那积攒的满腔的憋屈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对象。 噼里啪啦,钱宁冲着吴辉就是连扇了几巴掌,直接将吴辉给打成了猪头一般怒骂道:“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好,难道不知道镇抚使大人已经高升了吗,害的我在镇抚使大人面前丢人现眼,真是废物点心,你说你们还能干点啥,丢人的玩意儿,还不给我滚!” 偏厅之中,李桓将钱宁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明白,钱宁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得,方才钱宁尴尬的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他是看在眼中的,本也不算太大的事,死抓着不放倒是让人看轻了自己。 再说了这会儿他还真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钱宁。 轻轻叩击着桌案,李桓的目光则是落在桌案之上不久之前送过来的那一封信函上面。 信函的落款是罗文祥,这罗文祥乃是督察院的一名御史,他李桓在京中可是无亲无故的,真要说的话,罗文祥乃是福建籍出身,与他一样同出福建一滴,倒是勉强能拉上这么点关系。 李桓倒是颇为好奇,一个御史怎么无缘无故的给他送来这么一封信函,信中又写了些什么? 一旁的马鸣也是极为好奇,李桓一边缓缓撕开信函封贴一边笑道:“马鸣,你来猜猜看,这位罗御史在信中会说些什么?” 【求追读】 第七十三章 老夫都是为你好啊!【一更】 马鸣闻言不禁摇头道:“大人说笑了,属下又怎么可能猜到人家一位堂堂御史的心思!” 不过这会儿李桓却也将信函打开,目光扫过,顿时嘴角微微一翘露出几分笑意轻声道:“有趣,真是有趣!” 李桓并没有避讳马鸣的意思,所以马鸣倒也看清楚了那信函之上的内容。 “……李桓老弟,同为乡梓,老哥托大,今晚于余庆楼设宴,还请老弟莫要推辞……” 李桓只觉得有趣,不过马鸣却是一副非常不忿的模样道:“大人,这罗文祥好生无礼,他不过是督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之一,正七品的官员而已,竟然敢在大人面前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呢!” 论及官员品阶的话,十三道监察御史的确只是正七品的官员罢了,比起李桓那四品镇抚使来可是差了许多,正常来讲,罗文祥那信函已然是无礼了。 李桓倒也不生气,轻笑道:“人家可是监察一道的监察御史,平日里就是对上封疆大吏那都不给颜面的。” 马鸣好奇道:“这些人不是攒着劲准备着要在大朝会之上弹劾大人吗,怎么这罗文祥会想着邀请大人赴宴呢?” 随手将那信函丢在桌案之上,李桓淡淡道:“有什么目的,到时候去见一见不就清楚了吗?” 说着李桓将一本名册丢给马鸣道:“行了,你去命人按照此名册抽调人手,半个月之后,我要这些人一个不拉的齐聚京师,听候点检!” 马鸣看着那厚厚的名册顿时眼睛一亮道:“大人终于将侍卫亲军的人选确定了?” 李桓微微颔首,这么长时间,终于将名册确定了下来,也不枉他花费这么大的心思精心挑选。 督察院 两名御史正相对而坐一边弈棋一边叙话。 杜文将手中白子落下,轻笑道:“罗兄还真是心念同乡啊,若非是你从中说合的话,说不得这会儿弹劾李桓的折子已经送至天子御前了!” 罗文祥挽着衣袖,姿态优雅的将一颗棋子落下,闻言捋了捋胡须笑道:“难得我闽地出了李桓这么一个人才,老夫做为同乡长者,总不能眼看着他误入歧途,落得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下场吧。” 杜文轻笑道:“罗兄的心思是好的,可是也要看那李桓会不会领情,听不听得罗兄你的劝说啊!” 罗文祥正色道:“锦衣卫从来就是祸国殃民的祸端,那李桓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领命重组侍卫亲军,此举不容于天下,不容于百官。若是肯听规劝便罢,若是不听,老夫也不介意为了天下百姓,毁去这一祸害。” 罗文祥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只让杜文击掌赞叹道:“好,罗兄当真是铁面无私,当为我诸多御史之表率也!” 听得同僚赞誉,罗文祥一脸的自得,捋着胡须含笑道:“此为我辈为人臣之本份也!” 傍晚时分,余庆楼 李桓一身便装,悠然的走进酒楼,刚走进酒楼,便见一名青衣小厮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来道:“可是李桓大人当面!” 李桓看了对方一眼,对方虽是一小厮打扮,可是那衣衫却是上等布料做成,显然也不是一般的仆从。 “你家老爷就是罗文祥吧!” 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会直呼罗文祥的名字,小厮一愣,平日里被人奉承惯了,下意识的就想开口呵斥,可是猛然之间想到李桓的身份,小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正是……”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自二楼楼梯口处传来带着几分闽地的乡音道:“哈哈哈,我就说李桓小兄弟定然不会驳了老哥的薄面,快上楼叙话!” 不经意之间,罗文祥那倚老卖老的架势便摆了出来,而李桓则是环视四周,偌大的余庆楼除了他们之外,竟然是空无一人。 要知道余庆楼在京师那也算得上是一处极为高端的酒楼了,这个时候正值饭时,按说绝不该如此冷清才是,显然这余庆楼是被人给包场了。 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竟然能轻易包下一座档次不低的酒楼,这可不单单是有钱就能够做到的,更重要的是影响力。 居高临下的罗文祥眼见李桓没有动弹反而是打量着四周,眼中闪过一丝不虞之色,不过脸上却是堆出笑容道:“为了给李桓老弟设宴,老夫特意包下了这座酒楼,正好清净,不用担心有人搅扰。” 李桓走了几步,直接在酒楼大厅一张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笑道:“罗御史既然请本官前来,现在本官也来了,不知罗御史有何指教!” 看着李桓的反应,罗文祥那原本堆满了笑容的脸上顿时一滞,笑容消散,神色一肃,冲着那仆从使了个眼色,一步一步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那仆从显然是明白罗文祥眼神中的意思,悄悄的退了下去,将这一楼大厅让给李桓还有罗文祥二人,甚至还主动将酒楼的大门给关上。 走下楼梯,罗文祥似乎是在酝酿言语,缓步行至那桌案前,同样坐了下来,这会儿脸上露出几分慈祥和蔼的笑容,捋着胡须向着李桓道:“同为八闽子弟,老夫便托大,称呼你一声小兄弟。” 李桓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看了罗文祥一眼。 罗文祥却也不着恼,完全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一边拿过桌案上的茶壶倒茶一边道:“我闽地自古便比不得江南多俊杰,这朝中也是鲜少有闽地乡梓做官,小兄弟以弱冠之龄出任锦衣卫镇抚使,可谓罕见,实为我闽地之幸事。” 将倒好的茶水推到李桓面前,罗文祥突然之间话音一转道:“可是小兄弟你大祸临头尚不自知,老夫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乡好不容易才走出的一位少年俊杰身败名裂就此身死族灭。” 李桓也不说话,只是听罗文祥在那里表演,这会儿突然之间笑道:“不知李某怎么就要身败名裂,怎么就要身死族灭了啊!” 罗文祥闻言立刻道:“李小弟岂不知毛骧、纪纲、马顺之遭遇,皆身死族灭,为天下人所不耻!” 李桓不禁笑道:“李某不过是一区区锦衣卫镇抚使罢了,上面还有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你说的那几位可都是锦衣卫指挥使吧,同李某又有何干!” 罗文祥一副苦口婆心满心为李桓着想的样子道:“可是小兄弟你不该领了重组侍卫亲军的旨意啊,你当陛下登基之后是第一次下旨重整侍卫亲军吗?不是,是锦衣卫上下没人敢领这个旨意啊!” 第七十四章 他们这是想干嘛!【二更】 李桓眉头一挑,说实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这点,不过想一想石文义等人的做派,显然是在孝宗皇帝在位的那些年被文臣一次次的打压出了心理阴影,哪怕是朱厚照这新皇登基,也是不敢冒着得罪文武百官的风险去领旨重整侍卫亲军。 看李桓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罗文祥心中一喜道:“所以说小兄弟你就是被陛下推出来的替罪羊啊,到时候你重整了侍卫亲军,必然会得罪满朝文武,群情汹汹之下,陛下若要平息百官怒火,只有杀了你才能向百官交代啊。” 说实话,罗文祥的口才真的不差,尤其这一番话还分析的那叫一个合情合理,有事实有依据,更有对未来的预判,当真是让人难以反驳。 可是李桓却知道,眼下的朱厚照已经被百官压制到了极限,一方面是百官的步步逼迫,一方面是少天子的倔强心性,不愿屈服做一个傀儡天子。刘瑾的上位已经拉开了朱厚照反击的序幕。 刘瑾权势鼎盛的那几年,正是天子与文武百官明争暗斗最为激烈的时间,他重整侍卫亲军非但不会被天子推出来当做替罪羊,反而会被天子更加的倚重。 甚至李桓敢说,文武百官对他的弹劾越是厉害,朱厚照这位少年天子越是会护着他。 更何况以朱厚照宽厚的性情,根本就不会做出推他出来当替罪羊的事,君不见朱厚照待他身边亲信之人是何等的亲厚。 就好比历史上钱宁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同宁王勾结、来往甚密,后来宁王谋反,钱宁牵连进这般的谋逆大案之中,若是换做其他的帝王,早就诛灭九族了,可是即便如此,朱厚照依然念及旧情,没有处置于他。 就连被推出来同百官打擂台的刘瑾,如果说不是同为八虎之一的张永突然背刺,污蔑刘瑾谋反,导致宦官集团内乱,朱厚照失去对抗百官的力量,被逼无奈之下这才不得不赐死刘瑾。 可以说那种情况下,但凡是有一丝可能,朱厚照必然不会赐死刘瑾,这也就导致了后来朱厚照宠信军伍出身的江斌,玩命的想要将军权抓在手中,未尝不是刘瑾的死一下警醒了朱厚照。 眼见李桓沉吟不语,以为李桓已经心动,罗文祥捋着胡须含笑道:“同为乡梓,老夫才同小兄弟你说这么一番话啊,务必三思才是,纵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亲人考虑啊……” 李桓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突然之间开口笑道:“不知包下这酒楼,所费几何?” 罗文祥没有多想便道:“区区数百两纹银而已,不算什么……” 李桓轻叹道:“数百两纹银啊,怕是大人一年的俸禄都没这么多吧!” 罗文祥面色一变,带着几分不虞盯着李桓道:“李桓,你是什么意思!” 李桓起身,居高临下,身子向前微倾,似笑非笑的看着罗文祥道:“看来先皇待你们是真的太好了,你们似乎都忘了,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了!” 罗文祥面色变幻不定,突然之间哈哈大笑道:“好,看来是老夫一番好意被当做了驴肝肺。” 站起身来,猛地一甩衣袖,罗文祥面色阴郁的盯着李桓道:“待你为百官弹劾,天子弃之,身败名裂,身死族灭之时,可莫要后悔才是!” 李桓带着不屑瞥了罗文祥一眼道:“李某等着!” 看着李桓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去,罗文祥死死的盯着李桓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如此不识抬举,竟然还敢威胁本官,看来也没有必要留着你了!” “老爷!” 原本守在门外的小厮眼见李桓离去连忙进来,正好看到自家老爷眼眸之中闪过的一缕杀机,心头一悸,心中不禁为李桓默哀。 别看自家老爷待人和蔼可亲,可是却是睚眦必报之辈,尤虽只是七品监察御史却在督察院、六科给事中交友广阔,号召力极强,这些年但凡是被自家老爷给盯上的官员,不乏有四品、三品的高官,却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深吸一口气,罗文祥冲着仆从道:“去,持我命刺,去请杜兄、马兄、韩兄等人!” 这边罗文祥四下召集同僚准备往死里弹劾李桓不提,却说皇宫之中,一场小朝会刚刚结束。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朱厚照面色阴郁无比的在几名大小太监的簇拥下走出奉天殿。 刘瑾紧随在朱厚照身侧,一脸关切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早朝那么久,陛下肯定是累了,还是乘坐御撵吧!”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朕不累!” 看得出朱厚照是真的被气到了,对于自己身边的宫女、内侍,朱厚照鲜少发火,更不要说是刘瑾、谷大用这些陪他多年的大监了。 刘瑾向着几名内侍、宫女摆了摆手,顿时那几名内侍、宫女便落后几步跟在后面,刘瑾、谷大用则是随侍两侧。 看了看距离奉天殿已经有一段距离,刘瑾这才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息怒,为了一点小事不值得啊,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朱厚照闻言气急道:“你也说了,就是一点小事而已,可是他们呢,他们是怎么逼迫朕的,大伴你们可是亲眼看到了,他们还当朕是个孩子吗,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我看他们这是想要朕做一个什么都听他们的皇帝,他们想干嘛……” 气坏了的朱厚照可谓是口不择言,只吓得一旁的谷大用低声道:“陛下,慎言啊,若是被满朝文武知晓了……” 朱厚照闻言更是气急而笑道:“可笑,朕有什么不能说的,到底他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刘瑾则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开口安慰朱厚照道:“陛下,是老奴无能……”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你刚执掌司礼监,朝中也没有几个听用的人为你张目,不过大伴你须得多花些心思了,这样憋屈的日子,朕实在是受够了。” 刘瑾沉声道:“陛下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望的。” 回到后宫,朱厚照少年心性,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刘瑾、谷大用几人的宽慰之下,心情倒也好了许多。 接过茶水,饮了一口,朱厚照冲着刘瑾道:“这里不用你侍奉,赶紧忙你的去吧!朕还指望着你帮朕呢!” 谷大用闻言,心中对刘瑾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中一动道:“陛下,臣听说一些官员对于陛下命李桓重整侍卫亲军很是不满,正准备着联合起来弹劾李桓……” 朱厚照闻言刚刚消的火气顿时又涌了上来,怒道:“气煞朕也,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侍卫亲军更是关乎朕之安危,他们连这也不许,他们这是想干嘛,想干嘛……” 嘭的一声,手中茶杯被朱厚照狠狠的摔落于地,当场碎裂一片,侍奉着的内侍、宫女一个个噤若寒蝉一般跪倒在地。 第七十五章 祖坟冒青烟了【一更】 偌大的大殿之中回荡着朱厚照的怒斥之声,就连正给朱厚照将腰间玉带束上的谷大用也是忍不住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厚照的身前,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提及百官有弹劾李桓迹象竟然会让朱厚照有这么大的反应。 其实谷大用也不想一想,本来先前早朝之时,朱厚照便被一众文武大臣给气到了,这会儿他又提及重整侍卫亲军的事来,朱厚照要是不跳脚的话,那才怪了。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盯着谷大用道:“谷大伴,你来告诉朕,他们到底想干嘛,日日勤勉上朝听政,朕听了,不许出宫,勤勉好学,朕听了,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朕还是听了,现在朕只不过是想要重整侍卫亲军而已,他们也是不许,那可是锦衣亲军,朕什么时候连这点权利都没了!” 看朱厚照气的发抖,谷大用连连叩首道:“陛下息怒,息怒啊,龙体为重……” 朱厚照下意识的想要砸东西,可是发现手中的茶杯已经扔了出去,竟然连个砸的东西都没有,四下看了看,就见前面几步的桌案之上有一方砚台,当即眼睛一亮,大步上前抓起砚台狠狠的砸在地上,仿佛是要将心中的火气伴随着那砚台丢出去一般。 咣当一声,砚台砸落于地,顿时磕碎了一角。 “陛下息怒啊!” 谷大用以及几名宫女、内侍齐齐劝慰朱厚照。 朱厚照看了谷大用一眼,一甩袖子道:“谷大伴,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谷大用听得出朱厚照已经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小心翼翼的道:“重整侍卫亲军那么大的事,锦衣卫上下都传遍了,自然而然就流入了百官耳中,百官对锦衣卫是什么态度,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几次流露出重整侍卫亲军的意思都被内阁诸位阁老给劝下,这次陛下直接越过了几位阁老,命李桓重整侍卫亲军,百官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若然知晓,不跳出来反对才怪。” 微微点了点头,朱厚照想到锦衣卫的状况不禁冷哼一声道:“锦衣卫需要清理一遍了,他们不是不知道朕的意思,竟然连一个愿意为朕分忧的人都没有。” 谷大用道:“这不是有李桓兄弟吗?我看他对陛下忠心耿耿,肯定不会辜负陛下。” 想到李桓,朱厚照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道:“李桓卿家这会儿肯定在背后腹诽朕呢,本来救驾有功,理应赏他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才是,结果朕却是让他扛下这么重的担子。” 谷大用笑了笑道:“能为陛下效命,是李桓他的福分!”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行了,让他重整侍卫亲军本就是朕对他不住,朕能够想象得出百官弹劾、群情汹汹之下,他的处境会有多么艰难。” 说着朱厚照叹道:“朕也是没其他办法了,锦衣卫之中,朕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他李桓,不过不管结果如何,朕都不会薄待了他的。” 谷大用没有说话,谷大用如何不知朱厚照为什么会选择李桓挑这个担子,一方面如今的锦衣卫上层被文官打压了十几年,早已经指望不上了。另外一方面就是李桓从地方上新入京,没有什么背景纠缠,再加上又有救驾之功在身,自然是入了朱厚照的眼。 若是不然,赏赐李桓什么不行,非要让李桓去重整侍卫亲军。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谷大用不禁暗暗嘀咕:李桓啊李桓,单单有救驾之功,最多可保你一世富贵,可是想要真正成为陛下倚重的臂膀,甚至成为能够左右陛下想法的重臣,就看你这一次是不是能够完美的完成陛下所交待的任务了。 显然谷大用很清楚,李桓是否能够一飞冲天就看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能够走入朱厚照的内心。 来回踱了几步,朱厚照突然之间抬头看向谷大用道:“大伴儿,你说李桓他能不能扛得住百官的压力办成此事?” 谷大用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陛下,老奴也不是李桓,老奴不知啊,不过照老奴看,怕是有些难,毕竟涉及到锦衣卫,百官会是什么反应,陛下也清楚……” 朱厚照闻言神色一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道:“罢了,也是难为李桓他了,实在不行……” 正说话之间,一名小太监在殿门外探头探脑,谷大用见了眼睛一亮道:“陛下,东厂有消息了。” 说着谷大用快步走到那小太监身前道:“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那小太监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递给谷大用道:“这是东厂递进来的,说是陛下特别关照过的。” 谷大用摆了摆手,转身行至朱厚照身前恭敬的将信函递给朱厚照道:“陛下,不出意外,应该是关于李桓的。” 朱厚照曾叮嘱过东厂马永成,若是有什么关于李桓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于他,毕竟朱厚照也是怕李桓在锦衣卫当中没有什么根基,办事之时遇到什么麻烦,他派人盯着,李桓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他也好及时出手。 打开信函,朱厚照一目十行看过去,先是眉头一皱,继而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好,好,朕没有看错他,朕就知道他不会让朕失望的。” 谷大用看朱厚照那一副欣喜的模样不禁道:“何事竟让陛下如此开心?” 朱厚照随手将那信函递给谷大用道:“大伴且看,李桓已经正式抽调人手重整侍卫亲军,料想至多半月便可成军。而且昨日傍晚,监察御史罗文祥以同乡身份相邀李桓于余庆楼见面,没有多久李桓离去,罗文祥又邀数名同僚商议联名弹劾李桓之事。” 谷大用这会儿也看完了信函上的内容,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李桓他没有让陛下失望啊。” 朱厚照欣喜无比道:“朕见李卿家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可信,可以托付性命的人,现在看来,朕果真没有看错!” 朱厚照言语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对李桓的信任与看重就算是谷大用听了都忍不住的一阵羡慕嫉妒,没有足够的信重,堂堂天子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李桓啊李桓,你可真是走了天大的运道,祖坟冒了青烟了!” 【求追读】 第七十六章 厚礼【二更】 谷大用一边心中感叹一边道:“看来昨日李桓兄弟定然是拒绝了那些文臣的拉拢,这才不欢而散,只是如此一来,等怕是不到大朝会,百官弹劾李桓的奏章就要如雪花一般呈上来了!”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锦衣卫的事,百官无权插手,他们弹劾他们的,朕就是李卿家的坚强后盾。” 憋屈了大半天的朱厚照这会儿总算是因为李桓的缘故心情舒畅了许多,突然之间,朱厚照看着谷大用道:“谷大伴,你说朕要不要传旨,升李桓为锦衣卫指挥使,全权执掌锦衣卫!” 谷大用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愕然之色,随即反应过来道:“陛下三思啊,李桓兄弟他刚连升三级没有多久,陛下又一下将其提升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不说锦衣卫上下的反应,恐怕百官那里都要炸了……” 朱厚照其实这会儿也知道自己有些上头了,冷静下来想一想,升李桓为锦衣卫镇抚使领侍卫亲军,锦衣卫上下除了羡慕倒也不至于会有太多的非议,毕竟李桓只是镇抚使,上面还有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以及指挥使。 甚至可以说就是百官那里,也会因为李桓只是镇抚使的缘故而下意识的小觑李桓几分,可是一旦他脑袋一热,一下将李桓提升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到时候锦衣卫内部不说,单单百官那里怕是都要炸了。 毕竟现在锦衣卫一把手石文义以及那几位指挥佥事、指挥同知同百官相处的还行,然而陡然之间换了李桓这么一个刚刚拒绝他们拉拢的人执掌锦衣卫,百官要是不卯足了劲针对李桓那才怪了呢。 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变化,谷大用轻笑道:“陛下不若等李桓将侍卫亲军重整,手下有了一批可用之人,到那时再论功行赏,擢拔其为锦衣卫指挥使,料想锦衣卫上下也没有谁能够说出什么。” 朱厚照微微颔首,瞥了谷大用一眼道:“那百官那里怎么说?” 谷大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陛下也说了,百官想弹劾就让他们弹劾去,反正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军,百官无权插手,等到百官自己厌烦了,接受了,陛下再将李桓任命为指挥使,百官的反应也不会那么的激烈了!” 朱厚照眼睛一亮,伸手在谷大用肩膀之上拍了拍道:“往日里只觉得刘大伴心思灵动,不曾想谷大伴也是智谋过人啊!” 谷大用连忙道:“陛下谬赞了,老奴如何能同刘老哥相比,他如今可是大内第一人,威风的紧呢!” 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流淌而出,朱厚照如何看不出,不过却是笑道:“大伴就不要说这酸话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好好想一想,和朕说便是。” 谷大用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弓着腰笑道:“陛下,老奴可当真了!” 心情大好的朱厚照一脚踹在谷大用的屁股上笑骂道:“你这老货,朕金口玉言,还能骗你不成?” 边上的内侍还有宫女看到这一幕不禁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谷大用。 谷大用心思转动,司礼监如今明显是刘瑾的禁脔,他不想刺激刘瑾的话,最好是别打司礼监的主意,而且他也不敢保证,他真的提了,朱厚照会不会答应。 抛开司礼监的话,东厂如今在马永成手中,都是自家老兄弟,他也不好去夺了马永成的厂督之位吧。 当然还有一处可去,那就是同司礼监并重的御马监,大明二十四监,明面上辅助天子处理朝政,有批红之权的司礼监权势最重,但是在二十四监之中,还有一监其权势并不弱于司礼监,那便是御马监。 乍一听御马监听上去好像只是一处为天子养马的衙门,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要知道真正的御马监那可是掌握着内廷财政权以及军权,足可以同司礼监相抗衡的。 想到这些时日刘瑾在他面前是如何的耀武扬威,谷大用深吸一口气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奴别的本事没有,为陛下掌握内廷财权,腾襄四卫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朱厚照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谷大用一眼,只将谷大用看的心里有些没底,难道说自己提的要求太高了,天子不想答应? 正当谷大用胡思乱想的时候,朱厚照突然之间开口道:“谁让朕现在心情好,既然如此,便命范亨前往南京做一留守太监,你便接替范亨执掌御马监吧!” 原本还担心天子反悔的谷大用闻言顿如闻天籁一般,当即拜伏于地,激动无比的道:“老奴叩谢陛下,万死以报陛下皇恩!” 抬脚踢了踢谷大用,朱厚照道:“给朕看好了内库还有掌握好了四卫军,便是大功一件。” 谷大用拍着胸膛道:“陛下还能信不过老奴吗?” 摆了摆手,朱厚照道:“行了,看你这会儿也没心思在这里服侍朕了,赶紧去传朕旨意,同范亨交接去吧。” 谷大用笑了笑道:“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待老奴服侍了陛下用膳再去不迟!” 说着谷大用吩咐一众内侍、宫女传膳,朱厚照虽是笑谷大用拍他马屁,但是却能看得出朱厚照对谷大用的举动很是满意。 这边谷大用服侍了朱厚照用膳过后,这才前去御马监传旨并且同御马监总管范亨做了交接。 做为先皇弘治帝时期的老宦官,范亨眼见谷大用前来同他交接,并且天子还给了他一个南京留守太监的位子,心中自是万分感激。 毕竟有王岳的例子在前,范亨这些日子可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日也被拿下投入诏狱之中了。 虽说天子仁善,网开一面,允许王岳还乡养老,但是王岳出了京还没有走出百里便被一群劫匪给杀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那所谓的劫匪肯定是刘瑾的手笔。 生怕有朝一日会落得王岳的下场,若是再没人来接替他的话,他都要考虑着主动请辞了,现在同谷大用交接,还能前往南京享福,真可谓是欢天喜地没有一丝不情愿。 本以为会受到刁难的谷大用眼见范亨如此识趣倒也对范亨保持着几分尊敬,送走了范亨,谷大用坐在御马监衙门的大堂之中,看着下方一众御马监的大小官吏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 “此番能这么轻松的坐上御马监总管的位子,还真是托了李桓的福,咱家总要备上一份厚礼,亲自道谢一番才是。” 皱了皱眉头,谷大用轻声嘀咕道:“该给李桓兄弟准备一份什么样的厚礼才合适呢?” 第七十七章 登门【求追读】 自从跟在朱厚照身边做了贴身的内侍,从来都是别人给他送礼,他还从来没有给别人送过礼。 现在陡然之间想着给李桓准备上一份大礼,这就让谷大用有些拿捏不定了,到底该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好。 琢磨了好一会儿,谷大用仍然是没有头绪,抬头看到一旁侍奉着的小内侍不禁招了招手。 小内侍连忙上前道:“总管大人有何吩咐?” 谷大用点了点头道:“咱家且问你,你说咱家要给人送礼的话,该送什么好?” 那小内侍闻言不由的呆了呆,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谷大用的话,在他看来,谷大用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偌大的皇宫之中,能够让谷大用巴结的也只有当今天子了吧。 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连谷大用都要想着给对方送礼。 一时之间就连小内侍都有些发懵,可是在谷大用的注视下,小内侍咽了口水颤声道:“小的觉得送什么礼物要看对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需要,如此针对性的选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谷大用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李桓自衙门里下了班,行至所居巷口处的时候不禁脚步一顿,目光一凝。 就见自己所居院落门口处,几道身影正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人正是天子身边的亲侍谷大用。 心中生出几分疑惑,难不成天子有什么事情召见他不成。 快步上前的同时,李桓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远远便道:“公公若是有事,尽管派人前往衙门里传话就是,竟让公公在此久侯,却是失礼了。” 谷大用咯咯一笑,大步上前道:“此番咱家前来非是为了公事,又怎么好前往衙门里打扰李兄弟,说来还是咱家叨扰了才是。” 李桓心中更是讶异,一边寒暄一边引领谷大用走进院子当中道:“寒舍简陋,入不得公公法眼,让公公见笑了。” 谷大用打量着小院,院子不大,收拾的极为整洁,可是也摆脱不了只是一处普通小院的事实。 按说以李桓的身份权势,想要在这京城之地寻一处好院落的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都不用他出面,自有人准备好,可是李桓却住在这样的小院子当中,单单是这一份宠辱不惊的性子就让谷大用钦佩不已。 “小兄弟为官清廉,咱家深感佩服啊!” 将谷大用迎进客厅之中,招呼连翘奉茶的同时,李桓笑道:“公公不在宫中侍奉陛下,怎么有闲暇来寻小弟啊!” 谷大用微微一笑,冲着门外的几名小太监道:“将东西给咱家抬进来!” 方才李桓就注意到谷大用身旁有着一个大箱子,心中煞是好奇,这会儿眼见几名小太监将箱子抬了进来不禁看向谷大用道:“公公这是……” 谷大用笑而不语冲着一名小太监道:“将箱子打开!” 随着那小太监将箱子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这箱子当中整整齐齐的放着各种炮制好的药材,这药香便是从这些药材上面散发出来的。 一眼望去,有上百年的人身、灵芝、何首乌等等,李桓近两年来可是经手过太多的药材了,单单是闻药香就能够判断出这些药材绝对都是最顶级的宝贝,简单估算一下,价值怕是不下数万两。 尤其是其中几味药材正是他修行突破所需的辅助,若是能够寻到配出汤药来,足可以让他的修行速度突飞猛进。 带着几分惊喜,李桓看向谷大用道:“这些药材……” 注意到李桓的神色变化,谷大用不禁咯咯一笑道:“送给兄弟你的,怎么样,满意不?” 原来谷大用从马永成那里得知李桓最近似乎经常出没于药铺,寻找几味珍贵的药材,再联想到李桓修行外家横炼功夫,立刻就知道自己该给李桓送什么礼物了。 筹备了几天,谷大用这才带上这一箱子精挑细选出来的珍贵药材登门道谢,现在看李桓的反应,谷大用就知道,自己这礼物绝对是送对了。 李桓这些日子跑了几家药铺,不是没有就是要价太狠,他身上的银钱根本就不够,这会儿看着这么多的药材,要说不满意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过很快李桓便冷静了下来,带着几分疑惑看向谷大用道:“谷老哥这礼物实在是太珍贵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小弟可是不敢收啊!” 谷大用不禁笑了起来道:“不瞒兄弟,老哥我托了你的福,如今被陛下升为御马监总管,这些药材不过是老哥我的一点心意罢了,所以你务必要收下。” 李桓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谷大用升任御马监总管,同他有什么关系啊,他这几日忙着接收从下面抽调上来的锦衣卫人员,连天子的面都没见,就是想帮谷大用美言,也是没机会啊。 看李桓一副不解的模样,谷大用看了看四周,冲着那几名小太监摆了摆手,顿时几名小太监退了出去,李桓见了知道肯定是谷大用想要同自己说一些隐秘,于是冲着连翘点了点头。 连翘也带着那两名宫女退了下去,客厅之中只剩下了李桓还有谷大用二人。 这会儿谷大用一脸正色的将事情的经过给李桓讲了一遍,然后带着几分笑意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道:“兄弟你算是彻底得了陛下信重,以后飞黄腾达绝不是什么问题啊。而老哥托你的福,这才顺利的坐上这御马监总管的位子。” 听到东厂将他见罗文祥的事报于天子,李桓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本身东厂就有监察锦衣卫官员的职责,再加上天子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就算是天子不吩咐,身为厂公的马永成也会将关于他的消息禀明天子。 只是李桓没想到的是朱厚照这皇帝竟然被百官压迫的这么憋屈,本来朱厚照就是崇尚自由的少年性子,能够安稳这么久真的是不容易了,难怪后来反弹会那么的激烈,感情是被压迫的太狠了啊。 想一想,李桓此番倒是要感谢百官以及内阁,要不是他们什么都想管,就连锦衣卫这天子亲军他们都不想朱厚照插手,又怎么可能会有他李桓如今的机会。 至于谷大用升任御马监总管,只能说是恰逢其时罢了,以谷大用与朱厚照的情分,执掌大权无非是早晚的事。 谷大用笑吟吟道:“现在你知道老哥为何来谢你了吧。” 李桓看了看那一箱子珍贵药材的确是自己眼下所需要的,稍稍沉吟一番便道:“如此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谷大用大笑道:“你可是马上就要执掌锦衣卫的人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这点药材,恐怕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第七十八章 李桓造反了!【求追读】 李桓笑道:“谷老哥说笑了,小弟不过是蒙陛下看重才有如今的造化,哪里敢想其他啊!” 谷大用笑道:“不是哥哥说你,有些好处该拿的就得拿,只要办好了陛下交代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看你这住处,赶紧想办法换了,实在是不符合兄弟你眼下的身份啊。” 李桓拱手笑道:“小弟多谢谷老哥教诲!” 喝了一口茶水,谷大用轻笑道:“咱们这位陛下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有陛下在,你大可不必担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我说的话,一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当陛下还是个小孩子,任凭他们拿捏吗?” 李桓只是一愣,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谷大用在安他的心,告诉他陛下已经对内阁以及一部分官员生出了不喜。 看李桓若有所思的模样,谷大用又低声道:“陛下已经让刘瑾尽快培植心腹了,依我看,陛下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怕是以后朝堂之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就要不复存在了!” 李桓如何不知谷大用这是在提点于他,虽然说他知道未来朱厚照必然会推出刘瑾同百官打擂台,但是具体时间点他却不可能知晓,如今有谷大用提点,对于李桓来说可就相当于是先知先觉了。 又陪着谷大用聊了一会儿,谷大用起身离去。 送走了谷大用,李桓回到房间之中,招来连翘道:“连翘,你将这些药材整理一下,我去隔壁看一下。” 隔壁小院之中,李桓就见曹雨等一众小太监正忙着自己的事情,眼见李桓进来,曹雨忙迎上来道:“公子!”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看了曹雨一眼道:“曹雨,怎么样了,所有人是不是已经将人体周身筋脉穴位全部记下。” 曹雨点头道:“回公子,奴婢已经一个个查问过,所有人都已经将之牢牢记下,公子可以随意提问。” 李桓倒是不怀疑这点,这些时日曹雨的能力李桓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将十几名小太监管理的井井有条,既然他说所有人都已经记下,那么肯定不会有错。 微微沉吟一番,李桓冲着曹雨道:“你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曹雨看李桓神色郑重,连忙一声呼喝,很快所有的小太监都走了过来,无比恭敬的看着李桓。 李桓看了众人一眼道:“这些日子让你们牢记人体经脉穴位,想来你们肯定非常疑惑,为什么我会让你们记这些东西。” 一众小太监的确很是疑惑,不过大家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李桓。 李桓缓缓开口道:“今天我要传你们一门功夫,这一门功夫入得你们之耳,若是有谁将之泄露,本公子绝不饶他!” “奴婢等万死不敢泄露!” 曹雨等一众小太监连忙跪伏于地,齐齐发誓保证。 李桓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将辟邪剑谱的内功心法传授于众人。 这些小太监本就是普通出身,可以说同江湖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自然不知道李桓传给他们的这一门功法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的服从李桓的安排罢了。 李桓如今不过是吩咐他们练功而已,在他们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听从李桓的安排,将李桓传给他们的功夫练好,也好报答李桓。 辟邪剑谱心法内容虽然不多,可是却涉及诸多筋脉穴位,李桓通篇解释下来,等到所有人将之记下来,竟然已经夜深了。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李桓看了一众人一眼道:“回去好生记下,明日凌晨,我来引导你们入门修行。” 回到住处,连翘便将整理出来的清单给李桓送了过来道:“公子,这是那位公公送来的药材清单。公子先前搜寻的药材都在其中,那人也真是有心了。” 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说实话,谷大用这人还真是很会送礼,他花费了一番功夫都没有凑齐的药材,谷大用轻松便凑齐并且还送上门来。 原本修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靠着内息淬炼肉身,哪怕他有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供其消耗,可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更进一步,这速度依然是慢了一些。 可是如今有了辅助淬炼身体的药材,那么他便可以配置出辅助修行的药汤来,到时候借助外力淬炼肉身,速度绝对会更快。 “将药材整理一份出来,明日我要有用!” 连翘退下,李桓酣然入睡,一夜无事。 天色蒙蒙亮,卧室之中,一个偌大的浴桶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汽,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李桓一个跃身进入其中,顿时周身毛孔传来宛若针扎一般的刺痛,甚至筋骨血肉隐隐有一股酥麻酸痒之感传来。 若非是意志坚韧,恐怕瞬间就要忍不住从浴桶之中跳将出来了。 澎湃的药力自周身毛孔涌入体内,散入四肢百骸,不得不说这药方极其暴虐,若非是李桓先前肉身经过淬炼,已经是达到了铜头铁臂的程度,不然的话,换做一般人来,如此霸道醇厚的药力可能就将人给撑爆了。 伴随着李桓敞开周身毛孔汲取药力,不过是盏茶功夫,药汤之中的药力竟被李桓吸收一空。 只听得哗啦一声,李桓直接自浴桶之中跃出,水珠顺着精壮的身子滚落。当李桓走出房间站在院子当中的时候,十几名小太监已经等候在那里。 这些小太监一个个手持铁棍,显然是早有准备。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曹雨一声吩咐,三名小太监立刻上前,抡起手中的铁棍狠狠的向着李桓身体砸了下去。 砰砰砰的响声不绝于耳,也就是这些日子曹雨等人每天辅助李桓修炼早已经适应了这种场面,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哪怕是李桓吩咐,他们也是不敢动手。 很快三名小太监便气力衰减,李桓当即喝道:“换人!” 三名小太监退下,又有三人换了上去,如此循环往复,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天边蒙蒙亮隐约可见霞光,李桓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向着气喘吁吁的一众人道:“今天就到此为止!” 曹雨看着李桓被他们十几人轮番以铁管排打成千上万下安然无恙不禁道:“公子修为又有精进了,只怕以后我们连辅助公子修行的资格都没了!” 李桓在两名宫女的服侍下换上衣衫,闻言笑道:“不妨事,用过饭之后我便教导你们修行,到时候你们便有足够的能力助我修炼了。” 这边李桓教导一众小太监正式修行辟邪剑谱的时候,数以百计的文武官员云集于奉天殿之前,文武两列,黑压压一片,四周又有“大汉将军”持刀肃立。 远远的天子御驾缓缓而来,锦衣卫力士高举五伞盖、四团扇紧随其后。 朱厚照高坐于御座之上,在文武百官参拜声中,抬手虚扶道:“众卿家免礼平身!” 谷大用、刘瑾分别立于天子下首两侧,居高临下看着下方那黑压压一片的文武百官。 一项项重要事宜如过流程一般禀明天子,只不过这些事已经由内阁拿定了主意,现在就是走一个过场,告喻百官知晓罢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君臣议事,朱厚照更像是一个摆设一般。 朱厚照坐在那里,整个人昏昏沉沉,别提多么的无趣了。 突然之间,一道身影自朝臣队列之中走出,朗声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朱厚照下意识的道:“准!” 这会儿谷大用低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这人是监察御史罗文祥,曾拉拢李桓不成的那位!” 朱厚照顿时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向着那官员看去,而这时罗文祥高声道:“陛下,臣监察御史罗文祥,弹劾锦衣卫镇抚使李桓贪赃枉法,强占民宅,蓄养寺人,图谋不轨,有谋逆之心……” 谷大用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愕然,看了看那一脸正气的罗文祥,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好家伙,咱家怎么就不知道李桓小兄弟要造反了啊!” 【这几天大家能追读就追读吧!】 第七十九章 你就是李桓同党!【求追读】 罗文祥的弹劾就像是一个开端,紧接着就见十几名官员齐齐走出,有督察院的御史,有六科给事中的言官,直接就是黑压压一片道:“臣等弹劾李桓蓄养寺人,意图谋反,还请陛下将之交由三司会审,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朱厚照坐在那里没有开口,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些站出来弹劾李桓的官员,心中暗道:“枉你们准备这么久竟然才给李卿家安了这么点罪名,你好歹也要列出个二十罪状、十大死罪出来啊!” 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还以为这些人要给李桓扣什么帽子呢。 枉他都做好准备,严阵以待,要同这些人好好的掰扯一番,结果就给他讲这些,平日里喷他这位天子之时的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高昂战斗力呢! 谷大用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不禁低声道:“陛下,不是这些御史、言官不行,实在是他们根本就抓不到李桓兄弟的把柄、罪状啊!” 朱厚照嘴角微微一翘,就如谷大用所说的那般,这些人但凡是能够搜刮到李桓的一些罪状绝对会扩大十倍,然后给李桓安插各种罪名。 结果准备这么久也就只抓住了所谓的蓄养寺人,强占民宅几样,不过罪名不够,人数来凑,只要他们弹劾的人够多,一样能够形成一股声势。 而且不单单是督察院、六科给事中,朱厚照就见又有十几名官员先后站了出来,高者有三品,低着有六品、七品,反正黑压压的一片,齐声弹劾李桓,声势的确是不小。 要是没有点心理准备的话,被这么多人制造起来的声势一冲,可能就真的让他们给得逞而来。 朱厚照淡淡的瞥了这些官员一眼,目光投向了李东阳、刘健、谢迁几位内阁大学士。 这几位可以说是百官之首,文武之表率,像这样涉及到数十名官员齐齐弹劾一人的事情,要说他们几人事先不知道内情的话,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 没有事先同内阁通过气,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内阁点头,罗文祥等人也不可能一下拉起这么多官员一起行动。 这会儿朱厚照目光看向几位阁老,而几位阁老一个个的低眉顺眼,仿佛没有看到这么大的动静一般。 朱厚照顿时忍不住心头一股火气上涌,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摆明了告诉他,眼下的情形他们不会管,要他这位天子来扛百官的压力。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却是直接点名道:“谢爱卿,你来说说看,罗御史等爱卿弹劾锦衣卫镇抚使李桓之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原本内阁几位阁老没有理会天子方才的示意,就是打定主意要难为一下天子,只是没想到朱厚照竟然会主动开口,这下他们就算是想坐看天子为难也不能做的那么明显了。 尤其是被点名的谢迁,不得不上前一步,恭敬的向着朱厚照躬身一拜道:“陛下,老臣以为既然百官群情汹汹,齐齐弹劾李桓,那么必然是李桓有失职之处,还请陛下圣裁!” 好家伙,谢迁虽然没有直接说李桓有罪,该如何处置,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肯定百官的弹劾。 如果说按照百官弹劾的罪名,李桓被三司会审,恐怕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对于谢迁的回答,朱厚照倒也不意外,百官的反应摆明了就有内阁在背后撑腰,谢迁要是有什么异议那才是怪事呢。 朱厚照看了看内阁诸位阁老,再看看那些正气凛然,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的监察御史、六科给事中以及诸多官员。 朱厚照突然之间心头的火气全消,冲着一旁的马永成道:“马永成,你执掌东厂,有监察锦衣卫之职权,你且给朕说一说,罗爱卿等人所弹劾罪名,可属实吗?” 一时之间,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马永成,马永成顶着这些官员的目光上前一步,恭敬无比的道:“回陛下,根据东厂监察,锦衣卫镇抚使李桓自入京便在猫耳巷租了一处民宅落脚,不久前才命手下陈耀买了一处小院,一切皆是有据可查,并无强买强卖,强占民宅之事。” 本来这就是罗文祥等人为了给李桓凑罪名强加上去的,也没指望这罪名能将李桓怎么样,真正的大罪是蓄养寺人,这才是能要李桓命的东西。 罗文祥当即冲着马永成道:“马公公,那下官且问你,李桓于宅中蓄养十余名寺人,东厂不可能不知道吧,私下蓄养寺人,等同造反,这不是谋逆之罪,又是什么?” 说到这里,罗文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本来还担心没法拿捏李桓呢,没想到一调查,李桓竟然蓄养了十几名小太监,当时罗文祥便忍不住大笑三声,以为庆祝,直言李桓此番在劫难逃。 一众官员乃至内阁阁老也是看向马永成,那强占民宅就算是真的也伤不了李桓什么,可是这蓄养寺人可就真的是犯了皇家之忌讳了,如果坐实了,就算是有天子宠信,一样难逃一死。 因为寺人涉及到了皇室宗亲,身为天子,必然要维护皇家之尊严,便是不情愿也必须要重重惩处李桓以儆效尤。 马永成淡淡的瞥了罗文祥一眼,拱手道:“罗御史却是搞错了吧,东厂怎么可能不知道李镇抚家中有十八名小太监的事情,你们也太小瞧了东厂的能力了吧。” 看马永成那一副淡定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罗文祥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而内阁诸人对视一眼,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显然他们这次可能要失算了。 罗文祥有些失措的道:“那……” 马永成上前一步,冷哼一声道:“那十八名小太监本就是我东厂派到李镇抚那里的人,什么时候成了李镇抚私下蓄养的寺人了。还是说罗御史怀疑我东厂的能力,又或者是怀疑老奴对陛下的忠诚?” 说到这里,马永成的声音都尖利了几分,百官弹劾锦衣卫官员,不管怎么样,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在打他这位东厂厂公的脸。 毕竟东厂当初设立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监察锦衣卫,马永成心中没有火气才怪。 罗文祥不禁有些慌乱,让他直面东厂之主,他还真的有些心虚,不过自弘治时期,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被他们压了一头。 想到以往他们都敢指着锦衣卫官员、东厂番子破口大骂,连天子都敢喷,顿时胆气为之一壮阴阳怪气道:“保不准是厂督你同那李桓相互勾结,乃是同党……” 马永成听了罗文祥的话,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差点气死,都说他们东厂最擅长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却是没想到对方比他们更强,张嘴就给他扣了一顶同党的帽子。 我他妈的竟然成了谋逆同党! 追读吧兄弟们,这样你们就是跳蚤的同党了! 第八十章 逼宫【求追读】 谁来告诉我,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就成了李桓的同党? 怒急而笑的马永成,只用颤抖的手指着罗文祥道:“罗文祥,你竟凭空污咱家清白,咱家记住你了!” 说着马永成向着朱厚照拜倒道:“陛下,老奴句句属实,无论是李桓住处还是那十八名小太监,皆有文书、存档可查,罗文祥凭空污蔑老奴清白,还请陛下为老奴做主啊!” 朱厚照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颇为不喜的看向罗文祥道:“罗文祥,这里是大朝会,文武百官俱在,你既然说马永成乃是李桓同党,你可有证据?” 罗文祥不由一愣,他方才不过是一时情急之下随口所说,哪里有什么证据啊。 他堂堂御史,弹劾马永成这阉贼,还需要什么证据,不用想也知道马永成肯定同李桓关系不一般,不然马永成怎么可能会帮李桓善后。 深吸一口气,罗文祥拱手拜道:“回陛下,臣……臣有证据,只是需要时间调查确认。” 朱厚照不禁怒道:“荒谬至极,你堂堂监察御史,岂不知无有证据便信口开河诬陷他人,是何等罪过吗?” 罗文祥硬撑道:“陛下明鉴,臣忠心耿耿,一心为公,不敢有丝毫的私心杂念,怎会诬陷他人!” 朱厚照看着罗文祥那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不禁被气笑了,不再理会罗文祥,而是看向内阁几位阁老道:“几位卿家怎么看?” 对视了一眼,谢迁心中轻叹,暗骂罗文祥办事不利,弹劾李桓也就罢了,怎么就不多搜集点李桓的罪状,这半路上为什么又扯上马永成。 本来都商量好了,趁着这大朝会,全力弹劾李桓,最好是将李桓的罪名给定下来,以此彻底打消天子重整侍卫亲军,掌控锦衣卫的念头。 可是现在却是出师不利,弹劾的罪名太过牵强,最致命的蓄养寺人一项又有东厂出面扛下,再想趁机钉死李桓却是有些不现实了。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谢迁拱手向着朱厚照一礼道:“监察御史罗文祥调查不严,证据不详,实为失职,臣恳请陛下罚其俸禄一年,命其待职思过以儆效尤!” 显然谢迁只说罗文祥失职,却是没提他诬陷他人的问题,而且处罚也不过是罚其俸禄而已,对于罗文祥来说,根本就是一点影响都没有,这摆明了就是要将罗文祥给保下来啊。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目光投向刘瑾,而刘瑾则是轻咳一声笑道:“谢阁老此举怕是不妥吧。” 如今内阁同司礼监的关系因为刘瑾的上台而极度恶化,内阁想尽办法的想要除掉刘瑾,而刘瑾同样也是想尽一切办法的要赶走谢迁、刘健等人。 而谢迁同刘瑾关系最差,两人争斗几乎已经明面化,谢迁在内阁之中不止一次骂刘瑾不学无术,蛊惑天子乃是祸国殃民之阉贼。 同样刘瑾也在司礼监之中不止一次的叫嚣着要教谢迁做人。 这会儿一听刘瑾开口,谢迁当即便不屑的瞥了刘瑾一眼冷哼一声道:“吾等国之柱石自与天子议事,你一宦官,有何资格在这奉天殿之前开口!” 文人言辞如刀一般,这话几乎是指着刘瑾的鼻子怒骂,你不过是一个死太监而已,根本就不配在奉天殿之前说话。 刘瑾登时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怒目圆睁指着谢健,只欲冲着谢健破口大骂。 一声轻咳传来,就见百官之中,一名官员站了出来,赫然是刚刚上任的吏部左侍郎张彩。 只听得张彩道:“陛下,臣张彩,有话要讲。” 朱厚照先是看了刘瑾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道:“爱卿请讲。” 张彩是刘瑾新近招揽的一员得力干将,这点朱厚照是知道的,这会儿张彩站出来明显是在给刘瑾解围。 毕竟刘瑾被谢迁一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这奉天殿之前,就是他这位天子也不好力挺刘瑾。 张彩冲着谢迁拱了拱手道:“阁老,本官却是以为罗文祥身为监察御史,却信口开河,随意污人清白,如此之人,又有何资格做那监察御史。” 谢迁皱了皱眉头,极为厌恶的道:“人谁无过,罗文祥本意是好的,一心为公,又无私心,难道不该给予改过的机会吗?” 张彩则是冷笑道:“普通人可以犯错,可是他身为监察御史却是错不得。” 说着张彩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臣肯定陛下除去罗文祥监察御史之职,贬为庶民,以儆效尤。” 随着张彩话音落下,百官之中,几道身影也齐齐拜下道:“肯请陛下严惩罗文祥。” 看着那几道身影,内阁诸人以及罗文祥皆是脸色难看,其中有焦芳、段炅等人,皆是这些时日为刘瑾所拉拢,倒向刘瑾的官员。 刘瑾恶狠狠的盯着谢迁,眼中带着几分愤恨与得意之色。 谢迁根本就没有理会刘瑾,深吸一口气,向着朱厚照道:“陛下,罗文祥绝无私心,恳请陛下宽仁为上,饶他一遭吧!若是陛下真要处罚于他,就连老臣一起惩处吧。”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谢迁,朱厚照气的大手死死的抓着御座的扶手,这根本就是在逼迫他这天子啊。 越想越气,朱厚照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正要开口之时,只听得刘健、李东阳等几位阁老齐齐拜倒于地道:“肯请陛下宽仁为上!” 朱厚照看着跪倒在地的一众阁臣,登时气的站起身来,脸上又是气恼又是失望,指着一众阁老道:“你们……好,好,朕如你们所愿,退朝!” 一甩衣袖,朱厚照怒气冲冲的离去,谷大用、马永成等人连忙跟上,而刘瑾看着天子盛怒而去不禁冲着尚且还跪在地上的谢迁、刘健几人阴阴一笑道:“咯咯,诸位可真是国之柱石啊,竟令陛下如此震怒,咱家佩服……” 谢迁起身,冷笑一声道:“阉贼,都是你们这些奸佞之辈离间陛下与我等关系,我等受先皇所托,辅助陛下,定不会让尔等小人蛊惑陛下,以致陛下一错再错!” 刘瑾单凭言词如何是谢迁对手,只能冷笑道:“咱们走着瞧!” 一场大朝会就此不欢而散,看着张彩、焦芳、段炅等官员随刘瑾一起离去的背影,想到天子盛怒而去,李东阳这位内阁首辅不禁一阵头大,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看向谢迁道:“于乔,我等身为臣子,实不该这般逼迫陛下啊!” 谢迁捋着胡须道:“宾之兄,此言差矣,我等身负先皇所托之重任,陛下年少,我等便有教导之责,但凡有错,理当劝谏,如此方才能够不负先皇之临终托付啊!” 看谢迁、刘健几人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李东阳不禁轻叹一声道:“罢了,稍后我便进宫求见陛下,希望陛下能够理解我等一番良苦用心!” 第八十一章 锦衣卫回来了! 三三两两的官员缓缓离去,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名素日里交好的官员走在一起。 只听得罗文祥道:“该死的,没想到那马永成竟然同李桓勾结在一起帮他化解危机,以至于功亏一篑,否则此番定要让李桓身死族灭!” 一想到自己弹劾李桓不成,还差点丢了官身,罗文祥便是忍不住一阵的气恼,对于罪魁祸首的李桓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杜文安慰道:“罗兄所言不差,怪只怪那马永成,差点令罗兄官身不保。今日小弟做东,咱们一同前往听涛阁放松一下,也好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做。” 罗文祥眼睛一亮,点头道:“不错,这次算他李桓命大,咱们且去谋划谋划,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倒是要看下次还有谁来帮他!” 大朝会之上所发生的事情随着文武百官散去很快就传扬开来,而做为百官弹劾对象的李桓一下子广为人知,许多不知道李桓的人这会儿也知道了李桓,这位新晋的天子近臣。 这一日李桓倒是没有前往锦衣卫衙门而是在家中传授十几名小太监修行引导他们入门。 辟邪剑谱入门其实并不算太难,不过想要引导这么多人入门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十几名小太监当中,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人勉强入门,其中就有曹雨。 不过李桓倒也没有气馁,千人千面,不可能每个人的资质都一样,资质好的,自然就入门快一些,资质差,也就入门迟一些,总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天纵奇才吧。 嘭的一声,大门被推开,就听得一个声音传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您怎么还在家中呢。” 来人正是马鸣,马鸣一脸的慌乱之色,眼见李桓在那里教导那些小太监不禁急切的道。 李桓微微一笑,只看马鸣的神色他大概也能够猜到是什么缘由,不出意外,肯定是今日大朝会之上有人弹劾于他,就是不知道那罗文祥能够掀起什么样的阵势来。 现在看马鸣的反应,想来那声势肯定是不小了,看时间,这会儿大朝会也该散了才对,若是朱厚照那里扛不住百官压力,来的可就不是马鸣,而是拿他下狱的人了。 摆了摆手示意曹雨等人退下,李桓看了马鸣一眼道:“急什么,有话慢慢说。” 喘了一口气,马鸣看李桓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不禁道:“大人您真是心大,您不知道罗文祥等数十名官员在大朝会之上齐齐弹劾于你意图谋反,幸好有东厂厂公帮你解释,不过百官也同陛下闹的极其不愉快,听说陛下在大朝会之上被生生的气走了。” 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李桓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而马鸣则是被李桓给搞蒙了,被百官弹劾难道不该是担心吗,怎么看李桓似乎非常高兴啊。 没有理会马鸣那一副不解的神色,李桓道:“随我去锦衣卫衙门。” 马鸣应了一声,跟在李桓身后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锦衣卫衙门之中绝对是消息最为灵通的所在,李桓在早朝之上被弹劾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在锦衣卫衙门当中传开。 本来李桓得天子看重骤然升到了镇抚使的位子,又领命重整侍卫亲军,这般得天子看重免不了有人羡慕嫉妒,私下里看不惯的人不在少数。 如今一听李桓被百官弹劾,甚至说李桓有谋逆之心,一下子让这些人激动起来,仿佛李桓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下入大牢之中,从高高在上的镇抚使成为阶下之囚。 千户官偏厅之中,钱宁正同几名心腹手下叙话,吴辉眼中带着几分快意道:“大人,这下咱们可以解气了,他李桓被百官给盯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显然前番因为李桓的缘故闹了大笑话,吴辉将李桓也给记恨上了,如今眼见李桓倒霉,自是兴奋无比。 倒是钱宁淡淡的瞥了吴辉一眼道:“蠢货,只看百官弹劾李桓,你怎么就没有看到天子为了维护他甚至同内阁都闹僵了吗?” 吴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那又如何,陛下一个少年天子,又怎么可能是内阁的对手,我看要不了多久,陛下扛不住内阁的压力,他李桓就该倒霉了。” 忽然之间,厅外传来一阵喧哗声,隐约可以听到声音,说是李桓来了。 李桓同马鸣走进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起初大家没注意,可是当他们看到李桓的时候顿时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便落在了他的身上,有同情,有怜悯,有快意、有取笑,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面对这些人的各种目光,李桓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入自己所在的偏厅之中,很快就见马鸣点起一支人马,而李桓则是换上了御赐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英姿勃发的大步走出。 锦衣卫衙门的校场之上,李桓看着百余名堪称精锐的锦衣卫校尉、力士,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马鸣等人倒也没有让他失望,还真的在锦衣卫当中给他拉起了一支得力的人马。 只听得李桓喝道:“诸位兄弟,随我前去办案!” 在一众人愕然的目光当中,李桓率领一众锦衣卫校尉出了锦衣卫衙门,上百人的阵势可是一点都不小。 尤其是自先皇弘治帝以来,十几年当中,锦衣卫这般动辄出动上百人的阵势可是寥寥无几,以至于锦衣卫的存在感都降低了许多。 这一日京城之中,许多人看到了让他们惊愕的一幕,上百气势森然,煞气十足的锦衣卫校尉在一名年轻无比的镇抚使的带领之下大步流星的走在长街之上。 这样一幕看傻了许多人,一些上了年岁的人看到这一幕神色之间露出回忆之色道:“十几年了,这是当年的锦衣卫又回来了吗?” “天啊,出事了,这是要出事了啊!” “竟然真的是锦衣卫啊,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李桓一行人显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甚至引得不少人远远的缀在后面瞧热闹,十几年都没见锦衣卫有什么动静了,好不容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有乐子可瞧,这可是以后的谈资啊。 不过是盏茶的时间,在李桓他们之后便跟了好大一群看热闹的人。 第八十二章 鸡飞狗跳的青楼 这些人一边跟着一边交流各自的看法,甚至有消息灵通之人为了吸引目光洋洋得意的道:“看到了没有,领头的那位可是不久前才晋升的锦衣卫镇抚使,眼下也不过才十八岁,四品的高官呢!” 关于李桓的消息一爆出,顿时引得一众人为之感叹不已,即为李桓的年轻而感叹又为李桓如此年纪便如此得天子看重而惊叹。 有人则是直接爆料道:“你们不知道吧,今天大朝会,以监察御史罗文祥为首,百官弹劾李桓蓄养寺人,意图造反,而天子回护李桓,结果就因为这李桓,内阁都同天子闹僵了!” 一众人睁大了眼睛,兴奋无比的看着那些爆料之人,努力的吃着大瓜。 “大家说说看,这李桓带着这么多的锦衣卫,这是要去做什么啊,不会真的是要去造反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用一种关爱的目光看着那人,只让那人忍不住抓了抓脑袋,努力道:“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我……我只是好奇,李桓这是要去干嘛!” “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大家跟紧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感觉肯定有乐子可瞧!” “对,对,快去,去晚了的话,说不定就错过了热闹了!” 听涛阁,京城一处青楼,因为常有官员来此听曲,以至于名声斐然于外,乃是京城之中小有名气的一处高端场所。 此时听涛阁之中,一间厢房之中,几名身着官服的官员正一个个怀抱佳人,推杯换盏,酒兴正浓。 不用说,这几人正是下了大朝会便来了听涛阁的罗文祥、杜文、韩复立等几人。 几人可谓是听涛阁的常客了,一来便各自喊了相熟的姑娘,点了美酒佳肴,一边高谈阔论,畅饮美酒,一边同怀中佳人调情嬉戏,好不快活。 大半天过去,几人可谓是酒足饭饱,一个个带着几分酒意,注意力差不多都放在了怀中佳人身上。 罗文祥放浪形骸的埋首于怀中佳人胸前,只令对方惊叫连连,而杜文、韩复立几人见状则是毫不示弱,一边大声叫好一边调戏怀中佳人,丝毫不让罗文祥专美于前。 很快厢房之中便传出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而这会儿厢房之中的景象已经是不堪入目。 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竟丝毫不避讳对方,官服、官靴、官帽扔了一地,直接在厢房中一起开起了无遮大会,看这情形,怕不是第一次了。 听涛阁所在的长街可是京师有名的繁华之地,青楼、酒肆、路边摊贩,叫卖声、喧哗声,人来人往,可以说极为热闹。 然而此时,马蹄声传来,动静不小,一些听到动静的人不禁抬头看去,毕竟这繁华长街之上可是很少有人敢如此纵马狂奔的。 一看之下,不少人直接愣住了,甚至有些人还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就见一名身着锦衣卫御赐飞鱼服的少年正纵马而来,而在其身后一队锦衣卫校尉排着整齐的队列紧随其后。 “这……这是锦衣卫吧,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李桓看着身后那紧随而来的一群人嘴角微微一翘,他将动静搞的这么大,不就是想要引得众人关注吗? 今天他就是要搞出一个大动静出来,也让一些人知道,他李桓也不是好欺负的。 脚下不停,马鸣侧首向着陈东道:“程东,你可真行啊,竟然悄默默的干下这么大的事,连我都不知道。” 程东深吸了一口气嘿嘿一笑道:“不是咱瞒着马头儿你,你平日里跟在大人身边,哪里有功夫管其他啊,我就是被大人派去盯梢罗文祥而已。” 马鸣嘿嘿一笑道:“你说大人不会真的打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罗文祥给抓了吧。” 程东愣了一下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抓人还分什么时间、地点吗?” 马鸣顿时无言,因为程东说的有道理啊,他们可是前来捉拿罗文祥的,管他是在什么地方呢。 虽然说锦衣卫这些年被百官压制的非常低调,可是那也要看是对谁而言,至少普通百姓还是无比畏惧的。 如今眼见一队锦衣卫自然是早早的避开,当然好奇心谁都有,大家躲开来却也不避讳的远远观望。 “吁……” 一声呼喝,勒住了缰绳,身下的马儿顿时停了下来,恰好就在那听涛阁偌大的匾额之下。 抬头看了那偌大的匾额一眼,李桓冲着一旁的程东道:“程东,就是此处吗?” 程东点头道:“回大人,属下得了大人的命令已经盯了那罗文祥几日,这里他几乎三两日便来一次,今天下了朝,他便同杜文、韩复立几名官员进了这听涛阁。” 说着程东四下张望了一下,冲着远处角落里一人招了招手,顿时那人便小跑过来,冲着李桓一礼,然后又向着程东见礼道:“属下见过总旗大人。” 程东看着那人道:“罗文祥几人可曾出来?” 那人当即便道:“回大人,属下一直在这里盯着,自他们几人进去,至今没见他们出来。” 程东看向李桓,而李桓则是嘴角含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听涛阁。 李桓一行人实在是太招人注意了,尤其是他们一群锦衣卫在听涛阁这烟花之地停下,不知多少人生出好奇与兴奋来。 听涛阁的管事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还没有走到门口处就听得一个声音响起道:“给我搜,捉拿犯官罗文祥以及其同党杜文、韩复立!” 顿时一众锦衣卫齐齐应声。 那管事面色大变,张口便道:“且慢,大人且慢啊……”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他将话说完,就见一队身着锦衣袍服的锦衣卫校尉冲了进来,直接将他给撞倒在地。 跌倒于地的管事甚至不知道被谁给踩了几脚痛的差点眼泪都流下来,可是他却顾不得这些,连滚带爬的跑向站在门口处的李桓。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冲到李桓身前,马鸣一步踏出,以手中绣春刀抵住对方喝道:“锦衣卫镇抚使大人在此办案,还不止步!” 那管事被刀鞘抵住胸膛,可是却努力的伸着脖子冲着李桓道:“大人,大人不可啊,惊扰了贵人,小的担待不起啊……” 李桓只是瞥了那管事一眼道:“放心便是,那些人要怪也只会怪我,与你无关。” 管事闻言如丧考妣,而这会儿,原本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不断的听涛阁之中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咆哮声、怒骂声。 “你们是什么人,快给我滚出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月票,推荐票,打赏,求了!】 第八十三章 社死的场景【一更】 整个听涛阁一阵的鸡飞狗跳,许多人正在听曲儿饮酒倒也罢了,可是如果有人正在同佳人翻云覆雨,那乐子可就大了。 咒骂声不绝于耳传来,站在门口处的李桓却是神色不变,真正的高官权贵也不会来这听涛阁,最多也就是像罗文祥、杜文他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官员或者权贵子弟,他李桓连百官都得罪了,难道还怕这点麻烦吗? 马鸣跟在李桓身边,听着听涛阁之中传来的污言秽语不禁冷哼一声道:“大人,这些人……” 李桓反倒是笑道:“你说你要是正成就好事,结果被人给打断了,你会不会气的骂娘!” 马鸣张了张嘴巴,最后道:“我……我没试过啊!” 李桓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听涛阁之中,罗文祥几人所在的那一处厢房当中,几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也不知是酒意太浓,又或者是正在兴头上,外面的动静竟然没有惊扰到他们。 隐约之间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罗文祥下意识的推了推杜文的屁股,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嘭的一声响,房门一下子被踹开。 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十几名精壮的锦衣卫校尉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厢房之中那迷乱的场景,几名不着寸缕的女子缠着着几人,其中就有罗文祥。 那几名女子陡然之间被惊到,看到一下冲进来的十几名锦衣卫先是一愣,紧接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本能的想要扯过散落的衣衫遮挡。 而这时一名锦衣卫看到了一脸迷茫之色的罗文祥顿时眼睛一亮道:“就是他,他就是罗文祥。” 顿时几名锦衣卫上前一把将罗文祥、杜文几人给架住,这时就算是有几分醉意,这么被人光溜溜的给架住也是一下清醒了过来。 罗文祥看到锦衣卫众人的穿着打扮立刻明白过来,大叫道:“你们想干嘛,快放开我,我可是监察御史,一定是李桓他公报私仇,我要弹劾你们,弹劾你们……” 同样被架住的杜文叫道:“诸位,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你们要找的是罗文祥,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放开我……” 锦衣卫小旗目光在那几名花容失色的女子躯体之上流连,最后扫过罗文祥、杜文几人尤其是瞥见几人胯下,忍不住的撇了撇嘴,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深吸一口气,小旗官一指那几名女子道:“给她们披上衣服,都是罪证,将她们几人一起带上。” 十几名锦衣卫架着几名男女,也不管他们如何挣扎叫骂,拖着就向听涛阁外走去。 正站在门口处的李桓几人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哗声,声音越来越近,其中隐隐有声音颇为熟悉,不正是当初邀他相见的同乡罗文祥。 听涛阁之中许多人经锦衣卫的人这么一折腾自然是都被惊动了,而且大多数人的房门被踹开,虽然说锦衣卫随即便离去,这些人被搅扰了饮酒作乐倒也罢了,有人被坏了好事自然是骂骂咧咧的跑了出来。 当然还有一些人纯粹是想要看热闹,毕竟像这般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的锦衣卫校尉闯入这听涛阁之中抓人,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轰动的事情。 大家自然是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引得这些锦衣卫冲到这等烟花之地拿人。 几名书生模样的文士一个个带着醉意跑了出来,站在高处扶着栏杆四下张望。 其中一人道:“锦衣卫竟然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真不怕百官弹劾吗?” “看吧,肯定有热闹可瞧,不过今天这些锦衣卫若是没有一个交代的话,可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说着那文士示意几人向着四周看了看,几人这才注意到,从一处处的厢房之中跑出不少人来,有的是权贵子弟,有的甚至是衣衫凌乱的官员,还有如他们一般的文人士子,反正能够出现在这听涛阁的,大大小小都有那么点身份。 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这些人当中就没有点关系够得上朝中那些大佬们。 就在一众人口中骂骂咧咧,心中却极为期待的时候,就见一队锦衣卫校尉架着几道身影从一间厢房当中走了出来。 只看一眼,不少人直接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用说被架出来的就是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当然还有那几名衣衫凌乱,春光乍泄的青楼女子。 真正引得这些人目瞪口呆的却是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一个个宛若被褪了毛的白条鸡一般,全身不着寸缕,就那么光溜溜的被架了出来。 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就那么的被架了出来,他们咒骂、乃至哀求,哪怕是让他们穿上衣服再带出去也好啊。 只可惜这些锦衣卫对于他们的哀求根本就是不理不睬,拖着他们就向厢房外走去。 走出厢房的一刹那,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就感觉到听涛阁之中,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他们看了过来,那种目光落在身上的一瞬,几人有一种羞愧欲死的感受,恨不得地上能够裂开一道缝隙让他们躲进去。 “完了,老夫一辈子的清誉啊……” 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一个个心若死灰一般,不再挣扎,只是口中不停的咒骂。 推推搡搡之间,四周看到这一幕极度震惊过后,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人看着光溜溜的罗文祥几人眼中露出几分兴奋的神采。 同样有人忍不住道:“荒唐,真是荒唐!” 有官员直接掩面道:“何以至此,有辱斯文,当真是有辱斯文。” 实在是罗文祥几人被架出来的那一幕太过刺激了,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被架着的罗文祥浑浑噩噩之间突然之间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一下子让他打了个激灵。 “咦,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熟悉啊,好像……好像是督察院监察御史,罗文祥罗大人吧!” 大家都是这里的常客,尤其是罗文祥在这里更是包下了一位姑娘,来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自然就有不少熟人,先前大家只是被那刺激的一幕给惊到了。 可是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这么倒霉被光溜溜的提溜出来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有人一眼便认出了罗文祥。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 第八十四章 罗大人,你案发了! “对呀,对呀,还真的是罗大人啊!” 有人给予肯定,算是坐实了罗文祥的身份。 有权贵子弟目光扫过罗文祥那一身枯树皮一般的肌肤,尤其是胯下的时候,忍不住道:“娘的,看看这枯树皮,三寸‘丁’,也就是这老货银子够多,否则的话如花姑娘又怎么可能会伺候他这种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老东西!” 这会儿罗文祥整个人可谓是精神高度集中,四周的风吹草动,一言一语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那位公子哥儿带着几分不忿的话可是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四下一众人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一道道的目光投向了罗文祥,尤其是那一处所在。 只是一看,大家忍不住发出一声带着几分嫌弃的咦声,看罗文祥的神色也变得无比古怪起来。 同罗文祥一起被架出来的杜文、韩复立几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努力的低下头,生怕他们也如罗文祥一般被人给认出了身份来。 如果真的是被认出身份来的话,就他们眼下这情形,那可真的是颜面无存,再也没法见人了。 而这时罗文祥显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四周人那一瞬间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再加上那满是嫌弃的咦声,罗文祥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热血上头,整个人眼睛一翻,就那么的昏了过去。 架着罗文祥几人下楼,那小旗官当先几步行至听涛阁门口处冲着李桓一礼道:“见过大人,犯官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已经带到!” 此时李桓背着顺手站在听涛阁门口处,四周数十名锦衣卫校尉肃然而立,可以说气氛森然。 只不过四周却是黑压压的一片聚集了许多人,这些人原本是不敢靠近的,可是当他们接近的时候,锦衣卫根本就没有驱赶他们的意思,于是这些人胆子更大了,竟然围了一圈,甚至一些距离更近的,都能透过听涛阁敞开的大门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快看,快看,出来了,锦衣卫带人出来了……” 有人隐约看到一队锦衣卫正架着人奔着门口处而来,也不管看没看清楚,直接便忍不住喊了起来,顿时引得一众人向着那门口处看去。 只是大家毕竟距离稍稍远了一些,看的不够真切,心中万分好奇。 李桓这会儿也看到了被架过来的罗文祥几人,他只知道罗文祥几人在这听涛阁之中喝花酒,却是没想到罗文祥他们竟然会在这青天白日的玩的这么嗨啊。 尤其是看到罗文祥几人就那么光溜溜的被架出来,就算是李桓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继而嘴角微微一翘,强忍着几分笑意道:“将人带上来。” 小旗官看着被架过来的罗文祥竟然昏了过去不禁上前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只听得一声闷哼,昏了过去的罗文祥生生的醒转过来。 下一刻身子被人向前一推,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软倒在地,耳边传来小旗官的声音道:“大人,罗文祥在此!” 李桓居高临下看着不着寸缕的罗文祥淡淡道:“罗大人,你的案发了!” 听涛阁之外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人,无比好奇的看着锦衣卫办案,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被带出来的竟然会是这么几个光溜溜的人啊,顿时人群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这些是官老爷吧,这……这也太有辱斯文吧!” “天啊,这……这不会是被人从床上抓过来的吧!” “快看,那衣衫凌乱的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如花姑娘吧!” 原本在听涛阁之中便已经被众人围观过,罗文祥崩溃了一次,这会儿竟然被丢在这大街之上,只看四周黑压压的一片,他就知道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的完了。 “李桓!” 想到自己前一刻尚且在温柔乡之中享尽佳人温柔,一转眼的功夫便被李桓害的颜面无存,名声扫地,罗文祥内心之中的恨意升腾,猛然之间抬头冲着李桓尖声道:“李桓,你竟如此羞辱我等朝廷命官,督察院、内阁乃至百官绝不会饶了你的!” 说着罗文祥也不管其他,直接扑向李桓,只可惜他刚动弹了一下就被一旁的锦衣卫校尉死死的按住,只能一边宛如肉虫一般扭动挣扎,一边口中咒骂李桓。 四周不少人听着罗文祥的咒骂不禁向着李桓看了过去,他们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眼下这情形绝对是闹大了,要不了多久绝对会轰动整个京城,若是李桓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恐怕真的如罗文祥所言,无论是内阁还是百官都不会善罢甘休。 李桓面带不屑的看了罗文祥一眼道:“罗文祥,弘治三年进士,后为六部吏员,弘治十年,因攀附左副都御史钱凌,转入督察院任一道监察御史,本官可说错了吗?” 罗文祥哈哈大笑道:“不错,本官乃是监察御史,你如此羞辱我等,等同于羞辱督察院,羞辱内阁,不将百官放在眼中。” 李桓突然之间喝道:“那我且问你,你身为七品监察御史,年俸几何?你在这听涛阁三日一餐,五日一聚,更是包下听涛阁如花姑娘,本官不知你这般花费,又有几何?” 四下一片寂静,一众围观之人皆是神色怪异的看向戛然无声的罗文祥。 只看罗文祥神色大变就知道他意识到了什么,而李桓则是冷笑道:“既然罗大人不肯说,那么就由我来说吧。” 目光扫过四周一众人,李桓缓缓道:“我朝正七品官员,年俸合计有数百两纹银,可是据我所知,你自上任监察御史,在京中单单是宅院便置办了两处之多,养了两处外宅,再加上这位听涛阁的如花姑娘,一年至少需要几千两,你且来告诉我,这些银钱从何而来?” 四下的围观之人大多都想不到这些,但是这会儿李桓给他们简单算了算,罗文祥年俸只有数百两,一年花销至少数千两,傻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其他不提,至少一个贪官的罪名是逃不过了。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侃侃而谈道:“太祖曾言,贪赃六十两以上者,剥皮实草立于衙前警示后人,此为太祖祖训,不知罗大人以为如何?” 罗文祥只是惊恐的叫道:“污蔑,你这是污蔑……” 李桓不屑的瞥了罗文祥一眼道:“罗大人你不会以为李某如你们一般只会凭空构陷吧?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一条条,一件件,锦衣卫那里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今日这官司就算是打到内阁,你也难逃王法。” 自古百姓最恨的就是贪官,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罗文祥几人就是贪官污吏,四周众人看罗文祥几人的目光当中顿时充斥着一种解恨之色。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啥的。】 第八十五章 轰动京师【一更】 “好,贪官污吏,真是该杀!” 有人忍不住大叫一声,随之群情汹汹,若非是有锦衣卫的人拦着,说不定就有人冲上前去冲着罗文祥几人拳打脚踢了。 李桓一声大喝,冲着四周拱手道:“诸位,本官锦衣卫镇抚使李桓,受皇命监察天下百官,绝不允许罗文祥、杜文、韩复立此等贪赃枉法之辈祸国殃民。” 人群之中,有人看李桓少年英姿勃发模样不禁钦佩之中满含敬意的看着李桓道:“大人真是好官啊。” 又看看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忍不住向着几人唾了一口道:“似这等贪官,真该如太祖老皇爷那般,将其剥皮实草……” 李桓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带上罗文祥几人,押入诏狱!” 几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校尉顿时上前将罗文祥几人给架了起来,就那么拖着,游街一般紧随李桓之后向着诏狱方向而去。 而在李桓他们身后则是跟了黑压压一片,四下闻讯而来的人起初是看罗文祥几人的热闹,待得知罗文祥等人竟然是贪官污吏之时,顿时咒骂不已,浩浩荡荡的人群,声势极为惊人。 听涛阁之中,一片狼藉之相,尤其是李桓临走之时向着听涛阁之中看了一眼,那一眼在许多人身上扫过,只让这些人一个个心中生寒。 以他们的身份,若是李桓搬出太祖大诰,依太祖律法,单单是官员不得宿娼这一条就足够让他们喝一壶的。 待到李桓离去,一阵风拂过,许多人打了个冷战,忽然发现他们后背竟然渗出了冷汗。 不少人这会儿忍不住暗暗庆幸亏得此番李桓盯上的不时他们,否则的话,他们怕是也会如罗文祥那般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想到这些,不少人心中生出后怕。 一名官员咬牙道:“绝不可让锦衣卫复起,尤其是不能让李桓此子执掌锦衣卫,否则罗文祥几人便是我等榜样。” 同样是一位官员,深吸一口气道:“快去通知督察院左都御史,内阁诸公,自先帝以来,从无锦衣卫这般羞辱我等官员之事发生,此例绝不可开……” 先前只是看罗文祥几人的笑话,可是这会儿都冷静了下来,一个个的却是感同身受一般,心中生出偌大的危机感。 不过是转眼功夫而已,原本热闹的听涛阁竟然人去楼空。 大朝会之上,天子气而离场,马永成做为天子近侍,自然是紧随天子而去,在宫中陪着天子呆了一会儿便出了宫,一出宫,马永成便回到了东厂衙门。 这会儿马永成一脸怒色的咆哮道:“气煞咱家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给咱家想个办法,这口恶气不出,咱家心中不痛快啊。” 一想到大朝会之上,罗文祥竟然当着百官的面诬陷自己,马永成便是气恼无比。 一位档头低声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将罗文祥给抓了,进了咱们东厂……” 马永成冷哼一声,瞪了那人一眼道:“你当咱家不想吗,可是罗文祥是监察御史,一旦动了他,咱家还不被百官弹劾死啊。” 说着马永成道:“你们没看锦衣卫镇抚使李桓就因为领了重整锦衣卫侍卫亲军的差事,今天在大朝会之上就直接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 几位东厂档头你看我,我看你,让他们抓人他们一个比一个在行,可是要他们想办法却是难为他们了。 将手下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马永成正欲发火,突然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番子脸上带着几分古怪之色快步而来,在大厅入口处停下一边喘息一边道:“厂公,有关于锦衣卫镇抚使李桓的消息!” 东厂有人盯着锦衣卫这一点都不奇怪,尤其是李桓这位入了天子眼的存在,更是少不得有人盯着。 马永成诧异的看了那番子一眼道:“哦,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那番子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古怪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大人可知就在方才,李桓亲率百余锦衣卫围了听涛阁,在大庭广众之下,生生的将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从听涛阁之中给光溜溜的提溜了出来……” 刚刚喝了一口茶水的马永成不由一愣,面色变得极度诧异,下一刻一口茶水喷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好不容易才缓了一口气的马永成盯着那番子道:“你……你说李桓带人将罗文祥几人从青楼里抓了出来,而且被抓时,那几人还光着身子?” 马永成眼中闪烁着一股子异样的神采,即激动,又期待。 番子点头道:“回厂公,正是如此,您是不知道,当时所有人都看傻了,多少年没有这么刺激的事情了,说不得这会儿已经传遍了京师了。” 马永成一下子站了起来,兴奋的搓着手道:“好,好,抓的妙啊,大白天的将几名官员自青楼之中抓出,而且罗文祥那老东西被抓的时候还光着身子,痛快,解气,真是解气啊。” 原本心中的火气随着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烟消云散,马永成突然看着那番子道:“现在情形如何?” 番子道:“属下见李桓带人押送着罗文祥几人前往诏狱便第一时间回衙门禀明厂公。” 马永成满是赞赏的看了那番子一眼道:“很好,继续给我盯着,咱家重重有赏。” 待那番子退下,大厅之中,几名档头脸上仍然是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其中一人带着几分兴奋道:“真是没想到,李桓竟然敢做出这么轰动的事情来。” 谁都不是傻子,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会轰动京师,就算是传遍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马永成轻叹一声道:“论及胆色,咱家真是不如李桓啊!” 他们都能够想到的事情,李桓不可能想不到,可是李桓仍然是这么做了,其他不提,单单是这胆色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深吸了一口气,马永成猛然道:“这么有趣的事情,咱家须得第一时间进宫通秉陛下,好让陛下知晓。” 说着马永成忍不住的咯咯笑道:“咱家出宫的时候陛下心中火气还没怎么消呢,那罗文祥可是陛下发火的罪魁祸首,料想若是得知李桓做的事,陛下肯定是非常的解气吧!” 【推荐,月票,打赏,追读,统统求!】 第八十六章 报仇不过夜【二更】 李桓带人押着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奔着诏狱而去,所过之处,长街之上一片寂静,随之弄清始末,皆是为之哗然。 一间酒楼之上,几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正悠然的喝酒谈笑,若是有识得几人的见了定然会非常惊讶。 这几名年轻人的身份可是不一般,有英国公之孙张仑、武定候之子郭勋、成国公之子朱麟,泰宁侯之子陈儒除此之外几人也是京中勋贵一脉的子弟。 对于这些勋贵子弟而言,家中富贵不缺,什么事情都有长辈扛着,素日里最爱的就是聚在一处饮酒、花天酒地。 这酒楼便是他们一处常来的所在,靠着临窗的小包厢,大大的窗户敞开,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下方长街之上的情形。 做为武定候之子,郭勋在几人笑谈之上明显奉承着张仑、朱麟他们,他们郭家祖上乃是武定候郭英,说起来的话,属于太祖朱元璋所册封的开国功勋一脉,但是开国功勋一脉伴随着朱元璋大肆杀戮,能够传承下来的已然是寥寥无几,更不要说有什么权柄了。 倒是英国公一脉的张仑、成国公一脉的朱麟,他们祖上一个是靖难国公之一的张辅,一个是朱能,那才是当今天下站在勋贵一系最顶端的存在。 张仑笑吟吟的向着郭勋道:“听说你父亲有意将爵位传于你,看来你们郭家以后便由你来执掌了!” 郭勋闻言忙给张仑将酒满上笑道:“小公爷说笑了,您也知道我家中兄弟众多,父亲虽宠爱于我,可是袭爵之大事,还要看天家的意思。” 朱麟这会儿将茶杯放下,微微一笑道:“你们听说没有,今天那些文臣可是将陛下给气的不轻,直接罢朝而去!” 虽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虽同为勋贵之家的子弟,可是这消息灵通程度却是有所不同。 这会儿听朱麟提及,就好比张仑便是一脸的淡然之色,显然已经知晓,而郭勋、陈儒还有其他几名勋贵子弟就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陈儒诧异的道:“今日当是大朝会吧,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能令陛下气恼至此?” 几道目光落在了朱麟的身上,朱麟微微一笑道:“你们可知新晋的锦衣卫镇抚使李桓?” 陈儒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素日里来往的可都是公侯之家的子弟,对于锦衣卫衙门从来都没有关注过。 哪怕是李桓前些日子名声在外,他们却也没有听说过。 倒是郭勋眼睛一亮道:“小公爷说的莫不是那位年不过十八便被陛下所信重,封为锦衣卫镇抚使领侍卫亲军的李桓!” 赞赏的看了郭勋一眼,朱麟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说来此人年岁倒也同大家相仿,却不知走了何等的运道,竟被陛下所看重,连侍卫亲军都交由他来整顿。” 张仑突然之间道:“得天子信重不假,然领此命,却是祸福难料啊!” 此言一出,一众人皆是神色凛然,锦衣卫是什么情况,他们自然清楚,经过文官势力多年的打压,锦衣卫衰落到了极点,当今天子想要重整锦衣卫,首先要过的就是内阁以及百官那一关。 而李桓在这种情形下想要重整侍卫亲军,那百官不将他往死里整才怪。 朱麟嘿嘿一笑道:“不错,就在今日大朝会之上,以监察御史罗文祥为首,百官弹劾李桓,强占民宅,蓄养寺人意图谋逆……” “啧啧,弹劾李桓意图谋逆,这是要人家的命啊!还真是文官们惯用的手段!” 陈儒闻言不禁惊叹连连。 郭勋好奇道:“难不成陛下因此同百官闹僵了?” 张仑喝了一口茶,看了朱麟一眼笑道:“百官要求陛下拿下李桓交由三司会审,陛下自是不允,再加上有东厂厂公马永成出面证明罗文祥弹劾李桓之罪尽皆不实,反而要严惩监察御史罗文祥,内阁阁老谢迁力保之下,激怒陛下……” 朱麟点头道:“是啊,反正陛下被内阁气的盛怒而去,也不知接下来如何才能缓和。” 郭勋轻笑道:“陛下同内阁闹僵,到时候少不得要两位老国公出面周旋啊。” 陈儒闻言道:“对,内阁肯定会请两位老国公从中调和的。” 一名勋贵子弟缓缓开口道:“为了一个锦衣卫镇抚使,竟让内阁同陛下闹僵,真想见一见这位李桓啊!” 正当众人说笑之间,远处喧哗声传来,动静越来越大,就连张仑、朱麟他们都忍不住生出好奇,这不年不节的,又是京师重地,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发生了何事?” 只听那动静,至少上千人汇聚在一处,几人纷纷起身向着窗前走去探头向外张望。 远远望去就见那长街之上,为首一人纵马而来,身后则是一队锦衣卫,再后面就是一群百姓簇拥着,黑压压一片,声势极其骇人。 几人的目光被那马上的身影给吸引了,身姿挺拔,一身御赐飞鱼服,在上百锦衣卫的簇拥之下纵马而行,其风采当真是令人赞叹。 “咦,那是……” 目光自李桓身上滑过,几人顿时被几道身影所吸引,正是被架着的罗文祥、杜文、韩复立。 看到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的时候,张仑、朱麟、郭勋几人皆是睁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一位勋贵子弟眨了眨眼睛,看着自酒楼下穿行而过的锦衣卫队伍,轻声嘀咕道:“我没看错吧,锦衣卫这是从哪抓的倒霉蛋,竟然这么光着身子穿街而过,这还有什么颜面见人啊!” 郭勋眼中闪烁着精芒盯着远去的李桓的身影突然之间道:“你们说方才马上那人不会就是那位李桓吧!” 众人闻言不禁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露出愕然之色,而这会儿楼下传来百姓嘈杂的喊声。 “杀贪官……罗文祥该杀……李桓镇抚使真是为民除害啊……” 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下面一片乱糟糟的人群身上收回,张仑突然开口道:“这位李桓还真是报仇不过夜啊!” 听着张仑的感叹,郭勋脑子一热道:“罗文祥刚刚弹劾他意图谋逆,结果这才多久,李桓就直接杀过去将他给扒光了游街,这性子,这行径真是够简单直接的,痛快,真是痛快啊!” 【追读,月票,推荐票,打赏,一切求!】 第八十七章 好一场大戏【一更】 身为勋贵子弟,天然立场就同文官对立,见到文臣倒霉,自是拍手叫好。 朱麟同张仑对视了一眼,就听得朱麟轻叹道:“真没想到这李桓竟有如此胆色,可是他这么一搞,百官和内阁那里不炸了才怪,怕是生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郭勋冷笑一声道:“怕什么,再怎么说锦衣卫也是天子亲军,百官弹劾归弹劾,要不要惩处,那是陛下说了才算。” 说着郭勋看了几人一眼道:“你们说百官和内阁大朝会之上刚刚将陛下气了个半死,这会儿李桓便拿下罗文祥几人,狠狠的打了内阁和百官的脸,陛下那里会怎么看,怎么想?” 陈儒想都不想便道:“那还用说吗,李桓这也算是帮陛下出了一口气吧,陛下不龙颜大悦才怪!” 郭勋击掌赞叹道:“不错,所以说李桓是个聪明人啊,反正已经得罪了文臣和百官,人家都想着以谋逆之罪弄死他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倒不如趁机狠狠的恶心内阁一把,即出了一口气,又立了威,更重要的是还能讨得天子欢心,一举数得,这心思,这手段真是令人钦佩。” 朱麟笑道:“难得有这么一场大戏可瞧,散了,赶紧散了,我都有些期待百官和内阁得到消息会是一副什么表情了。” 皇宫,御书房之中,朱厚照冷着一张脸,谷大用、张永侍立一旁,此刻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内阁首辅李东阳。 李东阳心中苦涩万分,他真的有些怀念先皇弘治帝时期了,那个时候君臣和睦,但凡是他们内阁的建议,弘治帝差不多是从不反对,一应照准。而他这位内阁首辅也是百官拥护,鲜有烦恼。 可是自从先皇崩殂,新皇登基,内阁同新皇便因为许多事情渐渐有了争执,虽然说凭借着他们的资历加上百官的支持,每次都能够迫使新皇退让。 李东阳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君臣关系长此下去肯定会出乱子,只是他们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天下百姓考虑啊。 天子怎么就不能够理解他们这些臣子的一番苦心呢。 当然李东阳也清楚,内阁之中诸位阁老或多或少也有自己的私心,就好比谢迁、刘健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本不赞成过于逼迫天子,奈何他虽为内阁首辅,却违逆不了百官以及内阁诸位的意志,只能夹在中间尽力缓和双方关系。 如今一场大朝会,罗文祥弹劾李桓之事虽是起因,但是也只是将一直以来积累的矛盾激化罢了。 天子气得罢朝而走,内阁那里坚持力保罗文祥,他这位内阁首辅只能前来劝说天子。 心中闪过诸般念头,眼看天子面无表情甚至看都不看他,明显是还在生气,李东阳深吸一口气,长稽一礼道:“老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只是不理,甚至侧过身去。 李东阳见状,伸手撩起朱紫袍服,恭敬的向着朱厚照跪拜道:“臣李东阳,叩见陛下!” 眼看头发花白的李东阳以大礼参拜,长跪于地,不过是十几息的功夫,本不想理会李东阳的朱厚照便心生不忍,冷哼一声摆手道:“地上寒凉,卿家有什么话且起身再说,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李东阳心中暗道一声惭愧,他心知朱厚照本性纯厚,都说君子可欺之以方,方才天子赌气不理会他,他跪地不起也算是用了点小手段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天子肯与他开口说话了就好。 整理了一下思绪,李东阳看了朱厚照一眼道:“陛下,今日大朝会之事,臣等的确是有失考虑,可是陛下也要考虑一下,为何内阁,百官会那般反应才是啊!”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为何?他们不就是想要李桓卿家死吗?” 李东阳轻叹一声道:“陛下,百官绝对不会放任锦衣卫的势力膨胀的,李桓不管有罪无罪,可是沾上这一点,百官都会将他当做死对头……” 朱厚照突然之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李东阳道:“朕没有记错的话,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吧,同百官有什么关系,朕想重整锦衣卫,难道还需要他们同意不成?” 听得朱厚照这话,李东阳不禁面色一变,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要知道先前朱厚照几次有意去动一动锦衣卫,但是都被内阁还有百官给压了下去,也没见朱厚照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也没有说过这般的重话。 但是这一次,朱厚照的态度却是让李东阳生出不妙的感觉来。 一想到内阁诸位阁臣对于锦衣卫的态度,李东阳便越发的头痛起来,若是这边安抚不了天子的话,内阁那里他也压制不住,到时候君臣失和,朝堂之上必然会出现乱子不可。 看了李东阳一眼,朱厚照带着几分强硬道:“那罗文祥凭空污蔑官员,实不配为监察御史,该如何处置,首辅回去同几位阁老拿出一个意见来,朕等着你们的答复!” 说完朱厚照冲着一旁侍奉的张永、谷大用几人道:“陪朕出去散散心。” 等到李东阳回过神来的时候,朱厚照已经出了御书房,李东阳张了张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大朝会过后,诸位阁老回到了内阁处理政务,不过这会儿几位阁老却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处理政务。 首辅李东阳前往宫中求见天子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形了。 谢迁倒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边品茶一边向着其他几位阁老笑道:“几位尽管放心便是,陛下也就是小孩子脾气罢了,相信宾之兄一定会安抚好陛下的。” 刘健脸上带着几分正色道:“陛下那里不用担心,咱们还是考虑一下李桓的问题吧,若是此番不能除了李桓,陛下尝到了甜头,就此独断专行,内阁的意见陛下就更不会听了。” 几位阁老皆是神色一变,都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人了,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之所以能够在朝堂之上连天子都能够压上一头,一方面是天子年幼,威望不够,另外一方面就是天子在朝堂内外缺少有力的臂膀助力。 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任何一个势力膨胀起来,那都是悬在百官头上的一柄利剑。 第八十八章 不可令旧事重演【二更】 东厂马永成虽是天子近侍,却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倒也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威胁,反倒是锦衣卫,原本好好的,偏偏冒出来一个李桓,竟深得天子器重,领了重整侍卫亲军的差事,这摆明了就是要壮大锦衣卫啊。 尤其是李桓的年岁,这才是令内阁生出忌惮的最大缘由。 如果说李桓如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或者其他几位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一般年岁,有家有业、心性成熟,他们倒是不用担心李桓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了。 就是因为李桓年不过十七八岁,少年心性,一朝得势,执掌偌大权柄,万一哪天脑子一热,他们真不敢保证李桓会做出什么事来。 捋着胡须,谢迁目光扫过几个阁臣道:“想来大家都不会忘了当年那位少年得志的西厂厂公汪直所做下的事吧。” “汪直……” 几声惊呼传来,只看几位阁臣的神色变化就知道他们对这名字是何等的忌讳莫深。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场的诸位可都是历经成化、弘治、正德的三朝老臣,如何不知晓当年成化朝那位权柄滔天的西厂厂公。 哪怕是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依然是记忆犹新: 当年的汪直就如李桓一般年岁,十四岁便受成化皇帝看重,委以重任,掌御马监。十六岁更是奉命组建声名赫赫的西厂。十八岁奉诏巡视边疆。 少年得志的汪直更是喜好兵事,成化十五年,辽东女真再度犯边,汪直受命监督军务,抚宁侯朱永为总兵,巡抚陈钺参赞军务,统帅大军,征缴建州,一战而重创建州女真,史称“成化犁庭”。 此一战抚宁侯朱永因功受封保国公,汪直更是因此加俸三十六石,总督十二团营,年纪二十岁便成为执掌禁军的天子内臣。 单单成化犁庭至多表现出汪直在军事上面的天赋,可是成化十六年一场大战更是将汪直的威势与军功推到了巅峰。 成化十六年鞑靼大举入侵河套,汪直再次奉命监军,王越提督军务,朱永任总兵官出兵迎战。 汪直探到蒙古王庭设在威宁海,于是派朱永领兵诱敌,自己跟王越率精兵两万,经过二十多天的潜行到达王庭所在地猫儿庄附近,趁天降大雪夜袭蒙古大营,大获全胜。 名动蒙古草原,有着“黄金家族守护者”和“蒙古中兴之母”称号的满都海也在这次战役中伤重而死。 可以说这是自成祖朱棣后,对蒙古绝无仅有的大胜利,此战后,汪直加俸四十八石,王越以功封威宁伯,成为明朝仅有的三位以战功封伯的文臣之一。 第二年,还是汪直总督军务,王越任总兵官,在黑石崖又大破入侵的鞑靼。而这时候的汪直,不过年仅二十二岁。 甚至汪直还曾谋划攻取安南重设交趾布政司,又想找出郑和下西洋的资料,重现昔日郑和七下西洋之盛况。 一个宦官竟然干下了他们这些文臣一生都做不了的大事,文官集团又如何能够容忍。 终于成化十九年,百官群起而攻,宪宗皇帝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汪直被贬往南京,离开了大明的权力中心。 然则十几年后,也就是弘治十一年,弘治帝试图召回汪直,顿时惹得百官沸腾,群起而攻,弘治帝迫于百官压力只能不了了之。 在场的诸位阁老,当年还不过是朝中普通的官员,可是至今却仍忘不了汪直少年得志,是何等的权柄滔天,气焰不可一世。 捋着胡须的谢迁冷哼一声道:“昔日出了一个汪直已经是令我等文官颜面无存,如今万万不可让汪直之事重演。” 一直没有开口的阁臣杨廷和突然之间道:“那就传监察御史罗文祥前来。” 几人眼睛一亮,既然先前是罗文祥弹劾李桓,经此一遭,罗文祥几人同李桓可谓是势同水火,那么针对李桓之事交由罗文祥再合适不过了。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身影出现,正是前去求见天子的李东阳。 见到李东阳的时候,杨廷和冲着李东阳拱手道:“西涯公,陛下那里……” 李东阳号西涯居士,而杨廷和小了李东阳足足十二岁,所以杨廷和一直以晚辈之礼相称。 李东阳脸上露出几分苦笑,看了几人一眼道:“关于如何处置罗文祥,陛下让我们拿出一个意见!” 谢迁当场便道:“这不可能,罗文祥身为监察御史,有监察、弹劾之权,他弹劾李桓本无过错,哪怕有错也只是错在没有实证罢了。陛下怎么能够因此而怪罪罗文祥,此举莫非是要阻塞言路,此非明君所为……” 李东阳正想开口,突然就见一名吏员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一副怪异的惶恐之色。 正觉憋屈的李东阳一向都是老好人的脾性,这会儿也禁不住冲着那吏员呵斥道:“内阁重地,何事如此莽撞,礼数何在!” 那吏员忙不迭的稳住心神冲着几位阁老施礼道:“几位老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 看那吏员神色,本来不怎么在意的几位阁老也是忍不住心中一紧,这些内阁吏员平日里辅助他们处理各种天下大事,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这会儿竟然如此之失态,难不成真的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点,身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当即沉声道:“快说,发生了何事?莫不是边关八百里军报,又或者是哪里发生了天灾……” 几道目光齐齐的落在身上,那吏员这会儿也平复了心情,咬牙道:“回阁老,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在听涛阁喝花酒,被李桓带人抓了个正着,然后被光溜溜的拖出,当众押进了诏狱……” 几位阁老闻言先是一愣,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正捋着胡须的杨廷和更是手一抖,几根花白的胡须硬是被扯了下来,只让杨廷和痛的嘴角抽搐不已。 “你说什么!罗文祥几人被李桓率领锦衣卫光溜溜的拖至诏狱!” 反应过来的谢迁盯着那吏员喝道。 吏员吓得缩了缩脖子,在谢迁那吓人的目光当中努力的点了点头。 嘭的一声,谢迁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直接将一摞的奏章震得散落了一地。 “狂妄,小儿狂妄啊,他李桓还没执掌锦衣卫呢,是谁给他的胆子,竟如此肆无忌惮的抓捕、羞辱朝廷官员,他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朝堂衮衮诸公。” 谢迁的咆哮声在内阁之中回荡,外间做事的吏员们都被吓了一跳。 第八十九章 锦衣卫当如是也!【一更】 无论是刘健还是杨廷和又或者是李东阳,这会儿皆是面色极为难看。 先前他们由李桓的年纪联想到昔日权倾天下的汪直,正想着如何将李桓除去,以免第二个汪直出现。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召唤罗文祥前来,结果却是得到了罗文祥被李桓以近乎羞辱的方式抓进诏狱的消息。 谁都不是傻子,李桓早不抓,晚不抓,偏偏就在罗文祥于大朝会之上弹劾他谋逆造反之后,连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便直接动手,这是什么意思。 说不好听,这就是李桓在打他们这些人的脸啊。 就差没有指着他们说,你们不是弹劾我造反吗,我李桓报仇不隔夜,直接将弹劾我的人抓进锦衣卫诏狱,你们能奈我何? 刘健冲着李东阳道:“宾之,你也听到了,他李桓一介黄口小儿,竟干下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若是我等坐视,只怕这不是一个汪直,而是一个毛骧、纪纲残暴之流,当早早除去此等狂妄之辈,否则天下危矣!” 谢迁大步上前道:“诸位,随我一同前去求见陛下,此番定要陛下除了此等祸患。” 这会儿随着消息的扩散,京师之中,但凡是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官场中人都收到了李桓捉了罗文祥几人投入诏狱的消息。 如果说只是李桓抓人的话,他们最多就是说李桓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可是看李桓抓人的方式,不少官员下意识的将自身代入罗文祥几人,一个个的冷汗直冒,,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一部分官员直接打定了主意,打死不去招惹李桓这疯子,显然李桓杀鸡儆猴,以罗文祥立威的目的达成了。 同样也有一部分官员想想罗文祥几人被李桓以贪污、宿娼罪名拿下,再想想自身,危机感顿生。 暗暗打定主意,但凡有机会,定要想方设法除去李桓,否则有朝一日让李桓这疯子似得人执掌锦衣卫,他们睡觉怕是都睡不安生。 甚至已经有官员出了府邸,坐上轿子前去求见内阁几位阁老。 锦衣卫衙门,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正眉头紧锁,不久之前李桓带了一队人马出去,虽不知道李桓要做什么,可是看李桓那架势,显然是寻人麻烦去了。 桌案上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石文义冲着一名锦衣卫校尉道:“去看看,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李桓带人离去,石文义第一时间就派了心腹跟了上去,他不管李桓要做什么,但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总要知道李桓干了什么吧。 正当那校尉准备出去的时候,就见一人闯了进来,赫然是一名锦衣卫百户官。 那锦衣卫百户官乃是石文义的心腹手下,此刻脸上挂着潮红以及古怪之色,带着几分急促道:“大人,李桓他……他……” 石文义见状道:“慢点说,不用急。” 那百户官缓了一口气,这才将李桓捉拿罗文祥几人的经过讲了一遍,而石文义听得人都傻了。 好一会儿,石文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跳起来道:“不好,李桓他干下的好事,本官可不背这锅,快准备笔墨,我要上书陛下,我要请辞!这锦衣卫不能呆了……” 那百户官见到石文义的反应不由愣了一下,愕然道:“大人,不至于如此吧!李镇抚做下此事,与大人何干?” 石文义看了那心腹手下一眼道:“你懂什么,陛下几次召见,流露出欲重整锦衣卫侍卫亲军的念头,本官没有表态,自那时起便已经失了陛下信任。” 说着石文义一声轻叹道:“那李桓被陛下提拔,官升三级,领侍卫亲军,我便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便是陛下选出来接替我执掌锦衣卫的人。” 百户官带着几分不解道:“那大人为何不如陛下所愿,重整锦衣卫呢?” 石文义闻言怜悯的看了那百户官一眼道:“石碌,此番你还是跟我一起离开锦衣卫吧,我怕你留在锦衣卫,哪天小命便没了!” 百户官石碌睁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石文义。 看得出石文义是真的将石碌当做了心腹看待,轻叹了一声道:“我若真的领了陛下的旨意,恐怕今日大朝会之上被谋反的人就是我了,我这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不比他李桓一介镇抚使谋反更令人信服吗?” 说着看着睁大了眼睛的石碌,石文义道:“你也看到了,李桓他不过是得了天子看重,领命重整侍卫亲军,这才多久,便直接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 石碌犹豫道:“大人,这锦衣卫指挥使好歹也是正三品的高官啊,就这么请辞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石文义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会请辞,但是不是现在,总得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利益最大化啊。” 石文义眼眸之中闪烁着几分异样的神采道:“李桓他这一次可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胆色,不过百官和内阁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一个不好那就是身死族灭,就看他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吧。” 锦衣卫衙门之中,不单单是石文义得到了消息,其他人也是得到了消息,反应自是不一。 如李桓昔日上司陈克得知李桓所作所为惊骇之余,眼中却闪过钦佩之色,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好,我锦衣卫当如是也!若是镇抚使大人能过了这一关,我必投效之。” 赵毅一把将好友给按住道:“行了,知道你心怀抱负,现在说这些还早,且看接下来如何吧。” 钱宁从手下人口中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呆,随即一阵后怕轻声嘀咕道:“好个李桓,竟有如此审时度势之能,如此果决、狠辣,敢做如此豪赌,当真过了这一关的话,那就是鱼跃龙门,自此一飞冲天,不可限量啊。” 说着钱宁向着紫禁城方向看去,眼中带着几分异样的神采呢喃道:“就看陛下是何心思了!” 第九十章 向天子兴师问罪?【二更】 紫禁城,皇宫大内 朱厚照一身便装,以丝绢蒙着双眼,正在御花园当中追着十几名宫娥嬉戏,谷大用、张永、丘聚几人则是侍立在一旁。 突然之间,朱厚照猛地扯下蒙着眼睛的丝绢,脸上带着几分不快道:“无趣,真是无趣,不玩了!” 看到这般情形,那些宫娥一个个的吓得跪在地上,而朱厚照见状则是摆了摆手道:“不关你们事,都下去吧。” 那些宫娥一个个的退了下去,而谷大用几人连忙上前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要不我们陪你……” 朱厚照看了几人一眼道:“没心情,你们一边呆着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谷大用几人对视一眼,心中苦笑,从下了大朝会到现在,这都大半天过去了,朱厚照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们侍奉朱厚照这么些年,像这般还真的是少见。 可是他们却又没什么办法,涉及到内阁,文武百官,他们就算是想帮朱厚照那也是无从去帮。 几人只能无奈的退到一旁,心中却是将内阁给骂了个遍,你说内阁没事怎么总想着同天子对着干,害的天子心情不好,天子心情不好,他们一个个都得提心吊胆的。 正骂着内阁,远处一道身影由远及近,谷大用几人一瞧不正是他们的老兄弟马永成吗? 马永成远远的就看到天子朱厚照一个人站在那里,而谷大用几人则是立在远处不敢靠近,心中颇为疑惑。 走到谷大用几人身边,马永成低声道:“几位,陛下这是怎么了?” 谷大用看了看远处的朱厚照,低声道:“还能怎么样,不就是今天早上被罗文祥、谢迁那些人给气的。” 说着谷大用疑惑道:“你不是回你那东厂衙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马永成这会儿知道怎么一回事,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道:“我刚得到一个消息,想来陛下若是听了的话,肯定会非常开心!” 听得马永成这么一说,谷大用几人不由一愣,继而露出几分好奇与期待之色看着马永成道:“快说说看,是什么好消息,竟然能开解陛下。” 马永成只是笑了笑,迈开步子向着朱厚照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朱厚照没有转身只是带着几分不快道:“不是说了吗,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马永成躬身一礼道:“陛下,是老奴,老奴这里有一个关于李桓的消息,不知陛下想听不想听。” 朱厚照闻言不禁转过身来,带着几分好奇之色看向马永成道:“哦,什么消息,李卿家他应该知晓了朝堂上被人弹劾的事情,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马永成忍不住咯咯一笑道:“陛下若是知晓李桓他干了什么的话,肯定会非常惊讶的。” 这下朱厚照的好奇心算是被彻底的勾了起来,就连谷大用、张永、丘聚几人这会儿也围了过来,皆是好奇的看着马永成。 马永成当即便将李桓如何捉拿罗文祥、杜文几人,又如何拖着他们押进诏狱的事情给朱厚照讲了一遍。 果然如马永成所说的那般,朱厚照听完之后脸上先是愕然,然后露出古怪的神色,最后忍不住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为天子有失仪表,连忙强忍住,可是只看朱厚照那憋红的脸庞就知道朱厚照是真的被惊到了。 一旁的谷大用几人可是一个个的面面相觑,接着大笑起来。 谷大用更是忍不住道:“好个李桓啊,他……他可真够损的,人家弹劾他谋逆,他转身就将对方给扒光了游街。” 张永咧嘴道:“想来罗文祥几人这会儿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朱厚照闻言,嘴角翘起,忍不住道:“好,李卿家抓的好啊,堂堂监察御史,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流连青楼之地,就该让他身败名裂……” 不过很快谷大用脸上露出几分忧色道:“陛下,李桓他这么干的确是大快人心,可是肯定会激怒了百官还有内阁啊,到时候……” 满心的憋闷在得知李桓的所作所为之后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畅快的朱厚照长袖一挥斩钉截铁的道:“朕不答应,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奈何得了李卿家。” “陛下,陛下……” 不远处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慌乱的喊道。 谷大用见状皱了皱眉头,上前一巴掌扇在那小太监脸上,只将那小太监给打了个趔趄道:“皇宫大内,岂容你这般喧嚷,还有没有规矩。” 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额头之上满是冷汗,而这会儿朱厚照开口道:“行了,大伴,兴许是有什么急事,让他说。” 那小太监冲着朱厚照连连叩首,这才带着几分惶恐道:“陛下,几位内阁阁老此刻正在宫门外求见,看他们的架势,好吓人啊。” 眉头一挑,马永成咯咯笑道:“陛下,看来内阁那里也收到了消息了,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谷大用下意识的道:“向陛下兴师问罪?他们敢!” 朱厚照这会儿反倒是显得非常的平静,只是淡淡道:“他们有什么不敢的,马大伴告诉朕关于李卿家的消息的时候,朕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马永成轻声嘀咕道:“能不快吗,恐怕这会儿消息都已经传遍京师了,若是内阁处理不好这件事情的话,他们这百官领袖的位子恐怕就不稳了。” 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冲着几人点了点头道:“随朕前去宫门前瞧一瞧。” 紫禁城宫门之前 内阁办公虽然说也是在紫禁城之中,可是紫禁城却也有内宫、外朝之分,内宫自不必说乃是天子的私人地盘,没有天子召见允许,哪怕是内阁重臣也不能擅入。 此刻几位内阁阁老皆是面色难看的看着那关闭的宫门,两名小内侍死死的把守着宫门,不许任何人踏入一步。 不过这会儿那两名小内侍也是面带惧色,毕竟眼前这几位可以说是大明朝最为尊贵的几人之一了,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不夸张。 谢迁这会儿越想越气道:“宾之兄,等下见了陛下,我等绝不能让陛下再包庇那李桓,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陛下下旨除了李桓那贼子。” 第九十一章 朕累了【一更】 刘健点头道:“不错,陛下年幼,我等蒙先皇看重,委以辅国之重任,那么便绝不能眼看着陛下为小人所惑,李桓不除,天下难安。” 杨廷和看看谢迁,再看看刘健,最后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一声轻叹道:“西涯公,陛下怕是正在气头上,等下若是能见了陛下,我等须得好言相劝才是。” 欣慰的看了杨廷和一眼,李东阳这会儿也是满心的火气,不久之前才求见陛下,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又要求见陛下,他这首辅夹在天子与百官之间,真是太难做了。 刘健、谢迁愤恨不已,在那里叫嚷着拿下了李桓,要如何处置李桓,却是不知就在他们一墙之隔的宫墙之内,朱厚照、谷大用几人正站在那里。 隔着一扇门,一堵墙而已,加上刘健、谢迁气愤之下,声音一点都不小,言词自是被听了个清清楚楚。 朱厚照背着手,就那么站在那里,神色平静,仿佛是没有听到刘健、谢迁他们在宫墙之外的对话。 而谷大用、张永、马永成几人则是一个个的肃然而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实在是刘健、谢迁他们的言词太过犀利了,嚷着要将李桓族灭以儆效尤。 李桓那可是天子亲军,锦衣卫镇抚使,入了天子心的新贵,这般的天子亲军在谢迁、刘健他们的口中仿佛变成了无恶不作、祸国殃民的大奸贼,甚至这边天子还没有说什么呢,他们连如何处置李桓都想好了。 往小了说,只是他们身为内阁阁臣,心胸狭隘,往大了说,那就是不将天子放在眼中。 谷大用几人偷偷的看向朱厚照,只是朱厚照这会儿背对着他们,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朱厚照的神色变化,也是不清楚朱厚照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之间,宫墙之外一声轻咳,李东阳似乎是有些被嚷嚷的不耐烦了,苦笑道:“于乔、希贤,眼下谈如何处置李桓尚早,还是先见了陛下再说吧。” 谢迁轻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一名守门的小太监身上道:“你们可曾派人替我们通传,为何这么久了,也不见陛下召见。” 被当朝阁老质问,那小太监登时打了个哆嗦,颤声道:“阁老,您不是亲眼看到我们派人前去通秉陛下吗?” 谢迁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不虞道:“那为何还没陛下召见的消息?” 那小太监几乎要哭出来,他可惹不起这当朝阁老,只能战战兢兢的道:“回阁老,奴婢只是个守门的,哪里知晓这些啊。” 李东阳淡淡道:“行了,继续等着吧,陛下正在气头上,不过知道我们求见,早晚会召我们的。” 宫墙之内的朱厚照神色平静,忽然之间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转过身去背着手,大步而去,脸上隐隐的带着几分快意的笑容。 谷大用、张永、马永成几人眼见朱厚照离去不禁呆了呆,反应过来之后,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不过却是紧跟了上去。 走出一段距离,谷大用几人看着走在前面,脚步似乎都轻盈了几分的朱厚照,如何看不出朱厚照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这会儿方才大着胆子上前,落后朱厚照一步道:“陛下,您什么时候召见几位阁老啊!” 朱厚照看了谷大用几人一眼,轻笑一声道:“谁说朕要见他们了?” “啊!” 谷大用几人不由一愣,脸上露出愕然之色,要知道自从朱厚照登临帝位以来,但凡是内阁求见,朱厚照从来没有拒绝过,像这般拒绝召见可是第一次,倒也怪不得谷大用几人会这么的吃惊了。 张永下意识的道:“陛下,那可是所有内阁成员啊,陛下若是不见,是不是不太好!”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好,先晾他们半天再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的日头都开始西下了,一抹余晖洒在几人身上,在那宫门前站了足足有一两个时辰之久的谢迁、李东阳几人这会儿已经是满脸的疲惫之色。 刘健年岁最长,已然是七十余岁的高龄,这会儿终于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宫门前的台阶上,一边揉腿一边道:“这些内侍是干什么吃的,传个消息需要这么久吗?” 谢迁看着那紧闭的宫门,神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就是刘健,难道他心中就意识不到不对劲吗,却也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到这些内侍身上。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就算是借那些小内侍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怠慢了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求见的消息通秉天子。 很明显这么久没有任何召见的旨意,这根本就是天子余怒未消,故意晾着他们呢。 李东阳看了刘健、谢迁还有杨廷和几人一眼,深吸一口气,冲着那守门的小太监拱了拱手道:“烦请再去通秉天子,就说我等在此求见,恳请陛下允准我等觐见天颜。” 那小内侍连忙道:“首辅放心,奴婢这就为您通秉。” 一处宫殿之中,朱厚照脸上洋溢着几分笑意,将手中御笔放下,端详了一下书就的几行字,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谷大用看到门口处的小内侍进来,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开口,不过这会儿朱厚照已经注意到了那小内侍,抬头看了一眼道:“何事?” 小内侍拜倒于地道:“回陛下,几位阁老求见陛下。” 朱厚照看了看谷大用道:“大伴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谷大用闻言忙道:“回陛下,现在是酉时过半。” 朱厚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有黯淡之象,稍稍沉吟了一番冲着谷大用道:“大伴儿,你且去走上一遭,告诉李东阳他们,就说朕今日身子不适,早早歇息了。” 看朱厚照那精神饱满,心情舒畅的模样,哪里有一点身子不适的迹象啊。 谷大用当即便道:“老奴这便去传话。” 宫门之外,尚且是首次被晾这么久的几位阁老不管来的时候有多么大的火气,这会儿也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只是看着那紧闭的宫门,等候天子召见。 第九十二章 求人不如求己【二更】 一阵脚步声传来,听到那脚步声,几位阁老精神一震,就算是坐在那里歇息的刘健、谢迁也是站起身来,振奋了精神看向宫门。 吱呀一声,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李东阳几人不禁心下一松,陛下终究还是怜悯他们这些老臣的,或许会同他们置气,最终还不是要召见他们吗? 谢迁打定主意,等下见了陛下定要狠狠的参奏李桓,就因为这么一个李桓,竟让他们君臣失和,甚至还让陛下第一次将他们晾在宫门外,这以后李桓要是更加得势,不知会如何蛊惑天子呢,到那个时候,他们岂不是想见天子一面都难! 当看到宫门之后显露出来的谷大用的身影的时候,李东阳几人微微一愣,不过也是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天子这是派了谷大用来接他们了吗? 想到朱厚照派谷大用前来,可能是为了安抚他们,无论是刘健还是谢迁都忍不住捋了捋胡须,正了正身上的衣冠。 谢迁更是向着谷大用道:“谷总管,可是陛下让你来请我们吗?” 谷大用闻言不禁眉头一挑,目光扫过李东阳、杨廷和几人,手中拂尘一甩,搭在胳膊上,正色道:“陛下口谕。” 李东阳几人闻言连忙正容肃立。 只听得谷大用道:“朕身子有些不适,早早歇了!” 谷大用话音戛然而止,李东阳、谢迁、杨廷和、刘健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健看向谷大用道:“没了?” 谷大用点了点头道:“对呀,陛下口谕只有这么多,老奴可不敢漏了一字一句,那可是欺君罔上之罪!” 说着谷大用笑道:“这万一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给我按一个谋逆的罪名啊!” 谷大用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嘲讽今日大朝会之上罗文祥等人诬陷李桓谋反之事。 他谷大用能坐上御马监总管的位子,多少也算是沾了点李桓的光,自认同李桓关系不差,朝堂之上不好开口,这会儿却不妨碍他打抱不平,嘲讽谢迁一番。 谢迁面色一变,气急道:“谷大用,你……” 谷大用见状冷笑一声道:“怎么,有本事也给咱家扣一顶谋逆的帽子啊,咱家怕你不成?” 他如今好歹也是御马监总管,连刘瑾这内相的面子都可以不给,谢迁虽为阁老,可又能奈他何? 李东阳见状一阵头痛,轻咳一声,冲着谷大用拱了拱手道:“谷总管,陛下身子无碍吧!可请了太医……” 谷大用看了李东阳一眼道:“只要几位大人不给陛下添堵,陛下便无碍。” 说着谷大用一挥手中拂尘道:“行了,陛下的口谕咱家也传到了,咱家也该回去侍奉陛下歇息了,几位阁老自便吧!” 目送谷大用的背影远去,李东阳几人不禁对视一眼,谁都不傻,所谓的天子身子不适,早早歇息了不过是天子不想见他们的一个借口罢了。 谢迁看了李东阳一眼道:“宾之兄,陛下摆明了不肯见我们,咱们该怎么办?”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李东阳轻叹一声道:“既然陛下不肯见我们,那么我们在这里再等下去也是无用,折腾了这一天了,大家且回去歇息一番,再做定断。” 心有不甘的谢迁、刘健看了看天色,再看看那再度关闭的宫门,就如李东阳所言,天子已经表明不愿见他们,那么他们就算是再这里再等下去也是无用。 况且在这里也是站了一两个时辰,身体真的有些扛不住了,因此谢迁、刘健对视一眼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道:“既如此,咱们回去之后再做计量!” 却说李桓这边将罗文祥三人押入诏狱之中,当即便吩咐马鸣亲自盯着,连夜审理三人。 虽然说锦衣卫那里有关于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的一些罪状,但是如果能够挖出更多的罪状的话,到时候也能够将三人的罪名钉死不是。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李桓用过饭之后便让连翘准备了药浴所需的珍贵药材。 李桓心知自己今天的举动可以说是同文官集团撕破了脸面。 官面上的争斗李桓倒是不太担心,毕竟有天子做依仗,只要天子不松口,以他的身份,百官倒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就怕一些人和他玩见不得光的手段啊,虽然说大明朝堂之上鲜少会有人敢打破潜规则,玩一些规则之外的手段,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脑残同他玩盘外招呢。 人心百样,李桓也不敢保证所有人都会守规矩,在规则之内同他争斗不是吗? 没看前番刘瑾便是被王岳玩了盘外招,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李桓对于这点也是不得不防。 就像他今天便安排了一个锦衣卫小旗,十余名锦衣卫在住处附近巡视。 除此之外,李桓对于自身修炼也越发的重视起来,毕竟外界的力量终究不如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来的可靠,只要他足够强,便是有人不守规矩和他玩阴的又如何。 一力破万法也不失为一条光明大道不是吗? 浸泡在药汤之中,周身毛孔敞开,药力渐渐渗入周身,李桓只感觉体内的先天元气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汇入丹田,只令丹田内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吸收药力之间,李桓不禁心生感慨,以他那先天元气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特性来看,他其实完全可以尝试去走内外兼修的路子。 相信他如果真的去走内外兼修的路子的话,至多一两年时间,哪怕是兼顾炼体,内功修行也未必会差了那些江湖上的二流好手。 甚至如果李桓放缓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修行,一心修炼内功,靠着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一两年之内追上那些修炼数十年的强者也不是不可能。 心神飘飞,李桓吐出一口浊气,定了定心神,内外兼修不是不可行,而是眼下有些不大合适。 不说眼下他尚且缺少一门顶尖的内功修行之法,单单以他眼下的处境而言,他也很难在这个时候分出精力去修炼内功,最好就是心无旁骛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再向前推进一步。 凭借着十三太保横炼神功那堪称变态的防御力,只要是他能再进一步,从“铜头铁臂”之境修炼至“金身不破”之境,那么到时候放眼江湖之上,也算得上是一方强者了。 那时纵然是对上左冷禅、岳不群这等级别的掌门级强者,他也足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也算是有了几分自保之力。 哗啦一声,李桓自浴桶之中走出。 第九十三章 海上血色【一更】 院子之中,曹雨等小太监如往常一般上前以铁棍辅助李桓淬炼躯体,消化药力。 有了谷大用送来的珍贵药材,李桓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些时日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进展速度猛然飙升,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够再进一步了。 一个时辰过后,李桓感觉周身药力消化吸收了七七八八,就连内息也消耗的差不多,这才完成了这一日的修行。 隔壁的院落当中,李桓极为惊喜的看着曹雨道:“你说你已经感应到了内气,并且还聚敛了一丝内息?” 虽然说先前李桓传授曹雨等人辟邪剑谱,但是也没有期待过这些人之中有人能达到林远图乃至东方不败那种程度。 毕竟修炼也是要看天份资质的,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能有那么一两人能够达到林平之那般的程度,他也是非常满足了。 可是让李桓感到惊喜的却是这曹雨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成功聚集了一道内息。 虽然说先前教导这些小太监的时候,曹雨便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在修炼上面的天分,可是这天份也有些出乎李桓的预料了。 曹雨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期冀看着李桓道:“公子,奴婢没有让您失望吧!” 他们的性命在鬼门关前走了几遭,可以说是全赖李桓救下,李桓不止救了他们,还收留了他们。 这些出身贫苦之家的少年,心思最为纯朴,哪怕是入了宫,也因为时日太短,并没有受到大环境的影响而污了心灵。 因此这些少年对李桓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感激,对于李桓吩咐的事情,一个个的拼了命的去完成。 不就是打坐修炼吗?虽然在他们看来非常的枯燥无趣,但是既然是李桓吩咐,那么他们便会拼尽全力的去做。 常人修炼,单单是定心凝神这一关便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来磨砺心性,可是对于这些小太监们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也就是一两日的功夫便能够轻松入定,至于说什么时候能够感应到先天元气,凝聚第一道内息,那就看天份资质了。 显然曹雨在修炼一道有着极高的天份,也算是给了李桓一个惊喜。 李桓忍不住笑道:“不曾想你竟然还有如此天份,好好修炼,以后说不定能帮上我。” 曹雨得到李桓的肯定,顿时眼中充斥着欣喜之色,点头道:“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能够帮公子做事。” 拍了拍曹雨的肩膀,李桓笑道:“修炼之道需张弛有度,过犹不及的道理你应该懂,所以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该怎么修行就怎么修行。” 曹雨感受到李桓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对他们的关心,心中感动,点头道:“奴婢谢公子教诲。” 李桓又检查了其他小太监的修行进度,眼见所有的小太监都能够成功入定,李桓心生感慨的同时,自是不吝夸赞,只让这些小太监动力更足。 躺在床榻之上,李桓不禁想起远在东南之地的陈一刀等人,也不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还有就是自己派陈耀前往福建,算一算时间,如今也该到了福建,可曾打探出当初谋算他们家的人是何方神圣,是公孙王侯呢,还是封疆大吏呢! 而就在李桓嘀咕着陈一刀等人的时候,东南之地,浩渺烟波,汪洋一片。 一道残阳铺在水面之上,天色昏沉,然而就在这一座岛屿之上隐约传出喊杀之声。 陈一刀手持长刀,宛若凶神一般,刀光闪烁之间,但凡是挡在他身前的海贼、倭寇尽皆一刀了账。 哪怕是许多海贼、倭寇极为凶残,悍勇,可是对上陈一刀,却连一招都挡不住。 又是一刀劈飞了一名身材矮小的倭寇,陈一刀抹了一把溅了一脸的鲜血,哈哈大笑道:“真他娘的痛快啊。” 李果跟在陈一刀身侧,露在外面的臂膀之上隐约可见刀疤,身上却是弥漫着一股子凶煞之气,一看就知道手上不知沾染了几多人命。 “陈叔,快点了,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赶紧灭了这一伙海寇,大家伙也好有地方落脚,歇息一下。” 陈一刀瞪了李果一眼道:“混小子,真是长本事了啊,没我帮你们掠阵,你们这些混账小子早就丢了性命了。” 不远处的陈英闻言不禁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说好的是掠阵,结果每次一交手,陈叔你便是大杀一通,留给我们的都是一些臭虾烂鱼……” 陈一刀脸上一红,狡辩一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真当这些海贼、倭寇那么好杀啊!” 说着陈一刀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身形一晃,宛若蛮牛一般撞向一名明显身份不一般的贼人。 王奔一脸气急败坏的冲着陈一刀吼道:“王某同你们一向无冤无仇,为何来寻我麻烦?” 做为这一伙海寇的头目,王奔手下足有二十余名悍不畏死的海贼以及被他招揽的近十名倭寇。 在这海上虽然算不得什么强大的海贼队伍,却曾劫掠过数艘大型商船,直接死在他们手中的海商、水手乃至倒霉的渔民不下百余人,向来以狠辣而闻名。 陈一刀一刀劈飞了王奔,带着几分不屑道:“老子看你不顺眼,不行吗?” 重重摔落在地的王奔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也就是一个刚摸到二流门槛的武人罢了,又如何是陈一刀的对手,凭借着悍不畏死的勇气,接下陈一刀一招不死已经可以自傲了。 咔嚓一声,一脚狠狠的踏在王奔的胸膛之上,顿时了结了王奔的性命,陈一刀放眼望去,李果、李虎、陈英几人正追杀四散的海寇,确定没有海寇能够威胁到李果等人,陈一刀不禁大笑道:“都麻溜些,记得留几个活口。” 没有多久,盘踞在这小岛之上的数十名凶残的海贼便死伤殆尽,留下来的几名活口也在一番拷问之后直接抹了脖子了账。 看着搜刮出来的金银财货,陈一刀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王奔倒是名副其实,就看这上万两的财货就知道传言他曾劫杀过几艘大商船的消息不假。” 说着陈一刀嘿嘿笑道:“倒也不枉咱们走上这一趟。” 下一章十分钟后 第九十四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二更】 这会儿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子血腥气的李虎走了过来,向着陈一刀道:“陈叔,这已经是咱们灭的第十二支海寇了,单单是收获的金银财货便不下十万两之多,是不是该收手了,再这么搞下去,那些人又该找上门来了。” 陈一刀闻言神色一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道:“老子就是从一些海贼口中抢食而已,也没去招惹水师的那些老爷们,竟然几次三番的追剿我们。” 他们在这江浙沿海漂泊这么久,从来都只是针对海上的贼寇,结果竟然几次三番的被朝廷的水师围剿。 甚至有那么一两次他们攻打海寇盘踞的窝点的时候,海寇们不敌打出求救讯号,招来的援兵竟然是朝廷水师,要不是他们见机不妙逃的够快,搞不好已经被水师给重创了。 李虎苦笑道:“陈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海上这么多的海寇,可能哪一支海寇便是某一位大人所蓄养的,咱们抢了那些海寇,等于是动了那些人的钱袋子,人家出动水师追剿我们有什么好稀奇的。” 抓了抓脑袋,陈一刀冷哼一声道:“行了,将东西收拾一下,该转移到船上的就转移到船上去,大家伙在这岛上好生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一起回家。” 说着陈一刀嘀咕道:“桓哥儿进京这么久,也没个消息,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想一想他一个人入京,真是让人不放心。” 目光落在李果几人身上,陈一刀道:“这次回去之后,你们谁想随我一起进京寻桓哥儿。” 听陈一刀这么一说,边上的李虎、李果几人也都露出意动之色。 李果看了陈一刀一眼泼凉水道:“我们进京肯定没有什么问题,至于陈叔你就算了吧,当初公子特意将你留下来,就是为了震慑一些人,只有你留在福建之地,公子才能无后顾之忧。” 原本还兴致极高的陈一刀顿时像霜打了似得,尤其是看到几人看他笑话的模样,瞪了李果几人一眼,抬脚便踹在了李果的屁股上面道:“赶紧滚去做事。” 说笑之间,一众人已经将从贼寇巢穴当中搜刮出来的财货转移到了一艘快船之上。 炊烟袅袅升起,陈一刀等人正在一片海寇的尸身之间用饭,突然之间一声长啸示警。 听到那示警声,陈一刀等人顿时起身直奔着海边而去。 不过盏茶功夫,所有人都汇聚到了海边,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可是借着最后的余晖仍然能够看到远处海面之上,几艘挂着日月龙旗的大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们所处的小岛行来。 “是朝廷的水师。” 众人一眼便认出了那几艘船正是曾经追剿过他们的朝廷水师。 因为被追剿过不止一次,所以众人对这一支水师那是再熟悉不过,只看那几艘熟悉的大船就知道对方的身份。 陈一刀不禁怒骂道:“去他娘的,这些人怎么就像冤魂缠身似的,不肯消停呢,放着正经的海寇不去剿灭,天天追着我们算什么事。” 虽然气的怒骂不已,但是陈一刀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一行近二十人很快便上了两艘快船。 两艘快船在一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船桨摇的飞快,以极快的速度远离那几艘追上来的大船。 远处的大船之上,陈友旺看着远处海面之上如飞一般的两艘快船不禁气恼的一巴掌拍在船板之上道:“该死的,又让这一伙贼人逃了。” 做为浙江金乡卫一名统管水师的游击,陈友旺奉命追剿陈一刀一伙人已经足足半年之久。 倒不是陈友旺同陈一刀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可以的话,陈友旺打死都不想冒着偌大的风险率领水师在这大海之上追剿陈一刀等人。 在这海上,除了一群浑身恶臭的大头兵之外,哪里有在卫所之中搂着自家新纳的小妾来的舒适啊。 可是面对上官一次比一次严厉的训斥与督促,陈友旺也只能咬牙在这大海之上追剿陈一刀一行人。 看着自家上官那一副震怒的模样,罢总毛六劝慰道:“大人,这些人实在是太警觉了,每次都是刚发现就被他们给逃了,兄弟们都厌烦了这海上的日子,再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啊。” 瞪了毛六一眼,陈友旺恶狠狠的道:“他娘的,你当老子的日子好过吗?你可知道这些人坏了几位大人的好事,无论哪一位发火都不是你家大人我能扛得住的,办不好这件事,这头顶的官帽子怕是就不保了。” 想到自己可能会官位不保,陈友旺顿时恶狠狠的道:“给我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弄死他们。” 毛六缩了缩脖子,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凑上前来,低声道:“大人,实在不行,不如按属下先前提过的办法去办!” 陈友旺皱了皱眉头道:“你当我没想过随便抓一伙海贼去交差吗,可是这些人根本就不消停啊,这才多久,十几股海贼便被他们给灭了,你说我这边刚告诉上官已经灭了这伙人,结果那边人家又将哪位大人蓄养的海贼给弄没了,你让我怎么交代。” 发泄了一通,陈友旺吼道:“都给我加把劲,剿灭了这伙贼人,大人我重重有赏。” 琅岐屿,这一日风和日丽,无风也无浪,两艘快船出现在琅岐屿一处偏僻的小港口当中。 很快留守琅岐屿的赵智便得到了陈一刀等人归来的消息。 见到陈一刀的时候,赵智差点没认出来,实在是陈一刀这会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野人一般,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更不必说了,就连身上的衣衫那也是破烂不堪,一股浓浓的鱼腥味扑面而来,差点将赵智给熏的昏过去。 赵智咧嘴道:“你这是多久没洗澡了,人都馊了吧!” 陈一刀咧嘴道:“他娘的,被一只疯狗死死的追了大半个月,换你,你试试!” 赵智闻言不禁讶异的道:“咦,能将你陈一刀追的到处跑,对方什么来头?” 陈一刀冷哼一声道:“还不是金乡卫的水师,搞得像老子偷了他们娘们似得,要不是怕那些小子折了几个不好向桓哥儿交代,我非和他们干上一架不可。” 推荐票,月票,打赏,么么哒 第九十五章 站队【一更】 只听陈一刀这么说,赵智好奇道:“你干了什么,竟然让人家追了你这么久。” 陈一刀带着几分得意,嘿嘿一笑道:“你说能做什么,就是灭了十几股海贼,抢了一些财货罢了,估计有哪位大人蓄养的手下倒了血霉,被我们给顺手灭了。不过你还别说,这一遭收获可是不小,足足十余万的财货呢,桓哥儿若是知晓了,怕是会非常的开心吧!” 赵智忍不住惊呼一声,吃惊的看着陈一刀,最后佩服无比道:“你们可真行,难怪对方追了你们这么久,这么大一笔财货,换了是我,我也拼了命的追啊。” 陈一刀嘿嘿一笑道:“最后还不是被老子给甩掉了!” 说着陈一刀冲着赵智道:“你安排一下,那些财货不少,等下李果他们这些小子会将东西转运到库房里去,别让闲杂人等注意到了。” 点了点头,赵智笑道:“行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看了陈一刀一眼,赵智道:“对了,你赶紧去洗漱一番,等下来寻我,有桓哥儿的消息了。” 陈一刀眼睛一亮,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锦衣卫福建千户所 韩凌一身锦衣卫千户袍服在身,不过此刻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同一身锦衣卫百户袍服的陈耀相对而坐。 只听得韩凌带着几分恭维向陈耀道:“陈百户自京师而来,这一路上却是辛苦了!” 陈耀在锦衣卫衙门底层打磨多年,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笑了笑道:“千户大人说笑了,为镇抚大人办事,是在下的荣幸,此番却是要劳烦千户大人了。” 做为地方锦衣卫千户,韩凌从锦衣卫内部消息自然知晓被他推荐进京的李桓竟然走了大运,一步登天成了领侍卫亲军的锦衣卫镇抚使。 这意味着什么,局外之人可能还体会不到,可是韩凌却是再清楚不过,李桓这是一飞冲天了,纵然是未来执掌锦衣卫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脑海之中将关于李桓的一切过了一遍,韩凌当即便打定了主意,这么一条粗腿,他抱定了,若是错过了,恐怕一辈子也别想有比这更好的机缘了。 想清楚这些的韩凌越发的热情起来,看着陈耀道:“能为镇抚使大人办事,那是咱们的荣耀,陈兄弟不妨说说看,只要是韩某能够做到的,定不会推辞。” 陈耀看了韩凌一眼,稍稍沉吟一番便将一封密信自怀中取出,然后递给韩凌道:“这是镇抚使给千户大人的密信。” 看了那一封密信,韩凌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密信接过,然后将之打开。 陈耀主动的低头喝茶,将目光转移到一旁。而注意到陈耀的小动作的韩凌心中暗赞一声,只从这点就能看出陈耀的不凡,难怪会被李桓委以重任。 目光扫过信函,韩凌神色不变,只是陈耀却注意到韩凌捏着信函的手似乎是下意识的用力了一下,看得出韩凌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么平静。 虽然说好奇信函的内容,但是陈耀却也没有去问,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身在锦衣卫之中,听得多了,见的多了,他很清楚,有时候好奇心太盛真的会害死人的。 吐出一口浊气,韩凌将那信函放下并且推到陈耀面前道:“陈兄弟不妨瞧一瞧吧。” 陈耀先是看了韩凌一眼,确定韩凌是真的要自己看,这才低头去看。 看过信函,陈耀颇有些疑惑的道:“千户大人,镇抚使信函之中所指的那位老大人,不知是何方神圣。” 只看陈耀的反应,韩凌就知道陈耀应该不清楚李桓为何要查那位。 说实话,这会儿韩凌要不是已经决定抱李桓大腿,准备在李桓身上压注的话,他肯定会将陈耀礼送出境。 实在是当初针对李家的那位非是一般人物,便是他这位锦衣卫千户,真正比较起来的话,也是差了对方太多。 一想到那位的权势以及手段,韩凌不禁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向着外面看了看,冲着守在门外的两名锦衣卫校尉道:“你们且先退下吧。” 陈耀见状神色一正,待到那两名锦衣卫校尉离去之后,韩凌这才一脸郑重之色的道:“陈兄弟怕是不知道当初镇抚使大人之所以进京,便是因为提刑按察使蔡文看上了镇抚使大人世袭的琅琦屿百户官的位子……” 陈耀不禁一脸的愕然之色,他以前虽只是锦衣卫校尉,可是对于这提刑按察使是什么级别的官员也是不陌生啊。 如今大明两京十三省,地方上每一行省设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分管军事、民政、司法。三司分立,统管一省之地大小事务。 而提刑按察使便是一省之地,分管司法的正三品级重臣,放眼一省之地,权柄能够与之相媲美者也就只有都指挥使、布政使。 陈耀郑重道:“如果说蔡文单单只是提刑按察使那倒也罢了,可是这位却手眼通天,交友广阔,听说福建一省之地高层同其皆是交情匪浅,更重要的是当年他所拜座师不是他人,正是当朝阁老之一的谢迁。” 陈耀心中惊叹,座师乃是阁老,自身交友广阔,又执掌一省之地司法大权,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之辈了。 可想而知,被这样一位手眼通天,权柄惊人的存在给盯上,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够活着进京,说实话,陈耀真的有些惊叹李桓的运道了。 似乎是看出陈耀心中的想法,韩凌不禁解释道:“在蔡文眼中,谋夺琅岐屿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成与不成对其而言都不算什么,可是既然被盯上了,只要他稍稍花费点心思,李氏绝对扛不住,不过只能说老天庇佑李氏一族。” 说着韩凌颇为感慨的道:“正常来说,蔡文既然盯上了琅琦屿,不管用什么手段,最后肯定会将之夺下,最终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无非就是吃相好看与否。然而就在这个当口恰逢先皇崩殂,新君登临帝位,蔡文似乎看到了机会,注意力一下便转移到了京师,全部的精力都用来联系其老师谢迁,疏通朝中关系调往京师了。” 脸上挂着几分惊叹,韩凌向着陈耀道:“据说蔡文单单是送进京中的银钱就有数十万两之巨,一旦入京,那极有可能会坐上一部侍郎的重要位置。” 第九十六章 把柄【二更】 听了韩凌的一番话,陈耀才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蔡文自己主动偃旗息鼓,不想在自己走动关系,调任京师的重要时刻出任何乱子,这才让自家镇抚使逃过一劫,顺利入京啊。 注意到陈耀的神色变化,韩凌叹道:“现在明白了吧,” 微微点了点头,陈耀想到韩凌方才的话,带着几分惊讶看着韩凌道:“不曾想韩千户同镇抚大人还有如此渊源。” 韩凌知道陈耀所讲的渊源是指他将入京的名额给李桓之事。 微微一笑,韩凌道:“面对蔡文,韩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要说也是镇抚大人贵人自有天佑!” 陈耀笑道:“对,镇抚大人自是贵人由天佑。” 说着陈耀眼睛一眯道:“不过这次,这位蔡大人被镇抚大人给盯上,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傻子都知道,被一位天子宠信的锦衣卫权臣给盯上,没事都能给你找出一堆事来,更何况似蔡文这般强取豪夺之辈,本身就不干净,到时候只要李桓愿意,有的是办法对付对方。 钱凌笑着点头道:“虽说咱锦衣卫这些年一直处于被打压的状态,但是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不过是一地方千户,同权柄赫赫,手眼通天的蔡文自是差之千里,但是李桓不同啊。 李桓身在京师锦衣卫衙门,简在帝心,或许奈何不得朝堂之上的一些高官权贵,可是真的一心针对蔡文这等级别的官员,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心神一定,有了决断的钱凌向着陈耀道:“陈兄弟你准备何时回京向镇抚大人复命?” 陈耀想了想道:“此番我奉命前来,一者是为了询问千户大人昔日针对镇抚大人一家的是何人,一者就是前往琅岐屿走上一遭。若是不出什么意外,三日后当启程回京复命。” 钱凌点了点头道:“既如此,还请陈兄弟三日后再来寻我,我有一些关于蔡文的东西,烦请陈兄弟带给镇抚大人!” 陈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不用想就知道,钱凌想要他带的东西肯定是这些年他所收集到的关于蔡文的一些罪证。 先前他就察觉到钱凌有依附李桓的意思,这会儿也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于是陈耀正容冲着钱凌拱了拱手道:“千户大人尽管放心,三日后我定会来寻大人,回京之后,必据实禀明大人,相信大人一定会记得千户的一番情分的。” 钱凌哈哈大笑道:“不敢谈什么情分,不过是钱某的一番心意罢了。” 陈耀出了千户所,按照钱凌的指点,直奔着琅岐屿而去。 就在陈耀离去的时候,一道身影走进千户所,程义从陈耀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不禁多看了几眼。 走进厅中,就见自家大人坐在那里,脸上挂着笑意,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一般。 做为钱凌的心腹,程义在钱凌面前倒没有什么拘束,笑道:“大人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啊!” 钱凌回神过来,看了程义一眼,倒也没有隐瞒道:“方才出去那人见到了吧。” 程义点了点头,正色道:“属下正想说呢,对方一身锦衣卫百户的打扮,可是属下怎么不清楚咱们锦衣卫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钱凌笑道:“人家来自京师,奉了李桓的命令,特意来问询蔡按察使的事的。” 程义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道:“虽说早有预料,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才多久便派了人前来。” 钱凌道:“别忘了,那可是杀父之仇,李桓即掌权柄,不想着为父报仇之事才怪。” 程义点了点头道:“倒也是。” 说着程义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钱凌道:“大人您决定站在李桓这边了吗?” 钱凌轻叹一声道:“我倒是想站在蔡文那边,可是你认为就蔡文那些文官的性情,他们会瞧得上咱们这些武人吗,别忘了,咱们可是锦衣卫出身,哪怕是投过去,人家也不可能将咱们当做自己人看待的。” 程义冷哼一声道:“去他娘的,一个个的衣冠禽兽、寡廉鲜耻之辈,算什么东西,瞧不上咱们,老子还瞧不上他们呢!” 微微一笑,钱凌道:“你亲自去将关于蔡文的卷宗整理一份出来,晚上送到我府上去。” 程义眼睛一亮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有那些东西,只要交到李桓手中,蔡文那老东西就死定了!” 钱凌一脸肃穆道:“务必保密,否则一旦惊动了蔡文,后果不堪设想。” 程义闻言想到蔡文的狠辣手段,心中凛然道:“属下晓得。” 琅岐屿,陈耀直接表明了身份,再加上还有李桓的亲笔书信,自然是第一时间被迎进了琅岐屿。 陈一刀回来的时间也巧,相比陈耀进入琅岐屿,也就相差半天的时间。 陈一刀洗漱了一番,稍作收拾便前往议事厅寻赵智。 见到赵智的时候,陈一刀当即便开口道:“赵老三,快说,桓哥儿他如今怎么样了?” 赵智看着一副急不可耐模样的陈一刀不禁笑道:“桓哥儿如今可是出息了,信上桓哥儿说他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天子青睐,如今已经高升为锦衣卫镇抚使,让我们不必担心。” 陈一刀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惊呼道:“什么,锦衣卫镇抚使,那是四品的官员吧,桓哥儿这是真的走了大运了啊。” 赵智哪怕是已经知晓,可是这会儿依然难掩心中的欢喜。 陈一刀突然道:“对了,桓哥儿的信呢?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赵智摊了摊手道:“信已经给老夫人还有嫂夫人送去了,不过信中的内容终究有限,想要知道更多的话,咱两还是去见一见那位陈百户吧。” 赵智一边给陈一刀简单的介绍送信的陈耀,一边紧跟在健步如飞一般的陈一刀身后喊道:“你倒是慢点。” 陈耀被安排在一座小院当中,陈一刀一把推开院门,自是惊动了正在树荫下歇息的陈耀。 二人对视一眼,陈耀只感觉陈一刀如同一头煞气冲天的凶兽一般,那股子血腥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陈一刀看了陈耀一眼带着几分急切道:“在下陈一刀,桓哥儿如今在京中如何,可曾受了什么委屈?” 听了陈一刀的话,陈耀不由眼睛一亮,冲着陈一刀拱手道:“原来阁下便是镇抚大人口中的陈一刀,陈兄啊!” 【存稿等待爆发中,猜我存多少了!】 第九十七章 灭门之祸【一更】 临行之前,李桓可是特意给他简单介绍了留守琅琦屿的主心骨赵智、陈一刀二人的。 不用李桓多说,陈耀就知道面对赵智、陈一刀二人的时候该以什么样的姿态。 别看他官职高了赵智、陈一刀一级,可是在面对二人的时候,陈耀却是一点都不敢拿大,见二人前来,忙起身拱手施礼。 陈一刀一把扶住陈耀,咧嘴笑道:“桓哥儿既然派你前来送信,那么肯定是将你当做自家人,咱们没那么多讲究,快来给我说说看,桓哥儿如今在京师怎么样。” 三人相互落座,陈耀便开口将李桓进京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大概的给陈一刀、赵智他们讲了一遍,只听得陈一刀二人惊叹连连。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陈一刀、赵智仍然是尽可能的从陈耀口中询问关于李桓的事情。 用过饭,大半天的相处,双方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性情如何,这会儿已经是以兄弟相称。 赵智看着陈耀道:“陈兄弟,明日你走时还要劳烦你帮忙带上几封书信。” 陈耀笑着点头道:“这事儿简单,交给我便是了。” 第二天一早,陈耀在陈一刀、赵智的陪同之下拜见了冯氏以及林氏老夫人,收下冯氏托他带给李桓的信函,这才离了琅琦屿。 福州城,夜深人静,街道之上已经看不到一道人影,只有隐约传来更夫的巡夜声。 突然之间,一道道身形包裹在夜行衣之中的身影出现在长街之上。 只见这些人一个个身材魁梧,手中提着泛着寒光的兵刃,悄无声息的奔着一处府邸而去。 这一处府邸并不算奢华,门口处两只石狮子也不怎么扎眼,但是也能够看出,此地的主人乃是官府中人。 其中一名黑衣人一挥手,顿时一道道身影翻墙跃入院中,很快就听得一声极度压抑的喝声传出。 “给我杀,阖府上下,但凡活物,一个不留!” 很快就听得一阵惨叫传出,期间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传出,甚至有激烈的打斗声响起,但是没有一会儿功夫,打斗声便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点点火光渐渐蔓延开来,甚至那火光蔓延速度有些不正常,分明就是有人特意加了助燃之物,转眼功夫,整个府邸便陷入到了火海之中。 大火刚刚蔓延开来,那一伙黑衣人便消失在街角处不见,而这个时候有人发现大火发出惊恐的尖叫,很快小半个福州城都被惊动了。 陈耀离开福州城前往琅岐屿,一来一回,再加上在琅琦屿停留了一天时间,等到回到福州城的时候,恰好是三天时间。 远远的看着那高高的城门,陈耀心中颇为放松,现在他只需要去见了韩凌,那么他此番便算是完成了李桓交给他的任务,自是可以回京复命了。 正思量间,突然目光一瞥,就见城门口处却是有一群人簇拥在那里,似乎是在看城墙上所贴着的告示。 陈耀看着那一群人,心中自是生出几分好奇,下意识的走上前去看了看,告示上的内容倒是极为骇人,竟是在通缉一伙杀官造反的海贼。 陈耀不禁心中一惊,这个年月,杀官等同于造反,自然也就没有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杀官,不曾想这福州城竟然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突然之间边上一人捋着胡须,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感叹道:“也就是那些双手沾满血腥的海贼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边上一人闻言道:“听说这次的事情闹的非常大,死的那位可不是一般人,据说是一位锦衣卫千户官呢,没见整个福州城都戒严了!好像城外卫所的一支兵马都入城了。” 原本除了感慨并没有放在心上,正准备离开的陈耀猛然之间停下了脚步,身子一僵,眼中满是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陈耀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按照方才那人所说的,被海贼给杀了的竟然是锦衣卫千户官。 可是据他所知这偌大的福建,也只有一位锦衣卫千户官,正是坐镇于福州府锦衣卫千户所的锦衣卫千户官韩凌。 然而三天前他才同韩凌见过面,甚至临别之时,韩凌还特意约定今天在其府邸见面的。 只是这才短短的两三天时间啊,竟然发生如此惊人的变故。 稳了稳心神,陈耀竖起了耳朵,开始留心边上其他人的议论声,而他自身则是没有什么异常,就如同四周所有人一样,一副好奇,凑热闹的模样。 不一会儿功夫,陈耀退出了人群,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被杀的就是前不久还同他见过面的韩凌。 而且凶杀就发生在昨夜,按照他所听来的消息,似乎是昨天夜里三更时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伙贼人,直接杀进了韩凌家中,韩府上上下下加上仆从十几口人,竟无一活口。 最后那一伙贼人更是放了一场大火,直接将韩府烧成了白地。 这会儿陈耀再看那城门,心中悸动,深吸一口气,陈耀不动声色缓缓的随着出城的人流渐渐远去。 直到离开城门有一段距离,陈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以陈耀多年的经验,哪怕他所掌握的消息极其有限,可是单单是从那些人的议论当中,陈耀也能够感觉到韩凌的死只怕是有古怪。 一般来说,贼人杀人更多的是为了劫掠钱财,城中多的是豪商富绅之家,可以放心去抢。 鲜少听说有贼人会主动的去招惹官府中人,尤其是像韩凌这样的锦衣卫千户,更是没有谁愿意招惹。 可是听那些人的议论,那城中除了韩凌满门被灭之外,其余官场中人又或者是豪富之家,愣是一家都没被波及,这摆明了就是奔着韩凌去的。 “难道说……” 陈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打了个寒颤,看看身上的衣衫,幸好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并没有穿锦衣卫百户的官服,否则他怀疑自己可能一出现在城门口处就被人给盯上了。 深吸了一口气,陈耀向着四周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被人给盯梢,这才向着福州城方向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精芒,辨认了方向,大步流星的离去。 第九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更】 潮音园是一处私人别院,在福州府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型别院。 这一处别院之所以闻名,正是因为其奢华程度令人见了不禁为之咂舌不已。 别院占地足足有数十亩大小,完全仿照江南水乡园林设计,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甚至还引入活水,贯穿整个别院水系,置身其中,就像是回到了江南园林之中一般。 只是这样一座堪称奢华的园林,竟然没有几个人知晓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是只看进出其中的尽皆是达官贵人就知道,这园林背后的主人,身份只怕是非同一般。 可以说这样一处顶级的园林,没有足够的身份地位,恐怕都保不住。 而这会儿在这一处园林当中,一人约四十许,相貌端正,一身儒雅之气,此刻正身着锦服,背着双手迈着步子,神态悠然走在亭台楼阁之间。 而在这儒雅男子身后则是跟着一名大汉,汉子身体精壮虬结有力,身上隐隐流露出一股煞气。 这样一名大汉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名凶人了,可是在那儒雅锦服男子身后宛若一只听话的狗。 如果有福建官场的人见了此人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人不是别人,赫然是福建一省之地,掌管司法大权的提刑按察使蔡文。 蔡文脚步一顿,在一处亭阁当中停了下来,展了展衣袖在亭阁之中坐下,而那大汉则是谦卑无比的站在亭阁入口处。 淡淡的扫了那大汉一眼,蔡文猛然之间冷哼一声道:“真是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老爷我养着你们还有何用?” 噗通一声,那大汉面色大变,直接跪倒在地,一边叩首一边道:“老爷饶命啊,小的等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上天入地也一定将程义给找出来。” 蔡文看着膝行到自己面前,不停叩首,额头之上都渗出了鲜血的汉子,猛地一脚踹在那汉子身上冷哼一声道:“老爷我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给我记住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将程义找到,尤其是他身上所携带的锦衣卫这些年收集的关于老爷我的把柄。” 说着蔡文冷笑道:“办好了此事,老爷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否则的话……” 看了跪在地上的汉子一眼,蔡文一挥手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若是走了那程义,坏了老爷我的大事,仔细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那汉子想到蔡文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老爷放心,抓不到程义,小的提头来见!” 待到汉子离去,蔡文怒气消弭了几分,而这会儿一道身影从转角处走了过来,赫然是一青衫文士。 青衫文士看着蔡文微微一笑道:“大人何必这般恼火,韩凌已死,如今不过是走脱了一个小小锦衣卫百户罢了,以兄在福建一地的影响力,找到此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蔡文看了那青衫文士一眼,轻叹一声道:“贤弟又不是不知为兄眼下正值当紧的时刻,若是此番能够调入京师,有老师提携,至多三五年之内,为兄便有把握坐上一部部堂的位子。” 说着蔡文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道:“谁曾想当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的无名小卒竟然得了天子青睐入了锦衣卫,甚至还敢派人调查本官。” 那青衫文士正是蔡文的心腹幕僚孙威,跟在蔡文身边十几年,一直帮蔡文谋划,蔡文能有今日,这青衫文士可谓是居功甚伟。 孙威想到李桓不禁感叹道:“谁又能料到那李桓会有如此造化,不过亏得咱们早就在锦衣卫衙门买通诸多吏员、校尉,否则真的被那京中来人拿到了锦衣卫这些年搜集的证据,大人这么多年的努力,怕是皆要付诸流水。” 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蔡文眼中杀意凛然道:“怪只怪老夫当初一念之仁,若是早些派人灭了李氏,怕也没有这么多事了!” 孙威轻叹道:“此事怪属下,当初顾虑太多。” 蔡文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怪你,毕竟你也是为我考虑,只是没想到韩凌此人竟然会倒向李桓,意图背刺老夫。” 眼中一抹寒光闪过,只听得蔡文阴狠的道:“是他自己选了死路,那就不要怪老夫无情了。” 说着蔡文看了青衫文士一眼道:“公雅贤弟,韩凌的事收尾干净一些,到底是锦衣卫千户官,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孙威笑了笑道:“大人放心便是,动手的人都是这些年咱们豢养的死士,绝不会有什么后患。” 叹了口气,蔡文一脸感慨道:“你说他好好的做他的千户官不好吗,怎么就想不开非要背刺老夫,老夫真的不想杀人啊!” 孙威站在一旁,听着蔡文的感慨,神色平静。 蔡文突然又道:“对了,京师来的那人行踪可曾确定了吗?” 孙威摇了摇头道:“我们得到消息终究是迟了些,昨夜才匆匆调集人手灭了韩凌满门,只可惜派去琅岐屿的人慢了一步,没能堵住那人。” 蔡文眼睛一眯道:“那就派人给我找,不过重点是那程义,他身上极有可能带了关于老夫的把柄。” 起身踱步,蔡文在凉亭之中来回踱步良久,猛然之间道:“同时派出精干人手前往京师,若是是他们果真逃出了福建,那就在京师外截杀他们。” 就在东南之地波澜涌动的时候,京师同样也酝酿着一股骇人的暗流。 李桓白日里将罗文祥几人以近乎游街的方式押入诏狱,那一幕不止京城百姓为之震动,百官同样为之骇然。 尤其是当几位阁老求见天子而被据之宫门之外的消息传出,那一股暗流便越发的汹涌起来。 猫眼巷在京师之中本不怎么出名,可是因为这里居了一位当朝阁老,因此名声在外,广为人知。 谢迁在京师的府邸就在这猫眼巷,别看这猫眼巷被称为巷,其实却极为开阔,而谢迁的府邸更是一处相当大气的府邸。 谢府的仆从一如既往的守在府门之前,平日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拜访,迎来送往,也是一桩美差。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大明虽无宰相,可是内阁阁臣其实同宰相也差不了太多,可想而知谢府的仆从平日里不知道见过多少达官贵人。 然而这一日,守在府门前的谢府仆从却是有些发懵。 【啊啊啊,存稿的快乐,你们体会不到啊!】 上架感言 想一想,入行也有十几年了,来起点写书也有六年多了,上架什么的经历了不下十几次,可是发现每次上架,总会有一种期待感。 感谢平台,感谢编辑,这本书写的挺不容易的,老读者知道,老书后期拉跨{因为沉迷奶娃不可自拔}完本后又发现折腾了这些年,身子都熬出毛病了,开始吃药,养了半年的病。 某天发现,还花呗的钱似乎不够了,妈呀,这才反应过来,除了奶粉钱,孩子幼儿园要更多的开销了。 开新书吧,前期有些手生,写的不太满意,后来慢慢找到了感觉,靠着大家的支持,总算是熬到了三江上架。 不出意外就是明天周五中午十二点上架。 上架前需要配合推荐,不敢放开了更新,许多追读的读者一直吐槽更新速度,这个锅,跳蚤得背。 不过上架以后,更新多少,那就看作者的爪速如何了,速度快,更新就多。 老读者都知道,跳蚤更新还算稳定,毕竟几千万字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熬出来的。 多了不敢说,上架以后日万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另外老生常谈的就是求订阅,求追定了,作者全职,就靠码字养家糊口,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一下,至少能让跳蚤养得起娃啊。 靠这个行当吃饭也就不哭惨了,底层作者惨不惨,大家也知道。书能写得长久全靠大家支持,不然没订阅,没收入,可能就跑去搬砖了。 养书的大佬们,别养鱼了,再养下去,鱼就死了! 打赏啥的,大家量力而为,日常更新就是八千到一万字保底,两万币加一更,散碎打赏累积够也会加更,至于盟主啥的,看天了,白银啥的,梦里我都没梦到过! 很简单,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就靠这个吃饭了,不寒颤碜! 第九十九章 吾等为万民请命【求首订】 往常虽然也有官员前来拜访谢迁,但是每日其实也就那么几位罢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放在以往这个时间一般是没人来拜访的。但是这会儿府门前便已经聚集了至少十几辆的马车、软轿,甚至看情形还有增加的趋势。 每来一位官员便会递上拜帖,看着拜帖之上官员的名讳,品阶,至少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 这个时候就是那仆从也意识到这么多官员突然一窝蜂的前来拜见自家老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天色擦黑,当疲惫不堪的谢迁坐着软轿回到猫眼巷的时候,谢府门前停着的马车、软轿已经有近二十辆之多。 “快看,那是老大人的轿子,老大人终于回来了!” 一名官员认出了谢迁的软轿,眼睛一亮,忍不住喊了一声,这一声喊立刻便惊动了等候在那里的一众人。 一道道目光齐齐的向着那缓缓而来的软轿看了过去。 “老大人,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众官员围了上来,惊动了轿子当中的谢迁。 听着外间的动静,谢迁自轿子当中走了下来,看着围着自己,一脸殷切之色的一众官员,谢迁深吸一口气道:“诸位这是怎么了?” 户部侍郎郭文在这些在场官员当中那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官了,身为户部侍郎,正三品的高官,再进一步那就是六部之一的一部主官,外放地方更是可为封疆大吏。 此时郭文冲着谢迁躬身一礼道:“学生见过恩师,此番诸位同僚前来,不为其他,只为那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锦衣卫镇抚使,李桓!” 其实在看到这么多的官员聚集在自己府门之前的时候,谢迁便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来意。 目光扫过一众人,谢迁暗暗的点了点头,这些官员就算是不来见他,他稍后也会派人将之请来府中相商。 要知道今日在天子那里吃了闭门羹,这可是他谢迁为官以来,近十几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犹记得当年还是成化朝的时候,那个时候宪宗皇帝在位,他们文臣的日子可是一点都不好过,动不动就会被天子训斥,至于说吃闭门羹那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也就是到了孝宗皇帝继位,他们才算是真正享受到了身为内阁阁臣的权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 当年孝宗皇帝对他们这些文臣越是优待,那么这一次被朱厚照据之宫门之外带给谢迁的刺激就有多大。 隐隐的谢迁心中生出一种危机感,这一次被拒宫门之外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万一当今天子又是一位宪宗的话,只是一想,谢迁便忍不住摇了摇头,面色难看,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当年成化朝的旧事重演。 谢迁冲着四周一众官员拱手拜了拜,这举动自是将一众官员给吓了一跳一个个的连忙闪避开来不敢去生受谢迁的拜礼。 “老大人何至于此!” 一名工部官员自诩乃是谢迁一系,惶恐一礼拜下道。 其他官员反应过来,也是有样学样回以大礼。 谢迁无限欣慰的看着一众官员,轻咳一声道:“本官拜大家乃是代天下万民,拜诸位对我大明朝廷尚且还有一颗赤胆忠诚之心。谢迁在这里代天下万民谢过了!” 一众官员听得谢迁这话顿时一个个的激动的面红耳赤,只觉得自身身上仿佛一下子多了一份重任,那就是为了天下万民讨伐那祸国殃民的李桓。 户部侍郎郭文看着老师那苍老的面容,忍不住心中激动冲着谢迁拜道:“老师才是为天下万民操碎了心,自先皇崩殂之后,老师日日殚精竭力辅助陛下,却是苍老了许多,还请老师保重身体,以自身为重啊!” 折腾了半天,谢迁看上去的确是精力不济,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其他官员不禁羡慕的看了郭文一眼,谁都知道郭文乃是谢迁门下几名得意弟子之一。 不过恭维的话谁都会说,郭文抢了第一步,其他官员自是连连奉承。 一位礼部的郎中眼中流泪道:“老大人肩挑天下,还请老大人为了天下万民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保重身体才是!” 谢迁正捋着胡须的手忍不住一抖,眉头一皱轻咳一声冲着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道:“老夫不过是蒙陛下信任方才委以重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是我等为人臣子之本份。” 那礼部郎中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话有些歧义,看到不少官员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不禁尴尬的笑了笑。 这会儿谢迁表了一番忠心,化解了那礼部郎中带来的尴尬,朗声笑道:“有劳诸位在此候着老夫,想来诸位都没有用过晚饭吧,若是不嫌老夫府上饭菜简陋……” “老大人客气了,能与大人共食,乃下官等的荣幸。” 一众官员簇拥着谢迁进入谢府之中,管家迎了上来,谢迁当即吩咐道:“我同诸位大人有要事相商,你且派人去准备晚饭,同时命人封锁议事堂,不许任何人接近。” 管家领命而去,而谢迁等人则是进入到议事堂之中,一众谢府的家丁仆从当即封锁了议事堂。 宽敞的议事堂当中,近二十名官员分列左右,谢迁居于上首,一眼看去,单单是三品官员就有三四人之多,其余也大多是四品、五品的官员。 可以说这些人在朝堂之上差不多都是依附于谢迁,算得上是谢迁在朝堂之中的支持者乃至党羽。 一众官员落座之后,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谢迁看了过来,而此刻谢迁在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茶水之后方才放下茶杯。 郭文当先开口道:“老师,学生听闻今日您同几位阁老一同求见陛下,竟被陛下据之于宫门之外?” 提及此事,谢迁便是面色阴沉,冷哼一声道:“确有此事,陛下也不知听了何人蛊惑,竟然将老夫等人据之宫门之外。” 众人先前也只是得到消息不敢确定,这会儿听谢迁肯定,顿时一个个的面色一变。 郭文皱眉道:“陛下怎能如此慢待老臣,此举岂不是寒了朝中诸多老臣之心。” 捋着胡须,谢迁摇头冲着郭文道:“正心此言差矣,老夫得先皇看重,委以重任,自当全心辅助陛下,我等身为臣子,又怎么能怪陛下呢。况且陛下年幼,定是为身边的奸佞之辈所惑,才有此事。” 郭文忙点头道:“是学生莽撞了,老师教训的是!” 督察院一名御史捋着胡须冲着谢迁拱手道:“老大人,罗贤弟几人遭此大辱,更被投入诏狱之中,李桓小儿竟如此羞辱我等,还请老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说着那位御史起身冲着谢迁拜了拜。 谢迁连忙虚抬手道:“马御史莫要如此多礼,李桓这贼子羞辱百官,真乃人神共愤,便是你们不提,老夫还有内阁诸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众官员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实在是这半天他们被李桓的疯狂之举给吓坏了。 一想到李桓就忍不住的去想罗文祥几人的下场,这要是落在自己身上,那不是比死了还难受。 单靠他们还真的奈何不了李桓,但是如果谢迁还有内阁肯出面的话,那么肯定能够迫使天子下令拿下李桓。 郭文笑道:“有老师还有内阁诸位大人,陛下只要想清楚了,肯定会拿下那李桓的。” 然而谢迁却是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若是如此想的话,只怕祸事不远矣!” 一众官员不由的呆住了,满脸不解的看向谢迁,只听得谢迁道:“今日我等被陛下据之宫门之外,这等将内阁阁臣据之宫门之外的事情,也只有宪宗皇帝在位之时发生过,你们就没有联想到什么吗?” 除了两三名上了年岁的官员曾经经历过宪宗、孝宗时代,听了谢迁的话面色大变,其余官员则是一脸的茫然。 他们差不多都是孝宗皇帝时代走进朝堂的官员,自然不清楚宪宗朝堂之上曾发生过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么的敏感。 工部郎中肖楷年逾六旬,曾经经历过宪宗时代,所以他立刻就明白了谢迁的意思。 神色大变的肖楷脸上露出忧色道:“大人的意思是陛下他极有可能会像宪宗皇帝宠信汪直一般宠信李桓,打压我等百官。” 其余官员一听,汪直的事迹他们可是听说过的,这会儿听肖楷一说一下便反应了过来,齐刷刷的看向谢迁。 谢迁捋着胡须点头道:“这正是老夫所担忧的。” 说着谢迁一脸正气的道:“诸公明日还请随我一同前去求见陛下,恳请陛下为天下苍生,除了李桓那奸佞小人。” 郭文等人同样面色一正,慷慨激昂道:“愿随大人一起谏言陛下。” 谢迁含笑道:“我已经同希贤兄商议过,明日带领有志之百官叩响宫门,直谏陛下。” 几名官员脸上满是激动神色,忍不住击掌赞叹道:“好,百官群起直谏,相信陛下他一定能听到我等呼声的。” 有官员捋着胡须忍不住畅想道:“如此盛事怎么能够少了我等,介时我等毕竟誉满天下,此举亦会名留史册,为天下传唱。” 这般的情形不单单是在谢迁的府邸之中上演,包括刘健府上同样也聚集了不下二三十名的官员。 哪怕是李东阳、杨廷和二人的府上也云集了不少人,一众官员最终商议出来的结果就是百官劝谏天子,一同给天子施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汪直之事在正德朝重演。 刘瑾府上,同样是灯火通明,数十名依附于刘瑾的官员或是自发的,又或者是被刘瑾召集,此时齐聚于刘瑾府上。 偌大的厅堂之中,以焦芳、张彩、刘宇几人为首,大小官员也有数十名之多。 虽然说这些官员真正同文武百官相比差了不少,可是只看这里坐了不少实权官员就知道刘瑾这司礼监总管的手段还是不错的,至少拉拢了相当一批的官员。 焦芳做为吏部尚书,可以说是在场官员当中官位最尊的一位了,还有就是刘宇,贵为督察院左都御史,也是清贵重臣。 可以说在场这些官员差不多包揽了刘瑾未来仗之横行朝野的阉党大半成员。 许多官员甚至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一些投靠刘瑾的官员看到在场如此之多的官员,甚至三品、四品的高官都不在少数,心中对于自己投靠刘瑾的决定越发的肯定起来。 刘瑾坐在首位,看着下方一众官员,大有天下英才尽在入麾下之感,忍不住笑道:“瑾有何能,竟得如此之多英才相助。” 焦芳闻言笑道:“总管辅助陛下处理政务,殚精竭虑,我等能为总管分忧,实是我等之福分。” 刘瑾对于焦芳还是非常看重的,闻言咯咯笑道:“孟阳谬赞了,咱家蒙陛下看重委以重任,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咱家能力不足,还要靠诸位相助才是。” 这情形极为和睦,要是让那些恨刘瑾要死的官员见到这一幕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张彩在刘瑾一党之中那也是一大要人,轻咳一声道:“总管召大家前来,想来是为了李桓拿了罗文祥之事吧。” 刘瑾点头,神色一正道:“虽然说咱家同刘瑾不对付,但是不得不说,李桓这次干的真的不错,一下就将谢迁、刘健那些老东西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这下咱家也能够松上一口气。” 张彩眉头一挑道:“总管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咱们要做壁上观?” 刘瑾咯咯笑道:“不错,你们别看李桓只是区区锦衣卫镇抚使,可是陛下对他可是无比宠信的,要我说的话,谢迁、刘健他们要想拉李桓下马,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着刘瑾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咱们在一旁看热闹岂不是更好。” 刘宇不等张彩开口便道:“总管此言差矣。” 刘瑾闻言不由诧异的看向刘宇道:“伯大何出此言?” 刘宇深吸一口气道:“下官请问总管,您最大的敌人是谁?” 刘瑾顿时气急道:“还能有谁,自然是谢迁、刘健他们这些老东西,仗着乃是三朝老臣,在百官之中有一大帮人支持,一直拆本公的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刘瑾看着焦芳、刘宇几人道:“你们说本公派人清查天下田亩、征收盐、茶、煤、铁等税也有错吗,可他谢迁、刘健干了些什么,死命的反对,好像本公动了他们的命根子似得。” 一众官员尽皆沉默,其中缘由他们心知肚明。 刘宇待到刘瑾发泄了一番道:“总管既然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谢迁、刘健他们,那么这么好的机会,总管如果只是坐壁上观的话,岂不是可惜了吗?” 刘瑾眼睛一亮,看向刘宇道:“伯大快说来听听。” 这一夜,百官无眠,而李桓却是一觉睡到天色放亮。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正在修炼的李桓,李桓向着曹雨点了点头,曹雨自去将门打开,马鸣一脸喜色的大步走了进来。 砰砰砰的重击声传来,马鸣就看到几名小太监正手持铁棍锤击李桓,而李桓却是稳稳的扎着马步,纹丝不动。 看到这般情形,马鸣话到了嘴边也停了下来,静等李桓修炼完毕。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李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传出霹雳啪啪的筋骨爆鸣之声,这才收起了马步,一边穿上衣衫一边向着马鸣道:“等久了吧,可是罗文祥那里审讯结果出来了?” 马鸣点了点头,连忙将连夜审讯出来的结果递给李桓道:“大人请看,这是罗文祥他们几人交代的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供词。” 李桓接过,一目十行扫过,面色渐渐的阴沉了几分,深吸一口气道:“好个罗文祥,好个杜文、韩复立,贪污受贿倒也罢了,不曾想手上竟还沾染数条人命,他们真是枉为人啊!” 马鸣点头道:“属下已经命人去保护人证物证,证据确凿之下,这次罗文祥他们死定了。” 李桓笑了笑,目光投向紫禁城方向拍了拍手中的卷宗道:“这就要看咱们这位陛下如何选择了!” 紫禁城之中,昨日心情大好的朱厚照今日却是起了个大早,看着被他早早的召来的马永成。 一边用着膳食,朱厚照一边笑着道:“大伴,快给朕说说看,昨日几位阁老回去之后,都在做什么。” 马永成当即便将昨日几位阁老乃至刘瑾府上聚集了七八成的文武百官给朱厚照详细的讲了一遍。 朱厚照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就连用膳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立于一旁的张永不禁低声道:“陛下,饭菜都要凉了,陛下身子要紧……” 看了面前的饭菜,朱厚照耳边还回响着马永成方才的一番汇报,叹了口气道:“将东西收拾了吧。” 张永看着朱厚照没有吃多少东西,不禁担心道:“陛下,您……” 朱厚照看了张永一眼道:“怎么,连你们都要同朕唱反调吗?” 张永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婢不敢。” 几名内侍连忙上前将饭菜收拾了下去,马永成看着面色阴沉的朱厚照道:“陛下,朝堂之上结党营私,古来皆是如此,谢迁、刘健、李东阳他们即为首辅,自然会有一批官员依附于他们,就连刘瑾也是一样,手下没有一批得用的官员,他们的政令怕是都难以传达下去啊。” 第一百章 李桓:诸位都是垃圾!【求订阅】 朱厚照看了马永成一眼道:“大伴你说的这些,朕自然知晓,朕只是感叹为什么百官宁愿依附内阁,却常常和朕对着干,不肯听朕的吩咐。” 马永成、张永闻言对视一眼,皆不敢言。 朱厚照也没指望马永成他们能说出什么来,整理了一下心情,向着马永成道:“大伴你派人去将李桓卿家宣入宫中,朕要见他。” 马永成应了一声退下。 李桓用了饭刚准备前往锦衣卫衙门,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口处,马永成车马车之上跳了下来,看着正要出门的李桓不禁面带笑意的道:“李桓兄弟,快随我入宫,陛下召见。”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看着马永成道:“马老哥且稍待片刻,待我取了一物便同你入宫。” 很快李桓便将不久前马鸣送来的关于罗文祥几人的案宗拿了出来,同马永成一起上了马车,然后直奔着紫禁城而去。 天色放亮,这一日本为休沐之日,朝中各部衙门除了留守的官员之外,其余官员本不必前往衙门。 可是这会儿各部衙门之中却是聚集了七七八八的官员,经过一夜的发酵,昨日之事可以说已经彻底的勾起了一众官员的愤慨。 再加上谢迁、刘健命人暗中推波助澜,就连一些持中立态度的官员都改变了立场。 在有心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一众官员商议着准备齐聚宫门之前,叩见天子,恳请天子严惩李桓,给百官,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三三两两的官员开始向着宫门之前聚集,长街之上不少百姓颇为讶异的看着不时驶过的马车或者软轿。 “今日似乎是休沐之日吧,这些官老爷们怎么看上去一个个的奔着皇城方向而去了。” 有人闻言笑道:“还能怎么样,肯定是觐见天子去了呗,没见昨日那么热闹啊,你说这些当官的,是不是恨不得将李桓给生撕活剥了……” “啊呀,这么多人去寻天子告状,那李桓岂不是死定了!” 这些马车当中,一辆马车并不起眼,从长街之上驶过,而其中坐着的就是李桓还有马永成。 恰好二人经过,听到外间百姓的议论声。 马永成神色古怪的看着李桓,那神情就像是看着什么怪异的存在一般,李桓却是丝毫不受马永成的影响,稳稳的坐在马车当中。 马永成轻叹一声道:“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咱家先前也是恨不得将罗文祥那斯文败类给剁碎了,可是咱家却不敢去做,不曾想小兄弟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真是干下了好大的事儿啊!” 李桓笑了笑道:“马老哥说差了,李某身为锦衣卫,本就有监察天下官员之权责,罗文祥几人身为朝廷官员,竟于青楼眼花之地厮混,太祖严禁官员宿娼,因此属下来报,李某尽忠职守,带人拿了他也没有什么错吧。” 听李桓这么一说,马永成不禁眨了眨眼睛,看着一本正经的李桓,感觉李桓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噗嗤一声,马永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咯咯直笑一边指着李桓道:“你说的对,等下见了陛下,就这么说,陛下一定会相信你的……” 李桓闻言不禁翻了翻白眼,傻子都知道罗文祥前脚弹劾他,他后脚就将人家给抓了,摆明了属于打击报复,朱厚照要是能信了他那般说辞才怪。 马车停在了宫门外,此刻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官员,这些官员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一眼望去,每一群人当中总有那么一两人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大声说着什么,而其余人明显受到他们的影响,也是一脸的愤慨之色。 就在这会儿,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顿时引来了不少官员的瞩目。 毕竟他们的轿子、马车都停在了远处,这宫门之前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停放马车的。 就在一众官员好奇这马车当中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李桓与马永成二人坐在马车当中却是将外间那些官员的议论声听了个清楚。 马永成笑眯眯的看着李桓道:“李兄弟,听到了没有,这些人看上去恨不得要将你扒皮削骨啊。” 李桓却是面带不屑淡淡道:“若然他们为官清廉,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至于那么怕我,甚至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说着李桓拍了拍那关于罗文祥几人的卷宗嘲讽道:“马老哥不妨看看,那些越是恨不得要我死的人,越是经不住查,真要查了只怕未必就比罗文祥几人干净多少。” 说着李桓毫无畏惧之色,当先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大步的走下马车。 说实话,马永成是没想到李桓竟然会当先下了马车,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紧跟着走了下去。 而这会儿宫门前的一众官员本来好奇马车当中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从其中走下来的竟然会是此番他们所讨伐的对象,李桓。 当李桓从马车当中走下来的那一瞬间,但凡是认出了李桓的官员不禁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 自昨日过后,李桓之名响彻京师,百官之中没有听过他名字的几乎没有,可是这并不代表百官都认识他啊。 身为锦衣卫官员,认识他的人本就不多,可想而知在场诸多官员真正见过李桓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 有官员注意到同僚看向李桓的神色古怪不禁好奇道:“这位是谁啊,不会是哪家的贵胄子弟吧,看上去真是年轻啊。” 李桓一身御赐飞鱼服打扮,托弘治帝的福,许多文武官员的子弟不少都被赏赐了飞鱼服,所以看到李桓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李桓应该是哪一家的权贵子弟。 可是认出李桓身份的官员却是咬牙道:“他是李桓,就是他将罗文祥几人自青楼之中抓出,扒光了衣服游街……” 其余官员闻言不由一惊,愕然的看着年轻的过分的李桓。 突然有官员忍不住冲着李桓咆哮道:“李桓贼子,你这蛊惑君上,祸国殃民的奸贼,罗御史不过是弹劾于你,你便公报私仇,害的罗御史身败名裂,你真是好生歹毒啊……” 虽然说被人指着叫骂,可是李桓却神色不变,平静的吓人,只是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姓甚名谁,在何处任职……” 那人下意识的道:“本官任……” 边上一名同僚猛地拉了那官员一把提醒道:“任兄,这李桓最是记仇不过,号称报仇不隔夜,他故意诈你姓名,你就不怕他转身就带人将你给抓了去?” 那任姓官员闻言神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惊骇的看着李桓,方才知晓李桓身份的一刹那生出的热血一下子烟消云散,此刻见李桓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整个人心中升起无尽的后悔之意。 甚至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那么多人没有开口,自己怎么就那么的嘴贱,明知道李桓心胸狭窄,心眼像针眼一般,又是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没事招惹对方干嘛,万一…… 一想到李桓极有可能会将他抓了去,炮制罗文祥几人一般炮制于他,任姓官员身子一晃,若非是边上同僚一把将他扶住,恐怕已经吓得软倒于地了。 李桓将这官员从头至尾的反应看在眼中,眼中禁不住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冷笑一声道:“我当阁下是何等忠贞勇武之辈,不曾想竟是这般胆小如鼠。” 那人被李桓一番冷嘲热讽,满心的憋屈,一张脸涨的通红,可是在李桓一双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边上的一众官员当中本来也有如那任姓官员一般,热血上头想要跳出来大骂李桓,结果却被任姓官员抢先一步。 本来还在暗暗羡慕那任姓官员能够在百官同僚面前大出风头,可是接下来李桓的死亡注视以及任姓官员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冷静下来的同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跳出来,否则的话真的被李桓给惦记上了,那岂不是生死两难。 当李桓的目光从任姓官员身上转移开来,一一扫过四周官员的时候,竟然无有一人敢同李桓的目光对视。 想一想也是,真正为官清廉,心底无私之辈怕是也不会跑来这里凑热闹,就如李桓先前所说的那般,聚集在这里的只怕都是心底有鬼,屁股不干净的官员,也只有心中有鬼,才会对李桓那么惧怕,才会不敢同李桓对视。 这会儿走下马车,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马永成扫过那些官员,眼见李桓一人压制全场,不由心生几分大丈夫当如是之感。 不过马永成也知道百官的难缠程度,也就是李桓一时镇住了这些人,等到百官反应过来,可就没有那么好应付了。 一声轻咳,马永成向着李桓道:“李桓,莫要让陛下久等了,快随我入宫吧!” 李桓目光一凝,看着四周一众官员满是不屑的冷笑道:“一群无胆鼠辈,就凭你们也想寻李某麻烦?” 说完不管这些官员听了他的话如何反应,径自大步跟上马永成,穿过宫门入宫而去,而身后伴随着宫门渐渐合拢的声音,一众官员反应过来之后的叫骂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马永成和李桓自然是听到了一众官员群情汹汹的叫骂声,不过这会儿宫门合拢,就算是一众官员再怎么的叫骂也是奈何不得李桓。 马永成看着李桓,眼中满是钦佩之色道:“李桓兄弟,老哥我算是服了,你就不怕镇不住那些官员吗?若是镇不住,到时候你怕是要被一众官员给围攻了。” 李桓闻言不禁笑了起来道:“马老哥以为,就凭那些无胆鼠辈,他们有那个胆子吗?” 马永成执掌东厂,自然比谁都清楚那些官员私下里都是什么德行,见利忘义,贪生怕死,衣冠禽兽,这些词用在这些官员身上绝对一点都不夸张。 闻言一声轻叹,马永成看着李桓道:“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往死里得罪这些人吧,毕竟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指望他们干成什么事没指望,可是真的被他们给记恨了,坏你的事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李桓忍不住笑道:“马老哥不会以为我一介锦衣卫需要同他们交好吧,再说了,他们连谋逆的帽子都给我扣上了,我还需要给他们留什么面子吗?” 马永成一愣,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倒是想差了,下意识的忘了李桓的身份乃是天子亲军锦衣卫,最忌讳的就是同百官交好。 笑着摇了摇头,马永成看着李桓感叹道:“真不知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懂得这些的。” 李桓笑了笑。 御花园,朱厚照正一身劲装,手中握着一张弓,远处的靶子之上插着一支箭矢。 当李桓同马永成走过来的时候,刚好朱厚照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李桓击掌笑道:“陛下好神射!” 朱厚照闻言转身见到李桓上前冲着自己行礼,微微一笑,伸手一扶道:“你我君臣不必拘礼!” 说着朱厚照将手中弓矢丢给李桓道:“来,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可是军伍世家,身上还兼着卫所百户官的职呢,让朕瞧一瞧爱卿弓马如何!” 似朱厚照这般喜好武事的帝王还真的不多,尤其是其父孝宗皇帝最重文事,却养出了朱厚照这么一个喜好武事的帝王,却也怪哉! 伸手接过朱厚照丢过来的弓矢,李桓下意识的拉了一把,只听得崩的一声响,整个弓矢竟然生生的被李桓随手拉断了。 “额!” 李桓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拉竟然将天子丢过来的弓矢都给拉断了,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向着天子看了过去。 朱厚照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看看李桓手中折断的弓矢,再看李桓尴尬的看向自己,一时之间朱厚照只觉得这一幕颇为好笑,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本来边上侍奉的马永成、张永几人见到李桓将天子的弓矢给拉断了,心中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这会儿见到朱厚照放声大笑,自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陛下,是臣鲁莽了,一时不差,竟坏了陛下弓矢,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却是摆了摆手大笑道:“此事不怪卿家,若非如此,朕也不知卿家竟有如此之神力。” 说着朱厚照冲着身后侍奉的张永道:“大伴,去内库之中取几张神弓来给李卿家挑选。” 张永闻言应了一声,连忙前往皇家内库挑选皇室珍藏的弓矢。 这会儿朱厚照却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李桓道:“卿家臂力几何,能开几石弓?”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手中弓矢道:“此弓矢乃大匠所造,需一石之力方可开此弓,朕自小练习弓马齐射,如今也不过是能开此弓。” 李桓赞道:“陛下不愧是天家龙子,臂力惊人,便是古之名将,也大多能开一石弓罢了!” 听得李桓称赞,朱厚照脸上忍不住荡漾起笑意,不过却是没有忘记方才的问话,笑眯眯的盯着李桓道:“朕这点力量比之卿家却是差之远矣,快告诉朕,卿家臂力几何?” 李桓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道:“非是臣不肯告知陛下,实在是臣也不知臣之臂力究竟几何啊!” “啊!” 朱厚照闻言不禁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惊讶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连自己臂力有多强都不知道。 至于说李桓是不是在骗他,朱厚照倒是没想过,毕竟看李桓的反应,李桓显然是真的不知。 想到李桓轻松折断他那一石硬弓的情形,朱厚照不禁充满了期待道:“卿家莫非有千斤巨力?” 说着朱厚照眼中流出几分羡慕与向往之色道:“朕曾观《梁书》书中记载羊侃臂力惊人,能开弓十二石,马上能开弓六石。”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朱厚照兴奋道:“不知卿家比之如何!” 这会儿马永成在一旁笑着开口道:“陛下,此事简单啊,只需要让李桓测试一下臂力如何不就知晓了吗?” 朱厚照顿时带着几分期待看向李桓,李桓见状不禁拱手道:“陛下若有所命,臣便测上一测便是。” 朱厚照兴奋的道:“来,来,随朕去演武堂。” 演武堂本身就是供宫中皇子习武健身之地,其中常备石锁、木人桩等物。 走进宽敞的演武堂,李桓在朱厚照的注视下大步走向边上的石锁,石锁分大小排了一列,小的大概有十几斤,大的看上去得有数百斤。 李桓上前直接探手向着其中最大的石锁抓了过去,看上面的刻录,那石锁竟有五百斤之重。 说实话,李桓一直以来只知道自身力气非常大,尤其是穿越而来,身体发生了异变,力气一日强过一日,再加上修行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力气更是增长惊人。 所以说对于自身力气,便是李桓也颇为好奇。 大手抓住五百斤的石锁,李桓猛然发力,下一刻重达五百斤的石锁竟然被其轻飘飘的提了起来,甚至因为发力过猛,李桓差点将那石锁甩了出去。 第一百零一章 朱厚照的畅想【求订阅】 这情形看在朱厚照、马永成以及一众内侍、宫女眼中,一个个的皆是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那么大一号石锁,傻子都知道肯定非常之重,单单是看着,那些宫女、内侍都忍不住咋舌,让他们上去,怕是用尽全身力气都推不动分毫,可是这会儿竟然被李桓给轻飘飘的抓了起来。 马永成是修炼了内功的,可是哪怕有内功辅助,他感觉自己至多能够提起三四百斤的重物。 然而李桓呢,轻飘飘的便将重达五百斤的石锁给抓了起来,尤其让马永成惊叹的是李桓根本就没有借助内力,完全是凭借自身的力量。 下意识的将那石锁在空中抛了抛,那举动只看的马永成眼角直抽抽,这要是一不小心丢过来,砸到了朱厚照怎么算。 不过朱厚照可没想这么多,反而是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桓将那沉重的石锁在空中抛来抛去,忍不住惊叹道“好,好,爱卿真神力也。” 随手将石锁放下,李桓目光一扫,却是落在了演武堂门口处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上面。 那可是两块巨石雕琢而成的石狮子,比之那石锁大了不止一倍,只怕其重量要超过一千斤了。 心中一动,李桓不禁冲着朱厚照开口道:“陛下,臣恳请陛下允许臣以此石狮子试力!” 顺着李桓的目光,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了那两只石狮子上面,只看那两只石狮子,朱厚照便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实在是正常思维下,绝不会有谁去想拿那两只石狮子试自己的力气如何。 可是想到方才李桓轻松抛飞那石锁的一幕,朱厚照向着李桓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卿家不妨试一试,不过卿家还需小心为上,莫要伤了自身才好。” 毕竟举起超过自身能力的重物是要承担巨大的风险的,就好比当年那秦武王嬴荡便是凭借巨力举鼎,结果力有不及,生生被巨鼎砸得重伤而亡。 朱厚照可不想李桓遭此厄运,因此特意叮嘱一番。 李桓笑着行至那石狮子之前,而朱厚照则是在马永成的劝说下退到了一旁,拉开一些距离。 至于说那些宫女、内侍这会儿也是避得远远的,生怕会受到波及,但是一个个的却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桓。 李桓在那石狮子站定,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抓住石狮子的一只腿,一声断喝,下一刻就见原本安稳的放在演武堂门口处的石狮子被李桓给举了起来。 “举起来了,快看,真的举起来了啊!” 有内侍忍不住惊呼,至于说其他人这会儿也都看呆了,就算是朱厚照也是一脸的震撼。 李桓举着石狮子原地走了几圈,只感觉那石狮子重量也不过如此,他还没有运转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呢,单凭自身暴涨的神力就举起了石狮子。 心念一动,李桓抬脚在另外一只石狮子肚子处一挑,顿时在四周众人惊呼声中,那一只石狮子竟然被李桓以脚挑飞了起来。 轰隆一声,飞到了空中的那只石狮子直接落在了李桓手中拖着的那一只石狮子上面,两只石狮子就那么一上一下稳稳的叠在了一起,而李桓单手托起如此巨大的石狮子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犹有余力的模样。 看了那两只石狮子一眼,李桓抬手一拍,顿时一只石狮子落下,李桓抬脚接了一下,令那一只石狮子稳稳的落在原处,至于另外一只也被李桓放在了远处。 拍了拍手,李桓向着朱厚照拱手道:“见过陛下,区区一点力气,却是让陛下见笑了。” 回神过来的朱厚照脸上尚且还残存着几分惊喜,看着李桓就像是看着什么绝世宝物一样,那眼神看的李桓都有些不自在了。 “哈哈哈,朕没想到卿家竟然有如此可怖之巨力,怕是可比古之霸王了!” 李桓摇头道:“陛下却是谬赞了,霸王之勇,千古无二,臣如何敢与之相比。” 看着李桓,朱厚照越发的满意。 马永成在一旁叹道:“方才可真是将老奴给看呆了,如李桓兄弟你这般巨力者,恐怕古来无二啊!” 说着马永成向着一脸欢喜之色的朱厚照道:“老奴恭喜陛下,我正德一朝竟得李桓兄弟这般良才,他日陛下与李桓兄弟君臣相得,定会名垂青史,为后人所传颂。” 朱厚照听到马永成这般话不禁一阵思绪飘飞,忍不住畅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亲封为李桓为天下兵马大将军,君臣二人一起开疆拓土,名垂青史。 想到这里,朱厚照忍不住道:“大伴说的好,朕与李卿将来必定会名留青史,留下一段传世佳话。” 正说话之间,就见张永身后跟着几名小太监,这几名小太监各自捧着一张弓快步走了过来。 朱厚照看到张永归来,目光扫过张永身后几名小太监手中所捧着的几张弓,当目光落在一张漆黑如墨的弓矢之上的时候,朱厚照不禁眼睛一亮,大步上前,一把将那一张弓抓在手中。 弓矢入手,顿时猛地一沉,如果说不是早有准备的话,朱厚照感觉自己怕是都抓不稳这弓矢了。 捧着这一张宝弓,朱厚照将之递给李桓笑道:“此乃四方震天弓,弓身乃是由天外玄铁锻造,以异兽大筋做弦,常人甚至难以拉动弓弦一丝,需五牛之力方可拉开此神弓,因此自神弓锻造而成便无人可以拉开,一直被存放于宝库之中。” 看着李桓将宝弓接过,朱厚照带着几分期待道:“卿家快试试看,若是卿家都拉不开此弓的话,怕是这世间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拉开了。” 说实话这弓矢乍一看平平无奇,但是真正入手之后李桓才发现这真的是一只宝弓,单单是躬身便有数十斤之重,尤其是那异兽大筋绞成的弓弦给人一种极其坚韧之感。 李桓轻轻的摩挲着宝弓,下一刻一手持弓,一手扣弦,挽弓如满月,下一刻猛地一松,只听得一声炸响,弓弦崩响宛若雷鸣。 朱厚照见状大笑道:“好,好,朕就知道卿家定然能够拉开此神弓,这四方震天弓,朕便赐予卿家了。” 李桓当即向着朱厚照一礼道:“臣谢陛下!” 托住下拜的李桓,朱厚照忍不住道:“来人,取箭矢来,让朕看看卿家箭术如何!” 李桓自是无惧,不就是射箭吗,这东西考校的一方面是臂力,一方面是眼力,两者兼具,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练得一手不差的箭术。 立刻就有小太监捧着箭囊,特意打造的箭矢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锋矢处更是闪烁着幽幽寒光。 凝神静气,李桓弯弓搭箭,渐渐的宝弓被其拉成了满月,下一刻只听得一声爆鸣传来,箭矢宛若一道闪电激射而出。 轰的一声,远处的立着的靶子当场炸裂开来,这还不算,直接炸裂了箭靶子的箭矢正中远处一棵大树,木屑乱飞之间,那一棵大树竟然被箭矢所蕴含的力道生生的洞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看到这一幕的李桓都有些发懵,说实话,方才那一箭的威力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就连李桓自己都有些发懵,更不要说是旁观的其他人了,那可是一棵至少数十年树龄,足有一人合抱粗的大树啊,这么一棵大树竟然被李桓一箭爆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出来。 可以想象这样一箭要是射在人身上的话,只怕就是身披数层铁甲都要当场被射爆了。 回神过来,马永成、张永等人看向李桓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天生神力也就罢了,箭术也这么骇人,岂不是说,只要被李桓给盯上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箭射爆了。 李桓可不知道马永成、张永他们心中想些什么,而是冲着朱厚照拜道:“臣谢过陛下赏赐,有此宝弓在手,天下无处不可去也!” 李桓敢说,只要他弓箭在手,就算是对上此方世界最顶端的那些人,他也可以无惧,他就不信有谁能扛得住这至少十五石的宝弓一箭之力。 当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能射中对方才行,真的遇上东方不败那等速度惊人,宛如鬼魅一般的强者,说实话,李桓就是手持四方震天弓也是奈何不得对方分毫。 不过即便如此,有此宝弓在手,李桓一身战力至少提升一个档次。 朱厚照看着李桓笑道:“卿家喜欢就好。” 马永成、张永几人纷纷上前来恭贺李桓喜得宝弓,他们可不是傻子,天子对李桓的那种喜爱以及宠信谁都能够看得出,除非是李桓自己作死,不然的话,未来必然位极人臣,这个时候不知道上前同李桓搞好关系,真当他们这么多年在宫中都白混了吗? 就在李桓、朱厚照君臣相得的同时,宫门之外,随着大量的官员到来,宫门外的广场之上已经聚集了相当一批的官员。 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官员怕是有上百人之多,此时一众官员可谓是群情激昂,尤其是那些新来的官员在得知李桓竟然被天子召进宫中,进宫之前还嘲讽一众官员一番,这些官员的反应也就可想而知。 “求见天子,铲除奸贼李桓!” “求见天子,铲除奸贼李桓!” 一众官员齐齐高呼,声势极其骇人,也就是御花园距离宫门有一段距离,否则的话,恐怕朱厚照这会儿也能听到宫外的喧哗声。 就在百官群情汹汹的时候,几顶轿子缓缓而来,有人认出那轿子正是几位阁老的轿子,原本高喊不已的官员们登时停了下来,哗啦一下簇拥了过来。 以李东阳为首的内阁几位阁老从轿子之中走了出来,当几位阁老看到宫门之前黑压压一片的官员的时候,也是被惊了一下。 虽然说他们早就知道此番百官求见天子肯定是来人不少,却是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如此之多的人绝对是将声势推到了顶点,李东阳看到这般情形,眼眸之中非但是没有喜色,反而是隐隐的生出几分担忧来。 至于说谢迁、刘健,今日能够来这么多的官员,可以说大半都是拜两人所赐,没有他们派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今日在场的官员至少要少个两三成。 “见过阁老,还请阁老率领我等恳请陛下铲除奸贼李桓,还天下朗朗乾坤!” 郭文上前冲着李东阳几人一礼,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李东阳看向众人,一众官员尽皆期待的看向他。 做为内阁首辅,上辅天子,下通百官,今日之事,不管他李东阳愿意与否,只要他还想坐这内阁首辅的位子,必须要站出来扛起此事。 深吸一口气,李东阳冲着一众官员点了点头道:“诸位且随我一同求见陛下!” 宫门前的小太监早就看到了一众官员,先前那些官员闹腾的情形他们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会儿眼见以李东阳为首的上百名官员黑压压的围上来,几名小太监只觉双腿发软,心中紧张万分。 李东阳上前一步,冲着其中一名小太监道:“烦请代为通秉,就说臣李东阳携百官求见陛下,恳请陛下允准!”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连忙转身跑进宫中,而一众官员则是满含期待的看着那渐渐合拢的宫门。 相信天子这次无论如何都该大开宫门召见他们了吧,要知道这次他们可是聚集了朝堂之上至少一半以上的官员,如此规模,如此声势,数十年之间未曾一见,他们就不信天子能够扛得住如此大的压力。 有官员冷笑,自信满满的道:“哼,这次陛下肯定会召见我等!陛下总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李桓而置我等百官于不顾吧!” “对,陛下若要做一代明君,定然不会做出此等事!” 御花园之中,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将百官于宫门之外求见之事道出,只看其一脸惶恐的模样就知道百官的声势何等骇人了。 倒是朱厚照对此早有预料,微微一叹道:“他们终究是走了这一步。” 李桓向着朱厚照道:“只怪臣太过鲁莽,若是臣没有捉了那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的话,也不至于会引得百官逼宫。” 朱厚照闻言顿时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卿家说的好啊,逼宫,他们这就是在逼宫啊!” 说着朱厚照一脸怒色的道:“朕真想问问他们,身为我大明臣子,不思报效君父,竟然行此逼迫君父之事,他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能够让朱厚照口出此言,看得出朱厚照那是真的生气了。 马永成看了李桓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陛下,不知如何回复诸位阁老还有群聚的官员?”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告诉他们,今日休沐,朕谁也不见!” 马永成冲着那小太监道:“陛下的话可听清楚了吗?” 小太监立刻点头道:“奴婢听清楚了!” 摆了摆手,马永成道:“去吧,告诉诸位大人,陛下谁也不见!” 李桓看着面色不好的朱厚照,冲着不远处的一名捧着一叠卷宗的小太监招了招手。 那小太监连忙走上前来,李桓接过卷宗呈于朱厚照道:“陛下,这是锦衣卫审问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所得,几人所犯罪状,尽皆在此。” 朱厚照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接过卷宗细细翻看起来,渐渐的朱厚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不住将那卷宗掷于地上怒道:“该杀,就算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卷宗散落一地,四周的太监、宫女吓得跪了一地,也就李桓、马永成、张永几人微微躬着身子。 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杀意,朱厚照盯着李桓道:“李卿家,罗文祥几人贪污受贿达十万两之巨,包庇地方违法乱罪之官员,并且还进献良家幼童于左副都御史史浩,草菅人命,如此种种可属实否?” 李桓知道朱厚照的杀机乃是冲着罗文祥几人,当即正色道:“回陛下,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其中种种尽皆属实,甚至我锦衣卫对于罗文祥几人的一些罪状还取得了人证物证。” 说着李桓又看了一旁的马永成一眼道:“另外关于左副都御使史浩凌虐残害幼童,甚至为此灭人一门之事东厂当掌握了一些蛛丝马迹才是。” 朱厚照的目光立刻投向马永成道:“大伴儿,李卿所言可属实否?那左副都御使果真有灭人满门之恶行?” 马永成深吸一口气,恭敬道:“回陛下,老奴初掌东厂,先皇之时许多卷宗已经不存于世,不过在老奴接掌东厂之后已经在努力重整东厂安插人手监察百官,那史浩确有凌虐残杀幼童之癖好,只是一时没有证据,老奴……” 朱厚照摆了摆手,面色无比难看道:“此事不怪大伴,看来是父皇待他们太过优厚了,以至于他们失了敬畏之心,贪赃枉法,杀人放火,当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 第一百零二章 膨胀的文官集团【求订阅】 说着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李爱卿做的对,似罗文祥、杜文他们这等贪官污吏就该让他们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李桓躬身一礼道:“臣谢陛下不怪臣擅专之罪!” 朱厚照不禁冷笑道:“锦衣卫本就有权监察、缉拿、审讯百官,你不过是在行驶锦衣卫的职权罢了,又何来擅专之说。”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朱厚照眼中隐隐有坚定之色流转道:“今日朕便许卿家先斩后奏之权,但凡卿家怀疑之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卿家皆有权缉拿、审问,胆敢有阻拦者,以抗旨论之!” 一旁的马永成、张永还有四周的内侍、宫女闻言皆是露出骇然之色,继而无比羡慕的看向李桓。 这是何等的权柄啊,若非是得天子信重,又怎么可能会赐予这么大的权柄。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等权柄即便是放眼大明上百年,有如此权柄、殊荣者,也没有几人。 张永记得先前朱厚照也曾开玩笑似得同李桓说过许他先斩后奏之权,可是当时也就是随口一提,怕是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这一次可是不同,只看朱厚照那一脸郑重严肃之色就知道朱厚照这是认真了。 李桓当即向着朱厚照拜下,肃声道:“臣李桓,谨遵圣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朱厚照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受了李桓大礼,上前一把将李桓扶起道:“朕信卿家,惟愿你我君臣同心同力,使我大明永昌!” 宫门之前,百官在内阁诸位阁老带领之下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并且以品阶高低排列整齐,等候着天子召见。 时间流逝,在场一众官员皆是充满了期待,想着等下觐见天子之时,该如何慷慨激昂的弹劾李桓,又该以何等罪名论处,这可是相当关键的。 若是现在不提前想清楚的话,等下真的见了天子,若是让同僚抢先一步,岂不是失去了在天子,在内阁以及一众同僚面前露面的机会吗? 吱呀一声,就见那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那敞开的宫门看了过去。 就见原本前去通秉的那名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其身后,宫门再度关闭。 谢迁盯着那小太监沉声道:“陛下是何旨意,何时召见我等?” 小太监这会儿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定了定心神,看了谢迁等人一眼,缓缓开口道:“陛下说了,今日休沐,谁也不见!” “什么!” 一声惊呼,谢迁、刘健等人眼中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昨日他们被拒宫门之外倒也罢了。 可是今日他们可是携朝堂之上大半的官员而来,再加上内阁众人,如此兴师动众,别说是什么休沐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但凡是天子还能够走动一步,就不会不见他们。 不单单是刘健,谢迁,在场的一众官员同样是满脸不信的神色,他们一人两人自然是没资格随意觐见天子,可是放眼望去,上百同僚,这等阵容,陛下又怎么可能不见他们。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满脸不信的官员们齐齐看向了内阁诸老,郭文上前冲着谢迁、李东阳几人一礼道:“几位老大人,陛下竟拒我等于宫门之外,这该如何是好!” 谢迁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一众官员,当即沉声喝道:“诸位,陛下如今定是为奸佞所蛊惑,这才不肯见我等,我等读圣贤书,受圣人教化,上报君王,下抚万民,于斯时,吾辈该当如何?” 这一番话一出口,在场受到天子拒见而情绪低落的一众官员登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再度情绪高涨起来。 郭文见机大声道:“还请阁老带领我等为民请命!” 四下官员见状齐齐冲着谢迁几人一礼,一脸慷慨激昂,正义凛然之色道:“请阁老带领我等,为民请命!” 谢迁捋着胡须,放声大笑道:“好,好,大明有诸公,实为天下万民之福啊!” 说着谢迁向着李东阳道:“宾之兄,既然陛下不肯见我等,那么今日我等便效仿先贤,哪怕是跪死在这宫门之前,也要令陛下回心转意,召见我等。” 说话之间,谢迁也不管李东阳是何反应,大步行至宫门之前,撩起一身朱紫袍服,就那么直挺挺的朝着宫门跪了下去。 刘健捋着胡须忍不住大笑道:“好,此等盛事,又怎么能少了老夫!” 随之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刘健紧随谢迁跪了下去。 李东阳见状不禁呆了呆,下意识的同杨廷和对视一眼,杨廷和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在一众官员注视下,缓缓上前,同谢迁跪在一处。 心中暗叹一声,李东阳迈出步子,同样也跪在了那里,随着诸位阁老跪下四周官员一个个可谓是激情澎湃,噗通,噗通的眨眼之间便跪倒了一片。 不得不说,这一幕真的非常的骇人,上百人身着各种品级的官服,就那么在宫门前跪倒了一片,如此情形任是谁见了都要心生震撼。 把守宫门的几名小太监已经是被吓傻了,满是愕然的看着面前黑压压一片的官员。 自从一大早,大量的官员汇聚于宫门之前,京师之中一直都在关注着昨日李桓拿人事件进展的人都将注意力投了过来。 距离宫门处最近的一处酒楼之上,一间靠窗的的厢房之中,几名衣着华贵,贵气十足之人正聚在厢房之中。 临窗而坐的老者若是有朝臣见了肯定会大为吃惊,因为这位老者便是承袭英国公爵位,执掌京营数十年,辅佐数代君王的大明勋贵之首的大明当代英国公张懋。 除了皇家之外,英国公绝对算得上是大明最为尊贵的人之一了,能够同其同处一室者,显然也没有什么普通人。 成国公朱辅、定国公徐光柞、宁阳侯陈继祖、丰城侯李玺,几位公侯一大早便来到了这一处酒楼,目的不用说,自然是要看百官叩宫,天子是何反应。 做为大明武勋一系的领头人,英国公张懋显然是在场诸人之中身份最尊者,而其余几人也是如今大明武勋一系的中坚力量。 只可惜自大明土木堡一役,一大批勋贵亡于沙场,自此大明武勋的力量便如江河日下,原本大明朝堂之上,文臣、武勋相互制衡,两条腿走路的局面一下子被改变,自此文臣压倒性的占据上风,文官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就此出现。 随着武勋在朝堂之上丧失了话语权之后,大明后代皇帝为了同文官集团争权不得不扶持宦官对抗文官集团,司礼监执掌大权方才成为常态。 说实话,做为武勋与国同休的存在,别人或许会怕锦衣卫权柄滔天,但是他们却是不怎么惧怕。 抛开开国之初太祖朱元璋清理朝堂之上居功自傲之武勋,大量勋贵为锦衣卫所抓,自那之后便鲜少有锦衣卫会去找武勋一系的麻烦,尤其是土木堡一役之后,武勋彻底失了权柄,连天子都不对武勋集团报什么希望了,锦衣卫就更加不会盯着武勋一系。 虽说如今武勋一系同文官集团关系也算得上和睦,毕竟如今文官集团的主要对手从昔日的武勋集团变成了如今的宦官集团,这并不意味着武勋一系就同文官集团成了朋友了啊。 若是能够见到文官集团倒霉的话,武勋一系绝对会拍手叫好。 所以说如今以英国公张懋为首的武勋来此便是想要看文官集团的笑话,不管今日结果如何,哪怕是天子迫于文官集团的压力除了李桓,但是文官集团因为罗文祥、杜文、韩复立而丢失的颜面却是再也捡不回来了,可以想象在以后相当一段时间内,这绝对是文官集团的一大污点。 张懋将手中望远镜放下,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还别说,这自蛮夷之邦传来的东西还真有趣,千里眼之名不虚,数里之外的情形竟看的这般分明。” 成国公朱辅同样将手中望远镜放下笑道:“刚才咱可是看到谢迁、刘健他们这些人齐刷刷的跪了一片,好家伙,看来陛下这是没准备见他们啊!” 丰城侯李玺闻言道:“难不成陛下真的要死保李桓?” 文官集团这些年的势力到底膨胀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别人不清楚,他们难道还能不清楚吗? 别看他们武勋一系在朝堂之上丧失了话语权,但是五军都督府到底还把持在他们手中,在军中多少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再加上各自家中经商,家业好生兴旺。 自然而然有的是渠道了解文官集团在京城乃至地方上都做了些什么。 北方边塞之地,多的是商队走私各种物资,东南沿海之地,海上千帆竞逐,大量的船队接连出海,带回了无尽的利益。 有官员上下勾结,贪污成风,有官员收受贿赂,包庇嫌犯,冤假错案不知凡几,还有官员随意草菅人命,一桩桩,一件件,怕是除了天子不知晓之外,但凡有心人,皆能知晓一二。 文官集团的势力便是他们这些与国同休的武勋也不敢与之碰撞,区区一个锦衣卫镇抚使,怕是翻手之间就会被文官集团给碾成齑粉。 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谁看好李桓,这年头,锦衣卫可吓唬不了人,早已不复当年锦衣卫之名一出,可止小儿夜啼之盛。 没看自朱厚照登基之后,几次流露出重整锦衣卫亲军的意思,锦衣卫上上下下,愣是没人敢出来挑这个担子,真当他们不想手握权柄吗,关键是身为锦衣卫,他们更加清楚文官集团势力的可怕,所以宁愿有负天子也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宁阳侯陈继祖饮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道:“依我看,那李桓搞不好就是一个愣头青,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家想想,他才不过十八岁,陡然之间掌如此权柄,自是目空一切,干下什么事都不稀奇,不过恐怕也是昙花一现,逃不过这一劫啊。” 宁阳侯的看法可谓是代表了大多数人的看法,宁阳侯说完,丰城侯李玺、定国公徐光柞也是微微点头。 不过几人却是看向了老当益壮的英国公张懋。 “老国公,你也说说看,这李桓究竟是愣头青呢,还是谋定而动,算准了陛下会保他!” 这会儿朱辅有些看不懂了,毕竟自昨日天子拒见内阁,到现在甚至将百官拒之于宫门之外,摆明了是想要力保李桓。 头发花白,历经数朝,见惯了各种风风雨雨的张懋神色平静的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老夫侍奉了英宗、代宗、宪宗、孝宗四代帝王,及至当今陛下,已是五代帝王,然则当今陛下究竟是何性情,老夫却是难以把握。” 众人微微点头,朱厚照年幼,加之又新登帝位没有太久,看不透朱厚照究竟是何等性情的帝王倒也不奇怪。 不过张懋捋着花白的胡须,满是沧桑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智慧的光彩,微微一笑道:“不过汪直已现,就看陛下是不是如昔日宪宗皇帝一般力保李桓了。” 看了几人一眼,张懋缓缓道:“老夫倒是希望陛下能如当年宪宗皇帝一般” 几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宪宗皇帝朱见深,当年那可是不顾文官集团的反对,弹劾重用宦官汪直,甚至为了对抗文官集团,不惜另设西厂,尚武事,重用武将,可以说是武勋集团的力量在宪宗时期总算止住了颓势,恢复了几分元气。 只可惜孝宗皇帝继位之后,武勋集团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虽没有针对武勋集团,可是文官集团的力量却再度膨胀,以致今日这般势大难制。 朱辅、李玺、陈继祖、徐光柞几人对视一眼,想到宪宗时他们武勋集团的风光,几人不禁下意识的向着紫禁城方向看去。 如果说先前他们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却是对朱厚照在李桓这件事上的抉择充满了期待。 毕竟这极有可能关系到他们勋贵一系未来数十年面对天子的时候需要保持什么样的态度。 正说话之间,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快马急奔的声音,很快就见一道身影气喘吁吁的上楼而来。 那人进入到厢房之中冲着在场几位公侯拜了拜,然后向着张懋道:“国公爷,百官求见天子被天子所拒,如今百官在内阁诸老的带领下,跪在宫门之前恳求天子赐见!” 虽然说先前在那千里镜之中已经看到百官跪倒一片,但是真正听到他们派去的人传来的消息,几位公侯还是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张懋摆了摆手道:“接着探!” 随着那探子下楼而去,房间之中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几人的脸上神色也颇为古怪。 张懋饮着茶水轻笑道:“看吧,百官逼宫啊,这等戏码有好些年都没有上演过了呢!” 一声轻叹,朱辅看着皇城方向道:“他们这是欺负陛下年幼啊,谢迁、刘健、李东阳他们这些老匹夫,当年先皇待他们何等优厚,他们就是这么回报先皇的吗?” 丰城侯李玺带着几分嘲讽道:“这些老家伙还真是不怕激怒了陛下啊,也不想一想,他们这么一闹,陛下少年心性,就算是不想保李桓,怕是也要死保李桓了。” 宁阳侯陈继祖淡淡道:“说不定陛下扛不住压力,将李桓交给文官处置也未可知啊,真那样的话,他们拿捏起陛下来怕是会更加的轻松了。” 徐光柞突然之间开口道:“对了,刘瑾那老东西呢,按说这个时候,刘瑾不可能坐视啊,此番如果真的让谢迁、刘健等人成功压下了陛下的话,除去李桓,下一步百官就会拿他刘瑾开刀,到时候他刘瑾怕是也风光不了多久吧!” 而几位公侯突然之间提及刘瑾的时候,刘瑾其实就在不远处的一处茶楼之中。 焦芳、刘宇、张彩等刘瑾一党的核心差不多都聚集在这里,就如张懋等武勋一般,一样关注着宫门前的变化。 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房间当中道:“总管大人,陛下没有召见群官,此刻一众官员正在内阁阁老谢迁、刘健几人的带领下,跪于宫门之前,恳请陛下赐见。” 刘瑾几乎是本能一般击掌赞叹道:“好,陛下就该治一治这些人,让他们跪,跪死他们才好!” 然而焦芳、刘宇、张彩几人却是神色大变,就听得焦芳叫道:“不好,他们这是要挟百官之威,逼迫陛下啊!” 张彩更是忍不住叹道:“姜还是老的辣,此言当真不假,谢迁、刘健他们此举携百官之威逼迫陛下,更是将陛下架在了火上。” 刘瑾注意到焦芳几人的神色不对不禁疑惑的道:“这不是他们一贯的手段吗,只不过这次是百官逼迫陛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刘瑾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焦芳深吸一口气看着刘瑾道:“总管此言差矣,今次非同以往,这次如果真的让谢迁他们逼宫成功的话,不单单是李桓必死,怕是总管您也性命危矣!” 刘瑾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看看焦芳,再看看刘宇、张彩几人,而刘宇、张彩却是冲着他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下刘瑾一下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起来尖声道:“好个谢迁、刘瑾,他们可真毒啊,竟然连本公也一起算计了,我岂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说着刘瑾起身道:“本公这便进宫面见陛下,痛陈其中利害关系,绝不会让陛下向百官低头。” 第一百零三章 天子近侍被打死了!【求订阅】 哪怕是看李桓非常的不顺眼,甚至想着落井下石,可是那是没有涉及到自身,现在察觉到百官之举已经威胁到了他自身安危,刘瑾自然是坐不住了。 目送刘瑾急匆匆的奔着皇宫方向而去,张彩轻声叹道:“只希望陛下这次不要让我等失望,否则的话,一旦谢迁等人此番得逞,除去李桓之后,下一个必然就是刘公以及我等。” 焦芳捋着胡须,冷笑道:“如此欺君,枉为人臣。” 皇宫之中,还是先前那名通秉的小太监,小太监满脑子都是百官跪倒在宫门前的景象。 战战兢兢的将之告知天子,朱厚照乍听之下还真的是愣了一下,可是很快脸色变得阴沉无比,最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又气又怒道:“逼宫,他们这是逼宫吗,眼中还有朕这个天子没有!” 李桓神色平静,显得很是淡然,这会儿安抚朱厚照道:“陛下息怒,为了一群目无君父之辈生气,伤了身子岂不是不值当。” 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平复了一下心绪,可是仍然是怒不可遏的冲着那小太监道:“告诉他们,李卿乃天子亲军,如何处置,朕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他们置喙。” 说着朱厚照又道:“让李东阳给朕将群臣劝散了,若是想跪,就让他们一直跪下去,朕是不会见他们的。” 小太监匆匆而去,马永成面露忧色道:“陛下,只怕谢迁他们不会这么容易便听劝啊,想要他们就此散去,只怕……” 朱厚照看向宫门方向道:“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够闹到什么程度。” 当那小太监带着朱厚照的口谕出现在宫门之前,并且当众将天子口谕宣布之后,一众官员不由一愣,脸上露出失望、愤恨等种种情绪。 宫门之前一片宁静,气氛一下子显得无比的压抑起来。 突然之间一名官员指着那小太监喝道:“阉贼,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假传圣命,诸位,随我一起打死这假传圣谕,试图阻止我等觐见陛下的阉贼!” 本身近来朝堂之上刘瑾权柄日盛,气焰嚣张,已经是引得一众官员愤恨不已,若非是李桓突然冒出来,搞出这么一出大戏来,说不得再过些时日,在这宫门之前上演的就是百官联合弹劾刘瑾的大戏了。 对于百官而言,刘瑾再加上一个李桓,也算得上是新仇旧恨吧。 因此在那官员一声大喝之后,因为被天子拒绝召见而心中生出的惊愕、失望、愤恨、委屈等重重情绪交织之下,顿时找到了宣泄口。 就见十数名官员一拥而上,在那小太监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围在正中,伴随着一众官员的拳打脚踢,起初还努力大声哭泣哀求的小太监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及至消失不见。 一旁的李东阳、杨廷和几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了一下,想要上前阻拦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东阳一张脸之上满是惊怒之色,连连叹道:“荒唐,真是荒唐,还不与我住手!” 只可惜李东阳的劝阻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这些官员完全是将那小太监当做了发泄心中对天子不满以及对李桓、刘瑾痛恨的对象,这会儿已经上头了的一众官员别说是李东阳这内阁首辅喝止了,恐怕就是天子驾临,也很难让他们停手。 倒是一旁的谢迁先是一愣,接着目光扫过那紧闭的宫门,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向着李东阳道:“宾之兄,群情汹汹,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 李东阳闻言不禁冲着谢迁怒道:“于介,他们糊涂,难道你也糊涂了不成,那可是天子内侍,百官围殴内侍,成何体统,陛下若是真的要追究的话,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谢迁看着远处宫门口吓得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的几名守门小太监不禁露出几分不屑之色道:“不就是区区一小太监吗,纵然是打死了又如何,哪怕是传扬出去,百官激愤,失手打死一阉贼,那也是名传天下的美谈。” 李东阳猛地一甩衣袖道:“荒谬,荒谬,为祸朝堂的是刘瑾、李桓他们,同这些无辜的内侍有什么关系。” 谢迁却是理所当然的道:“前有王振、后有汪直、今有刘瑾、谷大用等八虎为祸天下,可见这天下阉宦一般黑,难道我等还能冤枉了他们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一众围殴那小太监的官员们终于发泄的差不多了,再加上那小太监也没了动静,众人这才渐渐的停歇了下来。 看着宫门前青石铺就的地面之上一片嫣红而又刺目的鲜血,那身着内侍服饰的小太监此刻已是血肉模糊一片,骨断筋折不成人形,可见死前承受了多么残酷的打击。 一名清醒了几分的官员看着地上那血肉模糊一片的景象,脸上露出几分惊恐之色,下意识的惊呼道:“死……死人了!” 其他的官员这会儿也都是一般的反应,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许多官员慌了神,这里可是宫门之前,前进几步那就是皇宫大内,而他们在这里打死了皇家内侍,这可不是他们家中的仆从,想打死便打死了。 现在死的那可是皇家内侍,若是天子真的想要治他们的罪的话,那可是大逆不道。 突然有官员向着几位阁老看了过去,颤声道:“阁老,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谢迁看了一众官员一眼,轻咳一声大声道:“慌什么,不过是一小太监罢了,再说了法不责众,就算是陛下要责怪,也是大家伙一起扛着。” 说着谢迁一脸正色的道:“况且还有老夫,此事陛下不追究也就罢了,若然追究,老夫与你们一起共担责任。” 听得谢迁这么说,原本心中还惶恐不安的一众官员登时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齐齐向着谢迁拜谢道:“我等多谢阁老,阁老高义。” 一旁的李东阳将这些看在眼中不禁一声长叹,目光投向宫城方向。 刘瑾匆匆而来,一众官员刚刚被谢迁稳住了心神,这会儿陡然之间见到刘瑾皆是心中一惊。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再加上宫门之前死了一个小太监,地上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刺眼,刘瑾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到。 当看到地上倒着的那几乎不成人形的小太监的尸体的时候,便是刘瑾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看着那小太监的尸体,刘瑾呆了呆,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四周的官员,这些参与到围殴小太监的官员这会儿全都站在那里,相比其他跪在宫门前的官员显得极为醒目。 这些官员刚将小太监打死,哪怕是有谢迁安抚,这会儿也是正心虚的时候。 弄出人命他们倒是不怕,关键现在死的人身份不同啊,不是他们府上的下人丫鬟,要是不心虚才怪,这会儿被刘瑾这么一看,顿时一个个越发的心虚起来,竟没有一个人敢同刘瑾对视。 刘瑾何等人精一样的人物,看到这些官员心虚的反应,哪怕是心中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他还是看出,地上的那个小太监,还真的是被这些官员给打死的。 “这些人疯了不成,竟然敢在宫城之前打死皇家内侍……” 刘瑾心中生出难以置信的感觉,同时心中也莫名的生出几分心慌来,这些人敢打死皇家内侍,是不是说什么时候也敢弄死他刘瑾啊。 一想到这点,刘瑾看向一众官员的目光就变得极为不善起来,尤其是想到方才焦芳、张彩、刘宇他们的提醒,知道这些官员弄死了李桓就该对自己下手了。 刘瑾心头泛起怒火,猛地一甩衣袖尖声道:“好,好,诸位竟然连皇家内侍都敢打死于宫门之前,咱家今天可真是开眼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 刘瑾一声怒斥,登时有胆小的官员身子一软,噗通一声软倒在地,就算是没有被吓坏的,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惶恐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谢迁站起身来,冲着刘瑾道:“刘瑾,你好威风啊,这小太监被大家打死,那是他假传圣旨,取死有道,大家何错之有?” 见到谢迁跳出来,刘瑾看了看谢迁,再看看那一众将谢迁当做救星一般的官员,阴阴一笑道:“好,既然谢阁老这么说,那么咱家这便进宫去见陛下,希望陛下也能信了你的鬼话。” 谢迁一脸正气凛然,毫不畏惧的冲着刘瑾道:“区区阉宦,死不足惜,便是见了陛下,老夫也是这般说!” 刘瑾顿时怒急而笑道:“老匹夫,你且等着!” 说完刘瑾行至宫门前,冲着那几名把守宫门的小太监喝道:“开门,本公去见陛下。” 做为大内总管,刘瑾自是有自由进出宫廷的权限,几名小太监见到刘瑾如同见到了主心骨一样,连忙将宫门打开。 看了那几名小太监一眼,刘瑾回首冷笑道:“将门把守好了,没有陛下允许,擅入宫廷者,皆以行刺陛下,图谋不轨,谋逆之罪论处!” 几名小太监连忙将宫门关好,而谢迁看着刘瑾消失的背影,猛地一甩衣袖道:“祸国殃民之阉贼,早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皇宫之中,刘瑾一路急走,远远的看到朱厚照,李桓、马永成等人不禁叫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啊……” 刘瑾这一嗓子可是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直接便将朱厚照几人给惊到了。 涉及生死本就不是小事,尤其还是出自刘瑾这大内总管之口,可想而知,这死了的人,身份只怕不简单。 心中一紧,朱厚照看着到了近前的刘瑾道:“大伴儿,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哪里死人了?” 刘瑾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厚照身前,老泪纵横,一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道:“陛下啊,老奴差点就见不到陛下了,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刘瑾这反应搞得众人一头雾水,马永成、张永几人愕然的看着刘瑾,按说就算是哭着求天子做主的该是李桓才对啊。 百官这会儿正在宫门之外逼宫恳请天子交出李桓呢,李桓都还没哭呢,怎么刘瑾倒是跑到这里哭起来了。 还别说,刘瑾这一哭,就是李桓都诧异的看向刘瑾。 一把扶住刘瑾,朱厚照看着刘瑾那一副哭的凄惨的模样不禁皱眉道:“怎么回事?” 刘瑾自然知道适可而止,眼泪立刻止住,却也没有去擦脸上的泪水,而是一副后怕的模样道:“陛下您可知,先前奉了您的命去给谢迁他们传旨的小内侍被他们给围殴,就那么生生的打死在了宫门之前。” 说着刘瑾偷偷的看了一眼朱厚照满脸惊愕的模样,添油加醋道:“甚至他们还扬言早晚有一天要像打死那小内侍一般打死老奴,呜呜呜,陛下啊,您要为老奴做主啊……” “啊!” 马永成、张永等人脸上皆是流露出骇然之色,这等骇人听闻的大事就算是刘瑾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说。 也就是说,宫门之外的那些官员真的在这青天白日之下,煌煌紫禁城宫门之前,将代表了皇家的天子近侍给生生打死了。 李桓这会儿也是一脸的古怪之色,百官这是什么套路,难道不该盯着自己狂攻吗,怎么会想到在宫门前那等地方当中打死一名天子近侍的,这是脑子有毛病啊,还是向天子示威呢? 可是能当上官的,哪个不是脑子活泛之辈,真的是脑子不灵光的,怕是也不可能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也就是说,一众官员打死天子近侍,分明就是一种向天子表示不满的手段。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李桓想到这点,莫名的有一种给百官点赞的冲动。 要不是考虑到那无辜惨死的小太监,李桓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百官这一波骚操作下来,他算是彻底的稳了。 这点只看朱厚照那一张铁青的脸就能够看出一二,当重打死天子近侍,这分明是在挑战天子的权威,可谓是已经涉及到了天子的底线,这比之逼宫的性质还要严重几分。 朱厚照能够接受百官弹劾李桓,甚至逼迫他这位天子退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朱厚照就没有底线啊。 强自压下内心的怒火,看着刘瑾那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朱厚照冷哼一声道:“大伴尽管放心便是,有朕在,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莫不是要反了天不成?” 说着朱厚照道:“现在那些人在做什么?” 刘瑾想了想道:“那些人喊着要打死老奴,老奴不敢停留,逃进宫来见陛下,想来那些人这会儿还在宫门之外吧。”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朕便如他们所愿,朕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想连朕也杀了!” 噗通,噗通 马永成、张永、刘瑾等人尽皆跪倒于地,甚至抱住了朱厚照的腿道:“陛下不可啊!” 朱厚照忍不住怒道:“怎么,你们还怕他们造反不成?” 一声轻咳,李桓这会儿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宫外官员保持着理智也就罢了,若是……” 马永成连连点头道:“是啊,陛下,李桓说的有道理,以老奴看,那些人真是疯了,谁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 其实无论是马永成还是张永,又或者是刘瑾,李桓,他们就不信那些人有那个胆子敢对朱厚照不利。 可是这个时候,如此好的机会抹黑文官集团,甚至都不用提醒,马永成、刘瑾他们皆是不遗余力的引导着朱厚照往那方面去想。 不用朱厚照相信,只要朱厚照有那么一丝怀疑,他们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甚至李桓也是毫不客气的从旁煽风点火,给文官集团找麻烦,没机会都要制造机会,更何况现在文官集团自己将把柄都送上来了,他们要是再不拼了命的上眼药,就算是将来被文官集团弄死了也是活该。 朱厚照少年心性,几人越是阻拦于他,他越是坚持,最后马永成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若是非要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但是须得让李桓带领锦衣卫从旁护持,同时传令谷总管,让他坐镇腾襄四卫军,以防万一。” 李桓同样劝谏道:“陛下,马老哥之言乃是老成持重之言,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才是。” 朱厚照看了看李桓,再看看抱着他大腿的马永成、刘瑾、张永几人,心中感动道:“朕如今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了。” 说着朱厚照向着李桓点了点头道:“李卿,依你之见,朕当如何?” 李桓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臣这便放肆了!” 朱厚照闻言哈哈大笑道:“卿直言便是。” 四下众人,哪怕是一旁的刘瑾也忍不住向着李桓投去羡慕的目光。 朱厚照的态度谁还看不出来,那是对李桓何等的看重与信任,竟让李桓安排这等大事。 第一百零四章 五百锦衣镇群臣【求订阅】 李桓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只是稍稍沉吟一番,目光便落在马永成身上道:“马老哥,你即刻派出东厂番子,盯死了京城文武,但凡有任何人异动,能拿下的便拿下,没有能力拿下的便去请谷老哥派人协助镇压。” 马永成下意识的向着朱厚照看过去,而朱厚照则是满脸笑意的大手一挥道:“按照李卿所言去办!” 马永成起身道:“老奴这就去办,定为陛下看死了那些人。” 李桓的目光落在了张永身上。 张永见到李桓的目光落在身上,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当即便道:“咱家这就去通知谷大用,让他替陛下看好腾襄四卫营。” 朱厚照一旁看着李桓的安排,脸上满是笑意,随手将随身的一方印信交给李桓道:“李卿,安排了他们,朕便命你即刻提督锦衣卫,抽调可靠精锐人手前来护驾。” 李桓当即双手接过朱厚照递过来的印信肃声道:“臣谨遵圣命。” 说着李桓稍稍沉吟看着朱厚照道:“若是可以的话,陛下可以命人传旨于英国公,请英国公坐镇京营,以防万一。” 朱厚照目光一凝道:“卿家考虑周详,朕这便命人传旨英国公。” 看着李桓大步离去的身影,朱厚照心生无尽的安全感,看着身旁的刘瑾轻叹道:“朕有李卿还有大伴儿,可高枕无忧矣!” 刘瑾哪怕是瞧不上李桓,想着给李桓下绊子,但是这会儿却不得不堆起满脸的笑容道:“这不过是老奴等人的本份罢了。” 朱厚照闻言看向宫门方向,冷哼一声道:“是啊,本份,可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却是忘了他们的本份!” 李桓自其他宫门出了皇宫,直接便纵马直奔锦衣卫衙门而去。 锦衣卫衙门之中,指挥使石文义正坐在那里,难以置信的看着派去探查消息的亲信手下百户石碌。 睁大了眼睛的石文义道:“你确定百官在宫门前打死了一名天子近侍?” 石碌点了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情,属下又怎么可能谎报!” 深吸了一口气,石文义一脸苦笑道:“这下怕是有热闹可瞧了。” 石碌听不懂石文义的意思,一脸茫然的看着石文义。 而这会儿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喧哗声,石文义豁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就见李桓正大步而来。 见到李桓的时候,石文义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原来是李镇抚啊,这是……” 看李桓一副肃杀的模样,就连石文义都忍不住心中一紧,有些不解的道。 李桓正色道:“陛下口谕,命李桓提督锦衣卫,选精锐可信之士,入宫护驾!” 护驾! 这一个词直接让石文义面色大变,如果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石文义或许会非常的吃惊,但是他已经知道宫门之前闹出人命的事,这会儿天子急召锦衣卫护驾,这其中代表的意义,他又如何不知。 不过石文义到底是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恢复了冷静,在李桓注视下,石文义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李镇抚尽管抽调人手便是,石某全力配合。” 见石文义表明了态度,李桓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李某会将指挥使大人拳拳忠君之心禀明陛下的。”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石文义肃声道:“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自当誓死报效陛下!” 此时不少人被惊动,全都走了出来,也都听到了李桓与石文义之间的对话,如陈克、赵毅等千户官,看向李桓的目光充斥着一种钦佩。 目光扫过众人,李桓当即便道:“陈克、赵毅、你二人速速点起可信人马随我入宫护驾。” 被李桓点名的陈克、赵毅一颗心砰砰直跳,这是天降的机会啊,能够被李桓在这个时候点名,岂不正表明了李桓对他们的信任与认可。 可想而知,经此一遭,但凡李桓未来能够执掌锦衣卫,他们必然会被李桓视为亲信。 想到这些时日他们隐隐向李桓表示出亲近投靠之意如今终于有了回报,二人对视一眼,齐齐上前冲着李桓拜下道:“属下谨遵大人之命。” 锦衣卫之中,谁人可用,谁人不可用,李桓或许不清楚,但是赵毅、陈克他们绝对比谁的都清楚。 李桓只需要确信赵毅、陈克二人可用便可以了。 没有多久,数百锦衣卫便被点起,皆是陈克、赵毅二人千挑万选,筛选了一遍又一遍,确保都是可用可信之人。 看着数百锦衣卫,李桓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偌大的锦衣卫能够抽调出这些人马,怕是已经掏空了锦衣卫大半的家底了,不过有这么多人,却也够用了。 毕竟他带人前去也不是镇压叛乱,只不过是给天子壮一壮声势,同时让锦衣卫刷一刷存在感,告诉百官,他李桓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伴随着李桓一声令下,数百锦衣卫紧随李桓奔着皇城方向而去。 数百人一起出动,这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 本来昨日便已经闹了那么一出,锦衣卫之名算是火爆京师,为京城百姓所津津乐道。 结果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又看到了锦衣卫纵马长街的一幕,尤其是李桓身后那长长的几列锦衣卫,黑压压的一片,直接便镇住了所有人。 平日里京城最多也就是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士卒巡视,可是五城兵马司巡城士卒也不会一次出动这么多,所以像李桓这般带领数百锦衣卫的情形,绝对是京城百姓这么多年第一遭。 虽然说远远的避开李桓等人,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远远的观望,议论纷纷啊。 马鸣骑马紧随李桓,知晓怎么一回事之后,马鸣到现在还有些发懵,看着李桓忍不住道:“大人,谢迁那些人不会是疯了吧,天子近侍都敢杀!” 李桓冷笑道:“他们谁也没疯,就是还分不清楚先皇与当今陛下终究是不同的。” 马鸣似懂非懂,一甩马鞭,紧随李桓。 嘭的一声,张懋听着家丁打探来的消息,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面容之间带着几分惊色忍不住道:“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李东阳这首辅干什么吃的,他就不知道百官围殴天子内侍会引发什么样的乱子吗?” 定国公徐光柞,成国公朱辅、宁阳侯陈继祖、丰城侯李玺几人这会儿也是傻了。 回神过来,丰城侯李玺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道:“他们怎么敢,天子近侍也是他们想杀就能杀的?” 朱辅冷笑一声道:“他们有什么不敢的,自土木堡一役,文官集团的势力便越发的膨胀,否则当年宪宗皇帝何至于推出汪直,即便如此,最后汪直也被生生的弹劾下去。” 沉吟了一下,朱辅又道:“说句大不敬之言,先皇仁孝无双,是个好人,但是就是对文官太过优容了,看看这些年锦衣卫、东厂乃至我们武勋可还有几分存在感。” 张懋一声长叹道:“谢迁、刘健他们都是人中之龙,没有一个傻子,可是这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怪先皇待他们太好了,以至于他们还沉浸在过去,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他真不是小孩子了!” 好一会儿,徐光柞叹了口气道:“老国公,这文官集团若然再不给他们点苦头吃,他们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几道目光齐齐的看向张懋,张懋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缓缓起身,略显佝偻的脊梁挺直了起来,看了几人一眼道:“本公这便入宫,五军都督府那里,便劳烦你们几人前去坐镇了。” 徐光柞、朱辅、李玺、陈继祖几位公侯当即起身冲着张懋拱手道:“老国公尽管放心便是,有我等坐镇五军都督府,保管京营不会出一丝一毫的乱子。” 正下楼之间,忽然就见长街之上一马驰骋而过,在那快马之后则是一队锦衣卫,方向明显是奔着皇城而去。 捋着胡须,张懋微微颔首道:“走吧,看来陛下那里已经有了准备了,咱们为人臣子,也该为陛下分忧一二才是。” 宫门之前,李东阳、杨廷和二人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而谢迁、刘健还有众官员则是跪在宫门之前,仿佛是在向天子做着无声的抗议一般。 李东阳同杨廷和对视一眼,二人看着那宫门,时间越久,二人心中忧虑越重。 刘瑾入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说天子早就该有所反应才对。 毕竟他们也清楚,大庭广众之下围杀天子近侍,这等同于在打脸天子,朱厚照要是没有反应,那就不配为一代帝王了。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宫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西涯公,你说陛下会是什么反应?” 杨廷和低声向着李东阳道。 李东阳轻叹一声,缓缓摇头道:“陛下本性纯厚仁孝,可是终究是少年心性,这么大的事情,便是我也不知道陛下会是什么反应啊。”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希望等来的不是陛下的雷霆震怒吧。” 李东阳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一声长叹。 谢迁、刘健二人听了李东阳还有杨廷和的话,心知二人在担心什么,不过谢迁却是笑道:“两位放心便是,正所谓法不责众,到时候有我等从旁求情,陛下就算是震怒,最后也只会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说着谢迁一脸笃定道:“这朝堂,离不得我等啊!”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阵震动传来,不少跪在那里,精神有些不济的官员感受到大地的微微震动下意识的抬头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不少官员一下子没了疲惫,精神一振,整个人就像是三伏天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骇然的看着黑压压一片的锦衣卫。 “锦……锦衣卫,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锦衣卫!” 数百锦衣卫到了宫门之前,立刻分散开来,其中一部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护住宫门,其余一部分则是分散在四周广场,隐隐的将在场的一众官员给包围起来。 这时身着天子御赐飞鱼袍服的李桓头顶官帽,腰佩玉带,挎着绣春刀,脚踩官靴,大步流星走来。 “李桓!” 看到李桓的第一眼便有官员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么多的锦衣卫突然出现,并且还将他们隐隐包围起来,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妙。 不过想到他们的身份,内中还有当朝几位阁老,这些官员原本悬起来的那一颗心也渐渐的落了下去。 就如谢迁所说的那般,法不责众,就算是天子要治罪,也不可能冒着朝堂为之一空,国家大事无人处理的局面将他们所有人尽数拿下。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最后他们舍弃几人给天子一个交代以平息天子的怒火。 所以说想明白了这些之后,许多官员再看李桓等四周的锦衣卫,眼中也没了畏惧之色。 当李桓行至那被打死的小太监尸身之前的时候,李桓不禁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看着那小太监的尸身,满地的鲜血,李桓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冲着那小太监的尸身鞠了一躬。 四周一众人看着李桓的举动,感受着李桓在一刹那周身流露而出的杀伐之意,四下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去打扰李桓。 向着那小太监的尸身鞠躬过后,李桓挺直了脊梁,目光扫过跪在百官最前排的谢迁、刘健、李东阳、杨廷和几位阁老。 在百官的注视下,李桓大步上前,直接行至宫门之前,看了那把守宫门的几名小太监一眼沉声道:“奉陛下旨意,开启宫门,恭迎圣驾!” 几名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去开启宫门,毕竟他们可不确定李桓带领着那么多的锦衣卫前来,到底有何意图。 如果说李桓真的是奉诏而来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旦李桓并非是奉了天子之命而来,他们却将宫门打开,到时候做为打开宫门之人,除了死之外,根本就不会有其他的下场。 李桓见状就知晓了这几名小太监的顾忌,当即自怀中取出天子御赐的一方印玺,这印玺可是天子随身的印玺,虽不是王朝玉玺这等重宝,却也能够代表朱厚照的身份。 朱厚照显然是怕李桓在锦衣卫受阻,所以才给了他那随身印玺以震慑锦衣卫上下,在锦衣卫那里没有用到,却是不曾想竟用在了这里。 那几名小太监见状连忙低头应声,缓缓的将宫门开启。 李桓冲着赵毅、陈克两名锦衣卫千户点了点头,大步向着皇宫大内走去。 皇宫之中,朱厚照在刘瑾以及赶回来的张永的陪同下已经是赶了过来,距离宫门处并不算太远,所以说当李桓带领锦衣卫封锁了宫门外的时候,朱厚照几人也看到了进宫的李桓。 当看到李桓大步而来的时候,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之下,朱厚照大步走了过来。 李桓上前一礼道:“启禀陛下,臣不负所托,五百锦衣卫已在宫外候命。” 朱厚照闻言笑道:“好,卿家办事,朕自是放心。” 说着朱厚照目光投向那敞开的宫门,深吸了一口气道:“卿家且陪朕去见一见我大明的股肱之臣。” 几人跟随着朱厚照径自向着宫门口走去,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伴随着张永一声尖声呼喝。 “陛下驾到!” 原本跪在宫门之前的一众官员听到天子驾临顿时精神为之一振,虽然说在见到李桓率领锦衣卫赶到的时候,他们便隐隐猜到天子可能会出来了。 不过真正见到天子的时候,一众官员方才心生欢喜,当看到天子銮驾停在宫门之前的时候,一众官员齐齐向着朱厚照拜下。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朱厚照此刻便坐在銮驾之上,銮驾停在了宫门口处,居高而坐,向下看去,正好能够看到宫门之前那黑压压跪倒了一片的官员。 可是朱厚照的目光却是直接略过了一众官员,落在了那倒在地上的小太监的尸体之上。 这一段时间,小太监体内所流淌而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地上的青石,甚至渗入缝隙之中,只看那小太监扭曲的躯体,朱厚照便能够想象出当时小太监被围殴的情形。 一众官员自然是察觉到天子的目光落在了那小太监的身上,只感觉一股莫名的压抑感笼罩全场。 有官员心中生出几分惶恐来,可是却也有官员丝毫没有将一个太监的生死放在心上。 阁老谢迁不是说了吗,法不责众,再说了,区区一个小太监,又怎么能够同他们这些朝廷股肱之臣相比,难道说天子还能为了一个小太监,杀了他们这些朝廷大臣不成。 朱厚照就那么看着小太监的尸身,好一会方才看向谢迁、刘健、李东阳等人,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疏离以及漠然道:“几位阁老朕且问你们,这内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六大章,三万字,诚意还算够吧,开个自动定啊,有月票的也给砸一下,打赏啥的,剩下的看大家了,弄个虚假繁荣也好啊。】 第一百零五章 李桓上前听封!【加更】 一股莫名的压力生出,李东阳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他这内阁首辅不得不站出来,脸上满是愧疚与惭愧之色道:“陛下,老臣惭愧,这内侍是……是被大家不小心打死的。” 朱厚照面容如水一般沉静,声音更是不带一丝色彩道:“好一个不小心被打死的,那么朕且问你们,可知他是什么身份,又代表了什么?” 感受着朱厚照那平静外表之下所蕴含的怒火,李东阳额头之上甚至渗出细密的汗水来。 正当李东阳想要开口的时候,朱厚照猛然之间冲着谢迁道:“谢迁,你来回答朕。” 在场一众官员听到朱厚照直呼谢迁之名顿时心中咯噔一声,一股不妙的感觉自心中升起。 要知道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朱厚照在面对内阁诸人的时候,素来表现的极为尊敬,皆是以卿家相称,似这般直呼名姓之举那可是自天子登基以来的首次。 而且天子方才对待李东阳之时尚且还保持着尊敬,但是一转眼便直呼谢迁名姓,这就是区别对待,明摆着不准备给谢迁留什么颜面了。 单单是从这点就能够看出,宫门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其实天子都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这一场逼宫之举,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天子显然是看的分明,心中如水一般明镜着呢。 好一个谢迁,不愧是历数朝而不倒的老臣,哪怕是被天子当着百官的面不留一丝颜面,却是神色不变,缓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老臣拜见陛下,陛下臣弹劾那小太监假传陛下旨意,此等奸佞之辈,不杀何以警示后来者啊。” 朱厚照闻言不由得怒急而笑,这扣帽子的功夫还真的是这些人的拿手绝技了,先前给李桓扣上谋反的帽子,现在又给那小太监扣上假传圣旨的帽子。 一拍銮驾扶手,朱厚照怒急而笑道:“假传圣旨?真是好笑,尔等连朕身边的近侍都敢随意打杀,你们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谢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叩首道:“陛下啊,老臣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如今陛下身边皆是奸佞小人,老臣受先皇重托,岂能坐视不理,哪怕是被陛下误解,老臣也要恳请陛下铲除刘瑾、李桓这等奸佞小人。” 刘瑾侍奉在朱厚照一旁,这会儿眼见谢迁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他,顿时气急败坏,伸出兰花指指着谢迁道:“老匹夫,咱家不就是想派人查你们的税、清你们的田吗,你这老东西就像是疯狗一样盯着咱家狂咬,咱家是奸佞小人,你这衣冠禽兽又算什么?” 一位是当朝阁老,一位则是司礼监总管,论身份可谓是高高在上,尊贵至极,这会儿却是不顾身份,在众人面前相互指责起来。 朱厚照一声断喝道:“够了,朕且问你,究竟都有哪些人参与了围殴朕之近侍?” 谢迁看着朱厚照,眼中满是失望之色道:“陛下啊,您这是要为了一个小太监而惩治我大明股肱之臣吗?” 李桓看着谢迁,忍不住道:“真是好笑,杀人者偿命,什么时候我大明官员可以随意草菅人命了?还是说谢阁老早就习惯了草菅人命……” 谢迁勃然发怒道:“小辈,你辱我文臣,必不得好死。” 朱厚照只是冷冷的看着谢迁,而一众官员之中,那些参与了围殴小太监的官员也是满含期待的看着谢迁。 天子震怒,这会儿也只有谢迁这历经数朝,先皇托孤重臣方才有可能替他们抗下天子的怒火了。 深吸了一口气,谢迁缓缓的将头顶的官帽摘下,失去了官帽的约束,顿时一头华发散落开来。 就见谢迁双手捧着官帽缓缓放在身前的地面之上,然后恭恭敬敬的冲着朱厚照叩首道:“陛下若要治百官之罪,请准臣辞去内阁阁臣之职,先治臣之罪。” 众人不由一愣,内阁阁臣任何一位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身后不知站着多少官员,任何一位阁臣的变迁都有可能会引得朝堂权利更替,甚至还有可能会导致朝堂动乱。 任是朱厚照也没有想到谢迁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来同他对抗。 看着谢迁,朱厚照满心的怒火升腾,谢迁这是在赌他这位天子不敢随意罢免他这位阁老吗? “臣刘健也有罪,恳请陛下准臣辞去内阁阁臣之位。” 说话之间,刘健也将官帽取下,然后同谢迁一起跪倒在銮驾之前。 “不可啊!” 李东阳不禁惊呼一声,内阁四人,若是今日刘健、谢迁真的去职的话,那么内阁也就垮了一半,尤其是刘健、谢迁的门生弟子遍布地方与朝堂,一个处理不好介时朝堂乃至地方都有可能会出现动荡。 户部侍郎郭文做为谢迁的弟子,自是看出谢迁的用意,使了个眼色,顿时几十名谢迁、刘健一系的官员齐齐向着朱厚照拜倒道:“陛下,两位阁老乃我大明之柱石,先皇托孤之重臣……” 李桓立于一旁,就那么看着谢迁、刘健以及一众官员的举动,突然之间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这是辞官吗,根本就是在拿辞官这件事做为要挟来逼迫天子让步。 微微摇了摇头,李桓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谢迁、刘健等人,这些人真是老糊涂了,又或者说是太过高看了他们自身。 孝宗皇帝优待他们多年,竟让他们产生可以随意逼迫天子的感觉,没看朱厚照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吗? 这个时候以辞官相要挟,以朱厚照的性子,非但是不会退让,反而是越发的强势。 果不其然,就见朱厚照坐在那銮驾之上,看着下方一众官员如同小丑一般的举动,突然之间忍不住大笑起来。 朱厚照突然放声大笑却是让一众官员呆住了,满是愕然与不解的看向天子。 渐渐地朱厚照收敛了笑声,面容之上却是一片的失望与痛心,注意到天子神色的李东阳、杨廷和心中生出不妙之感,正当他们想要开口之时。 朱厚照斩钉截铁的开口道:“好,既然谢迁、刘健两位阁老一意要求辞去阁老之职,那么朕便成人之美,准尔所求。” 说着朱厚照道:“来人,收回二人官服、官印,即刻明诏传于天下,昭告万民,收回关于二人一切封赏,贬为庶民。” 最后朱厚照又道:“永不起复!” “陛下……” 李东阳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向着朱厚照开口。 然而朱厚照看了李东阳一眼冷哼一声道:“卿家不必再说,既然他们二人主动请辞,朕也不强留他们,准了他们便是。” 而这会儿朱厚照果决而又干脆的决断却是令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身为当事人的谢迁、刘健,二人先前那是笃定天子不可能让他们辞去阁老之职,可是天子的一番话就如同惊雷一般在他们耳边炸响。 身子一软,前一刻尚且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二人就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双目呆滞,宛若傻了一般。 他们纵横朝野,一言九鼎,甚至敢动天子对抗的底气正是那内阁阁老的官爵,凭借着内阁阁老的身份,无论是他们的门生弟子还是家族子弟,在朝堂,在地方,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可是如今天子竟然罢免了他们内阁阁老之职,这意味着他们就此丧失了权柄,沦为一介庶民。 纵然是天子不追究他们,可是昔日他们所得罪的那些人可就未必会那么好说话了。 一想到人走茶凉之下,他们偌大的家族一旦失了庇护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只是想一下,谢迁、刘健二人便忍不住一阵后怕。 “陛下……” 原本目光呆滞的二人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想要向天子求情。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李桓摆了摆手道:“还不帮两位阁老褪下官衣!” 别说李桓不记仇,这是直接打断二人想要开口求情的话,直接掐灭二人最后一丝奢望。 李桓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几名锦衣卫上前扒去二人身上的朝服,并且将二人随身携带的官印一并收回,眨眼之间,两位站在大明朝堂最顶端的阁老便一落千丈,成为庶民。 对他们而言,官位、权柄、名声比之性命还要重要,现在一切都没了,简直比直接死了还要难以接受。 眼看着身上的官衣被扒下,二人都是七十岁的人了,哪里受得了如此打击,竟然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朱厚照到底是仁厚之主,看了二人那一副凄惨的模样,深吸一口气道:“来人,送他们二人回府。” 处置了谢迁、刘健,朱厚照没有再去看被锦衣卫架走的二人一眼。 这会儿李桓目光落在那些惊呆了的官员身上,看了看天子神色,当即厉声道:“究竟有谁参与了围殴,还不给我站出来!” 伴随着李桓这一声厉喝,登时便有官员身子一软吓得倒在了地上,有官员战战兢兢的跪倒于地向着銮驾之上的天子求饶。 “陛下恕罪,臣不是有心的,还请陛下恕罪啊!” 有官员见天子连谢迁、刘健都那么干净利落的处置了,心生绝望,乖乖的站了出来。 同样也有心存侥幸的官员缩着身子,不愿主动认罪。 李桓冷笑一声,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嘲讽道:“我劝诸位不要心存侥幸,否则的话锦衣卫诏狱之中走上一遭,我敢保证你们连几岁尿床都得交代出来!” 看着李桓那森冷的目光,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官员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的走了出来。 法不责众,有众人一起承担后果,可能最终结果没那么悲观,可是如果落入锦衣卫之手,到时候怕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顿时黑压压一片,足足有十几名官员之多,这些官员有的吓得瘫软在地,锦衣卫不得不将其架住,有的一脸萎靡绝望,还有的则是一脸正义凛然口中叫嚷着阉贼该杀,人人得而诛之。 朱厚照看着十几名神色各异的官员,微微一叹冲着李桓道:“李卿,这些人便交由锦衣卫来关押、审理,给朕查清楚了,若然无罪,朕自会酌情处置,若然有罪,当数罪并罚,绝不轻饶。” 朱厚照这话一出,被锦衣卫拿下的十几名官员顿时一个个面色大变,甚至方才还保持着几分平静的官员直接被吓得昏了过去。 有人直接冲着杨廷和、李东阳几人哭喊:“阁老救我,阁老救我啊!” 如此一幕只看得李桓冷笑不已,不是他瞧不起这些官员,在场这些官员,敢说身家清白者,怕是百里无一。 朱厚照将这些官员不堪的反应看在眼中,不禁想到李桓不久之前呈给他的关于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的种种罪状,心中不禁生出一阵的失望。 李桓一挥手,很快这些官员便被锦衣卫给带了下去。 场中一片寂静,李桓带领锦衣卫镇压全场,朱厚照干净利落,直接罢免了谢迁、刘健两位阁老,等到其余官员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到他们先前的目的,竟无一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弹劾李桓。 朱厚照目光扫过一众官员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要启奏的吗?现在朕就在这里,卿等尽可畅所欲言!” 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寂静无言。 朱厚照缓缓开口道:“既然卿等无事,那么朕便宣布一件事吧。”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李桓,上前听封!” 李桓呆了呆,不知朱厚照这又想搞什么,不过还是上前拜下道:“臣,李桓在!” 朱厚照看着李桓微微沉吟一番开口道:“锦衣卫镇抚使李桓,缉拿犯官罗文祥、杜文、韩复立有功,升锦衣卫指挥同知。又重整锦衣卫侍卫亲军,加封都指挥佥事。” 李桓有些惊讶,朱厚照升他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他眼下便在锦衣卫任职,乃是从四品的镇抚使,现在一跃升为从三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也算是高升了。 可是那都指挥佥事却是武职啊,大明三司,都指挥使司乃是地方最高军事衙门,隶属五军都督府,最高者乃是正二品的都指挥使,而都指挥佥事,那可是正三品的武官职位了。 当然李桓也知道,就如锦衣卫有许多的锦衣卫千户,锦衣卫指挥佥事,可是几乎都是只享官爵俸禄而无实职。朱厚照方才封他为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便属于只享高官之位,而无实权的寄禄官职。 当然有了这官职,只要朱厚照愿意,随时可以将这寄禄的官职转为执掌军方权柄的实职。 显然朱厚照在给李桓接掌锦衣卫铺路的同时,也在给李桓向着军队方面安插身份。 李桓能够看出朱厚照的用意,四下一众官员同样也能够看出朱厚照的目的。 如果说只是提升李桓在锦衣卫当中的官职,他们就算是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天子亲军,只要天子乐意,哪怕是将区区一小旗提拔成锦衣卫指挥使,那也是天子乐意。 可是锦衣卫的官职升迁他们管不到,但是朱厚照另外封赏李桓都指挥佥事这个官职,他们可就不能再坐视了。 都指挥佥事那可是武臣之中的高层官职了,正三品的武官,再进一步就是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使,可为三司首脑。 哪怕是如今武臣不兴,被他们文官集团死死打压,颓势到了极点,可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愿意看着李桓这么一个明显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进入武臣行列当中。 这已经不单单是锦衣卫的事了,而是一下涉及到了文武之争,哪怕是刚刚一下被天子罢免两位阁老,又被锦衣卫带走了十几名官员,可是在场的一众文臣见朱厚照封李桓为武臣,登时像被踩到了尾巴,捅了肺管子似得。 登时便见左副都御史史浩跳了出来,一脸正色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登基已经有近两年时间的朱厚照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新君对朝政懵懵懂懂,如何不知朝中文武之争,文臣一直都在努力的打压武臣,他在封赏李桓武职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本来以为借着方才处置两位阁老以及十几名文臣的余威能够震慑一下这些文臣,让他对李桓的封赏顺利通过,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文官集团的敏感程度啊。 不过朱厚照倒也没有失望,毕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尤其是当他看到率先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左副都御史史浩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 其余官员正想站出来,结果见到左副都御史史浩已经站了出来便犹豫了一下,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毕竟这大半天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就像是坐过山车似得,谁知道天子突然这么果决啊。 让史浩试一试天子的反应也好。 李桓抬头看向史浩,他其实并不认识史浩,但是却知道这位啊,当初马永成就曾拿这位开过玩笑,而且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交代的罪行当中,也有几项同这位左副都御史有关。 【嗯,五千字大章送上,这是打赏累积200的加更,三万五千字了,跳蚤拼了,希望大家能给个全订,开个自动定。月票300加一更,打赏,月票,订阅走起!】 第一百零六章 锦衣当纵马【求订阅】 似乎是注意到李桓看向他的目光,史浩一拂衣袖,冷哼一声,似乎是不屑理会李桓一般。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淡淡道:“爱卿因何反对?” 史浩拱手道:“启禀陛下,李桓不过是一幸进之臣罢了,小小年纪能占据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之位,已经是邀天之幸、皇恩浩荡,陛下垂爱了,又有何德何能升任都指挥佥事一职。” 说着史浩很是不屑的看了李桓一眼道:“都指挥佥事乃是军中高官,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军国重职又岂能交付一黄口小儿!陛下此举将置国之大事于何地。” 不得不说史浩这一番话当真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再配上史浩那一脸正气凛然,只听得四周一众官员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说实话,如果说不是站在相对的立场上,对于史浩这一番话,李桓都要忍不住为之击掌赞叹了。 朱厚照却是笑道:“史卿家怕是不知道李卿乃是卫所世袭百户出身,家学渊源,更有一身高超武艺,非是凡俗白丁可比,朕没有直接封其为都指挥使,而是封其为都指挥佥事便是想要他多加磨砺,如此又哪里危及到军国大事了?” 众人一听顿时看向李桓,目光之中的神色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天子那意思,摆明了是想要封李桓为都指挥使这等二品高官啊。 最后是考虑到李桓的履历问题,这才退而求次,可是就算是如此,那也是满朝文武,谁都没有享受到的殊荣啊。 别说是百官羡慕嫉妒了,就是李桓停了朱厚照的一番话,心中也是忍不住泛起一股暖流。 朱厚照这位少年天子还真的是性情中人,但凡是被他所认可的臣子,都是给予无限的信任。 就如史书上记载的江斌、钱宁,一朝得了朱厚照的信任,便是投入了十二分的信重。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下道:“陛下皇恩浩荡,臣……臣何德何能……” 史浩看到李桓竟然和朱厚照在他面前上演起了一幕君臣相得的局面,再加上心中正羡慕嫉妒李桓为什么就能够得到朱厚照这般的恩宠,当即怒道:“名与爵乃国之重器,岂能无功而赏,臣恳请陛下三思而行。” 朱厚照面色一下阴沉了下来,冷冷的盯着史浩道:“这么说卿家是坚决反对朕对李卿的封赏了!” 史浩坚定的点头道:“臣身为督察院左副都御史,职责所在,绝不能坐视陛下乱了国法纲纪。” 刘瑾看了看朱厚照的神色,当即跳出来指着史浩尖声怒斥道:“好你个史浩,你好大的胆子,岂不知恩出于上,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什么时候连封赏一名臣子的权利都没有了?” 刘瑾这个时候跳出来倒不是想要给李桓说话,而是这会儿面对文官集团,他明显是同李桓站在一起的,再加上天子摆明了要加封李桓,顺着天子讨得天子欢心才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刘瑾跳出来怒斥史浩便让朱厚照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朱厚照看着史浩道:“卿家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史浩昂首道:“臣还是那句话,非功不可滥赏,否则何以服众,百官亦难以接受。”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卿,你先前曾说,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交代出来的罪行,似乎涉及到了史卿家,可有此事?” 什么意思,史浩听了朱厚照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大变,面露惊恐之色的看向李桓。 李桓知道朱厚照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以罗文祥几人牵扯出史浩,显然是想趁机再给一众官员一个当头棒喝,为的就是要将今日对他的封赏坐实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看了神色惊惧的史浩,然后冲着天子拜了拜道:“回陛下,据罗文祥几人交代,左副都御史史浩酷爱玩弄虐杀娈童,甚至因为其相中一童子求之不得便强行抢回府去,为此竟生生灭了对方一家数口……” 面色惊恐的史浩听着李桓那平静的话语,整个人不禁瑟瑟发抖,颤抖着手指着李桓道:“你……你这是污蔑,污蔑……” 四周一众官员,有些人显得很是平静,显然对于史浩的爱好有所耳闻,但是也有一些人则是面露骇然之色。 喜好娈童虽是他们文人之间的雅事不假,但是喜欢虐杀娈童,那就属于变态之列了。 尚且还有几分良知的官员则是用一种厌恶、嫌弃的目光看着风中凌乱的史浩。 至于说李桓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说实话,倒是没有人去怀疑,毕竟李桓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么肯定是有着真凭实据的。 怀疑李桓话的真实性倒不如去怀疑史浩,毕竟看史浩的反应,只怕真的如李桓所言。 李桓看了史浩一眼道:“史大人,您家后花园的那一片花圃花儿为什么开的那么鲜艳,难道您心中就没有数吗?” 上前一步,李桓盯着惊恐万分的史浩断喝道:“在那花圃之下,怕是埋了不下十几具被你虐杀的娈童的尸体吧,他们的冤魂不得安息,日日哀嚎,您就听不到吗?” 噗通一声,史浩被李桓一声断喝吓破了心防,直接跌坐于地,惊恐的连连向后退,口中叫道:“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啊……” 四下一众人看到这般情形皆是连连摇头,有人则是露出戚戚然之态。 李东阳、杨廷和这两位硕果仅存的阁老更是面色难看,摇头不已。 朱厚照无比厌恶的看着失魂落魄被吓坏了的史浩,冷冷的道:“这就是我大明的左副都御史,堂堂从二品的高官,本该为天下之表率,竟然是这等道德沦丧,杀人如麻的禽兽。” 噗通,噗通,四下所有官员尽皆拜倒于地,天子这话可是相当之重,明着是说史浩,可是听在一众官员耳中,分明就是在敲打他们。 深吸一口气,李东阳与杨廷和二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拜倒在天子銮驾之前,恭敬叩首道:“陛下,老臣身为内阁首辅,未能督查百官,以至于出了史浩这等道德败坏之辈,还请陛下治臣之罪。” 杨廷和在一旁也是恭敬拜下,口称有罪。 朱厚照看着跪倒了一片的官员,目光扫过一众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要将在场所有的官员尽数罢免,然后命李桓一个个的去查。 可是理智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在场官员占了朝中文武百官大半还多,每一个官员背后所牵连的地方官员、豪族众多,真的一次性清空大半的官员,这种事情想一想可以,若是真的这么干的话,只怕这天下就真的要乱了。 就是先前快刀斩乱麻趁机罢免了谢迁、刘健,拿下那十几名官员,也是趁着百官打死近侍,心虚之下给了他机会。 一旦等到这些官员稳住了心神,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了解。 朱厚照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怕是过不了今日,这宫门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为谢迁、刘健以及那些官员求情的奏章便会如雪花一般飞来。 感受着朱厚照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李东阳、杨廷和心中感叹,天子真的是长大了。 这会儿朱厚照开口道:“首辅,你以为朕封赏李卿,可还符合理法?” 抛开天家内侍、锦衣卫亲军的升迁不谈,但凡涉及朝中文武官员的任何封赏,都要经过内阁点头,如此百官方才会认可,具有真正的法律效应。 朱厚照就那么看着李东阳,李东阳闻言一愣,抬头向着朱厚照看去,心思转动,恭恭敬敬的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老臣以为陛下封赏,合情合法,并无不当之处。” 本来还寄希望于李东阳会反驳的官员闻言不禁一叹,如今身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点头,再加上在场官员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那么随着李东阳这一开口。 朱厚照先前封赏李桓为都指挥佥事的封赏便是经过内阁认可,百官承认的合情合法的封赏,以后任何人也不能再拿这件事说事。 纵然是文官集团心有不甘,但是今天一下折损了两位阁老,十几名官员,再加上又有史浩的先例在,却也没有谁敢再跳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桓走向朱厚照。 李桓恭敬的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李桓,领旨谢恩!” 眼看终于顺利的封赏李桓,朱厚照顿时心情大好,不过当看到失魂落魄的史浩的时候,朱厚照皱眉道:“李卿家,这史浩便交由锦衣卫审理了。” 有大理寺、督察院、刑部的官员眼见朱厚照将史浩交给锦衣卫审理下意识的想要开口,毕竟一般像史浩这等级别的官员,大多是交由他们三司会审才会最终定案。 虽说也可以交由锦衣卫,可是这等同于三司将权利主动让了出去,本能的想要去争夺审理史浩之权。 但是身边的同僚见状连忙拉了他们一把,一个史浩确定完蛋了,也没有什么保全的价值,既然天子想要将其交给锦衣卫,不如就遂了天子的意思,否则的话再争上一争,谁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反正在场的大部分官员是真的被这一波又一波的变故给搞懵了,搞怕了,不想再节外生枝。 就算是想要搞事,那也要先过了今日,缓上一缓,大家商议出一个没有后患的对策再说。 李桓没有急着应声,反而是似笑非笑的向着一众官员看了一眼,见到一众官员没有什么反应,隐隐的露出几分失望之色,这才拱手道:“臣遵旨!” 朱厚照坐在銮驾之上,自是将李桓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眼见李桓瞥向一众官员,哪里猜不到李桓的心思,似乎是没想到李桓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不禁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厚照这一笑,原本笼罩全场的压抑气氛终于消失了不少,总算不用担心天子再发飙了。 朱厚照目光扫过地上那被打死的小太监的尸体,轻叹一声冲着一旁的张永道:“大伴儿,命人将其好生葬了,若是还有亲人,给上一份抚恤,也算是朕代百官给他的补偿吧。” 张永连忙应了一声道:“奴婢记下了。” 眼见无视,伸展了一下身躯,朱厚照道:“今日休沐,众卿家都散了吧!” 张永见状一甩手中拂尘,尖声道:“起驾,陛下回宫!” 广场之上,所有人齐齐向着朱厚照的銮驾拜倒高呼:“臣等恭送陛下!” 目送天子离去,眼看着那宫门关闭,留下来处理那小太监尸身的张永命令两名小太监寻了草席将之裹住抬走,这才向着李桓道:“李兄弟,咱家就先告退了。” 李桓拱了拱手道:“张老哥走好!” 李桓眼下可是正受天子看重,张永同李桓也没有什么嫌隙,自然想同李桓搞好关系,这会儿听李桓称呼他为老哥,登时让张永咯咯一笑道:“好,以后咱哥两多走动一二,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寻老哥!” 看着李桓还有张永,一个外臣,一个内官这么明目张胆的结交,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只看的不少官员皱眉不已。 许多官员这半天如坐过山车一般,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四十开外的人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不得年轻,跪了大半天,又担惊受怕了半天,这会儿天子离去,皆是松了一口气,顿觉疲惫不堪。 一众官员三三两两的离去,李桓命令手下拿了史浩,正准备离去之时,内阁阁臣杨廷和似有意似无意行至李桓近旁道:“李佥事,老夫这么称呼你,可以吧!” 李桓身上的官职一个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从三品,一个是都指挥佥事,正三品,杨廷和称呼他一声佥事倒也正常。 见是杨廷和这位内阁阁臣,李桓拱手一礼道:“阁老说笑了,不知阁老有何指教!” 杨廷和微微笑道:“李佥事这般年纪便得陛下如此看重,将来必然是前途不可限量,杨某看李佥事方才同那张永似乎有些过于亲近了,自古外臣结交内臣便是大忌,老夫多嘴一句,李佥事莫怪我多事才好。” 李桓不禁有些惊讶,杨廷和这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好啊,虽不清楚杨廷和想要干什么,不过李桓却是不卑不亢的拱手道:“李桓少不经事,多谢阁老关爱了,以后定会多加注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投来善意,自己总不能见人便怼吧,场面话谁都会说,反正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见李桓态度不错,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捋着胡须笑道:“李佥事心中有数便好,杨某也不打扰李佥事了。” 说着杨廷和长身而去,看着杨廷和那挺拔的背影,一身朱紫袍服,当真是风姿绝伦,无愧一代阁臣之风范。 李桓不禁沉吟,对于这位阁老,李桓可不敢等闲视之。 杨廷和乃成化朝七年会试上榜,年仅十二岁,可谓是大明朝最年轻的举人,十九岁便进士及第,入翰林院,弘治二年升翰林修撰,参与编撰《宪宗实录》,弘治四年升任翰林侍读,次年升经筵讲官,弘治八年被选为太子侍读,侍奉太子朱厚照。 弘治十一年住处顺天府乡试,十五年《大明会典》修成,被破格升任左春坊大学士,充日讲官,十八年奉命主持会试。 朱厚照即位,杨廷和升任詹事府少詹事,为《孝宗实录》副总裁,正德二年升任东阁大学士,专掌诰命起草。 未来这位更是平步青云,一路高升,成为百官第一人的内阁首辅,及至后来正德驾崩,杨廷和更是权柄滔天,选立朱厚熜为帝,虽后因大礼仪之争被嘉靖帝贬为庶民,可是纵横朝野近四十年,选立天子,两任首辅,堪称位极人臣,放眼大明,能与之相媲美者,可谓寥寥。 不过正德之死,颇有蹊跷,可为一大谜团,然野史,正史记载,似乎皆指向当时大明朝堂第一人,内阁首辅杨廷和。 李桓在思索杨廷和的时候便自然而然记起了前世所看到的关于正德皇帝与杨廷和之间的种种传闻。 一旁的马鸣看到李桓盯着杨廷和远去的背影出神不禁低声道:“大人,这位杨阁老看上去倒是个好说话的!” 听了马鸣的话,李桓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杨廷和是个好说话的,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能够宦海沉浮数十年不倒平步青云之上,如今更是贵为内阁阁老,要真的是一个好说话的老好人的话,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怕是早就被人攻讦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拍了拍马鸣的肩膀,李桓道:“行了,赶紧招呼弟兄们,将人犯押入诏狱。” 马鸣一声呼喝,顿时一众锦衣卫收队,李桓翻身上马,而一众锦衣卫则是排着整齐的队列紧随李桓。 还没有走远的一众官员听得身后传来的动静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见到李桓率领着一队锦衣卫纵马而来,几乎是本能的闪避。 【今天第一更,五千字,求订阅】 第一百零七章 李桓……你是李桓!【万字求订】 看着在自己面前呼啸而过的锦衣卫,数百锦衣卫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一个个虎背熊腰,煞气十足,只让这些官员骇的连连后退。 等到李桓带着锦衣卫远去,一众官员这才一个个面色阴沉而又难看的冲着李桓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伴随着众官员散去,宫门谢迁、刘健鼓动一众官员叩宫求见天子,企图逼迫天子拿下李桓之事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有了一个结果。 本来在许多人看来,这一次内阁诸人全部出马,再加上上百官员,如此大的场面,就算是不能逼迫天子下旨拿下李桓,至少也能够搞李桓一个灰头土脸,丢官罢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任是谁都没有想到,百官非但是没有拿下李桓,反倒是落得一个罢官的罢官,被抓的被抓。 两位阁老,十几名官员落马,直接让无数人看的目瞪口呆,如果说不是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听的话,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长街之上,马鸣跟在李桓身边想着不久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向着李桓道:“大人,您说谢迁、刘健他们这般回府,肯定会非常的热闹吧!” 李桓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说不得这会儿谢府之中已经聚集了许多官员等着那位谢阁老凯旋而归呢!” 谢迁在朝中可是党羽众多,数十年宦海沉浮,做为阁老十多年,又岂是等闲,今日随他一起前去叩宫的只不过是百官当中的一部分罢了。 肯定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官员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随谢迁前去叩宫,但是肯定会去谢府等候谢迁。 马鸣眼睛一亮道:“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岂不是可以去凑一凑热闹,相信那些官员如果见到大人,反应肯定非常的精彩吧。” 李桓闻言不禁一阵心动,毕竟前世他也不过是刚走入社会还没被磨灭了棱角的青年,如今更只是一个少年。 少年自该有少年的蓬勃生机,落井下石什么的他不屑于去做,但是如果只是去看看谢家的热闹,也不是不可以啊。 当即李桓哈哈大笑冲着马鸣道:“说的对,这等热闹若是缺了我这个主角之一,岂不是就失了几分氛围。” 马鸣愣了一下,他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曾想李桓还真的要去。 不过马鸣很快就兴奋起来,看热闹是人之天性,那可是堂堂阁老,而且还可能有着不少官员,可以想象等下他们若是同谢迁一起出现在谢府,那场景绝对令人无比期待。 李桓看了身后一众锦衣卫,当即冲着锦衣卫千户赵毅道:“赵毅,你且带一部分人手将史浩等人押入诏狱。” 赵毅当即抱拳领命道:“下官领命。” 说着李桓看向一旁的陈克笑道:“有没有兴趣陪本官去看一场好戏?” 陈克方才可是将李桓同马鸣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会儿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李桓当即一扯缰绳道:“走,凭借着咱们的脚力追上送谢迁回府的轿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说着李桓一甩马鞭,登时大队人马当中便分出了数十锦衣卫紧随着李桓、陈克等人而去。 猫眼巷,谢府的仆从一如既往的守在门口处,不时的向着远处观望一番。 一大早自家老爷便乘着轿子奔着皇城去了,哪怕是身为仆从,可是也知晓了自家老爷今天要带领百官弹劾祸国殃民的锦衣卫李桓。 在这些仆从看来,自家老爷贵为内阁阁老,弹劾区区一个锦衣卫镇抚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他们都想着等下见到谢迁归来,第一时间恭喜自家老爷了,万一能够讨得自家老爷欢心,说不定就有赏钱可拿。 而且这会儿在他们府邸之中,那可是有着十几二十名的官员正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自家老爷归来呢。 这么多的官员赶来等候自家老爷,那不正代表着大家对自家老爷此行非常看好吗? 就在几名仆从百无聊赖的守着府门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顶轿子被抬着走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轿子边上似乎是跟着一队衣着华丽,腰挎长刀的锦衣汉子。 几匹马上更是有几名身着锦衣卫官府的锦衣卫官员说笑着走来。 不过几名仆从倒也没有想太多,他们这些年什么样的权贵人物没有见过,就算是比这排场还要大的都不止见过一次。 说不定对方是什么权贵,也如府中的那些官老爷一般,准备等自家老爷归来呢。 只是当那轿子接近的时候,几名仆从忽然之间反应过来,那轿子正是他们家老爷谢迁所乘的那一顶轿子啊。 待到了近处,几人也认出抬着轿子的正是他们谢府的轿夫,谢大,谢二几人。 抬轿的,守门的,本就是同一个阶层,平日里喝酒、耍钱相互之间倒也不陌生。 李桓骑在马上,一身飞鱼服罩体,手执马鞭,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座谢府。 李桓向着一旁的陈克道:“谢阁老这府邸独占一处巷子,宽敞而又不失雅致,还真不错呀!” 陈克笑道:“这宅子乃是是当年孝宗皇帝所赐,大人且看那府门牌匾,据说是陛下亲笔手书,这等殊荣,可是没有几人能够享有啊。” 李桓闻言笑道:“是啊,几朝老臣,在先皇时期更是享尽优容,位极人臣,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说着李桓目光却是落在一处,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以马鞭指着远处停放的一排排的轿子、马车冲着陈克道:“子明,你且看。” 陈克闻言顺着李桓马鞭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忍不住笑道:“看来真如大人所料的那般,好多人此刻正在谢府当中等着谢迁回府呢!” 李桓哈哈笑道:“是啊,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了才是。” 陈克、马鸣忍不住大笑起来。 守门的仆从中的小头目名唤谢平,这会儿谢平看着轿子在门前停了下来,连忙吩咐其余几人将府门打开,并且走上前去,准备为谢迁撩起轿子的布帘。 耳边传来李桓、陈克、马鸣几人肆无忌惮的笑声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对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过他一个下人,随背靠谢府,却也不敢在没有主人指使的情况下说什么,只是瞪了李桓几人一眼。 没在理会李桓几人,谢平的注意力放在了落地的轿子上,只是不知为什么,谢平发现那几名轿夫一个个的却是哭丧着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死了爹娘似得。 不过谢平倒也没有想那么多,刚伸出手去,结果就感觉手腕被人给狠狠的敲了一下,谢平几乎是本能的破口大骂。 虽然说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仆从,可是他好歹也是谢家的仆从啊,平日里,就算是那些官老爷们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你他娘……” 可是谢平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谢平整个人被扇飞了出去,牙齿夹杂着鲜血洒了一地。 动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马鸣,要知道方才谢平瞪了他们一眼,李桓、陈克他们不会同一个仆从一般见识,可是并不代表马鸣就不放在心上啊。 眼见谢平伸手,马鸣直接给了谢平一刀鞘。 其他几名守门的仆从看到这情形,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向着马鸣冲了上来,口中骂骂咧咧的同时,竟然想要动手,只可惜这些人还没有冲到近前便被几名锦衣卫抡起绣春刀一统乱砸,只砸的几人哭爹喊娘求饶不已。 几名轿夫看着这一幕却是缩了缩脖子,根本就不敢多说一句,这要是换做以前,这些锦衣卫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谢府门前如此殴打谢府的仆从啊。 然而他们家老爷前脚被罢官,这才多久,这些锦衣卫便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了。 尤其是看到此刻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的李桓,几名轿夫可是知道李桓身份的,努力的缩着身子,生怕对方会注意到自己。 谢平几人的哀嚎声倒也不是没有一点效果,至少惊动了谢府中人。 谢府的管家谢明听着外面哭喊哀嚎不禁面色难看的带人走了出来,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在他们谢府门前闹事,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当朝阁老的府宅吗? 要知道府中今日可是来了许多的官员的,这么一闹要是惊动了那些官员,岂不是失了他们谢府的颜面,让人平白看了笑话去。 谢明做为谢府的大管家,还是颇有几分沉稳的,走出大门正好看到收刀而立的几名锦衣卫。 当看到为首的一人乃是一名锦衣卫百户的时候,谢明皱着眉头上前,冲着马鸣便道:“不知阁下为何在我谢府门前行凶伤人,哪怕尊驾是锦衣卫百户,今日也要给我谢家一个交代,否则的话,便是将官司打到锦衣卫衙门,打到陛下御前……” 轿夫谢大见状不禁额头之上渗出冷汗,悄悄的伸手扯了扯谢明的衣角,似乎是想要阻止谢明。 显然谢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驻马而立的李桓、陈克。 马鸣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谢明,却是不想他那态度让谢明大为光火,直接变脸道:“阁下莫不是以为我谢府好欺,岂不知我家老爷一封手书递于你们指挥使石文义大人,当天便能扒了你这一身官服。” 马鸣闻言更是不屑。 谢大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猛地一拉,直接将谢明拉了个趔趄,谢明这才注意到谢大一脸慌乱之色冲着自己连连摇头。 猛地一巴掌扇在谢大脸上,谢明怒骂道:“混账东西,还有没有规矩。” 谢平爬过来抱着谢明的腿一边哭一边叫道:“大管家,您要为小的们做主啊!” 谢明看了谢平几人凄惨的模样,看向马鸣等人的目光越发的不善起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被他扇了一巴掌的谢大一把抱住谢明叫道:“管家不可啊,老爷他……老爷他被罢官了!” “混账东西……” 谢明突然被谢大给抱住下意识的破口大骂,可是很快便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谢大道:“你……你说什么?” 谢大差点哭出来道:“老爷他被陛下罢官,贬为庶民,已经不是当今阁老了啊!” 说着谢大一指那轿子道:“老爷受不了如此打击,当时便昏了过去,管家您还是快看看老爷眼下怎么样了。” 看了看那轿子,再看看谢大,谢明身子微微一晃,差点软倒在地,下意识的伸手去掀开轿子的布帘。 不过谢明的手还没有碰到布帘便被刀鞘狠狠的敲了一下,只痛的对方发出一声惨叫。 下意识的谢明便道:“大胆……” 只是很快谢明便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正一脸嘲讽看着他的马鸣,谢明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躬身道:“不知这位大人究竟是何意思,我家老爷若是在轿子当中,还请允许在下看下我家老爷如何了!” 说着谢明又道:“纵然是我家老爷已经罢官,可是曾经怎么说也是一朝阁老,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地方,所以……” 马鸣看了那谢明一眼,带着几分不屑道:“呵,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谢明眼睛一缩,努力维持着冷静道:“不是威胁,而是希望大人不要攀高踩低,毕竟难保过不了多久,我家老爷又被天子起复了也未可知,真到那时,大人岂不是……” 马鸣哈哈大笑,倒也没有再理会对方,冷笑一声道:“让谢府能当家做主的人来,本官可是将一个活生生的谢迁交给谢府中人,别到时候人出了什么意外,全赖到了我们锦衣卫的头上。” 谢明强忍着内心的火气,心中暗道将来等自家老爷起复了,一定要眼前这锦衣卫千户好看。 看了抱着他的谢平一眼,谢明道:“谢平,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公子前来,就说要他过来迎接老爷回府!” 谢平闻言一咕噜爬了起来,一溜烟的跑进府中。 谢家大公子,谢邦已年过四旬,受谢迁影响,虽没有高中进士,倒也是一个举人之身,再加上天子荫封谢迁家人,谢邦甚至还有着一个锦衣卫世袭千户的名头。 不过谢邦那世袭锦衣卫千户显然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分罢了,想要插手锦衣卫实权却是没什么可能,但是也是一份殊荣不是。 谢迁数子,却只有长子谢邦随侍身侧,这一日谢邦正在客厅之中陪着一众官员闲聊。 突然见一血头血脸的仆从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道:“大公子,大公子,老爷回来了,要您亲自去迎接!” 原本正同一众官员说笑的谢邦愣了一下,而其余官员也是看向了狼狈不堪的谢平,似乎是嫌弃谢平如此不知礼数,不少人脸上皆露出厌恶之色。 谢邦察觉到这点,当即面色一寒,冲着谢平冷喝一声道:“混账东西,管家平日里就是这么管教你们的吗,如此不知礼数,真是丢尽了我谢家的颜面。” 说着谢邦喊道:“来人,将其拖下去,杖四十,若是还有一口气便给我赶出府去!” 登时就有两名强壮的仆从进来将哀嚎哭求的谢平给拖了出去。 谢邦处理了谢平,这才回身脸上带着笑意冲着一众官员道:“家中仆从管教无方,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一众官员连连笑道:“大公子治家有方,阁老有子如此,幸甚,幸甚啊!” 谢邦笑道:“诸位谬赞了,家父归来,谢某这便前去相迎,诸位不妨稍等片刻……” 一众官员闻言皆是起身笑道:“既然是阁老得胜而归,我等自当亲迎,以为老大人贺!” “对,对,同去,同去,为老大人贺!” 一众官员齐齐跟着谢邦向着府门外走去。 很快谢邦一行人便出了谢府,就见一队锦衣卫站在那里,几名他们府上的家仆狼狈无比的缩着身子躲得远远的,而自家父亲的轿子则是安落于地。 看到那轿子,谢邦没有多想,只是径自上前,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冲着马鸣拱手一礼,风度翩翩道:“谢邦这厢有礼了,多谢诸位送家父回府,若是不嫌弃,不妨入府喝些茶水……” 以往天子恩宠谢迁,也不是没有派遣锦衣卫护送谢迁归府,所以谢邦看到有锦衣卫的人在,倒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自己父亲弹劾李桓大胜而归,天子特意派了锦衣卫的人护送呢。 马鸣不禁看了谢邦一眼,正要开口说话,这会儿随同谢邦一同走出来的官员当中,有人目光一扫,正好看到了边上的李桓、陈克等人。 当看到李桓以及李桓身上的穿着的时候,那官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睁大了眼睛盯着李桓,似乎是在确认李桓的身份一般。 当他确定了李桓的身份不由惊呼一声道:“李……李桓……你是李桓!” 【两更一万字了,继续码字,求订阅,月票,打赏了!】 第一百零八章 您已经不是阁老了!【三更求订阅】 那官员一声惊呼却是让许多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当看到一个身着御赐飞鱼服的少年锦衣卫的时候,不少人再联想到关于李桓的传闻,这下一个个的面色大变。 李桓被人道破了身份倒是让他向着那官员看了一眼,如今知道他,听过他的名字的人不知凡几,可是真正见过他相貌,能够认出来的可是不多。 微微一笑,李桓看了一众官员一眼道:“不曾想诸位也知道李某啊。” 反应过来,一名官员不禁指着李桓怒道:“李桓,这里是谢府,你来此作甚!” 李桓没有理会那人,而是看向谢迁长子谢邦,谢邦此时也是一脑子的浆糊,自家父亲去弹劾李桓,但是看这情形怎么像是被李桓给护送回来了啊,难道说双方和解了不成? 不应该啊,自己父亲的态度很明确,摆明了是要弄死李桓的,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的事可是直接让他们文官集团颜面扫地,要是不弄死李桓,以儆效尤,岂不是谁都能捋他们的虎须啊。 深吸一口气,谢邦不冷不淡的冲着李桓道:“尊驾还是离去吧,我谢府不欢迎你!” 一旁的大管家谢明看到自家大公子的反应不禁有些急了,自己可是派了谢平前去通秉的。 可是看大公子的反应,好像是不知道自家老爷已经被天子罢官免爵了啊,那谢平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等下一定要好好的惩治一番不可。 只可惜这管家谢明根本就不知道,他让谢平去通秉本意是好的,以为谢平能够将谢迁被罢免官职的事情告知大公子,但是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因为谢平那一副狼狈的模样被一众官员所厌弃导致谢邦大怒。 根本就没有给谢平多说话的机会便命人将谢平给拉下去杖责去了,很有可能这会儿已经被打死了,就算是等下他想惩处谢平,只怕也是没有什么机会。 站在一旁谢明拼命的给谢邦使眼色,但是谢邦根本就没有理会谢明的意思。 李桓倒是注意到了,只看谢邦的反应他也隐约明白,难怪谢邦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感情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微微一笑,李桓道:“李某不过是顺路过来送谢迁一送,你便是想要留李某,李某也不会留下啊!” 说着李桓一指那轿子道:“人就在轿子当中,谢公子且看看吧。” 谢邦听了李桓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实在是李桓言辞之间太过没有礼数了,竟然直呼其父之名。 不过想到双方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谢邦倒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有些好奇自己父亲这是在搞什么,人已经到了府门之前,为什么还要自己来迎接,更是呆在轿子当中没有一点动静。 谢邦可是了解自己父亲的性子的,其他不提,单单是方才李桓直呼其名,自己父亲便绝对不会没有一丝的反应。 深吸一口气,谢邦上前一步,正了正衣冠,冲着轿门拜了拜道:“孩儿恭迎父亲回府!” 正常情况下,谢迁这会儿应该下轿才对,可是轿子之中静悄悄的,就像是谢迁睡着了似得。 谢邦深吸一口气,再次拜下开口道:“孩儿恭请父亲回府。” 然而轿子之中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这下谢邦面带疑惑的看了李桓等人一眼,当即伸手将帘子掀开。 其实不单单是谢邦好奇,就在谢邦恭请谢迁下轿的时候,一众官员这会儿也都围了上来,整齐的站在那里,躬着身子,想要给谢迁留一个好印象,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谢迁的提携而平步青云。 所以当谢邦掀开帘子的时候,一众官员也清楚的看到了轿子当中的情形。 就见被褪去了官服,摘了官帽,官靴的谢迁正一身白衣的斜靠在轿子当中,披头散发的倚着轿子,一看就不对劲。 一众官员见状皆是神色一变,脸上露出愕然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谢迁一直没有动静,竟会是这般模样。 看到这般情形,谢邦不禁面色大变,惊呼一声道:“父亲!” 谢邦猛地抬头看向一旁的李桓道:“好你个李桓,你对家父做了些什么,陛下命你等护送家父归来,你们竟然暗算父亲,家父可是当朝阁老,你们莫不是想要造反?” 那些官员也是一个个的对李桓等人怒目以对,甚至有官员更是直接跳出来冲着李桓大骂道:“奸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当朝阁老都敢暗害,就算是陛下也护不住你。” “对,对,咱们一起去见陛下,李桓竟然暗害谢阁老,定要陛下给我等一个交代。” 李桓看着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众人不禁露出一丝嘲讽与不屑,淡淡道:“看来诸位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啊。” 谢邦虽然心中怒气勃发,恨不得生撕了李桓,到底还保持着几分冷静,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李桓。 李桓扫了那些义愤填膺的官员们一眼,冷笑一声道:“陛下有旨,罢免谢迁内阁阁臣之职,收回一应赏赐,另,用不起复!” 李桓话音落下,谢邦身子一晃,如遭雷击一般,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谢邦指着李桓大骂道:“奸贼,你敢假传圣旨,你休想哄骗我等!” 可是轿子之前的一众官员们却是在起初的震惊之后渐渐的恢复了冷静,看看轿子当中狼狈不堪的谢迁,再看看一副有恃无恐模样的李桓。 这些官员心中生出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来,难道说此番争斗,非但是没有将李桓拿下,反而是谢迁等人大败而归,就连谢迁这堂堂阁老都因此而丢官罢爵。 这可是一位阁老啊,而且还是几朝老臣,在朝中根基稳固,就这都被天子给拿下了,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李桓哈哈大笑,看了失魂落魄的谢邦一眼,冲着一旁的马鸣道:“马鸣,去将谢迁弄醒,让谢迁告诉他们,李某所言是不是属实。” 马鸣闻言正要上前,谢邦当即挡住轿门,恶狠狠的瞪了李桓一眼道:“休扰吾父,我来!” 谢邦看着自己父亲那一副狼狈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的着落,要不是一直以来的定性让他稳住情绪,恐怕在得知谢迁罢官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便崩溃了。 深吸一口气,谢邦伸手掐住谢迁的人中,猛地用力,顿时就听得一声闷哼,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原本倚靠在轿子上的谢迁终于从昏迷当中幽幽醒转过来。 “陛下……饶老臣一遭……” 还没有睁眼,似乎谢迁的意识还停留在他向天子求饶的那一刻,这一醒来条件反射一般便喊了出来。 不得不说谢迁这一嗓子直接将谢邦以及轿子之前一众官员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幻想给打破了。 “完了,谢阁老这是真的完了啊!” 这会儿李桓冲着轿子当中意识还有些迷糊的谢迁道:“谢阁老,醒一醒,到家了啊!” 听到李桓的声音,谢迁几乎是本能的喊道:“奸贼,安敢蛊惑天子……” 谢邦登时吓了一跳,一把将坐起来的谢迁扶住,同时面带忧色的喊道:“父亲!” 睁开双眼的谢迁被谢邦这一声父亲彻底的喊的回神过来,同时也看清楚了四周的情形。 自己儿子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轿子之前,一身御赐飞鱼服的李桓似乎是在看自己笑话,而站在轿子之前的一众官员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 猛然之间,谢迁想到自己已经被天子罢免,除去了所有的赏赐和官爵,登时那挺直的脊梁一下塌陷了下去,整个人精气神顿消。 再看此时的谢迁,就如同是一个饱受摧残的小老头,哪里还有先前权柄滔天,统领百官连天子都敢硬抗的一代阁臣的风采。 深吸一口气,谢迁冲着谢邦道:“扶为父出来!” 谢邦连忙扶着谢迁下了轿子,就见谢迁看了众人一眼,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承蒙陛下怜惜,竟命李大人送谢某回府。” 李桓没有说话,只是一旁的马鸣带着几分不屑开口道:“谁说是陛下命我家大人送你回来的,大人只不过是想要过来看一看,还有哪些人在这谢府商议对付我家大人的。” 李桓不禁愣了一下,这马鸣可真的是什么都敢说啊,不过李桓倒也没有开口否决,反而是将目光投向边上的一众官员。 谢迁愣了一下,看看李桓,再看看一众官员。 而那一众官员则是尴尬了,本以为此番来谢府,能够在谢迁面前刷一刷存在感,结果没想到等来的竟然会是谢迁罢官的消息,现在甚至还有可能被李桓这天子宠臣给盯上,早知道会是如此结果的话,就算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了。 不过也有官员并不畏惧李桓,而是同李桓对视道:“李桓你休得张狂,纵然谢老大人致仕,还有刘健阁老,杨廷和阁老,李东阳首辅,还有我们一众文武百官。” 听这官员鼓气之语,其余的官员顿时勇气大增,一个个的向李桓怒目以视。 李桓不禁冲着马鸣道:“马鸣告诉他们,他们寄以厚望的几位阁老如今如何了?” 马鸣什么时候在这么多的高官面前有过如此的高光时刻啊,看着面前最差都是正五品级别的官员,马鸣当即昂着头,面带不屑的道:“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今日不单单是谢迁被罢官,一同被罢官的还有刘健,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名官员也被拿下,已经押入诏狱审理了。” 马鸣的话就如同惊雷一般在这些官员的耳边炸响,要不是看谢迁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们都要怀疑马鸣这话的真实性了。 原本以为只是谢迁被拿下,没想到竟然连刘健也都被拿下了,甚至还有十几名官员,不曾想今**宫之举,竟然会是这般凄惨的结果。 马鸣看着一个个傻眼了的高官不禁带着几分得意道:“陛下当众升我家大人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加封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 相比谢迁、刘健被罢官,十几名官员下狱,原本被他们弹劾攻讦的对象竟然被天子升官,这是何等讽刺的对比啊。 在天子封赏李桓之前,谢迁便已经昏了过去,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听了马鸣的话,他也是一脸的惊愕之色。 几乎是本能的,谢迁道:“这不可能,升任锦衣卫指挥同知也就罢了,加封都指挥佥事,这绝对不可能。” 说着谢迁急道:“杨廷和、李东阳还有百官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不清楚都指挥佥事一职代表什么吗?” 果然不愧是宦海沉浮了一辈子,政治经验丰富,敏感度极高的数朝老臣了,只看朱厚照封李桓为都指挥佥事就立刻意识到朱厚照的用意。 李桓不禁感叹,这政治敏感度,这丰富的斗争经验,要是能够用在为民造福上面,又何至于此。 其他的官员有人隐约听出加封李桓都指挥佥事一职有些不妥,也有人一脸的愕然,搞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官位而已,谢迁反应那么大干嘛。 马鸣嘿嘿一笑不客气的道:“您已经不是阁老了,反应那么激烈干嘛,当然是有人跳出来反对了,左副都御史史浩当时便跳出来反对,只可惜这人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当时就被陛下给揭穿其虚伪的面目,如今也进了咱们锦衣卫诏狱。” 谢迁起初的激动过后,脸色一片颓然,只听马鸣之言他就知道,史浩第一个跳出来肯定是被天子还有李桓一下子拍死了,再加上他和刘健等人的一番遭遇,应该是直接镇住了百官,否则断然不可能顺利加封李桓。 至于说李东阳,说实话谢迁并不抱什么希望,这位首辅在内阁之中从来就不是什么强势派,经常夹在中间从中调和天子和内阁以及司礼监同内阁之间的关系。 而杨廷和,对于这位新晋的阁臣,哪怕是谢迁宦海沉浮一辈子,自认慧眼识人,阅人无数,却也看不透杨廷和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 做为谢迁的儿子,侍奉谢迁这么多年,只看谢迁的神色就能够猜到谢迁在想些什么,看了一眼李桓,低声劝道:“父亲,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父亲已经无官一身轻,那么这些事便由他去吧。” 一声长叹,谢迁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桓一眼,佝偻着身子道:“邦儿,扶为父回府!” 看着谢迁在谢邦的搀扶下回府,府门前的一众官员也是回神过来,看看站在那里的李桓,再看看老迈的谢迁,有官员直接冲着谢迁拱手道:“木斋公,本官还有事在身,就此告退了!” 有人开口,便有人有样学样,很快原本谢府门前一片热闹的景象随着一众官员散去而荡然不存。 真正留下来跟在谢迁身边的竟然只有那么一两名官员。 看着那些官员乘着轿子、马车远去的背影,马鸣张大了嘴巴道:“这些人还真他娘的现实啊。” 李桓哈哈大笑,一扯缰绳,纵马而走笑道:“走!” 陈克、马鸣对视一眼,一声笑高呼:“兄弟们,走了!” 扶着谢迁,一步一步的跨过台阶,最后立于门槛处,父子二人望着众官员远去的方向,再看看纵马而去,英姿勃发的李桓,谢邦再看看父亲身旁只有那么一两名官员留下相送不禁一声长叹:“何以至此!” 内阁 受到前几日百官叩宫一事的影响,随着谢迁、刘健被罢官,原本四人内阁,如今只剩下了李东阳以及杨廷和二人,而且内阁之中气氛也非常的凝重,忙碌着的吏员们进进出出,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嘭的一声,就听得内阁的门被人狠狠的推开,原本正整理奏章的吏员吓了一跳,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就见一身蟒服的刘瑾面带几分怒色大步闯了进来。 “大总管……” 对于刘瑾这位内阁常客,一众吏员自是不陌生,随着这几日刘瑾趁着文官内部大乱,拼命的打压刘健、谢迁一系的官员,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一处处重要的位置上,为此朝中官员诸多官员感受到刘瑾的威胁,已经不止一次弹劾刘瑾了。 只可惜那些弹劾的奏章如雪花一片送进天子的御书房当中,而天子那里却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傻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越是如此,刘瑾越是气焰嚣张,似以往刘瑾来内阁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直接撞门而入。 也不知今天是为了什么,不过只看刘瑾那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就知道刘瑾这是来者不善啊。 “杨介夫,杨介夫,你给我出来,你要是不给咱家一个交代,咱家今日同你没完!” 就听得刘瑾口中尖声喊着阁老杨廷和的字,带着一阵风闯入杨廷和办公所在。 【新增月票满300加更,求月票,打赏,一万五更新了。】 第一百零九章 向天子讨功法【一更】 一袭袍服在身,相貌俊雅的杨廷和正安静的坐在桌案之前,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执笔在一份奏章之上批阅着。 猛然之间外面传来刘瑾的喊声,杨廷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是身形不动,依然用心的批阅奏章。 当刘瑾闯进杨廷和所在房间的时候,看到杨廷和这会儿正安静的坐在那里批阅奏章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禁指着杨廷和道:“杨介夫,咱家问你话呢!” 杨廷和似乎是批阅完了那一份奏章,先是将手中毛笔放下,然后将那一份奏章叠好放在一旁,这才抬起头来。 先是挥了挥手冲着那战战兢兢不敢阻拦刘瑾的吏员退下,然后含笑道:“大总管这是怎么了,这般气冲冲的,可是杨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竟惹得大总管这般气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原本怒气冲冲,一肚子火气而来的刘瑾见到杨廷和笑意盈盈的模样自是不好再继续发作,只能冷哼一声。 随即一屁股坐在杨廷和歇息所用的靠椅之上,看着杨廷和道:“杨介夫,我且问你,陛下让推荐新的阁臣人选,咱家推荐焦芳、张彩入阁,你为何反对。” 杨廷和面对刘瑾的质问,显得不急不躁,闻言笑道:“我当大总管是为何事而来啊。” 刘瑾冷哼一声,根本就不给杨廷和好脸色。 以往是没有机会推自己人入阁,这次好不容易沾了李桓的光,总算是将谢迁、刘健这两个老顽固给搞下去,内阁空出位子来,他刘瑾还不得将自己的心腹推进内阁啊。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却是没想到竟被杨廷和为首的一众官员给否决了,这如何不让刘瑾为之光火。 杨廷和将一杯茶水递给刘瑾笑道:“大总管不妨尝一尝老夫这茶叶如何?” 刘瑾看了杨廷和一眼道:“本公没功夫和你品茶论道,你杨廷和就直说吧,为什么否了本公推荐的人选。” 杨廷和也是不生气,看着刘瑾道:“大总管所推荐之人,实是不符合内阁阁老的标准啊。” 说着杨廷和也不管刘瑾面色难看道:“否决二人也是为了大总管着想,否则到时候九卿公推,以二人在朝中的资历很难胜出,而且大总管这般坚持下去,必然会引得百官群起而攻之……” 刘瑾闻言不禁冷笑一声道:“少和我说这些,我就直说了,今日此来,我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而是告诉你们,焦芳、张彩二人,必须要有一人入阁,否则的话,你们想要推王鏊入阁也休想过了本公这一关。” 说完刘瑾一拂衣袖,直接起身而去,丝毫不管杨廷和是什么反应。 看着刘瑾远去的身影,原本神色诧异的杨廷和脸上却是泛起几分笑意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先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之间自外间传来,李东阳带着几分笑意走进来向着杨廷和道:“介夫,方才我可是看到刘公公怒气冲冲而来,又怒气冲冲而去,你昨日可是说过,能够摆平刘公公的。” 杨廷和看着走进来的李东阳,笑着将茶水递给李东阳道:“廷和不负西涯公所望,已经说服了刘瑾,焦芳、张彩二人可只选一人入阁。” 李东阳闻言笑了笑,指着杨廷和道:“介夫啊介夫,你就不怕刘公公知晓你算计于他,事后寻你麻烦吗?” 此番内阁空缺,必然要补充人选入阁,而围绕着这内阁阁老的人选,以刘瑾为首的阉党以及文官集团激烈交锋,双方已经僵持数日之久。 以杨廷和,李东阳为首的文官集团一力支持王鏊入阁,而刘瑾却是力主焦芳、张彩入阁,双方僵持不下。 只是刘瑾表现的很是强势,想要一下子将两名心腹推进内阁,怎么都劝说不下,这显然是杨廷和、李东阳以及文官集团所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那就是随着依附刘瑾的官员越来愈多,这件事拖的越久,变数越多,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让刘瑾自己松了口风。 所以杨廷和才会故意刺激刘瑾,摆出一副坚决不许二人入阁的姿态来,以此来逼迫刘瑾自己退步。 果不其然,刘瑾并没有继续坚持,最后只坚持让焦芳、张彩二人中的一人入阁便可。 杨廷和的那点小手段,李东阳自然是能够看出,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番话。 杨廷和叹了口气道:“不知西涯公准备要焦芳、张彩二人中的哪一人入阁?” 李东阳看了杨廷和一眼道:“介夫你的意思呢?” 杨廷和微微一愣,沉吟一番道:“先说那焦芳,如今虽为吏部尚书,可是其品行不堪,德行有亏,而张彩,资历不足,心胸狭隘,皆非阁老之选,若要在二者之间选择的话,我建议选焦芳而弃张彩!” 李东阳笑道:“既如此,此番便让王鏊、焦芳二人入阁吧。” 锦衣卫衙门 李桓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克、赵毅二人道:“这么说三千侍卫亲军今日已全数到齐?” 陈克点头道:“回大人,我们二人已一一审验,不差一人。” 李桓满意的点头道:“好,此事陛下一直都在关注,如今重整侍卫亲军,首先要做的便是将宫中宿卫,天子仪仗尽数更替,换上经过我等审核,身家清白可信之人。” 锦衣卫做为天子亲卫,一直肩负着皇宫宿卫,天子仪仗等职责,只是如今的宫中宿卫还有天子仪仗都是先皇时代遗留下来的老人。 或许这些人一样值得信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事关天子安危的人选自是需要小心了再小心,谨慎了再谨慎,哪怕是有一丝的大意,都有可能会酿成极其可怕的后果。 一些部门看似微不足道,可是有时候却能够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其他不提,就好比大明朝的太医院。 太医院在历朝历代的政治斗争之中可以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但是有明一朝便非常有趣,明朝的太医,说一句“屠龙勇士”还真不是夸张。 大明十几位帝王,其他不说,单说宪宗、孝宗、武宗,爷孙三代帝王之死可以说皆同太医院的医治有关。 孝宗、宪宗不提,就说正德之死,还真是疑窦丛生。 说来太医这个岗位,在一般人的认知当中自然是大夫,但是大夫只是他们的副业,说来这些人的本质,还是文官,或者说,技术官僚。 都说读书人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所以太医本身,也属于士大夫阶层的一份子,只是专注于古代医疗行业罢了。 甚至正德皇帝病重之中曾向当时内阁大学士杨廷和要求更换太医,然而这样的要求竟然被杨廷和给拒绝了,没有多久,朱厚照这位可骑马弯弓射箭,甚至亲临战场上阵杀敌的帝王,竟在人生壮年猝死。 还有就是那位木匠皇帝,天启皇帝大概没有汲取正德的教训,同样是为了打压制衡势大难治的文官集团,大胆启用魏忠贤,与文官集团斗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当然,在天子的力挺之下,天然占据法理的皇权同宦官集团结合之下,自然是令文官集团叫苦不迭,难以招架。 然而最终结果就是天启皇帝也死得是莫名其妙,偶然落水,然后服用“仙药灵露饮”龙驭上宾。 都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堂堂两任皇帝,连死法都是如此清新脱俗和一致。 然而在李桓看来,这分明就是在规则之内玩不过,我就干脆破坏规则,直接掀了桌子,重开一局再来。 李桓正是有着来自后世的见识,继而联想到这些,所以才会在侍卫亲军重整的第一时间便想要换掉事关天子安危的宫中宿卫以及负责天子仪仗的卫队。 赵毅、陈克二人听得李桓竟然第一步便要替换宫中宿卫以及天子仪仗,二人神色之间自是露出几分震惊之色。 陈克看着李桓道:“大人,此事怕是须得得到陛下的允准方可,否则……” 李桓自然知道陈克的意思,涉及到天子宿卫,天子仪仗,这可不是谁想换就能换的,没有天子点头同意,任何人敢打这方面的主意,那就等同于谋逆造反。 微微一笑李桓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尽管去挑选人手便是,我这便进宫前去求见陛下。” 看着李桓的身影远去,赵毅同陈克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露出了凝重之色,李桓将挑选宿卫以及天子仪仗的任务交给他,这不亚于是将自己的前途以及身家性命交给了他们二人。 毕竟人选是他们挑选的,如果说有哪个出了什么问题,首先逃不掉的可是主持此事的李桓,然后才会一级一级的严查。 陈克深吸一口气看着赵毅道:“安国,大人如此信任你我二人,我等自是不能有负大人,当肝脑涂地以报。” 赵毅没有说话,可是从赵毅那坚定的神色就能看出赵毅的想法。 李桓出了衙门,直接便点了马鸣带上一队锦衣卫奔着皇城而去。 一队数十名锦衣卫紧随李桓纵马长街,昔日缇骑出没的情形再度出现在京师街头。 不是李桓怕死,而是李桓对那些文官集团信不过,这一次搞掉了两位阁老,甚至还有十几名高官正在诏狱之中审理,可以想象的出,文官集团绝对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但凡是有一丝的机会,文官集团都不可能会放过,因此李桓对于自己出行的安全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若是他有什么意外,李桓敢保证,要不了多久,福建琅岐李氏一族就要在历史长河当中就此烟消云散了。 骑在马上,李桓暗暗打定主意,自己须得多花费一些功夫在修炼上面了,如今他的实力对上一般的好手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一旦有成名的一流好手来袭杀,他怕就不是对手了。 不过只要他那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能够再进一步,达到金身不破的境界,靠着外家横炼功夫的变态防御力,只要平日里谨慎小心一些,纵然是真的被一流好手给盯上了,到时候他绝对会给对方一个惊喜。 李桓轻声嘀咕:“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内外兼修的事了!” 待到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突破到金身不破的境界,再想有所精进,哪怕他有着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支撑,比之一般人修行速度快十几倍之多,那也得靠水磨工夫去磨,不可能再像眼下这样速度惊人了。 “外家横炼有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门堪称顶级的功法,就是这内功修习方面,须得好生考虑,也得寻一门顶级的功法方可。” 少林秘传易筋经,华山秘传的紫霞神功,武当太极心经甚至做为道门魁首龙虎山天师府一脉秘传。 或者说做为这世上权势最大的皇家,要说几乎包揽了天下最珍贵的物品的大内之中没有收藏顶级的内家修行功法的话,怕是没人会信。 如果说真的认真去寻找的话,说实话,这世上顶级的功法绝不在少数。 实在不行,只要他开口,料想天子也不会吝啬一门修炼功法吧! 或许等下见了天子朱厚照,可以提一下? 吁! 李桓一声呼喝,勒住了缰绳,收回思绪看着那关闭的宫门,随手将缰绳丢给了马鸣道:“我去求见陛下,你们且在这里候着。” 马鸣当即应了一声。 李桓大步上前,而把守宫门的几名小太监看到李桓的时候脸上登时露出几分谄媚之色。 当初他们可是亲眼看着李桓如何威压百官的,甚至为了李桓,天子一怒罢免了两位阁老,拿下了十几名官员,这京师上下,皇城内外,谁人不知李桓当下绝对是不可得罪的人之一,风头之盛,丝毫不在那权柄滔天的大总管刘瑾之下。 “奴婢等见过李大人!” 对于这些小太监,李桓倒是没有什么偏见,而是含笑点了点头道:“本官要求见陛下,还请小公公代为通传。” 为首的小太监闻言一边冲着身后的小太监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开宫门,请李大人入宫。” 说着在李桓惊讶的目光当中解释道:“李大人有所不知,陛下传下话说,只要李大人入宫,我等无需通秉,李大人可直入宫廷面见天子。” 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给了他这般的殊荣特权,能够随意入宫面见天子,那可是连内阁阁臣都没有的待遇啊。 不是信任、恩宠至极的话,朱厚照绝对不可能给他如此特权。 放眼大明朝高官权贵,功勋无数,真正能够享受如此殊荣待遇的,恐怕也只有那位屹立数朝而不倒,同大明皇室同气连枝,与国同休的英国公一系当代英国公张懋了。 那小公公伸手招来一名小内侍吩咐道:“小桂子,你带李大人去见陛下!” 被点名的小内侍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连忙躬身道:“奴婢领命。”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那小公公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诸位了。” 李桓大步穿过宫门,在那小内侍的带领之下深入皇城。 皇宫大内,宫禁森严,殿宇更是众多,如果说对大内的环境不够熟悉的话,恐怕就是找上半天,也未必能够找到某一处特定的殿宇。 不过在小桂子的带领下,李桓虽不是第一次入宫,却也是悠然欣赏着这古老的皇城。 自元朝便开始修建,及至文帝朱棣正式迁都,这一座世界上最大的皇家建筑群落经过上百年的建造修缮,已经无比的完善,宛若一只磅礴巨兽一盘盘亘于大地之上,昭显着皇权的无上。 想要觐见天子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哪怕是李桓有朱厚照赐予的殊荣可以随意进出宫城,但是也进入皇城之后也须得经过各级太监一道道的通传才能够真正的见到天子。 毕竟皇宫这么大,天子事务众多,谁也不清楚天子究竟在什么地方,可能在同大臣于乾清宫之中议事,也有可能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甚至还有可能在御花园,又或者是在后宫陪伴嫔妃。 不过李桓只需要跟着那引路的小内侍便是,其余通传自有专门的内侍去负责。 只是没有多久,天子没有见到,却是见大太监丘聚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咱家见过李大人。” 李桓见了丘聚,笑着拱手道:“原来是丘老哥啊,莫非今日你侍奉陛下?” 丘聚摇了摇头道:“要说李大人来的还真是不巧,陛下这会儿并不在这皇宫之中。” “什么?” 李桓不由一愣,显得很是惊讶,毕竟天子不在皇宫之中,又能在什么地方,不过很快李桓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是其他的帝王的话,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离开皇宫,但是如果是换做朱厚照这位帝王的话,似乎在皇宫之中寻不到人,那也属于正常吧。 【第一更大章送上,基础更新两章一万字,求订阅,月票,打赏!嗯,月票加更差240票,打赏加更差6000币。】 第一百一十章 朕:金口玉言!【二更求订】 很快李桓就回神过来,看着丘聚,很明显丘聚应该是被朱厚照留在宫中应付一些突发事件的。 心中思量着,虽然好奇朱厚照这会儿去了何处,但是神色之间却是不露一丝内心想法,脸上挂着笑意道:“看来真是我来的不巧,既然陛下不在宫中,那么我便改日再来求见陛下便是。” 丘聚闻言笑了笑道:“若是其他人前来求见陛下,除非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自然要改日再行求见,但是李兄弟不同啊,李兄弟且稍待片刻,咱家稍作安排便亲自带你去寻陛下。” 李桓不禁道:“还是李某改日再来吧!” 丘聚咯咯笑道:“李兄弟就不要说了,若是陛下得知你来了,结果我却没带你去见他,到时候陛下少不得要埋怨于我。” 丘聚都这么说了,李桓点头道:“既然如此,便劳烦丘老哥了。” 丘聚摆手道:“无妨,无妨,李兄弟且稍等。” 很快丘聚便做了安排,在前引路解释道:“李兄弟有所不知,陛下这会儿正由刘瑾大总管、张永、魏彬、高凤几人陪着在西苑查看豹房的建造进程呢。” 豹房,听到这个名字,李桓不由的眉头一挑,后世之人,但凡是提及武宗朱厚照便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豹房。 在各色野史当中,豹房被描绘成武宗朱厚照寻欢作乐、花天酒地,直入那纣王酒池肉林一般的所在。 或许在豹房当中真的有各种的娱乐所在,但是只要翻看史书,考究一番就会发现,豹房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天子游幸的离宫,准确的说,豹房实为武宗朱厚照为了摆脱文官集团以及内阁的钳制而另辟的居住和处理朝政之地。 偌大的皇宫似乎不能带给朱厚照足够的自由以及安全感,从豹房建成,朱厚照便常驻豹房,鲜少回宫。 渐渐的豹房也就成了朱厚照处理天下大事的政治、军事中心。 在李桓的认知当中,豹房似乎是受刘瑾推荐而得朱厚照信任的锦衣卫千户钱宁提议所建。 毕竟朱厚照为了将天子亲军锦衣卫抓在手中,必然会在锦衣卫之中挑选可以信任之人,如果说没有李桓的话,那个被朱厚照选来执掌锦衣卫的人便是钱宁。 然而有了李桓的乱入,钱宁自然也就没了进入天子视线的机会,哪怕是有刘瑾推荐,可是也不可能同先入为主的李桓相比。 现在钱宁就在锦衣卫当中,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千户罢了,那么这豹房的修建明显同钱宁没有什么关系,如此一来,又是谁向天子提议建造豹房这一处所在呢。 丘聚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李桓的神色变化,笑着道:“要咱家说的话,刘瑾他建议陛下修建豹房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有了豹房,陛下不但有了歇息游玩的场所,更重要的是在那里便可以摆脱太后、内阁的约束。” 在丘聚、刘瑾他们这些人看来,内阁、太后约束朱厚照就等同于约束他们,毕竟他们的一切来自于朱厚照。 朱厚照的权利受到约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李桓笑着道:“刘公公为了讨好陛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刘瑾,不过丘聚却是一点都不奇怪,谁不知道刘瑾和李桓二人不对付啊,就连天子都不止一次拿这点调侃李桓和刘瑾。 真要是哪天李桓和刘瑾二人勾肩搭背了,那才是怪事呢。 豹房位于皇城西苑太液池西南岸,临近西华门,距离皇城也不算太远,等到李桓同丘聚赶到豹房的时候,远远望去,许多的建筑材料堆积如山,各种匠人在其间忙碌不休,显然这豹房已经开始修建。 只看这占地的规模就知道豹房这个建筑群落不会小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朱厚照等人。 然而带路的丘聚却是熟门熟路一般,很快便带着李桓穿过这一片所在,就见几处已经建造出来的殿宇出现在视线当中。 丘聚笑着道:“这里是整个豹房之中用来放养各种珍禽异兽的区域,因为没有什么修建的难度,却是最先修建好的,不久前刘总管说有官员献上了几头虎豹,陛下一早便出了宫,想来这会儿应该是在此处观看那些虎豹。” 果不其然,李桓跟着丘聚走上前去就见一队侍卫亲军神色凛然的在四周戒备,不用说,朱厚照十之八九便在这里了。 丘聚上前同一名侍卫亲军的小旗官道:“李大人求见陛下,咱家这便带李大人进去。” 说来李桓算是这些侍卫亲军的顶头上司,所以说对于李桓并不陌生,看到李桓随同丘聚前来自然不会阻拦,反而是主动向李桓见礼。 李桓倒是不认得这些人,不过见这些人向自己行礼,也是点头回应。 很快李桓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朱厚照又是何人,只从那兴奋高亢的呼喊声中就知道这会儿朱厚照的心情肯定是非常不错,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走过转角,李桓只觉得眼前猛地一片开朗,就见一处处由栅栏围起来的如同笼子一般的围栏之中,竟然是各种各样极其罕见的珍禽异兽。 有凶猛无比的黑熊,庞大无比的大象,腾挪跳跃的猴子乃至数头色彩斑斓的猛虎。 突然之间李桓目光一凝,不远处的一处栅栏之中,竟然是几头毛绒绒,浑身黑白二色,黑黑的眼圈,萌萌的趴在那里的大熊,这竟然是几头熊猫。 似乎是察觉到李桓的目光,丘聚笑着道:“你还别说,这东西看上去似乎非常和善,但是发起狠来,就连虎狼都不是其对手,据说是传说中兵主蚩尤的坐骑,名唤食铁兽。” 像是卖弄自己的见识一般,丘聚给李桓介绍了那几头熊猫。 李桓自然知道这些熊猫的厉害之处,不过想来这个时代,这东西在那百万大山之中应该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将之抓来献给天子之人,也真是有心了啊。 远处正看着一头猛虎同数头饿狼搏斗的朱厚照突然之间目光一瞥正好看到了同丘聚走在一处的李桓,登时眼睛一亮,跳起身来冲着李桓招手道:“李卿,朕在这里!” 此时朱厚照根本就没有身着龙袍,而是一身的劲装,看上去就如同一邻家富贵的少年公子哥一般。 似乎是离开了皇宫大内,整个人性子都一下子变得开朗了许多,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仪,多了几分少年人的爽直开朗。 李桓大步上前,行至近前冲着朱厚照拱手一礼道:“臣李桓,拜见陛下!” 朱厚照一把托住要给他行礼的李桓笑道:“此地即非朝堂,也非皇城,你我君臣,无须讲那么多的礼数。” 说着朱厚照指着前方那高大的围栏当中,那一头正被饿了数天,已经是饿红了眼睛的饿狼围攻的猛虎道:“李卿快看,你说那猛虎能挡得住群狼的围攻吗?” 李桓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这会儿猛虎在群狼的围攻之下已然失去了锐气,虽然说那些饿狼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可以看到有几只被生生咬死的饿狼的尸体,但是看这情形,怕是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功夫,猛虎便有可能会被群狼给撕碎了。 “陛下,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猛虎虽猛,怕也不是群狼之敌啊。” 一旁的刘瑾却是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道:“李桓,你可说差了,我说猛虎就是猛虎,百兽之王的虎威又岂是区区豺狼就能够相提并论的?” 李桓淡淡的瞥了刘瑾一眼道:“哦,这么说刘公公认为猛虎能够活下来?” 眼看着李桓同刘瑾一见面便是相互不待见,冷嘲热讽,朱厚照忍不住道:“李卿、刘大伴,你们两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一见面就掐啊。不如朕从中说合……” 李桓当即向着朱厚照道:“还是不牢陛下费心了,李桓自问高攀不上刘公公。” 朱厚照又向着刘瑾看去,刘瑾更是一甩衣袖道:“竖子不足与谋!” 说着似乎是在赌气,刘瑾冲着一旁的几名内侍喝道:“去,将门打开,放另外那一头公虎进去!” 这些小内侍对于刘瑾的畏惧可是发自骨子里的,这会儿听了刘瑾发话,下意识的看了朱厚照一眼,见朱厚照没有开口连忙跑过去,却是将那围栏的小门小心翼翼的打开,登时就见一头体型更加庞大的斑斓猛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冲进围栏当中,直接扑向那些饿狼。 伴随着这一头猛虎加入,刚刚占据一丝上风的群狼眨眼之间便死伤惨重。 原本不出意外是那一头猛虎被群狼围杀的局面这会儿却因为刘瑾帮忙作弊,直接改变了结局。 这会儿刘瑾带着几分得意道:“如何,本宫说了,群狼不敌猛虎!” 李桓只是不去理会刘瑾,正欲开口同朱厚照提及更换宫中宿卫以及天子仪仗之事,突然之间一声虎啸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惊恐无比的惨叫。 无论是李桓还是朱厚照都愕然的循声看去,一看之下李桓不由的面色为之大变。 就见先前冲进了围栏当中的那一头凶猛无比的猛虎此刻竟然趁着小内侍关门的功夫猛地一个扑击直接撞开了围栏的门户,愣是从那围栏当中逃了出来。 因为一时大意没有关好门户的小太监当场就被猛虎撞飞出去,口吐鲜血惨叫连连。 “护驾,快护驾!” 谁让李桓、朱厚照他们这边人最多呢,闻到了人气儿,那一头猛虎竟然直接扑向刘瑾、李桓、朱厚照他们所在。 如此情形只骇的张永、高凤几人大叫护驾不止,然而眼看着那么一头猛虎扑上来,猛虎未至,那虎威便已经镇住了几人,竟然吓得难以动弹。 刘瑾倒是反应了过来,想要闪避,可是在其身后便是天子朱厚照,他这要是一闪,怕是那猛虎就直接扑向朱厚照了。 对于朱厚照,刘瑾的忠心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当即便咬牙迎了上去,凝聚功力一掌拍出,大有将那猛虎一掌拍飞的架势。 只可惜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吼声,刚刚扑上来的猛虎落地一个踉跄,紧接着另外一头浑身浴血的母虎也扑了过来。 刚喘了一口气的刘瑾这次直接被撞飞了出去,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桓只来得及将朱厚照拉到自己身后,迎面便是一张血盆大口。 “陛下当心……” 将朱厚照拉到自己身后的李桓话都没有说完便见那猛虎撞飞刘瑾直扑自己而来。 “孽畜!” 李桓也顾不得埋怨刘瑾作死了,要不是刘瑾非要放那公虎,也不至于会出现这般的变故。 眼看着那一头猛虎血盆大口到了近前,就要咬到李桓,就见李桓柔身上前,身形直直的撞在那猛虎的胸膛之间。 李桓的脑袋同猛虎的血盆大口近距离接触,一股子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差点将李桓给熏的吐出来。 李桓那一式铁山靠,一撞之力不下数千斤,尤其是李桓本能的一撞可谓是倾尽全力,竟然直接将那一头猛虎给撞飞了出去。 一股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那重达数百斤的猛虎竟然被李桓直接撞飞出去数丈远,重重的摔落于地,汩汩鲜血从那血盆大口之中流淌而出,偌大的虎身抽搐不已,却是再无方才的凶悍。 “爱卿小心……” 朱厚照本身便位于刘瑾与李桓之间,刘瑾当先迎上猛虎,接着应该就是朱厚照,眼看着刘瑾被猛虎给撞飞,朱厚照看着那扑上来的猛虎心中自是难掩惊惧。 只是下一刻一只坚强有力的大手拉了他一把,随之一道身影挡在他身前,将他同猛虎隔开。 “李桓卿家!” 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当初他遇刺之时,便是李桓挡在他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这一次突然之间的变故,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只让朱厚照心情为之激荡。 朱厚照话音刚落就见那一头猛虎被李桓生生的撞飞了出去,眼中禁不住露出几分愕然与欣喜之色。 刚想开口说话,就见李桓身形一跃,下一刻便直接将被刘瑾拍飞出去的那一头猛虎给按住。 这一头猛虎刚刚落地,一个猛虎翻身,结果这一翻身却是没有站起,反倒是被李桓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吼” 猛虎咆哮声震耳欲聋,庞大的虎躯挣扎不已,只可惜在李桓神力镇压之下,那猛虎任凭如何挣扎愣是挣不脱李桓的镇压。 砰的一拳打出,正中脑袋,登时就见血花飞溅,那挣扎不已的猛虎当场就没了气息,再看却是李桓一拳将那猛虎的脑袋给打的凹陷了下去,好大一个血坑。 四下里听到动静的侍卫亲军拎着刀还没有冲到近前便见这边已经没了动静,原本骇人的虎啸声也戛然而止。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从猛虎出笼到被李桓镇压,看似漫长,其实只有十几个呼吸的功夫罢了。 李桓此时看了一下地上的猛虎,缓缓起身,目光瞥到自己那衣衫之上沾染的血迹之时不禁皱了皱眉头,大步向着朱厚照了过来。 “臣护卫不力,陛下可无恙否!” 此时朱厚照也是刚刚回神过来,看着一远一近两头庞然大物一般的尸体,想到这么凶悍的猛虎竟然被李桓轻松打死便是忍不住一阵兴奋。 看着请罪的李桓,朱厚照伸出双手,抓住李桓的臂膀,将李桓扶起笑道:“卿家何出此言,此番亏得有李卿你及时出手打杀猛虎,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说着朱厚照满是欣赏的看着李桓道:“说吧,卿家想要些什么赏赐,尽管开口便是!” 李桓听朱厚照这么说,心中一动,他不是正发愁从哪里寻一门顶尖的内功心法吗? 本来还想着怎么向天子开口呢,谁曾想此番前来见朱厚照会有这般的变故,方才那怎么算都能说是救驾有功吧,而且现在天子主动开口,自己是不是可以开口求朱厚照赏赐他一门顶尖的内功心法呢? 生出这般的念头,李桓便按捺不住这个想法了,正要开口的时候,一旁从地上爬起来的刘瑾便哭喊着跑了过来,抱着朱厚照的大腿哭道:“陛下无事真是太好了,都怪老奴,都怪老奴啊,请陛下治老奴之罪……” 这事要说完全是刘瑾的责任也不好,毕竟真要说的话,甚至还能够牵扯到李桓身上,谁也料想不到那小太监一时疏忽大意,竟然让猛虎撞开了门,这才有了这般的变故。 看着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刘瑾,朱厚照倒也没有怪刘瑾的意思,毕竟方才刘瑾面对扑上来的猛虎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忠心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拍了拍刘瑾的肩膀,朱厚照和声道:“此事纯属意外,与任何人无关,大伴方才替朕挡下猛虎,大伴的忠心朕都看在眼中,又有何罪!” 刘瑾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叩首道:“陛下仁慈,老奴谢陛下!” 朱厚照含笑看向李桓道:“方才看卿家似乎想要说什么,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基础更新第二更送上,一万字了,求月票,全订,打赏的加更还差点就累积够了,先码出来备着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什么叫一手遮天【加更】 一旁已经从地上起身的刘瑾听了朱厚照的话不禁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看向李桓。 他没想到此番变故竟然让李桓又一次救驾,加深了在天子朱厚照心目之中的地位,以他对朱厚照的了解,除非是李桓当场率兵造反了,否则的话,任何人都休想离间朱厚照对李桓的信任。 “又让这小子占了便宜!” 李桓自是不知道刘瑾这会儿心中的嫉妒,而是在听了朱厚照的话之后冲着朱厚照抱拳一礼道:“回陛下,臣的确是有一事想求陛下成全。” 朱厚照就怕李桓什么都不要,所以这会儿听李桓那么一说,登时便是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与好奇看着李桓道:“卿家想要什么,快说来听听。” 在朱厚照看来,以李桓的性子,能让他主动开口,还真的是相当难得了,因此越发的好奇。 其余等人这会儿也都回神过来,好奇的看向李桓。 李桓道:“陛下也知道,臣自小出身于军伍之家,并无其他的喜好,唯独偏好习武,奈何我家只有一门外家横炼的功夫,并无内家修行之法,所以臣想求陛下能够赐臣一门内家修行功法。”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他还当李桓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毕竟他可是说了,只要李桓提出请求,他绝对会答应。 虽然说这承诺有些夸张,毕竟如果李桓提一些封侯拜相的要求,他就很难答应。 可是他也没想到李桓竟然只是开口求他赐下一门功法。 看着李桓,朱厚照道:“卿家真的只求一门功法吗?就不求高官厚禄,荫及家人什么的……” 李桓洒脱一笑道:“正所谓功名只在马上取,陛下所说的这些,如果说臣真的想要的话,自会靠着自己的双手去博取。所以臣惟愿陛下能够赐予臣一门功法,于愿足矣!” 边上的刘瑾、丘聚、高凤等人这会儿不禁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李桓,因为在他们看来,李桓所提的要求简直是浪费了天子的好意,设身处地想,如果换做是他们的话,肯定会求天子赏赐他们高官,执掌偌大权柄,又或者是求天子赏赐金银等奇珍异宝。 朱厚照看着李桓,尤其是见到李桓那一副神色坚定的模样,心中便知道李桓真的没有其他所求,只是求一门功法。 稍稍沉吟了一番,朱厚照看着李桓道:“卿家的要求朕答应了,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太祖开国至今,皇家的确是收集了大量的功法,而这些功法之中,最顶尖的被挑选出来藏于皇史宬之中,余者藏于内库,文宗皇帝命人编撰永乐大典,似乎其中便有一卷内家功法篇,收录的功法也大多出自内库。” 李桓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朱厚照的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可是不小,那就是皇家的确藏有诸多功法,顶尖的藏于皇史宬,另外藏于内库,就连永乐大典之中也记载了一部分的功法。 就是不知道天子会赐予他什么功法。 就在李桓想着这些的时候,朱厚照微微笑道:“这么多的功法,朕也不知道究竟哪一门适合卿家,不如这样,朕许卿家前往皇史宬、内库翻阅,诸多功法,卿家自己挑选一门便是。” 李桓不禁愣了一下,继而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大手一挥,直接让他自己去挑选。 他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求一门功法罢了,也没有想太多,谁曾想朱厚照直接让他自己进皇史宬和内库挑选,这意思可以说是再明显不过了。 赏赐的话,可能就真的只是一门功法,但是让他自己去挑选,是不是就是说到时候他能记下多少便是多少。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这怕是世上最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看李桓走神的模样,朱厚照轻咳一声,又道:“卿家练的既然是横炼外家功夫,想来肯定是需要辅助修行的药材,既然这样,卿家需要什么药材,列一个单子出来,朕便命太医院挑选出来赐予卿家。” 许多珍贵的药材那可是真的只有皇家才可能有,纵然是民间有,那也绝对不是花钱便能够买到的,所以说朱厚照的赏赐对于李桓而言真的是不轻了。 本来李桓还以为自己修为突破至金身不破之境后想要再进一步需要花费相当一段时间,但是如果有天子赏赐的珍贵药材辅助的话,他进步的速度绝对会大大提升。 深吸一口气,楚毅冲着朱厚照深深拜下道:“臣拜谢陛下!” 高凤、丘聚、张永几人这会儿也走了过来用一种羡慕的目光向着李桓道:“李兄弟,恭喜你了,太医院里可是藏着诸多的珍贵药材,等闲之人见都见不到呢。”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不过是一些药材罢了,与其留在太医院里让那些人浪费了,还不如让李卿拿去辅助修行,李卿的实力越强,将来便越是能够辅助朕。朕再遇到什么凶险,也可高枕无忧了!” 丘聚咯咯笑道:“陛下,您看那两只老虎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几人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了那两只被李桓给生生打死了的猛虎身上,能被进献给天子,这两只猛虎无论是卖相还是体型都是绝佳,绝对是自山中抓来的百兽之王。 朱厚照嘴角微微一翘道:“朕听说不少人都喜欢拿虎皮来做垫子,不如命人将这两只猛虎剥了皮,一张留于朕,一张连同虎骨等物便赐予李桓卿家吧。” 说着朱厚照冲着李桓眨了眨眼,李桓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连忙道:“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一挥手,命人去处理那两只猛虎的尸体,背着双手在前面走着道:“卿家陪朕走上一走!” 李桓自是紧随朱厚照身旁,刘瑾、丘聚几人也是稍稍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这会儿朱厚照才微微侧首看着李桓道:“卿家觉得朕这豹房如何?” 李桓笑道:“臣听丘老哥提及此处,本以为是陛下建来玩耍的所在,不过这一路走来,却是发现臣有些错怪陛下了,这里除了是陛下的游玩之所,恐怕还有另外的用处啊。”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眉宇之间闪过几分欣喜,同时正色道:“李卿没有说错,世人皆以为真建此豹房乃是为了玩乐,却是不想朕又为何放着大好的皇宫不去住,偏要在这皇城外建这么一处所在。” 说着朱厚照一脸苦笑的看着李桓道:“朕这皇帝当的苦啊,日日被束缚在皇城之中不提,还要受内阁约束,想要做点什么,还没等去做便被内阁一通反对,甚至有时候就连母后宁愿相信内阁,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皇儿的话。” 李桓只是跟在朱厚照身旁,他看得出朱厚照这是一些话在心里憋的久了,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今日明显是情绪波动太大,所以才会开口向他诉说这些。 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做好一个倾听的对象就是,其他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 朱厚照又是叹道:“我自己的性子我自己最清楚,要我像父皇那样事事顺着文武百官,与其在宫中受约束,朕不如直接搬出皇宫来,省的每日被母后唠叨,被内阁劝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朕自己关起门来,不见他们,总可以了吧……” 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行到了一片池水之前,这里便是太液池所在,放眼望去,水面如同明镜一般,水草摇曳,偶有水鸟掠过水面,风光绮丽,令人望之心旷神怡。 突然之间朱厚照张开双臂,面对着太液池放声大笑:“痛快,真是痛快啊!” 其余众人跟在身后,皆是垂首而立,不敢去看朱厚照。 似乎是发泄了一番,朱厚照这会儿仿佛是想到了李桓还在一旁,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赧然道:“同卿家说了这么多,心中为之一松,朕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倒是让卿家见笑了。” 李桓忙道:“臣岂敢,在臣看来,这是陛下真实性情流露,谁人又能见笑。” 朱厚照笑了笑,整理了一下情绪道:“李卿今日来寻朕,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李桓自然是没忘记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向朱厚照请示替换皇宫宿卫以及天子仪仗的事。 当即李桓正容道:“回陛下,臣此番起来见陛下,乃是恳请陛下允准,替换皇宫宿卫以及天子仪仗。”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当即便反应了过来,面带惊喜之色的看着李桓道:“卿家这么说,侍卫亲军已经重整完毕,可堪一用了?” 自李桓领命重整侍卫亲军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朱厚照虽然偶有关注,但是每天那么多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天天盯着。 现在突然之间听李桓的建议,自然是明白,定然是李桓已经完成了重整。 李桓点头道:“臣不负陛下所望,陛下可随时巡视侍卫亲军!” 朱厚照哈哈大笑,无比满意的看着李桓道:“好,朕就知道卿家是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着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只怕是不行了,既如此,朕明日便去巡视侍卫亲军,若是果如卿家所言,那么朕便准卿所请。” 李桓道:“臣明日便在京郊校场恭迎陛下圣驾。” 山东济南府,一片密林之间,一道身影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乍一看这人一身衣衫破破烂烂,若不是手中拎着一柄长刀的话,怕是要被人当做乞丐看待了。 程义向着远处的官道看了一眼,猛地吐了一口唾液,四下张望一番,似乎是确定无事这才向着身后的密林发出一阵如鸟鸣一般的声音。 很快就见一道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来人同样是一名大汉,一样的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怀中鼓鼓囊囊,一看便是藏了东西。 这人赫然是奉了李桓命令前往福建的陈耀,只是没有想到陈耀同程义这两人竟然走在了一起,而且看情形,两人似乎还处在被追杀的状态。 陈耀走出来之后同样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行至程义身边,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些人是疯狗不成,从福建一路追杀我们到这山东淮安府,上千里路竟然都不肯罢手,搞得像老子杀了他老娘,偷了他们媳妇似得。” 程义闻言咧嘴道:“你若是真的杀了他们老娘,搞了他们媳妇,可能他们也不会这般死命的追杀我们。” 陈耀下意识的按了按藏在怀中记录了福建提刑按察使蔡文一系列罪证的册子,旋即看向面色苍白的程义道:“程老弟,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程义背部隐约可见一道长长的刀疤,伤口虽然结痂,可是那伤口隐见脓血,显然是受了感染,若是不做处理,再拖上一些时日,恐怕人就要挺不住了。 眼见陈耀担心的看着自己,程义笑了笑道:“暂时还死不了,你放心,我还能挺上一阵,怎么着也要陪着你走到京师,见上李桓一面。” 说着程义神色一正道:“趁着那些人还没有追上来,咱们赶紧赶路,那些人之中有擅长追踪的好手,怕是要不了多久又会被他们给寻到。” 听程义这么一说,陈耀同样是神色为之一变,当初他得知千户韩凌一家被灭门的消息之后便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当即便连夜离开福州。 或许是他离开的及时,又或者是蔡文派出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程义身上,所以一路之上倒也没有出什么意外。 可是就在前几日,刚刚进入山东地界,陈耀竟然撞上了正在被追杀的程义。 虽然说当初在福州千户所同程义只是一面之缘,甚至都没有说话,可是在见到程义的瞬间,陈耀便认出了程义。 只看程义被数名凶人围杀,陈耀根本就没有多想便直接从旁杀出,出其不意之间便将对方砍翻了几人,然后带上程义花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方才逃拖了对方的追杀。 也是那一次,程义背部受了一记刀伤,二人简单的交流了一番,陈耀便从程义的讲述猜到了大致的始末。 虽然说二人都没有什么证据,可是两人心中都清楚,派人灭了千户韩凌一家的幕后主使者不是别人,正是执掌一省司法大权的提刑按察使蔡文。 因为这些人千里追杀程义的一伙人,摆明了就是奔着程义身上所带出的那记录了蔡文一系列罪证的册子来的。 二人这要是还猜不到那些人四名追杀他们的人是谁派出的,两人也枉自在锦衣卫之中呆了那么多年了。 救下了程义,程义便将那记录了蔡文罪证的册子交给了陈耀随身保管,接下来的日子,陈耀算是感受到了那些人的疯狂。 短短几日,他们竟然遭受了数次袭杀,要不是二人足够警觉,逃命的能力不差,可能已经被抓住了。 辨认了方向,二人再度上路,他们必须要在对方的追踪高手缀上他们的行踪之前尽可能的赶路。 本来陈耀还提议去山东淮安府锦衣卫千户所求助,可是他刚提出来就被程义给拒绝了。 按照程义所讲,追杀他们的人早就想到了这点,这一伙人足有数十人,分成了几支小队,有的队伍死死的咬住程义行踪不放,有的则是埋伏在一省千户所衙门附近,专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前番程义便试图前往浙江千户所求救,可是还没有等到他看到浙江千户所衙门就被早就埋伏好的一伙人给包围了。 要不是当时他拼命杀出重围借着街上人流逃脱一劫,可能那次便已经被伏杀当场了。 自那之后,程义便从来没有再想过去往锦衣卫的据点求救,他们能够想到的,对方显然也能够想到,甚至还有足够的人手去设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当时陈耀听了那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堂堂锦衣卫的官员,被人追杀不说,甚至连向自己人求救都做不到。 这让陈耀很是想不通那蔡文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量,竟然连锦衣卫千户都敢杀,甚至还派人追杀他们。 反倒是程义似乎理所当然的便接受了这些在陈耀看来很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耀一辈子的生活范围便是京师,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却是不知道这地方上的情况。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词,叫做天高皇帝远,越是远离京畿,地方官员、豪绅的势力与影响力也就越强,甚至在许多地方,这些人相互勾结,蛇鼠一窝,便是地方上一手遮天的土皇帝。 一县县令,一地豪绅都能够轻松破家灭门,而执掌一省司法权柄的蔡文扎根福建十多年,上有阁老撑腰,下有十几年打造的人脉关系,可谓是有权有势,关系网盘根错节,就算是搞死几名官员,随便将之推给山贼盗匪,又或者是江湖中人便是。 毕竟江湖中人大多数都是以不服朝廷管教而著称,时有所谓的江湖义士斩杀贪官,行侠仗义。 所以说有时候,一些事便会被推到这些江湖中人身上,久而久之这些江湖中人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不用说锦衣卫千户韩凌一家被灭门之事,最后不是被推到贼寇身上就是被推到江湖中人身上。 哪怕是最后报到京师锦衣卫衙门,遇到不负责的官员可能就直接默认了地方上的呈报。 就算是遇到了负责任的主官处理,从锦衣卫衙门派人下去查,面对盘根错节,一手遮天的地头蛇,上面下来的人要是能查到什么,那才算是怪事呢。 【这是打赏累积两万币的加更,五千字,求订阅,月票,打赏支持。】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谢阁老收银子不办事?【一更】 京城 李桓别过天子便直接带上马鸣等人直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毕竟明日天子便要巡视三千锦衣卫侍卫亲军,这件事情可是不容大意,须得早早的做好准备才是。 朱厚照可是说了,只要巡视过后,侍卫亲军能够令天子满意,那么便可以着手更替宫廷宿卫以及天子仪仗。 哪怕是这些人选都是李桓一个个的挑选出来的,不过这会儿真的事到临头,李桓却是越发的有些担忧起来。 纵马狂奔于长街之上,虽然说一队锦衣卫纵马长街很是醒目,但是经过了前两次,至少许多百姓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甚至有大胆的人还指着远去的李桓等人的背影,向着那些一脸愕然之色的人解释关于李桓的许多事迹。 李桓回到锦衣卫衙门,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去见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虽然说明眼人多看得出,如今石文义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丧失了天子的信任,之所以还保留着他指挥使的官职,无非就是要等李桓根基扎实之后顺利的接掌锦衣卫罢了。 石文义自己倒也很是识趣,知道自己眼下最大的用处就是为李桓保驾护航,所以在锦衣卫衙门当中,主动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可以说锦衣卫衙门之中的许多事情都已经被石文义移交给了李桓处理。 石文义的反应让本来还想看上一出锦衣卫新老权柄人物内斗的大戏的人大失所望。 这天石文义正在衙门当中闲来无事,想着等到下衙了该如哪一处外宅放松一下。 正想着好事,就听得外间传来了脚步声,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了李桓,当看到李桓的时候,石文义不由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几分愕然与惊恐之色。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石文义崩了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走进来的李桓道:“李桓,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要弑杀上官,意图造反不成?” 李桓不禁呆了一下,他是被石文义的反应给搞的有些懵了,这是什么反应啊,他好好的进来,怎么搞得像是自己要来杀人似得。 看着一脸呆滞的李桓,石文义还是保持着几分戒备死死的盯着李桓,但凡是李桓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石文义也不会束手待毙,少不得要拼杀上一场。 同时石文义无限脑补起来,难道说是天子怪自己眷恋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不放,特意命李桓来杀了自己的吗? 可是自己已经将权利都下放给了李桓啊,而且天子您只是提拔李桓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并没有让他执掌锦衣卫,这也怪不得他这指挥使啊。 脑海之中想着这些,石文义的神色变幻不定,可谓是精彩至极。 李桓何尝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不解的看着石文义,不过他也看出了石文义的戒备,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定住了身形,带着几分不解道:“大人何出此言?” 石文义指着李桓,此时李桓一身锦衣卫袍服,腰间悬挂绣春刀,可是身上却是沾染了许多的鲜血,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刚刚杀过人的错觉。 这一副模样陡然之间出现在这里,石文义要是不多想,那才怪了呢。 而李桓低头一看,顿时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哪里还不明白为什么石文义会误会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石文义拱手一礼道:“李某不久之前刚陪天子搏杀了两头猛虎,不小心沾染了一些鲜血,回来的急倒是忘了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再来拜见大人,惊扰了大人,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人家石文义都那么识趣的将锦衣卫的权柄主动的交给他了,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他李桓总得领这一份情不是,所以平日里对石文义,李桓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尊敬,给足石文义颜面。 石文义听李桓这么一说,再看李桓的神色并不像是在说谎,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李桓真的是奉了天子的命令来杀他的话,那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再说了,天子想要拿下他,也不过是一道旨意罢了,犯不着让李桓背上弑杀上官的坏名声来对他下手啊。 想明白这些,石文义这才将一颗心放下,放下了警惕向着李桓道:“原来如此,却是石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桓兄弟莫怪啊!” 李桓苦笑,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染的鲜血,冲着石文义一礼道:“大人且稍待,待我去换了衣衫再来拜见大人。” 石文义正要说不要的时候,李桓已经是径自离去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厅中,李桓进入到内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才去见石文义。 再次见到石文义的时候,石文义已经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招呼着李桓落座,一边给李桓倒上茶水一边羡慕的道:“李兄弟当真是简在帝心,圣眷之隆,绝无二人可比,羡煞旁人!” 李桓笑道:“大人说笑了,李某不过是蒙陛下错爱罢了,唯有好生办事,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说了几句客气话,李桓神色一正道:“大人当知下官奉命重整侍卫亲军,如今三千侍卫亲军已尽数到位,今日吾已禀明陛下,陛下意欲明日校验侍卫亲军,介时还需大人到场。” 再怎么说石文义那也是锦衣卫的一把手,明日天子校验侍卫亲军,石文义显然得到场,否则不通知石文义一声,就算是石文义口中不说,恐怕心中也会有意见。 更重要的是,一旦传扬出去,李桓在这锦衣卫当中,必然名声大跌,非得落下一个恃宠而骄,目无上官的恶名不可。 石文义闻言一愣,立刻就明白了李桓的意思,当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如此大事,本官明日定然到场。” 李桓回去之后第一时间便招来了赵毅、陈克二人,如今锦衣卫几大千户官之中,包括钱宁在内都流露出向他靠拢的意思,不过相比之下,李桓显然更信任陈克、赵毅二人一些。 一者陈克乃是当初他的上官,对他一个地方上来的人并没有特别针对,算是一个秉公而断的官员。 一者就是陈克同赵毅二人是最早向他表露出靠拢意思的人,所以许多事情李桓都会交给二人去办。 见到李桓的时候,陈克、赵毅二人先是大礼参拜,然后满含期待的看向李桓。 毕竟他们可是知道李桓不久前可是进宫去求见陛下,恳请陛下允准更替皇城宿卫、天子仪仗的事的。 李桓看到二人的眼神,微微一笑道:“陛下旨意,明日巡检侍卫亲军,若是能够令陛下满意的话,那么便开始替换宿卫以及仪仗。” 陈克、赵毅二人脸上忍不住的流露出欢喜之色,天子既然同意更换宿卫以及仪仗,这显然是对李桓最大的信任,而他们做为李桓的下属,只要李桓在天子面前更得宠信,他们也一样会跟着沾光不是吗。 “属下恭喜大人!” 二人齐齐向着李桓道贺。 李桓摆了摆手道:“贺喜还有些言之过早,毕竟明日还有一关要过,现在召你们前来,便是要让你们二人给本官再把把关,看看本官所选出来的那些人选当中,可有什么问题人员没有。” 赵毅、陈克两人那是在锦衣卫衙门打滚了二十年的老人了,从百户官一直熬到了千户官,可以说对于锦衣卫上上下下的门道那是再清楚不过。 李桓不知道的问题,对于两人来说,根本就是掌上观纹,再是清楚不过。 陈克、赵毅二人对视一眼,当即点头道:“属下遵命。” 三人搬出了三千侍卫亲军的姓名籍贯等资料,开始一一的筛选。 所幸李桓早有准备,虽说侍卫亲军只有三千,但是却不妨碍他多抽调了一些,以备万一,所以如今就算是一些人被筛选下去,也不用担心人数不够。 这一筛选便是到了傍晚时分,足足大半天的时间,哪怕是以李桓的精力充沛也是感觉看的两眼昏花,满脑子都是一个个侍卫亲军的资料。 但是这一下午的忙碌也不是没有收获,在陈克还有赵毅二人的帮助之下,李桓自那些人选当中再次筛除了上百人选,然后又增补了一些后备,凑足了三千之数。 长出一口气,李桓同赵毅、陈克对视一眼,就听得李桓笑道:“此番亏得你们二人相助,否则的话,这些人当中说不得就有可能会有威胁到陛下安危的人混入。” 陈克、赵毅二人却是连连摇头,要知道李桓带给他们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三千之数的侍卫亲军的名籍等资料,李桓竟然都记在了脑子里,每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李桓都能够准确的道出对方的籍贯、出身以及进入锦衣卫衙门后的履历。 这不是一个两个或者三五十人,靠着强行记忆也不是不能记下,要知道那可是三千之多,李桓竟然一个不落的全数记下了,只让二人深感惊叹。 李桓起身,伸展了一下身躯道:“走,今日本官做东,你们二人可要给李某这个颜面啊。” 李桓都将话说到这般份上了,二人自然是点头应下。 醉月楼乃是一处寻常的酒楼,来此的客人大多是中下层之人,倒是令酒楼多了几分市井之气,显得很是热闹。 李桓先前身为锦衣卫百户官的时候,就曾同马鸣、陈耀等人常来此地吃酒。 换了一身便装,三人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李桓熟门熟路的招呼小二点了酒菜。 看着李桓那一副熟悉的模样,陈克不禁惊讶道:“大人莫不是常来此处?” 李桓笑道:“子明你有所不知,先前我可是经常带着马鸣、陈耀他们那些家伙来这里打牙祭的,不得不说,这酒楼的卤肉还是相当入味的,尤其是这里的厨师一手的上等福建菜很是不错,等下你们不妨尝一尝。” 一般而言,这等酒楼,陈克、赵毅他们是不大可能会来的,毕竟也是锦衣卫千户官,这等三教九流混杂的场地,他们平日里还真的瞧不上。 不过听李桓那么一说,二人倒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李桓会来这么一处不起眼的酒楼了,感情是对方的厨子做的一手上好的家乡菜啊。 大厅之中十几张桌子这会儿已经是坐了七七八八,一眼望去,要么是贩夫走卒,要么是来往的商贾,反正以陈克、赵毅他们的眼光来看,这里没有一个是官场中人。 正四下打量间,就在他们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几人正用夹杂着一股李桓再熟悉不过的乡音的官话低声交谈着。 本来李桓并不怎么在意,但是这几人的那浓郁的乡音引得李桓注意,再加上那几人的低声交谈竟然涉及到了昔日阁老谢迁,所以李桓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李桓的举动自然是引得赵毅、陈克关注,两人好歹也是修炼了内家功夫的人,一身修为虽不入一流,却也算是二流中的顶尖存在了。 身后几人声音虽然说已经压低了许多,可是也瞒不过二人的耳目。 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陈克低声道:“大人,这些人应该是来自江浙福建沿海一带,而且身份应该不是一般的商人又或贩夫走卒之类” 说着陈克又道:“您看那为首人虽然说穿着朴素,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那衣服的内衬乃是用的上等的丝绸,而且那衣服的做工、针脚等都是出自名家之手,非是等闲绣工可比。再看他腰间悬挂玉佩,价值怕是不下数十两银钱,身上更是没有商贾的市侩之气……” 不愧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到锦衣卫千户这个位子的,陈克也不过是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罢了,竟然便一下得出如此之多的结论,观察如此细微,可见陈克早已经将锦衣卫察言观色的能力烙印到了骨子里。 这会儿赵毅突然低声道:“若是我没有判断错的话,这些人为首一人应该是哪位地方官员的幕僚,其余人应当是护卫仆从之类。” 李桓微微颔首,其实这会儿经陈克、赵毅这么一分析,那几人的身份便一紧可以判断出个大概了。 几人极有可能就是福建、江浙之地,某位地方官员派来京师走动关系的幕僚以及护卫。 正在这会儿,小儿端着酒菜上来,笑着道:“客观,您的饭菜齐了,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桓摆了摆手笑道:“有事自会招呼你。” 当即李桓便招呼赵毅、陈克吃菜喝酒,但是因为边上那几人低声交谈的内容的缘故,李桓的注意力渐渐的就有些被吸引了过去。 只是很快那一桌人便快速的吃完了饭,然后进入后院去了。 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神色的赵毅这会儿见那几人离去便道:“大人,似这般地方官员派遣心腹幕僚入京走动关系以图高升的事实在是太常见了。”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他自然清楚这点,地方官员想尽办法的想要走动关系高升,自古至今都是一般无二。 微微一笑,李桓道:“你们方才听到没有,那一行人背后之人怕也不是一般的官员,人家可是阁老谢迁的门生弟子。” 陈克忍不住笑道:“那又如何,只怕对方一行人此番却是要大失所望了,谢迁已经被大人搞掉了阁老之位,如今只是一介庶民,想来这些人这会儿肯定非常的烦恼吧。” 赵毅闻言也是一脸的笑意。 想一想也是,好不容易入京想要走动关系,结果发现自己想要走动关系的对象已经是一文不值了,那种郁闷可想而知。 李桓也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笑着举杯道:“来,喝酒!” 却说引得李桓注意的那几人回到了酒楼后院,为首一人冲着一名护卫道:“去将蔡长贵请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很快醉月楼的掌柜便被请了过来,见到那人的时候不禁一愣,连忙上前行礼道:“孙先生,您什么时候入京的啊,怎么不事先派人通知一声,也好让蔡某事先做好准备,好生接待先生啊。” 孙祥看了蔡长贵一眼道:“蔡掌柜,孙某也是今日才到,方才在前厅简单的用了点饭菜,打听了点消息。” 蔡掌柜四下看了看道:“孙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且随我来。” 将孙祥引进一间房间当中,蔡掌柜这才神色一正道:“不知大人此番派先生入京,为了何事?” 孙祥正色道:“你也知道,前番大人为了走通谢阁老的关系调入京师已经送了二十万两纹银,然而至今没有什么消息,大人命我又准备了厚礼,准备去拜见谢阁老,旁敲侧击一番,看看究竟什么时候能有一个结果。” 蔡掌柜闻言禁不住一声长叹,脸上露出几分苦笑道:“大人的谋划只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孙祥不由一呆,满是愕然与不解的看向蔡掌柜道:“此话怎讲,大人可是谢阁老的得意门生,一直以来年节大礼不断,前番又是数十万两纹银,谢阁老难道还能收了银子不办事不成?” 【第一更五千字送上,两更一万保底,打赏,月票加更另算,看你们的了】 ps:推荐朋友一本书《书名:全民爆兵,万族战场》全民皆兵,人人都要升级军衔,人人都是指挥官,开局一座指挥部,进入万族战场!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落荒而逃俏佳人【二更】 由不得孙祥疑惑啊,毕竟不提蔡文与谢迁之间的师生关系,单单是看在那数十万两纹银的面子上,谢迁也不可能在收了银子之后不办事。 这么多年来,蔡文送给谢迁的礼物可不在少数,没有谢迁这位内阁阁老支持的话,蔡文也不可能在不到四十岁便坐到了一省提刑按察使的位子。 真当大明官场那么容易升迁啊,许多官员可能熬了一辈子能混个六七品的官职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到底是十几年的师生情分了,再加上谢府收那银子收的那么干脆,任是谁都认为谢迁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蔡文调回京师。 可以说为了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孙祥这次前来那可是奉了蔡文的命令,再次带来了二十万两的银票入京,那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将事情定下来。 现在可倒好,做为蔡文的族人,蔡长贵被安排在这京师开了这一家酒楼,明面上是一处以闽地菜肴为主的酒楼,其实暗地里根本就是一处蔡文专门在京师设立的一个情报收集地以及落脚点。 京中若是有什么大的变故发生,蔡长贵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派人通知蔡文,同样蔡文派来京师的人一旦入京,大多数时候也是第一时间来见蔡长贵。 蔡长贵看了孙祥一眼道:“本来事情非常的顺利,谢阁老收了大人的孝敬之后,已经答应着手调动大人入京,不久之前我还特意去拜访过谢府大公子,当时大公子亲口提及此事,说是谢阁老已经将将建议提交到了吏部那里,只需要吏部那里走一个过场,最后的调令便会下来。” 孙祥闻言不禁道:“若是这般的话,那岂不是很好吗?可是既然已经剩下最后的流程要走了,你为什么……” 蔡掌柜脸上露出几分苦笑道:“孙先生你有所不知,就在不久之前,京中形式突然大变,谢阁老他被天子罢官,已经不是当朝阁老了。” “什么,谢阁老被罢官了,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数朝老臣,在内阁十几年屹立不倒,更是先皇的托孤重臣,当今天子又怎么可能会罢免谢阁老?” 显然这个消息对于孙祥来说实在是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了,一脸愕然的盯着蔡长贵。 蔡长贵倒也能够理解孙祥的心情,一声轻叹,无比感慨的道:“说来也是令人难以置信,起因是咱们闽地竟然出了一位少年英才,也不知怎么的便得了天子的看重。” 孙祥一边整理思绪,慢慢接受谢迁被罢官的消息一边听蔡长贵讲述其中缘由。 闻言忍不住道:“那不是好事吗?在这京师,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同乡同宗之人最为可靠,咱们闽地出了这么一位少年英才,岂不是闽地之福吗?” 蔡长贵点了点头道:“话是这么说,当时就有闽地出身的御史罗文祥前去拉拢对方,只可惜对方根本不买账,铁了心的依附天子。” 孙祥迟疑一下道:“对方既然是蒙天子看重,依附天子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孙长贵笑道:“可是他是锦衣卫的人啊,并且还领了天子的旨意,重整侍卫亲军……” 孙祥不由愣了愣,倒吸一口凉气道:“朝中衮衮诸公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孙长贵点头道:“所以没有多久,罗文祥便联合一些官员于大朝会之上弹劾李桓阴谋造反,结果却是激怒了天子,当天得到消息之后,睚眦必报的李桓便将罗文祥几人自青楼之中抓了出来,然后剥光了衣服,游街示众……” 这一切只听得孙祥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差点要掉下来,同时孙祥也大概能够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如果我没猜错,谢阁老等人肯定不答应,直谏天子,只是事情再严重,也不至于闹到罢免一位阁老的地步啊。” 在孙祥看来,谢迁等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弹劾李桓那是肯定的,只是再怎么发展也不可能闹到罢免阁老的程度。 蔡长贵眼中隐隐带着几分兴奋道:“听说当时诸位阁老并百官求见天子而不得,有官员急怒之下愣是出手将传旨的天子近侍给打死了,这才导致谢迁、刘健两位阁老被天子震怒罢免,甚至还牵连了许多官员。” 孙祥整个人都懵了,这要不是蔡长贵说的郑重其事的话,他都要怀疑蔡长贵这是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故事来糊弄自己了。 看了孙祥一眼,蔡长贵道:“如今谢阁老被罢官,昔日川流不息的府门前已经是门口罗雀,大人调任京师的事,只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深吸了一口气,孙祥看着蔡长贵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可曾派人快马急报大人。” 蔡长贵当即便道:“怎么可能,当日我确定了消息便第一时间派人传递消息回去,怕是要不了几日,大人那里就该收到消息了。” 孙祥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他启程从福建赶赴京师的时候,谢迁还是当朝阁老呢,就算是蔡长贵派人将消息送回去,他也不可能知道。 只是想到他入京要办的事情竟然就这么看不到一点的希望了,孙祥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愁绪了。 猛然之间,孙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看向蔡长贵道:“蔡长贵,你方才说,谢阁老是因为弹劾闽地走出的那位锦衣卫官员,这才被天子罢免了官爵的?” 蔡长贵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孙先生你是没见那人年不过十八,少年英姿,率领锦衣卫纵马长街的场景,以如此少年之资竟得陛下这般宠信,为此甚至不惜罢免两位阁老,未来必然是平步青云,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真真是羡煞旁人无数。” 孙祥眼中渐渐的亮起几分神采来,盯着蔡长贵,突然之间开口道:“那人是谁,你说咱们若是去走他的门子,是不是一样能够让大人调回京师?” 不得不说孙祥的一番话直接听得蔡长贵目瞪口呆,继而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满是钦佩的看向孙祥道:“孙先生,你可真是急智过人啊,竟然能够想到这点。” 说着蔡长贵兴奋的原地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抬头向着孙祥狠狠的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可以一试。” 孙祥冷静了下来看着蔡长贵道:“既然蔡长贵你也觉得可行,那么你立刻派人去打听关于李桓的一切有用的消息,他具体是闽地何方人氏,有什么喜好,务必要打听的清清楚楚。” 蔡长贵笑道:“这可是我的老本行了,孙先生尽管放心便是,要不了几日,我便会将关于李桓的情报详细的交给你。” 孙祥对于蔡长贵的能力自是不怀疑,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蔡长贵也不可能会得到蔡文的器重,继而坐镇京师这么重要的地方。 这边李桓吃完了饭便回了住处。 不过等到了住处的时候却是远远的便看到门口处停了一辆马车,站着几人。 快步上前,李桓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处,那几名守在马车前的内侍连忙上前冲着李桓行礼道:“奴婢等见过大人!” 李桓摆了摆手,而这会儿似乎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被迎进家中磴口的丘聚笑着走了出来冲着李桓道:“李兄弟,你可真是让咱家好等啊,这都半天了,你方才归来。” 李桓见是丘聚心中颇为好奇,不过笑着迎上去道:“我也不知道丘老哥大驾光临啊,早知如此的话,肯定是早早回来了。哪里敢让老哥在这里等候。” 走进客厅之中,李桓就见曹雨并两名小太监侍奉在哪里,不用说丘聚来了之后,做为侍女的连翘不好出面招待,曹雨却是非常合适。 冲着曹雨点了点头,李桓道:“曹雨,快去给丘老哥准备上好的茶水。” 丘聚直接摆手道:“行了,咱家看了,你这里也没有什么上好的茶水,还是等下次我再来,给你带上一罐吧!” 李桓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曹雨还有那两名小太监退到李桓身后束手而立。 丘聚也是知道曹雨几人的身份来历的,自然是不在意,而是看着李桓道:“你猜老哥我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其实进了客厅之后,李桓便已经注意到了那放在客厅之中的巨大的檀木箱子。 这么大的一个箱子,虽然说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能够用这么上品的红木箱子装着,可以想象里面的东西必然是极为珍贵的。 心中一动,李桓突然道:“莫不是陛下赏赐的珍贵药材?” 听李桓这么一说,丘聚当即咯咯一笑,指着李桓道:“要么说陛下对老弟你的宠信,咱们哥几个都有些羡慕呢,你当时列出了所需的药材,回宫之后,陛下便第一时间命我去太医院给你收集药材。” 说着丘聚抬手打开那偌大的箱子,登时密密麻麻,分门别类被整理好的药材映入眼帘。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这次的药材比之前番谷大用所送来的药材明显品质方面强出了一筹,毕竟谷大用送来的药材是他凭借自身权势搜集来的,而这次丘聚送来的,可是有天子旨意,直接从太医院那里挑选来的精品。 丘聚咯咯笑道:“你可要好生的谢谢咱家啊,咱家差点就将太医院里的精品药材给搜刮空了,你是没见当时那些太医们一个个肉痛万分的模样,好像是咱家动了他们的心肝似得。” 李桓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同时道:“那不就是他们的心肝吗?不过那些药材都是为宫里的贵人们准备的,虽说陛下赏赐,但是丘老哥你还真别……” 丘聚摆了摆手道:“咱家醒得,真要说的话,那些珍贵的药材其实能用道几位贵人身上的又能有多少呢,绝大多数最后还不是落入到了那些太医院的人手中。” 说着丘聚满是不屑的道:“你当太医院的那些人在京城当中所开设的药房之中偶尔流出来的珍贵药材是哪里来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人从太医院漂没的,否则那些珍贵的药材,单凭他们,上哪里弄去。” 李桓闻言感叹不已,还真是各有各的贪污之道啊,连太医院的药材都能合情合理的给漂没了。 看李桓神色,丘聚笑道:“所以说与其留着那些药材最后落入到那些人的手中,还不如按照陛下的意思拿来给李老弟你修炼所用呢。” 李桓冲着丘聚拱了拱手道:“却是有劳丘老哥了!” 丘聚从袖口之中抽出几张纸放在桌案之上道:“所有的药材都记录在这上面,你等下命人清点一下。” 李桓笑道:“丘老哥说笑了,我难道还能信不过你吗?” 丘聚咯咯一笑,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咱家也该回去交差了。” 李桓连忙道:“不如李某命人准备一桌饭菜,陪丘老哥……” 丘聚摆手道:“不必,不必,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我再不会去,恐怕就回不了宫了,等改日再说,到时候少不得要老弟你请咱家吃一桌好的。” 说话之间,丘聚已经出了客厅,李桓只能陪着将丘聚送出门,看着丘聚坐上轿子,渐渐的消失在夜色当中。 回到家中,李桓冲着曹雨道:“曹雨,你其带人将这些药材整理一下,分门别类的放好。” 毕竟这些药材虽然说已经被太医院的太医们炮制好,可是还是要好生存放才是,万一因为存放不当影响了药效,那就得不偿失了。 曹雨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几张纸上面,就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每一份药材的信息。 “咦!” 曹雨拿起一张纸,只看了几眼便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李桓喝了一口茶水,诧异的看向曹雨道:“怎么了?” 曹雨将那一张纸递给李桓道:“公子,你也看看吧,这些药材不愧是出自大内太医院,恐怕真的如丘聚大监所说的那般,他搬空了太医院的库房也未可知。” 李桓闻言伸手接过那一张纸,目光一扫不禁眼神一凝,说实话,李桓虽然说知道天子开口赏赐的药材肯定非常珍贵,但是真正看到那些药材的年份的时候,李桓还是被皇家的底蕴给惊到了。 数十种药材,可以说其中十几种最珍贵的药材,几乎没有一样是下余百年的,甚至其中大补气血的人参足有十几根之多,年份最高的竟有三百多年。 民间上百年的人参便已经是相当罕见了,纵然是权贵之家都会当做宝贝一般珍藏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会儿单单是人参一样就有十几根之多,李桓看的眼角直抽抽,这才理解为什么丘聚会说太医院的人像是被人挖了心肝似得。 不过很快李桓便忍不住心中的冲动道:“好,好,有了这些灵药相助,说不得这次我便有几分把握突破了。” 一旁正在整理着那一箱子药材的曹雨闻言不禁面露喜色道:“这么说公子此番可以突破了?” 这些时日辅助李桓修行,曹雨已经不是对武道修炼一窍不通了,虽不清楚李桓何时能够突破,但是只看李桓平日里修行的刻苦程度也能够猜到并非是三两日的功夫。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也没想到陛下此番赐下的灵药竟然如此珍贵。” 说着李桓喊道:“连翘,连翘……” 很快一道俏丽的身影走了过来,带着几分诧异道:“公子唤我何事?” 李桓一指那些药材道:“你取了药材,去配上一副纯阳八宝汤来。” 连翘一愣带着几分惊讶道:“公子,您……您不是说至少还一月才需要使用纯阳八宝汤来辅助修行吗?” 李桓笑道:“有了这些上年份的宝贝,自然不需再等那么久。” 说着李桓伸手捏了捏连翘的琼鼻道:“行了,快去准备吧。” 连翘应了一声,仔细的挑选了所需的药材,快步走进厨房,为李桓配置练功所需的药汤去了。 看了曹雨一眼,李桓稍稍沉吟一番道:“曹雨,你亲自跑一趟,去将陈克、赵毅、马鸣几人给我请来。” 曹雨虽然不知道李桓召几人前来所为何事,但是李桓有命,他当即便应了一声,匆匆安排去了。 夜幕深沉,李桓走进房间当中,就见连翘已经准备好了滚烫的药汤,葱白的手臂露在外面,光洁如玉的额头之上满是晶莹的汗珠。 见到李桓走近,连翘走上前来一边给李桓宽衣一边道:“公子,纯阳八宝汤已经准备好了。” 李桓精赤的身子很快便暴露了出来,连翘只是瞥了一眼,便是惊得面红耳赤道:“我去外面给公子守门。” 看着连翘那落荒而逃的模样,李桓低头看了看某一处,忍不住苦笑,这也怪不得他啊。 少年之人本就气血旺盛,更何况还是他这种元气充沛之人,更是精气十足。方才连翘这么一个清丽脱俗的佳人服侍宽衣解带,他要是没有一点反应,那才是不正常呢。 【两更万字基础更新送上,求全订,月票,打赏。】 第一百一十四章 精气足,火气大【3更】 不过很快李桓便收敛了心神,定住心猿意马,也不管那擎天一柱,直接便是身形一纵,精壮有力的身躯直接没入滚烫的汤水之中。 李桓已经不止一次借助药汤辅助修行,自是对药汤的药力如何有着极为清晰的了解,可是这一次,李桓刚开始运转功法,张开周身毛孔汲取药力便已经感受到了不同之处。 相较于先前的药效,这一次的药效明显要猛烈的多,就算是以李桓的定力都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不得不说这纯阳八宝汤的药效超乎李桓的预期,甚至可以说因为所用的药材皆是来自于皇宫大内珍藏的灵药,使得这八宝汤的效果更加的惊人。 源源不断的药效渗透体内百骸,李桓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而浓郁的气血开始滋养周身骨骼、皮肉、筋脉。 同样这种变化也是带来极大的刺激,周身酥麻酸痒之感袭来,等闲之人恐怕都忍不住几个呼吸便要跳出来了。 心中默诵十三太保横炼的功法口诀,李桓以莫大的毅力坚持,渐渐的,挺过了起初的煎熬,李桓倒也慢慢适应了那种变化。 当浴桶之中的药汤渐渐变凉,药效被吸收殆尽,李桓纵身一跃直接跳了出来,伸手扯过短裤穿在身上,大步出了房间。 正在院子当中为李桓护法的陈克、赵毅、马鸣、曹雨几人见到李桓大步走出来不禁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李桓冲着几人点了点头,直接扎了一个马步开口道:“开始!” 登时曹雨将特意打造出来的几根手臂粗的实心铁棍丢给赵毅、陈克几人,入手冰凉而又沉重。 实心的铁棍足足有数十斤之重,等闲之人怕是都抡不了几下,而此刻赵毅、陈克、马鸣却是分立李桓周围,对视一眼,开始有序的抡起铁棍砸向李桓。 嘭,嘭,嘭 一下下击打在李桓身上,陈克、赵毅他们起初的时候不敢太过发力,但是在李桓的要求之下,三人开始运转内息,猛然之间落在身上的棍棒力量直接翻了数倍。 李桓只感觉一丝丝的痛意席卷全身,但是很快潜藏在体内的药力便涌出滋养筋骨百骸。 与此同时李桓也是疯狂的运转内息滋养肉身,如果说一开始时候伴随着陈克几人的击打,李桓身上还会留有浅浅的痕迹的话,那么随着磅礴的药力被消化,肉身被滋养的越发强韧,到了最后非但是没有什么痕迹留下,甚至还会有一股微弱的反弹之力生出。 当陈克感受到那一丝自李桓神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反弹之力的时候,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讶异 陡然之间,李桓丹田之中所积累的所有内息尽数散入全身百骸之中,轰然之间,仿佛身体被撑爆了似得,但是下一刻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流转全身。 心念一动,正落在他身上的铁棒猛然之间被一股劲力弹起,没有防备之下,强横的反震之力直接让马鸣握不住手中铁棍,脱手而飞。 这般的变故让赵毅、陈克二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看着已经收起了马步的李桓,二人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之色道:“大人,您这是突破了吗?” 实在是方才那陡然生出的反震之力太过惊人,由不得他们不往这方面去猜测。 李桓感受着举手抬足之间暴涨的力量,念动之间便可自周身百骸鼓动周身劲力反震外来的冲击。 目光一扫,李桓冲着马鸣道:“马鸣,且拿你那绣春刀来!” 马鸣一愣,反应过来,伸手抓过绣春刀,而李桓则是冲着马鸣道:“来,运转内力,劈我一刀试一试看。” 马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在他印象当中,他一刀下去,那还不将人给劈成两半啊。 李桓却是笑了笑,伸手一抓,绣春刀落入手中,反手冲着自己胸膛便是一道。 只听得刺啦一声,绣春刀刀锋自胸膛之上划过,竟然发出如同切割败革一般的声音。 马鸣睁大了眼睛看去,就见李桓胸膛之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忍不住向着自己那绣春刀看去,没错啊,刀锋锋利无比,不敢说削铁如泥吧,至少一刀下去,斩破生铁铠甲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将马鸣的反应看在眼中,李桓随手将绣春刀丢给马鸣道:“来!” 有了李桓方才的演示,马鸣这次倒是没有再有什么犹豫,挥刀向着李桓的肩膀处砍了过来。 显然虽然知道李桓可能无惧他这一刀,但是马鸣还是选择性的避开了李桓身上的要害部位。 果不其然,这一刀下去竟然被李桓生扛了下来,甚至还有一股偌大的反震之力传来,若不是早有防备的话,说不定绣春刀都要被震飞了。 “大人这是何等神功,竟然真的有刀枪不入之能。” 一旁的陈克、赵毅二人同样是看的目瞪口呆,虽然说他们也知道军中乃至江湖上都流传着诸多的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硬功。 可是也没有见谁人能够如李桓这般生扛一名二流好手的劈砍而分毫未伤。 看了几人一眼,李桓心中一动道:“你们几人且一起出手。” 对视了一眼,陈克、赵毅各自取了兵刃,同马鸣一起围攻李桓,然而李桓不闪不避,只是凭借着一身强横的横练功夫硬抗。 相较未突破之前,李桓明显察觉到自己周身要害已经可以无视刀兵,不像先前铜头铁臂之境,须得防备周身要害,而如今突破之金身不破之境,就连灌注了内息的刀兵也是再难伤他分毫。 陡然之间李桓身形一震,三人落在李桓身上的兵刃齐齐一震,一股大力袭来只让二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卸去反震之力。 真正交手一番,三人算是真正感受到了李桓的强横,对李桓越发的敬畏起来。 陈克深吸一口气,钦佩无比的道:“大人这一身功夫不惧刀兵,有此不破金身,就是江湖之上的一流好手怕也不是大人对手。” 李桓只是笑了笑,看着几人道“此番我能够有所突破,却是全赖你们相助。” 几人一听连连摇头,他们不过是辅助李桓消化吸收药力罢了,哪怕是没有他们,李桓一样可以消化吸收,无非就是需要的时间久一些,所以说李桓突破之功,他们可不敢领。 看了看时间,李桓道:“明日尚且还要接受陛下的巡检,你们也都早点回去歇着吧。待过了明日,本官再宴请你们。” 送走了陈克几人,再回来的时候,连翘已经换好了热水,见到李桓回来,连翘不禁道:“公子沐浴一下吧,身上一股子药材的味道。” 李桓每次修行都是弄的一身的药材味道,要是不冲洗一下,怕是第二天都不能见人了。 闻言在连翘的服侍下褪去衣衫跳进浴桶之中,这次连翘哪怕是满面羞红却也没有避开的意思,而是挽起衣袖在李桓身后帮李桓擦洗身子。 李桓趴在那里,享受着连翘那嫩滑小手擦洗,悠悠然道:“连翘,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将祖母、娘亲他们接来京师好?” 连翘小手微微一顿道:“这等事情奴婢可是做不得主,公子不妨书信一封给夫人、老夫人,问一问她们的意见,不过奴婢觉得夫人和老夫人来京师的可能性不大。” 都说人最恋故土,这点一点都不假,林氏、冯氏半辈子都在那琅岐岛上生活,想要她们离开琅岐岛只怕是有些困难。 不过李桓却是打定了主意,若是书信说不通的话,他便亲自走上一遭,无论如何都要将二人给请来京师。 倒不是李桓不孝,实在是李桓担心将来自己的敌人奈何不得自己,最后将主意打到自己亲人身上,到时候真的发生这般的事情,那他肯定会追悔莫及。 正想着这些,身后连翘开口道:“公子,前面!” 李桓回神过来,身子向后靠着,而连翘则是抬起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擦了擦额头之上的汗珠,开始给李桓擦洗着前面的身子。 李桓就那么靠在那里,目光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连翘的身上。 不得不说连翘不愧是冯氏夫妻为李桓精挑细选出来的贴身侍女,容颜俏丽无双,性子更是稳重和善。 再加上自小又跟在李桓身边,同李桓一起读书习文,养出了几分书卷气,因此真要说起来的话,连翘便是比之一般的官宦家的小姐来也就是差了一个出身罢了。 否则当初也不会一眼便被下江南挑选江南佳丽的锦衣卫给瞧上了,可见连翘姿容之绝佳。 这会儿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面,光洁的额头之上细密的汗珠晶莹滴落,砸入浴桶之中,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面颊之上,别有一番风情。 顺着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向下望去,隐约可见一抹白皙,只可惜衣衫遮掩之下,无限风光尽在其中,难以窥见。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桓的目光,原本帮李桓擦着身子的连翘不禁俏脸泛起晕红之色,娇呼一声,当即瞪了李桓一眼,起身道:“好了,可以穿衣服了。” 李桓哈哈大笑,豁然起身,顿时水花飞溅,连翘没有防备之下,直接被溅了一身,登时衣衫变得湿漉漉的。 正待嗔怒的连翘就见李桓精壮的身子站在自己身前,目光一扫,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顿时整个人面颊如染血了一般通红,娇嗔一声,转身便跑了出去。 李桓忍不住逗道:“连翘,你跑了,公子我怎么办啊,快来服侍我更衣。” 连翘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公子自己可以。” 说完嘭的一声关上门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李桓低头看了看,再看看被连翘关上的房门,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轻声嘀咕道:“这精气太足了也不好,火气有点大,是时候找人帮忙消消火了。” 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天性,李桓自问不是什么道德君子,没想过花天酒地,沉沦美色,也没有想过不近女色,如苦行僧一般。 这种事情本就是天道轮回的一部分,在李桓看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次日一早,修为精进,已然达至十三太保横炼神功金身不破之境的李桓却是难得的没有早早起来苦练功夫。 都说任何事情都要张弛有度,哪怕是修炼也是一般,再说了,突破过后,总要花费一些时间来适应暴涨的力量,因此李桓也就是在起身之后耍了一套刀法,打了一套拳,活动了一下身子,用过早饭便直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等到李桓到了锦衣卫衙门的时候,以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为首,千户官陈克、赵毅等人已经早早的在那里等着他到来。 当见到李桓的时候,石文义笑着迎上来,李桓见状忙道:“见过指挥使大人,让大人久等了。” 石文义开玩笑道:“时间尚早,只是咱们大家伙急着去拜见陛下,总不能让陛下在校场等着咱们吧。” 李桓看了一下天色笑道:“大人说的对,既然如此,咱们这便前往校场。” 一队人马纵马奔着京郊校场而去。 那京郊校场本是平日里腾襄四卫营演武的场所,只不过这些年大明兵戈不兴,就连隶属于御马监的腾襄四卫营也是鲜少操演,以至于这校场都荒芜了许多。 这一日京郊校场之中却是人声鼎沸,三千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亲军来自各方,汇聚于京师。 数千人聚集于一地,你一言我一语,自然是显得无比的嘈杂。 所幸这些人都是出自锦衣卫又或者是自军伍之中抽调,自有一分的纪律性,虽嘈杂却是没有那么混乱。 当李桓一行人纵马直入校场,在一支锦衣卫校尉的护持下登上点将台,放眼望去,数千人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统一的锦衣卫服饰,哪怕是没有列队,依然带着几分异样的威势。 石文义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那一员员被李桓挑选出来的侍卫亲军,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骁勇之士,可以说只要稍加磨砺,便是一支可用之师。 锦衣卫虽不掌军,但是锦衣卫的底层校尉、力士却大多都是来自军中,三千侍卫亲军即被冠之以亲军之称,便意味着这是一只军队。 只不过一直以来大家所关注的是锦衣卫监察、缉拿之权,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锦衣卫侍卫亲军的军队属性。 “好一支精锐之师,李桓,你干的好大的事啊!” 抽调这些人,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同样能够做到,可是他却不敢去做,而李桓却是硬顶着来自文官集团的疯狂打压、攻击乃至构陷,重整了侍卫亲军,为天子拉出这么一支可以信任、依靠的力量。 甚至石文义已经能够想到,等下天子御驾亲临,看到这么一支人马的时候,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个时候,做为做下这一切的第一大功臣,李桓,不知道会得到天子何等的封赏呢。 李桓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的一众人,心中升起无限的豪情,冲着马鸣喝道:“马鸣,擂鼓聚兵!” 哪怕是有石文义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在,李桓也不用请示于他,因为他是天子亲命领侍卫亲军,也就是说他才是这一支侍卫亲军的实际掌控人。 至于说石文义,不过是空有指挥使的名头,却是没有命令侍卫亲军的权利。 马鸣当即应了一声,大步行至那高大的军鼓之前,将两只鼓槌拿在手中,用尽力气狠狠的擂动。 咚咚咚,恢弘的鼓声响彻在校场上空,登时校场之上,三千侍卫亲军一下平静了下来,全场寂静。 很快人群之中有小旗官、总旗官、百户官开始奔走起来,拼命的吼道:“列队,快列队!” 伴随着这些基层官员的吼声,校场之中原本混乱的景象慢慢的消失不见,不过是盏茶功夫,三千侍卫亲军排列整齐,肃然而立。 站在高台之上,李桓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直到所有人列队齐整,但是站在李桓边上的赵毅、陈克等人都注意到李桓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这些侍卫亲军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陈克低声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要知道这些侍卫亲军这些日子可都是由他和赵毅约束、管理、整训的,若是李桓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岂不是说他们二人没有做到位吗? 李桓若是不满意,他们还有改正的机会,若是等下天子驾临,岂不是要给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因此陈克、赵毅见到李桓皱眉,心中便是一紧,带着几分担忧看向李桓。 李桓注意到陈克、赵毅的神色,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大的问题倒是没有,就是这聚兵的速度有些慢了点。” 几人听了李桓的话不禁一愣,就连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也不禁讶异的看向李桓。 其余几人身为下属不好开口,但是石文义闻言却是笑道:“李兄弟,三千人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的这般齐整,哪怕是放眼军中,也堪称精锐了吧。” 李桓摇了摇头,三千精挑细选的精锐竟然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这要是放在前世,三千中学生列队都要比他们快上好几倍。 正在这时,就见一骑疾驰而来,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冲着石文义、李桓等人拜下道:“启禀大人,陛下銮驾将至,还请诸位大人准备接驾!” 【刚看了下,月票还差十几票就够加更了,提前送上加更,求全订,打赏,月票支持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砸懵李桓的巨额大礼【求订】 石文义等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不过一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李桓。 李桓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笑道:“诸位且随我一同去迎接陛下圣驾。” 紧跟李桓,一众人快步出了校场,以石文义、李桓二人为首,远远的眺望着远处。 此时已然可以看到隐约有烟尘浮现,不用说天子的銮驾即将驾临。 很快仪仗开路,宿卫护卫左右,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来到了校场之前,李桓等人齐齐上前叩拜。 “臣等恭迎陛下!” 朱厚照自銮驾当中走出,看着李桓几人微微笑道:“卿等免礼、平身!” 说话之间,朱厚照已经行至李桓身前,大手伸出一把将李桓给扶了起来,如此待遇只让石文义等人羡慕不已。 一直以来只是知道李桓受天子宠信,可是像这般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心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李桓笑道:“陛下,三千侍卫亲军已列队齐整,等待陛下巡视!” 朱厚照闻言笑道:“好,随朕检阅大军。” 只看朱厚照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兴奋之色就知道朱厚照对武事的喜好,这点从当初李桓入宫觐见朱厚照,见到朱厚照令内侍扮做军卒冲阵的玩闹之举就知道。 当朱厚照在李桓、石文义等人的陪同之下登上点将台,居高临下看着那排列齐整的三千侍卫亲军的时候,心中忍不住生出无限的豪情,这便是朕的侍卫亲军! “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谁都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突然开口,毕竟天子亲临操演也不是没有,可是往往只是亲临坐镇,鲜少有天子会像朱厚照这般主动开口说话。 所以说朱厚照这突如其来的发挥却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单单是台上的石文义、李桓、谷大用、张永等人一脸的愕然,便是下方的一众侍卫亲军也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高台之上正开口向他们说话的朱厚照。 一身正黄色龙袍的朱厚照年不过十八九岁,正是少年英姿勃发,声音宛若雏凤一般清亮,原本全场皆寂,朱厚照这一开口,却是三千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天子的声音。 “陛下同我们说话了,陛下同我们说话了……” 所有的侍卫亲军在一刹那之间,脑海之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就见三千侍卫亲军齐齐的向着朱厚照叩拜了下去,高呼:“为陛下效死!” 三千精壮大汉齐声高呼,声动九霄,一时之间耳边除了一众侍卫的呼声,竟再无其他声响。 朱厚照看着下面半跪于地,齐声高呼的侍卫,脸上泛起几分潮红之色,上前一步,伸手虚扶道:“众将士免礼!” 这会儿李桓几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看着因为朱厚照突然开口而导致一众侍卫亲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反应不禁担心的看向朱厚照,生怕朱厚照搞出什么乱子来。 要知道万一朱厚照说了什么刺激人心的话,谁也不敢保证下面这三千人会是什么反应,要是等下闹出什么乱子来,他们这些人谁都少不了要吃挂落。 好在朱厚照在满足了一把巡阅大军的瘾之后倒是没有再搞什么事,而是将位置让给了李桓。 李桓松了一口气,看着下方一众人,肃声道:“众将士,演武正式开始!” 伴随着李桓一声令下,在侍卫亲军之中基层官员的约束与引导之下,由赵毅、陈克两名千户官亲自坐镇之下,三千人马在偌大的校场之上开始操演。 操演这种事情虽然说不能衡量一支兵马的战力如何,但是如果连架子活都做不好的话,那么这一支人马十之八九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朱厚照倒是极有兴趣的看着下方的演武,似乎是看到纳一支队伍表现的不错便忍不住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当然如果看到哪一只队伍的表现不怎么好,朱厚照也会忍不住皱眉。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当三千侍卫亲军再度聚集于点将台之下的时候,虽然不复先前的精神抖擞,但是一众侍卫亲军也没有流露出萎靡之状,单单是从这点来看的话,其他不提,至少这精气神还是相当足的。 李桓看着三千侍卫亲军肃立,转身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演武完毕。” 朱厚照脸上满是笑意,看着李桓道:“卿家却是费心了,这三千侍卫亲军即成,卿家当记首功,你说要朕赏你一些什么好呢?” 李桓正色道:“回陛下,这不过是臣之职责所在,陛下因而赏臣,臣却是愧不敢受。”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罢了,既如此,朕且暂时记下,待来日卿再立新功,一并赏之。” 不过李桓拒绝了天子赏赐,并不代表李桓没有为赵毅、陈克等人请功,而朱厚照对于李桓所推荐的赵毅、陈克等人也是不吝封赏。 天子金口一开,直接加封赵毅、陈克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赏赐金银玉帛若干。 陈克、赵毅等人自是感激涕零,拜过天子,心中对于李桓也越发的感激,至于说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从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若是当初他有李桓这般的胆色的话,接了天子的诏令,重整侍卫亲军,可能这会儿受天子所看重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不过石文义心中也清楚,别看他现在羡慕李桓所受的恩宠,但是哪怕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得罪了文臣百官,这等事情实在是太凶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扣上什么谋逆的帽子,身死族灭了。 校场操演过后,朱厚照果然第一时间命令李桓组自三千侍卫亲军之中挑选精锐组建皇宫宿卫、天子仪仗用以替换先前的宿卫以及仪仗。 这两者一个负责皇城的守卫,一个负责天子出行的仪仗以及安全,皆是重中之重的所在,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为了挑选出没有问题的人选,李桓同陈克、赵毅等人甚至动用了锦衣卫系统的力量,将所选出来的人员梳理、调查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算是最终确定了人选。 等到李桓忙完了这些,将皇城宿卫以及天子仪仗替换完毕,竟然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却说醉月楼掌柜蔡长贵这一日一脸兴冲冲的敲响了孙祥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长身而立,一袭青衫的孙祥看着满脸喜色的蔡长贵,心中一动道:“蔡掌柜,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蔡掌柜笑了笑,带着几分欣喜将一张纸递给孙祥道:“孙先生,您且看,这是关于那位的一切消息,但凡是能够收集到的,我已经尽数记录在上面了。” 孙祥眼睛一亮,伸手便将那一张纸给接了过来,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记录。 李桓,福建福州府长乐县人氏,正德元年入京…… 不得不说蔡掌柜的情报收集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上面记录的关于李桓的消息极为详细,而孙祥看过之后,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好一会儿孙祥一脸感慨的道:“李桓,好一个李桓,竟有如此之运道,不过这般天子幸臣最终结果往往只有两个,要么是被天子抛弃,死的极其惨烈,要么就是为天子所力保,平步青云,荣宠至极。” 说着孙祥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轻声嘀咕道:“奇怪了,李桓,李桓这个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孙祥做为蔡文麾下少有的心腹幕僚之一,一向是被蔡文委以重任,蔡文要做的事,鲜少是他所不知道的。 正常而言,蔡文为了海上利益,谋取琅岐屿李氏的世袭百户官之位,孙祥必然会知晓。 但是相较于蔡文那庞大的势力以及需要处理的太多的事务,谋取琅岐屿就显得有些不怎么重要了,孙祥不知晓也是不稀奇。 当然孙祥之所以不知道李桓,最主要的原因是孙祥在蔡文麾下,主要是负责帮蔡文维护京城之中的关系人脉,可以说常年都在来往福建与京师之间的路上。 孙祥感觉李桓的名字有那么一丝熟悉感也不是他真的知道蔡文谋取琅岐屿之事,而是他前些日子入京,无意之间听人议论李桓,才会让他产生熟悉感。 所以说负责京师动态的孙祥、蔡长贵他们虽然说在蔡文麾下地位不低,却是真的不知道蔡文麾下之人谋取琅岐屿之事。 蔡长贵看着孙祥道:“孙先生,你觉得我们走这李桓的门路如何,能不能借他之手,上达天听,使大人调入京师。” 孙祥眼睛一眯,微微沉吟道:“此人乃是当今陛下之幸臣,深得天子之欢心,如果说他真的能够为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的话,调大人入京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可是……” 说着孙祥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纸张上关于李桓的情报。 蔡长贵闻言不禁急道:“孙先生,您倒是说啊,可是如何?” 孙祥看了蔡长贵一眼道:“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有何喜好啊,正所谓投其所好,动其心,如此方好开口求人不是?” 蔡长贵愣了一下,当即便道:“管他什么喜好不喜好,要我说的话,这天下之间,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喜好,那就是爱钱好财!” 看蔡长贵那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孙祥不禁一阵默然,虽然说蔡长贵这话有些绝对了些,但是放诸四海,还真的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世人爱财,要说不爱财的人有没有,肯定有,但是绝对是少之又少,万中无一。 看着蔡长贵,孙祥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蔡长贵嘿嘿笑道:“那李桓小小年纪,又是骤然获得天子宠信,肯定是没有多少见识,你说这个时候,我们若是拿一大笔的金银砸过去,他能扛得住吗?” 孙祥呆了呆,神色诡异的看着蔡长贵,继而一声长叹道:“你说的不错,此事可行。” 蔡长贵闻言大喜道:“既然先生觉得此事可行,那么咱们要不要先通秉了大人,再行贿赂李桓……” 孙祥自信满满的摇了摇头道:“我这便会亲笔一封密函,详细将此事告知大人。” 说着看了蔡长贵一眼,孙祥道:“我有擅专之权,大人曾说过,京师至闽地千里迢迢,消息传递不便,一些时机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因此叮嘱于我,京中之事,尽皆由我决断,以免延误良机,只需事后向其说明便是。” 蔡长贵点头道:“大人可是将先生视作股肱,京中之事尽数托付于先生,不管先生做和决断,蔡某必回全力配合。” 孙祥对蔡长贵的态度很是满意,虽然蔡长贵乃是蔡文族人,可是难道的是蔡长贵很是守本分,知进退,倒也难怪能够在京师一呆就是这么多年,替蔡文掌控京师耳目。 捋着胡须,孙祥道:“此番大人命我入京,再度带来了金银二十万两,本来是为了疏通关系,请谢迁帮忙早日调大人入京所用,现在看来,这些金银用在李桓身上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蔡长贵略带惊讶道:“要将所有的金银都送给李桓吗?” 孙祥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既然要贿赂李桓,那就将所有的金银都砸上,二十万两的金银,我就不信他李桓不动心,只要大人能够调入京师,坐上一部堂官,区区数十万两金银又算的了什么?” 说着孙祥又道:“至于银钱用途,我也会告知大人,相信大人知道了,肯定也是无比的赞同。” 蔡长贵点头道:“大人素来魄力十足,若是送他李桓二十万两金银能够助他登上一部部堂之位,大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孙祥越想越是激动,一刻不想等的冲着蔡长贵道:“蔡长贵,去准备一份厚礼,今天我便去拜访李桓这位天子幸臣,为大人铺就通天之路!” 蔡长贵应声离去。 京师数里外的一片密林之间,十几名精壮的汉子一身煞气,正在林间休息。 只听得其中一人冲着为首的一名疤脸汉子道:“我说大哥,咱们在这里已经守了三四天了,也没见程义的鬼影子,你说是不是杜老二天他们那边已经得手了?” 疤脸汉子瞪了自家兄弟一眼道:“少废话,咱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京师外守着,若是杜老二他们能够拿下程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杜老二等人废物,到时候还须得我们来兜底。” 那汉子不禁嘿嘿一笑道:“都说京师繁华,就连京师之中的娘们儿都别有一番滋味,等咱们完成了任务,大哥你不如带兄弟们去耍一耍,也好让咱们兄弟……” 提及这点,其余无精打采的汉子顿时精神一震,一双双的充血的眸子看向那疤脸汉子。 疤脸汉子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行了,只要完成了任务,不就是找几个京城的姑娘吗?到时候你们就是三天不下床,老子也懒得理会你们……” 说着疤脸汉子吩咐一众人盯好哨,自己则是身形一纵,上了一棵大树,远远望向京城方向。 做为蔡文手下蓄养的海贼头目之一,疤脸汉子能够被派来兜底,不用说也是蔡文的心腹手下之一。 这会儿疤脸汉子听着下方一众手下兴奋的议论着京城青楼里的姑娘将会是什么样,自己心神却是飘向京城。 他手下的那些人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自家大人在京师安排有一处落脚点,心中想着等完成了任务,大可以去那一处落脚点看一看。 这一日,李桓下了衙,漫步回家,身后则是跟着一支锦衣卫小旗。 李桓这边刚进院门没多久,这边还没有洗一把脸,就听得外间传来一声呵斥:“尔等何人。” 李桓耳聪目明,虽然说院子外巡视的锦衣卫校尉声音不是太高,却是被李桓听得清清楚楚。 孙祥自一辆马车上下来,冲着拦下他的锦衣卫校尉拱手一礼,与此同时一块散碎银子便不着痕迹的塞到了对方手中道:“在下孙祥,来自闽地,乃是李桓大人之同乡,特来拜访李桓大人。” 那校尉感受着塞到自己手中的沉甸甸的银子,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你且在此稍等,我去给你通报。” 说着那校尉提醒道:“莫要再上前,否则的话,便是拿了你,你也无处说理。” 李桓就听得敲门声传来,自有小太监将门打开,那校尉大步走进,看到李桓首先将孙祥给他的银钱奉上道:“大人,外面有人说是大人同乡,想要求见于你,这是他给的银子……” 李桓微微一笑道:“银子你们兄弟分了便是,去给我将那人带来。” 对于手下人收人银钱这事,李桓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不是勒索对方,他是乐见其成。 当然前提是这些手下得知道什么钱可以拿,什么钱不可以拿,为此他可是连杀几名为了银钱泄露他行踪的锦衣卫,这才算是立下了规矩,因此能够被挑选来跟在他身边,负责他人身安全的锦衣卫比谁都清楚李桓的规矩。 很快孙祥便被带到了院子当中,当孙祥看到李桓的时候,只看一眼,心中便充满了震撼。 虽然说早就知道李桓年轻,可是见到李桓之后才发现李桓年轻的可怕,年不过十八便是正三品的高官,想一想蔡文,人在官场,苦心钻营了十几年,也才不过是正三品的官员罢了。 可以说李桓这一起步就直接超过了这世间九成九的官员了。 心中感慨的同时,孙祥却是恭敬的冲着李桓一礼道:“福建建宁府秀才孙祥拜见大人。” 李桓眉头一挑,在孙祥打量他的时候,李桓已经认出了孙祥来,正是当初在醉月楼见过的那一行人。 李桓认出孙祥不禁暗暗感叹这世界可真小,当初也算是一面之缘,不曾想今日对方竟然亲自登门求见。 神色不变,李桓看着孙祥微微一笑道:“哦,不曾想阁下还是闽地人氏啊,不知孙秀才来见李某,所为何事?” 孙祥看了看左右,李桓摆了摆手,锦衣卫校尉还有侍奉的小太监退下。 孙祥这才道:“大人可否允许将马车上的箱子抬进来?” 李桓冲着守在不远处的曹雨点了点头道:“曹雨,你去走一遭。” 曹雨应了一声,出了院子,很快就见一脸错愕之色的曹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锦衣卫校尉,吃力无比的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只看四名锦衣卫校尉那般吃力的模样就知道箱子之中的东西肯定是非常沉重。 李桓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看孙祥那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这箱子当中究竟是何物? 孙祥上前一步,伸手将箱子打开,顿时金银珠宝的光辉闪过,这一箱子赫然是各种的金银珠宝,绝对是价值巨万。 不过李桓看到这般情形也只是微微一愣神罢了,金银之物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当初覆灭方氏一族,上十万两的金银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眼前这一箱子金银珠宝,加起来怕也不过价值几万两罢了,还不至于让他为之失态。 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神色变化的孙祥自然是将李桓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李桓面对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竟然能够这般沉稳不受影响,能够得天子宠信,倒也不算侥幸。 同时孙祥也暗暗庆幸,幸好自己赌了一把,不是只送上这些金银珠宝,否则的话只看李桓的反应,还真的未必能够打动对方为自家大人说话。 心中闪过诸般念头,孙祥上前拨了一下,将一个朴实的木盒子拿在手中,然后在李桓的注视下将其打开,就见一叠制作精美的银票浮出现在李桓面前。 孙祥脸上洋溢着笑意道:“李大人,这是四通钱庄的银票十五万两,凭票兑银,持此银票,随时可以兑换出金银来。” 这下就是李桓也不禁有些惊讶了,对方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十五万两的银票,再加上那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加起来恐怕足有二十万两之巨了。 这么多的财富,说实话,绝对是李桓生平仅见了。 当初见到孙祥等人的时候,只是猜测对方应该是福建之地某位高官派往京城试图走谢迁门路的人,对方还真是如此,但是这手笔却是非同一般的大啊。 定了定心神,李桓看向孙祥正色道:“你这是何意?” 孙祥微微一笑,正了正衣冠,冲着李桓拜了拜道:“在下恳请李大人为我家东翁美言几句,不管结果如何,这些金银之物便算是我家东翁的一份心意。” 李桓就那么看着孙祥,良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就在孙祥心中都忍不住有些紧张和担心的时候,李桓突然之间哈哈大笑,一把扶起弓腰行礼的孙祥道:“孙先生说哪里话,不知令东翁又是何方神圣,需要李某如何帮忙?” 孙祥眼见李桓称呼他为先生,又是这般热情,一颗心顿时落了下来,看来还真的让蔡长贵给说对了,天下就没有不爱财之人,如果说,那就是钱财不够多。 没见这少年得志,简在帝心的李桓在二十万两的财富面前还不是动了心。 多了几分底气的孙祥随同李桓一起走进客厅之中,然后落座,这才捋着胡须笑道:“好叫李大人知晓,我家东翁乃是福建提刑按察使蔡文蔡大人,东翁治理一省司法,可谓鞠躬尽瘁,尽心尽力,如今想要入京侍奉天子于御前,所以东翁之元,还请大人能够上秉天子,若是有成,他日还有重酬。” 李桓心中一紧,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掌管一省司法的三品高官,不过只看对方豪掷数十万两的财富都显得无比轻松的架势,李桓就知道对方怕也不是什么好官。 不是好官好啊,对方要是好官的话,这巨额的财富又有谁会主动送上门啊。 心中思绪转动,李桓脸上洋溢着笑容,沉吟了一番,在孙祥期待的目光当中颇为矜持的点了点头道:“将你家老爷的名帖留下,陛下那里我自会帮忙进言,不过最终结果如何,李某却是不敢保证。” 孙祥闻言大喜,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一边自袖口之中取出名帖一边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一切拜托李大人了。” 目送激动不已的孙祥离去,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道:“公子,那可是价值二十万两的财物啊,您真的要收下不成,若是……” 能这么同李桓说话的也就只有被李桓视作一家人的连翘了,看到连翘那一脸担忧的模样,李桓不禁哈哈大笑道:“怎么,是不是担心公子了?” 连翘娇声道:“公子,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弹劾之下,陛下还不得治公子一个贪赃枉法之罪啊。” 李桓笑了笑,走到那敞开的箱子之前,目光一扫,眼睛一亮,伸手探入其中,就见一串乳白色的珍珠串成的项链煞是夺目,颗颗圆润饱满,入手温润,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怕是这一串价值就有数千两之巨。 “呀!” 看到李桓手中那一串珍珠,连翘不禁眼睛一亮,忍不住发出声娇呼。 李桓一把拉过连翘,在连翘惊愕之中,将那一串项链带在连翘脖颈之间,乳白色的珍珠与连翘粉嫩的脖颈相映,令连翘平添了几分富贵之气。 “不错,赏给你了!” 连翘大惊连连摇头,一边试图摘下项链一边道:“不可,不可,这东西岂是奴婢能够消受的。” 李桓一把按住连翘的手,登时连翘身子一僵,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住了穴位一般,一张粉嫩俏脸飞满红霞,呼吸一下变得急促几分。 就是李桓也有些发懵,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只不过是想要阻止连翘摘下项链罢了,结果却是这般情形。 “嘤咛……” 伴随着一声惊呼,连翘身子一软,随之一个踉跄,又羞又恼的瞪了李桓一眼,转身就跑,也不提什么珍珠项链的事了。 李桓这会儿看着连翘跑进房间里的倩影,看看自己那落在空中的大手,不禁有些回味。 空气中尚且弥漫着连翘那淡淡的女儿香,不过这会儿李桓却是已经回神过来,冲着缩在远处低着头的曹雨道:“曹雨,你且过来。” 就见曹雨身形晃动,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近前,躬身道:“公子,您有何吩咐?” 李桓微微一笑,将那装有十五万两银票的木盒丢给曹雨道:“去,寻了马鸣,让他带上一队人,给我去四通钱庄,将银子给拉回来。” 曹雨对于李桓的命令自然是不打折扣,当即便点了点头道:“奴婢这便去寻马百户。” 夜幕渐渐落下,足足三辆大马车上面壮着几个沉重的大箱子,吱吱呀呀的在地上留下一道明显的车辙,缓缓的行进了巷子。 马鸣神色肃然的走进院子当中,正好见到李桓正在那里指点一群小太监修炼剑法。 剑法虽然看上去颇为精妙,可是在马鸣看来其实也就那样,真的拼杀起来,这些小太监所练的剑法未必就有多厉害。 行至近前,马鸣恭谨的道:“大人,属下奉命,以将东西取回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鸣的心跳都有些加快,由不得他不紧张、激动啊,那可是足足十五万两的现银,白花花的几大箱子,看的人都砰砰直跳。 好在随他前去的锦衣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可信之人,否则的话,马鸣真担心财帛动人心,有人忍不住会打那些银子的主意。 一次从钱庄拉出那么多的现银就算是想隐瞒都隐瞒不住,除非是一个人一点点的去兑换,可是一个人去钱庄兑换也不能保证不被人给盯上,只怕最后被人给盯上了,麻烦更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现在这样,选最可靠的人,一次性带回来,就算是有心人见了,发现取了银钱的是锦衣卫的人,怕也没有谁敢生出什么心思来。 李桓看了马鸣一眼,微微颔首道:“将马车赶进隔壁院子里去,让你手下的人给我盯紧了,明日随我入宫走一趟。” 马鸣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下意识的道:“大人,您是想要将那些东西……” 李桓淡淡的看了马鸣一眼,马鸣当即反应过来,垂手而立道:“是属下多嘴了,我这就去看着那些东西,哪怕是一夜不合眼,也不会让那些东西离了属下的视线。” 【八千多字大章,刚才因为一段描写被审核了,自动定的读者们也不知道看到没,怪我,没把握住度。】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令人震惊的功法秘籍【求订】 很快隔壁便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响,李桓则是召来曹雨吩咐道:“曹雨,晚上你也带人盯着点。” 真正负责清点那些银子的是曹雨还有马鸣二人,至于其他的锦衣卫只是负责搬运箱子,虽然说他们也是猜测箱子里是金银之物,但是终究是没见,冲击没那么大。 不是李桓不相信马鸣等锦衣卫的人,实在是人心难测,那可是十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李桓不想去考验人心,所以吩咐马鸣带人盯紧那些银子的同时,李桓也让曹雨派人盯着,这样两批人一起,想来也能够让人不生杂念。 曹雨一脸郑重的点头道:“公子尽管放心便是,奴婢一定替公子看好了那些东西。” 李桓点了点头,转身回去歇息了。 至于说孙祥在李桓收下了他送上的那一份大礼并且让他将蔡文的名帖留下,孙祥的心情就非常之好。 先前得知谢迁被罢官的消息之后,孙祥一度以为是没有机会帮自家大人运作调回京师了,不曾想峰回路转,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桓这个小老乡竟然横空出世。 想到李桓乃是闽地之人,按照这个时代的官场标准,那可是真正的乡党啊,而且李桓当时便答应帮忙,这如何不让孙祥激动。 回到醉月楼的时候,蔡掌柜一直都等着孙祥归来,当见到孙祥那一脸喜悦的表情的时候,蔡掌柜都没有开口询问便知道此番应该结果不差。 不过蔡掌柜还是看着孙祥道:“孙先生,怎么样,李桓那里有没有收下那一份大礼?” 孙祥捋着胡须,带着几分笑意点头道:“数十万两的大礼,放眼这京师之地,又有几人能够不动心,李桓也是凡人,焉能不动心。” 蔡掌柜兴奋的搓手道:“好,好,若是能够办成此事,大人必然重重有赏!” 孙祥心中一动向着蔡掌柜道:“蔡长贵,你派人去四通钱庄盯着点,看看有没有人去大额提取现银!” 蔡掌柜反而是嘿嘿一笑道:“孙先生放心便是,您走之后,我便命人去四通钱庄盯着了,若是李桓派人提取现银,保管我们能够第一时间知晓。” 孙祥赞赏的看了蔡掌柜一眼道:“咱们就等李桓什么时候为大人进言了,到时候定要将消息第一时间传给大人。” 皇城 朱厚照端坐在御书房当中,看着面前的刘瑾、李东阳、杨廷和几人道:“几位卿家来见朕,想来是内阁的人选已经出来了!” 李东阳上前将一份奏章呈于朱厚照道:“陛下,经过九卿公推,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王鏊以及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焦芳二人被选做内阁阁臣,还请陛下御准。” 刘瑾立于一旁,虽然说没有能够将张彩推进内阁,但是相较先前,至少焦芳进了内阁,自此之后,内阁当中也算是有他的人了。 朱厚照哪怕是对于朝堂政务不怎么关注,但是也知道这一阵子在朝堂之上闹的沸沸扬扬的阁老之争。 如今文官集团还有刘瑾各自拿下一席之位,也算是各有所得吧。 心念一动,朱厚照执笔在那奏章之上御笔朱批写下大大的准字,算是定下了新晋的内阁阁臣。 将奏章交给李东阳,朱厚照道:“以后内阁诸事便有劳首辅了。” 李东阳忙躬身一礼道:“臣定会竭尽所能辅助陛下。” 摆了摆手,朱厚照道:“行了,政务繁忙,朕也不留两位阁老了!” 不过正当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准备离去的时候,一旁站着的刘瑾突然之间道:“陛下最近朝中文武百官弹劾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奏章之多,已经堆满了司礼监……” 李东阳、杨廷和恰好听到了刘瑾的话,二人脚步只是微微一顿便对视一眼,出了御书房。 身后隐约传来朱厚照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所有弹劾李卿的奏章,全部留中不发,还有将弹劾李卿的官员统统给我记录下来,朕倒是要看看,弹劾李卿的究竟都有哪些人?” 李东阳、杨廷和二人渐行渐远,御书房当中的声音再也听不到。 杨廷和看了李东阳一眼,一声轻叹道:“西涯公,百官弹劾李桓之事,陛下那里尽皆留中不发,若是这一股子怨气继续积攒下去的话,难保不回再次上演一场百官叩宫啊。” 皱了皱眉头,李东阳看向杨廷和道:“那么介夫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杨廷和四下看了看,低声道:“锦衣卫崛起之势我等绝不可坐视,尤其是不能让李桓掌权,否则罗文祥等人之事绝对还会再度上演。” 捋着胡须的李东阳苦笑道:“老夫又如何不知,百官花费多年的精力才算是将锦衣卫、东厂给压制住,若是就此放出了锦衣卫,岂不是要让先贤一番心血就此白费。想要拿下李桓没有问题,关键你得有真凭实据啊,否则的话,凭空构陷,有天子护着,便是我等也拿他没有办法。” 两位阁老边走边聊,正说话之间,前方突然之间传来一个声音:“咦,这不是首辅还有杨阁老吗?” 杨廷和、李东阳抬头看去不禁一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桓。 李桓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冲着二人拱手道:“李桓见过两位阁老。” 想到方才还聊着李桓的事情,这会儿便一头撞上了李桓,便是李东阳和杨廷和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底是宦海沉浮,反应过来之后自是神色不变,甚至二人脸上还流露出笑容。 杨廷和含笑道:“李同知这是去求见陛下吗?”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下官正有事要见陛下。” 看着李桓,李东阳神色一动道:“李同知,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桓笑道:“下官不过是一介晚辈,首辅大人有什么尽管直说便是!” 李东阳正色道:“你也知道朝中百官弹劾于你,虽然说被陛下留中不发,可是就算是陛下也有压不住的时候,老夫建议你不妨好生考虑一下。” 说着犹豫了一下,李东阳叹了口气道:“先前被下入诏狱之中的官员,也不过是一时激愤,料想被关了这么久,他们也该涨了教训了,李同知若是能够放他们一马,不但那些官员感激,就是百官见了,或许也会不再那么敌视李同知。” 李桓微微一愣,看了看李东阳,相比谢迁、刘健那两位略带强势的阁老,李东阳这位内阁首辅倒是有着几分老好人的味道。 朝堂之上也亏了李东阳从中调和,这才没有让百官同天子之间的关系闹僵。 这会儿李东阳开口,李桓倒是没有怀疑李东阳有什么私心,从李东阳的角度来看,劝说于他,自然也是为了调和双方关系,不至于将矛盾激化。 沉吟一番,李桓冲着李东阳拱手道:“李桓多谢首辅大人关心。” 说着也不管李东阳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李桓话题一转道:“李某还要去见陛下,便不叨扰两位阁老了。” 看着李桓离去的背影,李东阳捋着胡须看向杨廷和道:“介夫,你说李桓方才有没有将老夫的劝说听进去?”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李桓此人,杨某也是看不懂啊!” 李东阳轻叹道:“只希望他能够听老夫一句劝,如此一来,对他也好,对朝堂也好。” 看着李桓远去的背影,杨廷和心中却是默默的道:西涯公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李桓未必就会如你所想啊。 这会儿杨廷和道:“罢了,等济之进入内阁,咱们再去劝一劝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消了气,放那些人一马。” 倒也不能说杨廷和这位首辅是非不分,非要护着那些官员。 毕竟当时那些人围杀天子近侍,在文官们看来,根本就没有错,非但无措,反而是有功。 虽然说与国法不容,可是一众文臣却是将那些人当做英雄啊,自然是想着将那些人给救出来。 做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所能做的也只是游走在天子与百官之间,尽可能的调和双方关系。 这边李桓刚要走进御书房就迎面装撞上了刘瑾。 刘瑾见到李桓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道:“咦,这不是李桓吗,怎么有闲暇来见陛下,难不成锦衣卫的事都做完了吗?” 面对刘瑾的冷嘲热讽,李桓自是不惧,只是瞥了刘瑾一眼道:“借过!” 说着直接擦着刘瑾的身子大步走进御书房当中,那一副无视刘瑾的姿态让刘瑾气的差点破防。 瞪了李桓一眼,刘瑾气呼呼的离去。 御书房当中,朱厚照自然是看到了门口处二人交锋的那一副,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李桓同刘瑾两人只要不是真的闹得不可开交,朱厚照就当没有看到,这会儿眼见李桓入宫来见不禁好奇的道:“李卿这么早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桓微微一笑道:“陛下,臣来为陛下送上一笔财富。” 朱厚照闻言不禁一愣,颇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桓,显得很是不解。 李桓笑道:“陛下且稍待,等人将东西带来了,陛下不妨一看。” 原来一大早李桓便让锦衣卫的人押着那几箱子金银奔着皇宫而来,李桓先一步入宫,而那几箱子金银却是要经过一层层的检查之后才能够随后入宫。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不禁生出几分兴趣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道:“哦,东西在哪,快让朕瞧一瞧。” 宫里的内侍办事效率还是相当快的,正说话之间就见远处一群内侍吃力的抬着一个个巨大的箱子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咣当几声,箱子重重的落地,只听那动静就知道这箱子有多么重。 李桓摆了摆手,那些内侍自觉的退到一旁,而朱厚照这会儿则是走了过来,打量着那几个箱子,下意识的看向李桓。 李桓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抬手便将几只箱子一一打开,顿时白花花的银子出现在朱厚照的视线当中。 足足几大箱子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便是号称富有四海的天子朱厚照一时之间看到如此之多的金银也是忍不住看的一愣。 “好多的银子啊!” 看着这么多的金银,朱厚照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李桓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名帖递给朱厚照道:“陛下不妨瞧一瞧,这些金银就是这位送来的,说是让下官为他给陛下说上几句好话,这价值二十万两的金银珠宝便是臣的了。” 朱厚照接过那名帖目光一扫,上面清楚的写着关于蔡文的履历介绍,清清楚楚,哪一年的进士,哪一年外放地方做官,可以说孙祥为了方便李桓向天子举荐,将蔡文的履历写的花团锦簇。 可是朱厚照看看那名帖,再看看地上那几箱子的金银,的是免得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这根本就是买官啊! 啪的一声,朱厚照直接将那名帖丢在地上,冷着一张脸道:“好哇,真的是好大的手笔,他一个地方提刑按察使一出手便是数十万两的金银,朕真是好奇,这么多的银钱,他到底是从何得来的。” 李桓上前将那丢在地上的名帖捡了起来看着朱厚照道:“陛下息怒,人们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天下的贪官是永远都杀不尽的。” 朱厚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哪怕是太祖朱元璋以重重严厉的酷刑惩处贪官污吏,甚至规定凡官员贪污超过六十两者,剥皮实草立于衙前以儆效尤。 可是敢于伸手贪污者依然是如同过江之鲫一般,所以说就连太祖在位之时都难以杜绝贪污之事,更不要说是其他皇帝在位了。 朱厚照生气的是一个地方上的提刑按察使便能够拿出数十万两金银,那么其他的官员呢? 不过很快朱厚照神情古怪的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卿你这前脚收了人家的银钱,转手就将人家给卖了,这要是让这位蔡按察使知道了,他还不恨死你啊。” 说实话,对于李桓这般的操作,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一般而言,要么就是不收,以示自身清廉如水,要么就是收了对方的贿赂,帮对方办事,这叫收钱办事。 可是李桓可倒好,这是收了钱不办事,还转手将对方给卖了。 李桓一脸正色的道:“回陛下,臣也留下一些金银的,嗯,大概价值个几万两,再说了,我也不是收钱不办事啊,您看,对方希望我呈给陛下您的名帖,您不就看过了吗?” 听着李桓那一本正经的辩解,就是朱厚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边大笑,朱厚照一边指着李桓道:“卿家这话到时候若是说给那蔡文听,怕是人都能被你给气死了。” 等到朱厚照止住笑声,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卿以为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李桓淡淡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呢?”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自然是派遣锦衣卫将其革职查办……” 李桓摇了摇头道:“陛下想的太简单了,您说对方如果直接拒不认罪,甚至反过来说是有人故意陷害于他,陛下总不能无凭无据的直接派锦衣卫就去拿人吧。” 朱厚照微微沉吟一番,点了点头道:“那卿家的意思是?” 李桓笑道:“臣认为此事急不来,暗地里命人收集对方的罪证,明面上臣会同对方虚与委蛇,说不定还能够为陛下敲来一笔金银呢。” 朱厚照闻言,一脸的呆滞,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李桓,显然是被李桓这骚操作给搞懵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李桓竟然还想着从对方手中再敲一笔金银出来。 指着李桓,朱厚照失声笑道:“你啊你,算了,便如卿家所言吧。” 说着朱厚照看了看那白花花的银子冲着一旁侍奉着的丘聚、高凤二人道:“两位大伴,你们亲自将这些金银送进内库。” 丘聚、高凤二人用诡异的眼神看了李桓一眼,当即将箱子合上,招呼一众小内侍吃力的抬着那些箱子离去。 朱厚照背着双手看着高凤、丘聚等人离去,看了李桓一眼道:“卿家方才说自己留下了一些财物,那些东西就当是朕赏赐给卿家的,将来也省的被那些言官抓着这件事攻讦。” 李桓笑着道:“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笑着摇头道:“卿家这次可是立了功,朕也不知道该如何赏赐于你了,刚好你今日入宫,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不妨去皇史宬、内库走上一遭。”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道:“朕先前可是答应赏赐你一门功法的,刚好趁此机会,你便去这两处地方挑选吧。” 李桓那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突破之后,哪怕是有天子赏赐的灵药资源,可是再想有所突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要靠着水磨工夫去磨砺一番。 因此李桓这两日正想着寻个机会同天子提上一提,看看天子的赏赐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毕竟他也准备选一门功法来内外兼修了。 没想到他还没寻机会开口呢,朱厚照自己便提及了此事。 闻言李煌当即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笑道:“这本身就是朕许诺给你的,你且去吧。” 李桓谢过天子,在一名内侍的带领之下奔着皇史宬方向而去。 既然要找,自然是要先去看看被皇家所收藏的最顶尖的功法不是,李桓很是好奇,在那皇史宬之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功法为皇室所珍藏。 皇宫大内自有藏书阁,不过那藏书阁虽然也收藏一些珍本、孤本,也算得上是宝库,但是真正的珍藏肯定不会放在那藏书阁之中。 毕竟藏书阁那等地方,主要是为朝廷的官员准备的,翰林学士都可以凭借身份随意进入其中翻看、誊抄书籍的。 而皇史宬才是真正的皇家密不外传,几乎是不对外开放的皇家藏书阁。 在小内侍的引领之下,李桓很快便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建筑之前。 这建筑通体以青石堆砌而成,四周甚至还放着十几个巨大的水缸,里面常备水源。 如果说不是有人引路的话,真的在这皇宫之中寻找,说实话,李桓还真的不敢相信这么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就是皇史宬。 不过想一想也正常,皇史宬这等冷门的地方,能有什么存在感。 两名小太监这会儿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棍蹲在皇史宬门口忙着什么,等到李桓走近的时候一看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那两名小太监竟然在那里逗蚂蚁玩呢。 引李桓来的那名小内侍见了也是一脸的懵逼,不过愣神过后一声咳嗽将那两名小太监惊醒过来。 两个小太监一惊,连忙起身将手中木棍丢到一旁,脸上带着几分紧张,看着李桓二人道:“你们……你们想干嘛?” 李桓没有开口,边上那小内侍当即开口道:“陛下口谕,许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入皇史宬阅览其中典籍。” 两名小内侍一愣,其中一人忙道:“两位稍等,我去通秉。” 李桓就那么站在皇史宬门口处,打量着四周,很快就见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宦官走了过来,行至近前,冲着李桓拱手一礼道:“既是陛下允许,李大人还请随楚某前来。”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跟在对方身后,缓缓的走进皇史宬之中。 迈过石阶,一股阴凉之感传来,看着前面一身书卷气的少年宦官,李桓不禁好奇道:“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那宦官回首微微一笑道:“我是此间掌事,李大人便称呼我为掌事吧!” 说着那宦官引领着李桓穿过一片书架,停在一片区域,转身冲着李桓笑道:“李大人既是奔着皇家收藏的各种功法秘籍来的,那么不妨在此寻找便是。” 李桓看对方不卑不亢,气度不俗,不禁心生几分好感,微微拱手道:“多谢了!” 少年宦官冲着李桓笑了笑,身形眨眼之间便消失在那一片书架之间,李桓再看之时却是不见了对方踪迹。 李桓心中凛然,对方不经意之间所流露出来的功夫却是让李桓为之惊叹,从对方身上李桓隐隐感觉到了几分熟悉之感,心中暗暗猜测,对方莫非修习的是那一门功法不成? 不过很快李桓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眼前一排书架上面,按照方才那宦官所言,皇史宬中所收藏的功法秘籍都在这一片区域。 深吸一口气,定睛看去,顿时一份份功法秘籍的名字映入眼帘。 《乾坤大挪移》,注:出自前明教教主张无忌。 《九阳神功》,注:出自前明教教主张无忌。 《七伤拳》,注:出自前明教教主张无忌。 《太极拳》,注:出自前明教教主张无忌。 …… 《九阴真经》,注:出自峨眉周芷若。 《降龙十八掌》,注:出自峨眉周芷若。 《龙象般若功》,注:出自元皇家皇史宬。 《易筋经》,注:出自少林寺。 《太极心经》,注:出自武当。 …… 一份份功法秘籍的名字看的李桓目瞪口呆,这就是大明皇室的底蕴吗,或者说这就是当年那位太祖朱元璋的手笔吗? 尤其是那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七伤拳几门功法后面竟然备注着出自张无忌之手,这让李桓不得不浮想联翩,难不成当年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派人拿了张无忌,逼问出了这几门功法? 当然考虑到张无忌的实力,李桓更倾向于是朱元璋以张无忌所在意的人或事来威胁张无忌,毕竟以张无忌的性格,如果说是以他亲近之人的性命相要挟的话,由不得张无忌不就范。 他只是想进来寻一两门顶尖的功法而已,却是不曾想这里竟然收集了如此之多的功法秘籍。 也就是皇家了,恐怕换做江湖之上任何一个门派,若是被人知道藏着这么多的顶尖功法秘籍,怕是第二天便会被整个江湖给灭门了。 这下李桓看着如此之多的顶尖功法有些迟疑起来了,他到底要选那一门功法更好呢? 看看这一门想修炼,再看另外一门,也是心动不已,李桓就那么站在那里踌躇不定起来。 突然之间,李桓眼睛一亮,伸手便将面前的九阳神功拿在手中,想那么多干嘛,具体修炼哪一门功法有的是时间来考虑,眼下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先将这些功法给记下来吗? 以李桓那过目不忘的能力,想要记下这些功法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皇史宬之中,除了李桓在这一片角落里不停的翻看一门门功法秘籍所发出的动静,四下一片寂静。 不知不觉之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李桓将最后一门功法秘籍拿在手中的时候,低头一看不禁呆了一下。 《葵花宝典》 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李桓嘴角抽了抽,他先前便在怀疑引他进来的那名宦官是不是修炼了葵花宝典,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在这皇宫大内当真收藏有葵花宝典。 【大章七千字,一共一万五送上,求全订,打赏,月票支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皇史宬中的意外收获【求订】 下意识的将葵花宝典的功法秘籍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篇颇为熟悉的功法。 李桓当初在林家老宅曾得到了辟邪剑谱,而辟邪剑谱又是脱胎于葵花宝典,所以说这会儿再看葵花宝典,两者自然是有着莫大的相似性。 通篇翻阅下来,李桓将之记下,缓缓将秘籍放在书架之上。 闭目回想自己方才所记下的一众秘籍,李桓不禁一声轻叹,这么多的功法秘籍就这么的被藏在皇宫大内深处不为人知。 这皇史宬中到底收藏了什么功法,恐怕就是当今天子都不知道,而这样放眼江湖之上,可能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的功法秘籍却是被摆放在这里无人得见。 心中一番感叹,李桓的目光落在了边上的书架上,方才他所看的那一面书架上存放的大多都是功法秘籍,而边上这书架同样是许多的古卷典籍。 “咦!” 李桓眼睛一亮,因为他见到那些古卷典籍当中有几本薄薄的册子,同那些一看就是厚厚的典籍相比却是颇有些突兀。 伸手将其中一个册子拿在手中,定睛一看,就见书册的封面上,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 《药经》张无忌著。 眉头一挑,李桓还真的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收藏有着么一卷药经,毕竟这不同于张无忌所学武功,而是张无忌少年时期,学自明教胡青牛的医学典籍的汇总。 翻看一遍,其中果然是涉及到各种医理以及一些典型的病例介绍、药方等等。 心中一动,李桓看向书架上另外几册,既然这里有张无忌所著的《药经》那么是否有王难姑所著的《毒经》呢。 要知道张无忌也算得上是王难姑同胡青牛的传人了,那么王难姑一身毒功张无忌肯定也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传承。 伸手将另外几个薄薄的册子拿了过来,很快李桓便找到了《王难姑毒经》。 显然这毒经的名字直接以王难姑毒经为名,应该是张无忌不愿贪了王难姑之功。 带着几分好奇,李桓将毒经打开,一目十行看下来,李桓对于其中所涉及到的毒药的运用之法那是大开眼界,啧啧称赞不已。 医武不分家,自古以来但凡是修炼之人,多少对医术都有所精通,而治病救人同用毒害人其实也是相通的。 有的药对于大多数人可能是大补之物,可是对于特定的人而言,那可能就是剧毒之物。 李桓翻看过后心中可谓是感叹不已,这两卷药经与毒经可以说是集用药之大成,甚至在李桓看来,比之一些顶尖的功法来还要珍贵的多。 若是将之融会贯通,不敢说有起死回生之能,可是要做到杀人于无形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就在李桓出神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小太监冲着李桓恭声道:“这位大人,我家掌事让我问你,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先行用餐。” 李桓愣了一下,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道:“哦,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道:“回大人,酉时已过,天已经黑了!” 李桓愕然道:“这么说我竟然进来有两个多时辰了?” 小太监点了点头,怯生生的道:“大人若是想要翻阅的话,可于明日继续来翻阅……” 李桓本来想着自己已经将这里收藏的功法秘籍全部记下,似乎是没有必要再来了,但是方才在其他书架上发现的毒经、药经却是给李桓提了个醒。 这里可是皇家几乎不对外的秘藏,能够被藏在这里的绝对是世间最为珍贵的典籍。 只看那一门门拿出去都能够让无数江湖中人打掉脑袋的功法,那么其他区域所收藏的典籍在其各自的领域当中想来也是最顶尖的存在吧。 心中一动,李桓冲着那小太监道:“我想连夜在这里翻阅,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小太监闻言一愣道:“可是……可是皇宫大内,是不许留外臣夜宿宫中的……” 李桓听小太监这么一说不禁反应了过来,他倒是忘了,这里属于皇宫大内,按照规矩,他一介外臣的确是不能够夜宿皇宫。 想来这小太监也不是来问自己要不要歇息,而是暗示他时间到了,该离开皇宫了。 点了点头,李桓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明日再来。” 出了皇宫,李桓看着天色,走在长街之上,不禁想着今日在皇史宬当中的收获。 说实话今日的收获远远超乎李桓的想象,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皇宫大内当中竟然藏着如此之多的顶尖功法秘籍。 无论是《九阳神功》、《易筋经》又或者是《龙象波若功》、《降龙十八掌》,这些功法无论哪一门都堪称顶尖了,练至大成,未必就比他所修炼的《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差。 一路回到家中,李桓用过晚饭,先是去隔壁指点了一众小太监修行,这一次因为李桓对照了《葵花宝典》的缘故,所以对辟邪剑谱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在指点曹雨等人修行的时候自然是更有针对性。 一夜无话,一大早李桓先是练了一阵刀法、拳法,然后去了锦衣卫衙门,确定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便奔着皇城而去。 皇史宬这么一出皇宫大内深处的宝藏,难得有机会进入其中,他可不想错过了。 那楚姓宦官将其迎进皇史宬便不知去了何处,不过李桓也没有管这些,一头扎进这宝库当中,不管是不是对他有用,反正但凡是让他生出兴趣的,皆是先行记在心间再说。 晌午时分,炙热的阳光照耀下,就连知了的叫声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官道之上看不到什么人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驶来,赶车的是一名中年汉子,马车吱吱呀呀的响,明显马车之中拉了重物。 官道旁远处的密林之中,一棵大树的树梢之上,一名浑身煞气的汉子突然之间精神一震,收回千里镜冲着下面的一众同伙道:“快,远处来了一辆马车,派人去试探一下看。” 这一伙人自不必说,正是蔡文派来拦截程义、陈耀进京的。 这几日这些人就盯着官道上的人来人往,马车、轿子也不在少数,不过无论是马车还是轿子都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够用到的,往往都是权贵之家的标配。 疤脸汉子等人对于这些一看就属于权贵之家的车马自是不怎么关注,反倒是对于一些孤零零的马车、轿子无比的用心。 但凡是有这样的轿子、马车出现,疤脸汉子等人就会派出人去试探。 一名劲装汉子挑着一个箩筐走出密林,很快便上了官道,没有多久,那一辆马车便吱吱呀呀的走了过来。 劲装汉子看着马车走过来,似乎是想要闪避,结果身子一晃,箩筐直接撞在了马车之上,顿时箩筐当中的东西洒了一片。 “你赔我东西……” 那汉子动作敏捷的一把扯过车夫,,同时探头向着车厢之中看去。 只看了一眼,汉子眼睛一亮,正想要开口,结果就见藏在马车之中的陈耀以及气息奄奄的程义眼中露出几分凶色。 陈耀胡子拉碴,看上去极其狼狈,眼见那劲装汉子的举动以及反应,陈耀直接便是一刀刺出,那劲装汉子还没有来得及呼喊便被捅了个透心凉。 “他娘的,真是阴魂不散啊。” 说着陈耀抽回刀子,翻身出了车厢,也不理会那早已经连滚带爬跑远的车夫,猛地一抖缰绳喝道:“驾!” 顿时马车在官道上狂奔起来,原本精神萎靡靠在车厢之中的程义脸上也泛起几分不正常的潮红出现在马车口处,警惕的盯着四周道:“果然在入京的城门口附近有埋伏。” 陈耀看着远处自密林当中冲出的一伙人,脸色极为难看道“程义,你是这次咱两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啊。” 程义咬着牙道:“眼看就能够入京,冲不过去,哪怕是拿命去冲也要冲,不然千户大人的死就真的要石沉大海了!” 陈耀眼睛一眯,拎着刀,一边狂抽拉着马车的马一边盯着远处冲出的贼人,冷笑道:“去他娘的,不知道这京师是老子的地盘吗,别让我进城,否则的话,我非带齐了兄弟弄死这些狗娘养的。” 密林之中一直监视着这边动静的汉子见到自家兄弟被人一刀子捅死非但是没有伤心反而是大喜,直接跳下来喊道:“兄弟们,咱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十几人拎着兵器冲出密林向着马车包围了上来。 马车之上,陈耀挥刀将一名试图将马车给拦下的贼人劈飞出去,同时冲着程义吼道:“程义,坐稳了。” 一路逃命,数次险死还生之下,原本受伤的程义这会儿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此时正忍着后背上的剧痛,咬牙挑飞一名飞扑而来的贼人。 马车呼啸而过,但是那些贼人却是紧追不戳,只听得一声哀鸣,奔驰的马儿终于支撑不住,身上血流如注,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登时陈耀还有程义二人顺着冲击力顺势一滚,劈死两名贼人的同时连滚带爬的拉开一点距离。 可是失去了马车,陈耀还有程义二人面对近十名贼人的追杀,若是不出什么奇迹的话,早已经筋疲力尽的二人怕是坚持不了许久。 这一路上,真正被围杀的情形也只有一次,那一次亏得有陈耀突然杀出救出了程义,就是如此,程义也受了重伤,自那以后虽然说二人依然处在被追杀的状态,但是凭借着他们的经验,至少再也没有陷入到包围当中。 否则的话,两人除非是一个个都是一流好手,否则的话,肯定不可能千里迢迢回到京师。 如果说能够借着马车逃出包围圈的话,陈耀有几分把握逃进京城,只要进了京,一切便安全了,料想那些贼人也不敢追进京师之中,光天化日之下追杀他们。 只是马儿吃力不住,直接扛不住了,陈耀一手扶着程义一边狂奔,口中更是骂骂咧咧。 程义忍着后背的剧痛,额头之上甚至渗出了冷汗迈步狂奔道:“陈耀,省点力气吧。” 陈耀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贼人骂道:“老子眼看就要被他们给追上砍死了,也不差这点骂人的力气了,临死前还不能骂他们几句啊!” 程义苦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猛地推了陈耀一把道:“陈耀,记得请李桓为我还有千户大人报仇……” 陈耀一个踉跄,再看程义竟然就地一滚挥刀斩断一名追在最前面的贼人的腿,只让对方惨叫连连。 陈耀愣了一下,本能正要回身去拉程义,毕竟这一路上两人被千里追杀,虽然相处日短,但是却是真正的生死之交,以陈耀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丢下程义不管。 可是程义似乎是有所预料,头也没回,手中长刀狂舞,一时之间愣是拦住了几名贼人,同时吼道:“混蛋,还不快走,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陈耀咬了咬牙,一滴泪砸落于地,口中发出一声咆哮,转头便奔着城门方向狂奔。 眼看陈耀远去,身上中了几刀的程义终于坚持不住,身子一个踉跄,紧接着后背一凉,心口剧痛,低头一看,一柄长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心口。 疤脸汉子抽回长剑,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名兄弟,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兄弟挂了彩,再看看程义的尸身,疤脸汉子不禁一阵火大吼道:“留下两人搜身,处理了尸身,其余人给我追。” 陈耀感觉胸膛要炸了似得,喉咙更是火辣辣的痛,他已经拼尽全力狂奔,前方城门已经是进入了视线。 只是身后疤脸汉子等人也是狂追而来,看其架势,哪怕是追到城门口也要将陈耀给杀了。 双腿如同灌铅了一般的陈耀猛然之间再度爆发,同时吼道:“造反了,有人杀官造反了……” 城门洞里,十几名守门的兵卒一个个精神萎靡的靠在那里,外间那毒辣的太阳,再加上这炙热的气温,让人昏昏沉沉的打不起一丝的精神。 然而猛然之间一声大喊却是将他们给镇住了。 一名打盹的什长正抱着自己的长枪靠着城墙,猛然之间一个激灵喊道:“造反,什么造反?” 一名兵卒睁大了眼睛,指着城门外不远处的官道一脸的震惊之色道:“头儿,快看,有贼寇,贼寇攻城了……” 那什长登时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见官道之上近十名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正满脸狰狞的挥舞着兵器奔着城门而来,前面更是有一名宛如乞丐一般的人一边跑一边大喊有人造反。 “这……这不会真的是想要攻城吧!” 什长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不过很快便狠狠的摇了摇头,掐灭了这个念头,不到十个人,也敢造反? 不过看着对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什长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喊道:“鸣金示警,关城门,快关城门……” 陈耀这会儿已经冲到了近前,听了那什长竟然要关门差点气死,再次压榨自身潜力,冲着那渐渐关闭的城门冲了过来。 一阵鸣金示警的声音陡然响起,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直接将疤脸汉子等人给吓了一跳,眼看着守门的兵卒慌乱的关门,本就无法无天的疤脸汉子等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生出几分快意。 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陈耀竟然已经冲到了城门洞之中,,看着那即将关闭的城门,陈耀就地一滚,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钻了进来。 “拿下,快将贼人拿下!” 还没有等到是怎么一回事,耳边响起一个喊声,紧接着陈耀便感觉自己被几名老兵油子给捆了起来。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陈耀被五花大绑,这才反应过来喊道:“老子是锦衣卫百户,快放开我。” 那几名兵卒却是一愣,再看陈耀那一副比之乞丐都好不了多少的模样,登时一阵嘲笑。 一名兵卒更是扯了扯陈耀那乱糟糟几乎打绺的头发道:“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冒充锦衣卫官员,你看看你这模样,丢进乞丐堆里,人家都嫌弃你。” 这会儿被鸣金之声给惊动了的五城兵马司的一队人马在一名典吏的带领之下赶了过来。 当看到那关闭的城门,典吏不禁上前,冲着什长怒道:“陈六,你他娘的是怎么回事,那鸣金示警岂是能够轻易敲响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京师门户可不是随随便便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随意关闭城门,那可是不小的罪过。 陈六急道:“大人,外面……外面有贼人想要攻城,属下为了安全着想,只能下令关闭城门啊。” “什么?贼人攻城?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典吏闻言如听天方夜谭一般,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六。 陈六差点要哭出来,猛然之间一指边上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陈耀道:“大人,是这人喊的,这人喊有人造反了,属下等这才关闭了城门。” 典吏看着狼狈不堪的陈耀,皱了皱眉头喝道:“大胆刁民,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吗?” 陈耀冲着那典吏道:“我是锦衣卫百户陈耀,有腰牌为证。还有我要是你的话就会立刻登上城墙去看看那些贼人这会儿在干嘛?” 看陈耀那一副镇定的模样,这下那典吏有些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很快典吏便冲着陈六道:“让人给我看好了这人,你随我上城墙防御贼人。” 若是没有贼人便罢,当真是有贼人的话,他这位典吏临危之际处理得当,事后必然是一大功劳。 很快一行人便是上了城墙,向着下方望去,空荡荡一片,哪里有什么贼人啊。 典吏一愣,随即满脸怒色,抬手冲着陈六便是一巴掌吼道:“贼人呢,你他娘的,这城门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里来的贼人,你还敢擅自鸣金示警,还敢关闭城门,若是惊了城中的贵人们,你这脑袋不想要了吗?” 陈六有些发懵,先前他可是亲眼看到有一伙人凶神恶煞一般,拎着兵器冲着城门杀过来的,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呢。 当即陈六探头向着外面看去,城墙下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很快陈六便指着远处喊道:“典吏大人快看,真的有贼人啊,小的没有说谎,贼人在那里,他们逃了……” 顺着陈六所指的方向望去,典吏就看到远处的确是有一群精壮的大汉一个个的拎着兵器,正在远离京师。 “嘶,真有贼人啊!” 大明京师承平多年,自当年土木堡之变,瓦剌之人兵临京师距今已经有数十年之久,百姓承平,京中的兵马也是多年没有遭遇过什么敌人,更不要说他们还是隶属于五城兵马司的巡城人员。 当真是让他们对上敢攻城的贼人,他们还真是发憷。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典吏和陈六等人连忙探头看了一眼,就见一队兵马正自长街奔着城门口而来。 为首的守正卢庆正带着人马而来,眼看城门关闭,当即翻身下马,刚好看到从城墙之上下来的典吏还有什长陈六。 典吏属于五城兵马司,主要的职责是巡视城中,维持治安,至于把守城门,自然是有专门的兵马。 也就是那典吏正带人巡视到了城门附近,陡然听到鸣金之声慌乱之间便带人赶了过来,这会儿见到正主到来,自然是上前同城门守正卢庆见礼。 双方一个属于兵部,一个属于五城兵马司,一个负责守城,一个负责城中治安,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是做为底层官员,相互之间打交道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因此交情不差。 所以看到典吏的时候,守正卢庆先是冲着典吏拱手道:“多谢黄兄带人前来相助。” 不管怎么样,典吏黄明带人前来就是情分,毕竟若是真的有贼人攻城,有五城兵马司的巡城人马挡那么一阵,可能就能坚持到他带人赶来,所以这对守正卢庆而言,可是一份不小的人情。 典吏黄明微微一笑道:“咱们兄弟是什么交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冲着黄明点了点头,卢庆看向什长陈六道:“陈六,怎么回事。” 陈六连忙解释了一番,有黄明在一旁作证,卢庆得知竟然真的有贼人出现在城外不由心中大惊,同时暗暗庆幸,幸好城门及时关闭,别看对方只有不到十人,可是如果真的让那些贼人光天化日之下杀进城中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官员因此而倒霉呢。 想到这些,卢庆问道:“你们抓到的那人在哪里?可曾审问清楚,那人同城外的贼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吗?可是那些贼人的同党?” 虽然走了贼人,若是能够抓到一名贼人的同党,那也是一份功劳啊。 再加上今天手下及时处理,将贼人阻拦于城门之外,令贼人不战而退,这么一想,可能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就能往上提一提了。 陈六下意识的道:“大人,那人被贼人追杀,应该不是贼人的同党吧!” 卢庆闻言冷着一张脸道:“你怎么知道贼人的狡猾之处,谁说那人不能是贼人的同党,带我去见他,我要亲自审理……” 不过这会儿又有一队人赶了过来,赫然是锦衣卫的一名总旗官带着十几名锦衣卫校尉。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权,城门示警,这么大的动静,锦衣卫要是不派人到场的话,到时候天子那里一问三不知,那可是失职。 所以说得到消息,甚至都没有请示上官,便派了一名总旗官前来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守正卢庆乃是文臣出身,对于锦衣卫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他也知道锦衣卫出现是其自身职责所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想到自己想要坐实被抓那人乃是贼人同党似乎有些麻烦了,不过卢庆倒也没有太过担心,不就是一个乞丐吗,到时候给锦衣卫的人塞点银钱,对方总不至于盯着这么点小事不放吧。 想到这些,卢庆带上陈六,身后跟着几名锦衣卫走进城门洞之中,远远的就看到被捆成粽子似得陈耀。 陈耀见到几名锦衣卫出现不禁大喜,正要开口便听得一声断喝:“大胆贼人,快快老实交代,城外那伙贼人可是你同党,你莫不是要潜入城中,想要里应外合……” 陈耀这会儿要是还看不出这守正的用意他也枉自在锦衣卫当中打滚那么多年了。 陈耀不禁笑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人给扣上贼寇同党的帽子,一时之间陈耀哈哈大笑起来。 卢庆见状大喝道:“大胆贼人,莫不是被本官看破了你们的谋划,自己心虚了……” 陈耀冲着卢庆唾了一口唾液吼道:“你他娘的想功劳想疯了吧,老子乃是锦衣卫百户官陈耀,睁大了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插手的意思的几名锦衣卫人员本就是在看戏,可是陈耀那突然之间的一嗓子却是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总旗官盯着陈耀直瞧,锦衣卫衙门百户官就那么多,他不可能不认得。 怪只怪陈耀被千里追杀,太过狼狈,别说是那总旗官了,就算是陈耀的好兄弟马鸣见了,恐怕也认不出陈耀来。 卢庆不由冷笑,当即便道:“大胆,竟然敢假冒朝廷官员,来人……” 就自这时,边上的锦衣卫总旗站了出来,冲着守正卢庆拱了拱手道:“卢守正,既然涉及到我们锦衣卫,那么还请让在下问上几句话!” 听着是相商的意思,可是那口气却是不容置疑,若是以往,卢庆还真不怵一个锦衣卫总旗官,但是谁让如今锦衣卫冒出一个连阁老都能拉下马的李桓,以至于锦衣卫声势大涨。 卢庆皱了皱眉头,只是冷哼一声。 总旗官上前冲着陈耀道:“你真是李桓大人身边听用的百户官陈耀?” 陈耀、马鸣之名,锦衣卫上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陈耀等人可是最早跟着李桓的一批锦衣卫的人,可以说如今那些人最差的都是一个小旗官了。 而陈耀、马鸣更是一跃成为锦衣卫百户官,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或许有人没见过陈耀,但是绝对听过陈耀的名字。 这总旗官倒是同陈耀有过几面之缘,这会儿走上前来,开口询问的同时也是盯着陈耀仔细辨认起来。 奈何陈耀太过狼狈,那总旗官看了好一会儿也就是感觉对方有些面熟,不过如此也够了,没有谁敢冒充锦衣卫百户。 当即总旗官命人给陈耀松了绑,然后命人打水供陈耀洗了一把脸,再看之时,那总旗官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恭敬冲着陈耀行礼道:“下官费铭拜见百户大人。” 陈耀深吸一口气,瞪了卢庆一眼,同时冲着那总旗官道:“费铭是吧,你立刻命人出城,顺着官道去找,我们锦衣卫一名百户为我断后,被贼人围杀而死,务必要寻到其尸身。” 说着陈耀眼睛一眯看了费铭一眼道:“你带上几人,随我回衙门去见大人” 费铭闻言心神一震,陈耀口中的大人自不必说肯定是锦衣卫之中权势最盛的李桓,一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见到李桓这位锦衣卫内的传奇人物,费铭便是忍不住心情激荡,当即拱手道:“遵大人命。” 陈耀显然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了费铭几人在身边,如此一来,就算是有贼人先一步潜入城中,料想见到自己身边的锦衣卫之后也不敢跳出来了吧。 锦衣卫衙门 当陈耀宛如乞丐一般出现在锦衣卫衙门当中的时候,但凡是看到陈耀的人都是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第一更,八千字送上,晚上继续爆大章,没说的,求全订,月票、打赏支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千户的死被漂没了?【求订】 陈耀根本就没有理会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原本他可以去梳洗收拾一番的,但是想到他和程义二人拼了性命护着的那些关于蔡文的罪证,陈耀便一刻不敢耽搁的想要见到李桓。 在不少人怪异的目光当中,陈耀直奔着李桓那办公的大厅而去,远远的便喊道:“大人,大人,属下回来了!” 陈耀的喊声没有引来李桓,反倒是有一道身影从中冲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陈耀的好兄弟马鸣。 李桓一大早便进了宫,而马鸣则是留在锦衣卫衙门。 本来马鸣在衙门当中还闲的无聊,想着以往同陈耀一起出去喝酒吃肉的日子,猛然之间外间传来一个他熟悉无比的声音。 不过马鸣的第一感觉是自己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不过很快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鸣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冲着外面冲了过来。 当看到陈耀的时候,马鸣那叫一个激动,张开双臂就要抱向陈耀,可是冲到陈耀近前的时候,马鸣猛地一个急刹车,愣是站定了身形。 陈耀见到好兄弟马鸣,同样也是非常的开心,尤其是不久之前刚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这会儿见到好兄弟,自是张开双臂,要同马鸣来一个拥抱。 可是马鸣给他来了个急刹车,就那么停在自己的面前,这让陈耀一脸的懵逼。 就听得马鸣捏着鼻子道:“我说陈大哥,你这是丢下兄弟们去做了乞丐头子了吗?这一身味,差点熏死兄弟我了!” 陈耀顿时又羞又怒,一把将马鸣抱住,大手在马鸣的背部如擂鼓一般砰砰的拍着,张开大嘴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想死哥哥我了!” 马鸣只感觉自己被那一股浓郁的味道给呛得差点昏过去,努力的挣扎道:“要死了,要死了。” 陈耀嘿嘿一笑,这才算是将马鸣放开,红着眼睛这才道:“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兄弟你们了!” 马鸣闻言身子一僵,猛地盯着陈耀,脸上满是惊色道:“陈大哥,你不要吓我,你这是……” 想到自己被千里追杀的事情,陈耀顿时面色一寒咬牙道:“他娘的,老子被人从山东一路追杀到京城,不久前还被人给堵住,差点就被人给大卸八块了。” 马鸣当即吼道:“谁他娘的敢追杀咱们锦衣卫,究竟是什么人,我这就带人去抄了他的家,为大哥出气。” 如果说是以往的话,陈耀自然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敢追杀锦衣卫的人,可是这福建一行,他连堂堂锦衣卫千户被人给灭了的事情都见到了。 想到被灭门的锦衣卫千户韩凌,再想一想不久前为了让自己能够逃命而选择留下来断后的程义,陈耀只感觉胸口憋着一团火气。 深吸了一口气,陈耀看了马鸣一眼道:“大人呢?我要见大人。” 说着陈耀就要向着那厅中走去,马鸣紧跟陈耀道:“陈大哥,今日一早大人便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归来。” 陈耀一愣,脚步一顿侧首看着马鸣道:“什么,你说大人入宫了?” 马鸣点头道:“不错。” 陈耀不禁一阵犹豫,想了想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之上明显有鲜血浸染,这小小的包裹便是那些人千里追杀他们想要拿回的东西,也是程义拼了性命要保护的东西。 抚摸着这包裹,陈耀不禁想到了程义交给他包裹时的凝重神色。 “这是……” 陈耀咬牙道:“一位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辈的罪证。” 说着陈耀将包裹交给马鸣道:“你且将这东西收好,等大人回来,我再来求见大人。” 看陈耀说的那么郑重,马鸣将包裹收好点头道:“陈大哥放心便是,这东西我就放在大人的厅中秘格之中,除非是有人能够在我们锦衣卫衙门之中随意进出,否则的话,谁都别想将其拿走。” 拍了拍马鸣的肩膀,陈耀道:“我还得去接一个兄弟回来,等下再同你详谈。” 说完陈耀冲着一旁的费铭道:“费总旗,跟我走一趟,看看你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将事情办的如何了?” 费铭应了一声,连忙跟着陈耀出了锦衣卫衙门,两道身影纵马长街,疾驰而过。 也就是因为李桓的缘故,锦衣卫声势大涨,否则的话,这要是放在以往,费铭、陈耀他们一身锦衣卫的官服,敢在这京师纵马狂奔,保管要不了一天的时间,弹劾他们的奏章能够将他们给淹没了。 可是自李桓将两位阁老拉下马之后,如今的锦衣卫声势越来越盛,京城百姓已经是对锦衣卫纵马驰骋的情形见怪不怪了。 反正锦衣卫的人也没有什么兴趣去寻他们这些寻常百姓的麻烦,锦衣卫声势是不是大涨,还真同这百姓没有什么关系。 陈耀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崭新的锦衣卫百户官府,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便拉上费铭奔着城外而去。 此时城门已经再度开启,把守城门的陈六成了卢庆的出气筒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这会儿正耷拉着脑袋靠在城门洞里。 突然之间一阵马蹄声传来,登时让陈六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一看之下,陈六不禁缩了缩脖子,心中暗骂:他娘的,真是晦气,没想到不久前绑了的乞丐竟然会是锦衣卫的百户。 这会儿看到纵马而来的陈耀还有费铭两人,陈六哪里敢让对方看到自己啊,缩着身子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陈耀远远的便看到了陈六,只是他这会儿想着去寻程义的尸身,倒是没有什么兴趣理会陈六,直接便纵马出了城门。 陈六看着陈耀远去的身影长出一口气。 城外官道边上,一匹马的尸体已经凉透了,一辆受损的马车被人给推到了官道边上,两名锦衣卫的人正守在那里。 当这两名锦衣卫听到马蹄声,抬头看到来人正是费铭还有陈耀的时候连忙上前向着二人行礼。 陈耀看了那地上的马匹以及破损的马车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我那兄弟的尸体呢?” 其中一名锦衣卫校尉连忙解释道:“回大人,咱们兄弟来的时候只发现了这破损的马车,并没有寻到大人您所说的那位兄弟的尸体啊。” 陈耀当即面色一寒,当然这并非是冲着两门锦衣卫校尉,而是因为那些追杀他们的贼人。 “好贼子,若是你们敢坏了程兄弟的尸身,我陈耀必将尔等碎尸万段。” 陈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不过这会儿另外两名锦衣卫一路快跑过来,冲着陈耀、费铭二人道:“两位大人,远处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陈耀当即便扯着对方的衣服道:“在哪里,快带我去。” 很快陈耀便见到了程义的尸身,程义的尸身已经被扒光了,原本破破烂烂的衣衫随意的丢在一旁,很明显程义被杀之后,那些贼人肯定是搜了程义的尸身。 毕竟那些人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拿走被程义带出来的罪证,杀了程义之后要是不搜身才是怪事。 深吸一口气,陈耀缓缓走上前去,将身上的锦衣卫百户的官服脱了下来,然后将程义的尸身包裹起来,动作缓慢而有力。 “去,准备一个担架,我要带程兄弟进京。” 皇宫大内,皇史宬。 李桓在皇史宬中呆了大半天的时间,其中所珍藏的各种珍贵的典籍任凭李桓翻阅。 虽然说没有更多的功法秘籍,可是其中的许多珍贵典籍却是让李桓大开眼界。 尤其是李桓发现一门道家养生法,不是武道功法,却胜似武道功法。 那一门玄武吐息法就藏在一本道家典籍当中,如果说不是李桓几乎是挨个翻看的话,怕是他也发现不了。 如果说那玄武吐息法只是一门普通的养生法门的话,倒也不会让李桓那么惊讶了,实在是在李桓记下了那一法门之后,稍稍一琢磨便发现那玄武吐息法竟然是一门堪称逆天的功法。 人之先天一气生来便已是定数,只会随着人之日渐消耗而衰减,什么时候这与生俱来的先天一气衰竭耗尽,那么人之寿元也就到了极限。 玄武吐息法的神奇之处便在于,这是一门养生法门,竟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人体先天一气的消耗。 按照这法门所讲,只要修成了这一吐息法,足可以将人体对先天一气的消耗减缓一半。 李桓又不傻,这意味着只要修成了吐息法,正常情况下,完全可以延长近乎一倍的寿元了。 这一法门的发现让李桓对皇史宬中其他的典籍越发的上心起来,只可除了那一门玄武吐息法之外,他虽然见到了不少典籍,却是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发现。 终于在皇史宬中呆了大半天的李桓,带着几分满足离开了皇史宬。 李桓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他发现那玄武吐息法的地方。 那年轻的宦官看着那被翻动过的典籍,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轻声道:“是玄武吐息法啊!” 李桓出了皇史宬,心中惦记着皇家内库当中所藏的各种武功典籍,虽然说顶尖的功法典籍都在皇史宬之中,那些典籍他都已经尽数记下,但是李桓对于皇家内库当中所藏的功法典籍还是颇有几分期待的。 有天子的旨意,李桓轻而易举的便进入了皇家内库。 内库乃是天子的私库,其中所藏的自然是各种奇珍异宝,当然其中藏着的更多的是金银之物。 对于金银之物,李桓倒是没有多看,他要是愿意的话,有的是手段去弄来金银,再说了,这内库当中真要说的话,价值最低的也是那些金银之物了。 许多的奇珍异宝,随便流露出去一件,怕是都要价值千金。 李桓扫了一眼,暗赞一声皇家收藏真是不一般,不过穿过存放这些金银财物之类的区域,眼前出现了一排排的架子,有的架子上摆放着的赫然是保存完好的一些名家书画。 除开这些珍贵的名家书画,书架之上还有一些孤本、珍本,不过李桓要寻找的不是这些东西,很快就在一众书架之间发现了存放各种功法典籍的所在。 大步走近,李桓目光一扫,这些功法典籍众多,只是大致估算就有上百门之多。 《武当绵掌》、《倚天屠龙功》、《两仪剑法》…… 李桓简单看了看不禁感叹,这些功法秘籍还真的是差了那些藏在皇史宬之中的顶尖功法一筹。 不过李桓倒也不在意,能有机会进入此地的人可是寥寥,这已经是莫大阿德机缘了。 虽然说这些比不得顶尖的功法,可是放到江湖上,那也是一顶一的功法了,便是不去修行,至少也能够开阔一下眼界。 相比在皇史宬之中几乎每一门功法都细细的记下,现在李桓便是有选择性的去翻看一些功法。 即便是如此,等到李桓将这上百门的功法大致看过一遍,一天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 伸展了一下身躯,李桓出了皇家内库,只觉得此行不虚,相比那些高深的功法,虽然说皇家内库所收藏的功法弱了一筹,可是也让李桓收获极大,眼界大开。 看了看天色,李桓没有回锦衣卫衙门,而是直接回了住处。 只是回到家中,一名锦衣卫校尉正守在门口处,那锦衣卫校尉看到李桓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来冲着李桓一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李桓讶异的看了那校尉一眼道:“哦,你守在此处,莫非是有衙门里有什么事吗?” 毕竟李桓这一天一直呆在皇宫当中,若是锦衣卫衙门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算陈克等人想要寻自己,也是进不了宫门。 那校尉当即便道:“回大人,马百户让我在这里等候大人,若是大人归来,还请大人前往衙门去一趟,似乎马百户有什么事急着寻大人。”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马鸣也是一个知道轻重的,如果说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肯定不会派人一直在这里守着自己归来。 等到李桓赶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衙门之中已经是灯火通明一片。 大步走进衙门之中,还没有走近厅中,李桓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厅前走来走去。 “陈耀!” 李桓有些不太肯定的冲着那一道身影喊了一声。 顿时那一道身影猛然转过身来,李桓看清楚对方,不是被他派去福建的陈耀又是何人。 看到陈耀,李桓就知道为什么马鸣会派人等着他了。 陈耀当即上前冲着李桓一礼道:“属下拜见大人,大人您可要为属下做主啊,属下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桓一把扶住陈耀,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说?” 陈耀好歹也是锦衣卫百户,地方上的官员所说不怎么待见,但是不待见归不待见,也不至于会像陈耀所说的那么夸张啊。 陈耀当即红着眼睛道:“大人,程义死了,韩凌千户一家也被人给灭了门,就连属下也被人追杀,差点见不到大人……” “什么?” 李桓不禁面色大变,韩凌被灭门,程义身死,这消息的冲击性之大,让李桓忍不住一声惊呼。 陈耀当即便将自己福建一行的经过详细无比的给李桓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及他和程义几乎是在看到了京师城门的时候,为了让他能够带着蔡文的罪证逃脱,程义选择留下来断后,陈耀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忍不住落泪起来。 “蔡文,好个蔡文,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李桓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算计他们李家,害的李贤身死的幕后之人竟然就是一省提刑按察使。 陈耀咬牙道:“大人,您一定要为韩千户,为程兄弟报仇啊。” 说着陈耀自怀中取出讥几封信函道:“大人,真是夫人、老夫人她们给你的家书。” 李桓接过信函,伸手拍了拍陈耀的肩膀,李桓道:“这一路却是辛苦你了,等下去领了赏银,好生歇息一阵。” 说着李桓又道:“记得将程义好生葬了。” 陈耀一脸的疲惫,如今见了李桓,将一切告知李桓,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顿时铁打的汉子都有些坚持不住,冲着李桓一礼道:“大人,属下先行告退了。” 只看陈耀的精神状态,李桓就知道陈耀这是强撑着等自己回来,这会儿肯定是疲惫至极,冲着陈耀点了点头道:“快去歇着吧。” 目送陈耀离去,陈克、马鸣的身影出现在李桓身边。 李桓神色清冷的道:“坐镇一方的锦衣卫千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人给灭了满门,为什么地方上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说偌大的一个锦衣卫千户所,所有的人都死了不成?” 堂堂锦衣卫千户被灭门,这不管是在大明官场还是在锦衣卫系统内部,那都是天大的事情,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这锦衣卫衙门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就好像是这骇人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陈克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有些犹豫。 李桓见了开口道:“子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陈克点了点头道:“大人,属下想说的是韩千户的死可能地方上已经报了上来,但是并非是灭门这种消息,死因极有可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李桓眉头一挑,冷冷的道:“给我去查,我倒是要看看,地方上呈上来的消息究竟是如何说的!” 一旁的马鸣当即便道:“属下这就带人去查存档。” 地方上一名锦衣卫千户的死如果说有消息报上来的话,在锦衣卫衙门当中肯定会有留档,所以只要去查,肯定能够查到。 锦衣卫这等机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人员留守,经历司在锦衣卫当中虽然算是一个清闲的衙门,可是一样也有吏员留守。 这天经历司几名典吏值守,突然见锦衣卫衙门的新贵马鸣急匆匆而来,只让这几名典吏心中惊骇的同时,忙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马百户,您这是……” 马鸣看了几人一眼,当即便道:“你们给我去查一下,看看福建福州千户所最近是不是有消息传来!” 几名典吏对视了一眼,虽然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只看马鸣郑重的神色,几人哪敢耽搁分毫连忙去查存档。 很快几名典吏便将近一年来福建福州千户所呈上来的各种消息留档找了出来。 马鸣看了那厚厚的一摞确认道:“近一年所有的存档都在这里吗?” 几名典吏连连点头道:“大人放心,都在这里了。” 看着马鸣带着那些存档匆匆离去,几名典吏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回到李桓那办公厅的时候,马鸣将一摞的存档放下道:“大人,近一年来的存档都在这里了。” 看着那一摞的存档,李桓和陈克不禁苦笑,让他去查关于韩凌的消息,他可倒好,竟然直接将所有的存档都给带了回来。 陈克上前动手翻找道:“这样也好,也好从这些留档之中查查看福州千户所近一年来有没有什么变故。” 李桓也动手翻找,而一旁的马鸣见状似乎是反应了过来,抓了抓脑袋,凑上来帮忙。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陈克看着一份存档,面色之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将之递给李桓道:“大人,您且看。” 李桓抬头看了陈克一眼,陈克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古怪,不过李桓伸手将那存档接过,目光一扫,神情也如陈克一般。 不过很快李桓忍不住怒急而笑道:“好,好,真是好样的,堂堂一名锦衣卫千户满门被灭绝,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轻描淡写冠之以这样的理由,给出这样的结论。” 嘭的一声,李桓一巴掌拍在边上的茶几之上,冷笑道:“一名锦衣卫千户的死就这么被他们轻轻揭过,他们可真敢上报啊!” 马鸣不禁伸着脖子看过去,似乎是想看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报上来的,竟令李桓如此震怒。 【今天一万四,求全订,打赏,月票支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李桓:给你个惊喜! 马鸣睁大了眼睛,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一份存档之上,只是瞥了一眼,马鸣不禁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这……这是什么?” 就见那存档之上写着“正德元年七月四日夜,天干物燥,锦衣千户韩凌宅院意外走水,千户韩凌不幸遇难,家属伤亡不计……” 一旁的陈克却是显得非常的平静,一边将被李桓一巴掌拍碎的茶几收拾到一旁,一边叹了口气道:“大人大可不必这般,对方这明显是将手伸进了福州锦衣卫千户所,所以欺上瞒下,将灭门大案改成意外走水并非是什么稀奇事。” 李桓看陈克那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不禁道:“子明,你似乎是一点都不奇怪,莫非像这种事情还非常多吗?” 陈克摇头道:“多倒是不多,毕竟敢杀官的人还是寥寥无几的,但是大明官员众多,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倒霉蛋或者是被贼人所杀,又或者是被江湖义士所杀,再或者就是被政敌算计而死,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李桓这会儿稍稍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陈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大明那么多官员,被人害死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是后世那个年代,还不是一样有官员死的莫名其妙吗? 看着李桓神色,陈克道:“一般而言,这种事情不管是锦衣卫系统还是地方官员,一般来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安排一个天灾的名头又或者是自杀的名头报上来。 马鸣睁大眼睛道:“那可是有品阶的官员啊,说被人弄死就被人给弄死了?难道说朝堂诸公都是瞎子不成,他们就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陈克却是冷笑一声道:“百官又如何不知,可是就算是知道其中猫腻又如何,只要做下这等事的人关系够硬,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一旦惊动了天子,百官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必然要彻查官员死因,到时候万一查出点什么,牵扯出更大的麻烦来,恐怕倒霉的人更多……” 李桓听陈克这么一说也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陈克淡淡道:“说到底,只要不是太过分,又或者是有足够的能力摆平一切,对于朝堂诸公来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李桓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冷笑道:“真是好笑,他们也不怕哪一天自己也被自杀了吗?”” 陈克叹道:“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真正的威胁到他们自身,又有谁会为了他人而去趟这种浑水呢?” 马鸣忍不住道:“这么说韩凌一家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了?就连这锦衣卫存档之中也是记录着死于意外走水,尸骨无存?” 眉头一皱,李桓看向陈克道:“经历司到底是谁主管的,别人看不出,难道身为锦衣卫就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吗,为什么连派人调查一下都没有便直接盖章存档了?” 陈克犹豫了一下道:“回大人,如今主管经历司的是指挥佥事陆衡,不过陆衡已经很少过问经历司的事了,一心等着致仕养老,想来他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处理……” 一旁的马鸣不禁轻声嘀咕道:“真不知道这太平盛世之下,到底有多少百姓或者官员看似正常死亡,其实内中另有隐情!” 李桓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道:“这不就是百官所要的太平盛世吗?” 陈克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是啊,这就是百官所要的太平盛世,若然将所有的盖子都揭开,天下动荡,民不聊生,他日青史之上,他们岂不都要被重重的记上一笔!” 出了事便盖盖子,捂事实,掩真相,这不就是这些官员的本能吗! 眨了眨眼,马鸣看向李桓道:“大人,怎么办?”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看着手中的存档,冷笑一声道:“韩凌、程义他们不会就这么死的悄无声息的。” 陈克虽然说早就猜到李桓会作何决断,但是真正听李桓这么说,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几分激动。 他是不知道李桓同蔡文之间的仇怨,也不清楚韩凌到底是为何方身上所暗算。 但是能够暗算一名锦衣卫千户,并且还能够一手遮天,欺上瞒下,将灭门大案搞成意外走水递上来,陈克也能够想到对方恐怕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封疆大吏一样的存在。 同这等人物对上,本身就是极大的麻烦,尤其是李桓同韩凌非亲非故,只是为了下属的死,这如何不让陈克为之动容。 关于蔡文算计谋划琅岐屿,更是害死其父李贤的事情,如今整个锦衣卫衙门之中,也只有带回这个消息的陈耀还有李桓知晓,便是陈克、马鸣他们也不清楚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先前李桓见陈耀之时,陈克、马鸣他们便有意的避开,他们也知道李桓派了陈耀前往福建老家,料想是为了什么私事,因此都知趣的避开。 后面得知韩凌堂堂锦衣卫千户满门被灭的消息,也只当是陈耀此番福建之行,无意之间撞上的地方大案,却也没有多想。 感受到陈克那异样的目光以及反应,李桓只是稍稍一想就知道陈克是误会了,将自己当成那种不畏艰辛,愿意为属下主持公道的上官。 不过李桓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反正这件事无论是为了还韩凌一个公道还是为了报杀父之仇,他都会一查到底,拿下蔡文。 想着先前他从马鸣那里拿到关于蔡文的罪证,翻看过后,其中锦衣卫所查探到的关于蔡文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如果说不是有亲身的经历,李桓只看那一桩桩的罪行都有些不敢相信。 勾结倭寇、蓄养死士、强占民田、强抢民女,动辄破家灭门,甚至其中还有关于两名因为反对蔡文而被其暗中谋害的官员之事。 李桓现在想一想,却是有些理解为什么蔡文敢支持人那么明目张胆的夺他们李氏世袭的琅琦屿百户官之位了。 相比蔡文所犯下的那些罪行,谋夺琅琦屿百户官之位,害死卫所百户李贤,也不过是种种罪行之中的一桩罢了。 多了这一桩不多,少了这一桩也不少,于蔡文而言,多一桩,少一桩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什么叫做一手遮天,什么叫做天高皇帝远,什么叫做无法无天,真正看了蔡文的罪状,李桓算是有了切实的感受。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摆了摆手道:“将关于韩凌的存档收好,其余都送回经历司,然后回去早些歇着吧。” 醉月楼,傍晚时分,几名一看就不好招惹的汉子出现在醉月楼之中,为首之人脸上满是刀疤,只看一眼便让人下意识的避开对方那凶神恶煞一般的目光。 “掌柜的,掌柜的……” 这会儿醉月楼大堂之中用饭的食客不少,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正热闹着呢,可是看到这几名大汉的时候,一个个的登时闭上了嘴巴,低下头去埋头用饭,顿时整个大堂一片寂静,只回荡着那疤脸汉子的喊声。 小二连忙跑过来招呼道:“几位爷,不知有什么吩咐。” 对于这样的人,小二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满脸堆笑,躬着身子,生怕得罪了对方,被对方找到了发飙的借口。 瞥了那小二一眼,疤脸汉子道:“你们家掌柜呢,就说我疤三来了,让他准备好酒好肉好姑娘招待老子。” 小二愣了一下,看疤脸汉子不像是在说笑,连忙道:“几位爷且稍后,我这便去见我家掌柜。” 后院蔡长贵正陪着孙祥叙话,两人脸上的神色很是轻松。 就听得蔡长贵道:“先生什么时候不妨去拜访那李桓一番,大家有着同乡之谊,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啊。” 孙祥捋着胡须颔首道:“你说的不错,老夫明日便去拜访李桓,或许可以旁敲侧击,询问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向天子举荐了大人。” 蔡长贵当即便道:“我这里存了这一年多酒楼的利润,差不多有五千两银子,先生前去拜访李桓这等天子宠臣可是不好空手而去,得置办一些厚礼才好。” 孙祥点头道:“你久居京师,人脉广,这礼物便由你操办吧。其中一应开销,只要账目来往清晰,大人那里我自会帮你说话。” 蔡长贵闻言拱手笑道:“多谢先生了。” 正说话之间,小二远远便道:“掌柜的,外面有个叫做疤三的凶汉带了几人找您。” 蔡长贵微微一愣,嘴中轻声嘀咕:“疤三?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熟悉?” 孙祥眉头一皱道:“莫不是马三儿,大人手下那杀胚……” 蔡长贵猛然一惊道:“他这杀胚怎么会跑来京师,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孙祥知道蔡文手下蓄养着几支海贼、死士,多少有那么点了解,但是马三,也就是那疤脸汉子并没有见过孙祥,所以孙祥看了蔡长贵一眼道:“你去见一见,看他何故入京,我且回房避一避。” 蔡长贵知道孙祥一介秀才,根本就瞧不上马三这种刀口舔血的粗鲁汉子,因此对于孙祥避开,不愿见马三倒也不奇怪。 目送孙祥回房,蔡长贵这才冲着小二道:“去将人请来。” 很快一身煞气的疤脸男子便走进了后院当中,看到孙祥一身锦衣华服坐在那里饮茶不禁咧嘴道:“蔡兄可还记得我马三吗?” 蔡长贵自诩也是文化人,同样瞧不上疤脸男子那粗鲁的做派,但是他做为酒楼掌柜,迎来送往的习惯了,自然不会流露出内心的想法,而是满脸堆笑的起身热情无比的冲着疤脸男子道:“马兄弟真是说笑了,蔡某就算是忘了自己叫什么,也不可能忘了马兄弟你啊。” 说着拉着马三落座道:“来,来,今日到了我的地盘,马兄弟你可一定要让兄弟我一进地主之谊啊。” 看蔡长贵这般热情,马三咧嘴一笑道:“好,不枉咱想到了你,便废了一番手段,摸进城来见你!” 蔡长贵吩咐人去准备酒菜,很快就见丰盛的酒菜被端了上来,而随同马三来的那些汉子也被安排了丰盛的酒菜。 这会儿蔡长贵陪着马三饮酒道:“马兄弟不是在老爷身边听用吗,怎么有功夫千里迢迢的入京,莫非是大人那里有什么吩咐不成?” 马三嘿嘿一笑,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低声道:“本来这件事乃是机密,咱也不该告诉其他人,但是你蔡掌柜不是外人啊,和你说一说倒也无妨。” 这会儿马三明显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于是便将他奉命带人截杀锦衣卫百户程义的事给蔡长贵说了一遍。 蔡长贵只听得面色发白,后背隐隐的有冷汗冒出,显然是被蔡文派人千里追杀锦衣卫官员的事给吓到了。 看到蔡长贵那一副被吓坏的模样,马三不禁咧嘴,带着几分不屑道:“不是我说你,你这胆子也就适合在这京城替大人打听点消息了,不就是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吗,咱们大人可是连锦衣卫千户满门都说灭便灭了,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倒吸了一口凉气,蔡长贵的手都有些忍不住的发抖了。 或许是久居京师的缘故,蔡长贵的胆子明显不大,这会儿是真的被马三的话给吓到了。 好一会儿,蔡长贵才算是稍稍的缓过来一些,看着马三道:“那马三兄弟你们可是杀了那锦衣卫百户?” 马三点了点头道:“咱们兄弟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 说着马三却是皱了皱眉头道:“不过可惜的是没能竟全功,最后走脱了一人,怕是此番回去见了大人,少不得大人一统责罚。” 似乎是想到此番没有拿回罪证,只是杀了程义,心中有些担忧,原本满脸笑意的马三这会儿脸上也多出来几分忧虑。 “什么!” 蔡长贵顿时大惊失色道:“你们……你们……” 马三这会儿酒入愁肠,已经是喝的晕乎乎的,看了蔡长贵一眼道:“不用担心,那东西拿回来最好,拿不回来也是无妨,咱们大人在福建一地根深蒂固,便是皇帝老儿的话都没大人的话好使,谁又能奈何得了大人。” 蔡长贵却是不这么想啊,马三不过是粗野汉子,没有什么见识,被蔡文的手段驯服之后,帮蔡文干下了不知多少杀人灭口之事,在他浅薄的认知当中,就没有蔡文所办不成的事,敢和蔡文作对的,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说马三说的乱糟糟的,可是蔡长贵却是隐约分析出一点,那就是蔡文那边可能有把柄落入了锦衣卫之手,这把柄肯定不小,不然也不会让蔡文派出马三带人千里追杀。 “不行,得立刻去见李桓,只要李桓能帮忙,这点事情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涉及到锦衣卫,那还不是李桓一句话的事情吗?” 这会儿一直呆在房间当中却是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的孙祥走了出来。 虽然说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可是并不意味着马三就丧失了警惕之心,当孙祥走出来的时候,马三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探手抓向孙祥。 蔡长贵见状不禁喝道:“马兄弟,快住手啊。” 倒是孙祥显得很是平静,冲着马三冷喝一声道:“马三,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马三身子一顿,揉了揉眼睛一看,登时面色一变道:“原来是孙先生,是马某失礼了,还请先生见谅。” 冷哼了一声,孙祥看了马三一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人为何派你们入京追杀一名锦衣卫百户。” 马三又讲述了一遍,其实同方才告诉蔡长贵的没有什么区别,毕竟他一个打手而已,就算是有什么事情,蔡文等人也不会让其知晓,他能知道这么多,已经是不错了。 揉了揉眉心,孙祥一脸的愁容,蔡长贵能够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 这会儿蔡长贵冲着孙祥道:“先生,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麻烦,只需要去求李桓便可,以他在锦衣卫的权柄,想要帮老爷压下什么,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孙祥眼睛一亮,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今晚便去拜访对方。” 蔡长贵道:“我这便去置办礼品。” 傍晚时分,马三百无聊赖的赶着一辆马车,一边在旁人的指引下赶路一边四下张望,带着几分失望道:“不是说京师繁华,到处都是青楼妓馆吗,走了这么久,我怎么一处没看到……” 坐在马车之中的孙祥差点被马三的话给气笑了,什么叫做京师到处都是青楼妓馆啊。 轻咳一声,孙祥看了马三一眼道:“既然你争着过来,那就好好的赶车,等下到了地方,须得将你那性子给我好生收敛了,否则的话若是坏了大人的事,便是将你扒皮抽筋也是不够。” 马三不禁道:“您都说了八百遍了,我马三都鞥能够背下来了,我保证不吭气,不说话,就当一个哑巴总可以吧。” 孙祥冷哼一声道:“此人乃是天子宠臣,锦衣卫的新贵,权柄赫赫,就连阁老都被他拉下马,你要是招惹了他,谁都保不住你。” 马三虽然性子粗暴,无法无天了些,可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傻子啊,真是傻子也不可能成为蔡文手下的死士头目了。 此时听孙祥一说,登时咧嘴道:“娘咧,连宰相都被拉下马,这人好厉害啊。” 没再理会马三,孙祥闭目养神,想着等下若是见了李桓的话,他该同李桓怎么说。 毕竟涉及到了锦衣卫内部的是,李桓会是什么态度,他也不敢保证。 就这样,马车很快便到了李桓府门前。 看着那小小的院落,孙祥眼中便忍不住露出几分嘲讽之色,先前还以为对方住在这小巷子里,就连院子都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区别,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呢。 结果没想到,对方收下他送上的重礼,那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来是突然之间受宠,还没有来得及更换居住的府邸。 心中想着这些,孙祥缓缓起身下了马车,正了正衣冠,上前叩响了门扉。 很快吱呀一声,就见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探出头来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有什么事吗?” 孙祥拱手一礼道:“在下孙祥,乃是李桓大人的同乡,前些时日曾来拜访过,今日特来求见,还请代为通传。” 说着孙祥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小太监。 小太监看了孙祥一眼道:“大人尚在衙门里办差,还没有回来,你若是有什么急事,就在外面候着吧。” 说着嘭的一声,小太监也不管孙祥是什么反应便一把将门给关上了,只留下孙祥一脸的愕然。 跟在孙祥身边的马三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忍不住看看那紧闭的大门,再看看孙祥,心中暗暗钦佩,竟然对孙先生这般无礼,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孙祥深吸一口气,冲着神色古怪的马三道:“随我在此等候李桓归来。” 马三闻言应了一声。 夜幕深沉,四下里黑乎乎的一片,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权贵之家,所以也就没有几家府门前挂着灯笼,因此显得黑乎乎的。 好在李桓如今好歹也是锦衣卫的高官了,哪怕是住处简陋寒酸了一些,但是在曹雨的安排下,门口处还是挂起了灯笼的。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大半夜的会不会有人前来寻李桓,到底是有官身的,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别人前来通秉,总不好黑灯瞎火连个门都找不到吧。 大红的灯笼之上写着遒劲有力的李字,人到了巷口便能够一眼看到,同时也将原本黑乎乎一片的巷子照亮一片。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渐行渐近,原本无聊的盯着那大红灯笼看的马三顿时眼睛一亮。 脸上的长长的疤痕随之而动,再加上那大红灯笼照耀下的红光将马三映衬的如同凶戾恶鬼一般。 这会儿孙祥也是听到了动静,抬头向着远处的巷口望去,就见几道身影缓缓行来,随着越来越近,孙祥已经认出来来人,不正是李桓吗。 李桓自然也注意到了等在门口处的孙祥几人,脚步微微一顿,嘴角浮现出几分笑意,渐渐的脸上露出笑容大步上前。 行至近前,孙祥连忙向着李桓一礼道:“在下拜见大人。” 李桓看着孙祥微微一笑道:“我就说今日喜鹊枝头叫,原来是孙先生来了啊,快请进!” 李桓相当热情的引领孙祥走进院子当中,而这会儿带着几名锦衣卫校尉跟在李桓身后的陈耀目光却是突然之间落在了立在马车边上,低着头的马三。 陈耀等人可是肩负着李桓安危的责任,所以对于出现在李桓周围的一切人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之心。 孙祥也就罢了,一看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是马三却是不同,虽然说因为马三低着头看不清楚其相貌,可是那魁梧的身躯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尤其是身上那一股子血腥的煞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嗯!” 陈耀脚步一顿,实在是他看马三的身影有些熟悉之感,于是不由自主的便停下来盯着马三瞧了起来。 马三做为武人,自然是五感敏锐,当陈耀那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当即便引起了马三的感应。 因为巷子昏暗,马三倒是没有认出陈耀来,毕竟当时追杀陈耀、程义的时候,陈耀、程义二人极其狼狈,同眼下收拾整齐,一身锦衣卫百户官服在身的陈耀比起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不过马三感应到了陈耀的目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马三便是一愣,心中暗道这人的身影还有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啊。 但是陈耀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来,对于马三,陈耀那是记忆深刻,毕竟不久之前对方还在城门外截杀于他,再加上马三那脸上标志性的疤痕,陈耀要是认不出马三来,那只能说是眼瞎了。 “是你!” 几乎是本能的陈耀一声低呼,只听得一声响,绣春刀出鞘,直接便扑向了陈耀。 马三却是有些发懵,可是在陈耀拔刀出鞘劈向他的时候,马三也是一下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程义的同伴吗? “奶奶的,真是冤家路窄啊!” 马三暗骂一声,直接一个闪身,同时伸手从马车之上抽出藏在其中的长刀迎向陈耀。 陈耀本以为马三这些追杀他们的贼人肯定是不敢入城,已经远遁才是,却是没想到这才没有多久,竟然会在这里再度见到对方。 看到马三的瞬间,陈耀所想到的就是对方竟然摸到了李桓住处,肯定是想要对李桓不利。 别人不清楚,陈耀却是再清楚不过蔡文同李桓之间的仇怨了,那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李桓执掌锦衣卫,位高权重,蔡文为了自保,派人暗杀李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蔡文已经杀了锦衣卫千户韩凌,那么就算是再多杀一个李桓似乎也没什么吧。 “这贼人欲对大人不利,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将他拿下!” 陈耀实力同马三相当,一时之间还真的奈何不了对方,因此冲着身后发懵的锦衣卫校尉呼喝。 顿时几名锦衣卫校尉拔刀扑向马三,陈耀都说了,对方想要刺杀李桓,这些锦衣卫校尉看马三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尤其是当马三自马车之上抽出凶器的时候,这些锦衣卫人员就越发的坐实了马三的身份。 刚刚同李桓走进院子当中,结果后面便是一片混乱,还没有等到孙祥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到马三同几名锦衣卫的人厮杀在了一起。 尤其是看到马三竟然从马车之上抽刀的那一幕的时候,孙祥便是忍不住一声惊呼,这下真是黄泥落裤裆,怎么也说不清了。 李桓这会儿面色沉凝的看着巷子当真被围攻的马三,暗暗猜测马三的身份,同时带着几分狐疑看向孙祥,难道说孙祥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特意带人想要刺杀自己吗? 孙祥注意到李桓的眼神,尤其是看到李桓怀疑的目光,孙祥差点哭出来,一脸苦涩的道:“大人,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李桓冷笑一声,盯着孙祥道:“孙先生你告诉我,这人手持凶器,不是想要对本官不利,他又是想做什么?” 孙祥这会儿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啊,他如是早知如此的话,说什么也不会带马三前来。 “将人给本官拿了!” 孙祥没有丝毫反抗,任凭锦衣卫将他给拿了,但是却满脸担忧的看着马三,马三不同于他,先前马三还追杀锦衣卫的人呢,一旦被查出来,那可就是死定了。 而他不同,相信凭借他的口才,一定能够解释清楚的。所以说孙祥想的就是马三赶紧杀出去,千万不要被抓了。 马三凶悍无比,哪怕是被几名锦衣卫围攻,依然是不落下风,甚至越战越勇,一刀震的陈耀后退一步,而他却是顺着冲击力飞身跃上墙头笑道:“想留下你们家爷爷我,都还差了点……” 下一刻还没有等到马三将话讲完,就听得破空声响起,下一刻马三一声痛呼,直接一头栽落在地,看着那一头扎在地上的情形,几名锦衣卫不禁缩了缩脖子,这一下可真是够痛的。 果不其然,马三就那么直挺挺的从墙头之上栽了下来,生生的摔昏了过去。 陈耀上前一看,就见马三一只腿的膝盖上,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正汩汩流淌着鲜血,显然是被人以暗器的手法击碎了膝盖,这才导致马三从墙上摔下来。 在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李桓之外还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果不其然,向着李桓看过去的时候,李桓已经背着手走进了院子当中。 吩咐了一声,几人上前当即将马三捆了起来,然后拖进院子当中,如同扔死狗一般丢在地上。 这会儿孙祥正一脸苦笑的向着李桓解释道:“大人,误会,都是误会啊,这人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随便雇了个车夫而已,怎么也想不到他一介车夫竟然会暗藏凶器意图对大人不轨。” 李桓没有理会孙祥,而是看了陈耀一眼。 这会儿陈耀上前来在李桓耳边低声解释了一番,李桓这才明白了马三的身份。 只能说真的不瞧,这偌大的京城,按说如果不是运气特别差的话,马三潜入京中,被陈耀给撞见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谁曾想对方这才刚进城,竟然真的被陈耀给撞上了。 这要不是知道了马三的身份来历,说实话只看孙祥那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说不定还真的被孙祥给骗了过去呢。 不过李桓倒也没有揭穿对方的意思,既然对方还不清楚他的身份,那就陪着对方演戏便是,顺便也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给对方一个惊喜呢。 看着李桓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孙祥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大人,在下今日真的是前来拜见大人的啊,在下还备了厚礼,此刻正在马车上,大人若是不信,不妨派人去看一看。” 李桓眼睛一亮道:“哦,这么说是我错怪先生了?” 看到李桓眼中一亮的模样,孙祥心中暗骂一声,同时也庆幸自己准备了厚礼,相信等下李桓见到了厚礼,应该不会将自己同马三联系到一块了吧。 这会儿李桓冲着曹雨点了点头道:“曹雨,你去马车上看一看。” 然后又扫了地上五花大绑的马三,摆了摆手道:“将这人给我押下去,好好的审一审,看看是不是同朝中的哪些官员有联系,竟然敢刺杀本官。” 孙祥闻言忍不住眉头一挑,暗道李桓这是准备借马三之事向朝中某些官员发难吗? 身为幕僚,上位者的任何一句话落到他们的耳中,他们都会本能的将其掰碎了的细细品味,看看其中是不是蕴含着什么深意。 曹雨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道:“大人,马车上发现了这一锦盒,里面装了一只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双龙戏珠摆件,极为精致,价值不菲!” 李桓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意,冲着孙祥笑道:“孙先生却是破费了,看来那人是真的同孙先生没有什么关系,误会,真是一场误会。” 挥了挥手,原本抓着孙祥的两名锦衣卫立刻放开了孙祥,孙祥这才恢复了自由,忙向着李桓赔礼道:“只怪在下太过疏忽,本不过是随意租了一辆马车,却是不曾想竟然会被贼人给盯上,幸好大人吉人天相,否则的话,若是让那贼人伤了大人,孙某岂不是万事难赎。” 李桓笑着道:“孙先生也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既然同孙先生无关,那么此事便就此罢了。” 孙祥忙拜谢道:“大人宽宏大量,孙某感激不尽。” 招呼孙祥走进厅中,李桓笑道:“孙先生此来,不会是为了询问你家蔡大人的官职调动情况吧。” 孙祥微微一笑道:“不是,不是,在下只是前来走动走动,并且将淘来的玉雕送给大人。” 李桓哈哈大笑道:“你放心便是,你们家大人的事,李某会无比上心的,到时候定然会给你家大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一位李桓的意思是要给自家大人高升,孙祥闻言顿时忍不住心中的欢喜,起身冲着李桓一礼拜下道:“孙某代我家大人多谢大人了。” 说着一脸激动的孙祥道:“待事成之后,我家大人定不忘大人恩情,必然会有重谢。” 李桓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 发生了这等事情,孙祥也是没有什么心情再留下来,而且李桓也向他表态了,到时候会给他家大人一个惊喜,这已经是再明确不过的表态了。 孙祥拜别了李桓,带着满心的惆怅与欢喜回到醉月楼。 蔡掌柜看到孙祥一个人步行回来,不禁诧异的道:“先生,您这是……”说着气急道:“马三他也太没规矩了吧,怎么能够让先生一个人步行归来!” 孙祥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一路走回来可真是将他累的不轻,一边揉着腿一边道:“马三完了!” 蔡掌柜正咒骂马三呢,结果听孙祥这话,只让他吓了一跳,满是不解的向着孙祥看了过去。 孙祥轻叹一声,将马三不知怎的被锦衣卫的人看出不对劲,双方交手之下,失手被擒的事说了一遍。 蔡掌柜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会这样?”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孙祥说马三完了,人都落入到锦衣卫的手中了,这要是有好才怪。 突然之间蔡掌柜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道:“不好,马三他落入锦衣卫的人手中,如果说吃不住锦衣卫的酷刑,将咱们还有大人给交代出来……” 孙祥眼睛一眯,缓缓摇头道:“放心吧,马三他绝没有那个胆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背叛大人的后果。” 蔡掌柜冷静下来之后,想到蔡文掌控手下死士的可怕手段,放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道:“希望是我多虑了!” 孙祥想到此番虽然说不怎么顺利,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搭了马三这么一个人进去,可是一想到李桓的承诺,孙祥仍然是忍不住心中欢喜。 注意到孙祥脸上的笑容,蔡掌柜不禁心生好奇,搭了个马三进去,孙祥都还有这般的好心情,看来此番的收获肯定是不小啊。 “先生为何这般开心?” 孙祥捋着胡须,颇为矜持的道:“李桓方才告诉我,说是要给咱们大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蔡长贵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一脸的惊喜万分。 孙祥含笑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看向蔡长贵道:“你说李桓会给大人一个什么样的大惊喜?” 【这一章一万字,诚意满满,刚发现,今天双倍月票呢,继续去搞大章,今天还有更新回报。求一下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二十章 抄家,抄家【求订】 蔡长贵压下内心的欣喜,带着几分激动道:“能够让李桓那等天子宠臣说是惊喜的事情可是不多。” 说着蔡长贵想了想道:“若是照我看的话,李桓极有可能会请天子将大人调入京师的同时,给大人加官进爵。” 显然孙祥也是如蔡长贵一般的想法,所以听了蔡长贵的话之后,满脸笑意的道:“大人如今贵为正三品提刑按察使,如果说真的能够调任京师,到时候未必不能直接成为一部部堂啊!” 蔡长贵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道:“四十岁的一部之首,他日大人未必不能够再进一步,入阁成为阁老。”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蔡长贵冲着孙祥躬身一礼道:“若能成此事,先生当居首功,老爷肯定会不吝赏赐。” 孙祥一脸的自傲之色,含笑道:“说来走李桓的门路还是蔡长贵你所提的意见,若是果真如你所言,到时候大人那里同样也是少不了赏赐。” 深吸了一口气,孙祥冲着蔡长贵道:“我这便再书信一封给大人,也好让大人知晓,相信大人若是知晓此事,肯定会高兴坏了的。” 蔡长贵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对,对,这等事情必须要让大人知晓,另外马三他所留下来的那些人也必须立刻让他们出城离开,否则的话,难保不会给我们惹来麻烦,万一因此影响到老爷的大事,他们才是百死莫赎呢!” 这边蔡长贵二人对于未来自是充满了期待。 李桓那宅院当中,陈耀听李桓讲了孙祥的身份来历,不禁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道:“蔡文的人找门路竟然找到了大人这里来,他们莫不是傻子吗?” 李桓淡淡道:“他们自然不是傻子,无非就是消息传递不便,孙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罢了。” 说着看了陈耀一眼道:“如果换做是你的话,在不知道我身份的前提下,你是不是会如孙祥一般前来走我的门路?” 陈耀将自己带入到孙祥的身份当中,登时便默默的点头道:“我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李桓笑道:“这蔡文在福建一地真的是根深蒂固,想要抓他的证据都那么难,不过如今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还真是免了我们一番手脚。” 陈耀咧嘴一笑道:“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将孙祥那些人拿下?” 李桓淡淡道:“不急,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说着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你且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随本官去办一件大事。” 陈耀精神一震,也没有多问,直接便转身离去。 长鸣坊清水巷住着一位官家老爷,直接的后果就是清水巷这几年的住户越来越少。 倒不是说这些住户凭空消失了,而是这些住户的宅院都被那官家老爷给占了。 做为朝中户部郎中,正五品的官员,吕文华别看品阶只有正五品,可是手中的权柄却是一点都不小。 户部那是众所周知执掌大明钱袋子的部门,朝中的银钱来往皆是出自户部之手,而户部郎中在户部也算得上是中上层的官员了。 数年前,吕家搬来清水巷,起初不过是一处三进的宅院罢了,可是几年过去,当初那个普通的宅院已经翻建成了偌大的吕府。 按照清水巷的百姓讲,自从清水巷来了吕郎中,吕家府邸的扩建便一直没有停歇过。 但凡是吕府周围的百姓之家,土地、宅院一旦被吕府给盯上,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必然会被巧取豪夺了去。 原本清水巷有着数十户人家的,可是这几年过去,当初颇为热闹的清水巷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家。 看看吕府那至少扩大了十倍有余的宅院就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家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些时日,原本也算得上是清水巷一霸的吕府却是府门紧闭,就连以往吕府之中嚣张霸道的下人们也都一下子变得老实了许多。 起初时候,清水巷的百姓还感到非常的奇怪,不过后来有小道消息流传出来,说是吕家的顶梁柱,户部郎中吕文华因为打死了天子近侍的缘故被锦衣卫下了诏狱。 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清水巷剩下来的那些百姓一个个躲在家中忍不住冲着皇城方向叩拜不已。 当然不少人也是担心那消息是不是假的,可是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发现吕家似乎真的是像变了样似得,家中的仆从,除了必要的采买之外,竟然见不到一个人出来。 渐渐的巷子口也多了一些人气,毕竟自从吕家这官宦之家住进清水巷以后,吕家人便不许清水巷的百姓平日无事事聚集在巷子口瞎掰扯。 但是这些时日,吕家那些作威作福的仆从再也没人敢出来,清水巷的百姓也就大着胆子聚集在巷子口闲聊。 这一日,正在巷子口闲聊的不少百姓突然看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很快就见一队人马冲着巷子口而来。 这些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啊,几乎是本能的便被吓得躲得远远的。 “锦衣卫,是锦衣卫的人啊!” 做为京城百姓,见识多少还是有点的,哪怕是这些年锦衣卫缺少存在感,可是并不意味着百姓就认不出锦衣卫来啊。 看着那一队锦衣卫在一名少年官员的带领下出现在清水巷口,这些百姓顿时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 不用说,那骑在马上的少年官员正是李桓,跟在李桓身侧的陈耀向着李桓道:“大人,这便是那户部郎中,吕文华所居的清水巷了!” 站在清水巷巷口向着里面望去,一眼就能够看到那偌大的吕府府邸,实在是吕府的府邸占地太过广袤了,偌大的清水巷足足被吕家占了有近三成之多。 “好一处大宅子啊,只看着府邸的话,还以为是哪位皇亲贵胄的府上呢。” 李桓看着那府邸不禁心生无限感慨。 陈耀咧嘴道:“大人,这吕府占地足有近百亩,可是这长鸣坊有名的大宅子呢,据说只不到十年,吕家的府邸从一处三进的院子便变成了占地百亩的豪宅。” 一声冷笑,李桓道:“我记得吕文华是正六品的官员吧,他一年的俸禄也只有数百两银子吧,养家糊口却是足够了,可是想修筑这么一处奢华的宅邸,我就好奇,这上十万两的巨额银钱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说话之间,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吕府府门之前。 就见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的坐镇府门两侧,吕府的大门紧紧的关闭。上百名的锦衣卫校尉此刻分成两列出现在府门之前。 一个翻身下马,李桓立在吕府那牌匾之下,冷哼一声道:“今有互补郎中吕文华贪赃枉法,本官奉旨查办,众将士听命,给我查抄吕文华家产。” “遵令!” 一众锦衣卫校尉一个个的如狼似虎一般一声大喝,在两名总旗官的带领之下直接冲到了那大门之前。 总旗官费铭大喝一声道:“来人,给我直接将门撞开!” 几名锦衣卫校尉直接合劲一处,猛然之间向着大门撞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内里传来门栓断裂的声响。 轰隆一声,朱漆大门轰然敞开,躲在门后的两名吕府的仆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便见一群如狼似虎一般的锦衣卫涌入府中。 “锦衣卫上门了……” 就听得一声大叫,偌大的吕府顿时一片鸡飞狗跳,侍女、仆从在府邸之中又是跑又是叫的,只让吕府乱糟糟的一片。 不过是盏茶功夫,偌大的吕府平静了下来,一队男女被押了出来,正是吕文华的至亲。 当这些人被带到府中广场之前的时候,一个个的脸上惨白一片,不少人更是吓得哭泣不已。 李桓只是扫了一眼而已便直接摆了摆手道:“将人带走,同时清点财物,贴上封条。” 没有多久,一队锦衣卫便压着吕府的夫人少爷、公子小姐直奔着锦衣卫大牢而去。 守在清水巷的那些百姓们在见到锦衣卫冲进吕文华府中的时候一个个的忍不住为之拍手叫好,尤其是在看到昔日高高在上,欺凌他们的吕家众人被锦衣卫给带出,不少人更是欢呼雀跃不已。 陈耀紧跟在李桓身边,看着李桓道:“大人,下一处去哪一家?” 李桓微微一笑道:“工部员外郎左涛。” 这一日,京城之中的百姓见识到了一副他们多年没有见过的场景。 锦衣卫的人押着一队又一队的犯官家属从长街之上经过,向着锦衣卫大牢方向而去。 一开始的时候不少人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便有消息灵通之人将锦衣卫抄家的消息传出。 很快李桓率领锦衣卫正在抄家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仿佛是长了翅膀一般,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是传遍了京城。 内阁之中 刚刚履任内阁阁老没有多久的王鏊、焦芳正在内阁之中处理朝中政务,因为焦芳是刘瑾安插在内阁当中的代表,所以许多时候,处理政务之时,焦芳便是站在刘瑾的立场上来,这也就导致了焦芳在很多事情上面的选择同几位阁老不同。 自然而然的矛盾也就多了许多,有了焦芳的加入,内阁处理政务的速度非但是没有提升反而是因为一次次争吵的缘故,反而是让内阁的效率下降了许多。 李东阳刚刚调停了焦芳同王鏊在一件政务上的纷争,揉着额头苦笑,突然之间就见一名吏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李东阳皱着眉头道:“什么事?” 吏员慌忙道:“首辅大人,大事不好,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此刻正在率领锦衣卫的人抄家呢!” 李东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抄家?李桓抄什么家?” 听到动静已经走了出来的杨廷和猛然之间面色一变道:“不好,只怕是在抄吕文华、左涛那些被下入诏狱的官员的家啊!” 李东阳登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道:“什么,没有内阁通过,没有陛下旨意,谁给他的权利,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私自抄没朝中大臣的家的?” 这会儿焦芳、王鏊二人也是被惊动了,两人走了出来,听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王鏊一头华发差点气的竖了起来,怒道:“荒唐,真是荒唐,没有经过三司会审,谁给他的权利给诸多朝廷命官定罪的,竟然还带人抄家……” 反倒是焦芳眯着眼睛,捋着胡须淡淡道:“诸位,不要忘了,锦衣卫是有着监察、缉拿、审理、处置百官的权利的。只要有了陛下的许可,他李桓还真的想抄谁的家,就能够去抄谁的家。” 王鏊几乎是本能的叫道:“那是以前,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 焦芳闻言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道:“王济之,你这话可真是好笑啊,什么叫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你的意思是太祖、文帝几位陛下在位的时候,锦衣卫就可以奉旨抄家,现在就不行了吗?” 王鏊闻言冷哼一声,猛地一甩衣袖,狠狠的瞪了焦芳一眼道:“焦孟阳,你可不要忘了,你身上披着的是文官的皮,你就不怕有朝一日锦衣卫失控,自食恶果吗?” 焦芳不屑道:“你王济之不是说过吗,我焦芳乃是阉党,有刘公公在,怕什么锦衣卫。” 王鏊差点被焦芳那话给气的昏过去,指着焦芳差点破口大骂。 深吸一口气,王鏊没有理会焦芳,当即便道:“两位,我们一同去见陛下,希望陛下能够以大局为重,制止李桓抄家之举。” 对视了一眼,李东阳、杨廷和同王鏊直奔着皇城方向而去。 皇城之中,朱厚照看着面前的马永成笑道:“大伴,你这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朕,不会是李卿家又搞出什么大事来了吧!” 马永成笑道:“陛下果然明见万里,一下就猜到了老奴的来意!” 朱厚照顿时精神一震,眼中满是期待之色的看着马永成道:“竟然还真的被朕给说中了啊,既然如此,快说说看,李卿家到底干了什么大事?” 马永成看朱厚照这般态度,原本还有些为李桓抄家之举而担心呢,不过这会儿却是放心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马永成笑着道:“回陛下,这会儿李桓他正带着锦衣卫的人,一处处的抄家呢!” 朱厚照不由的呆了呆,下意识的道:“抄家?朕没有下旨让锦衣卫抄谁的家啊!” 这显然是朱厚照本能的想法,不过很快朱厚照反应过来盯着马永成道:“莫不是那些被押入锦衣卫诏狱的那些官员?” 马永成点头道:“正是那些官员。” 朱厚照微微颔首,回神过来之后,想到李桓这些日子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提那些官员的意思,却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憋着坏呢。 抄家啊,尤其是一想到李桓一次性抄没十几名官员的家,这场面,这动静,怕是整个京城都要轰动了吧。 一想到这,朱厚照莫名得就有一种兴奋感,恨不得立刻飞出皇城去,去亲眼见一见李桓带人抄家的那种场景。 马永成陪伴朱厚照那么多年,只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猜到了朱厚照的心思,不过他可不敢鼓动天子出宫,连忙轻咳一声道:“陛下,这会儿整个京师都已经传遍了,好像李桓已经抄没了七八名官员的家了,这会儿还在继续,看这架势,怕是那十几名官员谁也逃不掉。” 朱厚照击掌赞叹道:“既然够得上抄家之罪,想来那些官员的罪证已经掌握在了李卿家手中,好,抄,继续抄,这等祸害留着他们做什么,就该让李卿家抄没其家产。” 丘聚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李东阳、杨廷和、王鏊三位阁老来了。” 朱厚照闻言下意识的一慌道:“不见……” 不过很快朱厚照便反应了过来,看了丘聚一眼道:“去将几位阁老请来,朕等着他们。” 丘聚应了一声,连忙去请几位阁老。 很快几位阁老便被带了过来,见到朱厚照的时候,三位阁老直接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老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忙上前一步阻止三人下拜道:“几位卿家快快免礼起身。” 王鏊性子最急,还没有起身便直接唾沫星子冲着朱厚照狂喷道:“陛下,臣请陛下下旨,阻止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无旨抄没朝中官员之家,制造混乱之罪……” 朱厚照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轻咳一声看着王鏊道:“王爱卿,你性子还是这么急。” 王鏊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和您说正事呢,再让李桓闹腾下去,必然是百官沸腾啊。”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王爱卿,你是不是误会了,李卿家抄家的事情,是朕特旨允许的!” “什么?” 朱厚照这话一出,顿时李东阳、杨廷和、王鏊三人不禁一愣,满是愕然与不敢相信的看着朱厚照。 李东阳下意识的便道:“可是为何内阁之中不知道这件事啊?” 朱厚照淡淡道:“朕也不记得这种事情需要同内阁打招呼啊。”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东阳几人一眼道:“怎么,爱卿的意思是朕调动锦衣卫亲军做什么,还需要经过内阁的允许不成?” 李东阳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臣惶恐,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朕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今天朕也同几位爱卿言明了,那些官员皆是罪有应得,若是有一人被冤枉,不用你们弹劾,朕自会将李桓革职。” 王鏊道:“可是陛下……” 朱厚照不等王鏊开口便道:“几位卿家且回吧,内阁之中政务那么多,几位卿家还需多费心才是。” 李东阳扯了扯王鏊,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臣等告退。” 拉着略有些不情愿的王鏊,李东阳、杨廷和三人离去,而朱厚照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也是一改方才严肃的模样,整个人长出一口气,显然方才面对三位阁老,就是朱厚照也是强撑着。 浑然不知道皇宫之中,朱厚照替他挡下了一波的李桓这会儿正带人出现在左副都御史史浩的府邸之前。 相比较喜好豪宅的吕文华,这位堪称清贵之臣的史浩的府邸就显得有些低调了。 但是低调并不意味着不够档次,府邸虽然不大,可是却别具匠心,其中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同样是价值不菲,尤其是许多的奇花异草想要收集起来搞出这么一个花园出来,无论是花费的精力还是金银都不是一个小数。 史府的下人不多,很快所有人都被锦衣卫给拿下,而此刻李桓正带着陈耀等人看着面前一片占地足足有一亩多的花园。 这花园之中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姹紫嫣红一片,看上去长势极好。 花园贴着的就是高高的院墙,将史府同长街隔开,一墙之隔,内里是花团锦簇的花园,外面则是繁华热闹的街道。 站在这花园当中,可以清楚的听到墙外长街上的喧哗声。 李桓看着这一亩多的花园,想着在这些奇花异草之下所埋藏着的冤魂尸骸,心中便是忍不住泛起几分杀机。 根据史浩自己交代,单单是他所能够记起的,被他虐杀的娈童便有近二十人之多,这些娈童死后皆被他下令埋葬在这花园当中,充作花肥。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冲着陈耀道:“陈耀,去将那高墙推倒,今日也让这京师百姓见识一下,堂堂左副都御史史浩的真实面目。” 李桓也知道他今日的抄家之举绝对会刺痛了百官,可以预料到,百官绝对会发疯了的弹劾他,更是会在百姓之间尽一切可能的抹黑于他,甚至魔化他的形象。 这天下的话语权便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如果说真的放任不管的话,李桓敢说要不了多久,至少在这京城百姓之间,他李桓就要成为酷吏、奸佞小人、杀人如麻的恶魔,人人得而诛之。 陈耀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大明白这个时候李桓为什么要他将那高墙给推倒。 不过对于李桓的吩咐,陈耀素来不会去质疑,所以一招手,顿时几名锦衣卫校尉上前。 那高墙虽然坚固,可是也架不住几名身高体壮的锦衣卫校尉的破坏啊,不过是转眼功夫,就听得一声轰响,高墙猛然之间倒塌。 原本热闹的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也就是高墙之外有一段距离种植着一排的树木,不然的话这高墙突然倒塌,还真的有可能会砸到人。 就算是如此,不少人也是被那滚滚的烟尘淹没,许多人直接发出惊恐的尖叫。 等到烟尘散去,许多人看到了那倒塌的高墙以及高墙之内显露出来的李桓等一众锦衣卫还有被枷锁锁住的史府的一众人。 “咦,这……这是左副都御史史浩的府邸吧,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一脸愕然的看着对面史府当中的情形。 不过有人消息灵通,不久之前便已经知晓李桓正在带人抄家的消息,这会儿突然之间见到一群锦衣卫还有被枷锁锁住的史府中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便有人兴奋的给不明就里的人解释起来。 等到那些人明白过来这是李桓带了锦衣卫正在抄没史府之后,许多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兴奋之色。 远处更是有许多人得到了消息一路跑了过来,围着那倒塌的高墙,虽不敢进入史府一步,却也是睁大了眼睛盯着对面院子当中直看,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似得。 甚至有人兴奋地高声大喊“抄家了,快来看锦衣卫抄家了啊!” 这可是抄家的大戏啊,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不曾想今天竟然有眼福能够看到这般的情形。 李桓对于这些人自然是放任不管,他故意招这些人前来,自然是希望越是热闹越好,来的人越多越好。 很快外面便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一张张的朴实而又充满了兴奋的面孔是那么的诡异。 李桓冲着陈耀点了点头。 方才已经从李桓那里知晓了李桓的用意,陈耀这会儿见到李桓点头,当即上前一步,冲着外面的一众百姓扯着嗓子喊道:“诸位乡邻,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么也不瞒大家,今日我家大人李桓亲率锦衣卫为民除害,抄没左副都御史史浩这草菅人命的恶魔家产。” 人群静悄悄的,他们看热闹归看热闹,却是没有想到正忙着抄家的锦衣卫会同他们打招呼啊。 人群之中有人突然之间大叫一声道:“史大人贵为左副都御史乃是朝中清贵大臣,是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的好官,你们这些锦衣卫才是奸贼……” 原来人群之中,一名秀才,怒气冲冲的盯着一众锦衣卫,在他看来,这些锦衣卫竟然如此欺凌一名御史,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抄没一名清贵御史之家,执行的人不是奸臣又是什么。 不少百姓闻言看向李桓等锦衣卫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毕竟拜许多民间的传言所赐,再加上锦衣卫本身的特性,锦衣卫的名声本就不怎么样,现在那秀才这么一喊,许多百姓下意识的认同锦衣卫就是奸贼这也不稀奇。 李桓倒也不生气,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对面那些百姓。 这些人或许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些人朴实、顺从、勤劳、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一群人。 可是这些人也是最可悲的一群人,他们可欺,可骗,可辱、可杀,他们是一个王朝的基石,也只是基石。 深吸一口气,李桓上前,朗声道:“诸位,在下李桓,想来许多人也听过李某的名字。” 李桓的名字的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九成九的人也只是听说,却从没有见过李桓,不过这会儿那些百姓却是看向李桓,似乎是想要将李桓这张脸给记下一样。 “咦,这官也好生的英俊啊。” “好年轻的锦衣卫官员啊。” 一声轻咳,李桓开口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道:“诸位,史浩是不是好官,李某说了不算,其他人说了也不算,但是事实可以证明,史浩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又一名书生冲着李桓怒道:“污蔑,李桓你这奸贼,你口口声声污蔑于是大人乃是恶魔,你可有什么证据?” 许多百姓齐刷刷的看向李桓。 李桓轻叹一声,一指身前那一片长得极为茂盛,花儿开的是那么鲜艳的奇花异草道:“证据就在这花圃之中。” 说着李桓声音森寒无比道:“你们可知那道貌岸然的史浩酷爱凌虐娈童,单单是被他所虐杀的娈童就有数十之多……” “什么……” 不少百姓闻言一个个的面色大变,显然是不敢相信李桓所说的话,就连人群之中为史浩辩解的几名士子那也是一脸的愕然。 “荒谬,真是荒谬,你还说不是污蔑,这里哪有什么证据!” 李桓们没有说话,只是冲着边上的锦衣卫道:“动手吧,是时候让这些冤死的冤魂见一见天日,他们的冤屈也该得到伸张了!” 十几名锦衣卫闻言立刻上前,以锄头、铲子又或者是直接用佩刀将那些被史浩收集而来的奇花异草给铲掉,同时在花圃之中刨了起来。 泥土翻飞之间,伴着那被铲掉的花草,原本被打理的错落有致的花圃登时一片狼藉。 不远处的一众百姓这会儿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花圃,眼中带着几分迷茫还有几分期冀。 就是人群之中的几名文士这会儿脸上也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一人满脸坚定的向着边上几人道:“放心吧,史大人清清白白,何等慈祥的长者,又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虐杀娈童的恶魔,这一切都是李桓那奸贼污蔑史大人的。” 突然之间一名锦衣卫感觉自手中的佩刀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当即大叫一声道:“大人,下面有东西!” 【这一章八千字,今天一万八,没有食言,双倍月票开始了,希望大家能给投下月票,跳蚤唯有继续爆更感谢。】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青天大老爷李桓【求月票】 伴随着那名锦衣卫的喊声,远处那些百姓皆是神色一怔,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如果说那左副都御史史浩真的如李桓所说的那般酷爱虐杀娈童,而尸骨也都埋在了这花圃之中的话,那么这锦衣卫的喊声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虽然说早就有所预料,哪怕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李桓还是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 他倒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纵然是最后这花圃当中挖不出一具尸骸,为百官所攻讦,他也不介意。 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奢望罢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冷冷的盯着那花圃道:“给我挖!” 十几名锦衣卫越发的用心起来,方才那大喊挖到东西的那名锦衣卫这会儿已经弃了手中的绣春刀,整个人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土,就那么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一具渐渐显露出形体的尸骸从泥土当中扒出。 当白骨在泥土当中显露出来的一刹那,四周观望的百姓尽皆沉寂无言,一双双目光就那么盯着那被锦衣卫挖出来的尸骸上面。 很快一具白骨便被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擦除那尸骸上面的泥土,仿佛是怕惊扰了那冤死的亡灵一般。 当那一具白骨被清理出来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许多人只感觉这青天白日,烈日炎炎下,整个人都浑身一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一具明显是属于孩子的尸骨。 尸骸并不大,因为保存的非常之完整,所以能够清楚的判断出这就是一具年岁不大的孩子的尸骨。 随着第一具尸骨被挖出,很快其他的锦衣卫也有了进展,不时的有锦衣卫喊着有发现。 就这样,一具具的尸骸被从花圃之中挖出然后整理好并排安放在一张张竹席之上。 这会儿四下的百姓看着那接连不断被挖出来的尸骸,就算是傻子也意识到李桓并非是污蔑那位左副都御史史浩了。 否则的话,这从史浩家的花圃当中所挖出来的这些孩童的尸骸又该做何解释。 人群之中,先前的那几名还在为史浩辩解,说是李桓污蔑史浩的书生在挖出第一具尸骸的时候便已经是有人悄悄的退出了人群离去。 有人看着那些尸骸,默默的数着,一具,两具……十八……二十……二十三…… “苍天啊,已经挖出来二十三具尸骸了,那可是二十三个无辜的生命啊,他史浩怎么下得去手……” 一个两个的数字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可是当二十多具尸骸就那么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众人的面前的时候,那种冲击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以说任何人但凡是看到摆在面前的那么多的尸骸,但凡是还有那么一丝良知尚存的话,都会感受到莫大的冲击力。 突然之间,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忍不住冲了出来,在那些锦衣卫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扑到其中一具尸骸之前,放声大哭:“我的乖孙,我的乖孙,你咋就这么命苦啊……” “咦,那是铜锣巷的毛阿婆,她儿子早死,媳妇远走,身边只余一个孙子,那可是毛阿婆的命根子啊,听说已经失踪了有两年时间了,没想到……” “这毛阿婆别不是想孙子想疯了吧,就凭一具骸骨,她如何认得出那就是她那失踪的孙子啊!” 陈耀看了李桓一眼,李桓冲着陈耀微微点了点头,陈耀忙行到那毛阿婆身边看着痛哭不已的毛阿婆道:“这位阿婆,你确定这是您那失踪的孙子吗?” 边上百姓议论的话,陈耀还是听到了的,所以知道这位毛阿婆孙子走失了。 毛阿婆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指着那尸骸脖颈之间一只骨哨道:“官爷你看,这骨哨是我儿子留给孙子唯一的遗物,我那孙子带在身上,一刻不离身,这就是我那苦命的孙儿啊!” 陈耀不禁一愣,看着那尸骸脖颈之间的确有一个醒目的骨哨,骨哨以不知名的丝线系着挂在脖颈之间。 伸手轻轻一扯,那丝线登时断裂开来,毛阿婆接过骨哨,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又是痛哭道:“就是它,就是它,这就是我孙儿啊!” 有认识毛阿婆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一阵感叹,原本毛阿婆的孙子突然失踪,大家以为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却是没想到竟然落入了史府这一处魔窟之中。 “哎,那孩子也是命苦,自小生的眉清目秀,极为乖巧,眼看着就要长大成人,怎么就……” 李桓示意将那毛阿婆请到一旁去,命人好生照看着,否则这大太阳晒着,老婆婆又是伤心过度,这要是昏过去,搞不好命就没了。 这边李桓在左副都御史史浩府上抄家的消息伴随着一众百姓的口口相传,很快就传遍了周边的各个坊,坊间百姓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愣是聚拢了不下数千人。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五城兵马司,做为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吴耿自然是手忙脚乱的抽调人手赶来维持秩序。 这可是数千人大规模聚集,虽然说直接引发这聚集的人是李桓,但是如果在这期间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最先倒霉掉帽子的绝对是他这位执掌五城兵马司,负责城中治安的指挥使。 内阁之中。 三位阁老觐见天子无功而返,回到内阁之后,焦芳只看三人的神色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别人不清楚,他焦芳背靠刘瑾,就连天天念叨着要给李桓一个教训的刘瑾都奈何不得李桓,他还真不信这几位阁老跑去见天子告上一状就能够将李桓怎么样了。 因此焦芳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王鏊一眼便继续低头处理政务去了。 反倒是王鏊这会儿仍然是一副气不顺的模样,尤其是见到焦芳看自己那一眼所流露出来的神色更是让王鏊为之恼火。 嘭的一声,王鏊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咬着牙道:“不行,老夫绝不能坐视不管。” 说着王鏊在李东阳、杨廷和几人愕然的目光当中蹬蹬向外走去道:“我要去见李桓。” 李东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上前几步冲着王鏊道:“济之,济之,你纵然去了,李桓他也未必会听你的啊。” 王鏊冷哼一声道:“老夫就去问他,究竟以何罪名抄没官员之家,他眼中可还有王法。” 看得出王鏊是一个倔强的性子,杨廷和、李东阳二人闻言就知道劝不住对方,连忙招来两名内阁年轻的吏员让他们紧跟王鏊而去。 王鏊出了内阁,冲着身边跟出来的两名吏员道:“你们随我前去寻李桓。” 面对王鏊这位阁老,两位吏员除了听命之外自然是不敢有其他的意见。 很快王鏊乘坐着一顶小轿便出了皇城,可以说这会儿李桓正在抄没左副都御史史浩府邸的消息已经传开。 王鏊几人根本就不用花费什么功夫便打听到了李桓正带人在史浩府上的事情。 “走,去史浩府上,本官要去问问他李桓,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顶小轿就那么奔着史府而来,当接近史府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聚在一处,只看的王鏊皱眉不已。 下了轿子,一名吏员跟在王鏊身边道:“阁老,前面人太多了,根本就进不去啊。” 而这会儿另外一名吏员却是领着一名五城兵马司的典吏赶了过来。 这典吏不是别人,正是黄明,本来黄明被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吴耿派来维持秩序,正当他带人维持秩序的时候,一名内阁吏员寻到了他,说是有事情需要他帮忙。 黄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典吏罢了,虽然说官阶可能同那内阁吏员一样,可是那可是出入内阁的官员,天天接触的是内阁阁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了那位阁老的青睐一朝高升。 当黄明见到王鏊的时候,黄明那叫一个激动啊,这可是站在大明官场之巅的人物。 黄明恭恭敬敬的冲着王鏊一礼道:“下官五城兵马司典吏黄明拜见阁老。” 王鏊哪有心情同黄明叙话,指着前面那人群道:“黄典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百姓聚集在此,你们五城兵马司为何不将百姓驱散,这么聚集下去,万一发生踩踏世间,你们可担当得起吗?” 黄明苦笑道:“回老大人,非是我们不驱散百姓,而是百姓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根本驱散不了。” 眉头一皱,王鏊看着前面汹涌的人潮忍不住道:“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明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听这些百姓说,好像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大人正在抄没史府,并且要将史浩的罪证公之于众。” 然后黄明犹豫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道:“听说锦衣卫的人在史浩府上挖出了一个大坑,那大坑里白骨皑皑,全都是被史浩害死的人的尸骨,恐怕不下上百具……” 就在这时,一名百姓仿佛是听到了黄明的话一般,当即带着几分兴奋扭头冲着黄明几人道:“你的消息太过时了,听说里面已经挖出上千具尸体了,而且还有更多……” 看着那百姓连说带比划的模样,黄明不禁张大了嘴巴,这些人可真是敢说,上百具尸骸他都不信,更不要说是上千具尸体了,真是无知的百姓啊,也不想一想上千具尸体埋在区区一个史府,那要挖多深的坑啊。 再说了,史浩一个年老体衰的左副都御史,你要他杀几十个人还有可能,但是要他杀几千人,真当他是廉颇、黄忠那样的老将啊。 王鏊直接就是不信,看了那百姓一眼,倒是没有发火,只能感叹百姓无知,以讹传讹。而他们这些圣人门徒还需用心教化百姓,使百姓明智守礼。 可是一想到李桓横空出世,短短的时间内便搅得京城一片风雨,百官不宁,若是再放任下去,百官怕是都无心做事了,还如何为圣人教化百姓。 必须要阻止李桓,否则朝堂必然大乱。 深吸一口气,王鏊冲着黄明道:“黄典吏,老夫要去见李桓,你可有办法送我进入史府?” 看着那黑压压挤成了一团的人潮,王鏊直接打消了自己挤进去的想法,就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还没有挤进去胳膊腿都要断了。 黄明闻言稍稍迟疑了一下,很快便拍着胸膛道:“老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我这就带领手下兄弟护送老大人进去。” 说着黄明招呼手下十几名膀大腰圆、身高体壮的兵卒过来道:“诸位,咱们等下要护送这位老大人要去史府,都给我机灵着点,绝不能让人伤到了老大人。” 一众兵卒当即应声。 很快十几名兵卒分出一半在前开路,这些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手中的刀鞘不停的拍打着前面阻路之人,以这些人的手法,敲打在身上虽然痛彻心扉,却是不会落下什么伤。 黄明亲自带人将王鏊护在正中,靠着暴力手段开路再加上那一身官服,挡在前面的百姓一个个的让开一条通道来。 此时史府后花园当中,足足二十四具森白的尸骨就那么摆在那里,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所有人看着那一幕,心中满是震撼。 都说事实胜于雄辩,无论先前大家心中怎么想,可是这会儿看着这些被挖出来的无辜被害之人的尸骸,任是谁都不敢说李桓污蔑史浩。 铁证如山,史浩那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李桓冲着四周拱了拱手道:“诸位都看到了吧,二十四具尸骸,每一具都代表了一条性命,甚至这其中便有可能是你们身边失踪之人,你们扪心自问,他史浩堂堂朝廷命官,冠冕堂皇,本该牧守万民,造福百姓,却是不曾想竟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残杀幼童数十,这等祸国殃民的官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慰这些冤死之人在天之灵。” “杀,杀,史浩该杀,该杀……” 一时之间百姓群情汹汹,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百姓或许愚昧,或许无知,或许被人随随便便便能糊弄,但是只要关系到他们自身利益安危,这些人绝对不会没有一丝的反应。 就如方才李桓所讲,眼前这二十四具尸骸之中极有可能便有他们身边相知之人。 现在想一想,在这京城之中,竟然藏着这么一个以虐杀孩童为乐的疯子,那么他们家的孩子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落入史浩之手,成为这些尸骸当中的一员。 只是一想到这点,许多人想到自家的孩子,顿时一个个怒愤填鹰,喊打喊杀之声响彻云霄。 守在外面努力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吴耿直接被吓了一跳,差点哭出来,这都喊打喊杀了,万一闹出乱子,他吴耿的官帽子还要不要。 李桓看百姓情绪太过高涨,也是担心再刺激下去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他是来揭露史浩的真实面目的,而不是来制造混乱的,这么多人但凡是出了乱子,踩踏之下死伤必然惨重,他又于心何安。 看了陈耀一眼,李桓吩咐道:“命人取白布将这些尸骸盖上,稍后让人去准备了棺椁,转运去诏狱停尸房暂存以为物证。” 倒不是李桓不想将这些尸骸入土为安,而是这些都是钉死史浩罪行的罪证,便是要入土也要彻底的将史浩的罪名钉死了才是。 陈耀应了一声,连忙招呼手下兄弟去办,很快就取了白布将那一具具的尸骸覆盖。 正在这会儿,一队人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五城兵马司典吏黄明。 黄明满头大汗护着王鏊三人,当看到李桓等人的时候,黄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回身向着王鏊低声道:“老大人,咱们到了。” 虽然说有黄明等人护着,可是在人山人海之中挤进来,王鏊这会儿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正了正衣冠,王鏊目光落在了李桓身上。 李桓是不认识王鏊的,毕竟李桓骤然登得高位,又同朝中官员没有什么往来,自然是认不得王鏊这位新晋的内阁阁老。 不过李桓认不得,陈耀却是认得啊。 陈耀看到王鏊的时候便在李桓身边低声道:“大人,这位是新晋阁老王鏊,王济之。” 李桓不禁看了王鏊一眼,还真是几朝老臣,只看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就知道对方年岁不小,本着尊老爱幼的理念,李桓冲着王鏊拱手一礼道:“不曾想竟是王阁老当面,李桓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王鏊四下看了看,就见不远处的凉荫下放了一排的草席,草席上盖着白布,忍不住眉头一皱道:“李桓,你抄家便抄家,为何行凶杀人?” 李桓一脸的不解,杀人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杀人了。 不过很快李桓察觉到王鏊的目光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感情对方是误会了啊。 可是王鏊的态度让李桓很是不舒服,当即便冷哼一声道:“王阁老不愧是文官之表率,血口喷人,凭空污人清白的能力还真是如出一辙。” 方才对王鏊态度客气那是看在对方年长又是内阁阁臣,可是这并不代表李桓就能够容忍对方的臭脾气啊。 他李桓的脾气也不好,既然王鏊先无礼,那就不要怪他了。 果不其然,李桓这话听在王鏊耳中,只让王鏊一张脸变得铁青,怒气冲冲的道:“好个李桓,果真如传言之中一般善于诡辩,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你若说没有滥杀无辜,那么老夫且问你,那又是什么?” 随着李桓同王鏊交谈,四周的百姓这会儿也知晓了王鏊的身份,尤其是在得知王鏊竟然是当朝阁老的身份之后,许多百姓不禁睁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吉祥物一般的看着王鏊。 “咦,这就是当朝阁老啊,看上去似乎同麻五老太爷没有什么区别啊!” 边上一人闻言咧嘴道:“什么没区别,区别可大了去了,麻五那就是个土财主,人家可是当今阁老,放在戏文里,那就是宰相啊。” 四下百姓看着王鏊议论纷纷,王鏊也是不理,只是盯着李桓,只要今日坐实了李桓肆意杀人的罪名,他定要亲自弹劾李桓于天子御前,为这些无辜被李桓所杀之人讨一个公道。 李桓看了王鏊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突然之间看着王鏊道:“王阁老,不知你来此为何?莫非是要为那史浩求情不成?” 王鏊冷哼一声道:“老夫是为了阻止你构陷忠良而来。” 看着王鏊那一副义正言辞,正气凛然的模样,李桓不禁向四周百姓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冲着王鏊道:“哦,这么说王阁老认为李某乃是祸国殃民,滥杀无辜的奸贼,而左副都御史史浩乃是朝廷的忠良之臣?” 王鏊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冲着李桓怒目圆睁道:“史浩是不是忠良之臣自有朝堂诸公裁断,还轮不到你李桓来构陷忠良。” 李桓神色平静的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王鏊,李桓这般反应却是让王鏊有些不安起来。 王鏊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吏员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兵卒们却是首先发现四周百姓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起来。 典吏黄明感觉四周百姓用一种恨恨的目光看着他们,尤其是王鏊。 “不对,这些人怎么突然之间对老大人这般敌视?” 黄明下意识的护在王鏊身侧,同时警惕的盯着四周的百姓。 四下百姓经过先前的事,尤其是亲眼看着那二十四具尸骸被从史浩家的花圃之中挖出,早已经是对李桓深信不疑,对史浩恨之入骨。 在这些百姓朴素单纯的认知当中,史浩乃是祸国殃民的大奸贼,而负责抄没史浩家产,并且当众揭穿史浩真实面目的李桓必然是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 当王鏊出现的时候,因为文官士人的宣传,所以在百姓看来,内阁阁老肯定是为民做主的好官。 然而让这些百姓没有想到的是,王鏊这位阁老看上去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一上来竟然便污蔑李桓滥杀无辜,构陷朝廷忠良。 百姓没有那么多心思,却也不傻,王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李桓是构陷忠良的大奸臣。 可是谁来告诉他们,那草菅人命,虐杀二十四条人命的史浩怎么到了王鏊这位阁老的口中就成了朝廷忠良,而为民除害的李桓反倒成了祸国殃民的大奸贼。 “狗官,狗官,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老婆子我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是也知道便是将史浩那狗官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你这狗官竟然为这样的杀千刀的狗官说话,你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猛然之间,一个白发苍苍,看上去比王鏊还要显得苍老的多的老妇人冲了出来,指着王鏊便是一通大骂。 “啊,毛阿婆……” 人们虽然对王鏊回护史浩无比痛恨,甚至恨不得上去将王鏊给暴打一顿,但是百姓天生对官员就有一种敬畏,愣是没人敢动弹一下。 因此当看到毛阿婆冲上去指着王鏊的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许多人忍不住惊呼一声,心中生出几分快意。 或许是受到了毛阿婆的影响,一些人也是大着胆子,跟着骂道:“狗官,官官相护,你一定是史浩那恶魔的同党!” “对,还请青天大老爷拿下这狗官,为我等百姓做主啊!” 王鏊有些懵了,尤其是白发苍苍的毛阿婆红着眼睛指着他破口大骂的时候,王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满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毛阿婆耳边传来四周沸沸扬扬指着他的指责声,咒骂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典吏黄明吓了一跳,大喊一声:“保护老大人!” 那几名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连忙上前来将王鏊给护住,唯恐这些百姓失控之下围上来将王鏊给打死了。 若是王鏊真的被打死的话,这些百姓会不会有事他不知道,可是他这位五城兵马司的典吏绝对活不了。 李桓挥了挥手,十几名锦衣卫上前将隐隐有失控之相的百姓给拦住,同时一声断喝,这一声断喝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刹那之间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原本有些上头的热血登时消失。 坐看一位阁老被百姓给打死,到时候百官还不将一切都怪罪到他头上来啊。 稳住了一众百姓,李桓看着有些迷茫的王鏊道:“王阁老,你口口声声说本官构陷忠良,滥杀无辜,你可知方才你所看到的那些究竟是什么?” 说着李桓走到那凉荫下,伸手一扯盖在那一具具尸骸上的白布,登时森森白骨暴露在王鏊的视线当中。 王鏊猛然之间看到那一具具的骸骨,整个人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几步一声惊呼。 李桓没有理会王鏊的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王鏊道:“王阁老看到了吗,这便是那史浩的罪证,足足二十四名孩童,皆是被史浩凌虐而死,你且告诉本官,他史浩是什么忠良之臣,需要李某来构陷吗?” 王鏊看看那皑皑白骨,再看看那花圃之中刨出来的泥土,以及四周百姓看向他的古怪眼神,登时忍不住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晃竟然软倒了下去。 “老大人!” 典吏黄明可是吓坏了,一把将王鏊的身子给扶住,看着王鏊昏过去,那两名内阁吏员也是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冲着黄明道:“黄典吏,快送阁老回府,我们去请御医!” 眨眼之间,随着王鏊而来的众人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一众百姓看到王鏊昏过去,仿佛是心头的一股火气也随之发泄了出来,虽然说给黄明等人让开路来,却是欢呼不已,衬托的黄明一行人如丧家之犬一般。 不到一日之间,李桓之名再度传遍京师,这一次随之传开的还有李桓当众在史浩府邸花圃之中挖出二十四具娈童骸骨的事迹。 一时之间偌大的京师百姓为之沸腾,史浩更是一夜之间沦为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李桓却是因此而名声大噪,被许多百姓奉之位青天大老爷。 原本自李桓拿了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之后便致力于抹黑李桓,尤其是在叩宫不成反而被天子罢免了两位阁老的情况下,文官集团对李桓的抹黑更胜。 这天下的口舌差不多可以说就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这些人想要一个人名声扫地的话便能够将一个清白圣人抹黑成无恶不作的魔头。 同样他们也能够将一个无恶不作之徒,洗白成圣人君子。 本来抹黑李桓,让李桓臭名昭著已经见了几分成效,却是不曾想这还没有多久呢,竟然会爆出这么一件事来。 李桓抄家就抄家吧,竟然推倒了史浩家的高墙,然后当着京师百姓的面挖出史浩的罪证,直接将史浩钉死在耻辱架之上。 可以说如今史浩之名真的是迎风臭十里,名留史册为后人所咒骂那是必然的,这也就罢了,关键李桓因此一下成了京城百姓心目当中的青天大老爷,这就让许多官员气的跳脚大骂了。 做为谢迁的门生弟子,户部侍郎郭文对李桓恨得那是牙痒痒,他本来还指望着谢迁身在内阁之中能够拉他一把的,结果就因为李桓,谢迁被罢免,本来有希望更进一步,结果如今却是一下丧失了最大的靠山,前途未卜。 这些日子,郭文联络了诸多好友,发动一切力量抹黑李桓,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这日郭文正在府中请了一二名好友喝茶,突然之间府中仆从告诉他李桓抄没了史浩等人府邸,同时还一下成了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原本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郭文那点好心情登时没了,直接将茶杯狠狠的丢了出去,口中怒骂道:“该死的,那些无知百姓又知道什么,青天大老爷,他李桓也配?” 边上坐着的六科言官楚涣同样皱眉道:“正心兄所言甚是,百姓无知,最是好欺,李桓那奸贼这点小手段便让那些无知百姓将其当做青天大老爷,真是好笑。” 郭文吐出一口浊气又骂道:“还有史浩,也真是个混蛋,你喜欢玩弄娈童也罢,喜欢杀人也罢,你倒是将屁股擦干净啊……” 楚涣二人闻言也是一叹,虽然说先前拿下史浩的时候,李桓就说过史浩酷爱虐杀娈童。 这毛病其实在郭文、楚涣他们看来最多就是一个癖好罢了,他们这些人乃是文雅之士,谁还没点特殊的爱好啊,哪怕是史浩的爱好稍稍特殊了点。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史浩好歹也是堂堂左副都御史了,虐杀娈童之后竟然不知道毁尸灭迹,而是将那些娈童的尸体埋在自家花圃之中,这他妈的是什么爱好。 这下好了吧,被李桓抓住把柄,当着京师百姓挖了出来,自此遗臭万年,为世人所唾骂。 楚涣看了郭文一眼道:“正心兄,听说昨日新晋的王阁老就是因为这件事被李桓给生生气的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郭文点了点头道:“王阁老也是一心为公,生怕李桓势大难制,祸害我等百官,这才亲往阻止李桓,只是没想到李桓竟然那么阴险狡诈,愣是坑了王阁老一把,差点将王阁老给气死。” 楚涣捋着胡须道:“王阁老一心为公,可为我等之楷模,此番王阁老病倒,正心兄,你我理当亲往探视才是。” 郭文微微沉吟一番,他这等级别的官员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品味许久,本来他是谢迁一系的官员,可是自从谢迁被罢官,他也就没了依靠,楚涣这几日来寻他,为的就是替新晋阁老王鏊拉拢如他这般的官员。 毕竟谢迁、刘健两位阁老被罢官,朝中如郭文一般失去了依靠的高官可不是一个两个。 不单是王鏊,甚至就是李东阳、杨廷和、刘瑾他们也都各展神通拉拢这些官员以壮大自己在朝中的话语权。 如果说他应了楚涣的邀请去探视王鏊的话,那么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就等同于是他郭文向外界宣告他投向了王鏊。 楚涣显然也明白郭文答应与否意味着什么,所以看到郭文沉吟倒也没有去催促于他,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郭文。 不过一会儿功夫,郭文仿佛是做出了极其重要的决断,看着楚涣道:“郭某理当去探视阁老。” 楚涣闻言不禁欢喜的大笑道:“好,好,若是阁老见了正心兄前去,必然会喜出望外,便是病也一下好了大半。” 李桓看着陈克递给他的卷宗,确认再三道:“子明,你确定已经将所有抄没的财物核算清楚?” 陈克点了点头道:“回大人,所有抄没的财物皆经过几遍核算,确保无误。” 李桓接过卷宗道:“你们命人将所有财物封存好,我这便进宫去见陛下。” 陈克看着李桓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叹道:“像大人这般一心为陛下分忧的臣子却是不多了。” 赵毅却是一脸忧色道:“就是如此,大人这官才做的无比凶险,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会是千夫所指,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看了陈克一眼,赵毅道:“似大人这般上来便掀桌子,的确是能够震慑百官,可是等到百官反应过来,当真反扑起来,就怕陛下……” 李桓不知道陈克、赵毅他们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而他这会儿则是带上了此番抄没各家所获得的各项财物汇总以及一众官员的罪证入宫觐见天子。 赵毅能够想到、李桓自然也能够想到,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李桓也不想一上来就搞得满朝文武百官都成了死对头。 只可惜就如许多人背后所说的一般,他就是一个幸臣,侥幸得了天子看重,没有根基,没有帮手,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他也必须要以这种睚眦必报,疯狂的姿态示人。 不过李桓也是知道朱厚照是一位什么样的帝王,这才敢这么干,否则随便换一位天子在位,他敢这么干,说不定一觉醒来就被卸磨杀驴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宫中,李桓见到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正命几名看上去仙风道骨模样的道人、喇嘛退下。 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李桓却没有多问,上前冲着朱厚照一礼道:“臣李桓拜见陛下。” 朱厚照打了个哈欠,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挥手道:“朕说过了,卿家见朕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 李桓起身将手中的卷宗交给一旁侍奉的丘聚、高凤道:“陛下,臣看您气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请太医……” 朱厚照闻听要请太医,顿时面色一变摇头道:“不用,朕身体好着呢,就是这两日着实操劳了一些。”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李卿家,你可真是做下好大的事啊,朕在这深宫之中都听到许多关于你的传言。” 李桓忙道:“臣惶恐,臣不过是恪尽职守,却是不知别人背后如何议论臣!” 朱厚照见状忍不住道:“朕可是听说你抄没史浩府邸的时候,直接推到了史浩府邸的高墙,当着京师百姓的面,挖出被史浩所残害的娈童的尸骨,甚至还将气势汹汹寻你麻烦的王济之给气的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李桓闻言忙一副无比委屈的模样道:“陛下,要说将史浩的罪名示之于众,臣认了,可是要说将王阁老气的口吐鲜血,这可不关臣的事。”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反正现在朝中都流传说你李桓就是阁老克星!但凡是阁老遇到了你,准没好事。” 李桓那叫一个委屈啊,阁老克星,这是什么破名头啊,这让李东阳、杨廷和、焦芳几位阁老听了怎么想,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 看李桓委屈巴巴的模样,朱厚照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好奇道:“朕看你带了一堆卷宗,是什么东西啊!” 【第一更送上,还是一万字,晚上还有一大章,月底最后两天了,还是双倍,看看月票还有没,求月票,打赏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受刺激的天子【求月票】 李桓神色一正当即便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臣带来的是关于史浩等人的罪状。” 说着李桓从高凤手中接过其中一摞,这一摞足足有一本书那么厚,当真是厚厚的一摞,看的朱厚照一愣。 十几名官员的罪状,竟然一下子有这么多,倒也怪不得朱厚照会看的一愣了,这些人到底要做下多少的恶事才能够让审讯的官员记录下这么多啊。 随手拿过一份,正是户部郎中吕文华的罪状,翻开细看,朱厚照很快面色便变得无比难看起来,然后又翻过几页,甚至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嘭的一声,朱厚照直接将那一份罪状丢在地上怒急道:“好,好,真是我大明的忠臣啊,他一个六品郎中,短短数年时间,竟然贪墨二十多万两银钱,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按照太祖的规矩,他要剥皮实草多少回啊!” 顺手又拿了一份,目光一扫,朱厚照很快便再次将那一份罪状丢在地上。 李桓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到这是一份关于工部员外郎陈奇的罪状,这位工部员外郎贪污起来虽不如吕文华那位户部硕鼠却也差不了多少。 工部掌管着许多大明大型工程的督造,只要愿意的话,无论是偷工减料还是贪污工程款项,哪一样都能够得到极大的利益。 按照陈奇自己交代,他能够记得的几次大型的进出款项,他从中做了手脚便得到了近六万两的脏银,这还是抛开了那些他想不起又或者是次数太多,根本无法一一尽述的,怕是加起来他所贪污的银两至少在七八万两之多。 “硕鼠,全都是硕鼠,抄了他们的家算是轻的了,若是换做太祖在的话,非杀尽他们九族不可。” 看着朱厚照发泄了一通,李桓将另外一个卷宗递给朱厚照道:“陛下,这是从这些官员家中抄没来的财物,合计约有现银六十五万三千八百两,房产、店铺、珠宝首饰等不计。” 说着翻看了一下关于那些房产、店铺、珠宝首饰等物的估值,然后又道:“按照锦衣卫盘点,抛开金银之物,其余价值约近五十万两。” “近一百二十万两啊,他们可真是敢伸手啊!” 朱厚照哪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会儿知晓抄没而来的家产竟有百万之巨仍然是忍不住一阵的火气上升。 “该杀,真是该杀,传朕旨意,将这些人的罪状公诸于众,昭告天下,满门抄斩!” 一旁的刘瑾突然之间开口道:“陛下,只怕内阁那里未必能够通过啊!”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他们有什么理由不予通过,难道说他们还敢包庇这些罪大恶极之辈?” 说着朱厚照冲着刘瑾道:“刘大伴,你即刻命人将朕的旨意传于内阁,让内阁按照朕的意思拟一道旨意出来。” 朱厚照这是要让内阁亲自拟这一道诛杀一众罪官的旨意,说实话,李桓还真的不看好。 内阁那里要是真的拟了这一道旨意,到时候百官不闹翻天才怪。 这点只看刘瑾的神色就知道,显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瑾深吸一口气道:“老奴亲自去办,一定会请几位阁老为陛下拟旨。” 看得出朱厚照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太好,闻言之上冲着刘瑾摆了摆手。 待到刘瑾离去,朱厚照冲着李桓道:“卿家,陪朕走上一走!” 李桓躬身应了一声,跟在朱厚照身旁,目光向着边上的丘聚、高凤几人看了过去,眼神之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朱厚照走在前面,李桓几人走在后面,丘聚、高凤凑上前来。 李桓看了一眼朱厚照,低声道:“丘老哥、高老哥,我怎么感觉陛下心情不太好啊,这是谁惹了陛下吗?” 先前见到朱厚照的时候,李桓便已经察觉到朱厚照的心情不大好,只是不知原因为何。 丘聚低声道:“李兄弟,你有所不知,今日太后将陛下唤了去,足足教训了小半天,一再叮嘱陛下要多听内阁诸老的意见远离奸佞小人……” 说着丘聚话语一顿,偷偷看了李桓一眼。 李桓看到丘聚的反应不禁反应了过来,这太后口中的奸佞小人不会就是自己吧。 因此李桓睁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难道奸佞小人就是我? 看到李桓的举动,丘聚冲着李桓点了点头。 李桓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在太后那里竟然成了蛊惑天子的奸佞小人。说来倒也不怪太后,如果说只看李桓的举动的话,被误解为奸佞小人也不稀奇。 谁让李桓骤然得到天子宠幸,刚刚掌握权柄便一下拿下了那么多的官员,恐怕先帝时期,三年五载,被锦衣卫拿下的官员都未必有这么多。 李桓年纪在那里,换做是任何人,只要一听李桓的年纪就很难让人产生什么信任感,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李桓那就是一个天子的幸臣。 而李东阳、杨廷和、刘健、谢迁这些人都是弘治皇帝留给天子的托孤重臣,李桓这一上来就将刘健、谢迁给拉下马,于情于理,太后在感情上偏向那些老臣也就不奇怪了。 朱厚照走在前面,可是并不代表他就察觉不到身后李桓、丘聚几人的动静啊。 再说了当着朱厚照,丘聚、李桓他们的小动作也不敢瞒着朱厚照啊,因此几人的声音只不过是稍稍压低了一些罢了,所以对话也就被朱厚照给听了个清楚。 朱厚照脚步一顿,瞪了丘聚一眼道:“多嘴!” 丘聚如何看不出朱厚照并没有真的生气,不过却是配合着伸手在自己嘴上扇了几下道:“陛下教训的是,是老奴多嘴了,老奴自罚。”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母后只是对李卿有些误解罢了,再说了,母后也只不过是随口一提,她还说刘瑾、丘聚、高凤他们这些人将朕给带坏了,全都不是什么好奴才呢!” 显然朱厚照这是在宽慰李桓,李桓心中自是颇为感动。 说来李桓就算是知道太后对他不喜,甚至将他视作蛊惑天子的奸佞小人也没有太过在意。 大明朝后宫对朝堂的影响力几乎是微乎其微,自太祖朱元璋起便是严禁后宫干政。可以说终大明一朝也没有出现后宫乱政之事。 朱厚照笑道:“卿家对朕可是有着救命之恩,再说了,卿家是什么样的人,朕难道还能分辨不清吗?” 微微躬身,李桓笑着道:“臣多谢陛下回护!” 大手一挥,朱厚照冲着李桓道:“陪朕去狩猎!” 朱厚照这突然之间的决定真的是有些出乎意料,还真的不愧是正德天子,想一出是一出。 看到李桓几人的神色,朱厚照不禁道:“怎么?你们难道也劝朕呆在这皇城当中,哪也不能去?” 李桓笑道:“陛下说哪里话,既然陛下想要去狩猎,臣等自当相陪!” 高凤、丘聚几人连连点头道:“李兄弟说的对,奴婢等这就去安排陛下的出宫事宜。”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去吧,不过莫要太过声张,免得传到母后那里,她老人家又要在我耳边唠叨了。” 很快天子銮驾便出了紫禁城,前有仪仗开道,四周有宫廷宿卫随行,甚至还有紧急抽调来的东厂番子、锦衣卫校尉四下巡视以防万一。 李桓骑在神骏的战马之上跟在銮驾之旁随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长街,长街两侧则是被驱散到两侧跪下的百姓。 不得不说,天子銮驾出行一次真的是动静不小,如果说只是为了散心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李桓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内阁诸公以及朝堂文武百官会那么反感天子经常性的出宫了。 当然扰民和安全只是其中一部分,或者说是百官用来约束天子,让天子老老实实的呆在皇宫之中的借口。 而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一个在皇宫之中呆不住的皇帝,让他们有一种难以掌控的感觉。 或许就是内阁还有百官的那种对天子的掌控欲让朱厚照生出了在皇城之外修建一处独属于自己的天地的想法,而豹房也就应运而生。 足足耗费了近一个时辰,天子出行的队伍才算是抵达了皇家猎场。 此时皇家猎场已经先一步被锦衣卫给封锁,锦衣卫千户钱宁此刻正隐隐的带着几分期冀看着那缓缓行来的天子銮驾。 尤其是看到随侍在天子銮驾边上的李桓,钱宁心中忍不住生出无尽的羡慕嫉妒。 如果说自己能够替代李桓随侍在天子身边的话,那该多好啊。 莫名的钱宁心中生出这般的想法,不过很快钱宁将之压了下去,他如今不过是一个锦衣卫的千户罢了,连锦衣卫的高层都算不上,又如何能够同距离锦衣卫指挥使只有一步之遥的李桓相比。 甚至相比李桓在锦衣卫之中的官职,真正让他羡慕嫉妒的是天子对李桓的那种信任与看重。 哪怕是李桓只是一个小卒子,有了天子的看重和信任,一样可以飞黄腾达。 就在钱宁心中乱糟糟的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道:“陛下驾到。” 钱宁精神一震,但是却同身后一众锦衣卫官员恭敬的向着停下来的銮驾拜了下去。 伏身于地的钱宁只看到一只脚从銮驾之上踏出落地,哪怕是微微抬头也只能看到天子的下半身。 看得出天子是真的来狩猎的,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将朱厚照趁得英气十足。 看了恭迎自己的锦衣卫官员还有负责管理皇家猎场的几名官吏,朱厚照摆了摆手道:“免礼平身吧!” 说着没再理会一众人,朱厚照的注意力直接便转移到李桓身上道:“李卿,等下咱们比一比,看谁狩猎的猎物更多。” 李桓不禁笑道:“陛下,要不臣先让您……” 朱厚照顿时如炸毛的刺猬一般道:“卿家的确很强,可是朕也不差啊,若是让卿家相让,朕胜了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朱厚照大手一挥道:“来人,牵朕的胭脂宝马,取朕的宝弓来!” 一旁本来还想在朱厚照面前露一下脸的钱宁没想到朱厚照连看都没有看他们这些人一眼,就那么垂首立于边上,眼睁睁的看着李桓同朱厚照如同一般朋友似得开玩笑,甚至天子也不生气,这看的钱宁那叫一个嫉妒啊。 只可惜没有人去关注他一个小小千户,哪怕是李桓也只是在看到钱宁的时候稍稍露出讶异之色,但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怎么说钱宁也算是刘瑾的人,关系还是有的,临时被抽调过来负责维持皇家猎场的安全也不奇怪。 很快一批神骏无比的战马便被牵了过来,朱厚照翻身上马,同时从高凤手中接过一张宝弓,冲着李桓笑道:“李卿,要不要朕给你寻一匹神驹?” 李桓笑道:“陛下等下若是输了,可不要怪臣才是。” 朱厚照直接一甩马鞭,登时策马冲着猎场之中冲去,高凤、丘聚以及几名皇宫宿卫连忙驱马紧跟上去。 李桓同样也是一拍,驱马奔着猎场而去。 那负责打理猎场的管事看到这般情形不禁感叹道:“一直听闻李大人得陛下宠信,今日一见方知这何止是宠信这么简单。” 那管事显然是官场失意之人,毕竟这皇家猎场的主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般来说被派来管理皇家猎场,肯定是被打发来的失败者,对于李桓受天子宠信自然是无比羡慕。 可是这主事的一番话听在一旁的钱宁耳中就更加的让钱宁心中不平了。 皇家猎场范围不小,其中放养着各种野兽,诸如野兔、獐子、狐狸等猎物还是相当多的。 就好比这会儿朱厚照已经射杀了两只野兔,一只獐子,只乐的朱厚照兴奋的冲着高凤、丘聚几人道:“看来朕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的,李卿他实力强劲不假,关键也要运气好能够寻到猎物才是啊。” 看到朱厚照心情大好,高凤咯咯笑道:“陛下说的是,说不得这会儿李兄弟他连猎物的影子都没寻到呢。” “哈哈哈,大伴说的对,快随朕一起寻找猎物,朕这次肯定能胜过李卿。” 小半天过去,朱厚照一行人已经进入到猎场深处,树高林茂,相应的猎物也更多。 十几名宿卫散落到四周,随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以防备出现什么意外。 尽管说天子驾临猎场之前,锦衣卫、东厂已经派人检查过,可是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朱厚照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在这密林之中寻找猎物,拉弓射箭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朱厚照这般并没有什么功夫在身的人,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是自身天生的体质不弱了。 骑在马上,朱厚照看着挂在马上的诸多猎物,忍不住笑道:“同李卿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等下给李卿发讯号,咱们也该出去了。” 忽然之间,一声咆哮隐隐传来,那声音距离并不是太远,因此朱厚照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那咆哮声,十几名宿卫立刻围了过来,隐隐的将朱厚照护在正中。 丘聚低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听声音像是熊罴,而且听那声音好像还不止一只,似乎是正在同什么搏斗。” 朱厚照闻言不禁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道:“快随朕去瞧一瞧。” 丘聚几人面色一变,一脸的为难道:“陛下不可,熊罴凶悍无比,等闲之人根本不可力敌,虽然咱们人多势众,并不惧那熊罴,但是没有必要去冒那风险,毕竟陛下龙体为重……” 朱厚照不禁皱眉,他虽然贪玩,可是并不意味着听不进劝,不顾大局,自然清楚丘聚所言是为他考虑,因此朱厚照满脸的犹豫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道:“陛下,有臣在一旁护卫,若是想去瞧一瞧,那便去看一看便是。” 听到那声音,丘聚、高凤等人皆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安心的神色来,就连那些皇宫宿卫也都松了一口气。 李桓一身劲装,大步从密林当中走了过来,朱厚照见状不禁一愣,讶异道:“李卿你的战马呢,怎么徒步而来?” 李桓笑了笑道:“那东西在这林子里太过碍事,臣所幸徒步而行便是。” 看着李桓,朱厚照突然之间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感动之色道:“李卿你根本就没去狩猎,而是一直随护在朕左右对吗?” 李桓一愣,他没想到朱厚照竟然这么快便想到了这些。 的确,李桓还真的没有心大到跑去打猎,虽然说这皇家猎场安全方面有一定的保证,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啊。 天子真的在密林当中出了意外,那些恨不得将他李桓还有八虎给碎尸万段的内阁以及文武百官要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才怪。 到时候恐怕他们所有人都难逃清算。 因此李桓为了以防万一,干脆就弃了战马,暗中跟在朱厚照等人附近,也就是见到朱厚照息了狩猎之心,再加上想去看一看远处熊罴的搏杀,李桓这才站了出来。 看李桓的神色,朱厚照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脸上满是感动之色道:“朕能得卿,何其有幸!” 李桓笑道:“此不过是臣之本份,能得陛下信重,才是臣的福分。” 朱厚照突然之间看向远处道:“走,咱们回去,那热闹不瞧也罢,毕竟熊罴也不是好招惹的,到时候惊了那些凶物,还得要李卿出手,李卿为了朕的安危一直暗中守护,朕又岂能负了卿等,让李卿去冒险。” “吼!” 就在这个时候,那熊罴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不曾想朱厚照都准备离去了,那几只熊罴竟然像是被什么给驱赶着逃往这边。 李桓就见两大一小的黑熊咆哮着惊慌失措而来,在其身后则是一群足有一二十头疯狂的野猪。 看到那些野猪李桓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三头熊罴会被驱赶着逃命了,野猪发疯起来,就是黑熊、老虎这等猛兽都要退避三舍。 其余人也是面色一变,本以为只是熊罴,却是不曾想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发狂的野猪。 李桓当即冲着丘聚几人道:“你们护着陛下,待我去料理了这些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桓等人,那些野猪竟然直接舍弃了那三头熊罴,嗷嗷叫的奔着李桓等人而来,却是将李桓等人当做了攻击的目标。 朱厚照不禁冲着李桓道:“李卿千万小心。” 李桓哈哈一笑,头也不回道:“陛下放心便是。” 说话之间,李桓迎面撞上了其中一头熊罴,这一头熊罴是三只黑熊当中最壮实的,应该是这一家三口当中的那一头公熊。 重达千斤的熊罴被李桓这么一撞竟然直接一个趔趄蹬蹬后退几步,然后噗通一声仰躺于地。 李桓却像是没事的人一般探手抓过另外一头母熊,一拳狠狠的击打在母熊的胸膛之上,恐怖的劲力直接震碎了黑熊的心脏。 噗通一声,母熊连挣扎一下都没来得及挣扎便没了动静。 至于说另外一只小熊,则是被李桓翻手一巴掌拍飞了出去,将一棵小树撞断,稍稍抽搐了几下也是没了气息。 显然李桓这一出手便是没有留手,一招一头黑熊,三招便全部摆平,但是真正的考验却是这迎面而来的十几二十头的野猪。 看着密密麻麻的野猪,李桓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过李桓抽刀在手,纵身一跃,伴随着一道道血光,学自陈一刀的刀法已经完全被李桓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每一刀劈出都仿佛是浑然天成,恰到妙处。 李桓此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庖丁解牛的庖丁一般,只一刀下去,一头疯狂无比的野猪便被轻松斩断了脖子。 远处的朱厚照看着李桓站在那里,竟然没有一头野猪能够越过李桓所站的那一道线。 也就是几十个呼吸的功夫,一二十头的野猪竟然全被李桓斩于刀下,一颗颗的野猪的脑袋滚落一滴,喷涌而出的鲜血更是将方圆数丈范围内染红了一片。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这才收刀归鞘,一个纵身落在朱厚照的面前云淡风轻的道:“陛下,臣已斩了熊罴以及野猪,陛下可以安心了。” 然而此时朱厚照却是睁大了眼睛,满是期待的冲着李桓道:“李卿,朕要习武,你来教朕好不好!” 虽然说前番李桓三下两下便震杀了两头猛虎给朱厚照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但是那个时候朱厚照并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一次,朱厚照可是近距离的看着李桓凭借着一身惊人的武力轻松的轰杀三头熊罴以及挥刀斩杀一二十头野猪之时那轻松至极的模样。 那一刻朱厚照真的是被李桓的云淡风轻之间展露的武力给刺激到了,心中竟然萌生出了习武的念头。 朱厚照这话一开口却是让李桓一愣,天子竟然想要习武,还要自己去教! 看着朱厚照,李桓下意识的道:“陛下,您……” 朱厚照热切的盯着李桓,一脸坚定的道:“朕想习武!就由卿家你来教我!” 【第二更送上,今天更了近一万七千字,求双倍月票,打赏支持好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桓:我被鄙夷了?【求月票】 李桓只是微微一笑道:“陛下既然想要习武,,那臣便教陛下便是。” 听到李桓答应,朱厚照自然是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道:“朕就知道李卿不会让朕失望的。” 李桓指了指那些被他所杀的熊罴以及野猪道:“陛下,这些东西还是命人带出去的好。” 这会儿朱厚照看了看那些熊罴以及野猪,再看看自己身边那些宿卫帮他带着的猎物。 他所猎杀的猎物大多都是兔子、獐子之类,可是相比李桓所猎杀的熊罴、野猪,无论是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明显差了一筹。 本来李桓一直都是在暗中随护,并没有猎杀猎物的意思,谁曾想半途中竟然会出了这般的意外啊,结果导致李桓杀了三头熊罴,十几二十头的野猪。 不过朱厚照却是一脸的笑意,看着李桓道:“看来这次比试,是朕输了啊!” 也不管李桓是什么反应,朱厚照哈哈大笑,一边甩动马鞭一边道:“走!” 等到一众人自密林当中出来,一直守卫在外面的猎场主事还有四下的锦衣卫皆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他们也知道天子狩猎出意外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但是只要一刻没有见到天子,他们便要提心吊胆,这会儿见到朱厚照平安归来,自然是放心下来。 李桓招了招手,钱宁见状连忙迎上前来,恭敬无比的向着李桓道:“属下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看钱宁那一副恭敬的模样,很难想象前一刻钱宁还对李桓羡慕嫉妒的要死。 李桓淡淡的道:“钱宁,你等下带人进林中将本官所猎杀的猎物带出,嗯,除了那三头熊罴之外,其余的野猪便分给众兄弟吧,也好让大家打打牙祭。” 钱宁心中一惊,似乎是没想到李桓等人竟然遇到了熊罴还有野猪,不过却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属下遵命。” 朱厚照看李桓吩咐完毕便冲着李桓道:“难得今日朕出来,不如去卿家住处瞧一瞧。” 李桓不由呆了一下,显然是没先到朱厚照竟然会生出这般的念头来,他那住处可是简陋的可以。 显然朱厚照就是临时生出的念头,不过不管这念头是怎么产生的话,反正朱厚照既然开口了,难道他还能拒绝不成。 微微一笑,李桓忙道:“陛下若是能够驾临,那是臣的荣幸。” 看了看那銮驾,朱厚照心中一动道:“銮驾就不必了,动静有点大,刚好朕也骑马同李卿一起同行。” 李桓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说朱厚照真的是乘坐天子銮驾,这么大的队伍前往他住处,恐怕他那巷子都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很快轻装简行的一行人便先一步回京,留下丘聚还有大队人马随同天子銮驾回京。 骑在马上,朱厚照一马当先,李桓则是纵马落后朱厚照半个身位,就听得朱厚照带着几分兴奋道:“除了在皇宫之中,朕很少在宫外像这般肆意的纵马驰骋。” 看朱厚照那一副兴奋的模样,李桓倒是能够理解朱厚照的心情。皇宫虽大,可是对朱厚照而言却是一片狭小的天地,约束了他的天性,而离了皇宫,朱厚照的天性明显是得到了释放,心情不好才怪。 微微一笑,李桓道:“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朱厚照不禁道:“难道李卿你也要像母后、阁老他们一般劝朕老老实实的呆在皇宫当中,做一个没一点自由,没一点乐趣的傀儡天子不成?” 李桓笑着摇头道:“陛下误会了,臣的意思是,如果陛下什么时候想出宫了,就唤上臣,由臣来为陛下护驾!” 本来还以为李桓是劝谏他不要出宫呢,结果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幸好你这话没让母后还有几位阁老他们听到,否则的话,非得坐实你蛊惑朕的罪名不可。” 李桓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可没有蛊惑陛下的意思。” 君臣说笑之间,时间自然也就过得很快,没有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李桓的住处。 一队锦衣卫很快便巡视四周,将李桓住处给防守了起来,而这会儿朱厚照则是在李桓的陪同下向着巷子走了过来。 当李桓推开门进入院子的时候,朱厚照一直都在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这就是一处普通的农家小院罢了,虽然说边上的院子已经被李桓给买了下来,也在墙上开了一个门洞出来,但是就算将两处院子合在一处空间也是极为狭窄。 也就是李桓身边没有什么亲眷,否则的话,这么点大的院子,怕是连亲眷都住不下。 李桓前面带着朱厚照向着客厅走去道:“此处过于简陋,倒是让陛下见谅了。” 朱厚照却是一脸感叹的道:“朕却不这么看,朕想的是如果我大明百官皆如卿家一般清廉如水、克躬职守的话,我大明何愁不能强盛,又何虑贪官无虑之患!” 李桓请朱厚照坐下道:“陛下却是高看臣了,臣其实也是收了别人贿赂的,就好比前番那福建提刑按察使的幕僚前两天还给臣送来了一份价值数千两银子的厚礼呢。” 朱厚照愣了一下,指着李桓笑着摇头道:“你就不能让朕好好的夸赞你一下吗!” 这边连翘听到动静出来,见到朱厚照的时候心中自是好奇,毕竟她可没见过李桓对谁这么客气的。 李桓冲着有些发愣的连翘道:“连翘,这位是陛下,还不快过来拜见陛下!” 李桓府上收留的那些小太监以及那两名小宫女都知晓朱厚照的身份,所以朱厚照并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 连翘闻言不禁呆了呆,直到李桓轻咳一声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冲着朱厚照见礼。 朱厚照微微一笑,示意连翘起身,在打量了连翘一番后,朱厚照神色古怪的看了李桓一眼,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连翘这才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在连翘退出去之后,朱厚照则是用一种很是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桓,那目光之古怪只让李桓生出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陛下,你这是……” 朱厚照突然之间身子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冲着李桓道:“李卿,你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李桓一时不解,满脸愕然的看着朱厚照,有些不大明白朱厚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李桓就反应了过来,越是反应过来,李桓脸上的表情越是精彩,他怎么都没想到朱厚照竟然会问他这般的问题。 当然这也能看出朱厚照是真的不拿他当外人,甚至不将二人的关系当做一般的君臣来对待,否则的话,堂堂天子哪怕是再怎么的少年心性,也不会这般打趣于他。 嘴角挂着几分苦笑,李桓道:“陛下何出此言?” 见李桓的反应,朱厚照就知道李桓反应了过来,因此低声笑道:“朕可是阅女无数,以朕观之,你这贴身的侍女,可是童贞未失,这么一个清丽脱俗的佳人在侧,你……” 李桓不禁一阵剧烈的咳嗽,摇头苦笑道:“陛下,臣也不过是刚十八岁啊,一直以来忙着习武,哪里有心思……” 朱厚照闻言盯着李桓,突然之间忍不住带着几分得意与炫耀道:“这样的话你可就比朕差远了,朕自十四岁开始便阅女无数,至今……” 不过很快朱厚照便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自己一个皇帝,同臣子炫耀这些有些不太好,因此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主动的转移话题道:“不提这些,不提这些,卿家先前可是答应要教朕功夫的,朕也不要像卿家一般厉害,嗯,能有卿家一半就行了。” 说实话,朱厚照的炫耀让李桓也颇感尴尬,不过听到朱厚照十四岁便有了男女之事,甚至看样子在这种事情上面还极为频繁,没有什么节制,这就让李桓心中一惊,陡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来。 朱厚照无后。 身为天子,子嗣便是国本,天家无私事。哪怕是放在普通百姓之家,尚且还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说,更不要说是朱厚照这位天子了。 身为皇帝,子嗣太多或许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子嗣多了,心思就多,搞不好就会出现兄弟夺嫡的戏码。 但是如果子嗣太少的话,那后果更为严重,子嗣太多,争权夺位再怎么说也是肉烂在了自家锅里。 可是如果无后的话,那死后这江山可就易主了。 而历史上最典型的一個例子就是朱厚照,因为朱厚照父亲孝宗皇帝一心只爱皇后一人,典型的一夫一妻制,结果就是子嗣艰难,愣是只有朱厚照这么一个儿子。 如果单单如此这倒也罢了,所幸朱厚照顺利长大成人,继承了帝位,只要朱厚照子嗣众多,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关键是朱厚照竟然到死都没有子嗣留下,而朱厚照无后的直接后果就是他这位帝王死的不明不白,最后就连他们这一脉的至高皇位都落入到了自家堂弟手中,以至于他这位皇帝死后被人拼命的抹黑都没一个人为他说话。 这要是朱厚照有子嗣的话,可能他病重之中恳请首辅杨廷和为其更换御医就不会被拒绝了,可能他死后也没人敢无所顾忌的抹黑他这位天子了。 想着这些,李桓的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而朱厚照显然也察觉到了李桓的神色不对。 看到李桓神色不对,朱厚照不禁道:“李卿,你这是怎么了?” 李桓回神过来,仔细的盯着朱厚照端详了一番,似乎是想要看出朱厚照是不是身子有什么问题。 这下朱厚照有些不自然了,毕竟被人盯着打量,便是天子也不行啊。 “李卿!” 李桓压下了内心的波澜,心中打定主意有时间了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搞清楚,毕竟朱厚照的身子康健与否实在是太重要了。 轻咳一声,李桓笑着道:“是臣失礼了,方才臣是在想到底要教陛下什么功夫。” 朱厚照眼睛一亮道:“嗯,朕要能够增长力气的,越大越好。” 显然李桓那骇人的恐怖巨力给朱厚照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再加上朱厚照本身就是一个好武的帝王,在他看来,力气够大,就能够力博狮虎,如古之名将一般纵马驰骋,取上将首级于万军之中。 李桓微微一笑道:“陛下既然喜好武事,那么为何不早早便习武呢?岂不知习武之事,越早越好,少年时期习武绝对事半功倍,见效极快。” 朱厚照闻言顿时苦笑道:“朕虽喜好武事,可是父皇却一直教导我要多读书,身为帝王更重要的是多读书,明事理,而负责教导我的几位大学士更是不许我习武,便是弓马齐射,也是朕偷偷跟东宫侍卫学来的。” 虽然有所猜测,可是听朱厚照这么一说,李桓也是深为感慨,站在孝宗皇帝这位的立场上面,自然是希望朱厚照能够偏重文治,做一个如他一般同士大夫共天下,垂拱而治的帝王。 至于说教导太子朱厚照的那些大学士,个个都是儒家的大佬,他们又怎么可能让身为储君的太子去接触什么武事,万一太子迷恋上武事,那不是给他们文官集团找麻烦吗? 可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朱厚照有一颗好武之心,他想要习武,也没有哪个人有那个胆子教他吧。 带着几分兴奋,朱厚照满含期待的看着李桓,他在成为天子之前,一直都是由几位大学士教导,想习武也是没有什么机会。 成了天子之后也没了那个时间和心思,也就是受到了李桓的刺激,朱厚照当年那一份习武的心思这才被勾了出来。 对于朱厚照的那一份心思,李桓倒也能够理解,他其实对朱厚照是不是能够坚持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身为天子,朱厚照想要全身心的来习武根本就不现实,一天下来能够拿出那么点精力来修炼可以说已经不错了。 同时李桓心中也在考虑着到底要教朱厚照什么功夫更适合。 他在皇史宬之中可是记下了太多的顶尖的功法,无论是易筋经还是九阴真经、九阳真经,这些都是最顶尖的功法。 可是想要朱厚照修行这些功法,却是有些不大适合,且不说这些功法其实在资质上都有着一定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投入足够的精力的话想要有什么成就根本就不现实。 还有一点就是,朱厚照的要求是能够增长气力,显然这些功法大成之后肯定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增长气力,只是他可不看好朱厚照能将之修炼大成,甚至说根本就看不到希望。 突然之间,李桓想到了一门功法,这一门功法似乎很适合朱厚照这位天子来修炼。 玄武吐息法,这一门功法与其说是武道功法,倒不如说更像是道家养生之法。 只是这一门功法兼容两者,既有强身健体之能,又有延绵寿元之效。 对于朱厚照这样的帝王来说,怕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长寿更有诱惑力。 李桓身在这个时代,可是很清楚皇权的力量,只是因为朱厚照的宠信,他便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甚至连阁老都被他给拉下马。 同样李桓也知道,他能够安然无恙显然是因为朱厚照力挺的缘故,若然没了这位天子的力保,李桓敢保证,在文官集团的反扑之下,就算是他一身修为再进一步,哪怕是昔日骁勇无敌的李存孝复生,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说朱厚照能够活上百十岁的话,那么他就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间,他完全可以鼓动朱厚照去进行一项项的改革,无论是整顿吏治还是收取商税,打击土地兼并,又或者是鼓动朱厚照整顿军备,对外扩张,为大明打开通往海洋的大门。 有上百年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在他的影响之下,未来大明将会走向何方,说来李桓还真的有些期待呢。 想着这些,李桓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采,猛然之间抬头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这里有一门功法,想来应该适合陛下修行。” 朱厚照本来就满脸期待,这会儿听李桓这么一说,当即便一脸兴奋的看着李桓道:“卿家快说,伱给朕选了什么功法。” 李桓前往皇史宬那可是他金口许可的,李桓记下一些功法,他也知道,所以他才会让李桓决定教他修炼什么功法。 以朱厚照对李桓的信任,自然清楚李桓肯定会帮他挑选最适合的功法。 李桓微微一笑道:“臣在皇史宬中无意之间翻看到一门功法,名唤玄武吐息法,这一门功法在臣看来,最适合陛下修行。” “玄武吐息法!” 朱厚照口中呢喃道:“这功法听着倒也有几分意思,意思是指像乌龟一样呼吸吗?” 对于朱厚照的理解,李桓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陛下的理解其实倒也没有太大的错误,只是玄武吐息法这一门功法相比较而言,其实更偏重于养生,若是陛下能够将之修成,可以起到固本培元,延缓衰老,长命百岁也不是不可能。” 朱厚照愣了一下道:“大伴的意思是,这只是一门养生的功法,并不能让朕像你一样力气暴涨!” 如果说是一般的帝王听到能够延长寿元这样的好事,怕是早已经情不自禁无比欢喜了,可是朱厚照竟然不是一脸的欢喜,关注点反而是在不能增长气力方面。 其实李桓有些忘了,朱厚照眼下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人,甚至可以说都没有完全成年,人生刚刚起步的阶段,你让他如何同那些进入暮年,将寿命看的无比重的垂暮帝王一般。 所以说朱厚照没有寿命方面的危机感,自然对延长寿元的功夫没有那么深的体会。 看着朱厚照的反应,李桓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即便笑道:“陛下,臣还没有说完呢,玄武吐息法是为了让陛下您固本培元,调理身子,为另外一门功法打基础用的,毕竟陛下也知道,但凡力大无穷这,大多是身强体壮之辈。” 朱厚照点头道:“对,朕身子骨虽然不弱,却也不能算身强体壮,若是这玄武吐息法能够固本培元,那朕便听你的修炼便是。” 说着朱厚照带着几分好奇道:“那李卿你为朕挑选的另外一门功法肯定是可以增长气力的吧。” 本来李桓是只打算教朱厚照修炼好玄武吐息法,做一个长寿帝王的,但是谁让朱厚照这么的与众不同呢,所以李桓只好向着朱厚照道:“臣为陛下挑选的另外一门功法乃是龙象波若功。” “龙象波若功?听着倒是不差,可能让朕增长力气否?” 李桓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一门功法乃是藏地密宗护教法王专修的功法,据说修至大成可拥有十龙十象之力,在增长气力方面,怕是没有哪门功法能超越此功法了。” “十龙十象之力,哪怕是夸张了些,能有个两三成,那也足够了,这功法好,朕便修炼这一门功法吧!” 朱厚照一脸的憧憬之色,似乎是在幻想着自己神功大成,如李桓一般力可举鼎,搏杀熊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只看一眼,李桓就知道朱厚照在想些什么,忍不住轻咳一声道:“陛下玄武吐息法乃是根本,只有练好了玄武吐息法,才能更好的修炼龙象波若功。”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朕知道,朕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根基的重要性,卿家快些传我修行之法吧,朕现在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了。” 李桓看了看四周,冲着随侍的张永、高凤道:“有劳两位老哥去外面守着,莫要让人惊扰了陛下。” 对于李桓要教朱厚照修炼这件事,张永、高凤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尤其是他们听到李桓要教朱厚照强身健体的养生之法,那是一百个赞同。 他们这些人比任何人都希望朱厚照的身体健健康康的,只要朱厚照好,那么他们这些依附于朱厚照而生的人就会好。 看着张永、高凤他们出了客厅,朱厚照这会儿一脸兴奋的看着李桓。 李桓正色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先传您玄武吐息法的心法口诀,待您小有所成,臣再传您龙象波若功的修行之法。” 朱厚照笑道:“朕既然让你教我习武,那么这些便由你安排,朕一切听你的便是。” 李桓点了点头,开始一字一句的将玄武吐息法传于朱厚照,只看那玄妙的心法口诀就知道这一门功法绝对是出自道门高士之手。 也就是李桓为了修行,兼修了医术,翻看了许多道门典籍,否则的话,如果对人体筋脉穴位、道门典籍一窍不通,恐怕就是将这一门道门养生法一字不差的记下也是无用。 朱厚照的学识底子还是相当扎实的,但是那也是指儒家典籍方面,自小便是太子,被当做未来帝王培养,朱厚照想要接触其他的典籍那也是接触不到啊。 因为朱厚照是按照正统的帝王培养的,这点对比一下后来以皇族旁支继承帝位的嘉靖皇帝朱厚熜迷恋于修道炼丹神仙之学就能够看出其中的差别。 嘉靖皇帝朱厚熜自小就是衣食无忧的皇族子弟,任是谁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够坐上皇位,自然也不会要求他必须学什么,不能学什么,所以嘉靖皇帝自小接触的更多的便是那些道家玄之又玄的神仙之说。 和或许那玄武吐息法丢给嘉靖皇帝的话,这位绝对不用任何人教导便能够自学成才。 但是朱厚照不同,没有李桓从旁解释其中的道门术语、关窍,朱厚照怕是连功法是什么意思都看不懂。 本来李桓以为朱厚照会觉得枯燥无味,毕竟修炼本身就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不曾想朱厚照竟然会学的津津有味,非但是没有厌烦,反而是接受速度极快,展现出了极其惊人的学习天赋。 要说朱厚照的学习天赋,那还真不一般,单单是靠偷学,便能够练出一身不差的骑射功夫来,还有就是朱厚照后来通过自学,愣是精通梵文、葡萄牙语。 眼看朱厚照接受能力这么快,李桓教导起来自然也是轻松了许多,等到通篇讲述完毕,李桓一番考校之下,赫然发现朱厚照竟然已经记下了七七八八,至多再教个几遍,保管能够尽数记下。 似乎是看到李桓那一副惊讶的模样,朱厚照颇为自傲的道:“朕学习能力一向不差,最近朕正在学一门梵语,已经掌握了几分,这玄武吐息法虽然说玄妙了些,但是也没学习那些番邦语言难到哪里去。” 李桓笑道:“陛下不愧是天家龙种,非常人可及也。” 朱厚照忍不住笑道:“朕听高凤、刘瑾他们曾说过,修习内功即枯燥,又无味,极其考验一个人的定力和耐性,恰恰朕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朕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玄武吐息法练出成效,到时候还要李卿你再传我龙象般若功。” 李桓算是明白为什么刘瑾、马永成他们一个个实力为什么那么差劲了,要么就是这些人接触到葵花宝典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修行的最佳阶段,筋脉、根骨已定,很难有什么造诣,要么就是他们自身心性不够。 毕竟在刘瑾、马永成他们眼中,权势远比什么功夫更重要,要他们一心去修行而放弃讨好朱厚照,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微微一笑,李桓道:“陛下只要修行玄武吐息法有成,臣定会传陛下龙象波若功。” 朱厚照起身道:“今日也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否则若是回去迟了,母后那里又该唠叨朕了。” 李桓连忙跟着朱厚照走出来道:“臣护送陛下回宫。” 朱厚照笑道:“在这皇城之中,有那么多的宿卫还有锦衣卫护卫,若是还有人能够威胁到朕的安危,怕是多了卿一个也护不得朕。” 李桓知道朱厚照说的也是事实,这京畿重地,想要刺杀有重重守卫的天子可没那么容易。 目送天子远去,李桓回府。 皇城之中,身为御马监总管,这大内皇宫之中二号人物的谷大用这会儿却是一脸惶恐的跪倒在那里。 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身着华贵的宫装,一身的贵气,一看便不是一般人。 能够让谷大用这么一位大内总管这般惶恐,那么放眼这后宫,除了先帝孝宗皇帝的皇后,如今的慈寿皇太后张氏还真没有其他人了。 太后张氏神色不虞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谷大用道:“谷大用,本宫且问你,皇儿他因何出宫,又是谁人蛊惑于他,放着朝政不去处理,竟然跑去狩猎,以本宫看,你们这些奴才真的是无法无天,今日本宫便代皇儿惩治于你,看看日后谁还敢蛊惑天子擅自出宫游玩。” 也怪不得太后震怒,她不久之前才训诫过朱厚照,本以为朱厚照能够老实几天,却是不曾想这才没多久,竟然又偷偷的跑出宫去,放着政务不去处理,以至于几位阁老都求到自己这里来,希望能够约束天子一二。 本来太后是不想理会这些事的,毕竟她也没有什么权欲,只是为人母,自然希望自家皇儿能够更懂事一些,做一个像他父皇一样的好皇帝。 因此这一次太后发火,直接派人将留守宫中的谷大用给拿了来问罪。 这会儿跪在地上的谷大用心中那叫一个委屈啊,这些日子他忙着整顿御马监,哪里有功夫去鼓动天子跑出去玩耍啊。 再说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蛊惑天子出去的啊。 “陛下,您要是再不回来的话,老奴怕是要性命不保啊!” 面对太后,谷大用就算是权柄再重,那也只是皇家奴才,只能老老实实的任凭太后处置。 “来人,给本宫将其拖出去,杖责四十!” 谷大用一听顿时匍匐于地叩首哀求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老奴实没有蛊惑陛下啊……” 太后冷哼一声道:“几位阁老不止一次同哀家说皇儿就是被你们这些奴才给带坏,本宫怜你们是皇儿的伴当,不忍惩处你们,却是不曾想你们竟然这么大胆。” “又是内阁这些老不死的东西,有本事去寻刘瑾的麻烦啊,干嘛要让我来受太后的火气!” 谷大用被拖出去的时候,心中不停地诅咒者内阁几位阁老。 朱厚照回到皇宫的时候,心情那是非常之好,一脸的欢喜之色,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李桓不久之前传他的那一门玄武吐息法的口诀。 还没有回到乾清宫就见一名小太监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道:“陛下,陛下,您总算是回来了,快去救一救谷总管吧!” 朱厚照闻言不由一愣,疑惑的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道:“谷大伴他怎么了?这皇宫之中,除了朕,谁还能将他怎么样啊!” 谷大用那可是御马监总管,便是号称大内总管第一人的刘瑾都奈何不得谷大用,这就不得不让朱厚照忍不住好奇起来。 那小太监是谷大用的下属,谷大用被太后召去的时候便已经吩咐了对方,让他盯着点太后那里,如果他久去不归的话,天子归来,一定要请天子去救他。 那小太监也没有辜负了谷大用所望,一直都派人盯着太后寝宫那边动静,得知谷大用被太后惩处,小太监自是吓坏了。 当朱厚照从小太监口中得知谷大用竟然是被自己母后给召去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生出几分不想前去的念头,不过很快朱厚照便道:“随朕去给母后请安。” 谷大用可是他的伴当,他还真的不能坐视谷大用被自家母后给发落了。 当朱厚照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哀嚎声。 “饶命,太后饶命啊,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 只听那中气十足的求饶声,朱厚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谷大用应该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谷大用好歹也是皇宫大内的实权总管,宫中的大小太监谁不惧上几分,除非是太后下令直接处死谷大用,否则想杖责这种惩处,负责执行的太监们有不傻,哪里敢真的去重责谷大用啊。 再加上谷大用好歹也是修炼过的,虽然实力不怎么样,可是凭借着一口内息扛一扛杖责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因此正常情况下四十棍下去足够将一个健壮的小伙子给打死了,而谷大用这会儿却是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 正哀嚎的谷大用一眼就看到了大步走过来的朱厚照,看到朱厚照的瞬间,谷大用便是眼睛一亮,眼泪哗啦哗啦的就流了下来叫道:“陛下,您来了真是太好了,要是再不来,就见不到老奴了!” 朱厚照看了谷大用一眼,又打量了谷大用一番,最后笑了笑冲着行刑的太监道:“都用点气力,这么轻飘飘的,怎么能让他长记性啊!” 那小太监哪里经历过这般的场面啊,这可是天子亲自开口同他们说话啊,心中一慌,原本一直收着的力道顿时放开,登时就听得谷大用发出凄厉的哀嚎。 “陛下,疼死老奴了!” 朱厚照没有理会谷大用,而是正了正衣冠,向着太后寝宫走去。 身后高凤、张永几人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趴在那里受罚的谷大用,甚至还凑到跟前安慰道:“谷老兄,不就是一顿杖责吗,忍一忍就过去了!” 谷大用登时气的狂瞪二人,耐不住屁股上传来剧痛,忍不住发出惨叫。 太后寝宫之中,在朱厚照到来的时候,已经有内侍前去通秉,所以当朱厚照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正一脸不善的盯着他。 看到太后那一副生气的模样,朱厚照心中哀叹,连忙脸上堆笑的上前冲着太后道:“母后,儿给您问安了!” 说着坐在太后身边,凑上来向着太后道:“咦,这是谁惹得母后生气了,到底是谁,告诉儿臣,儿臣爲母後出气。” 到底是母子連心,太后瞪了朱厚照一眼道:“还能有谁让我这太后生气。” 一声轻叹,太后张氏拉着朱厚照的手道:“皇儿啊,你父皇去的早,让你小小年纪便不得不扛起那么重的担子,可是你身为皇帝,便要有皇帝的样子,你父皇在时,你便是跑出去玩耍,母后也不会怪你,但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一个皇帝,動不动跑出宫去,这成何体统。” 朱厚照连连点头道:“母后教训的是,儿都记下了,以后一定好好处理朝政,做一个像父皇一样的好皇帝。” 看朱厚照这般,太后伸手点了朱厚照眉心一下道:“行了,你能老实一段时间,母后我就知足了,省的几位阁老动不动便给母后递折子告你这位天子的状。” 朱厚照不禁嘀咕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几位阁老又在母后您这里说了什么。” 拍了朱厚照的肩膀,太后道:“李师傅、杨师傅、谢师傅、刘师傅他们都是你父皇留给你的股肱之臣,刘、谢二人既然被皇儿拿下,母后一介妇道人家,后宫不得干政,母后也不说什么,可是皇儿你要记得,你虽贵为天子,可是如果没有这些大臣辅佐,又将如何治理天下啊。” 朱厚照闻言顿时眉头一皱道:“母后,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太后看着朱厚照,微微一叹道:“今天你舅父入宫来见母后,母后我听你舅父说因为你纵容锦衣卫大肆制造冤案,抄没百官家产的缘故,朝堂之上已经是怨声载道,许多官员甚至准备罢朝,希望你这位天子约束锦衣卫呢。” 朱厚照顿时炸毛了一般怒道:“他们敢!” 【这一章一万字送上,晚上还有更新,一直大章,求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自天子的赏赐【求月票】 太后看了朱厚照的反应不禁瞪了朱厚照一眼道:“喊什么喊,本宫倒是觉得你舅父说的不是没道理,锦衣卫绝对不能够放纵,否则必然会导致百官离心。” 朱厚照皱眉道:“母后,儿臣知道其中轻重,朝中的事情,儿臣会处理好的,母后不用担心。” 太后看着朱厚照不禁叹了口气道:“罢了,本宫说多了只会惹你这皇帝厌烦,不过你也要记得母后的话,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跑出宫去,你现在已经是天子,肩负一国之众,谷大用那奴才,本宫替你教训了一下,等下你将他也带回去吧。” 朱厚照闻言松了一口气道:“嗯,儿臣知道了。” 陪着张太后用了饭,朱厚照从太后宫中出来的时候,就见谷大用这会儿正用一种颇为古怪的姿势站在那里。 见到朱厚照自太后宫中出来,谷大用几人忙凑了上来,尤其是谷大用一脸委屈的道:“陛下,老奴实在是冤枉啊,也不知道是谁在太后耳边嚼舌根子,害的老奴被太后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朱厚照瞥了谷大用一眼道:“行了,朕看伱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告你状的人不是别人,你有本事就去找朕那舅父的麻烦,你看母后怎么收拾你。” 谷大用闻言顿时一咧嘴道:“啊,竟然是建昌侯、寿宁侯二位国舅爷,老奴哪敢去寻他们二位的麻烦啊!” 这要是换做是其他人敢给他谷大用上眼药的话,他肯定要去寻对方的麻烦,但是如果说是建昌侯张延龄、寿宁侯张鹤龄这一对兄弟的话,他谷大用还真的不敢去。 做为当今太后张太后的亲兄弟,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早早的便被孝宗皇帝敕封为建昌侯、寿宁侯。 也是因为孝宗皇帝专宠张太后一人,结果就是养成了这一对兄弟二人目中无人、荒诞不羁、无法无天的性子。 当年孝宗皇帝在位的时候,一次孝宗皇帝在宫中举办家宴,其中便有张延龄、张鹤龄这一对兄弟。 家宴过程中,孝宗皇帝有事暂且离开,而张鹤龄竟然借着酒意想要带上孝宗皇帝落在席间的帝冠,恰逢内侍何鼎发现,然后何鼎将此事奏于孝宗皇帝,言张鹤龄大不敬之罪。 结果却是何鼎这位内侍被下入狱中,张鹤龄安然无恙,甚至就连何鼎也被张太后派人打杀于狱中。 此事当年可是极其轰动有名,知晓这件事的绝不在少数,谷大用自然是不想招惹这么一对兄弟。 这几日李桓倒是显得清闲了不少,锦衣卫衙门当中事情不多,自然而然李桓也就没有什么事。 不过李桓清闲了并不代表就没有麻烦了,因为他前几日搞出来的抄家风波,百官果然一个个的上奏章弹劾于他,按照谷大用的说法,那就是弹劾的奏章都能够将一间房子给堆满了。 对于这些,李桓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官员除了弹劾之外,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他李桓行得正坐的端,就算是弹劾,这些官员也是抓不住什么把柄。 所以哪怕是百官群情汹汹,单单是天子那一关他们都过不了,自然也就拿李桓没有什么办法。 这一日,李桓正在衙门里翻看陈耀刚刚拿来的关于当初被拿下的那马三的口供。 不得不说,那马三还真不愧是蔡文的死士,落入到锦衣卫手中,被刑讯逼供了那么多天,竟然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问出来。 陈耀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羞恼之色道:“大人,那马三的嘴巴实在是太紧了,我在锦衣卫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几个像他这般不怕死的。您是不知道,锦衣卫诏狱之中审讯犯人的手段在他身上都用了一個遍,愣是撬不开他的嘴,甚至几次差点被他自杀成功。” 李桓皱了皱眉头道:“这人只怕是个死士啊!” 听李桓这么说,陈耀沉默了一番道:“人已经不行了,就在不久前刚咽了气,属下无能,没能从其口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东西。” 李桓却是笑了笑道:“不必如此,那人的身份就算是撬开了嘴,除了能够掌控一些杀人放火的罪证,怕是也得不到其他的东西。” 陈耀看着李桓突然问道:“大人,其实单单是韩凌千户、程义百户他们所收集的关于蔡文的罪证便已经可以将蔡文彻底钉死了,大人为何……” 李桓微微一笑道:“你是好奇我为什么没有请陛下将那蔡文给拿下对吗?” 陈耀点了点头。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我比任何人都想将那蔡文拿下,可是蔡文只是盘踞在东南沿海之地的庞大利益集团的冰山一角罢了,动蔡文容易,可是要去触碰这一利益集团,若是没有做好准备,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陈耀面色一变,看着李桓担心的道:“大人,您……” 李桓冲着陈耀微微摇了摇头,关于蔡文,李桓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大明东南沿海之地海贸之盛,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地方豪绅、朝中大员。 这些人就如同贪婪的吸血虫一般趴在大明那臃肿的躯体之上拼命的吸血。 别看他在京师之中抓了一批官员,甚至还将谢迁、刘健给搞出了内阁,可是相比他想要做的事情,这点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 挥手让陈耀离去,李桓坐在那里,口中轻声呢喃:“开海,改变大明就从开海而始。” 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的大明盛世已过,种种弊端、乱象已显,民间土地兼并已经到了极其可怕的程度。官员腐败、吏治败坏,不然几年之后地方上也不可能会爆发刘六刘七起义。 虽然说只是小规模的起义,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大明皇朝开始走向衰败,若非是后来出了一位张居正进行改革,给大明续了一口气的话,可能大明未必有近三百年的国运。 他李桓既然来了,总要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不是吗? 那就从改变大明开始。 守在厅外的马鸣看了看陈耀,再看看坐在那里仿佛神游天外一般的李桓,却是不知道李桓心中在做着什么样的决定。 “圣旨到,李桓接旨!” 猛然之间,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顿时将李桓从走神的状态给拉了回来。 定睛看去,李桓就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会儿正冲着自己笑呢。 不是张永又是何人。 李桓看张永身后跟着几名小内侍,而在张永手中捧着一份圣旨,李桓心中生出几分好奇,这莫名其妙的朱厚照给他传什么旨啊。 不过虽然心中好奇,李桓还是上前恭敬拜下道:“臣李桓,恭听圣谕。” 张永摊开圣旨,朗声诵读,李桓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感情是天子先前去了他那住处,感觉太过简陋,于是赐了他一处府邸。 李桓领旨谢恩之后起身向着张永道:“张老哥,陛下怎么突然之间想着给我赐了一座府邸啊。” 张永咯咯一笑道:“要说的话,你还得感谢咱们哥几个,今日陛下无意之间提及你那住处太过简陋寒碜了一些,于是咱们哥几个便见机建议陛下干脆给你赐一座府邸,不曾想陛下当时就答应了。” 李桓还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多了一处府邸。 这会儿张永笑道:“你猜这宅子是哪一处?” 李桓颇为疑惑,因为张永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古怪,这让他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来。 “张老哥就直说便是,京中宅院那么多,我又怎么猜得到陛下会赐予我哪一处宅院啊。” 张永笑道:“你怕是怎么都想不到,陛下将先前谢迁所居的那一处府邸赐予了你吧。” “什么?” 李桓直接便愣了一下,实在是他没想到朱厚照赐给他的竟然回事谢迁所居的府邸。 猛然之间李桓反应了过来,谢迁先前所居的府邸其实是先皇赏赐给谢迁这位阁老的,并非是谢家的祖宅、家业。 上一次天子罢免谢迁的时候可是说过收回对谢迁的一切赏赐的,这其中可是包括那一处府邸的。 当时得知这一处宅邸被谷大用带人收回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呢,只是没想到如今一转眼,那一处宅邸竟然就摇身一变,成了他李桓的府邸。 这世事之奇妙,真的是令人感慨。 将李桓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张永笑道:“那一处宅邸被收回之后可是被将作监好生收拾修缮了一番,在这京中绝对算得上是一处极佳的府邸了。” 说着张永低声道:“听说寿宁侯张鹤龄就盯上了这一处府邸,几次向陛下请求,陛下都没有将之赐予那位国舅爷。” 李桓笑道:“那还真是我荣幸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得罪了那位乖张的国舅爷。” 张永道:“他有本事去寻陛下啊,反正这是陛下赏赐于你的,难不成他还能抢走不成?” 李桓笑了笑,别人怕那国舅爷,他还真不怕。 随着张永,李桓去了那府邸,果不其然,就如张永所言,谢府经过将作监的一番修缮,更显不俗。 看着那已经被换成了李府的牌匾,李桓不禁暗暗感叹张永、谷大用他们动作之快。 第二天,李桓便带上连翘、曹雨等人从那小巷子搬到了天子御赐的府邸。 有豪宅住,李桓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去住那小宅院。 只是李桓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安顿好,张永、谷大用等人却是不请而来,尤其是李桓看到被张永、谷大用等人簇拥在正中的朱厚照的时候,李桓都不禁愣了一下。 显然李桓没想到自己这边乔迁新居,朱厚照竟然会赶来为自己庆贺。 就见朱厚照手中提着一份礼物冲着有些发愣的李桓道:“李卿,朕今日不请自来,贺你乔迁新居,你不会不欢迎朕这位不速之客吧。” 回神过来的李桓一边上前见礼一边道:“陛下说哪里话,陛下能来为臣贺,那是臣的荣幸,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一把扶住李桓笑道:“今日借着你乔迁新居,你我君臣定要好生畅饮一番!” 京师之中,一座堪称奢华的酒楼,先前被谷大用所忌惮的当朝国舅爷,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这会儿正在几名官员的陪同之下揽着怀中佳人,寻欢作乐。 户部员外郎冯和一脸奉承的向张氏兄弟敬酒道:“来,下官敬两位国舅爷,听说前几日国舅爷进宫见了太后一趟,那八虎之一的谷大用便被太后狠狠的杖责了一顿,天子亲自求情才饶了那阉贼。” 说着其余官员也是用眼中钦佩的目光看向张氏兄弟道:“国舅爷这一开口就是不一般,我等为国舅爷贺!” 张鹤龄带着几分醉意,耳边传来一众官员的奉承以及吹捧,当即便笑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当今天子可是咱亲外甥,都说外甥与舅舅最亲,那谷大用又算的了什么东西,也就是没见到谷大用那奴才,否则咱们就是打死了那奴才,陛下难道还能为了区区一奴婢怪罪我们这亲娘舅不成?” “那是,那是,谁不知道两位国舅爷最受太后疼爱,便是先皇在世之时,也是对国舅爷恩宠有加。当朝身份尊贵者,当属两位国舅了。” 张鹤龄、张延龄顿时哈哈大笑道:“说的好。也就是咱们兄弟不屑理会那什么八虎,什么阁老克星,都不过是仗着陛下的信任才那么张狂,真和咱们兄弟比,他们又算什么东西,要知道陛下体内可是流淌着咱们张家的血脉呢!” 几名官员对视了一眼,冯和微微一笑道:“似那等一朝得势便猖狂无比小人,还需国舅这样国之柱石方才能够镇压啊。”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哪里被这么吹捧过啊,顿时一个个的飘飘然起来。 说实话这一对兄弟绝对是大明朝的奇葩,做为外戚,至少在外戚式微的大明朝,如他们一般无法无天者还真的是没有第二人选。 你能想象有什么外戚敢在皇宫之中强奸宫女,头戴帝冠的,怕是遍数大明朝诸多外戚勋贵,能做出这等事的也就只有这一对兄弟了。 兄弟二人即便是干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也不过是被孝宗皇帝轻轻敲打一番罢了,甚至连严重点惩治都没有。 还有就是当年寿宁侯张鹤龄同孙铭、周寿争抢一块兼并而来的土地,双方甚至出动家奴械斗,动静之大连孝宗皇帝都被惊动了。 按说那些土地是从百姓手中强取豪夺而来,最后因为分赃不均,惊动了孝宗皇帝,孝宗皇帝应该将那些土地发还百姓才是,结果却是孝宗皇帝从中做了和事老,其中一万多顷良田赐予张鹤龄,另外的田亩赐予周寿。 自弘治朝开始,这一对兄弟便是荣宠不绝,如今随着新君登基,张家兄弟的声势更是鼎盛至极。 所以说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无视八虎以及李桓的话来,绝对是在说大话,但是如果放在这一对国舅爷身上,就凭他们昔日光辉的事绩,还真没有人会怀疑。 因为这两位那是真的不将八虎还有李桓放在心上。 冯和看着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突然道:“听说这次李桓抄没史浩等一众大人家产,所得金银无数,田亩、商铺更是众多,要知道这些田亩、商铺那可都是下蛋的金鸡啊,若是能够弄到手,绝对是传家的家业,只可惜这些东西怕是都要落入到李桓那奸贼手中啊。”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本来还有几分醉意,这会儿闻听登时打了个激灵,眼中放着光看着冯和道:“冯员外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李桓真的抄没了许多的田亩还有商铺?” 冯和笑道:“我的国舅爷啊,你们不会不知道李桓抄没史浩他们家产的事吧。” 张鹤龄、张延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他们平日里花天酒地惯了,哪里有心情管外界的事,所以说这兄弟二人也是奇葩,偌大的京师都知道了,二人却是不知道。 只看二人的表情,冯和等人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暗暗咒骂两人真是一滩烂泥,也就是命好摊上了一个太后做姐姐。若是不然单凭两人所做过的荒唐事,就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冯和敬了二人一杯酒道:“两位国舅爷有所不知,史浩、吕文华他们在京中可是置办了不少家业的,无论是田产还是店铺,随随便便都价值巨万。” 说着冯和一脸惋惜的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那些田亩、店铺落到李桓手中,那还不是他李桓的东西了吗?” 其他的官员也是一个个的露出羡慕之色道:“是啊,那可是几万亩的良田,数十处的店铺啊,想一想就羡慕那李桓,凭空便得如此大一笔财富。” 嘭的一声,就见一身酒气的张鹤龄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红着眼叫道:“反了他了,竟然敢侵占这么多的田亩和店铺,他眼里可还有陛下,可还有王法吗?” 冯和眼底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不过面上却是一脸的苦笑摇头道:“那又如何,谁让人家是陛下的幸臣的,陛下对其宠信有加,就连阁老都被他给拉下马,这偌大的京师,谁不惧其几分啊。” 一旁的张延龄也吐着酒气叫道:“去他娘的,别人怕他李桓,老子却是不怕他。” 说着张延龄冲着张鹤龄道:“大哥,那些田亩、店铺可都是赃物,是属于陛下的,咱们做为陛下的舅舅,有义务有责任为陛下讨要回来打理。” 张鹤龄连连点头满口酒气的道:“二弟说的对,陛下的东西就是咱们的,绝不能便宜了李桓那狗东西。” 说着兄弟二人摇摇晃晃的起身道:“走,咱们去寻那李桓,让他将田亩、店铺的契约统统交出来。” 冯和等几名官员见状连忙道:“两位国舅,那李桓可不好招惹,万一……” 张鹤龄、张延龄闻言满是不屑的道:“他李桓算什麼東西,有几个胆子,敢对咱们兄弟无礼吗?” 说着张鹤龄兄弟二人出了酒楼,上了马车在一群嚣张跋扈的仆从簇拥下便要奔着李桓先前的住处而去。 這会儿冯和突然之间向着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道:“两位国舅爷,你们这是去哪啊?” 张鹤龄皱眉道:“自然是去寻李桓!” 冯和道:“国舅爷若是要去寻李桓,该去猫眼巷才是啊!” 张鹤龄愣了一下,带着几分不解道:“去猫眼巷做甚?” 冯和惊讶道:“两位国舅爷难道不知道陛下昨日已经将猫眼巷谢迁阁老曾居过的那处大宅子赐给了李桓吗,今日那李桓可能正在猫眼巷乔迁新居呢……” “什么?那处府邸本侯爷可是向陛下求了几次,陛下都没有赏赐给我,竟然落到了李桓那小子手中,该死的……” 张鹤龄闻言又惊又怒,冲着仆从咆哮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调转方向,去猫眼巷。” 那一群张鹤龄、张延龄所豢养的家仆兼打手当即便调转了马车方向,一个个的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一般,緊随兄弟二人马车直奔着猫眼巷方向而去,一路所过之处,可谓是鸡飞狗跳,惊的无数认出张家兄弟的百姓仓皇闪避。 京城百姓谁不知道张家这一对无法无天的国舅爷啊,纵然是当街被对方马车给撞死了,那可就真的白死了。 而冯和等几名官员这会儿那还有什么酒意,就那么站在酒楼门口处,看着渐渐消失在长街之上的张家兄弟的马车。 冯和轻笑道:“就是不知道李桓那奸贼,被张家兄弟这一对难缠的家伙给盯上,会是什么结果!” 一位官员捋着胡须笑道:“一方是自己的宠臣,一方是自己的亲娘舅,我倒是有些期待陛下到底会站哪一方了!” 【今天有事耽搁了,一共更了一万六千字,马上就是月初第一天了,求一下保底月票,明天争取爆发,求打赏,月票支持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别人不敢,我敢!【求双倍月票】 冯和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恩师不过是为了主持大义,竟然因那李桓被陛下罢官,甚至就连居住了多年的府邸都被收回,此举实在是欺人太甚。” 边上几名官员皆是一叹,他们也知道冯和乃是谢迁诸多门生当中的一位,这些年能够坐上户部员外郎的肥差,那也是因为有谢迁这位阁老的照拂,否则的话,这样的美差可是落不到他头上。 如今谢迁陡然之间被天子罢黜,等同于直接将冯和的靠山给推倒了,如此一来冯和那户部员外郎的位子可就未必能够坐稳了 毕竟像户部、吏部这样的热门部门,如果说上面没有关系的话,想要坐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天下官员这么多,而真正既有实权又有莫大的好处的官位可就只有那么多,李桓害的谢迁被罢官,那就等同于害了冯和。 冯和要算计李桓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以说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官员,哪一个都是恨不得将李桓给碎尸万段了。 一位官员眼中满是期待之色道:“就希望那一对没有什么头脑的兄弟能够给李桓制造一些麻烦,也不枉咱们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冯和无比笃定的道“放心吧,张鹤龄、张延龄这一对兄弟就是没有什么脑子的废物,这些年干下那么多的蠢事,之所以能够荣华富贵不绝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太后宠溺的缘故,但是这样的废物想要他们干成事那是没什么指望,可是要让他们去坏人事,那绝对是他们最拿手的。” 说着冯和冷笑道:“李桓这次得了恩师那一处府宅,肯定会被张家兄弟所痛恨,现在我倒是希望李桓能够狠厉一些,若是能够狠狠的教训张家兄弟一顿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边上官员捋着胡须忍不住大笑道:“子和兄,你可真是太坏了,李桓真要有那个胆子将张家兄弟教训一顿的话,你看太后那里还不将他给生撕活剥了啊!” 说着那官员似乎是回忆起往事道:“当年那大监何鼎也是陛下身边的亲侍了,就因为举报张家兄弟簪越之举,最后还不是被太后传令打死在大狱之中。” 就在这些官员议论不已的时候,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则是一张脸通红,甚至就连眼睛都红彤彤的,看那一副找人拼命的架势,一般人撞上了还真的会被吓一跳。 此时兄弟二人正同坐于一辆马车之中,张鹤龄咬牙切齿的道:“那一处宅子我都盯上了一阵了,求了陛下几次都没有求到手,这次我要让李桓自己乖乖的让出来。” 张延龄则是嘿嘿笑道:“既然大哥盯上了那宅子,那么李桓手中的那些田亩、店铺,便由小弟我来笑纳了吧。” 张鹤龄闻言顿时恶狠狠的冲着张延龄道:“你想的倒是挺好,最多这次从李桓手中敲来的田亩还有店铺多分给你一成便是。” 张延龄就知道自家大哥不可能会将所有的田亩、店铺交给自己,所以听了张鹤龄的话,也就没有争辩道:“行,那就这么分,现在咱们就去寻李桓讨要这些东西。” 张鹤龄点头道:“对,李桓算什么东西,咱们兄弟上门,他还不乖乖的将吞到肚子里的东西统统交出来啊。” 张延龄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道:“这大明朝可是咱外甥的,咱外甥的不就是咱们的吗?” 猫眼巷,昔日的谢府,如今的李宅却是显得颇为热闹。 因为朱厚照亲自带着张永、高凤、丘聚等人前来为李桓庆祝乔迁之喜,原本还有些冷清的大宅院一下子就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包括朱厚照在内,高凤、张永等人前来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李桓将朱厚照几人迎进那大厅之中,而曹雨正指挥着两名宫女,几名小太监忙前忙后的侍奉着。 请朱厚照坐在主位,李桓这才恭敬的向着朱厚照道:“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厚爱,不但赐下这么一处宅邸,更是亲临至此,臣感激涕零……” 朱厚照将那装着礼物的盒子放在桌案之上,伸手将李桓扶住笑道:“李卿说什么话,你为朕分忧,立下的功劳还少吗?再说了,你先前那住处实在是太简陋了一些,朕看这京中官员,无论哪一家都要比你那住处强,你如今好歹也是三品大员,总要有一处府邸来昭显身份吧,否则的话,岂不是让别人说朕待臣子太过刻薄了些。” “陛下!” 李桓感激的看着朱厚照,更换宅院的事情他自己自然可以去办,但是朱厚照能够替他想到这些,显然是真的将他这位臣子放在了心上,当做自己人来看。 朱厚照看着李桓那一副感动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来,快看看朕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说着朱厚照将那装好的锦盒推到李桓面前,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看着李桓道:“卿家不妨猜猜看。” 李桓看着那锦盒,看了朱厚照一眼笑道:“陛下能来已经是臣的荣幸了,不管陛下带来的是什么礼物,那一定是最好的。” 一旁的张永见君臣二人如此融洽,忍不住在一旁插嘴咯咯笑道:“你看李兄弟这话说的可真是太好听了,难怪能得咱们陛下这般看重。” 这话乍一听似乎是在讽刺李桓,但是看张永那神色,谁都不会认为张永这话有什么讽刺之意。 朱厚照瞥了张永几人一眼道:“你们这是眼红了吗,可是朕待你们也不差啊!” 高凤扮做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可是比不过李桓兄弟呀!” 丘聚、张永几人连连点头,皆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朱厚照哈哈大笑,指着几人道:“伱们啊,说的好像朕有多偏心李卿家似得。” 李桓在旁含笑看着,都说八虎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可是照李桓看来,这绝大多数都不过是文官集团泼在张永他们这些人身上的脏水罢了。 真要说起来,张永他们这些人最多就是贪墨点钱财之物,要说他们害人,他们大多数都在天子身边,天天忙着讨好侍奉皇帝,哪里有功夫去害人啊。 真要说祸国殃民,随便一名官员面对天灾人祸的时候,稍稍不用心那么一点,因此而害死的黎民百姓怕是都要比八虎害死的人多上成百上千倍还多。 做为一个后世来人,李桓看问题并不像眼下这个时代的人一样那么狭隘,认为太监就没有几個好东西。 至少李桓执掌锦衣卫之后,官员高凤、张永这些人的情报锦衣卫也不是没有收集,虽然说违法乱纪之事不少,可是相比锦衣卫那档案室当中所积存的关于文官违法乱纪祸国殃民的记载来,那可真的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再说了,李桓执掌锦衣卫,但凡是想要做事,必然会得罪文官集团,如此一来他所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天子了,而张永、高凤、谷大用这些内侍恰恰就是天子身边最亲近的人。 哪怕是天子再怎么的信任于他,如果说高凤、谷大用这些人天天在朱厚照耳边说他的坏话,纵然不会改变天子对他的信任,但是也会消磨他们君臣之间的情分啊。 所以李桓选择同高凤、丘聚、张永这些人交好,正所谓你不犯我,我不犯人,双方各有所需,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竟然相处的非常融洽。 相比那些文官,李桓反倒是更相信谷大用他们这些太监一些,至少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重大的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他不用担心谷大用这些人会动不动想着让他身败名裂,身死族灭。 这会儿张永瞥了那被天子给推到李桓面前的锦盒一眼,咯咯笑道:“这礼物可还是在咱们哥几个的建议下,最后由陛下挑选的,等下李兄弟见了,可不要忘了,里面还有咱们的功劳呢。” 这下李桓就更为好奇了,朱厚照在张永这些人的建议之下,究竟会给他选了什么礼物呢。 看李桓那一副好奇的模样,朱厚照忍不住笑道:“卿家且打开看看便知。” 李桓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拱了拱手,然后缓缓的将那锦盒打开,一看之下,李桓不由一愣,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叠的加盖了大印的纸张。 目光一扫,李桓眼中露出几分诧异道:“这……这是田契!” 朱厚照微微一笑,指着那锦盒当中的一叠纸张道:“不错,这些正是京郊三千亩良田的田契,还有就是几处位置不错的店面的房契。” 李桓看着朱厚照道:“陛下,您这是……” 朱厚照道:“朕知道你不屑于学那些贪官污吏去捞银子,可是单凭俸禄的话,养活这么些人虽然也够了,但是各种开支肯定会非常的紧张。” 说着坐直了身子,朱厚照又道:“前番你抄没一众官员家产,这些田亩、房契也被收入内库之中,朕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赏赐你一些什么,干脆就听张永他们几人的建议,给你选了一片京郊的良田以及一些店铺。” 在张永、谷大用他们这些人眼中,除了天子的宠信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钱财之物了,而钱财之物中,最受他们钟爱的并非是金银,而是那实打实的良田以及店铺。 可以说为了给李桓挑选礼物,张永、高凤他们这些人是真的用了心,至少是选择了他们认为最好最适合李桓的东西。 李桓深吸一口气,恭谨的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臣多谢陛下关爱。” 这会儿张永、高凤、丘聚等人也是纷纷将他们的礼物给拿了出来,还真别说,这些人也是下了血本,不是百亩良田就是京中某一处的店铺。 谢过众人,李桓将这些东西随意的放在桌案之上。 这会儿朱厚照突然之间冲着李桓道:“李卿,你且随朕来,朕有事情要向你请教一下。” 李桓闻言不禁疑惑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又看看张永、高凤几人,只是高凤他们这会儿也是不解的看着朱厚照,显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着一茬。 注意到李桓几人的神色变化,朱厚照道:“没别的事,就是真修炼玄武吐息法之时的一些疑惑,想要李卿给朕解释一下罢了。” 李桓这些日子,偶尔也会入宫给天子讲解玄武吐息法,但是距离上次已经有一段时日,这会儿听朱厚照这么说,李桓笑了笑道:“原来如此,陛下请随臣来。” 很快朱厚照便同李桓来到了大厅边上的小花厅,这小花厅就在大花厅的边上,算是耳房,虽然不大,却也清净。 这会儿李桓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不知您有什么疑惑?” 朱厚照先是看了李桓一眼,脸上似乎是带着几分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开口道:“卿家传朕的这一门玄武吐息法除了延长寿元,可还有其他的功效吗?” 李桓不由一愣,讶异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只是朱厚照看上去精神饱满,血气十足,并不像是练出了什么岔子的样子啊。 不过面对朱厚照的问询,李桓还是解释道:“这一门功夫臣还是得自于皇史宬中,按照功法的介绍以及臣的一番揣摩,这功法的确是有着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之神效,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效啊。” 朱厚照听了一脸的欲言又止,李桓见状就知道,肯定是朱厚照修炼了之后,身上出现了什么异常,否则的话,天子绝对不会是这般的反应。 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李桓不禁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请允许臣为您把脉查看一番。” 朱厚照点了点头,伸出手来,而李桓则是凝神静气,一只手搭在朱厚照的手腕之上细细的探查朱厚照的脉搏。 可是渐渐的李桓脸上的疑惑越盛,实在是朱厚照那脉象沉稳有力,跳动之间更是隐隐有无尽的后力,这是精气充足,元气充盈的表现啊,不敢说身体强壮的像一头牛,可是要说有什么不对,那就太不符合常理了。 收回手来,李桓正色看着朱厚照道:“臣观陛下脉象沉稳有力,乃是精气神充足之相,并无异常啊,只是不知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之处?” 朱厚照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朕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这会儿朱厚照直接称呼李桓为你,而非是卿家,显然是将李桓当做自己人,涉及到了什么私密。 李桓点头道:“陛下放心,不管是什么事,臣一定会守口如瓶。” 朱厚照见状这才开口道:“自你传了朕这一门功法,朕了解通透之后便开始尝试修炼,前些日子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自从前几日开始,朕修炼踏入了门槛,朕便感觉整个人一下变得精力充沛起来,尤其……尤其是朕竟然可以一夜御七女而不倒,晨起之时更是一柱擎天……” 一旁的李桓开始的时候还一脸的郑重之色,可是随着朱厚照的讲述,李桓的表情不禁变得古怪起来。 朱厚照这特喵的是在向自己炫耀吗?什么一夜七次郎,什么精力充沛,一柱擎天,说的他都想修炼玄武吐息法试一试了。 这会儿朱厚照又道:“朕以往虽然也能够驾驭数女,但是事后整个人会无比疲倦,仿佛被榨干了一般,往往要几日才能够恢复,可是自修炼了这玄武吐息法,朕感觉便是日日那般,也是精力充沛,不知疲倦。” 看了李桓一眼,朱厚照有些担忧道:“朕不会是练差了吧,朕怎么琢磨着,这并不是什么养生之法,更像是什么邪门功法啊。” 李桓听朱厚照这么说,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朱厚照会生出这般的忧虑了,显然朱厚照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与清醒,否则的话,换做是其他人,能够一夜七次郎还精力十足,谁还能保持足够的冷静去考虑其是不是有什么危害啊。 轻咳一声,李桓看着朱厚照道:“除此之外,陛下可还有什么不适之处,或者说修炼了玄武吐息法之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朱厚照想了想摇头道:“除了精力充沛的不像话之外,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对。” 看了李桓一眼,朱厚照低声道:“朕可是听说有一些邪门的功法是能够压榨人的潜力来达到某种目的的,这玄武吐息法不会是……” 看朱厚照那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李桓不禁打趣道:“若是这玄武吐息法真的如陛下所想的那样的话,陛下还会继续修行吗?” “啊!” 朱厚照忍不住呆了呆,似乎是在考虑李桓的问题,一张脸上不禁呈现出无比纠结的表情,显然是享受到了其中妙处舍不得放弃,但是又担心其危害太大,那一副纠结的模样只看的李桓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李桓发笑,朱厚照不禁抬头瞪了李桓一眼,这能怪他吗,他从十四岁便已经接触到了男女之事,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日复一日,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几年过去,朱厚照已经明显察觉到自己在那方面已经开始显露出几分颓势,要不是顾忌着他这天子的颜面的话,他都想要太医院给他配壮阳补气的方子了。 结果因为修炼了玄武吐息法,结果靠着一门功法,他竟然能够重新感受到他当年的那种巅峰状态,甚至比之其巅峰状态还要强出几分,他如何能够舍弃。 看着李桓那一副想笑而又不敢笑的模样,朱厚照不禁急道:“李卿,快和朕说说,这玄武吐息法到底是不是邪功,有什么危害,朕也好斟酌考虑啊!” 显然朱厚照还是舍不得这功法,想来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舍得啊。 李桓这会儿也不去刺激朱厚照了,微微一笑冲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一门有着莫大隐患的功法去让陛下修行啊。” 听李桓这么说,朱厚照理所当然的点头道:“那是自然,卿家的忠心,朕还是相信的。” 李桓心生感动之余看着朱厚照道:“陛下却是忘了臣说过,玄武吐息法最擅长的就是固本培元,延长寿元,而延长寿元的前提便是固本培元,所以陛下之所以感受到精力无比充沛,甚至能够重回巅峰,那完全是元气充沛,精气神十足的表现啊。而这也是玄武吐息法最大的功用啊。” 朱厚照眼睛一亮,盯着李桓道:“这么说的话,这玄武吐息法并没有什么危害,朕之所以会有那般的表现,皆是朕之元气,经过玄武吐息法的调理,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李桓点头道:“不错,以臣之见,玄武吐息法是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将人与生俱来的先天元气数倍的放大利用,同样的元气,普通人可能只能发挥出出其本身的功效,但是经过玄武吐息法的调理放大,完全可以发挥出数倍的功效,而且还不伤人之根本,这才是真正的道门养生无上玄法啊。” 说着李桓看着朱厚照笑道:“所以陛下大可放心的去修炼,只要陛下能够坚持下去,达至大成,料想固本培元之功效更盛,到时候陛下便是日日夜御数女,也是不用担心精力不济,更可长命百岁。” 朱厚照听李桓这么一解释算是明白了过来到底为什么他修炼之后会有那般的表现,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无比的欢喜。 心头的担忧尽去,朱厚照无比开心的冲着李桓肩膀便是一拳道:“好,好,卿家为朕献上此功法,功莫大焉。”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道:“朕要赏你,可是该赏卿家什么好呢!” 这边朱厚照在那里抓耳挠腮的想着该赏赐李桓些什么才能够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猫眼巷被一群人的到来打破了寂静。 在十几名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一般的仆从的簇拥之下,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的马车在李桓这簇新的府邸大门之前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张延龄、张鹤龄一脚踢开给他们兄弟二人当人肉板凳的仆从,目光落在那高高悬挂在府门之上的牌匾。 张鹤龄口中吐出一口瓜子,冷冷的瞥了那牌匾一眼,感觉是那么的碍眼,如果能够改成寿宁侯府几个字,那就更好了。 心中身上那过这般的念头,张鹤龄冷哼了一声冲着边上几名仆从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将门撞开,告诉他,国舅爷在此,让李桓那小子出来迎接本国舅!” 做为跟随张鹤龄、张延龄这两位国舅的家仆自然是秉承了二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姿态。 先前没有什么动作,这会儿随着张鹤龄发话,十几名面相凶狠的家仆登时冲着那紧闭的大门而去。 这十几名家仆直接狠狠的踹在那大门之上,只将紧闭的大门踹的嘭嘭直响。 甚至看撞不开大门,这些家仆竟然七八个人一起将府门前两侧的石狮子给抬了起来狠狠的砸向大门。 那石狮子虽然不算太大,可是也至少有数百斤之重,结果被抬起来砸向大门,那结果可想而知。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就这样硬生生的被砸开来。 在后面看着手下的仆从将大门给砸开,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不禁露出满意的神色道:“干的不错,不开门就给我砸开。” 说着叫道:“快去,告诉李桓,让他滚出来见我。” 几名仆从嚣张跋扈的冲进了府中,无所顾忌的大声叫嚷道:“李桓,李桓何在,我家侯爷让你滚出去见他。” 其实在这些仆从踹门的时候,身在府中的张永、高凤等人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毕竟外面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他们这些人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会听不到,甚至就是边上耳房当中的朱厚照还有李桓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朱厚照听着外面的砸门声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下意识的看向李桓道:“李卿,你莫不是有什么仇家不成,怎么今日你乔迁之喜,还有人前来闹事啊?” 李桓也是一脸的不解之色,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他的仇家还真的不少,毕竟他可是抄没了不少官员之家,京中的许多官员恨他恨的要死,但是真要说有人敢来闹事,说实话不是李桓小觑了那些官员,他们还真的没有那个胆子。 看李桓也是一脸的迷茫之色,朱厚照笑道:“朕这会儿倒是有些好奇了,不如你派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还没有等到朱厚照将话说完,这边的大门便轰的一声被人给狠狠的砸开了,这动静之大可是将众人给吓了一跳。 便是朱厚照也不禁起身,走到了窗口处向着外间看去。 站在这里刚好能够看到大门口处的情形,朱厚照正好看到一只偌大的石狮子咕噜噜的顺着台阶滚了进来,而那紧闭的大门也随之敞开。 原本听到踹门的动作想要去查看的竟小太监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 随之就见竟嚣张跋扈的仆从冲了进来,并且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高声叫嚷着李桓的名字。 随着那仆从高呼李桓的名字,顿时高凤、张永等人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他们还当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大胆,连李桓的府邸都敢大闹,现在听到对方自称国舅爷,再看这些仆从的做派,所有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找上门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是站在窗前向外看的朱厚照也是听了个清楚,当听到是自己的舅舅跑过来闹事的时候,朱厚照不禁皱了皱眉头,脸色明显的变得难看了几分。 自己这两位究竟究竟是什么德行,朱厚照那是再清楚不过了,说二人是人嫌狗厌那都有些抬举两人了,要不是有自己母后护着,自己这两位舅舅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甚至就是朱厚照自己都恨不得将自己这两位舅舅给贬黜到天涯海角,任凭他们自生自灭去,省的到处祸害人。 李桓先前还听张永提及过寿宁侯张鹤龄,对于这两位人嫌狗厌的国舅爷,李桓虽然不怕,却也不想招惹,毕竟就连天子都不好处置两人,毕竟有张太后护着,朱厚照但凡是惩处二人,必然会伤了张太后,到时候搞不好还会落一个不孝的名头。 招惹这两位,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那不是招惹了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吗? 只是没想到自己不想招惹这两位,对方却是自己主动的找上门来了。 走进府中的竟仆从无比的张狂,就那么的站在那里,高声叫道:“李桓呢,快让李桓滚出来见我们家国舅爷。” 朱厚照听得清清楚楚,登时一张脸变得铁青道:“狂妄,真是狂妄至极,朕一直听闻朕这两位舅父无法无天,没想到就连这养的仆从都这么的没有一点规矩。” 李桓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闻言向着朱厚照道:“陛下不必生气,不过是几个狗仗人势的奴婢罢了。” 说着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道:“既然国舅爷召我前去,那我便去瞧一瞧,看看这位国舅爷到底想要做什么。” 朱厚照注意到李桓眼中的厉色,心中一惊道:“李卿,等下你切记得手下留情才是,不然母后那里,朕不好交差。” 李桓微微一笑道:“陛下放心,臣不会让陛下难做的。” 说着李桓大步出了耳房,很快便出现在了那些仆从的视线当中。 其中为首的仆从看到李桓的时候,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惊讶与不屑之色显然是看李桓太过年轻,心中自然小瞧了李桓几分。 “本官便是李桓,你们可是要见本官吗?” 那为首的仆从冷哼一声冲着李桓道:“李桓是吧,随我去见两位国舅爷……” “大胆,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直呼朝廷三品大员的名讳,还敢这般的无礼。” 伴随着李桓一声断喝,就听得一声响亮无比的耳刮子狠狠的扇在了方才那仆从脸上。 只是一下,牙齿合着鲜血喷出,就是整个人也被扇的几乎是原地转了一圈,伴随着一声惨叫直接跌到在地。 其余几名仆被这情形搞得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直接扑向李桓,挥拳向着李桓打了过来。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张永、高凤等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李桓可是朝廷三品大员啊,那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不提还是锦衣卫的实权官员,单单是朱厚照敕封的没有什么实权的武职,那也将李桓同平民百姓区分开来。 打一个普通百姓,至多就算是打架斗殴,可是如果殴打朝廷命官,那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这些仆从竟然真的敢直接出手殴打李桓,这已经不是胆大能够形容,这根本就是无法无天啊。 就凭这些只会点拳脚功夫的仆从打手,就算是李桓站在那里不动,这些人也伤不到李桓分毫。 不过李桓只是一声断喝,登时宛如惊雷一般炸响,几名仆从竟然被李桓直接吼的生生震昏了过去。 府门之外,张延龄、张鹤龄二人身边跟着几名仆从,正一派悠然之色的等着李桓的到来。 他们相信李桓只要不是傻子,在知晓他们的大名之后肯定会屁颠颠的来见他们二人。 听着院子当中传来自家仆从的呼喊声,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对待李桓就该如此,不然的话如何给他下马威瞧。 这可是他们兄弟无往不利的经验之谈,但凡是被他们给盯上的,只要他们兄弟派出仆从亮出他们的名号,保管对方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 可是很快府中就传来了惨叫声,站在门口处的张鹤龄、张延龄远远的望去倒也能够看到府中那宽敞的前院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自家仆从竟然被一个年轻人给扇飞了出去,张鹤龄、张延龄两人也是呆了一下,继而一个个的怒火中烧,他们兄弟这么些年,可没吃过这种亏。 “该死的,李桓竟然敢打我们的人,这是根本就没有将我们兄弟放在眼中吗?” 张鹤龄一声怒骂,直接大步向着府中而去,在其身旁的张延龄也是反应不慢,丝毫不必张鹤龄差多少。 两人刚刚冲到大门口处就听得一声如惊雷般的炸响,随即就看到自家的仆从摇头晃脑的软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两位国舅爷满脑子想的就是要给李桓一个教训。 李桓抬头看去,刚好看到一身锦衣华服,浑身带着一股子酒气的张鹤龄、张延龄二人怒气冲冲的而来。 看到两人的时候,李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都说这两位当朝国舅爷被太后给宠坏了,甚至到了人嫌狗厌的地步,李桓感觉这两位哪里是被宠坏了啊,应该说是从来就没有吃过苦头,太过无法无天了。 虽然说不认识李桓,但是两人好歹也知道李桓是一个年轻人,这会儿看到站在那里的李桓,张鹤龄红着眼睛,接着几分酒劲便冲着李桓一拳砸了过来口中还叫道:“小畜生,竟然敢打你家国舅爷的人,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一旁的张延龄则是拍手叫好道:“大哥,打死他,打死他!” 李桓探手直接将张延龄的手臂抓在手中,然后猛地一抖,顿时张鹤龄惨叫连连,另外一只手抓着被李桓卸掉的胳膊哭爹喊娘的惨叫。 张鹤龄的一条手臂被李桓以巧劲弄脱了臼,登时便让张鹤龄疼的哇哇大叫。 张延龄也是被吓了一跳,看着抱着胳膊打滚的大哥,一时之间有些发懵,不过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跳起来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畜生,你竟然敢伤害大哥,你可知道太后最疼爱我们兄弟,你惹祸了,这次就是陛下也保不了你。” 说着张延龄大喊大叫道:“来人,快来人,给我将这打伤国舅爷的凶徒绑了,我要带他去见太后,恳请太后下旨,将其凌迟处死。” 张延龄兄弟二人从来没有吃过什么亏,这会儿在李桓這裡碰壁,自然是反应无比的激烈,叫喊着要将李桓大卸八块、凌迟处死。 跟着张延龄兄弟的那些仆从听着张延龄的吼叫声直接跑了过来,動手便向着李桓抓了过来,看那架势还真的想要将李桓给拿下。 李桓身形一震,一股劲力激发,顿时几名刚将手搭在李桓肩膀上的仆从惨叫着捂着被震断手骨的手哀嚎不已。 李桓清冷的目光登时落在张延龄的身上,张延龄看着倒地不停哀嚎的大哥,再看看那几名仆从也都抱着手惨叫,被李桓那么一瞪,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连后退几步叫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国舅爷,你要是敢伤害我,陛下还有太后都不会饶了你的。” 这会儿守护在四周的锦衣卫校尉也是赶了过来,先前这些锦衣卫是认出了张延龄兄弟的马车的,因此也没有阻拦。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国舅爷兄弟来寻李桓有什么事,万一要是前来拜访的话,他们总不能将之阻拦吧。 等到这边闹出了動静,这些锦衣卫才发现不对劲。 陈耀带着一队锦衣卫大步走进府中,冲着李桓拜下道:“大人,属下护卫不利……” 李桓摆了摆手道:“这不关你们事。” 张鹤龄此刻似乎是有些适应了胳膊脱臼的痛苦,在张延龄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桓道:“李桓,你竟然弄断本侯爷的胳膊,太后是不会饶过你的,这次你死定了。” 李桓淡淡的瞥了张鹤龄一眼道:“哦,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闻言顿时睁大眼睛,随即怒道:“你竟然不知道本候,你且听好了,我们乃是当今太后胞弟,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 李桓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两位侯爷啊,那么不知道这些胆敢刺杀朝廷命官的乱党反贼与两位侯爷是什么关系?” 【还是一万字大章先送上,晚上还有大章,跳蚤很努力码字了,求月票,打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差点压死李桓的黑锅【求月票】 远处站在耳房窗户处一直看着这边事态发展的朱厚照闻言不禁眉头一挑,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显然是猜到了李桓的几分打算。 张永、丘聚几人这会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这耳房当中,同样看到这一幕。 丘聚轻声笑道:“陛下,您还别说,两位国舅爷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给打吧,没想到李桓兄弟竟然如此有胆气。” 朱厚照看着自己那两位舅舅,想到这二人这些年的所做下的那些荒唐至极,无法无天的事情便是忍不住一阵的厌恶道:“朕这两位舅舅便是打死了,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张永笑着道:“要是让人知道李桓打了这两位国舅,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背后要拍手叫好呢。” 朱厚照微微一愣,紧接着沉吟凝思道:“大伴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巴不得让朕这两位舅舅同李卿对上?” 张永微微一笑道:“陛下就不觉得今日之事太过巧合了吗,两位国舅看上去醉醺醺的,显然是刚从什么饭局上过来,您说要是没有人从中挑拨,这两位怎么可能会来的这么巧,甚至还挑在李兄弟乔迁新居的第一天便打上门来。” 朱厚照也不傻,这会儿已经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在算计李桓啊。 谁都知道太后最宠溺自家的两位弟弟,任何人招惹了这两位国舅爷,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显然有人是想让李桓同张延龄、张鹤龄兄弟斗起来啊。 虽然张延龄、张鹤龄兄弟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可是架不住人家背后有太后撑腰啊。 他们斗不过李桓,不是还有太后吗? 这边朱厚照、张永几人低声交谈,而庭前宽阔的场地之上,李桓直勾勾的盯着张延龄、张鹤龄两兄弟。 被李桓那吓人的目光给盯着,张鹤龄下意识的忘记了手臂脱臼的疼痛,愕然道:“什么乱党反贼?在哪?” 一听到乱党反贼,张鹤龄、张延龄不禁一脸的迷茫。 李桓一指地上那几名哀嚎的仆从道:“这不就是乱党反贼吗,方才这些人意图行刺朝廷命官,两位侯爷应该是亲眼看到了吧,这些人不是乱党反贼又是什么?” 这下张鹤龄、张延龄反应过来,就见张鹤龄一脸的怒色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他们怎么可能是乱党反贼,他们是……” 倒是边上的张延龄面色无比难看拉了大哥张鹤龄一把。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冲着一旁的陈耀道:“陈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呢,没听到本官的话吗?还不给我将这些意图刺杀朝廷命官的乱党反贼拿下!” 陈耀哪里还不知道李桓的意思啊,当即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冲着一众手下叫道:“兄弟们,还不快动手,跑了这些反贼的话,本官饶不了你们。” 登时一众锦衣卫上前,三下两下就将这些仆从给捆了起来。 有机灵一些的仆从这会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听到李桓给他们扣上了乱党反贼的罪名。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真要是被扣上了,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饶命啊,我们不是反贼,不是反贼啊!” 有仆从这么一喊,其他人立刻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的有的冲着李桓大喊,有的则是冲着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求救。 “大人,我们是寿宁侯、建昌侯的仆从啊,不是反贼!” “侯爷,侯爷救命啊!” 一时之间,院子当中全是这些仆从的哀嚎之声,谁都不是傻子,这要是不喊冤或者说自家侯爷不救他们,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想着这些年跟随自家侯爷抢来的田地、庄子、女人,谁想去死啊。顿时这些人喊的更凄惨了。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这会儿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和难看,张鹤龄死死的盯着李桓道:“李桓,你敢!” 李桓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道:“李某有什么不敢的,别人不敢,可是我敢。我连阁老都能拉下马,难道还怕两位侯爷的威胁吗?” 兄弟二人本来就是仗着太后的声势这才一直以来顺风顺水没有吃过什么亏,结果今天却是遇到了李桓这么一个不吃他们那一套的主。 关键两人除了能搬出太后之外,还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人的,现在李桓根本就不怕他们拿太后出来威胁,这下两人傻眼了。 边上的仆从见状一个個的面色煞白,冲着兄弟二人哀求不已道:“侯爷救命,侯爷救命啊!” 眼看着李桓竟然不怕自家侯爷,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跟着张家兄弟嚣张惯了的仆从登时现了原形,丑态百状。 说着李桓冲着陈耀摆手道“将这些人押入锦衣卫大狱之中,好好的给我审上一审,看看他们背后有没有什么同谋。” 陈耀当即便拱手道:“属下遵令。” 就见一众锦衣卫便要押着那些仆从离去,张延龄、张鹤龄看的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拦在一众锦衣卫面前,面色铁青的咆哮道:“你们敢,我们可是当今国舅,你们都想死不成?” 李桓上前一步,盯着张延龄、张鹤龄二人道:“两位国舅,反贼凶残,当心不要被反贼所伤啊。” 听出李桓话语之中隐隐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子威胁之意,再看李桓眼中那冰冷的杀机,登时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莫名的心中一寒,下意识的闪开路来。 将二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李桓带着几分不屑瞥了两人一眼,然后冲着陈耀道:“还愣着做什么,带上几名锦衣卫,送两位侯爷回府,务必要将两位侯爷送回侯府,否则本官拿你们是问!” 几名身材健壮的锦衣卫登时上前将张延龄、张鹤龄二人给围住,陈耀更是虎着一张脸冲着二人道:“两位侯爷,请回府吧!” 从来没有遭遇过这般待遇的张延龄、张鹤龄就那么身不由己的被几名锦衣卫给架着出了府门。 李桓含笑跟在身后,直接跟到府门外,二人来时的马车正停在那里,留在那里看车的车夫方才可是看到那些跟着自家侯爷进入李桓府邸的仆从竟然被一队锦衣卫捆绑着带走,一个个的哀嚎求饶,甚至喊着自己不是反贼。 当时那马夫就被吓坏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进了一趟李桓府邸,再出来就一下变成了反贼了啊。 这会儿看到张鹤龄、张延龄两人被几名锦衣卫给架了出来,忙向着自家侯爷看了过去。 此时两名锦衣卫根本就不管其他,走到马车之前便直接将张鹤龄塞进马车当中,然后又将张延龄也给塞了进去。 两兄弟被塞进马车当中,似乎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当中,原本被李桓吓破了的胆子一下又回来了,当即便透过那车窗冲着站在府邸门口处的李桓大声咆哮道:“李桓你等着,我们会去寻太后的,你给我等着!” 李桓一脸的笑意,甚至还冲着两兄弟挥了挥手道:“两位侯爷,一路好走啊!” 如果说只看李桓那表情的话,还以为李桓这是在送什么至交好友离去呢。 被塞进马车当中的张延龄、张鹤龄冲着李桓那叫一个破口大骂,而这会儿陈耀冲着目瞪口呆的马夫喝道:“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点驾车送你们家侯爷回府。” 那马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猛地一扯缰绳,顿时马儿嘶鸣,马车猛然启动,刚刚在马车当中坐稳了身子的张延龄、张鹤龄兄弟直接被巅了一下,跌坐一团。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站在李桓身后院子里的台阶上,不让自己暴露在张延龄、张鹤龄二人视线当中的朱厚照、张永、高凤几人就那么看着李桓站在门槛外,一脸笑意的冲着远去的马车挥手,几人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古怪。 一声轻咳,朱厚照神色古怪的看着李桓道:“李卿,你就这么将他们给打发了?” 李桓闻言微微一笑道:“陛下,方才有一伙反贼挟持两位国舅,臣怒而出手,擒了反贼,救下了两位国舅,还请陛下能够为臣向太后表功!” 看李桓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如果说不是知道来龙去脉的话,他们都要忍不住相信李桓的话了。 丘聚咧着嘴,冲着高凤低声道:“高凤兄弟,看到没有,咱家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桓小兄弟竟然也有这一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啊。” 高凤连连点头,一脸感慨的说:“是啊,尤其是他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我都差点信了他那一番鬼话。” 朱厚照神色古怪,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指着李桓摇头道:“李卿啊李卿,这功朕替伱去太后那里请了,至于说太后信不信……” 李桓也绷不住了,笑道:“陛下,臣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啊,那两位国舅爷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我也只能拿他们那一干仆从做文章了。” 朱厚照闻言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道:“这事不怪李卿,要怪就怪朕那两个舅舅太没脑子了,被人随便一忽悠便跑过来寻李卿你的麻烦,也不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被人给当枪使唤了。” 说着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李卿你觉得是什么人在背后作祟,想要挑起你同国舅相争?” 李桓淡淡道:“除了那些文臣之外,臣似乎也没有什么敌人了,不过他们用这般手段,也是显露出他们实在是拿臣没有什么办法,否则的话,怕是早就对臣动手了。” 朱厚照点头道:“卿家持身以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自然是拿卿家没有什么办法。” 咕噜噜,一阵肚子饥肠辘辘的响声传来,众人纷纷看向高凤,高凤一脸尴尬的道:“咱家这肚子却是饥肠辘辘了,李桓兄弟,事情处理完了,这是不是该开饭了啊。” 李桓反应过来,看了张永几人一眼,被张延龄、张鹤龄这兄弟二人这么一搅合,他还真的忘了这点呢。 当即李桓便吩咐曹雨、连翘他们准备宴席开饭。 很快十几名小太监端着酒菜走过来,朱厚照见状不禁冲着李桓道:“李桓,你这府上人手实在是太少了一些,不如朕赐几名宫女给你听用吧。” 李桓一听连忙道:“陛下,臣是什么性子您也知晓,有这些人伺候着已经足够了。” 朱厚照那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看其架势,如果李桓这边答应,怕是朱厚照回去就敢派人将宫女给送过来。 关键李桓还真的不需要,府中有这些人手在李桓看来已经足够了。 君臣尽兴,朱厚照临离去之时笑着冲李桓道:“李卿尽管放心便是,太后那里自有朕替你周旋。” 说着朱厚照又道:“依着朕对那两位国舅的了解,他们此番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说下次他们再寻李卿你的麻烦的话,只要不伤了他们性命,你尽管收拾他们便是。” 李桓拱手冲着车驾上的朱厚照行礼道:“臣记下了,陛下一路慢走!” 骑在马上将朱厚照的车架护在正中,高凤、丘聚等人冲着李桓拱了拱手,奔着皇城而去。 却说冯和等一众官员在忽悠了张延龄、张鹤龄两位国舅爷去寻李桓的麻烦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派了人去打探消息。 毕竟他们的目的就是希望李桓能够同这两位国舅斗起来,最好是能够将太后也牵扯进来。 没有多久,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便匆匆赶了回来。 依然是那一处酒楼,早已经撤去了宴席,此刻冯和等人正坐在那里一派悠然之相的品茶,但是只看这些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其实一直都在等着李桓府邸那里传来的消息。 蹬蹬一阵的脚步声传来,房间之中,几道目光齐刷刷的向着房间入口处望去。 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几人不禁眼睛一亮,冯和当即冲着自家的心腹书童道:“冯五,那两位国舅爷可曾同李桓闹腾起来了吗?究竟怎么样了!” 冯五喘了口气,冲着冯和等人拜了拜这才道:“回老爷,小的奉了老爷之命暗中跟着两位国舅爷的车架到了猫眼巷,远远的观望,正如老爷您所料的那般,那两位国舅爷到了李府便直接派人砸了李府的府门,然后冲进了李府寻李桓的麻烦。” 说着冯五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道:“后来那大宅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的根本就不敢接近,所以就不知道了。” 冯和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只需要知道李桓同两位国舅爷起了冲突就好,至于说是怎么起的冲突,他们还真的不怎么关心。 想到张延龄、张鹤龄两兄弟终于如他们所愿的同李桓对上了,几人的脸上也是忍不住的露出几分欢喜之色。 不过那冯五却是突然又道:“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多久,一队锦衣卫便押着两位国舅带去的仆从离去,就连两位国舅也是被锦衣卫给丢进了马车之上,看样子是送那两位国舅回府去了。” 冯和几人听了不禁露出愕然的神色,他们这会儿都有些佩服李桓的胆大妄为了,那可是名动京师的两位国舅啊,谁都不想招惹的麻烦。 在他们看来,李桓在被张延龄、张鹤龄给一通胡搅蛮缠之后能够保持着理智将二人驱逐出府便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现在看来,李桓这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胆大妄为啊,非但是派锦衣卫拿了两位国舅的仆从,还强行控制两位国舅送他们回府。 就在冯和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惊叹李桓之胆大妄为的时候,一名官员突然之间击掌赞叹道:“好,李桓干的好啊,这下他们双方就算是想要罢手言和都不可能了。” 冯和几人也是回神过来,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举起茶杯,冯和向着一众人道:“来,咱们以茶代酒,先行庆祝一番。” 而被锦衣卫强行塞进马车当中,然后一路押着回府的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虽然说分别居住两处侯府。 不过这一次两兄弟却是回到了长兄张鹤龄继承自其父的寿宁侯府。 看着那寿宁侯府的牌匾,一路押送两人回来的陈耀这会儿一招手,竟锦衣卫便回到了陈耀身边。 这一路上,酒意已经去了大半的张鹤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那脱臼的胳膊上面,胳膊传来的痛意让他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在马车当中一直都在诅咒着李桓。 这会儿到了自家府门之前,张鹤龄在张延龄的搀扶之下忍着剧痛走下了马车,然后恶狠狠的盯着陈耀等人道:“本候记住你们了,给李桓那混账东西带话,这事儿没完。” 陈耀并没有将张鹤龄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看了张鹤龄一眼道:“寿宁侯,你那胳膊不过是脱臼了而已,只需要找人替你复原便可无事,可是如果拖的久了的话,你那胳膊会不会废掉,那可就不好说了。” 本来以为自己的胳膊被李桓给弄断了,这会儿听陈耀这么一说,张鹤龄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直接便冲进府中,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来人,快来人,立刻给我将范先生请来,要他给本候正骨。” 寿宁侯府可是专门养着一位大夫的,府中之人一般有什么不舒服,大多都是请那位范先生给调理医治。 张延龄看着自家大哥回府,恶狠狠的瞪了陈耀等人一眼,丢下狠话之后便追着张鹤龄进了寿宁侯府。 陈耀看着兄弟二人的背影消失,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猛地一拍马身道:“兄弟们,回了!” 寿宁侯府之中,在那位范先生的一番折腾之下,寿宁侯张鹤龄那感觉如同断掉了的手臂终于被复原,虽然说还有点酸疼,但是比之先前来已经好了太多。 尤其是得知自己只是脱臼,并无大碍,而非是如他所想的胳膊断掉了,张鹤龄心中满是庆幸。 可是张鹤龄心中庆幸李桓没有弄断了他的胳膊的同时对李桓的恨意越盛。 猛地一拍桌案,结果却是用了那一只刚复原没有多久的手臂,自然是痛的张鹤龄一阵龇牙咧嘴。 “该死的李桓,我要去见太后,我要请太后为我们主持公道。” 一旁的张延龄虽然说没有在李桓手上吃什么亏,但是此番本来是去寻李桓的麻烦的,结果却是被人弄的这般狼狈,张延龄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这时一听张鹤龄的话,张延龄当即便跳起来道:“大哥,既然你胳膊没事,那么咱们兄弟这便进宫去见太后。” 先前两兄弟之所以那么老实的回府,主要就是担心张鹤龄的胳膊,想要第一时间医治胳膊,现在确定了张鹤龄的胳膊没有什么事,两人所想的自然是去寻太后告状,一刻都不愿意多等。 不过张鹤龄起身的时候却是冲着张延龄道:“二弟,且稍等片刻。” 说着张鹤龄拉着范先生到了边上一阵吩咐,那位范先生很快就取了布带帮张鹤龄那条手臂包扎了一番,看上去好像受了极重的伤似得。 张鹤龄冲着一脸惊讶之色的张延龄道:“二弟,你看怎么样,你说太后要是见到我这般凄惨的模样,太后会不会直接下令砍了李桓的脑袋。” 张延龄一脸激动之色冲着张鹤龄道:“大哥,你可真是天才啊,竟然能够想出这般巧妙的办法,这下李桓他死定了。” 兄弟二人立刻便出了府,然后又带上了十几名仆从,这次则是直奔着皇城而去。 张太后所居乃是仁寿宫,大明几代太后也大多居于此宫殿,这会儿张太后正在宫女内侍的服侍下小憩。 就在其昏昏沉沉之间,一名小内侍悄悄的进来,而侍奉在太后身旁的太监总管吴昆看到那小内侍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 太后刚刚有了睡意,若是被打扰了,说不得他们这些人都会受到责罚。 吴昆先是看了太后一眼,然后捻手捻脚的走到门口处,低声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小内侍同样是压低了声音道:“回总管,寿宁侯、建昌侯两位国舅爷这会儿就在宫门外求见太后,还请总管代为通传。” 吴昆闻言不禁看了太后一眼,低声向着那小内侍吩咐道:“既然是两位国舅求见,你且前去将两位国舅带来,咱家自会同太后说。” 小内侍匆匆而去,而吴昆也悄悄的回到了张太后身旁侍奉着。 虽然说吴昆已经是尽可能的不弄出什么动静来,可是张太后毕竟没有睡着,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动静,带着几分不虞道:“小昆子,有什么事吗?” 吴昆忙躬身道:“回太后,方才有人来报,说是两位国舅爷在宫门外求见太后,奴婢已经命人去请两位国舅爷了。” 张太后闻知是两个弟弟求见,不禁精神一震,那点睡意当即也就没了,缓缓坐起身来轻笑道:“也不知他们两人这个时候跑来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对于自家的那两个弟弟,张太后那是再清楚不过了,每次只要是在外面闯了祸,一准会来求自己。 虽然自己这两个弟弟平庸了些,总是干一些混事,可是在张太后看来,自己两个弟弟本性并不坏,就是行事荒唐了一些,但是那也是因为自己父母早亡,两个弟弟因此疏于管教的缘故, 都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父母都不在了,自己做为姐姐,又怎么能不照看好两位弟弟呢。 正思量间,殿外却是传来一个声音:“陛下到!” 紧接着就见朱厚照一身便装,大步走了过来,行至近前冲着略带诧异的张太后行了一礼道:“皇儿见过母后。” 张太后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咦,平日里你可是对本宫这仁寿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怎么今日这么主动的过来了,这可不像皇帝你的秉性啊。” 朱厚照不禁轻咳一声道:“母后却是说笑了,以往儿臣来的少,那是因为政务繁忙,最近内阁那里人手齐整,再加上还有刘大伴他们从旁辅佐,朕倒是稍稍多出了那么点清闲时间,这不特意来看母后了吗?” 张太后闻言笑道:“算你还有点孝心,既然来了便陪本宫坐一坐,刚好你那两个舅舅这会儿也入宫求见本宫,你也见上一见。” 朱厚照来仁寿宫见太后,就是为了张延龄、张鹤龄两兄弟来的,闻言微微一笑道:“哦,建昌侯、寿宁侯不会是又闯什么祸事,所以来求母后的吧。” 张太后闻言不禁瞪了朱厚照一眼道:“皇儿说什么话,那可是你的亲娘舅,昔日你父皇在时,对他们便极为宽仁优容,如今皇儿你贵为天子,你总不能让自己舅舅被人欺负了吧。” 朱厚照轻咳一声道:“母后,建昌侯、寿宁侯他们行事荒唐、在外多有不法,若不是儿臣宽恕,他们早就被督察院、六科给事中给弹劾下狱了。” 张太后当即便皱眉道:“反正本宫不管,鹤龄、延龄他们本性不坏,便是偶尔犯下小错,稍加训诫一番便是,用得着上纲上线,动用国法吗?” 正说话之间,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得一阵哀嚎之声传来。 “呜呜呜,太后啊,您老人家可要为弟弟们做主啊!” 只听那哀嚎之声,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被人给欺负惨了似得,又像是孩童在外面被人给欺负了,哭着跑回家找家长。 这会儿殿外的地上,将一只手包扎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张鹤龄带着张延龄,两兄弟就那么趴在地上哀嚎不已。 朱厚照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禁皱眉大声喝道:“皇宫重地,太后寝宫,岂容这般喧哗,建昌侯、寿宁侯,你们堂堂大明公侯,可知礼数否!” 本来想着见太后表现凄惨一些,也好让太后帮他们出气,只是张鹤龄、张延龄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子这会儿竟然就在这仁寿宫。 听到天子的呵斥之声,原本大声哀嚎的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登时闭上了嘴巴。 随着二人闭嘴,整个仁寿宫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而坐在朱厚照一旁的太后则是瞪朱厚照一眼道:“行了,在这里就少摆你那天子的威风。本宫与自家弟弟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 说着张太后冲着仁寿宫外道:“延龄、鹤龄,别在外面跪着了,快进来吧。” 听了张太后的话,张延龄、张鹤龄这才算是起身走进仁寿宫。 当看到坐在太后身旁的朱厚照的时候,两人连忙上前冲着朱厚照行礼道:“臣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拜见陛下。” 朱厚照在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走进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张延龄那奇怪的造型。 只看一眼就能过看出张鹤龄那是胳膊受了伤,而且包裹的像个粽子似得,给人的感觉好像受伤非常之重。 朱厚照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先前李桓教训张鹤龄,卸掉了对方的一条臂膀,这点朱厚照是知道的。 脱臼而已,只要回去复位便可无恙,只是这张鹤龄搞出这般的真账来,这不摆明了是想要栽赃陷害吗! “啊,鹤龄,你的胳膊,这是怎么了,谁,是谁敢伤害你!” 张太后在两个弟弟进来的时候便打量着二人,本来满脸笑意的,结果看到张鹤龄那包裹的像个粽子似得手臂的时候,登时面色一寒,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张鹤龄先是偷偷的看了抿着嘴,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朱厚照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朱厚照看他的眼神有些怪。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本来进宫就是来找太后告状的,太后开口询问了,张鹤龄甚至连先前准备好的姜蒜都没有用上,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自己欺负人,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心中那叫一个委屈啊。 登时张鹤龄的眼泪便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哗哗的往下流,只看的一旁的张延龄目瞪口呆,心中为自己大哥的演技叫好不已。 “太后啊,您可要为弟弟做主啊,弟弟今日听说那锦衣卫李桓乔迁新居便带人去给他道贺,谁曾想他竟然嘲讽我们张家,他……他竟然说我们张家的一切都是靠这太后您出卖色相换来的……” 嘭的一声,张太后凤目圆睁,直接便抓起身边的茶杯狠狠的丢了出去,尖利的声音在仁寿宫回荡:“大胆李桓,本宫要扒了他的皮。” 朱厚照难以置信的看着张鹤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张鹤龄竟然如此疯狂,如此荒唐,就为了报复李桓,竟然拿太后的声誉来信口雌黄。 盛怒之下,朱厚照猛地一拍桌案,上前便是一脚踹在张鹤龄那一条包裹的像粽子似得胳膊上,然后在张鹤龄、张延龄以及太后等人愕然的目光当中猛踹张鹤龄道:“混账东西,你假装胳膊受伤欺骗太后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信口雌黄拿母后声誉来栽赃陷害朝廷大臣,你们可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没有王法了啊。” 张太后也不是傻子,方才一時盛怒,被朱厚照這么一打断,登时便冷静了下来。 李桓除非是得了失心疯,否则的话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拿她這太后的声誉信口胡言。 看着地上被朱厚照狂踹的连滚带爬,两条手臂灵敏无比的张鹤龄,这要说张鹤龄手臂有伤,那就是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了。 一声轻叹,张太后对自己的两个弟弟实在是太了解了,这会儿她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自己这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去寻人家李桓的麻烦,结果在李桓那里吃了亏,于是想出这么一个点子来告状。 可是想到自己弟弟竟然拿自己的声誉来信口雌黄,栽赃于人,张太后便感觉一阵的气恼,但是看着被朱厚照踹的哀嚎连连的张鹤龄,到底是亲弟弟,张太后冲着朱厚照道:“皇儿,住手吧,再怎么说那也是你舅舅。” 朱厚照看张太后已经消气,同时也是暗暗放心下来,说明方才张鹤龄那一口足可以将李桓给扣死的黑锅总算是被他机智的化解了。 若是污蔑太后声誉的罪名坐实的话,朱厚照相信文武百官绝对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置李桓于死地的机会,便是他这位天子要保李桓,只怕第一时间就要被百官先安上一个不孝的名头。 停下狂踹张鹤龄的脚,想到方才差那么一点就因为这张鹤龄信口雌黄便让李桓陷入绝境,朱厚照恨不得立刻将这一对无法无天的兄弟给打入牢狱之中。 深吸了一口氣,朱厚照冷哼一声道:“寿宁侯,你好大的胆子,老实交代,究竟是谁让你陷害李桓的。” 这会儿张鹤龄那叫一个委屈啊,他不就是告了李桓的状吗,怎么天子的反应那么激烈啊,方才那一通乱踹可真的是痛死他了。 【这一章九千,今天冲了一万九千字,大家是不是给点月票鼓励啊,求双倍月票,打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无敌了!【求月票】 趴在地上,张鹤龄冲着太后还有朱厚照道:“太后,陛下,真没有人让臣陷害李桓啊,臣真的被欺负了啊,您要为臣做主啊。” 说实话,这会儿看着趴在地上的张鹤龄,太后心中也是有火,冷冷的道:“还不快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这会儿张太后也是看出来了,自己这弟弟那手臂明显是假装的,甚至就连方才那一番话也是不可信。但是太后也能猜到,张鹤龄肯定是在李桓手中吃了亏,否则的话也不会跑来寻自己告状。 张鹤龄趴在那里,这会儿也不敢乱说话了,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去寻李桓,又如何被李桓欺负的事情讲了一遍。 坐在一旁的朱厚照冷笑一声道:“李桓同你无冤无仇吧,你堂堂国舅爷,没事去人家府上做什么,要朕说的话,李桓只是将你的手臂弄脱臼,那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不然的话,你这会儿可能已经同你的那些仆从一样被押入大狱之中了。” 听到张鹤龄去寻李桓的麻烦,结果被李桓将胳膊给弄的脱臼,张太后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李桓难道不知道鹤龄的身份吗,他怎么敢这么无礼。” 张鹤龄闻言连忙道:“对,对,那李桓实在是太无礼了,当时臣已经告诉他,臣乃是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国舅爷,可是那李桓根本就没有将陛下还有太后你们放在心上啊,更是命人将弟弟带去的那些仆从给拿下了。” 带着几分不虞,张太后也算是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向朱厚照道:“皇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李桓?” 朱厚照神色一正,看着张太后道:“母后,请恕儿臣不敢苟同,李桓又有何错,为什么要去处置李桓?” 张太后冷哼一声道:“他不敬天子,不敬本宫,不敬皇亲国戚,这便是最大的过错。”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闻言连连点头道:“对,对,李桓根本就是目无君上。” 朱厚照瞪了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一眼道:“寿宁侯、建昌侯,你们指挥自家仆从,意图刺杀朝廷命官,那又该作何解释啊!” 说着朱厚照自袖口之中将一份奏章丢到了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的面前。 张鹤龄、张延龄看到那奏章的时候不禁面色一变,张鹤龄更是大叫道:“好个李桓,竟然敢先一步告状,我们不过是想命人教训他一顿罢了,他竟然反诬说我们指挥家仆,意图刺杀朝廷命官。” 张太后在一旁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她没想到张延龄、张鹤龄两人方才的话竟然还是那么的不尽不实。 猛地一拍桌案盯着兄弟二人道:“告诉本宫,你们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你们去寻李桓也就罢了,为什么命人教训李桓,你们难道不知道殴打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吗?” 张延龄跪在一旁,一脸的不在意,轻声嘀咕道:“不就是殴打一个朝廷命官吗,这种事情咱们兄弟干了也不止一次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啊!” 张延龄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在场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朱厚照则是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己这两个烂泥糊不上墙的舅舅,只是向着张太后看了过去。 而张太后猛只气的抓过朱厚照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砸向张延龄道:“混账东西,我们张家怎么就出了伱们两个这样的混账东西啊。” 看到张太后那一副要气死的模样,朱厚照忙道:“母后,消消气,为了这点事伤了身子实在是不值得。” 一边给张太后顺气,朱厚照一边道:“母后此事儿臣自会处理,您老人家便好生的安养身体,颐养天年吧。” 说着也不管张太后是什么反应,就听得朱厚照开口道:“寿宁侯、建昌侯二人横行不法,纵容仆从袭击朝廷命官,理应重处,然念及其并未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罚俸一年,禁闭侯府半年,闭门思过,非有朕口谕,不可出门一步。” 一听到竟然要被关禁闭,而且还是半年时间,这一下就让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炸毛了。 这要是被关上半年时间,连府门都出不去半步,那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啊,他们会憋疯的。 “陛下,不要啊。” 说着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不禁向着张太后望去道:“太后,您倒是为我们做主啊,若是被关在家中,我们可是会被憋疯的啊。” 张太后看两个弟弟那一副可怜的模样不禁向着朱厚照看去道:“皇儿……” 朱厚照淡淡道:“母后就不要再说了,儿臣自有分寸,朕会派人照看好寿宁侯还有建昌侯的。” 说着朱厚照面带不虞之色的看着张延龄、张鹤龄二人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想抗旨不尊?” 这会儿两人看朱厚照那神色,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不甘不愿的拜下道:“臣领旨谢恩。” 张太后叹了口气看着两人道:“陛下让你们在家闭门思过,也是为了你们好,刚好你们也回去在府上好好的收敛一下性子,半年时间很快的,一晃就过去了。” 目送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离去,张太后这才看着朱厚照,这会儿似乎已经品出了什么来,带着几分不虞道:“本宫说今日皇儿怎么会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本宫这里来问候,感情是为了护着那李桓啊。” 朱厚照苦笑道:“母后说哪里话,儿臣真的是来看母后的,况且舅舅做的荒唐事,您也听到了,也就是李桓将舅舅命人袭击朝廷官员的事压了下来,否则的话一旦闹大了,传到了那些言官口中,两位舅舅难免要受惩罚。” 淡淡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张太后道:“这么说来,你那两位舅舅还要感谢你了。” 朱厚照正色道:“感谢倒不用,朕只希望两位舅舅以后能够让朕省些心。” 不过张太后语调一转盯着朱厚照道:“李桓此人胆大至极,皇儿若是太过信任于他,只怕非是什么好事。” 显然张太后还是在计较李桓对张鹤龄兄弟不客气,并且还抓了张家仆从的事。甚至在朱厚照面前直接中伤李桓。 这要是其他人,朱厚照肯定会训斥一番,但是面对张太后,朱厚照只能笑着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说着朱厚照起身冲着张太后一礼道:“母后,时间不早了,儿臣不耽误您休息,这便告退了。” 出了仁寿宫,朱厚照吐出一口气,冲着侍奉在一旁的丘聚道:“丘聚,你去李桓那里传朕的口谕,命他派锦衣卫给朕将寿宁侯、建昌侯两人看好了,这半年时间,若是二人敢出府门一步,直接给朕打回去。” 丘聚眼睛一亮躬身道:“奴才一定会将陛下的口谕带到。” 当李桓见到丘聚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毕竟丘聚回宫也不过是几個时辰而已。 不过当丘聚告诉他太后宫中所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李桓忍不住一阵的后怕。 亏得是天子在场,否则的话,如果真的让张鹤龄、张延龄兄弟在太后面前颠倒是非的话,太后震怒之下,他还真的是不死也要扒一层皮。 看李桓一脸后怕的模样,丘聚笑道:“陛下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两位国舅爷肯定会去寻太后,就等着他们去呢,别说,还真的帮李兄弟你逃过一劫。” 李桓一脸感激之色的向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幸得陛下,否则李桓大难临头矣。” 话是如此说,其实李桓倒也没有那么担心,最差的结果就是太后震怒派人拿他,可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啊,大不了先行跑路就是。 等到朱厚照那边反应过来,要不了多久,他一样会安然无事。 说着李桓看向丘聚道:“丘老哥,陛下让你跑这一趟,不会单单只有这件事吧。” 丘聚咯咯笑道:“陛下口谕。” 李桓神色一正,躬身聆听圣旨。 当丘聚告诉他,两位国舅被朱厚照下旨于府中闭门思过半年,不许踏出府门一步的时候,李桓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尤其是让他命锦衣卫看管寿宁侯、建昌侯二人,李桓忍不住笑了起来。 丘聚将李桓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不禁冲着李桓道“李兄弟你小惩大诫一番便是,可千万别搞的过分了,不然的话,到时候那一对兄弟跑去寻太后哭诉,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李桓笑道:“多谢丘老哥提醒,我心中有数的。” 送走了丘聚,李桓当即便招来陈耀道:“陈耀,你立刻给我去调一对锦衣卫来。” 陈耀兴奋道:“大人稍等片刻,我这便去调人。” 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出了皇宫,两人一脸的晦气,本来是想去告李桓一状的,结果因为天子在场,揭穿了他们的把戏,这状也没有告成,反而是被天子给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甚至还下旨要他们兄弟回府闭门思过,只让兄弟二人觉得这一趟入宫真是亏大了。 张延龄看着张鹤龄道:“大哥,怎么办,真的要回府中呆上半年不出来啊。” 一想到要呆在府中半年不能出府,张延龄只是想一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日子岂不是无聊透顶,会闷死人的啊。 张鹤龄白了张延龄一眼道:“你是傻子啊,陛下话是那么说,可是别忘了,咱们可是陛下的亲娘舅,他还真的能够关我们的禁闭啊。” 张延龄眼睛一亮道:“大哥说的是,咱们便是不去闭门思过,陛下知道了,最多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张鹤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先皇在的时候,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咱们也不是没干过,还不是屁事没有。” 张延龄不禁想起当年他们在宫中看到貌美宫女,忍不住将对方给强奸的事情来,一时忍不住道:“大哥你还真别说,当年咱们一起在宫中强奸那小宫女,那滋味真是至今难忘啊……” 张鹤龄被张延龄这么一提,登时也不禁回味起来。 很快就听得张鹤龄冲着马夫大喊道:“去天香苑。” 天香苑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青楼,不过天香苑的姑娘大多是卖艺不卖身,因此受诸多文人墨客所追捧,名声在外。 当张鹤龄、张延龄两人来到天香苑之后便熟门熟路的寻了相熟的姑娘,三人一起钻进了房间当中。 这边陈耀带了一队锦衣卫,汇合了李桓直奔着寿宁侯府方向而去。 在李桓看来,张鹤龄、张延龄二人既然被朱厚照训斥,并且命他们回府闭门思过,那么张鹤龄、张延龄二人这会儿肯定已经回府了。 只是当李桓带人赶到寿宁侯府的时候却是惊讶的发现,张鹤龄、张延龄二人根本就不在府中。 陈耀一脸愕然的向着李桓道:“大人,这寿宁侯、建昌侯人怎么不在府中,陛下可是命他们闭门思过的啊。” 这会儿李桓不禁笑道:“看来这两位国舅爷还真的是荒唐不减当年啊,根本就没有将陛下的话放在心上。” 说着李桓冲着陈耀道:“去命人查一查,我倒是好奇,这两位侯爷这个时候不回府,又是去了何处?” 锦衣卫的消息还是相当灵通的,尤其是不久前才在李桓府上大闹过一场,自然是锦衣卫重点盯梢的对象。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陈耀便神色古怪的赶了过来。 见到陈耀那古怪的神色,李桓不禁道:“怎么了,那两位国舅爷这会儿在什么地方?” 陈耀咋舌道:“大人您怕是想不到,那两位国舅爷出了皇宫,竟然直接奔着天香苑去了。他们……” 似乎是这两位国舅爷的荒唐就连陈耀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李桓却是神色平静的道:“他们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比这还荒唐,还无法无天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 说着李桓大手一挥道:“众兄弟们,随我去天香苑。” 陈耀一愣道:“大人,您这不会是想……” 看李桓这架势,陈耀不禁想到了当初被从青楼之中拖出来的罗文祥、韩复立几人来。 李桓看了陈耀一眼笑道:“放心吧,我还没兴趣给自己找麻烦呢。只是去将那两位侯爷给带回府中罢了。” 陈耀松了一口气,那两位侯爷再怎么荒唐,人家背后有太后撑腰,就算是天子都不要拿他们怎么样,如果说李桓真的像对待罗文祥几人一样对待张鹤龄兄弟,张太后那里要是能善罢甘休才怪。 其实历史上,张鹤龄、张延龄兄弟坏事做尽,但是就因为有张太后在,一直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哪怕是后来承继了朱厚照帝位的嘉靖皇帝,也只是在同张太后闹僵之后,将兄弟二人下入狱中,张鹤龄死于狱中,至于张延龄则是在张太后死后数年,嘉靖帝见张延龄不似其兄长于狱中自行了断,便下旨将其斩于西市。 所以说只要有张太后在,就算是天子都不好将这一对兄弟怎么样。 李桓带着一队锦衣卫出现在天香苑前的时候,那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毕竟那么多的锦衣卫一下子堵住了天香苑的大门,这绝对是轰动性的事情。 再加上有着罗文祥的先例,一时之间不少看到这边动静的人都一下围了过来。 甚至就是天香苑的老鸨在看到门口的一众锦衣卫的时候也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于地。 几乎是带着哭腔冲着李桓道:“李……李大人,天香苑一向奉公守法……” 李桓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道:“本官没兴趣寻你们天香苑的麻烦,你去将寿宁侯、建昌侯二人唤来便是。” 听到李桓这么说,那老鸨不禁长出一口气,她就怕李桓不管不顾直接冲进去抓人,到时候她这天香苑怕是就完了啊。 本来在天香苑之中的一些官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当看到李桓的时候,许多人自然而然的想起罗文祥、韩复立之事,当时就有几名官员吓得昏了过去。 就算是没有昏过去的,也是面色惨白。 倒是几名武勋之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桓等人,甚至还带着几分兴奋之色。 只可惜这次李桓倒是让他们失望了,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李桓命人冲进天香苑抓人,不过即便如此,许多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来。 李桓这明显是来抓人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被李桓给盯上了。 原本在厢房之中发泄的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猛然之间被打断,登时冲着那老鸨便是一通臭骂。 不过很快就听得张鹤龄尖叫道:“什么,你说李桓就在楼下,他要见我们兄弟?” 张延龄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自己光溜溜的模样登时一张脸煞白道:“都说李桓那厮心眼小,爱记仇,而且还报仇不隔夜,他不会也想将我们给扒光了游街吧。” 显然张延龄想到了罗文祥几人的遭遇,当初他们听到的时候还以之为笑谈,可是现在似乎罗文祥几人的遭遇就要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衣服,我的衣服!” 兄弟二人发疯似得穿上衣服,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李桓派人给光溜溜的拖出去。 等到穿好了衣服,张鹤龄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有太后撑腰,努力的给自己鼓气,这才同张延龄一起下了楼。 当看到门口处的李桓正冷冷的看着他的时候,张鹤龄、张延龄二人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们可是领教过李桓的厉害的,尤其是李桓似乎根本就不怕他们,这让他们在面对李桓的时候天然的少了几分底气。 不少人看到张鹤龄、张延龄的时候一眼便认出了二人的身份来,登时眼睛一亮。 李桓怎么就同这一对难缠的兄弟对上了啊。京城之中谁不知道这两位就是鬼见愁,人嫌狗厌,没有几个人想招惹这两位的。 不过越是如此,众人越是兴奋,一个是少年得志,胆大包天的天子幸臣,一个是无法无天,无所顾忌,太后的亲弟弟,这两方要是对上了,可就有热闹瞧了。 众目睽睽之下,张鹤龄、张延龄两人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心虚表现出来。 强撑着走到李桓面前,张鹤龄冲着李桓道:“李桓,你想干嘛,就算是你想拿我们兄弟,你也要先去请示了陛下和太后再说。” 众人不禁看向李桓,张鹤龄、张延龄兄弟的靠山可是太后还有天子,李桓真的敢拿二人吗? 李桓却是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同时一挥手道:“来人!” 顿时几名锦衣卫上前。 “嘶,他还真敢动手啊!” “疯了,李桓这不是疯了吧!” 就是张鹤龄、张延龄兄弟这会儿也被吓坏了,张延龄更是本能的大叫道:“不许脱我们衣服,你要是敢,我就……我就去求见太后……” 不少人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哄堂大笑。 李桓也是被张延龄的反应给搞得有些发懵,冷声道:“陛下有令,寿宁侯、建昌侯荒唐无状,责令于府中闭门思过半年,其间由锦衣卫看管,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说着李桓冷笑道:“两位侯爷,是李某命人拖你们回府呢,还是你们自己回府呢?”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李桓是有天子的旨意在手啊。 不过这些人也是暗暗感叹李桓之大胆,得罪这两位侯爷,以后还不被对方给记恨死啊。 张鹤龄、张延龄暗暗松一口气,他们是真怕李桓乱来啊,闻知只是要他们回府闭门思过,两人登时又恢复了几分底气。 昂起头来,张延龄冲着李桓道:“哼,谄媚小人,你就希望陛下能够一辈子护着你吧,不然……” 张鹤龄恨恨的看了李桓一眼,兄弟二人大步出了天香苑,上了自家马车,然后在锦衣卫的看押之下回府。 天香苑之中,许多官员不禁议论纷纷,期间不少人更是对李桓出言不逊。 虽然说没有当着李桓面,可是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众人听见,摆明了是在落李桓颜面。 突然之间,站在天香苑门口处的李桓喝道:“陈耀,点齐人马!” 当李桓一声大喝,天香苑之中的一众官员顿时吓了一跳,正个天香苑鸦雀无声,甚至就连先前对李桓冷嘲热讽的一些官员也缩着脖子,似乎这样能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李桓给盯上,然后步了罗文祥、杜文、韩复立的后尘。 李桓满是不屑的扫了天香苑中众人一眼道:“一群无胆鼠辈。” 说着李桓翻身上马道:“走!” 顿时在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李桓纵马而去,良久之后天香苑之中方才传出一众官员的咒骂声。 正德二年三月,李桓睁开双眼,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功而起。 站起身来李桓挥拳狠狠的一击之下,就听得空中发出一声爆鸣声,一拳出竟然打出了音爆声。 “龙象般若功果真不愧是密宗护法神功,竟能令我神力大增。” 李桓在皇史宬当中记下了太多顶尖的功法,最后一番思量,李桓却是选择性的修炼了九阴真经之中的易筋锻骨篇,然后又修炼了龙象般若功。 也不知是因为修炼了易筋锻骨篇导致李桓筋骨资质暴涨,又或者是因为李桓先行修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缘故,他再修炼了龙象般若功之后,进境竟然是一日千里。 龙象般若功共计十三层,号称大成之后能有十三龙象之力。虽然这说法有夸张的嫌疑,但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的确是一门至刚至强至猛的功法。 想那金轮法王不过是炼至十层便能轻松打死化名慈恩跟随一灯大师清修多年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又能令一身功法大成创出空明拳的周伯通不敢与之比拼掌力,便是降龙十八掌大成的郭靖、自创黯然销魂掌的杨过,对上金轮法王竟也占不了上风。 可以说练成十层龙象般若功的金轮法王放眼天下,竟无一人压他一头。 李桓知道这龙象般若功修炼起来最耗时间,理论上只要能活上千年就能将之修炼大成。 关键他也不过是修炼不到半年时间啊,竟然直接将其修炼到了龙象般若功第九层,距离第十层只有一步之遥。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加上龙象般若功,李桓发现这两门功法相互加持之下,他一身实力为之暴涨,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是李桓想来,能够胜过他的人恐怕也找不出一两个来。 走出静室,李桓伸展了一下身躯,半年时间过去,自从上次亲自前往天香苑带了两位国舅爷回府。 许多人都等着李桓同两位国舅爷爆发激烈的冲突呢,结果没想到的是那两位无法无天的国舅爷愣是被李桓死死的堵在府中,一步都出不了侯府。 虽然说其间张鹤龄、张延龄两人几次想要从府中逃出来,但是都被李桓给狠狠的教训一番赶了回去。 至于说两人想要派人去宫中告状,后果就是但凡是敢走出侯府的下人仆从直接被锦衣卫拿下,当着张鹤龄、张延龄以及一众侯府仆从的面生生打死当场。 反正对于这些跟在张鹤龄、张延龄二人身边做下无数恶事的仆从,便是打死了也算是便宜他们了,李桓自然不会手软。 动不得张鹤龄、张延龄,侯府里那些同样劣迹斑斑的仆从他打死几个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几次下来,张鹤龄、张延龄不管怎么威逼、赏赐都没有一个人敢出府,两兄弟奈何不了李桓,又无法向太后求救,只能寄希望半年期限到了之后进宫告状,再和李桓算总账。 按说百官恨李桓要死,应该是趁着李桓同两位国舅相争时候跳出来狠狠的踩上李桓一脚才是,却是不曾想这个時候劉瑾在朝堂之上抛出了他几十项新政改革。 不得不说,李桓在看到刘瑾所推出的新政的内容的时候都不禁对刘瑾生出几分钦佩来。 总的来说,新政内容就是打击官員失职和贪污腐败、降赋税、减轻农民负担、建立官员不定期考察制度等,可谓是涉及到了国家的方方面面。 譬如针对科举考试中南方人多的情况,刘瑾便是直接限制南方人的录取比例,增加中西部举子的录取比例。 可以想象这规矩一出,南方文风鼎盛之地登时沸反盈天,刘瑾在南方之地直接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奸贼。 还有就是规定南方富庶省份的官吏不仅不能由本省人担任,就是邻省人也不行,国家的官员开始南北大对调,任职漕运总督的官员也不能跟运河沿岸的省份发生任何联系。 除此之外刘瑾为了解决土地兼并这个大问题,直接派人清理天下田亩,将隐瞒的田亩分给自耕农耕种,限制士绅和军官占田。 又从内廷和户部、兵部派出大量的官吏去清查各地的军屯、军库、皇庄、粮仓、漕粮,直接后果就是地方卫所将官怨声载道。 严厉打击贪污、瞒报的同时更是对矿山、盐铁、茶等征收高额的税款以增加朝廷的税赋收入。 可以想象,当刘瑾的这些新政被其还有其一乾党羽推出并且强行推行的时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直接的后果就是文官集团同以刘瑾为代表的阉党集团在朝堂之上斗个你死我活,这会儿哪里还有功夫去寻李桓的麻烦啊。 李桓再凶残也不过是将他们之中的倒霉蛋抄家而已,可是刘瑾,这一项一项的新政那可是奔着他们的家族根本利益去了,那是要刨了他们的根子啊。 不知道多少官员心疼自己利益受损惨重的同时,更是将刘瑾恨之入骨,想尽一切办法阻挠破坏刘瑾新政。 也就是在这种氛围之下,李桓竟是没有受到太多的打扰,尚且还有时间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了如今的境界。 突然李桓眉头一挑,心有所感向着远处看去,就见一道宛若鬼魅的身影飘然而来。 【第一章大章送上,求追定,求月票支持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先斩后奏之权【求订】 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当初他所收留的那些小太监当中的曹雨。 从曹雨等人开始修炼辟邪剑谱以来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当中,十几名小太监也都顺利的入了门,但是资质有高下,悟性有强有弱,哪怕是这些小太监皆是苦心修炼,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差距也就慢慢的拉开了。 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便属曹雨了,曹雨仿佛就天生适合修炼辟邪剑谱一般,轻松入门之后便是进步飞速,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就连李桓都赞叹曹雨的资质不俗,如今曹雨修炼辟邪剑谱有成,除了内功修为稍微差了点,无论是剑法还是身法,但凡是能够勤能补拙的东西都被曹雨靠着勤学苦练给弥补了上来。 如果说将曹雨放出去的话,在江湖上那也算得上是二流之中的顶尖好手了,甚至可以说如果凭借着辟邪剑法那堪称诡异的速度,便是对上了一流好手,说不定都能够将对方给刺杀了。 正因为曹雨的修为大进,渐渐的也被李桓委以重任,如今李府之中,内务大致都是由连翘处理,而外务则是由曹雨处理。 现在曹雨前来见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背着双手,李桓看着飘然落下的曹雨道:“曹雨,不是让你盯着寿宁侯府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虽然说李桓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修炼,可是并不意味着在寿宁侯府那里就没有安排人啊。 就算是有他的凶名震慑,可是张延龄、张鹤龄兄弟在府中憋了那么久,早就憋疯了,最近动不动就想冲出来。 也就是李桓,换做其他人还真的不敢硬拦着,所以每次发生这种事情,都会惊动李桓。 曹雨道:“公子,两位国舅爷这会儿又试图冲出侯府,甚至叫嚣着如果锦衣卫的人敢阻拦他们的话,他们就敢让人将锦衣卫的人给打死,给他们定一个欺凌皇亲国戚之罪。” 李桓闻言不禁眉头一挑轻笑道:“哦,这么说的话,他们倒是长了几分胆气啊。这还真是奇怪了,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底气说出这般的话来。” 曹雨轻咳一声道:“回公子,他们之所以这么有底气而是因为今天便是陛下所言禁闭半年的最后一日啊。” 李桓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关注这点,毕竟这半年里,他忙着修行,忙着坐看刘瑾同朝中百官争斗,就算是有闲暇也大多数用来进宫教导天子修行了。 现在听曹雨这么一说,李桓才反应过来,感情半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啊。 看了曹雨一眼,李桓笑道:“走,随我去会一会那两位国舅爷。” 寿宁侯府 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二人这会儿在一队家仆的护卫之下正冲击着锦衣卫阻拦的队伍。 十几名锦衣卫组成一道人墙死死的挡住那府门,而张鹤龄、张延龄则是在后面冲着那些冲击人墙的家仆大声的叫骂着。 这半年里几次被李桓给教训,这让二人对锦衣卫都生出了一股子的心理阴影出来,根本就不敢太过得罪了锦衣卫。 否则的话就不是让家仆赤手空拳冲击人墙了,以他们以往的性子,绝对干的出打杀锦衣卫的事情来。 张鹤龄大叫道:“让李桓来见本侯爷。” 因为今天就是半年时间的最后一天,所以张鹤龄显得非常的狂妄,就连对李桓的那种忌惮以及畏惧都被即将获得自由的喜悦给冲淡了,甚至还喊着要见李桓。 张延龄在一旁叫道:“对,让李桓滚过来见我们,这次我倒是要看看,他李桓还敢不敢阻止我们出府。”” 憋屈啊,实在是太憋屈了,想他们堂堂国舅爷,竟然被李桓生生的堵住了大门在府邸之中憋了半年之久。 就在这个时候,一個声音响起道:“哦,这是谁想见李某啊!” 伴随着这声音响起,李桓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就见骑在马上的李桓一身御赐飞鱼服,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叫嚣不已的张鹤龄、张延龄二人。 原本叫嚣不已的兄弟二人见到李桓的瞬间,条件反射似得后退了几步,努力的将身形躲在那些家仆身后,似乎是不想让李桓看到他们一般。 只可惜这些家仆也是被李桓给吓破了胆,当初李桓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几波试图奉命离开寿宁侯府的仆从的,那血淋淋的脑袋自台阶之上滚落的情形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忘。 不过很快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便给自己鼓劲,他们为什么要怕李桓啊,要知道他们如今已经可以离开侯府了。 想到这些,张鹤龄冲着李桓喊道:“李桓,今天你休想再阻拦我们兄弟离府,你要完了,你这半年里欺负我们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告诉太后的,太后绝对饶不了你。” 李桓身形一晃,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同时李桓用一股不含丝毫感情的话语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二人道:“是吗?看来是李某给两位的教训不够啊。” 说着李桓探手一把抓住了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的脖子,就那么的生生的将二人给举了起来。 咳咳咳 被人给卡着脖子举起来,可想而知那种呼吸困难,窒息的痛苦让二人条件反射的剧烈咳嗽起来,同时双腿乱踢,双手不停的拍打着李桓的胳膊,试图将李桓卡着他们脖子的对手给掰开。 只可惜李桓单臂之力足有上千斤,又岂是他们两人所能够掰开的,很快两人便有一股窒息的感觉。 看着李桓那一双冰冷不含丝毫感情的双眸,二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生出一个感觉,那就是李桓真的敢杀了他们。 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会有这般的感觉,但是他们就是这么的肯定。 这下二人怕了,如果说李桓真的疯子似得将他们两人给杀了的话,就算是到时候太后将李桓给杀了给他们报仇,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很快两人感觉两眼发黑,脑袋嗡嗡的,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们彻底的怕了。 一旁的陈耀看着两人被李桓掐住脖子举起来,甚至都要翻白眼了不禁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当然陈耀所担心的并非是张延龄、张鹤龄二人,而是为李桓而担心。 这要是真的掐死了这两位国舅,便是有天子力保,只怕李桓也难逃一死。 为了两个人嫌狗厌的国舅爷搭上自身的前程不值得啊。 只是陈耀也知道,李桓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只是一个下属,在这种事情上面根本就不能提出建议。 李桓神色不变,依然是死死的卡着二人的脖子,这会儿张延龄、张鹤龄两人已经处在昏死的状态了,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两人心中满是无尽的后悔与害怕。 后悔的是为什么他们没事听了别人的挑拨非要去寻李桓的麻烦,这下可好,刚熬出头了,能够恢复自由了,为什么要嘴贱的去挑衅李桓,这下将自己的性命给搭上了吧。 寿宁侯府的一众仆从看着自家侯爷被掐死了过去一个个的吓得跌坐于地。 寿宁侯与建昌侯两人若是死了,他们这些仆从绝对会被太后下令赐死,就算是太后侥幸没有赐死他们,就凭他们以往所做下的重重恶事,没了两位国舅爷庇佑,他们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手一松,噗通、噗通,张延龄、张鹤龄二人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死了一般。 陈耀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顿时如触电一般收回颤声向着李桓道:“大人,他们……他们没气息了。” 这会儿闻讯赶来的寿宁侯的夫人正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走过来,陡然之间听到陈耀的话,再看看倒在地上的两位侯爷,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身子一软忍不住倒了下去。 几名侍女那叫一个手忙脚乱,连忙将其扶住,一时之间寿宁侯府之前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乱糟糟的一片。 虽然说朝中的文武百官如今都忙着同刘瑾争斗,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人关注李桓啊。 只不过是关注李桓的人变少了许多,又或者是他们暂时还分不出精力来对付李桓。 李桓记不住今天是半年期限已满的日子,可是有心人却是能够记得啊。 这会儿一些人便远远的看着寿宁侯府这边的动静,他们很想看看被李桓借着天子的圣旨堵在了府中半年之久的两位国舅爷在期满的日子里会如何的报复李桓。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桓竟然那么的大胆,就这么当着一众人的面,在张延龄、张鹤龄叫嚣着要报复他的时候,直接出手将两人给生生的掐死了。 看到那一幕的众人直接都石化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只觉得李桓肯定是疯了。 李桓看了地上两人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之色,翻手凌空两掌拍在二人的心口处,顿时两人心脏受到外力击打再度砰砰的跳动起来。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自两位假死过去的国舅爷口中传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将一众人给吓了一跳。 陈耀更是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死而复生的张延龄、张鹤龄二人下意识的道:“诈尸了!” 张鹤龄的夫人扑到张鹤龄身上一边哭一边笑,不停的摸着张鹤龄的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呢喃道:“侯爷没死,侯爷没死,真是太好了。” 这会儿张鹤龄下意识的道:“我还没死吗?” 猛然之间,张鹤龄想到了他在昏死过去之前的那一刹那的情形,他竟然被李桓给掐死了。 一想到这点,张鹤龄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当看到李桓那一双冰冷无情的目光的时候,张鹤龄只吓得打了个哆嗦。 张延龄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显然是被李桓的狠辣给吓坏了。 就在这会儿,李桓突然之间笑着道:“两位国舅爷,你们不是要去仁寿宫寻太后吗?刚好李某也要入宫求见陛下,李某便护送两位国舅爷入宫吧。” “不,不,我们不去见太后,打死也不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张鹤龄、张延龄二人连连摇头的同时,更是向后连滚带爬躲进府中,冲着李桓道:“伱走,你快走,我们不进宫,不进宫了!” 李桓看着二人的反应,一副失望的模样道:“那真是可惜了啊,不过两位侯爷若是去见太后的话,千万记得喊上李某,李某也想去拜见太后一番。” 张鹤龄一张脸煞白,惊惧的看着李桓,暗道:你这不是想去拜见太后,而是想要弄死我们兄弟吧! 嘭的一声,寿宁侯府的大门被吓破了胆的一众仆从关上,张鹤龄、张延龄兄弟直接脚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张延龄几乎是哭着道:“大哥,李桓他就是个疯子,他就是个疯子啊,方才他是真的将我们给掐死了啊。” 张鹤龄眼中满是惊惧之色颤声道:“这疯子咱们惹不起,谁想对付他谁去,反正以后打死我都不会寻他的麻烦了。” 张延龄在一旁连连点头。 李桓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朗声道:“让弟兄们都撤了吧。” 跟在李桓身边,陈耀脸上仍然是带着几分后怕之色道:“大人,属下方才已经查看过了,那两位侯爷已经没了气息,怎么……” 李桓笑了笑道:“他们不过是一时之间闭住了气罢了,处在假死的状态,只要在一个时间内唤醒他们便可从假死状态醒过来。” 一脸愕然的陈耀下意识的道:“那要是没有及时唤醒呢?” 李桓淡淡道:“那就真的死了呗!” 陈耀吐出一口气,苦笑道:“大人真不怕他们去寻太后告状啊。这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大人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李桓点了点头道:“所以说就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不去寻太后告状不就是了。” 说着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你说经此一遭,那两位国舅爷还有那个胆子找我的麻烦吗?” 陈耀不禁回想起方才张鹤龄、张延龄被李桓给吓得连看都不敢看李桓的模样,下意识的便摇头道:“他们已经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寻大人的麻烦啊。” 李桓笑道:“所以说对付他们这种恶人就该用这种手段,直接一次将他们给搞怕了,保管以后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再寻你麻烦。” 陈耀一脸钦佩的看着李桓道:“属下谢大人教诲。” 看了陈耀一眼,李桓神色一正道:“让你挑选的人选怎么样了可曾挑选好了?” 陈耀闻言忙道:“回大人话,您让属下挑选的三百精锐锦衣卫,属下已经挑选完毕,任何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皆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些人你且暂代,随时等候我的命令。” 陈耀应了一声。 皇城之中。 朱厚照一脸疲惫的看着走进御书房的李桓道:“李卿最近不是一直都在闭关修炼吗,怎么有功夫来见朕啊。” 只看朱厚照那一副疲倦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朝堂之中的乱象所致。 哪怕是朱厚照力挺刘瑾新政改革,可是无论是刘瑾还是朱厚照都低估了朝中文武官员以及地方上官员对于新政的抵制程度。 朝堂之上更是乱成了一团,哪怕是为了给刘瑾以绝对的支持,朱厚照直接罢免了反对新政的内阁阁老王鏊,也没有能够压制住朝堂之中反对派官员越发高涨反对之声。 甚至因为罢免王鏊这位阁老的缘故,朝中官员这几日的反对越发激烈,单单是弹劾阉党主要成员的奏章都要将御书房给装满了。 不单单是朝中官员反对,地方上两京十三省的三司大员也纷纷上书奏章,强烈反对刘瑾新政,并且要求天子下令废止新政,罢免刘瑾司礼监总管之职,下入狱中,三司会审以定其罪。 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上那如雪花一般飞入京师的奏章只让朱厚照为之上火。 李桓没有开口,只是上前将地上扔了一地的奏章一一的捡起来,然后归整好放在桌案之上,脸上含笑向着一脸疲惫的朱厚照道:“陛下,何必同这些人一般见识,您当初决定推出刘瑾进行改革的时候不是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吗?” 朱厚照坐在那里,一张满是疲惫脸上露出几分苦涩道:“朕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也没有想到这些官员竟然对新政如此之抵制啊,难道他们就看不到新政对天下百姓,对朝廷,对我大明江山有着什么样的益处吗?” 说着朱厚照眼中闪烁着几分璀璨的光辉道:“哪怕是新政之中能够有一半顺利推行实施的话,也足可以一改我大明眼下的沉沉暮气,中兴大明也非是不可能。可是他们……” 李桓眼中流露出几分精芒道:“那些人可是经过一次次的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从无数人当中冲杀出来的一小撮最聪明的人,这些人要是看不出新政对大明的好处的话,那么他们就枉费了这么多年的学问了。” 朱厚照微微点头道:“是啊,他们都是我大明最聪明、最有见识的一批人,可是为什么反对新政最激烈的就是他们这些人呢?” 李桓看着朱厚照眼中的迷茫之色,微微一叹道:“其实陛下心中也明白,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说着李桓带着几分不屑道:“因为这些人眼中只有家族没有大明,只有个人没有百姓,只有私利,而没有天下公利。这些人早已经没了先贤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心,更没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精神境界。” 话语一顿,看着一脸黯然之色的朱厚照,李桓冷哼道:“这些人就是趴在大明身上疯狂吸血的臭虫,靠着吸食民脂民膏,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白白胖胖。” 看着朱厚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桓忽然之间喝道:“难道陛下怕了不成,还是说就因为这些人的反对就任凭这些人兴风作浪,继续祸害大明?” “朕从来就没有怕过!” 说着朱厚照精神振奋,一改先前那一副颓废的模样,双目之中闪烁着精芒看着李桓道:“李卿你说的对,朕绝不会放任他们继续祸害大明。” 李桓当即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臣请下福建,江浙沿海之地,为陛下在地方上寻找破局之法。” 朱厚照对于李桓的请求并不觉得惊讶,因为李桓不久之前便曾提过一次,只是当时刘瑾一党在朝中占据上风,使得朱厚照认为局势大好,并不需要另辟蹊径。 然而随着新政一项项的推行,被触动了一项项的利益,不管是朝中的官员还是地方上的官员的反扑之大,完全是超乎了朱厚照的预料。 看着李桓,朱厚照带着几分犹豫道:“哪怕是在京师,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刘瑾便已经遭遇了数次刺杀,你奉旨前往福建、江浙之地,那里可是这些反对派的大本营,去了那里,李卿你的安危……” 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陛下难道还信不过臣的一身实力吗,甚至臣倒是有些期待这些人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最后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道:“朕答应了。” 李桓闻言大喜道:“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看着李桓道:“只是李卿你又将以什么理由前往福建、江浙之地,如果说就这么直接打着巡查新政情况的旗号下去的话,朕真怕你走不到江南啊。” 李桓笑道:“此事易尔,陛下忘了臣曾与您提过的福州锦衣卫千户所千户韩凌一家老小,满门被灭的事了吗?” 提及此事,朱厚照不禁怒道:“朕怎么会忘记,朕是怎么都想不到,蔡文他一个提刑按察使竟然敢将我大明堂堂锦衣卫千户灭门,如果说不是当时李卿你劝阻的话,朕当时便下旨将蔡文押赴入京了。”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臣与此人有杀父之仇,臣更是想陛下一道圣旨拿了他,但是杀了蔡文容易,可是再想找如蔡文这么好的突破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朱厚照眼睛一亮,登时便明白了李桓的用意,忍不住击掌赞叹道:“好,朕没想到李卿你竟然有如此远虑,既如此,朕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道:“朕明日便会下旨,加封李卿你为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领钦差大臣,锦衣卫指挥使,掌锦衣卫,代天巡查,严查福州锦衣衛千户韩凌灭門一案,地方驻军卫所均受調遣,赐先斩后奏之权。” 李桓一脸的愕然之色,虽然知道天子此番若是允许他前往福建查案,那么必然会赐给他极大的权柄,只是没想到朱厚照竟然赐给他这么大的权柄。 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那是正二品的高官,大多都是有勋贵兼任,显然是为了方便他在地方上节制、抽調地方兵马。 而封他为锦衣卫指挥使,执掌锦衣卫,算是彻底的为他正名,虽然说这大半年来,石义文很是识趣的不去管锦衣卫的事,更是没有同李桓争锋的意思,整个锦衣卫上下都知道李桓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之掌锦衣卫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是大家都以为李桓至少也要在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子上呆上几年,积攒足够的资历之后在顺理成章的接掌锦衣卫。 没想到这次朱厚照为了让更好的前往地方查案,竟然打算将他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 除此之外还有钦差之权柄,先斩后奏之权,那才是真正的见官大一级,拥有生杀之权无上的权柄。 深吸一口气,李桓恭敬的冲着朱厚照道:“臣谢过陛下,只是陛下加封臣为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倒也罢了,那锦衣卫指挥使却是万万不可。” 朱厚照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桓。 李桓解释道:“陛下何曾见过六部主官亲自下去办事的?” 朱厚照微微一愣,当即反应过来笑道:“是朕疏忽了,却是忘了你一旦成了锦衣卫指挥使,做为锦衣卫的一把手便很难在离京,既然如此,那便暂时不动你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官职,就让石文义再替你看管锦衣卫一段时间吧。” 李桓冲着朱厚照躬身一礼。 朱厚照看着李桓,面容之间流露出几分不舍之色道:“不知李卿你准备何日出发?” 李桓微微一笑道:“陛下旨意什么时候下达,那么臣便什么时候动身。” 看着李桓那笑容,想到此行之凶险,朱厚照一刹那之间不禁生出就此作罢的念头,不过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道:“既如此,今日朕便命人设宴为李卿你践行。” 【第二更送上,今天一万五千字,虽然少了点,但是也能张口求个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下无敌窝里斗【求双倍月票】 或许是知晓了李桓即将要离开京师的消息,谷大用、丘聚、张永等人全都赶了过来。 在朱厚照为李桓所设的宴席之上,君臣之间放下了各自的身份,欢笑畅饮。 在谷大用等人看来,李桓此番选择前往江浙福建沿海之地完全就是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其凶险的环境当中。 这点就看这段时间刘瑾出入之间不但东厂派出大量的好手暗中护卫,甚至连京中驻军都派出了一个百户官率领兵马随护。 即便是如此,刘瑾仍然是时不时的遭受到刺杀,可见刘瑾此番推行新政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想要刘瑾去死。 哪怕是李桓以查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的借口前往地方,以文官集团对李桓的痛恨程度,如果李桓呆在京师之中还好,有刘瑾吸引了文官集团的目光,一时半会儿之间倒也没有谁来寻李桓的麻烦。 然而一旦李桓离开京师,文官集团不介意连李桓一同也给料理,反正只要离开了京师,再想回京的话,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谷大用几人如今也算是将李桓当做自家的盟友来看待,再加上平日里双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相处的还算融洽,所以皆是开口隐晦的提醒李桓。 只是李桓注意已定,对于谷大用等人的好意提醒表示感谢。 看劝不动李桓,谷大用轻咳一声道:“罢了,李兄弟你此去须得小心才是,一路上多带锦衣卫护卫,实在不行,我从御马监腾襄四卫之中精挑细选一批干练之士随你前往,护你周全如何?” 谷大用这话一说,朱厚照顿时眼睛一亮,他只是担心李桓的安危了,却是忘了想办法如何提高李桓的人身安全。 谷大用的话倒是让朱厚照生出了派出兵马护卫李桓的想法。 就听得朱厚照开口道:“李卿,朕这便传令腾襄四卫抽调三百精锐,随你一同前往福建如何?” 李桓闻言不禁苦笑道:“陛下,臣是去查案,又不是去平定叛乱,带这么多人出京,人多眼杂不说,就是这一路上的折腾就够了。再说了,以臣的实力,如果说对方真的能够威胁到我的话,多了这三百精锐也未必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朱厚照却是坚持己见道:“人多总好过人少,真的遇到了凶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生机。” 李桓笑了笑道:“陛下若是实在放心不下臣的安危的话,不若派一百士卒随我前往便是。” 看朱厚照还想说什么,李桓就道:“陛下莫要忘了,臣祖籍福建,祖上承袭琅岐屿百户官之位,别的卫所调动不了,琅岐屿卫所的兵卒还是能够调动的。” 听李桓这么说,朱厚照这才算是作罢,其实他也知道,派上百士卒护送李桓前往福建已经是有些过了,就像李桓所说的那样,又非是平叛,除非是地方卫所全都叛变了,佛则以他赐给李桓的权柄,随时可以抽调地方兵马听用。 宴席过后,李桓陪着朱厚照在御花园当中慢慢的散步,这会儿朱厚照脚步一顿,猛然之间回首便是一拳打出。 李桓见状只是微微一笑,身形一晃便避开了朱厚照那一拳,不过朱厚照却是连环攻击,打出一拳又一拳。 好一会儿,朱厚照见触碰不到李桓的衣角便一脸笑意的收手看着李桓道:“朕修炼龙象般若功,平日里同丘聚他们几个老货交手,他们也是不敢同朕硬碰,结果却连李卿你的衣角都碰不到。” 李桓闻言笑道:“陛下不愧是天家龙种,这龙象般若功陛下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便已经达到了第二层境界,常人修炼至少要两三年时间,以陛下如今的实力,已是远超常人了。” 朱厚照闻言先是一喜,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天资而得意,但是很快就忍不住摇头道:“朕同李卿你几乎同时修炼龙象般若功,结果你都修炼到了第九层了,而朕也不过是才修炼到第二层,这……” 看朱厚照一脸饱受打击的模样,李桓笑道:“陛下却是没说臣先前便已经修炼了十三太保横炼,再行修炼龙象般若功自然是事半功倍,突飞猛进。” 朱厚照正色道:“朕知道李卿你如今实力惊人,可是朕也听闻江湖之上高手众多,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李卿此去须得小心谨慎才是,有些事朕宁可慢慢来,也不想李卿你为此而受到什么伤害。” 别人不清楚,但是朱厚照再清楚不过李桓此行的真正目的,所谓的查案乃至为父报仇只不过是李桓此行目的的幌子罢了,相比李桓要做的事情,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桓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朱厚照道:“来人,取盔甲来!” 很快就见丘聚、高凤二人带着几名小内侍捧着几件东西走了过来,李桓看了一眼大致能够看出,这应该是一件盔甲的各个部分。 盔甲呈玄黑色,那颜色黑的发亮,一看便非是一般的凡铁锻造而成。 朱厚照笑道:“这是朕特意命将作监取天外陨铁耗费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特意为李卿你打造出来的盔甲。” 说着朱厚照将其中一部分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怕是足有十几斤之中,这不过是护臂部分罢了。 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声音悠扬,朱厚照正色道:“此盔甲坚韧无匹,将作监曾以火铳、强弩试射,也不过是在其表面留下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划痕罢了。所以除非是李卿你站在原地不动,任凭床弩这等大杀器攒射,否则的话,有此盔甲在身,当可保你无恙。” 李桓不禁心生感动,这样一件盔甲看似简单,实则无论是材料还是工匠,皆是世间难寻,就算是顶级的公侯之家见了,怕是也要眼红,希望能有一件这般的盔甲传家。 看到李桓神色变化,朱厚照哈哈笑道:“来,为李卿披甲,让朕瞧一瞧李卿着此甲胄,可威武否!” 高凤、丘聚几名小内侍上前,侍奉着李桓将那一件甲胄换上,不得不说这全套的甲胄在身,竟然将李桓浑身上下护持的无比严密,尤其是如心脏、背心、胸腹等要害部位,更是不用有丝毫担心。 当甲胄上身,李桓曲肘、抬腿、挥拳,竟流畅如意,丝毫不受身上盔甲的影响,显然设计、打造这一身盔甲的匠师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些方方面面的细节。 盔甲重达百斤,等闲的将领若是穿上,怕是坚持不了许久便要气喘吁吁承受不住了,但是对于修炼了外家功夫的猛将而言,这样一身不轻不重的盔甲却是最好的防身利器。 尤其是对于李桓而言,区区百斤重的盔甲,对他来说不敢说轻若鸿毛,却也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压力。 一袭黑色甲胄在身,虽是纯黑色,却丝毫不显粗糙,表面锃亮,将李桓衬托的英武之气十足。 一旁的朱厚照看着李桓那一身盔甲在身的模样不禁眼中放光冲着丘聚、高凤二人道:“大伴,给朕吩咐将作监,就按照李卿这具盔甲,为朕也打造一件出来。” 显然是没想到朱厚照竟然还有这般人来疯的一面,两人不敢违背朱厚照的旨意,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反正他们跟在朱厚照身边,早就知道朱厚照喜好武事,正跟着李桓修炼一门可以增长气力的功法,所以他们倒也不担心真的将盔甲打造出来会给朱厚照造成什么伤害。 哗啦一声响,李桓冲着朱厚照拜倒道:“臣,拜谢陛下。” 朱厚照竟然能够想到为他打造这么一身盔甲,这等宠信自是令人感动,李桓自也不例外。 朱厚照上前将李桓扶起看着李桓道:“朕只希望李卿此去能够平安归来,朕还想着有朝一日你为朕之大将军,为朕开疆拓土呢。” 李桓闻言豪情顿生,哈哈大笑道:“大明昭昭,山河永固,日月所照,皆为汉土!” 朱厚照同样双目放光的道:“日月所照,皆为汉土。” 大明正德二年三月二十八,一道圣旨传出,令满朝文武为之侧目。 钦封李桓为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享钦差仪仗,巡视福建、江浙诸省,彻查福建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晓谕地方文武,皆受节制,凡有违逆者,许先斩后奏。 这一道旨意直接炸懵了不少人,有人沉思思考天子在刘瑾推行新政的紧要关口突然之间派李桓以钦差的身份赴东南之地彻查锦衣卫千户灭门大案到底意指何方。 同时也有人闻讯大喜,在京师重地,锦衣卫的力量极强,哪怕是他们恨李桓要死,纵有千般手段,却也难以施展,但是如果李桓离开了京师,他们便有把握让李桓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正常而言,做为代天巡查地方的巡查御史一般都是由文官充任,像李桓这般以锦衣卫官员、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武职的身份充任却是极其罕见。 不过随后宫中传出的一道旨意让一些想要以此做问题的官员闭上了嘴巴。 原来朱厚照又令督察院御史王守仁为巡查副使随行。 王守仁在正德初年因为得罪了刘瑾的缘故被刘瑾贬谪至贵州龙场,这一呆就是两年时间,不久之前才在李桓的建议之下,由天子下诏将其召回,入督察院,任命其为十三道监察御史当中的福建道监察御史。 可以说王守仁从贵州龙场一驿丞一跃成为十三道监察御史之中的一道监察御史,绝对是一飞冲天了。 虽然说品阶上没有提升多少,可是权柄之上简直是天壤之别。 驿丞是什么官傻子都知道,可是负责一道监察的监察御史,那可是权柄赫赫,几乎无其不可监管的部门。 任何一道监察御史下到地方几乎就相当于是代表天子的巡按御史,见官大一级,无人不受其监察,纵然是分封地方上的王爷见了,也要畏惧上几分,生怕对方一道奏章呈于天子,为自己带来祸事。 虽然说此番天子任命李桓为钦差正使,王阳明为钦差副使,有违常例,毕竟朝中文武早已经习惯了以文御武,这一次却是将李桓摆在王阳明这监察御史上面,自然是让不少官员很是不满。 可是考虑到李桓身份的特殊性以及这次也是彻查锦衣卫内部大案,文官集团倒是罕见的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大做文章予以阻挠,使得天子的旨意顺利通过。 李桓接到天子旨意之后,第一时间便命令陈耀召集三百锦衣卫,与此同时,谷大用前日所许诺的一百腾襄四卫精锐甲士也由一名百户官的带领下前来听用。 负责统领一百腾襄四卫锐士的百户官名唤赵大柱,名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赵大柱在腾襄四卫之中能够脱颖而出被谷大用挑选出来给李桓听用却是有着真材实料。 年约三十岁的赵大柱出身于地方卫所,其父乃是世袭卫所千户,只可惜他上有两个兄长,所以那世袭的千户官与他自是无缘,但是赵大柱却又天生神力,自幼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于是赵大柱之父便在千年谷大用整顿腾襄四卫营之时疏通关系将赵大柱给送进了腾襄四卫营。 赵大柱凭借着一身强悍的实力在一次军中大比之中进入了谷大用的视线,从一介小伍长一跃成为统领上百精锐兵卒的百户官。 其一身实力之强被谷大用赞为腾襄四卫营近两万人中前三甲之列。 说实话,李桓见到赵大柱的时候还真的是颇为惊讶,因为赵大柱修炼的同样是将门传承的横炼外家功夫,一身实力之强在李桓看来甚至要强出陈一刀几分,绝对是一流好手中的佼佼者。 因为出身世袭千户之家,再加上又在御马监统辖的腾襄四卫营听用,所以赵大柱对于被派到李桓手下听用并无一丝的不愿与不服。 相较于文官集团那种面对锦衣卫或者太监又或者武将之时的那种高傲与不屑,赵大柱的出身显然不会有这种毛病。 尤其是李桓主动与他交手之下,不过十几招便令其毫无招架之力,这一下就让赵大柱对李桓心悦诚服。 看着三百锦衣卫、一百腾襄四卫精锐甲士,虽然说只有四百人,但是李桓竟有一种直面上万人马的感觉。 巡查完了锦衣卫以及一众兵卒,李桓冲着陈耀道:“可曾通知了那位王阳明监察御史?” 陈耀闻言忙道:“陛下旨意下达后,属下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前去通知王御史前来此地汇合,或许那位御史大人就如同那些文官一样,根本就不记大人将他从贵州龙场那鬼地方调回京师的恩情,故意摆架子也说不定!” 不只是陈耀有这般的想法,可以说在场一众人,包括那位新来的赵大柱也是一样的想法。 朝堂之上文官瞧不上武将,早已经是一个惯例,更何况还是监察御史这样清贵的官员,真要说王阳明会高看他们一眼,便是他们自己都不信。 李桓虽然也知道这位五百年来仅出,儒家最后一位圣人肯定非是凡夫俗子可比,但是他对王阳明的印象更多的是来自于后世的记载,至于说王阳明本人究竟秉性如何,李桓还真不好判断。 毕竟他与这位名动后世的儒家大佬从没打过交道,更是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不过李桓倒是不认为王阳明会因为他锦衣卫以及武臣的身份而对他有什么看法,如果说真的如此的话,那他就不是王阳明,未来的心学集大成者,成为世人公认的儒家最后一位圣贤了。 陈耀看李桓神色平静,倒也看不出李桓到底是什么心思,心中不禁对那迟迟还没有到来的王守仁生出几分不忿来。 看着李桓,陈耀道:“大人,要不要属下派人去催一催对方,大人才是此行的正使,而他不过是一个副使罢了,就算他是清贵的监察御史,也不该让大人在这里等着他吧。” 李桓摆了摆手笑道:“不必,那王阳明又不似咱们一般早有准备,一得了圣旨便可随时出发,再等等就是了。” 既然李桓这么说了,众人自然是老实的站在那里等着。 王守仁自己接到那一份圣旨的时候也是颇为讶异,同时心中那一团不解的谜团也一下子解开了。 本来王守仁被贬谪前往贵州龙场任一驿丞,日子虽然清苦了一些,可是他却摆脱了世俗烦恼与种种纠缠,在那堪称世外清净之地潜心整理一身所学。 就在不久之前,他终于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悟出了心学一脉的至理。 在整理出自己所学所悟之后,王阳明想要在当地讲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朝廷一道旨意将他召回,并且还是从一介贬谪的驿丞高升成为一道监察御史。 朝堂之上刘瑾权柄赫赫,气焰滔天,而他当初就是因为得罪了刘瑾才被贬谪贵州龙场之地的,按说这种情况下,绝对没有谁会冒着得罪刘瑾的危险将他这么一个贬谪之人调回京师。 但是偏偏朝廷就传来了这么一道旨意,王阳明带着满心的疑惑回了京,然后去了督察院办理了履任的文书。 王阳明还记得当时他拿着吏部的文书同督察院的吏员办理手续的时候,督察院当中不少人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古怪。 当时王阳明还不清楚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没有多久,王阳明便从一些友人口中知晓了其中的原委。 感情他之所以能够从贵州龙场被调回京师,还获任一道监察御史的清贵职位,完全是因为李桓奏请天子的缘故。 知晓自己是因为李桓才被调回京师,王阳明自然是非常不解,因为他自问同李桓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渊源。 当初他被贬谪地方的时候,李桓都还没有入京,等到李桓入京了,他早已经在贵州龙场安顿下来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李桓的名头太盛的话,王阳明甚至都不知道李桓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着那圣旨,王阳明突然之间生出一个感觉,那就是自己之所以被调回,恐怕就是为了给李桓前往福建一行做一个副使。 说实话,王阳明对于李桓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看法,至于说外界对于李桓的污蔑,王阳明自然是嗤之以鼻,孰对孰错,孰是孰非,他王阳明还是能够看得清的。 甚至因为他是因李桓的缘故才被调回京中,得以如了督察院,而督察院同李桓之间的纠葛,那是人所周知,可以说督察院之中的那些御史,十之八九都恨不得将李桓给弹劾落马,然后给他定一个抄家灭族的大罪。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同李桓扯上了关系的王阳明在督察院当中自然就成了一个另类的存在,不少人甚至暗中对其冷嘲热讽,也就是王阳明经历了一场贬谪,在贵州呆了三年,整个人心性早已经沉稳,对于旁人的看法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手中的圣旨,王阳明召来身边唯一的一名弟子徐爱道:“曰仁,收拾一下行礼,随为师前去见钦差李桓!” 徐爱看着王阳明手中的圣旨不禁道:“老师,您真的要接下这一份圣旨啊,本来您因调回督察院之事便被督察院的众人所误解,若是此番接下这一份圣旨,做了那李桓的副使,到时候只怕所有人都会以为您同他乃是一党。” 王阳明闻言不禁哈哈大笑,看了徐爱一眼道:“曰仁,为师行事,又何曾在意他人如何评价,若是他们认为王某是李桓同党,那便是吧!” 徐爱闻言冲着王阳明躬身一礼受教道:“弟子这就去收拾行李。” 当王阳明带着弟子徐爱出现在李桓面前的时候,李桓不禁颇为惊讶的看了王阳明一眼。 王阳明时年近四十岁,可是整个人看上去却丝毫不像年近四十许的人,精气神饱满,已然有了宗师气象。 “这是……” 李桓心中暗惊,都说京师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但是李桓这段时间还真的没有见到过什么让他看不透的人,就算是有隐形匿迹的强者,实力也不比他强出多少。 但是这会儿看着王阳明,李桓竟然有一种看不穿对方的感觉,王阳明给你给李桓的感觉就如同一方深潭一般,深邃而又不可揣测。 就在李桓打量着王阳明的同时,王阳明同样也是在观察着李桓,李桓名声在外,哪怕是凶名,那也是知名度啊。 “好一个少年才俊,当真是国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虽不知李桓才学如何,但是单凭李桓那一身天下罕见的武力,那也可以说的上是一代将才了。 可以说二人见到对方的第一眼的印象都非常之不错。虽然说李桓年不足二十,可是谁让他受天子宠信,小小年纪便身居高位,论及品阶更是远超身为监察御史的王守仁。 因此王守仁第一时间冲着李桓拱手一礼道:“下官福建道监察御史王守仁,拜见李大人!” 李桓见状忙大步上前冲着王阳明笑道:“李桓早就听闻阳明先生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托住王阳明下拜之举,李桓一脸的笑意道:“此番能得阳明先生相助,福建之行当可无忧矣!” 虽不知李桓为何这般的热情,不过王阳明却是显得颇为平静,并没有因为李桓的礼遇而有什么变化。 “大人谬赞了,此番下官定会尽力辅助大人办好差事。” 看王阳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李桓倒也没有生气,他是什么名声再没有比他自己更清楚的了,王阳明没有一上来便摆着一张脸拒之千里便已经是超乎预料了。 说话之间,李桓看了看,结果发现王阳明竟然只带了一名弟子,就连行礼什么的也不过是一个包裹不禁诧异的道“阳明先生,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够赶到?” 只当王阳明的仆从应该还在后面,所以李桓询问了一句。 结果王阳明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道:“此去只有下官与弟子徐爱二人,别无他人!” 李桓不禁一愣,随即笑道:“阳明先生当真洒脱,李某钦佩。” 说着李桓冲着王阳明道:“不知先生可能骑马否?” 王阳明微微一笑道:“诗书礼乐御射本就是我读书人的根本,阳明虽不比大人,却也能上得战马。” 李桓大手一挥道:“来人,给阳明先生备马!” 李桓已经看出王阳明一身修为高深莫测,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弟子那也是颇有几分修为,自然不会担心两人会因为骑马的缘故而受伤什么的。 很快众人翻身上马,就听得李桓一声令下,顿时浩浩荡荡数百人的队伍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李桓等人闹出来的声势却是不小,不少人都远远的观望着,尤其是那三百锦衣卫、一百精锐甲士更是让许多人看的目瞪口呆,至于随后的王命旗牌等旗号更是将李桓他们这一支队伍的声势提升到了极致。 真正出了京师,原本的热闹景象顿时消失,大队人马行进,哪怕是官道常年维修,所过之处依然是烟尘滚滚,不过半天时间,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布满了风尘。 真当古代的交通环境非常好啊,晴天的情况下就是烟尘滚滚,风沙漫天,若是赶上了大磅礴,那道路几乎是成了烂泥潭,难以行进。 所以说一个人远道而来,风尘仆仆那已经是运气相当不差了,至少没有赶上阴雨天气,否则那就不是风尘仆仆,而是一身的泥水了。 正常来说,如果李桓一行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前往福建、江浙之地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走京杭大运河一线,借助水路,直接便可抵达杭州府,进入江浙地界。 只是李桓却没有走水路的意思,反而是沿着官道一路南下,经保定府、顺德府,一路马不停蹄,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几乎是没有怎么停歇。 大半个月之后,一行人便已经进入河南开封府地界,这一路之上,经过多日的相处,李桓同王阳明倒是熟悉了不少。 王阳明虽为博学鸿儒之士,可是李桓也不差啊,本身就曾经历过前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如今更是有着过不不忘之能,这几年之间,李桓可不单单是习武,前身习文的习惯也是继承了下来,翻看了不知多少典籍。 因此在同王阳明的交谈之中,有意无意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广博的学问以及对待一些问题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让王阳明都大为惊叹。 虽然不敢说刷足了好感度,成为至交,但是李桓敢说,经过他这些日子同王阳明的交流辩论,王阳明对待他的态度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生极大改变。 此时一辆马车之上,李桓同王阳明相对而坐,在二人面前却是一张棋盘,黑白棋子犬牙交错,可见两人在这棋盘之上交锋之激烈。 王阳明将一颗棋子落下,看李桓一眼道:“李大人,你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照这般下去,怕是两个月都赶不到福建啊。” 李桓只是笑了笑道:“不急,不急,慢慢来,欣赏一下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也是不错啊。” 捋着胡须,王阳明淡淡道:“不知下一站,大人准备在何处欣赏风土人情呢?” 李桓笑道:“既然来了开封府,那么咱们总该去拜访一下那嵩阳书院,游一游那千年古刹,据说嵩阳书院乃是儒家几大圣地之一,与之毗邻的少林寺更是禅宗祖庭,阳明先生莫非就没有兴趣吗?” 听李桓这么说,虽然心中清楚李桓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欣赏什么千年古刹,也不是去拜访什么儒家圣地,但是对于他这种文人来说,无论是佛门圣地还是儒家圣地,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心思转动,王阳明微微一笑道:“李大人乃是钦差正使,王某一切听从李大人安排便是。” 说着王阳明看了李桓一眼,意有所指道:“刘公公所推新政,初心是好的,可是岂不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多益民之政经一些官员推行便一下变成了害民之政,这一路行来,料想大人也看的分明吧!” 李桓一子落下道:“阳明先生也说了,新政无错,错的是这执行新政的官员,不是吗!” 王阳明听出李桓话语里的意思,喟然一叹。 一日后,一队人进入了登封县境,三百锦衣卫与百余甲士自有安排,而李桓则是带了十几名锦衣卫并王阳明师徒二人,一行人纵马奔着嵩阳书院而去。 嵩阳书院乃是天下有名的书院之一,虽然说早些年朝廷为了打击天下各大书院的影响力,嵩阳书院几度遭到毁禁。 可是自成化朝末期开始,嵩阳书院便开始再度发展起来,尤其是在孝宗皇帝在位十几年间,嵩阳书院在文官集团的扶持之下,蓬勃发展,一跃成为天下间有数的大书院之一。 进入这些书院有名士教导,更有朝堂致仕的官员宿老任教,有师资、有人脉,以至于许多学子纷纷前来求学。 渐渐的在朝堂之中隐隐形成一股潜在的学院势力,可想而知这些学子在这里求学,互为同窗,若是有朝一日能够高中,入朝为官,这便是天然的同党啊。 大明开国自朱元璋起便大力推动科举教育,虽然说朱元璋对于官员无比苛刻,但是对于教育的重视绝对是千古罕见。 甚至不惜给予这些读书人以极高的待遇乃至特权,经过上百年几代君王的努力,大明在教育方面较之历朝历代绝对走到了巅峰。 不过自朱元璋开始,历代帝王也是一直不遗余力的打击书院教育,因为历代帝王很清楚,这种教育方式绝对是滋生朋党的温床。 嵩阳书院在这种情况下四度遭到毁禁,不过在经过孝宗时期的大力发展,如今的嵩阳书院占地广袤,建筑群落遍布,四方求学之士成百上千,怕是丝毫不下昔日嵩阳书院巅峰之时。 李桓就那么站在嵩阳书院入口处,看着那三五成群的求学士子结伴进出,一切是那么宁静、祥和。 突然之间李桓看向正在打量着嵩阳书院的王阳明道:“阳明先生,你说大明自太祖开始,几代帝王封禁地方书院,此举是对还是错?” 王阳明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突然之间问他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之间就算是王阳明也有些迟疑起来。 书院存在的好处自然是能够更好的教书育人,为国家培养贤良之才,这显然是书院的好处。 毕竟以往各类典籍在民间极其罕见,读书人想要寻一本书都要前往高门世家求取,那个时候书院的存在显然为许多求学的读书人提供了良好的读书环境。 有鸿学硕儒指点,有堆积如山的典籍可以翻看,书院的存在绝对是大大的促进了文化的传播与发展。 然而随着造纸术、印刷术的完善,再加上大明经过上百年不断的完善、发展各级官学教育,已经彻底的解决了读书人求学的困难。 这个时候书院的存在也就没有当初那么重要,反而因为极有可能会成为滋生朋党的温床而被朝廷禁毁。 李桓看着王阳明那一副迟疑犹豫的模样不禁笑了笑道:“想来先生你心中也明白这书院的存在于我大明究竟是利还是弊了吧!” 王阳明一声长叹道:“可是书院的存在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是其中的人罢了!” 李桓闻言不禁心中暗赞,不愧是五百年仅出的圣人,显然他对书院的问题看得很通透。 书院没错,错的是那些进入书院求学的人,李桓敢说,这书院之中,至少大半的求学之人在前来书院求学之时,心思便已不纯。 要说大明亡于党争绝对是夸张之词,但是大明党争之烈绝对是大明亡国的一大原因,虽然说如今大明尚没有出现党争,可是文官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已经形成,再发展下去势必就是党争。 不得不说大明的文人真的很厉害,先是同武勋争,同心协力,借着土木堡之变一举将在朝堂之上同他们并肩而立的勋贵集团搞死搞残,彻底的打压下去。 没了武勋集团的约束制衡,文官集团迅速膨胀,逼得天子不得不重用宦官,於是文官集團便继續同宦官集团相争,镇压了宦官集团之后,放眼朝堂内外,天子、武勋、宦官皆已无力同他们相争,于是再无敌手的文官集团便开始玩起了窝里斗,内部分裂成几大派别,生生的将党争发展壮大,上演了明末赫赫有名的党争大戏。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东林党,而东林党便是由东林书院而发展壮大,最终成为主导朝堂乃至主导大明走向的一股强大力量。 看王阳明出神,李桓微微一笑道:“好歹也是传承了近千年的古老书院,虽几经封禁,但是几度起复,底蕴仍在,阳明先生可愿同李某一同感受一下此间书院之千古文化魅力。” 收回思绪,看了李桓一眼,王阳明轻叹一聲,一边跟着李桓走进嵩阳书院,一边道:“陪你走上这一遭,也不知对这嵩阳书院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李桓闻言忍不住笑道:“太上曰: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夺人所算!” 此句出自《太上感应篇》,以王阳明之博学自然再清楚不过其中道理,也知道李桓说这话的意思。 所以说王阳明原本的忧虑随着李桓这话一出越发的深了几分,原本明媚的阳光,竹林掩映的庭院,乃至那三五成群结伴的文人士子,在王阳明眼中仿佛渐渐的多了一层阴霾之色。 李桓一身劲装打扮,而王阳明也是随意着装,在这尽皆青衫长袍的书院当中可谓显得极为另类。 因此当二人走进嵩阳书院,登时便引来了四周不少文人士子的侧目,甚至没等二人走进书院几步,便有几名身着青衫的士子冲着二人大步而来。 【一万字大章送上,晚上还更新,能求个月票打赏不。】 ps:推荐好友520农民精品上架新书《重生2008:我阅读能赚钱》【沐阳重生2008,正值风华正茂,左拥漂亮女友,右握阅读系统。单女主,主打实体工业,无套路轻松文。】 第一百三十章 书院的规矩【求订】 那几名士子几人一起直奔着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而来,目的极其明确,而且行走之间脚下如生风一般,就算是李桓还有王阳明反应再迟钝也能够察觉到。 更何况这几名士子的敌意那么明确,李桓还有王阳明皆是天下少有的强者,要是连这点敌意都察觉不到的话,那一身修为岂不是白白修炼了吗? 脚步一顿,李桓先是同王阳明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向着那几名走过来的士子看了过去。 为首一人看上去年约三十许,在一众士子当中也算是年长者了,所以隐隐为这几名士子的领头人。 吴世安乃是浙江松江府人氏,家中世代经商,乃是当地颇有名气的豪绅。 商人有了钱财,首先想的便是如果来保护自家的家业,所以便开始兴办族学,花高价请落地的秀才教导族中子弟,但凡是族中有品学出众者,便会倾尽全力供养其走科举之路。 吴世安便是吴家嫡系子弟当中最为优秀的一位,弘治十七年高中举人,也算是身上有了功名的学子。 只是考上了举人,似乎耗尽了吴世安的运道一般,接下来一次会试却是名落孙山,未能如愿高中进士。 只有考中了进士,方才能够在大明官场有着光明的前途,否则的话,单单是举人之身,在大明官场是走不长远的。 因此吴世安便花钱托了关系,送了银钱,终于进了这天下闻名的嵩阳书院。 不单单是这嵩阳书院名动天下,就是其中的先生那也尽皆是昔日高中进士的致仕官员,甚至还有三品的一部侍郎在此讲学教书。 不管是为了在这里学到有助于自己科考的学识,还是希望能够借助书院之中诸位大有来头的先生的关系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官场,又或者是在这书院之中结交一批志同道合的挚友,以便他日进入官场能够相互照应。 反正但凡是能够进入此间的学子皆是有着各自的目的和算盘,因此别看嵩阳书院看上去学子众多,其实每一个进入此间的学子都有着各自的来历和背景。 而这些士子对于进入嵩阳书院的一切人也都极为关注,但凡是有新人进入书院,绝对会是诸多学子所关注的对象。 可想而知,当李桓、王阳明二人走进书院的时候,关注他们的士子到底有多少。 吴世安行至二人近前,上上下下的将李桓还有王阳明两人给打量了一番,似乎是没有从李桓身上看出什么读书人的气质来,吴世安不禁冲着李桓喝道:“尔等何人,岂不知此乃嵩阳书院,圣人教化之地,非是一般人能够随意进出的场所。” 说着一指那大门道:“两位还请离去才是。” 李桓没有理会吴世安几人,反而是带着几分笑意看向王阳明道:“阳明先生,你说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进去啊?” 王阳明看李桓一脸笑意的模样不禁轻叹一声,上前冲着吴世安几人拱手道:“诸位,在下王守仁,也是一读书人,久仰嵩阳书院之大名,今日特同友人前来瞻仰……” 吴世安闻言不禁将王阳明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道:“哦,原来你也是一个读书人啊,可是谁告诉你,是读书人就能够随意进出嵩阳书院的,这里可是我辈读书人的圣地,没有秀才的身份,别想踏进这嵩阳书院的大门。” 显然王阳明还不是后来名动天下的一代圣贤,他只不过是刚刚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还没有开始讲学广收门徒传播心学学说,所以说这些读书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王阳明的名字。 一旁的李桓听了不禁忍不住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王阳明,心中暗道,数十年之后,待得王阳明之名名动天下,这呵斥王阳明的士子若是还活着的话,不知道心中会是什么感想。 王阳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叹道:“圣人教化众生,有教无类,怎么到了尔等口中就有了高低尊卑,难道说我等不是秀才的身份便不能进入嵩阳书院不成?” 边上一名士子当即不屑道:“连一介秀才都不是,还想进入嵩阳书院,简直是玷污了此等圣地。”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压制内心的怒火看着几名士子道:“还请此间院正前来,就说无名读书人想要向他求教。” 看王阳明气度不凡,尤其是发怒之时不怒自威的模样倒是将几名士子给镇住了。 这几名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之间,吴世安不屑的看了王阳明还有李桓两人一眼道:“想要见院正大人,你们还不够资格,便是登封县知县来了,院正大人想不想见,那也要看院正大人的心情。” 说着吴世安冲着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几名健壮的仆从道:“你们速速将此二人赶出书院圣地,莫要玷污了圣人场地。” 几名身着仆从衣衫的汉子立刻虎着一张脸冲着李桓、王阳明二人推搡道:“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能进这里的都是未来的官爷,你们也想进入其中,简直妄想。” 无论是李桓还是王阳明还真的是没有想到乘兴而来,竟会是这般的际遇。 在一般人想来,嵩阳书院天下闻名,乃是读书人的圣地,氛围肯定非常的不错,却是不曾想一般人来了这里,甚至连嵩阳书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李桓身上劲力微震,原本正要将其推出去的汉子登时被一股大力给震得跌倒于地。 王阳明倒不像李桓一般直接,只是站在那里,任凭对方如果拉扯,却是动摇不了王阳明分毫。 李桓看着四周围过来的士子不禁轻笑道:“有趣,有趣,李某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等学子,这等心胸,这便是昔日有教无类,教导天下学子的嵩阳书院吗?” 就是王阳明也是一脸的失望之色。 毕竟嵩阳书院之名,名动千载,但凡是读书人若说没有对其有几分幻想的话,肯定是骗人的。 只是王阳明怎么都没有想到,千载之后,嵩阳书院却是变成了这般的模样。 看到李桓竟然将驱赶他的仆从给打倒在地,吴世安不禁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冲着李桓怒道:“好胆,书院重地,岂容你这般无礼猖狂。” 四下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士子不少,很快便聚集了不下百余人,百余人黑压压的一片,只将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给包围了起来。 等到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这些或是托关系,又或者是花了银钱方才进来的士子们顿时一脸鄙夷还有嫌弃的看着李桓以及王阳明。 他们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方才进来,李桓还有王阳明要是随随便便的就能够进出,那他们岂不是亏了吗?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登时一众人指着李桓、王阳明大喊:“滚出去,滚出书院!尔等不配……” 李桓神色平静的看了这些士子一眼,品性至此,若是有朝一日真的金榜题名,高中进士,又岂能指望这些人去造福天下万民! 而王阳明看着这些士子的反应不禁暗暗下了一个决心,有朝一日他定然会效仿先贤,有教无类,不拘门第高低、出身贵贱,教化百姓。 李桓自然不知道王阳明被这一幕刺激之下,竟然做出了将来一定要讲学的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充斥着威严,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传来:“胡闹,尔等聚集在此,大声喧哗,可还知书院规矩吗?” 原本冲着李桓还有王阳明大喊的一众人登时闭上了嘴巴,并且主动的让开一条路来。 而李桓和王阳明也看到了来人,来人一袭儒袍,高冠、长袖,鬓角花白,捋着胡须,气度不凡,尤其是身上那一股子官威,摆明了是久历宦海沉浮的官场中人。 吴世安等人连忙向着来人行礼道:“学生等见过孟先生!” 孟光捋着胡须,淡淡的看了吴世安等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的身上。 目光的眼力又岂是吴世安等一众学子可比,一眼就看出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身上的那种迥异常人的气质。 眉头一挑,孟光看了吴世安几人一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这般喧哗?” 吴世安连忙解释了一番,最后道:“弟子等不过是想要请他们离去,不曾想他们竟然打伤了仆从,甚至还赖在书院不肯离去。” 孟光向着李桓、王阳明两人拱了拱手道:“在下嵩阳书院教习孟光,曾任礼部员外郎,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李桓淡淡的扫了孟光一眼道:“李桓!” 王阳明回了一礼道:“在下浙江余姚王守仁。” 孟光将两人的名字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关于两人的印象,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只要不是他印象之中那寥寥的几位高官权贵,那么就算是两人是什么官员或者权贵子弟,凭借他们书院的影响力以及院正、诸位教习的人脉关系,还真不惧什么。 孟光微微颔首道:“以孟某观之,两位自非凡俗之辈,何以扰乱书院秩序,搅扰此间学子习文。” 李桓忍不住笑道:“李某倒是有些奇怪,嵩阳书院什么时候不许外人进入了,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 孟光皱了皱眉头道:“此地乃是嵩阳书院,规矩自然是由我们嵩阳书院来定,两位即非我学院之人,还请两位就此离去吧!” 李桓惊讶道:“哦,这么说书院成了私人场所了,可是如果我们非要进去又能怎样?” 孟光面色一冷道:“两位怎么就不听劝呢,若是就此离去,你们打伤我书院之人的的事就此作罢,否则的话,本教习一道手书呈至登封知县,定要治你们一個伤人之罪。” 李桓不禁笑了,看了看不说话的王阳明便冲着孟光道:“你这么一说,李某还真的想要看看,伱是不是真的能够一道手书便将堂堂一地知县召来。” 吴世安等人不禁一脸兴奋的看向孟光,他们前来书院不就是奔着书院之中诸位教习、院正等人在朝堂之上的人脉而来的吗? 这会儿见孟光自言一道手书便能够召来本地知县,这些士子又怎能不为之兴奋期待。 王阳明在一旁见了不禁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倒不是怕了,而是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而将事情闹大,因为他实在是把握不住李桓的心思。 反倒是孟光被李桓的反应给搞得有些迟疑了,因为他看不透李桓的来历,不过当孟光看到王阳明脸上闪过的犹豫之色的时候,登时眼睛一亮,自是将王阳明的犹豫当做是心虚、害怕的反应。 再加上边上一众士子满含期待的看着他,显然是想要见识一下他人脉关系究竟如何。 孟光当即便自袖口之中抽出一份自己名帖递给一名仆从道:“你即刻骑快马前去求见登封知县,就说孟某请他前来为我嵩阳学院主持公道。” 那仆从接了名帖,径自离去。 不少士子直接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李桓、王阳明二人,在他们看来,等到登封知县前来,李桓、王阳明少不得要去登封大牢之中走上一遭,若是有什么关系的话,可能会少吃点苦头,若然没有什么关系,一场牢狱之灾反正是免不了了。 这会儿王阳明不禁向着李桓低声道:“李大人,又何必同这些人一般见识呢?” 李桓缓缓道:“阳明先生认为李某是在同他们斤斤计较吗?” 这一路行来,王阳明自问对李桓还是有着几分了解的,深知李桓并非是传言之中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小人。 王阳明不解的道:“那大人你这是想……” 李桓轻笑道:“阳明先生不觉得咱们这一行太过平淡了吗?若是这么平平淡淡的到了东南之地,岂不是对不住陛下特许的先斩后奏之权?” 王阳明闻言神色大变道:“大人……你不会是想要大开杀戒吧,这些人虽有错,可是再怎么说,也罪不至死啊!” 说着王阳明一脸正色的盯着李桓道:“若是大人意欲大开杀戒,请恕王某不敢苟同,定要上奏禀明天子,弹劾大人一本。” 李桓哈哈大笑,这一声大笑只让不远处的那些士子为之一愣,甚至以为李桓这是心慌了。 只有王阳明神色郑重的看着李桓。 大步上前,李桓看着那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的建筑群落,无比感慨道:“多好的一处所在啊,千年文教圣地传至今日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真是有辱先贤。” 听到李桓这话,不单单是一众士子面色大变,怒目圆睁的盯着李桓,就是教习孟光也是面色难看的盯着李桓。 李桓那话是什么意思,就差没有直接指着他们大骂了。什么叫藏污纳垢啊,谁是污,谁又是垢! 孟光气急道:“看好他们,今日定要请知县将此狂悖人下入大狱。” “对,对,绝不能轻易饶过他们,竟然敢如此羞辱我等读书人,还敢污蔑堂堂圣人教化之地为藏污纳垢之所,若是知县大人不将之严惩,我等必群至登封县衙向知县讨一个公道。” 从嵩阳书院到登封县衙也不过十几里路程罢了,若是急赶的话,来回也要不了一个时辰。 很明显孟光并没有说大话,那仆从带着其名帖求见,果真是第一时间便见到了登封知县。 当得知有人竟然敢在嵩阳书院当中行凶伤人,登封知县孙宏当时就吓了一跳。 他可是知道嵩阳书院里那些人的份量的,院正更是弘治年间致仕的左都御史,一封书信便能惊动内阁的老臣,除此之外书院里的十几名教习也没有一个身份简单的,可以说这些人当真联合起来,关系网真的可以遍布朝堂六部衙门。 当真是得罪了这些人,他这小小的登封知县怕是也就当到头了。 孙宏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点齐了府衙衙役,一路快马加鞭直奔着嵩阳书院而来。 看到书院大门的时候,急的一头大汗的孙宏几乎是一溜小跑的冲进书院当中,生怕来的迟了一步会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来。 当然那不可收拾的乱子是针对他这位知县而言,至于说书院,天大的问题,在院正以及那些教习人脉关系网面前也不算什么。 不过在看到一众人将两道身影围在正中,并没有出现自己所担心的事情的时候,孙宏暗暗松了一口气。 孙宏急奔而来,自然是引来了一众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求学的士子在看到孙宏气喘吁吁慌慌张张而来的模样,心中自是大为振奋,显然对方真的是因为孟光那一份名帖急赶而来。 一份名帖轻松便将一地知县给招了过来,这就是书院教习所拥有的人脉关系,所拥有的影响力,也是他们想方设法进入书院所追求的。 正了正衣冠,孙宏这才上前冲着孟光拱了拱手道:“孟大人,孙某来迟了啊。” 孟光冲着孙宏抱拳拱手笑道:“孙大人客气了,大人为我等父母官,此番惊扰大人,还请大人为我嵩阳书院众学子主持公道啊。” 孙宏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放心便是,本官定然会为一众学子主持公道。” 说话之间,孙宏的目光落在了李桓还有王阳明的身上,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带着浓浓的官威冲着二人喝道:“大胆狂徒,竟然敢在书院圣地伤及无辜,尔等可知罪否?” 说着也不待李桓还有王阳明有什么反应,孙宏便冲着身后一众差役大喊道:“来人,还不给本大人将这两名狂徒拿下!” 李桓看着孙宏不禁一边拍手一边道:“大人还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啊!” 孙宏正色道:“尔等有什么话,还是等进了大牢再说吧!” 说着孙宏冲着差役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将人拿下。” 这会儿王阳明不禁叹气摇了摇头,而李桓则是冲着王阳明笑了笑,同时面色一寒,冲着孙宏厉喝道:“大胆孙宏,见到本钦差,还不下跪!” 这一声断喝如同惊雷一般在孙宏耳边炸响。 孙宏有些懵,脸上满是愕然之色,看看孟光等人,再看看一臉寒意的李桓、王陽明,几乎是本能一般道:“好狂徒,竟然敢假冒钦差,这是死罪啊。” 那些差役下意识的向着孙宏看了过去,显然是在请示到底抓还是不抓。 孫宏正要开口下令之时,就见书院门口处一队锦衣卫赶了过来,本来李桓同王阳明前来嵩阳书院,虽然也带了锦衣卫,但是却是让他们在书院外的林间休息。 本来陈耀等人是在林间歇息的,可是孙宏一行人匆匆而来,动静那么大,显然是惊动了陈耀等人。 隐隐察觉到不对的陈耀便带人向着书院赶了过来,等到听到李桓一声断喝之时,陈耀等人直接便冲進是书院当中。 当陈耀见到一群文人士子正将李桓、王阳明二人包围其中,十几名差役更是拿出了枷锁,似乎是想要锁拿二人。 见此情形,陈耀想都没有多想,直接便是一声断喝:“大胆,钦差当面,尔等持械围攻钦差,想造反不成?” “锦……锦衣卫!” 十几名锦衣卫一出,登时看傻了孙宏、孟光等人。 锦衣卫的凶名世人皆知,还真的找不出有几人敢假冒锦衣卫的,尤其是对方那干练的模样,以及一身生人勿进的气息,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真假来。 被陈耀一声断喝,孙宏脑袋嗡的一下差点炸了,猛然抬头向着李桓、王阳明二人看去,想起方才李桓所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孙宏双腿一软,就那么在众人瞩目之下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面前。 “钦差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只看孙宏那一副狼狈的模样,就差没有痛哭流涕了便知道孙宏被锦衣卫给吓破了胆。 一阵士子也是一脸的呆滞,傻傻的看着跪在李桓、王阳明他们面前的登封知县。 【第二更,一共更了一万六,求月票,打赏支持,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道左相逢岳先生【求月票】 要知道就是他们见了孙宏,那也是要恭敬的喊一声父母官的,却是不曾想这一转眼形式竟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反而是教习孟光在起初的惊愕过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无比难看,就那么看着李桓颤声道:“你……你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钦差李桓?” 孟光能够一口气道出李桓的职事,却是托了书院的关系渠道的福,可以说每隔那么三五日便会有朝中的故交好友将朝堂之上所发生的大事以书信的方式告知书院中的这些昔日同僚。 而孟光不久之前才翻看过自京师传来的消息,其中就有任命李桓为钦差前往福建一地查案的消息。 李桓先前自爆姓名之时,孟光根本就没有将李桓这个名字往名动京师的那个锦衣卫李桓上面联想。 毕竟在孟光的认知之中,李桓奉命巡视东南,离京已近一月,怕是钦差仪仗都已经抵达福建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们这距离福建千里之遥的开封府。 李桓淡淡的看了孟光一眼道:“哦,不曾想孟教习竟然也知道李某的名字啊!” 孟光面色极为难看,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就那么看着李桓道:“你不是前往福建查案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开封府?” 李桓微微一笑道:“李某这一路上想要欣赏一下这天下风光,久闻这嵩阳书院之大名,特邀了监察御史王大人前来,不曾想……” 孟光经过这一会儿的缓冲,倒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虽然说还有那么一丝慌乱,可是却不像地上那位登封知县孙宏一般几乎要吓死。 冲着王阳明一礼,孟光道:“不曾想是监察御史王大人当面,孟某失礼了,还请多多见谅。” 王阳明微微拱了拱手。 而此时孟光冲着王阳明道:“既然是王大人当面,不如就由孟某陪王大人一起欣赏书院景致。” 孟光对王阳明保持着几分客气,但是对李桓却是视若未见,显然是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 想他致仕之时,孝宗皇帝还在位,文官集团的官员又有几人会将锦衣卫放在心上,显然孟光对于锦衣卫的认知还停留在孝宗时期。 纵然是从京中故交好友的书信来往之中得知锦衣卫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李桓,可是在孟光的认知当中,显然并不认为李桓能将他怎么样。 一者他又没有犯法,二者他又没有将李桓怎么样,在这嵩阳书院,文教圣地,便是李桓贵为钦差,难道说还能够凭空诬陷他不成? 至于说得罪了李桓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仕途什么的,他都已经致仕了,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这些。 也就是无所欲,无所求,因此摆正了心态之后,原本陡然知晓李桓身份之中产生的那几分紧张与恐惧自然是烟消云散。 李桓摆了摆手,示意陈耀带人将孙宏带到一旁,目光则是落在了孟光的身上。 “这么说孟教习是不欢迎李某参观书院了?” 孟光不卑不亢,在李桓的注视下淡淡道:“嵩阳书院乃是私人书院,李大人便是贵为钦差又如何,我嵩阳书院不欢迎!” 其余的士子这会儿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用一种钦佩的目光就那么看着孟光,只觉得孟光竟然能够不卑不亢的拒绝一位钦差,这是何等的风骨啊。 尤其是李桓的身份还是锦衣卫,这些士子一個个的双目放光,就好像是打了鸡血似得,今日他们嵩阳书院能够拒绝李桓进入其中,那么到时候必然会传遍天下,为士林所称颂。 一想到这些,什么锦衣卫,什么钦差,统统变得没那么可怕起来,这些士子更是挺起了胸膛挡在李桓以及一众锦衣卫身前,只看这些士子脸上那一副兴奋的模样就知道这些人心中再想些什么。 王阳明也是一脸的愕然,显然是没想到他们亮出了身份,这孟教习竟然还如此执拗,只邀请他进入书院,而是将李桓据之山门之外。 喟然一叹,王阳明知道这下怕是不能善了了,以他对李桓的了解,从先前的交谈之中,便能够看出李桓对嵩阳书院并没有什么好感。 此番孟教习这般的态度,这件事情要是就这么算了的话,那么李桓也就不可能在京中会博得那么大的名头了。 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光,李桓淡淡道:“看来孟教习是真的不许李某进入嵩阳书院了啊。” 孟光一身青衫,长袖一挥道:“私人重地,恕不欢迎!” 其余的士子大为兴奋,齐齐喊道:“私人重地,恕不欢迎!” 陈耀见状不禁大怒喝道:“竟然连钦差也敢阻拦,本官看你们是疯了才对。” 李桓摆了摆手,目光却是投向几乎要吓瘫的登封知县孙宏。 相比孟光等一众士子,他孙宏竟然要命人给钦差上枷锁,这是什么罪过啊。 往大了说,那就是对天子的大不敬之罪,丢官都是轻的,要是李桓这锦衣卫心狠手辣一些,直接将他丢进诏狱之中,怕是性命都难保。 “孙知县是吧!” 听到李桓的声音,心底绝望的孙宏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抬头,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桓连连点头道:“下官孙宏,有眼无珠,还请大人恕罪啊!” 李桓摆了摆手,登时架着孙宏的两名锦衣卫将孙宏给松开来,恢复了自由的孙宏不禁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桓面前。 李桓看着孙宏,背着手缓缓道:“孙知县,本官且问你,若是本钦差没有记错的话这嵩阳书院,朝廷是严谨开办的吧,自太祖皇帝开始,朝廷便严谨地方开办书院,嵩阳书院更是被禁毁数次之多……” 孙宏闻言连连叩首道:“大人说的对,大人说的对,按照朝廷法度,天下禁绝私人书院开办,学子若要求学,自有官学,若是能高中秀才,朝廷还会每月给予补助,太祖皇帝对天下士子可谓优渥至极。” 这边李桓同孙宏的对话自然是听在了孟光还有一众士子的耳中,这些人一个个的面色大变。 能够成为读书人的没有几个是傻子,李桓话语当中的意思他们不可能听不出,正因为明白了李桓的意思,他们方才会面露慌乱之色。 孟光几乎是本能一般冲着李桓大喊道:“李桓,嵩阳书院天下闻名,院正更是前左都御史,诸位教习更是朝中致仕的老臣,关系人脉遍布朝堂,你……”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孟光一眼道:“朝廷严谨私人开设书院,孟教习既然曾是我大明官员,难道不知道这点吗?” “你……” 孟光不禁气急败坏的指着李桓,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无法争辩,因为李桓所说的皆是正理,大明早有明文规定,不准私人开设书院。 虽然说这一规定如今早已经如同虚设一般,大家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可是大家不在意并不代表不存在啊。 只要有着一条规定在,平日里用不到的时候没什么,可是一旦有人拿这一条规定说事的话,那就是实打实的法律依据。 就像现在,李桓只是一句话便直接令孟光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不再理会孟光,李桓只是看着孙宏道:“孙知县,你身为登封知县,一地父母官,可知这嵩阳书院乃是非法办学,公然违背太祖皇帝的圣意之举吗?” 孙宏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没想到李桓竟然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县而已,可扛不住这么重的黑锅啊。 登时孙宏叫道:“大人明察,嵩阳书院复建于先帝年间,下官履任至此,嵩阳书院已经存在了啊,嵩阳书院之事,与下官并无瓜葛啊。” 孟光看着情形不对,低声冲着一名士子道:“快去请院正还有诸位教习前来,就说事关我嵩阳书院存亡之事。” 那士子闻言面色大变,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书院深处。 李桓还有一众锦衣卫自然是注意到了孟光还有那士子的举动,但是谁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李桓还颇有些期待,看看此间院正又是何等人物。 这边李桓询问孙宏关于嵩阳书院的事,从孙宏口中,李桓得知嵩阳书院自上次禁毁之后没有多少年便再度慢慢重建,直到孝宗时期才算是恢复到了如今的鼎盛。 而且按照孙宏所讲,嵩阳书院占地极光,甚至就连附近的山林都被划入了书院之中。 李桓眉头一挑道:“哦,我且问你,嵩阳书院地契在官府名下还是在……” 孙宏连忙道:“回大人,嵩阳书院所占土地、山林地契皆在私人之手。”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知谁喊了一声:“院正还有诸位教习来了!” 一众士子纷纷向着来人看了过去,就见十几道身影快步而来,虽然说头发花白,可是一个个身姿矫健,显然素日里保养很是不错。 院正毛文礼乃是弘治十二年致仕的前左都御史,可谓高官,昔日许多门生故旧在如今朝堂之上更是占据高位。 其余跟随毛文礼而来的教习身份也都不差,几乎都是致仕的官员。 此时毛文礼正面带不虞之色,人还未到,那宏亮的声音便传来:“是谁,究竟是谁要毁了嵩阳书院,先问过老夫答应不答应!” 话音落下,毛文礼便已经到了近前,王阳明看到毛文礼的时候忙拱了拱手道:“督察院监察御史王阳明,拜见博明先生!” 毛文礼一愣,看了王阳明一眼,露出几分思索之色道:“南京吏部尚书王华是你什么人?” 王阳明忙道:“乃是家父。” 毛文礼闻言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难怪老夫觉得你极似故友,不曾想竟是故友之后。” 说着面色一变,冷冷的看着王阳明道:“是你要毁掉嵩阳书院?伱父就是教你践踏圣人教化之地的吗?” 王阳明一脸苦笑,不过这会儿李桓却是开口道:“这位老先生就是嵩阳书院的院正吧。” 毛文礼目光扫过李桓还有李桓身边的一众锦衣卫,面色不变,冷冷的道:“你又是何人?” 李桓微微一笑道:“在下李桓!” 毛文礼眼睛一缩当即便道:“便是害了史浩史老弟的天子鹰犬,李桓?” 李桓眉头一挑,淡淡道:“天子鹰犬不敢当,不过你要说那人面兽心,畜生不如的史浩的话,那还真是李某亲自带人抄家的。” “奸贼,史浩也就罢了,谢兄、刘兄又有何罪过,他们为我大明操劳一生,临老竟被你祸害至此。” 李桓只是冷笑道:“你是在质疑陛下的圣意了?” 毛文礼不由一愣,当即哈哈大笑道:“小辈,你也想给老夫扣帽子?想当年老夫执掌都察院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说着毛文礼神色一正,冷冷的看着李桓道:“嵩阳书院天下闻名,乃我士林圣地,你李桓若敢祸乱此圣地,老夫必让你遗臭万年。” 李桓颇为不屑的看了毛文礼一眼道:“老先生若是没有其他想说的话,那就不要再说了。” 说着李桓冲着一旁的孙宏道:“孙知县,本官命你即刻抽调差役,给我捣毁嵩阳书院……” “尔敢!” 须发怒张的毛文礼登时如被激怒了的狮子一般一声大喝,不单单是毛文礼,还有就是那十几名教习听到李桓竟然下令捣毁嵩阳书院一个个的就像是被动了自己命根子一般冲着李桓破口大骂。 李桓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道:“毛文礼,若是孙宏没有说错的话,这嵩阳书院的地契,你毛文礼一人便占了足有两成之多。你怕不是为了什么捍卫圣人文教,而是在保护你从嵩阳书院所赚取的银钱吧。” 说着李桓就那么盯着一脸错愕之色的毛文林道:“我来给你算一算,在你这嵩阳书院求学,不说想要进入书院需要托关系送礼,单单是一年的束脩便足足有三百两,我且按你书院收录三五百人来算,那便是每年十多万白花花的银子,而落入你毛文礼之手的便至少三万两白银。” 四下里一众士子大多数人皆是一脸的骇然之色,虽然说一人几百两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算太多,可是人数一多,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听了李桓的话,就是王阳明也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毛文礼。 毛文礼被李桓毫不客气的揭了底细,当即恼羞成怒道:“无知小儿,圣人学问岂能以铜臭之物作价,老夫收取束脩难道有错吗?” 李桓含笑道:“收取束脩的确没错,可是你不该这般贪婪,将文教之事当做你捞钱的手段,还摆出一副无比清高的模样,真是又婊又立。” “你……” 哇的一声,毛文礼竟然被李桓的一番话给气的直接口吐鲜血,当场便昏了过去。 其余的教习有人目光闪躲不敢同李桓对视,不用说但凡是不敢同李桓对视之人,只怕都占了嵩阳书院的地契。 同样也有几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昏死过去的毛文礼,他们才是这书院之中少有的真正无私授学之人,只是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清苦示人的毛文礼竟然在嵩阳书院谋取如此惊人的银钱。 没有理会因为毛文礼昏死过去而乱做一团的书院众人,李桓冲着孙宏喝道:“本钦差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还不快去给我征集差役,今日日落时分之前,若是捣毁不了嵩阳书院,李某不介意送你去诏狱走上一遭。” 孙宏咕噜一声咽了口水,连连点头道:“下官这就去办,下官这就去办。” 站在嵩阳书院那牌匾之下,王阳明看着李桓,突然之间道:“若非是一路与你同行,王某都要以为你是蓄谋已久了。” 李桓闻言不禁笑道:“怪只怪这些人太过贪婪,如果说真的是一心办学,无私教导,为大明培养栋梁之才的话,李某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 想到毛文礼执掌嵩阳书院十几年,怕是在嵩阳书院谋取的金银财物价值不下二三十万两,王阳明再看嵩阳书院,心中忽然觉得这般的书院,或许就此捣毁了也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不得不说在下入诏狱的威胁之下,孙宏的办事效率还是极快的,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县衙的衙役便从周边的村落召集了数百青壮百姓。 这些百姓一个个的拿着斧头、叉子、棍棒等物,黑压压一片聚集在嵩阳书院之前。 孙宏怯生生的凑到李桓面前颤声道:“大人,真的要捣毁嵩阳书院吗?” 李桓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孙宏一眼,孙宏顿时一个激灵,当即转身冲着那些百姓喝道:“朝廷有令,严谨私人开办书院,本官今日令尔等于我捣毁嵩阳书院,以儆效尤。” 刚刚被一众人救醒过来的毛文礼还没有缓过一口气来,正好就听到了孙宏的话语声。 一瞬间毛文礼整个人大叫道:“李桓,老夫定要入京告你一状!” 下一刻在一众百姓冲进嵩阳书院的同时,毛文礼受不了如此打击,再度昏了过去。 对于捣毁嵩阳书院,这周遭的百姓显然并不陌生,百多年时间,嵩阳书院便已经被捣毁了足足四次之多,甚至其中一些青壮常听家中长辈讲起当年他们捣毁嵩阳书院之时从嵩阳书院当中带回一些书籍笔墨之类的往事。 嵩阳书院经过这些年的修缮,的确是修葺了许多的建筑,但是真的破坏起来的话,其实速度还是相当之快的。 数百人一起动手,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原本幽静雅致的嵩阳书院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看着嵩阳书院再度化作一片废墟,许多士子脸上露出茫然之色,而一些在嵩阳书院投入了极大的心血的教习则是欲哭无泪。 李桓看着孟光等人冷笑一声道:“朝廷法度,又岂是尔等能够随意触犯的,但有李某在,尔等便休想重建嵩阳书院。” 说完李桓冲着一旁的王阳明道:“阳明先生,咱们回吧!” 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看了那些士子一眼,紧随李桓离去。 本来李桓还打算去那千年古寺看一看呢,只是经历了嵩阳书院这一遭却是再没了兴致。 王阳明一路之上也是颇为沉默,显然今日之事给他造成的冲击不小,自然也没了兴致。 几日过后,李桓、王阳明一行人已经离了开封府,而嵩阳书院被李桓亲自下令禁毁的消息却是传扬开来。 随着消息在士人之间传播开来,一时之间李桓仿佛一下成了天下文人之公敌。 京师之中,经由快马急报的加急消息也是由河南开封府传到了京师。 御书房之中,朱厚照这会儿正看着锦衣卫呈报上来的关于嵩阳书院的消息,起初看到单单是毛文礼一人便借助书院敛财数十万的时候朱厚照神色无比郑重,不过随着看下去,朱厚照渐渐的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 尤其是当他看到李桓下令当着毛文礼等人的面,捣毁嵩阳书院并责令开封知县亲自监察,不许重建的时候,朱厚照不禁拍案叫好道:“好,好,对付这些人,就该如此。” 身为帝王,自然不希望有什么势力超出自己的掌控,天下文教自有朝廷开办的一级一级的官学,但凡是有为的帝王绝对不会坐视私人书院蔚然成风。 或许一处两处私人书院影响不了大局,可是一旦私人书院成风,必然会对大明官学造成莫大的冲击,若是这些出身于书院的文人士子不结党也就罢了,一旦想要结党,那么书院弟子不就是天然的党羽。 侍奉在一旁的刘瑾虽然说同李桓不对付,但是对于李桓的做为却也是称赞连连道:“陛下,李桓此举大善,刚好可以狠狠的打击一下文官集团的声势。” 最近刘瑾可是吃尽了文官集团的苦头,他虽然说在朝堂之上拉拢了一部分官员,组成了以他为首的宦官集团势力,可是他的实力终究只是在朝堂之上,一旦出了朝堂,那就真的是文官集团的天下了。 这点只看他所推行的新政在地方上明里暗里的受到地方官员的抵制乃至篡改就可见一斑。 为此刘瑾甚至大肆派遣宦官前往地方监察,只是这些太监品行不一,到了地方老老实实做事那倒也罢了,可是大多一旦到了地方便是借着刘瑾的势大肆捞取银钱之物。 甚至一些内侍在地方上还闹出了不小的乱子,乃至被杀也是不稀奇。 可以说为了新政之事,刘瑾真的是操碎了心,受尽了辱骂,搞得像是天下皆敌似得。 如今李桓突然之间搞出禁毁嵩阳书院这么一件事来,帮天子以及刘瑾分走了那么一部分压力,倒也难怪刘瑾会称赞李桓。 朱厚照看向刘瑾道:“李卿此举只怕是将天下文人得罪了大半,这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当中提到嵩阳书院的院正、教习皆是昔日朝廷致仕的官员,在朝中人脉关系极多,一旦消息传来,弹劾李卿的奏章必然多如雪花一般。” 刘瑾冷笑一声道:“陛下放心便是,弹劾而已,别人可能怕了,但是李桓也不是第一次被弹劾了,陛下到时候只需留中不发,视若未见不就是了。” 朱厚照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御书房之外道:“也不知如今李卿他们一行人到了何处。” 离了开封府,李桓一行人明显速度提高了许多,不过十几日之间便已经进入了湖南武昌府地界。 武昌府为湖南重镇,在这个时代借助发达的水系,再加上有着九省之通衢的优越地理位置,毗邻江南之地,商业颇为发达。 李桓一行人数不少,显然不可能全都集中在一起赶路,否则的话,数百人的阵势,太过不便。 因此李桓便将人马分成了三队,其中一队二百人的锦衣卫在前开路,一队百多人的队伍殿后,至于说李桓、王阳明他们则是带了数十锦衣卫居中。 幽静的官道之上,行人极少,如今已经进入了六月份,天气显得极为炎热,在烈日的炙烤之下,人的精气神都仿佛没了大半。 李桓同王阳明这会儿坐在马车当中,随着马车摇晃,也是精神疲倦,更没有什么下棋的兴致了。 突然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后面的官道之上隐约传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不禁让整个数十人的队伍都为之精神一振。 李桓听到那动静不禁撩起车帘向着外面看了过去,当看到那动静传来的方向的时候不禁眉头一挑。 就见视线之中,一名身着青衫,留着美髯,相貌俊朗,气度儒雅约三十许的中年男子正神色凝重的纵马狂奔。 李桓之所以来了兴趣却是因为对方手提一柄宝剑,随有读书人的儒雅之气,却又迥异于真正的读书人,如这般的气质,李桓还真没见过。 那文士模样的男子一路驱马狂奔,给人的感觉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陡然之间看到李桓一行的队伍不禁微微一愣。 随即似乎是认出了李桓一行人的锦衣卫衣着来,文士眼睛一缩,隐隐的流露出几分忌惮,主动的收回目光,驱马从官道一旁的草地之上越过了李桓一行人。 不单单是李桓,就是王阳明在那文士纵马而过的时候也看了几眼,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轻声道:“好生浑厚纯正的内息!此人莫不是道门中人?” 李桓不禁看了王阳明一眼道:“阳明先生竟然能够看出此人修行的是哪一家的功法?” 王阳明闻言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道门追求恬静自然,修炼功法之人气质往往给人以淡雅飘逸之感。佛门讲究慈悲为怀,修炼佛门功法,大多给人以慈悲之感。那文士气质儒雅、飘逸不俗,十之八九便是修炼了一门融合了儒道两家精髓的高深功法。” 李桓颔首道:“也不知这人是何来历,这般年纪便有那么高深的修为,定不是一般人物。” 王阳明却是笑道:“这天下之大,藏龙卧虎,隐士高人多了去了,我们总不能见了一个便要刨根问底,弄清对方是什么来历吧。” 骑马跟随在马车一旁的陈耀听了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的对话不禁开口道:“那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看其形色匆匆,不会是被什么仇家追杀吧。” 李桓、王阳明不禁一愣,二人不禁想起方才那文士的反应,还真的有可能如陈耀所说的那般。 而这会儿后方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只是这一次动静明显要大许多,只听那马蹄声就知道来人人数不少。 很快就见一阵烟尘之中,十几骑呼啸而来,这些人一身煞气,各个手持兵刃,尤其这些人各个头戴垂纱斗笠将面容遮掩,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李桓清楚的听到这十几骑当中有人惊呼一声:“是锦衣卫的人!” 那为首之人明显也认出李桓一行人的身份来历,多少带着几分忌惮低声道:“朝廷的鹰犬,咱们虽不惧,这个时候追杀那人要紧,等下都给我收敛着点,莫要招惹这些鹰犬。” 虽然说这些人的声音很低,甚至还被马蹄声淹没,但是却架不住李桓耳清目明将之听了个清清楚楚。 在这些人出现的瞬间,陈耀等锦衣卫便第一时间做出了戒备的举动来,手按刀柄,但凡是这些人有一丝不对,他们便会拔刀而出。 哒哒,哒哒 这十几名骑士显然是不想招惹李桓一行人,所以就如先前那文士一般,主动绕到官道边上的草地当中,提速超过了李桓一行人,然后纵马驰骋,吆喝着远去。 看着那些人远去,陈耀这才将手从刀柄之上收回,向着李桓道:“看来方才那人就是在逃避这一伙人的追杀。” 李桓微微颔首,心中却是颇感惊讶,平日里没有遇到江湖中的好手也就罢了,不曾想今日便遇上了两拨。 先前那文士也就罢了,虽没有交手,但是凭借着感觉,对方一身修为必然不差,没见就连王阳明都为之称赞不已。 而刚刚过去的那一伙人,至少有三人给他的感觉如陈一刀一般,也就是说,那一伙十几人当中,至少两三人都是一流好手。 王阳明捋着胡须,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大人不会是还在想方才那两伙人吧,不过是一些不受朝廷约束,目无王法的江湖中人罢了,还入不得大人法眼吧。” 李桓不禁笑道:“李某可是听说江湖之上多有武道强者,这些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好生潇洒。” 王阳明却是面露不屑之色道:“一群目无王法的江湖匪类罢了,什么行侠仗义,若是皆如他们一般,还要王法,还要朝廷有何用。” 李桓点了点头,或许是立场的不同吧,在官宦世家出身的王阳明眼中,江湖中人自然就是不受朝廷约束的匪类,而且这些人还仗着一身武力动辄劫掠富商豪绅,刺杀朝廷命官,要是王阳明对这些人有好感,那才是怪事呢。 看了李桓一眼,王阳明不禁道:“或许那些所谓的江湖中人之中也有真正的侠义之士,然则这些人终究游离余朝廷法度之外,实力越强,危险越大,大人还是不要同这些人有太多的交集才是。” 显然王阳明这是担心李桓少年心性,会因为好奇而对江湖生出兴趣,继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间,就算是李桓他们也不得不寻一处破败的古庙落脚。 古庙破败不堪,但是看其中有许多篝火燃烧过留下的痕迹,显然这破败的古庙为来往之人提供了不少庇护。 随着一众锦衣卫的忙碌,很快便将古庙检查收拾了一番,燃起篝火。李桓等人便在这破庙当中暂歇 夜半时分,荒野之间颇为寂静,除了远处山林之间偶尔传来的夜枭刺耳的叫声。 迷迷糊糊之间,李桓突然之间睁开双眼,与此同时王阳明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光,二人看向古庙之外。 隐隐约约之间可以听到古庙外足有数百米远的树林之中有金铁交击之声传来。 “似乎是有人在交手。” 李桓不禁想起了白日里所见过那两拨人,心中不禁泛起几分好奇来。 既然心生好奇,李桓自然是坐不住了,当即便起身唤来陈耀冲着王阳明拱了拱手道:“阳明先生,我去瞧一瞧是怎么回事,这里便劳烦阳明先生照看一二了。” 虽没见过王阳明出手,但是李桓相信有王阳明在,就算是来的是方正、冲虚那等级数的强者也未必是王阳明的对手。 王阳明看着李桓竟也没有劝阻,只是拱手道:“大人须得小心才是。” 密林之中,几道身影正将一青衫文士包围起来,而青衫文士手中提着剑,面带怒容道:“几位追杀岳某数百里,岳某自问同诸位无冤无仇,为何这般苦苦相逼。” 在岳不群的脚下,倒着一具尸体,显然是方才交手之中被岳不群所杀。 为首的汉子使一柄大刀,刀背厚实,酷似军中大刀,刀法凌厉,招招致命。 其余几人或以长剑,或以大斧,又或者铜棍配合着那大汉围攻岳不群,竟也同岳不群斗得有来有往。 那为首的汉子闻言一阵猛攻,一手刀法可谓出神入化,竟是一位用刀的好手,否则也不可能在几名帮手协助之下将岳不群给缠住。 “哈哈哈,岳不群,你不是自号君子剑吗?当年你剑挑十几处山寨的那种威风呢?” 岳不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阁下声音嘶哑,明显以秘法改变腔调,又遮掩真容,若是岳某所料不差,诸位之中必有岳某相识之人。又何必故弄玄虚,扯什么山寨贼人,若是那山寨贼人真的有诸位这般的修为的话,怕也不会混到落草为寇的地步了。” 听岳不群这么一说,那为首的汉子当即不在言语,只是进攻起来卻是越發的狠辣起来。 岳不群面色阴沉,他此番下山却是得了消息,意欲往福建福州而去。 本来还带了大弟子令狐冲、女儿岳灵珊二人的,只是不曾想下了华山没有多久,岳不群便發现他们似乎被一伙人给盯上了。 当时岳不群便令令狐冲、岳灵珊二人先行一步,自己留下来准备查探一下缀上他们的那一伙人的底细。 只是出乎岳不群的意料,这一伙人的实力竟然出乎他意料的强,若是单打独斗的话,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这些人明显擅长合击之术,以至于他同对方几次交手,也不过是勉强斩杀了对方两三人罢了。 伴随着一声长啸,岳不群身上气势大变,原本飘逸的剑法顿时变得大开大合起来,一时之间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传出老远。 李桓此刻正站在不遠处遥遥看着正在交手之中的双方,当听到白天所见那文士的身份竟然是岳不群的时候,李桓都不由的愣了一下。 虽然说先前已经见过林震南、林平之,心中清楚这可能是笑傲的世界,只是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君子剑岳先生。 看着在那些人围攻之下依然显得游刃有余的岳不群,李桓微微颔首,果不其然,岳不群的实力要超出一流好手一筹,也就是这些人好手众多,又擅长合击之术,不然别说追杀岳不群了,说不定直接就被岳不群给反杀了。 不过李桓只是扫了一眼却是心生疑惑,白天所见,这些人可是有十几人之多,然而这会儿却是只有数人围攻,差不多少了近一半。 难不成那些人被岳不群给杀了吗? 正思量着这些,李桓突然之间眉头一皱,夜空之中倏然传来破空之声。 伴随着几道人影出现,凌厉的箭矢直奔着岳不群激射而来。 【一万字送上,不知道大家喜欢看京师部分剧情还是新开的江湖剧情,或者其他剧情,这追定忽高忽低的,搞不懂了,看到吱一声呀。】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家出事了?【求订】 当看到那几道人影以箭矢攒射的时候,李桓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人不是被杀了,而是潜藏在暗中伺机而动。 岳不群显然也不是易于之辈,李桓都能察觉到这些人少了几人,岳不群被追杀多日,自然不会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变化。 一直都在暗中提防的岳不群虽然没料到对方会以箭矢攒射,可是面对这般变故倒也没有慌乱,剑光一闪,漫天剑光,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数支箭矢尽皆被岳不群给挡了下来。 然而岳不群分神格挡箭矢,却是给了强攻于他的几人以机会,就见那为首之人刀光凌厉直取岳不群心口要害。 一个铁板桥,岳不群长剑一挑,将直取心口的刀锋挑起,与此同时身形一晃,脚踏树干,借力直取其中一名弓箭手。 “小心!” 那为首的大汉见状不禁叫了一声,同时飞身直取岳不群试图阻止岳不群袭杀那弓箭手。 只是岳不群明显快了那大汉一筹,伴随着一声闷哼,一道凌厉的剑光直接划过那弓箭手的脖颈,然后反手便是一剑挡下那大汉的含怒一击。 借着长剑之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岳不群身形一晃,挽了个剑花,长身而立盯着再度将自己围起来的一众人道:“岳某说过,你们三人遮遮掩掩,不肯露出本身所学,也想围杀岳某,简直可笑。” 其实从一开始,岳不群办明显察觉到这些人之中真正能够给他带来威胁的就是其中三人。 只是三人所施展的皆非其最为擅长的功夫,明显不想因此暴露了身份,本来三人尽展所学可能还会给岳不群造成几分威胁,这般畏首畏尾之下,反倒是被岳不群寻机杀了几名同伴。 听了岳不群的话,众人纷纷看向那为首之人,尤其是其中两人握紧了手中兵刃,恶狠狠的盯着岳不群。 那为首之人沉吟一番,看了岳不群一眼,猛然喝道:“我们走!” 显然这人的决定有些出乎其同伴的预料,一个个的皆是愣了一下,看向那人。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道:“纵然我们全力出手,也未必能留下岳不群,甚至还有可能会搭上更多兄弟的性命,既如此,倒不如就此罢手!” 李桓闻言不禁暗暗点了点头,显然这为首之人并没有被岳不群的一番话给刺激的失去理智,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 岳不群要是没点把握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说那一番话,难道他就不怕对方真的不顾暴露身份而倾尽全力对付他。 李桓向着岳不群看去,果不其然,岳不群听到那为首之人的决定,眼眸之中流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 看得出那为首之人在那些人当中有着很高的威望,虽然说有人颇为不甘,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带上被岳不群所杀的两名同伴的尸体,转眼之间便消失远去。 岳不群自始至终都没有去阻止对方,虽然说他也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只是如果不逼得对方拼命的话,显然不能逼迫对方施展自身仗之成名的功夫。 但是逼得对方拼命,他也要承受极大的风险,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下,当这些人选择主动放弃之时,岳不群同样也选择了不出手,任由对方离去。 淡淡的血腥之气弥漫,林中静悄悄的,借着月色可以看出岳不群一只手仍然紧握剑柄,显然并没有放松了警惕。 忽然之间,岳不群目光投向李桓所在方向道:“尊驾旁观良久,不知意欲何为?” 李桓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所以被岳不群发现也不稀奇,甚至在李桓看来,那一拨人怕是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最终选择放弃对付岳不群,其中怕也有弄不清楚他的底细,心有忌惮的缘故。 两方厮杀,突然有第三者出现,在不清楚第三者底细的情况下,显然很难厮杀下去。 李桓淡淡道:“诸位扰人清梦,难道还不许李某过来瞧一瞧吗?” 岳不群不禁言语一滞,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李桓所在方向拱了拱手道:“如此岳某向阁下赔礼了,还请见谅。” 李桓兴起而来,虽然如今知晓岳不群的身份,但是要他主动去见岳不群还不至于。 正所谓有缘自会相逢,而李桓感觉他同岳不群的缘分应该不止于此。 向着岳不群看了一眼,李桓转身离去。 而岳不群在李桓离去之后,身形一晃出现在李桓方才所站地方,向着李桓离去的方向看了看,透过密林,隐约看到一道身影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去。 “是白天所遇到的那一队锦衣卫!” 本来还好奇李桓的身份,这会儿发现李桓很有可能是先前所见那一队锦衣卫的头领,岳不群自是打消了一探李桓身份的心思。 他虽不惧锦衣卫,但是并不代表他华山派不惧啊,真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为华山招来了祸端,那他岂不是百死莫赎。 无论是李桓还是岳不群,两人不过是遥遥相望,谁也没有真正的相见,就在这山林之间宛若萍水相逢的路人一般就此擦肩而过。 岳不群目送李桓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这才收剑入鞘,辨认了方向,当即施展轻功身法奔着福建方向而去。 福建福州府闽清县 一片青山绿水之间,就见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府邸坐落在这一片山林之间。 青山绿水,山林掩映,将这一座府邸映衬的越发的不凡。 闽清县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知晓,这一座府邸就是提督福建一省司法的三品大员,提刑按察使蔡文的府邸。 蔡文在福建一地十几年间,从一介七品官员在短短的十几年间愣是坐上了提刑按察使的高位,其升迁速度之快不可谓不惊人。 同样十几年耕耘之下,蔡文的家族彻底在福建一地落地生根,而这一片府邸就是蔡家在福建的宅邸所在。 蔡文上有老母,下有儿女十几人,又有兄弟二人,一大家子加起来足有二三十人之多,再加上仆从、护卫之类,林林总总,至少上百人居住在这一片宅邸之间。 这一日,就在一处凉亭之间,两道身影相对而坐,蔡文皱着眉头道:“公雅,你来说说看,李桓那小畜生究竟有没有从程义手中拿到我等罪证?” 孙威看着蔡文,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其实几个月之前,当他那位堂兄,孙祥派人传讯回来的时候,孙威看到孙祥传来的消息当时都懵了。 因为在孙祥派人传回来的消息当中,提及自家大人的座师,朝堂之上最大的靠山,阁老谢迁被罢免。 这意味着什么孙威自是清楚,随着谢迁被罢免,直接的后果就是蔡文升迁的希望断绝。 幸而孙祥在信中告诉他们,他在京中又为蔡文寻了一個靠山,正是天子幸臣李桓。 当时孙威还有些搞不清楚孙祥信中的李桓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李桓,不过他看到孙祥在信中详细无比的介绍了关于李桓的出身的时候,孙威当时就傻眼了。 其实当时不单单是孙威,就是蔡文听了孙威将李桓的情况详细告知之后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谋夺琅岐屿的事情是由孙威亲自负责的,其中具体情况就连蔡文都不清。 在听了孙威的具体解释之后,蔡文才明白过来孙祥为他们在京师之中所寻的新的靠山,那位李桓竟然同他们有着这般的渊源。 可以说当时接到信函的蔡文还有孙威一颗心都沉入深渊一般。 他们同李桓那可是有着杀父之仇的,由不得他们不担心啊。 就这样惶恐不安了近一个月之久,生怕什么时候一道圣旨降下,就此召蔡文入京。 甚至蔡文他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一两个月过去之后,孙祥一如既往的定期给他们来信,甚至还在信中告诉他们李桓已经答应帮蔡文向天子进言。 至此蔡文、孙威才算是将一颗心放下。 在他们看来,肯定是李桓不清楚当时就是他们在谋划琅岐屿,而他们怀疑程义带走了有关他们的罪证的猜测也是他们杞人忧天。 想明白这些之后,蔡文、孙威他们虽然说感觉有朝一日竟然要去求与他们有着天大的仇怨的人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是为了向上爬,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入主一部部堂,便是给自己的仇人送上金银又有何妨! 蔡文甚至吩咐孙威不要将他们同李桓之间的仇怨告知身在京中的孙祥,以免孙祥在李桓面前不自然,露出了什么破绽来。 两个月之前,蔡文更是派人给孙祥送去了十万两银票,让孙祥去走通李桓的关系,争取早日能够调入京师。 只是就在一个多月之前,他们同京城的联系突然就那么断了,无论是孙祥还是蔡长贵,再也没有一丝消息传来。 随之而来的朝廷邸报之上更是刊出天子任命锦衣卫李桓、监察御史王阳明为正副钦差,亲至福建彻查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 从那个时候开始,蔡文、孙威他们心中便隐隐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暗暗猜测是不是他们先前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李桓可能并非是如他们所想的那般一无所知。 微微一叹,孙威道:“大人,不管李桓他到底有没有拿到大人的罪证,又或者是知不知道我们谋夺其李氏基业之事,现在兄长他们突然没了消息,这便是一个极其不好的讯号,我们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好最坏的准备。” 蔡文微微颔首,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冷意道:“你说的对,李桓此来只怕是来者不善,尤其还打着彻查韩凌灭门一案的旗号,一旦被其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你我怕是难逃一劫。” 孙威深吸一口气道:“大人您一向是但临大事有静气,他李桓若是在京师的话,咱们的确斗不过他,可是不要忘了,这福建那可是咱们的地盘。” 捋着胡须,蔡文眼眸之中闪过一缕寒意道:“你说的不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老夫还真不信他李桓能在老夫的地盘上翻起什么风浪。” 说话之间,蔡文看了孙威一眼道:“你立刻派人持我名帖去请顾布政前来,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顾煌乃是三司之中的布政使司左布政,可以说是福建一省之地民政之主官,虽说布政使有左右布政二人,但是明显左布政要稍稍压右布政一头,所以说顾煌做为福建布政使司左布政,说是福建民政第一人也不为过。 相比根植于福建一地的提刑按察使蔡文,左布政顾煌不过是才调任福建一地三年时间罢了。 顾煌初至福建,蔡文便主动与之交好,因此在蔡文的主动结交与帮助之下,顾煌很快便在福建官场站稳了脚跟,参与到蔡文花费十几年时间所编织的那一张利益大网之中。 本来顾煌在朝中为官之时也算得上清廉,只可惜到了地方,根本就没有经受得住蔡文的金钱、美色的拉拢,短短的时间内便同蔡文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也就是有了顾煌这位福建民政首脑的支持,再加上蔡文这位提刑按察使,大明三司,顾煌与蔡文二人,三占其二,可以说直接主导了整个福建除了军事之外的一切事务。 比之蔡文来,顾煌这位布政使一经堕落,更显不堪,短短几年时间便谋取了大量的财富,学着蔡文在许多地方建造别院、府邸。 似乎是臭味相投,又或者是为了更好的合作,顾煌选择将住处同样落在了闽清县。 闽清县不但有蔡文那一处府邸,同样也有一座丝毫不亚于蔡府的顾府。 如果说蔡文贪恋权势一心追求向上爬的话,那么顾煌应该就属于那种贪恋财色之人。 曾有人暗暗统计过,顾煌自入了福建,几乎每一个月便要纳一次妾侍,而顾煌每次纳妾,福建一地的官员便要送上贺礼。 少则数百两,多则上千两,可以说顾煌每一次纳妾所收取的贺礼便足足有数万两之巨。 按照顾煌自己所言,他甚至都不需要去贪污受贿,单单是每月纳一次小妾,他一年便能够收到二三十万两的金银。 为了安置他所纳娶的这么多的妾侍,顾煌在福建一省之地修建了十几处的别院,每一处别院都有那么三两名妾侍,他巡视地方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便如同回家了一般。 而在闽清县这一处宅邸所居的却是顾煌的发妻以及两名妾侍,这三女乃是顾煌发迹之前所娶,所以被其安置在了闽清县。 因为不久前接到朝廷邸报,朝廷派了钦差亲自下来彻查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 顾煌做为福建一地民政主官,钦差驾临,他显然要亲自迎接的,当然最重要的是顾煌知道韩凌被灭门的始末,顾煌有些慌神,第一时间赶回闽清县。 回到顾府没有多久,顾煌梳洗了一番,本来打算去见蔡文商议如何应对朝廷派来的钦差的,结果这边蔡文派了人请他前去。 顾煌当即便出了府,坐上轿子奔着蔡府而去。 比起蔡文得知李桓被任命为钦差下来彻查韩凌的案子,蔡文可以说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慌乱,然而顾煌却是不同。 顾煌显得很是紧张,见到蔡文的第一时间便一脸慌乱的一屁股坐到蔡文的对面道:“贤弟,钦差驾临,彻查韩凌一案,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煌虽然贪财好色,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傻子啊,韩凌的案子根本就经不起查,一旦彻查到时候查不出真相倒也罢了,万一查出真相,他和蔡文可不只是掉帽子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脑袋都要保不住。 蔡文看着顾煌那一副慌乱的模样,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也就是对方运气好抱上了刘健的大腿,这才得了福建布政使司左布政的官职,否则的话单凭实力,顾煌就算是再努力一百年也不可能有资格坐上左布政的高位。 一个是谢迁的门生,一个是刘健的弟子,因为两位阁老的关系,在这福建官场之上,两人可谓是天然同盟,所以在顾煌赴任没有多久,两人便走到一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持了福建所有的民政事务。 蔡文给顾煌倒了一杯茶水,微微一笑道:“顾兄不必惊慌,李桓不过是区区一小儿罢了,能耐我何?” 顾煌似乎是受到蔡文的影响,渐渐的平复了慌乱的心绪,喝了一口茶水看着蔡文正色道:“贤弟,那可是钦差,真要让他查出点什么,你我二人都要遭殃。” 蔡文含笑道:“钦差又如何,别忘了,合你我二人之力,偌大的福建之地,不敢说呼风唤雨,可是想要应付区区一个无依无靠的钦差,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顾煌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听到蔡文这么一说,忍不住击掌赞道:“没错,整个布政使司就是为兄一言堂,提刑按察使司更是被贤弟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到时候他李桓想要查案,再怎么也绕不开我们,只要我们不配合,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休想查出什么来。” 蔡文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说顾兄大可不必将那钦差视作什么洪水猛兽,他就是真龙天子,到了我们的地盘,那也得盘着不是吗。” 顾煌将茶水一饮而尽,开怀笑道:“为兄就知道贤弟有的是对策,到时候钦差一行人到来,便由贤弟负责招待如何?” 捋着胡须,蔡文微微笑道:“理当如此。” 送走了顾煌,蔡文满是不屑的道:“真是个废物,若非是当初抱上了刘健的大腿,就凭他也想坐上一省布政的位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孙威轻叹道:“官场之上,关系大于能力,你能力再强,永远斗不过有关系的,以大人的能力,何尝不能为一部之部堂,可是为何十几年仍走不出一省之地。” 蔡文眼中闪过一丝不忿道:“谁让我的座师不是谢迁,说来我也不过是中途才拜入谢迁门下,一直以来都算不得其真正看重的门生弟子。” 说着带着几分嘲讽道:“而那顾煌却是刘健真正的入门弟子,哪怕能力一般,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努力钻营便被其座师一路铺好了道路,轻松便超过我十几年的苦心钻营和努力。” 大明三司,都指挥使司主官地方军事,主官都指挥使乃是正二品的大员,天然高出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一级。 而布政使司又明显高出提刑按察使司一筹,真要说起来地位尊卑的话,最尊者当属都指挥使,然后就是布政使,最后才是提刑按察使。 这也是蔡文说顾煌轻松超过他的缘故,因为在大明官场所有人的认知当中,布政使就是要高出提刑按察使。 否则蔡文同顾煌年岁相当,二人具体年龄到底谁大谁小还真未可知,但是两人却从没有论过年岁,在蔡文面前,顾煌就是兄,而蔡文便是弟。 长出一口气,吐出心中的郁结之气,蔡文看向孙威道:“孙威,驿站可有消息传来,李桓他们一行人如今到了何处?” 孙威道:“回大人,三日前驿站传来消息说钦差一行已经进入建宁府,按照其一行的行进脚程来看的话,如今大致该到了府城建宁。” 蔡文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道:“建宁?本官没记错的话,建宁城应该是福建行都司的驻地吧。” 孙威微微点了点头道:“回大人,正是如此,福建行都司驻地建宁,节制福建一省之地卫所,归属前军都督府统辖。” 蔡文微微沉吟道:“邸报上说李桓被陛下加封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对福建行都司并没有直接的统辖权。不过他李桓即为钦差,又得天子看重,难保董成那老东西不会主动去巴结李桓这位天子钦差。” 孙威道:“大人所言甚是,董成份属武勋一系,据说同英国公张懋有旧,在这福建都指挥使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几年,不敢说将整个福建各个卫所尽数掌控,也能够轻松节制调动大半。” 蔡文沉吟一番道:“董成这老东西一向低调,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于外界之事一向没有什么兴趣,希望这次也是一样,不过却不得不防,你派人暗中盯紧了那老家伙,若是有什么异动,务必来报。” 自从土木堡一役,文官集团将军权从勋贵手中夺了过来,五军都督府的权柄早已经丧失大半,天下兵马调动须经兵部方可,可以说五军都督府空有名义,却已经没了实权。 自然而然的,蔡文这等文官集团出身的一省提刑按察使对堂堂正二品的都指挥使都不怎么瞧得上也就不稀奇了。 也就是董成这位都指挥使盘亘福建一地十几年,根深蒂固,影响力不小,否则的话,真换做是一个新任的都指挥使,蔡文甚至都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长乐县,琅岐屿 陈一刀一脸期待之色的看着赵智道:“赵老三,快说桓哥儿如今到了何处?” 自从李桓被封为钦差,被天子派来福建查案的消息传来,整个琅岐屿都为之沸腾了。 谁又能想到两三年前那个父亲为人所害,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孤身入京竟然会有这般逆天的造化,等到再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锦衣卫指挥同知,天子钦差。 这几日但凡是同李家有几分交情的官员、乡绅、豪强尽皆备了厚礼前来琅岐屿拜访,与先前李桓远走京师之时,李府门前门庭零落相比简直是两个模样,只让赵智、陈一刀他们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赵智看了陈一刀一眼道:“最新的消息,钦差一行已經到了建寧,若是一路之上顺利的话,至多半个月时间便可抵達福州城。” 陈一刀击掌赞叹道:“好,桓哥儿这次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到时候必须要祭祀李家历代先祖,告知先祖,秉于大哥在天之灵,李氏在桓哥儿手上走上兴盛了。” 赵智点了點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二哥你以后在桓哥儿面前可就不能直接称呼其为桓哥儿了,要改成大人,桓哥儿不在意,可是旁人听了只会认为我等不知礼数尊卑。” 陈一刀闻言不禁抓了抓脑袋,咧嘴道:“知道了,知道了,他娘的,咱喊了十几年桓哥儿,这突然之间要咱改口,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赵智正色道:“不适应也要适应,否则到时候丢的就是桓哥儿的人。伱总不想因为我们的缘故而让桓哥儿被人嗤笑御下无方吧!” 正说话之间,一道身影匆匆而来,不是别人,赫然是李桓当初挑选出来的亲卫李虎。 李虎气喘吁吁而来,只让赵智、陈一刀一脸的诧异之色。 陈一刀看了李虎一眼不禁道:“李虎,不是让你在福州城坐镇,看着咱们李家那几处店铺吗?你怎么突然之间回来了?” 李虎这会儿也平复了一些,看着赵智还有陈一刀道:“一刀叔,智叔,小林子在哪里?” 陈一刀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李虎口中的小林子不是别人,正是林震南之子,林平之,大家平日里大多以小林子相称。 陈一刀看了李虎一眼道:“林平之他们几人这会儿应该是在海边练习刀法吧!” 说着陈一刀疑惑道:“看你这么着急,难不成是林家出了什么事?” 第二更送上,一万七,更新应该不慢吧,请大家能追读的就追读吧,月票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通天的大靠山【求订】 倒也怪不得陈一刀会这么想,除了林家出了什么意外,否则的话,李虎也不可能会急匆匆的赶回琅岐屿来寻林平之了。 李虎点头道:“这些时日许多豪绅、商户老板堵着林家大门,而林家总镖头突然之间病倒,家中只有林夫人一人,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小林子他还是回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好。” 陈一刀点了点头,林平之乃是林震南独子,如今林震南莫名的病倒,家里一下少了一个顶梁柱,林平之自然是需要回去一趟才是。 看了李虎一眼道:“你去海边你们先前经常练刀的那一片去寻林平之吧。” 看着李虎匆匆而去,赵智不禁疑惑的道:“奇怪了,林总镖头身子骨不差,怎么会突然之间病倒,而且你也听到了,似乎有许多豪绅。商户堵着林家大门,这似乎是有些奇怪啊。” 陈一刀抓了抓脑袋看了赵智一眼道:“你问我,我又不是林震南,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说着陈一刀瞥了一眼赵智道:“这件事要不要禀明老夫人啊!” 赵智微微摇了摇头道:“且先不急,老夫人毕竟年岁大了,还是等我去林家走上一遭,瞧一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考虑要不要禀明老夫人,别到时候虚惊一场,反倒是将老夫人给吓出个好歹来。” 一片乱糟糟的礁石之间,十余道身影正在那海中迎着海浪的拍打不停的挥刀劈向那迎面而来的海浪。 其中一道身影,身子挺拔,面目虽然充斥着健康的古铜色,但是可以看出其五官还是相当的英俊,赤裸着上身,整个人看上去英武之气十足。 林平之双腿以扎马步的姿态稳稳的站在海水之中,双脚就如同钉在了那里一般,任凭海水的冲击,身形不动如山。 而手中一柄长刀则是不停的挥出劈向那拍打过来的浪花,刀势沉稳有力,给人的感觉仿佛迎面而来的就算是一座大山,他那一刀也能够斩碎。 不得不说两年之间同李虎、李果这些人一起在琅琦屿之上修炼,林平之整个人真的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相较于两三年前那个俊俏的富家公子哥,林平之如今杀过海盗,斩过倭寇,见过血,身上多了几分男儿的昂扬锐气。 “杀!” 伴随着一声断喝,又是一刀劈斩而出,斩碎了拍打而来的浪花,双臂隐隐传来无力之感,不过林平之却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像这般在海中借助海浪的力量来锻炼自身马步根基以及刀法,效果可谓惊人,一年修炼的效果足可以抵得上平常人修行数年。 这一被李桓提出来的想法竟然在陈一刀、林平之等人的身上大放光彩,使得林平之、李果等一众人实力呈现一种爆发式的提升。 其中尤以林平之为甚,其进步之快远超众人,虽然说李果、李虎等人也能够享受到李家所提供的各种资源修行。 但是那些资源毕竟不可能真的源源不断的供应,陈一刀、赵智已经是相当的舍得投入了,可是比之林平之背后有林家家大业大,再加上福威镖局通达南北,自是为林平之带回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如此一来,林平之的修行速度要是还不如李果、李虎这些人的话,那只能说他的资质不行了。 就在这会儿,一声呼喊传来,惊动了正在修炼当中的几人。 “小林子,小林子……” 林平之停下手中挥动的长刀,闻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李虎正大步奔着他们而来。 看到李虎的时候,正在海中练刀的一众人皆是眼睛一亮。 林平之吐出一口气,缓缓的迈步自海水之中走出迎向李虎道:“虎哥,你不是去福州城坐镇了吗?怎么有闲暇回来?” 李虎看着林平之,脸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道:“平之,我此番回来正是为了给你带個消息。” 林平之不由一愣,诧异的看了李虎一眼,心中颇为不解,不过很快便是心中一动看着李虎道:“虎哥,是不是父亲他让你带信给我?” 李虎正色道:“平之,你父亲突然之间病倒了,加上这几日莫名的有不少豪绅、富商堵着你们家的家门,我担心有什么事,特意回来告知你一声……” 还没有等到李虎说完,林平之便是面色为之一变,惊呼一声,一把抓住李虎道:“虎哥,我爹他怎么了,他年轻力壮,又怎么会突然病倒……” 李虎被林平之抓着,只感觉肩膀一阵剧痛传来,连忙运劲抵挡,苦笑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你最好是回家一趟,想来一切便明了了。” 林平之回神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对,我这就回家!” 就在林平之急匆匆的赶到码头的时候,就见一道身影正含笑站在一条早已经准备好的船边等着他了,不是赵智又是何人。 看到赵智的时候,林平之微微一愣道:“智叔,您这是……” 赵智看了跟在林平之身边的李虎、李果几人道:“李虎带信说你父亲病倒了,老夫人年岁在那里,公子又不在,我便陪伱去林家走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李家责无旁贷。” 有林老夫人在,林家、李氏两家关系就不会断绝,更何况当初李家有难,林震南星夜带人前来相助,虽然最后也没有帮到什么忙,可是这份情,以李氏家将自居的陈一刀、赵智二人可是牢牢记在心间的。 林平之闻言不禁心中感动看着赵智道:“智叔,您……” 赵智身形一纵跃上船,同时冲着林平之道:“行了,别婆婆妈妈的,赶紧上船出发,早点回去也能够早点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赵智又冲着李果、李虎二人道:“你们两人也跟着去!” 李果、李虎两人闻言连忙同林平之一起跳上了船。 一路急赶,上了岸又在李家设立在福州港口的据点换乘了马车一路奔着福州城而来。 林氏府邸 几辆马车停在了林氏府邸之前,就见几名锦衣华服,大腹便便的商贾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相互拱了拱手。 其中为首的乃是福州城的布匹商人王祖业,就听得王祖业冲着其余几人道:“诸位,今日咱们相约来见林震南,无论如何都要他给大家一个准确的答复。” 茶商胡海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咱们托福威镖局押的镖被劫,那是他们福威镖局的事,要知道当时押镖的时候可是白纸黑字注明了一旦押镖途中出了什么意外,福威镖局是要照价赔偿的。如今半个月都过去了,他林震南也没见履行契约,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连个说法都没有吧。” 一旁的珠宝商人方科捋着胡须道:“王兄、胡兄你们说的不错,今日他林震南若是不给个说法的话,那就不要怪咱们不讲昔日情分,也学着其他人一纸讼书将他林震南告到官府去。” 几人看着那紧闭的林府大门当即上前,抬起大手在大门之上砰砰的便拍打了起来。 很快一名老仆将房门打开,当看到为首的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的时候不禁面色为之一变。 冲着王祖业几人陪着笑脸,老仆道:“几位老爷这是……” 看了那老仆一眼,王祖业直接冲着老仆道:“行了,赶紧带我们去见林震南。” 那老仆闻言不禁道:“几位,我家总镖头他一病不起,只怕是……” 王祖业闻言不禁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个声调冲着那老仆大声道:“什么,他林震南一病不起?” 老仆在王祖亚、胡海等人吃人一般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道:“总镖头自昨日便一病不起,已经不能见客了!几位还是改日……” 本以为这几人听了自己的解释之后会考虑改日再来见林震南,却是不曾想王祖业直接伸手将老仆推到一旁,瞪了那老仆一眼道:“老东西,你别拿这事诓骗我们,他林震南不会以为靠着装病的伎俩就能够蒙混过关吗?” 方科很是不客气的道:“不错,莫说他林震南在装病,就算是他真的一病不起,就算是快要病死了,那他也必须要见我们,必须要给我们这些人一个说法。” “对,对,必须要见林震南!” 不得不说,门口处闹出的动静不小,甚至引来了自林家大门之前经过的不少人的关注。 林家的府邸门口正对着颇为繁华的长街,长街之上人来人往,林家大门之前闹出这般的动静,甚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人群之中,有人看着那几名站在林家大门之前的商贾,低声议论道:“这次林家怕是麻烦大了去了,这已经是第几波上门的人了啊。” “林家家大业大,可是架不住这一两年走镖之时连连被人给劫镖,就算是有金山银海,也扛不住这么的赔偿下去啊。” “谁又能想到林家福威镖局数十年的金子招牌,突然之间就不灵了呢,听说近一两年来,福威镖局走镖,十次之中至少有两三次被人劫镖,大量的镖师死的死,伤的伤,也不知道林家这是走了什么霉运。” 林府门口处的老仆被推开,王祖业、胡海、方科等人大步走进了林府之中。 随着林震南病倒,林府上下陷入到混乱当中,所幸夫人王氏关键时刻站了出来,暂时稳住了府中的人心。 正忙着给林振南熬药养病的王氏突然见到贴身的侍女匆匆跑了过来道:“夫人,大事不好了,有人闯进府来,嚷着要见老爷!” 王氏皱了皱眉头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那侍女道:“看着应该是当初曾托咱们福威镖局押镖的商人。” 王氏倒是没有太过慌乱,深吸一口气道:“去将人请到客厅去。” 侍女连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王氏一声轻叹,将煎好的药汁倒出然后端着走进卧室当中,就见林震南满脸病容的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按说林震南常年修炼内家功法,等闲是不会得病的,而且林震南年岁也不算太大,也就是四十岁左右,可是看这会儿林震南那一病不起的模样,看上去还真的有些吓人。 按照给林震南看病的大夫的说法,林震南这病主要是心病,加之又染了风寒,心火这么一冲,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就这么一病不起了。 小心的将林震南扶起,王氏轻轻的将药汁喂林震南饮下,看着林震南苍白的面容,想到那些登门索赔的商户,王氏心生愁绪忍不住道:“相公,咱们还短缺多少银钱,不如……不如我书信一封,请父亲、兄长他们帮我们一把,或许能够暂借一些银钱供我们度过难关。” 林震南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抓着王氏的手眼中带着坚定之色道:“不用麻烦岳父、大舅哥,他们家大业大也是不容易。” 看到王氏脸上流露出来的愁绪,林震南心中一动道:“是不是又有人前来索赔了?” 一直以来林震南从不让王氏操心这些事,今日林氏突然之间提及要向娘家人求助,一向精明的林震南哪里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林震南的神色,王氏知道瞒不过林震南,轻叹道:“方才有几人上门,虽然不知道是哪几家,但是料想也是为了货物被抢之事来的。” 林震南皱眉,努力的挣扎起身道:“扶我起来,我去见他们,希望他们能够看在多年合作的老交情的份上,能够宽限我们林家几日。” 王氏见状连忙将林震南给按住道:“大夫说了,你急火攻心,身子说垮就垮,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不要因任何事而烦恼,否则的话,你这病单凭吃药根本就不会好。” 说着王氏起身道:“外面那人,妾身去应对便是!” 说着吩咐两名侍女道:“你们两个看好老爷,莫要让他下了床。” 客厅之中,王祖业、胡海、方科等人一脸的不耐烦之色冲着一名仆从道:“林震南人呢,快去让他来见我们,就算是躲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方科拍着桌子道:“对,告诉他,若是再不来见我们,给一个说法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念旧情,将他告官了!” 那仆从战战兢兢,哪里敢答话啊,被几人吼的没有办法,只好去寻林震南夫妇。 刚出了门就见自家夫人在丫鬟的陪同之下走了过来不禁行礼道:“夫人,您怎么来了,老爷他……” 王氏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客厅道:“老爷身子不适,我去见他们。” 客厅之中,王祖业等人听到脚步声不禁抬头看了过来,当看到王氏的时候不禁一愣,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林夫人……” 没见到林震南,反而是见到了王氏,说实话几人还真是一愣。 虽然说他们这些商贾之家并不避讳家眷见外人,可是一般情况下也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纵然是林家沾染江湖习气,王氏也是鲜少会露面的。 王氏冲着王祖业、方科、胡海等人一礼道:“妾身见过诸位掌柜的。” 如果说是林震南的话,他们见了肯定是张口便直接质问林震南了,但是面对王氏,几人却也不好直接开口。 对视了一眼,王祖业冲着王氏道:“林夫人,林镖头呢,还是让林镖头来见咱们将话都说开了吧。” 王氏坐了下来,看着几人道:“相公他这些日子为了镖局的事劳心劳力,已经累得一病不起了,非是不愿见诸位。” 皱着眉头,王祖业看了王氏一眼道:“林夫人,你也知道,咱们几家同你们林家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一直以来货物什么的都是由你们福威镖局押运,这么多年来也是顺风顺水,没出过几次问题,咱们信的就是你们福威镖局这个传承了数十年之久的老字号招牌。” 方科在一旁点头道:“王兄说的对,咱们正是对你们福威镖局的招牌有信心,所以才一直同你们合作,只是这次你们镖局被贼人劫了镖,损失惨重,我们也能够理解,但是也请你们林家体谅一下咱们这些人,大家都不容易,还请早日将赔偿的银钱交给我们。” 看着几人说的可怜,可是林氏如何不知这几家的底细,这些人可是福州城的豪绅,哪一家的身家没有个十几万两啊。 他们这次的损失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万多两罢了,平摊到每家其实也就那么两三千两银子。 两三千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可是对于他们几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说到底这些人如此逼迫林家,无非就是看他们林家落了难,一时周转不开,怕他们林家不肯赔偿。 深吸一口气,王氏向着几人道:“几位掌柜的也说了,林家同你们也合作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是老交情,如今林家暂时出现困难,还请大家能够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够给林家一点时间周转……” 胡海捋着胡须,面色一冷道:“咱们给你们时间周转,谁又来体谅咱们啊,今日你们林家必须要将赔偿银钱拿出来,否则的话,出了你们林府,咱们就去县衙告你们……” 王氏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势力,这么多年来,她也曾听林震南说过,每当这些商家周转不开的时候,林家从来没有催过这些商家交付押镖的费用。 可是这换了身份,这些人竟连一丝往日情分都不讲,甚至还要将他们林家告上官府。 这会儿王祖业轻咳一声,看了王氏一眼道:“林夫人,有句话王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氏看了王祖业一眼,虽然感觉王祖业态度有些不对,但是还是道:“王掌柜请讲。” 王祖业看了看四周,捋着胡须道:“听说此番你们林家这次既要赔偿损失的货物,又要赔偿死伤镖师的抚恤,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要赔出去几万两。可是这一两年你们林家的家底已经都赔的差不多了吧,依我看,不如将你们林府这一处宅子典当了……” “什么!” 王氏闻言顿时面色为之一变,脸色极为不善的盯着王祖业,她没想到王祖业竟然在打他们林家府宅的主意。 这可是林家三代人住了数十年的老宅了,说一句是祖产也不为过,现在王祖业竟然想要打他们林家的祖产,这行为、举动,说一句落井下石也不为过吧。 王祖业似乎是将话挑明了,整个人也放开了,就那么满脸威胁之意的看着王氏道:“你们这宅子倒也值个大几千两,若是抵给我们,也不用坏了咱们一直以来的交情,更省的对薄公堂……” 王氏一只手将手帕扭成一团,面色无比难看,咬牙道:“诸位不觉得此举太过欺负人了吗?林家从来没说过不赔你们损失的银钱,只是希望你们宽限几日,可是你们现在竟然连我们林家祖产的主意都要打,你们也好意思谈多年的交情……” 福州城,长街之上,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坐在马车当中的林平之脸上满是焦虑之色,不时的催促驾车的车夫。 赵智看着林平之安慰道:“平之,不用担心,林镖头一直以来身强体壮,或许只是小病小痛,李虎那小子太过小题大做了……”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感激的看了赵智一眼道:“智叔,谢谢你!” 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赵智笑道:“傻小子,林李两家那是什么关系,说不好听的,就是桓哥儿他身上也留着你们林氏一半的血脉,如今你们林家出了事,李家有岂能坐视不管。” 说着赵智看林平之脸上忧色,宽慰林平之道:“你也不想一想,如今桓哥儿是什么身份,你们林家就算是真有了天大的麻烦,难道说还能够难得住桓哥儿吗?” 林平之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原本的愁绪一下消失不见,是啊,就如赵智所说的那样,李桓如今可是朝廷重臣,执掌大半个锦衣卫,深得天子倚重,说一句权倾天下也不为过。 他们林家的麻烦再大,难道说还能大过天去,有李桓这么一个通天的大靠山在,他们林家还有什么坎会过不去。 看到林平之脸上愁容尽去,脸上浮现出几分安心的笑容,赵智轻笑道:“你们林家这一两年的确非常不顺,可是现在想一想,其中怕是有什么古怪。” 林平之闻言一怔,然后仔细的想了想,向着赵智道:“智叔,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针对我们林家?” 赵智捋着胡须颔首道:“福威镖局数十年的金字招牌,一直以来走镖鲜少会出什么问题,可是这一两年失镖之事却是频繁发生,这摆明了不正常,要说其中没有什么古怪,那才是怪事呢。” 林平之神色凝重了几分,而赵智却是笑道:“不用担心,万事还有李家,还有桓哥儿。咱们且去见了你父亲,看看你父亲是不是知晓一些问题所在。” 说话之间,马车已经停在了林府门前。 守门的老仆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发射了,这几日但凡是听到马车声就忍不住一阵的紧张。 本以为又是前来寻林家麻烦的人,结果当他打开门来,看到从马车当中走下来的林平之、赵智几人时候,老仆脸上不禁浮现出惊喜之色。 “小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老仆在林家呆了数十年,可以说是看着林平之长大的,对林平之自是疼爱无比,如今林家落难,他自然不想看到林平之如林震南一般被人破口大骂,上门为难。 但是见到林平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 林平之见了老仆忙上前扶住走下台阶的老夫道:“福伯,小林子回来了。” 说着林平之看着老仆道:“福伯,我父亲他到底怎么……” 听林平之这么一说,老仆就知道林平之怕是已经知晓了林震南一病不起的消息,微微一叹,老仆拍了拍林平之的手道:“好孩子,你父亲病倒了,去看看吧!” 林平之闻言大步冲进府中,只行了几步便听到自己母亲那熟悉的声音,声音之中夹杂着几分愤怒之意。 虽然没有听清楚客厅之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也听到自己母亲说什么谋夺林家祖产的话,当即林平之面色一沉,直接冲进客厅之中,就见自己娘亲正冲着几人怒目而视。 面对王祖业几人咄咄逼人的态度,王氏显然是气的不轻。 “娘亲!” 林平之一声喊,身形直接挡在王氏身前,满脸不善的看着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 丈夫一病不起,如今又被人逼债,甚至还要打林家祖产的主意,王氏可谓是心中无依无靠,彷徨无措。 陡然之间听到林平之那熟悉的声音,再看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林平之,王氏一介妇人,哪怕是出身江湖,可是数十年相夫教子,早已经洗去了身上的江湖儿女的习气,如一般的妇人没什么区别。 此时王氏心中的委屈爆发,看着林平之的身形,顿时如找到了依靠一般,登时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 对林震南一病不起的担心,对林家前途未卜的未来的忧虑,在见到林平之的瞬间,就这么彻底的宣泄了出来。 听到王氏哭泣,母子连心,林平之不禁心中一慌,一把扶住王氏颤声道:“娘亲,您怎么哭了,是不是这些人欺负您,孩儿为你……” 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看到林平之的时候还真的有些不敢相认,做为林震南的独子,他们这些经常同福威镖局打交道的人可是见过林平之不止一次两次的。 只是最近一两年林平之似乎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见过,如今陡然跳出来一个身姿挺拔,英武十足的少年,看着林平之那古铜色的肤色,他们怎么都无法同印象之中那个俊秀柔弱的富家公子林平之对上。 雖然说林平之带着几分敌意的瞪着他们,可是几人還是好奇的打量着林平之,暗暗猜测林平之消失的这一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你……你是林平之那小娃娃?” 年岁比林震南还要长出几岁的王祖业惊讶的冲着林平之道。 林平之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关切的看着王氏,不停的安慰,等到王氏停止了哭泣,林平之这才冲着王祖业几人质问道:“你们来我林家做什么,竟欺辱家母一介妇人,莫非当我林家好欺负不成?” 赵智立于一旁,只是静靜的看着,并没有插手林家的家事。毕竟这会儿不清楚林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知这些人因何而来,还是先由林平之来應对的好,若是真的有什么林家解决不了的问题,李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同时赵智也打量着王祖业等人,从这些人的衣着气质,赵智能够判断出这些人应该是一些商贾,赵智不禁暗暗摇头。 虽不知因为什么,但是他也看得出,这些人对王氏态度很是不善,或者说是对林家态度不善。 赵智感叹这些人真是消息闭塞,不知林家同李家的关系,如果说这些人知道林李两家的关系以及李桓的身份,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为今日之举而后悔的捶足顿胸。 赵智也不想一想,李桓为钦差的消息只在朝廷邸报上刊载,就是许多官场中人都未必会注意到这消息,更不要说是远离京师的区区商贾了。 再说了,林李两家的关系毕竟也只是姻亲关系,除非是有心人,否则谁没事还会去打听一下林家都有些什么亲戚啊。 王祖业看了林平之一眼,带着几分不屑道:“小家伙,耍横是没用的,咱们只是拿回咱们应得的赔偿而已,都说父债子偿,既然你父亲卧床不起,那么便由你林平之来偿还福威镖局欠我们的赔偿吧!”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哦,求追定,月票,打赏呀!】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剧本他不对啊!【求订】 林平之闻言不禁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向着身旁的母亲王氏看了过去。 王氏见状低声将林家如今的困局给林平之说了一遍,最后安慰林平之道:“平之,不用担心,你父亲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 一旁的王祖业闻言冷笑一声道:“除了变卖祖产之外,你们林家还有什么办法筹集那么多的银钱。” 说着王祖业道:“现在要么交钱,要么等着我们去官府告你们一状。” 林平之一脸的无措,他秉性良善,先前愤怒只是因为觉得这些人欺负了自己娘亲,现在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自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毕竟说到底是他们林家丢了镖,按照规矩理当赔偿对方银钱才是,可是他们林家一时之间难以筹措那么多的银钱也是事实。 深吸一口气,林平之冲着王祖业等人拱手道:“诸位,可否给我林家一些时间筹措……” 王祖业冷哼一声打断林平之的话道:“我们已经给了你们时间,要么变卖祖产还钱,要么咱们就公堂之上见。” 林平之面色一变,想要他们父子变卖祖产,他林平之可做不到,当即便道:“既然如此,诸位请便吧。” 王祖业等人对视一眼,冷笑一声道:“那你们就等着官府的传唤吧!” 说着几人径自离去,王氏张了张口,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这会儿林平之冲着王氏道:“娘亲,父亲呢,他怎么样?” 想到林震南,林平之不禁一脸的担心之色。 很快林平之就见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林震南,不得不说林震南此番病的真的不轻,就是赵智见到林震南的时候都被林震南那一副模样给吓了一跳。 “林总镖头,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林震南看到赵智还有林平之,尤其是见到林平之的时候,眼中露出几分柔和之色,闻言冲着赵智道:“却是让赵总旗你见笑了。” 赵智走到林震南身边,探手将林震南的手腕抓住,伸手搭在上面把脉了一番不禁奇怪道:“奇怪了,你这脉象显示心脉衰竭,这不应该啊。” 一旁的王氏闻言开口道:“赵总旗,大夫说外子是因为急火攻心,心有郁结所致,若非如此的话,即便是偶感风寒也不至于会病的如此之重。” 想到林家如今所面临的局面,赵智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林震南会是这般的模样了。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林震南这是被福威镖局如今所面临的巨大压力给压垮了心神啊。 林震南显然也是自己知自家事,冲着赵智苦笑道:“林家这一两年来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镖局走镖多有被针对,以至于大量的押镖被劫,短短两年时间,林家这么多年积攒的家业便已经是所剩无几,林某实在是愧对先祖,无颜见人啊……” 赵智看着林震南道:“那林总镖头可知究竟是什么人在针对福威镖局吗?” 林震南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查出针对他们林家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赵智含笑道:“林总镖头可知桓哥儿如今已经衣锦还乡,即将来到福州。” 听到李桓衣锦还乡的消息,,林震南显然是为他那位表兄李贤感到欣慰,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桓哥儿这是出人头地了啊,表兄他若是在天有灵,相信也可以瞑目了。” 这会儿林平之在一旁道:“父亲,您有所不知,桓表兄他如今可是天子御赐的钦差,堂堂正二品的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听说比一省布政品阶还高。只要到时候桓表兄开口,咱们家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呆了呆,林震南不禁愕然的看了林平之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赵智身上。 赵智含笑点头道:“平之说的不错,桓哥儿如今可是位极人臣,你们林家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林震南豁然坐起身来,脸上满是期待之色道:“真的?桓哥儿真的能帮我们林家走出困境?” 赵智哈哈大笑道:“林镖头以为福州知府如何?” 林震南想都没想便道:“自然是权柄赫赫,一言九鼎,无人敢招惹。” 赵智淡淡道:“福州知府在桓哥儿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只要桓哥儿愿意,随时都能够将其拿下!” 林震南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红润之色,精神头比之方才来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王氏、林平之见状皆是一脸欣喜的看着林震南。 赵智捋着胡须笑道:“所以说林镖头的担忧在桓哥儿那里其实都不算什么,甚至都不需要桓哥儿开口,只要放出风去,让人知晓了林家同李家的关系,似今日登门逼迫林家还债的事情绝对不会重演。” 却说王祖业一伙人出了林府,果真如他们所言直奔着府衙而去。 福州知府黄文政是新任的福州知府,在福州也不过是刚刚任职不到两年时间。 不过花费了近两年时间,也算是大概理清了地方上的关系,靠着福州府地方上的豪绅、富商的孝敬,小日子倒也过得相当的滋润。 这会让黄文政正同自己的幕僚议论着钦差李桓即将到来的事情。 幕僚李桐捋着那长长的胡须,一脸笑意的看着黄文政道:“大人,这是一个机会啊,只要大人此番能够将钦差一行人给伺候的舒服了,到时候未必不能打了钦差青睐,进一步高升。” 黄文政却是皱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道:“温明,你怕是不知李桓乃是锦衣卫出身,根本就不容于百官,你让我去抱他的大腿,还不如去抱刘瑾刘公公的大腿呢,至少刘公公如今在朝堂之上聚集了相当一批人,有着足够的权柄,可是李桓在朝中并无根基,一旦让人知晓本官同李桓走的近,只怕还没有等来李桓的青睐,我这知府的位子也坐到了头了。” 李桐眯着眼轻笑道:“大人说的不错,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恐怕天下的官员尽皆如大人一般的想法,将李桓视作洪水猛兽一般不敢过于接近,唯恐被当做李桓同党。” 黄文政点头。 李桐淡淡道:“几位阁老门庭若市,有的是人去抱那几位的大腿,大人若是也如大家一般,那几位阁老能记得大人您是什么人马?” 黄文政叹道:“别看本官在这福州一地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可是放在京师百官之中,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李桐看着黄文政道:“大人岂不知烧冷灶的道理吗?若是这个时候大人投向李桓,您说李桓是不是对大人记忆深刻,哪怕是为了千金买马骨,他是不是也要给大人您一点好处?” 黄文政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可是想到一旦投靠李桓很有可能会引发的后果,脸上不禁露出犹豫之色。 李桐见了不禁道:“大人,您没看阁老焦芳、尚书张彩,他们被人称之为阉党又如何,不一样是权柄在手吗?到时候就算是名声再差,难道还能差的过阉党之名吗?” 黄文政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一脸的激动向着李桐道:“好,好,听先生一席话,黄某顿时茅塞顿开,你说的对,此时不去投靠李桓,将来怕是想投靠,人家都未必记得我这么一号人物。” 李桐笑道:“大人明智。” 二人叙话之间,一名吏员手中拿着一纸诉状快步而来。 李桐、黄文政齐齐向着那吏员看了过来。 吏员行至近前恭敬的将诉状以及一张千两的银票交给黄文政道:“大人,福州富商王祖业、胡海、方科等人联名状告福威镖局林振南欠债不还,希望大人能够为他们主持公道。” 黄文政看到那同诉状放在一起的银票,眉头一挑,含笑将诉状看了一遍,最后冲着李桐轻笑道:“温明,你来看看,本官要不要命人前往福威镖局,将那林震南拘来问罪!” 听到黄文政喊自己的字,李桐正沉吟之间猛然回神过来,看着黄文政道:“大人,方才您说什么?” 看李桐走神,黄文政微笑道:“本官是说,要不要下令将福威镖局的林震南拘来问罪!” 李桐轻声呢喃道:“林震南,福威镖局的林震南!” 猛然之间李桐几乎是高呼道:“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啊!” 黄文政被李桐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愕然的看着反应激烈的李桐不禁疑惑的道:“温明,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不赞同,也不该反应这么激烈吧,搞得林震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似得。” 说着黄文政笑道:“这福州府除了寥寥几人之外,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个林震南是你家老爷我不能招惹?” 李桐听着黄文政取笑,脸上露出几分苦笑看着黄文政道:“大人,那林震南倒是没有什么,大人只需一纸令下便可将其拘来审问,可是拿林震南,搞不好大人的麻烦就大了去了。” 看李桐说的认真,并非是在说笑,黄文政正色看着李桐道:“温明,细细说来,这林震南莫非有什么来头,还是说有什么厉害的靠山?” 李桐深吸一口气道:“若非是在下刻意的调查了李桓的亲眷消息,属下怕是也不知道这林震南同李桓竟然还有着极其亲近的关系。” 黄文政一脸的愕然之色,显然是没想到林震南竟然同钦差李桓有关系,不过黄文政也是一脸的好奇看着李桐。 只听李桐继续道:“大人有所不知,林震南的姑母正是李桓的祖母,李桓之父同林震南乃是真正的姑表亲,李桓还要喊林震南一声表叔,最关键的是,林震南的姑母也就是李桓祖母林氏如今尚在。” 说着李桐看着黄文政道:“大人也该听说过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您要是这边拿了林震南,你说李家的那位老祖宗若是知晓您拿了她的亲娘家侄子,她会不会恨得大人要死?随便在李桓那里说上大人几句坏话,大人你……” 黄文政面色大变,李桓再是钦差,再受天子宠信,在林氏面前那也是一个乖孙子啊。 想到自己差点就派人抓了林震南,黄文政不禁一阵暗暗后怕,一脸感激之色的看向李桐道:“亏得温明你提醒本官,否则的话,真不知那林震南的底细便抓了对方,到时候还不将那李桓给得罪死了啊。” 李桐道:“大人客气了,为大人查漏补缺本就是在下的职责。” 看着李桐,黄文政不禁道:“那依温明你之见,这件事本官该如何处理才好呢?” 李桐冷笑道:“那王祖业、方科、胡海等人平日里没少干欺行霸市之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们这是看福威镖局落了难,所以像谋夺人家的祖产。” 那诉状李桐也是看了一遍的,诉状当中王祖业几人自然是痛诉林震南如何违背契约,不肯赔偿他们,希望知府黄文政能够拿了林震南,令林震南以祖产相抵。 黄文政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对,他们就是想谋夺林家的祖产,奸商该杀,差点害的本官丢了官位。” 说着黄文政看向李桐道:“走,随本官前去府衙大堂,本官要审理此案。” 李桐不由一愣,连忙跟上黄文政。 府衙偏厅之中,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正一派悠然之色陪着几名吏员说笑。 方科向着王祖业道:“王兄,你说知府大人会不会同意我们的请求,帮我们主持公道?” 王祖业捋着胡须一脸自信的笑道:“那是自然。” 说着王祖业看了几人一眼道:“咱们不妨赌一把,我赌知府大人很快就会派人去拿了那林震南来此。” 胡海想起林震南病重不禁道:“那林震南如今正在病中,这一折腾,别死了才好啊。” 王祖业一愣,同胡海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道:“是啊,可不能让林震南被折腾死了。” 方科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话语当中所蕴含的意思不禁叹道:“真是可惜了那林震南,福威镖局偌大的家业,竟在其手中败落至此,怕是死了都无颜去见他林家的列祖列宗。” “大人驾到!” 突然一阵威武的喊声传来,王祖业、方科几人不禁精神一震,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黄文政收了状子,这岂不是代表着黄文政要帮他们了吗? 很快就见一名吏员走进来冲着几人道:“几位,大人传你们上堂!” 几人连忙起身,跟着那吏员奔着府衙大堂而去。 走进府衙大堂之中,两侧站着差役,而知府黄文政正坐在大堂正中,在那明镜高悬匾额之下,尽显威仪。 “草民王祖业、方科、胡海拜见大人!” 黄文政看了王祖业几人一眼,缓缓开口道:“就是你们递的状子?” 王祖业几人连连点头道:“正是草民等人,还请大人拿了那林震南,为我们主持公道。” 本以为下一刻,黄文政就会派人去拿林震南,然而就在这会儿,黄文政突然之间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大胆刁民,竟然敢欺瞒本官,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吗?” 说着黃文政喝道:“来人,给我將這些奸商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然后赶出堂去,再敢有害人之心,谋人祖产之举,本官定然严惩不待。” “啊!” 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搞懵了,仿佛是一下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一样。 他们满脸不解和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那里,满脸正色的黄文政,心里总覺得哪里不对。 是他们花了一千两的银子来状告林震南,希望黄文政能够帮他们谋夺林家祖产吧。 可是结果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黄文政明明收了他们的银子,却是不派人去拘拿林震南,反而是下令打他们三十大板呢? 他们也不是没有上过公堂,可是每次只要银子送到位了,不管是什么官司,最后都是他们笑到最后,这一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嘭,嘭,嘭 满脑子的不解登时被落在屁股上的板子给一下打的烟消云散,一个个的放声痛呼起来。 “大人冤枉啊,我们冤枉啊!” 黄文政听着外间王祖业几人的喊声,捋着胡须向着李桐笑道:“温明,你觉得本官如此处置如何?那林震南若是知晓了,是不是要记本官的情啊。若是传到钦差李桓的耳中,想来也会记住本官维护他这位林家表叔的举动吧。” 李桐笑道:“大人此举甚妙。” 府衙之前当众打板子,而且受刑的还是王祖业、方科、胡海这几名福州城里有名的豪商,顿时引来不少人簇拥过来围观。 像这般扒了裤子打板子的热闹谁不爱看啊,尤其是王祖业三人被受刑,白花花的一片肥肉暴露在众人面前,这情形错过了,将来可就看不到了。 人群之中,一名林家的家丁看着王祖业三人受刑的那一幕不禁一脸的惊愕,从一名衙役口中得知三人诬告林震南意图谋其祖产,结果被知府黄文政察觉,下令严惩三人。 那林家家丁心中大喜,稍稍欣赏了一番王祖业三人受刑的情景,然后挤出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一溜烟的奔着林家府宅方向跑去,他要第一时间将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告诉老爷、公子、夫人们知晓。 林府之中,心病既去,林震南一身病直接去了大半,竟然直接下了床,喝了一碗肉粥,这会儿正陪着赵智说话,而谈论的对象自然就是即将归来的李桓。 【第二更送上,求追定,月票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子当如李桓【求订】 正说话之间,就见被派去府衙打探消息的家仆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哪怕是心中有了底气,可是看到那家丁匆匆而来,仍然是本能的生出几分担忧来。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李桓身为天子宠臣,又是钦差,正常情况下,福州知府若是要对付他们林家的话,不可能不考虑李桓的态度。 但是林震南乃至赵智他们却是拿捏不准福州知府的态度,李桓眼下虽为钦差,人却不在福州,再加上文官集团一直对李桓那都是喊打喊杀的,谁也不清楚福州知府对李桓是什么看法。 若然福州知府黄文政也如大多数的文官一般敌视李桓,那么他们林家在李桓到来之前肯定要被狠狠的折腾一番。 当然若是福州知府顾忌李桓钦差的身份的话,那他们林家倒是不用担心什么了。 二人看向那家仆,就见家仆一脸欢喜之色的向着林震南道:“老爷,好消息,好消息啊!” 只听这家仆开口,赵智还有林震南二人便是松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 而这会儿家仆兴奋的道:“老爷,小的在那府衙边上听府衙里的差役说,知府大人受了王祖业他们几人的诉状,不过却是当堂痛斥王祖业几人乃是奸商,并且还下令将他们几人打了三十大板。” 说着家仆两眼放光道:“老爷您是没有看到啊,小的回来的时候,王祖业他们几人正一个个的在府衙之前被扒了屁股受刑呢,不知多少人在那里围观,那情形可是热闹了。” 赵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啊,看来这还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那知府黄文政贪污受贿,算不得什么好官,但是这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林震南脸上挂着几分轻松笑意道:“若非是桓哥儿的震慑,以那黄文政的性子,只怕这会儿已经派人前来拿林某前去过堂审问了。” 赵智笑道:“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要是这个时候抓了你,被桓哥儿给记住了,到时候只怕他的位子也坐到头了啊。” 一声轻叹,林震南想到王祖业这几位多年的合作伙伴,忍不住感叹道:“按照契约上约定,就算是需要赔偿他们,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却是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林某留,甚至还想打我林家祖产的主意,其心何其毒也!” 赵智淡淡道:“万一给你时间,让你筹措足够了银钱,他们岂不是就没有机会打你们林家的祖产了吗?” 说着赵智带着几分不屑道:“似这等无品无德的无良奸商,最好是直接三十大板将他们给打死了才好。” 而这会儿,老夫福伯带着几分惶恐引领着一名差役走了进来道:“老爷,府衙里来了差役,说是知府大人请您前去一见。” 林震南抬头看了那差役一眼,而差役见了林震南,忙拱手道:“在下见过林总镖头,黄大人欲请你过府一叙,不知总镖头可有闲暇吗?” 林震南看了赵智一眼,赵智微微含笑。 沉吟了一番,林震南看向那差役道:“烦请大人回去禀明知府大人,就说林某稍作收拾便去拜见知府大人!” 差役连道不敢,同时冲着林震南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在下便先行回去禀明大人。” 赵智看着那差役离去,看了林震南一眼笑道:“这黄文政可真是够直接的,这边给了林家人情,便立刻派人来请你,他这是生怕你林震南在桓哥儿面前不给他美言几句啊。” 林震南哈哈大笑道:“我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啊!” 而这会儿,林家大门口处却是突然之间传来了一个爽朗无比的大笑声道:“林震南,听你笑的这么开心,看来你们林家所面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啊!” 伴随着这一声大笑,林震南微微一愣,而坐在一旁的赵智则是眉头一挑轻声嘀咕道:“这陈老二不在琅琦屿带着,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正嘀咕之间,就见几道身影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自不必说,正是方才大笑的陈一刀。 陈一刀身后还跟着几人,而看到那几人当中一道身影的时候,赵智不由眼睛一亮讶异的道:“咦,连翘这丫头怎么回来了?” 原来跟在陈一刀身边的竟然有连翘,连翘一直跟在李桓身边服侍李桓,所以赵智真的没想到连翘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桓哥儿已经赶到了福州城吗?” 赵智豁然起身,同林震南一起走向陈一刀几人。 林震南同陈一刀可不陌生,看到陈一刀前来,当即冲着陈一刀拱了拱手道:“倒是让陈兄弟见笑了,林某不知陈兄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陈一刀摆了摆手,打量了林震南一番道:“看你一副病容,倒是精气神还不错,似乎也没到一病不起的地步啊,难道说李虎那小子说谎了不成?” 赵智轻咳一声道:“林镖头本就是心病,如今心病一去,精气神自然恢复了过来,区区风寒,以林镖头的体质,很快便能够康复。” 说着赵智冲着陈一刀道:“你不是在琅岐屿吗,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还有连翘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赵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连翘身上。 相比当初,连翘同李桓入京,跟在李桓身边已经有两三年时间,整個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因为习武的缘故,原本的柔弱之气当中多了几分女儿家的英气,更重要的是随着替李桓管理府中大小事务,整个人显得越发的干练。 连翘冲着赵智一礼道:“连翘见过赵三叔。” 赵智摆了摆手道:“行了,连翘丫头,快说说看,是不是桓哥儿已经到了福州城?” 连翘摇了摇头道:“我们并没有同公子一道,而是先公子一步回来的。” 林震南招呼一众人进入客厅落座,就是连翘也坐了下来,不过一直跟在连翘身边的几道身影却是自始至终的不发一言就那么跟在连翘身后。 这会儿也是立在连翘身侧,为首之人赫然是李桓当初救下的曹雨。 而其余几人不用说也是那些小太监。 李桓自中途遇见了岳不群,尤其是见岳不群奔着福建方向而来,猛然想到林家即将遭遇的那一场劫难。 当时李桓便让连翘带上了曹雨几人悄悄离了大队人马先一步返回,并且叮嘱了连翘一番。 赵智看着连翘诧异的道:“公子让你带人先一步回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或者是需要我们做的吗?” 连翘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林震南道:“公子是算到林家最近可能会有一劫,只是公子自己一时脱不开身,怕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所以特意让我先一步赶回来,请了一刀叔前来坐镇。” 林震南是真的没想到一直跟在李桓身边的连翘先一步回来竟然是为了他们林家的事。 以为李桓是有什么渠道,知道他们林家这一两年的困境,担心他们林家出事,心中不禁大为感动。 深吸一口气,林震南笑道:“桓哥儿真的是有心了,林氏上下感激不尽。” 赵智微微一笑道:“有公子的身份镇着,官府那里大可不必担心,至于说那些同林家有合作的商贾豪绅,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再这个时候来寻林家的麻烦,所以大可不必担心什么。” 说着赵智看了陈一刀一眼道:“在这福州城当中,区区一群商贾而已,也用不着伱陈一刀来坐镇吧。难不成还有什么人能伤了林总镖头一家吗?” 陈一刀瞥了赵智一眼道:“赵老三,你懂个屁,是你聪明,还是桓……公子聪明,既然公子让我来林家坐镇,那么肯定有公子的用意。” 赵智也是习惯了陈一刀那臭嘴,闻言只是笑了笑,看向连翘。 连翘这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公子也没有细说,只是让我带了曹雨他们几人,又去琅岐屿请了一刀叔” 说着连翘又道:“看公子的意思,有曹雨还有一刀叔他们在,林家应该可保无碍了!” 赵智疑惑的道:“曹雨?” 这会儿站在连翘身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曹雨向着赵智躬身一礼道:“奴婢正是曹雨。” 曹雨的声音带着内侍独有的阴柔尖锐,陡然开口登时引得一众人向着曹雨几人看了过去。 显然是对曹雨几人的身份很是好奇。 连翘见状将曹雨几人的身份介绍了一番,而陈一刀、赵智几人得知曹雨他们的身份来历之后还真的是愣了一下。 先前他们就好奇曹雨几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毕竟曹雨几人一个个面白无须,气息阴柔,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正常人。 这会儿得知曹雨几人竟然是李桓救下的几名内侍,心中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 而林震南则是神色古怪的看了曹雨几人一眼,眼眸之中隐隐的带着几分沉吟。 而这会儿连翘俏脸之上挂着几分笑意看向林震南道:“公子还说曹雨他们几人同林老爷家还有几分渊源,不过具体如何,公子并没有细说,只是说等回来之后,自会同林老爷详谈。” 林震南闻言先是疑惑,随即身形一震,再看曹雨几人的时候,隐隐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几分苦涩道:“桓哥儿有心了!” 至于说赵智、陈一刀等人则是如听哑谜一般,可是看林震南的反应,极有可能涉及到林家的隐秘,所以无论是赵智还是陈一刀,不管心中如何好奇,也没有开口询问。 突然赵智心中一动道:“对了,公子将陈一刀调来林府,那琅岐屿谁来坐镇?” 显然在赵智心中,琅岐屿上李桓的亲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连翘还没有开口,陈一刀便瞪了赵智一眼道:“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你都能够想到,难道我想不到这点,不过你还别说,公子身边如今真的是有不少好手。公子派了一队精锐甲士,领头的百户官实力极强,我同他交手一番,竟奈何不得对方,再加上百户所的那些兵马,足可保琅岐屿无恙!” 听陈一刀这么说,赵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公子既然早有安排,那便是我多虑了。” 说着一脸笑意的向着林震南看了过去道:“林总镖头,看来咱们需要在你府上叨扰一些时日了。” 林震南明显有些心神不属,不过闻言还是收敛思绪,脸上露出正色,起身冲着陈一刀、赵智、曹雨等人恭敬的拜了拜道:“林某多谢诸位了!” 唤来夫人王氏还有林平之,林震南让王氏招待连翘,让林平之安排陈一刀、赵智、曹雨等人的住处。 至于林震南则是稍作收拾了一番便出府前去见知府黄文政去了。 福州城中发生的事,李桓自然是不知晓,不过李桓一行人却是在建宁城盘桓了两日,亲自见过了福建行都司都指挥使董成,至于说二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反正是没人知晓。 不过在李桓、王阳明一行人离开建宁城的时候,做为都指挥使的董成却是亲自出城相送,看上去两人相处的似乎是相当融洽。 在一队人的簇拥之下,看上去年约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的董成亲自目送李桓的钦差仪仗渐渐远去,那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容之上笑容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身边一名亲将看着远去的钦差仪仗不禁向着董成低声道:“大人,这钦差对您可真够尊敬的,末将随您这么些年,什么巡按、钦差也不是没有见过,像这般年轻又低调的可真是头一次见到呢。” 董成淡淡道:“你可不要被这李桓的表象给蒙骗了,老夫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可是一只小狐狸啊。” 说着董成捋着胡须忍不住笑道:“这下蔡文那腌臜货算是遇到了对手了,真不知道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碰在了一起,会上演一场什么样的好戏。” 亲将闻言一愣,不禁想到蔡文在官场那是出了名的老谋深算,并且在福建一地有着莫大的影响力,再想到李桓那般年岁,虽为钦差,但是想要在蔡文的地盘上同蔡文相斗,亲将不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看好李桓。 马车之上,王阳明同李桓二人相对而坐,王阳明看着远处建宁城城门口处,董成那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之间目光收回看向李桓道:“你就那么相信董成此人没有同蔡文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李桓却是微微一笑道:“我没说就相信了董成此人啊!” 听李桓这么一说,王阳明不禁愣了一下,不过王阳明何许人也,只是心思一转便立刻明白了李桓的用意。 嘴角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道:“那董成也是个聪明人啊,竟然陪着你演了几天的戏。” 李桓轻笑道:“能坐稳一省都指挥使多年不倒,要是没点能力和手段,怕是早就被人给顶替下去了。” 说着李桓拍了拍临别前夜董成派人悄悄送给他的一锦盒的关于蔡文、顾煌等诸多官员的罪证笑道:“其他不说,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董成同蔡文、顾煌文官一系掺和没有那么深。” 王阳明闻言一叹道:“大明文武殊途,别看董成在福建官场品阶最高,身份最尊,可是当今之世、蔡文、顾煌等人又岂会瞧得上董成,双方有着天然的隔阂,凑不到一块去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同样看了那一锦盒的罪证,王阳明不禁想起离京之时从李桓那里看到了当初程义、韩凌他们以性命换来的关于蔡文的罪证,其中一桩桩一件件,直接冲击着王阳明的认知。 如今又有董成收集的诸多证据,一脸感慨的向着李桓道:“谁曾想堂堂一声提刑按察使,负责一省司法的官员竟然知法犯法,在地方上编织出好大一张关系网,说他是一地土皇帝也不为过了。” 说着王阳明看着李桓正色道:“如今虽然有关于蔡文的犯罪证据,可是却缺少人证物证,想要直接将其拿下,只怕是有些困难啊。” 李桓淡淡道:“那就找出人证物证来,此番不妨就以韩凌灭门一案为切入点,请阳明先生助我一扫福建官场之歪风邪气,荡尽蝇营狗苟之徒。” 正德二年五月十七日,天色晴朗,阳光明媚 福州城那巍峨的城门之前的官道上,一群身着官府的官员正神情肃然的站在那里。 如果有熟悉福建官场的人看到这些官员的话肯定会为之一惊,要知道在场的官员以布政使司左布政顾煌、右布政钱忠、提刑按察使蔡文、知府黄文政几人为首,各级官员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可以说福建一地官场的高级官员至少来了有三成之多,四周则是卫所派出维持秩序的兵卒手持兵刃警惕,将南来北往的阻挡在外。 虽然说没有封闭整个官道,但是南来北往的行人也注意到了这些兵卒还有被兵卒保护下的一众官员。 虽然说心中无比好奇这些官员聚集在这里,到底是在迎接什么贵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外围徘徊停留的。生怕被那些警戒的兵卒给盯上了,当做心怀叵测之辈给拿下。 蔡文捋着胡须,满脸的笑容,此刻正同左布政顾煌、右布政钱忠等人低声交谈着。 似乎是受到了蔡文、顾煌等人态度的影响,原本不少神色凝重的官员也渐渐的放松了许多。 远处烟尘滚滚,一名骑士纵马而来,翻身下马冲着蔡文等人恭敬道:“秉诸位大人,钦差仪仗距此只有数里之遥,很快就能够抵达。” 几人神色一正,对视了一眼,蔡文摆了摆手示意那骑士退下,就听得蔡文捋着胡须笑道:“诸位,既然天使即将驾临,我等理当亲往迎之,如此方显我等诚意。” 顾煌哈哈大笑道:“蔡贤弟说的对,诸位,且去相迎天使。” 一众人竟踩着先前才铺洒的黄土,顺着官道迎了过去。 很快官道之上便看到一队人马打着钦差仪仗而来。 为首开路的是数十名虎背熊腰,煞气十足的锦衣卫校尉,打着王命旗牌,旌旗招展。 而其后则是两辆马车,随后有精锐甲士护卫,两侧有骑着战马的锦衣卫来回奔走,随时通秉信息。 看着迎出城来的一群官员,陈耀不禁冲着李桓道:“大人,要不要就此停下,等他们过来。” 看着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李桓笑了笑道:“你这是想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不成?” 陈耀只是含恨道:“属下只是想起程义、韩凌他们就是被这些人给灭了满门,更是随便以走水的理由敷衍上报,若非是大人此番前来彻查,岂不是冤情便就此石沉大海,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吗。” 李桓看着远处的一众官员渐渐接近,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阳明先生,可愿随李某去会一会这些人。” 王阳明捋着胡须,看了李桓一眼道:“大人乃是正使,王某自是以大人为尊。” 说话之间,李桓起身走下了马车,而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王阳明也随之走下来。 二人皆是一身官服,李桓虽年轻,可是在官服的衬托之下,却是隐隐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威势,至于说王阳明则是一身儒雅之气,像饱学的大儒更比一名官员。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钦差仪仗顿时停了下来,前面开路的锦衣卫忙退避到两旁让开一条道来。 而蔡文、顾煌、钱忠、黄文政等一众官员这会儿也在一众兵卒护卫之下走了过来。 人还未至就听得爽朗的笑声传来,蔡文、顾煌几人大步上前,一脸的欢喜之色,无比恭敬的冲着李桓、王阳明拜下道:“左布政顾煌、右布政钱忠、提刑按察使蔡文携福建一地官员,恭迎天使驾临。” 李桓一眼就看到了官员之中极其醒目的蔡文,蔡文年约四十许,气质儒雅,身着官服,一脸的正气凛然,当真是好卖相,如果说只凭第一印象的话,恐怕很难将这么一位正气凛然的官员同一名随意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的官员联系到一起。 李桓打量着一众官员的时候,这些官员也都在悄悄打量着李桓,如蔡文、顾煌、钱忠几人更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李桓。 李桓同蔡文对视了一眼,不动丝毫情绪,在众人看来,李桓在受了一众官员大礼参拜之后当即便一脸的笑容上前,无比热情的将顾煌、钱忠、蔡文几人一一搀扶起来。 “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起身,李某此番奉陛下之命前来,只是为了彻查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不曾想竟惊动了诸位大人,劳烦诸位大人亲自出城相迎,李桓惶恐啊。” 眼见李桓丝毫没有倨傲的姿态,原本在见到李桓之前心中还有些忐忑的官员这会儿因为李桓的一番话却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只是为了彻查韩凌灭门一案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就怕李桓来意不明,万一是奔着他们来的话,那岂不是麻烦了。 一脸正色的王阳明站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同李桓并不亲近,而这会儿李桓冲着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是钦差副使,都察院福建道监察御史王阳明王大人,此番随同本官办案。” 说着李桓笑道:“说来王大人身为福建道监察御史,对于诸位可都有着监察、弹劾之责,就连本官这钦差都要受其监察,诸位可莫要怠慢了王大人啊。” 王阳明没有理会李桓,而是一脸漠然之色的冲着一众官员点了点头,这般的姿态看在蔡文、顾煌、黄文政等人的眼中,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念头。 看来传言不假啊,李桓自罗文祥、杜文一案后便已经将都察院上上下下给得罪死了,这位都察院监察御史摆明了同李桓不对付啊。 蔡文同顾煌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隐隐的有异样的神采闪过。 钦差仪仗显然是以李桓、王阳明二人为主,一正一副若是没有什么嫌隙的话,万一被查出点什么,他们岂不是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但是正副使不和,岂不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不过看王阳明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一众官员虽然暗喜李桓同王阳明不和,但是一时之间也是不知王阳明是什么性情,倒也没人敢上前同王阳明亲近,不过众人还是冲着王阳明见了礼。 虽说监察御史品阶不高,可是人家权利大啊,不但有监察福建所有官员的权利,更是钦差副使,若是自持品阶高而不与之见礼,万一被对方给记在了心上,岂不是欲哭无泪。 蔡文哈哈大笑如同与李桓相熟了许久似得道:“蔡某一直久仰李大人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说话之时,蔡文却是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的神情,显然是想从李桓的神情变化之中看出一些什么来。 只可惜李桓听了他的话,脸上除了笑容就没有其他的反应。 就见李桓冲着蔡文笑道:“李某也是常听孙祥孙先生提及蔡大人,孙先生对蔡大人的能力那可是一直称道不已,令李桓神往已久,今日一见当真是如孙先生所言一般无二。” 似乎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毫不忌讳的在他面前提及孙祥,这让蔡文有些愕然。 不过微微错愕之后,蔡文当即便笑道:“没想到李大人竟然还记得蔡某,蔡某真是惶恐啊。” 李桓笑了笑道:“对了,前些时日,孙先生说要回福建一趟,不知如今孙先生可曾回来了吗?说来每次见孙先生,李某与其皆是相谈甚欢,此番归来,定然要同孙先生畅谈。” 蔡文看李桓神色如常,丝毫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这下蔡文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听李桓这话,似乎孙祥先李桓一步回了福建,只是为何他没见到孫祥呢? 京中消息突然断絕,到底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如他们所猜测的同李桓有关,一时之间,蔡文的心有些乱了起来。 不過蔡文宦海沉浮多年,心中虽乱,却是不动声色的笑道:“没想到孙祥竟得大人这般看重,若然本官见了孙祥,定会转告于他。” 这会儿顾煌突然开口笑道:“诸位,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等已经为钦差大人设下了宴席,还请入城之后再叙如何?” 李桓哈哈大笑道:“好,如此李某便叨扰诸位大人了。” 钦差仪仗缓缓的进入福州城,不少人看到那钦差仪仗的队伍的时候不禁一脸的愕然之色。 这般阵仗许多人还真的是生平之仅见,尤其是得知这一行人竟然是天子钦差的时候,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之上,临窗的位置,几道身影正一脸激动的看着那入城的钦差队伍。 不正是陈一刀、赵智、林震南、连翘等人。 李桓此时正骑在马上,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走在前面,同顾煌、蔡文、钱忠等人有说有笑,神态从容自若,自有一股威仪流淌。 看着骑在马上的李桓,从小看着李桓长大的陈一刀、赵智不禁感叹道:“好,好,若是大哥在天有灵,见到这般景象,想来也可以瞑目了。” 陈一刀看到同李桓并骑的蔡文的时候不禁冷哼一声低声呢喃道:“大哥您在天有灵,希望你能够保佑公子能够顺利铲除蔡文一伙。” 至于林震南看到李桓在一众平日里被他视作高高在上的官员簇拥下的情形的时候,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那就是生子当如李桓。 想到自己那儿子,林震南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期冀之色。 李桓自是不知道自己在一众官员簇拥下入城,风光无限的情形,竟然会给林震南造成不小的冲击,继而让林震南生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第一更八千字送上,晚上还有,求一波双倍月票,打赏吧。還差几十个全订就精品了,呜呜呜,能全订给个全订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撕破脸了!【求订】 酒楼之中不少人都被李桓入城的情形给惊到了的,尤其是一些见识广的人可是一眼便认出了簇拥着李桓的提刑按察使蔡文、左布政顾煌、右布政钱忠以及跟在一众官员队伍当中的福州知府黄文政。 这些可以说都是福建一地所有的头面人物了,但是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却是簇拥着一名明显年轻许多的官员,自然是让人暗暗猜测李桓的身份。 尤其是那钦差仪仗,有见识的人自是认了出来,然后带着几分傲然给那些不懂的人解释。 经过一番解释,众人才算是明白过来,难怪那看上去无比年轻的官员会被那么多的高官给簇拥在正中,感情人家是钦差,代表着天子啊。 只是这些人显然并不清楚李桓的身份,所以大家只是议论纷纷,猜测着李桓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人猜测李桓肯定是京城之中高官权贵之家出来的子弟,又或者是那些世袭罔替的年轻勋贵。 否则的话他们很难想像出这般年轻的天子钦差又能出自什么样的家庭。 坐在窗口处的陈一刀、赵智等人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倾听着一众人的议论,听着这些人猜测李桓的身份来历,心中充满了一种骄傲。 他们家公子虽不是什么勋贵出身,可是却做到了那些勋贵都做不到的事情。 突然之间,就听得一人惊呼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位钦差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这话一出口,顿时整个酒楼的人齐齐的向着那人看了过去,就连陈一刀、赵智他们也颇为讶异的看过去。 毕竟李桓以往大多是在琅岐屿,最多就是在长乐县出没,这福州府几乎就没有来过,要说有人认识李桓那才怪了呢。 那开口说知晓李桓身份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个行商,年约四十,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道:“若是我没有认错的话,这位钦差就是咱们福州府长乐县人氏。” 不少人闻言顿时惊呼道:“这不可能,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咱们福州府有过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你不会是认错了吧。” 那行商看着李桓远去的身影,脑海之中的记忆越发的清晰起来,脸上更是兴奋的道:“没错,我可以确定,你们可知晓长乐县琅岐李氏一脉?” 琅岐李氏在长乐县多少有那么点名气,但是出了长乐县说实话,知晓的人还真的没几个。 毕竟一个地方上的卫所世袭百户官而已,一旦出了一县之地,谁还知晓你是谁啊。 这福州府下辖数县之地,尤其是福州府还是做为整个福建的行政中心,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世家豪强,就是这些世家豪强他们都未必能够记得住,更不要说是区区地方上的小土豪了。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那行商嘿嘿笑道:“数年前,世袭琅岐屿卫所百户官之位的李贤身死,而身为其子的李桓为了守住世袭的百户官之位,不得不同连江方氏一族相争。也是那个时候,许多人才知道李桓的名字。” 有人反应过来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说,方才那位被布政使、按察使等高官所簇拥着的就是出身琅岐李氏的李桓。” 行商点头道:“不错,在下当初有幸远远的见过这位钦差大人一眼,虽然说几年过去,这位钦差大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可是人我还是人不错的。” 显然对于这行商的说法,大多数的人还是不信的。 有人甚至讥讽笑道:“你就算是胡编也编造的能够令人信服一些啊,区区一个世袭百户出身,短短两三年时间便能够成为代表天子巡视地方的钦差大臣,你这不是在说笑吗,还是当我们大家伙都是傻子?” “对,要是没有足够大的背景,怎么可能会在这般年纪便成为天子钦差,你要说他是哪位公侯家的嫡子的话,我们勉强也就信了,可是你说他就是个小小世袭百户官……” 连翘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不禁低声道:“这些人怎么就不信呢?” 赵智捋着胡须含笑看着连翘道:“连翘丫头,因为他们自己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哪怕是真的发生了,他们也不会相信啊。” 那行商听着众人的讥讽,一张脸登时通红急道:“他真的是琅岐李氏的李桓啊,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说着那行商道:“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派人去打听,相信要不了多久,关于这位钦差的消息肯定会流传出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就在这会儿,陈一刀、赵智几人起身准备离去,林震南行至楼梯口的时候,回首看了众人一眼向着那行商轻笑道:“你说的不错,那钦差的确就是琅岐李氏的公子,李桓。” 说完林震南大步走下楼去,留下酒楼一众满脸愕然之色的众人。 “啊,那……那是福威镖局的林震南林总镖头,我认得他啊!” 有人显然是认出了林震南的身份。 林震南在福州城那也算是颇有名望的人物,毕竟林家福威镖局接触的人面最广,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都有来往,所以认识林震南的人极多。 单是这酒楼当中认识林震南的就有数人之多。 有知道林震南的人不禁道:“林总镖头走南闯北,消息最为灵通不过,他都说那钦差是琅岐李氏的李桓,那肯定是没错了。” 突然有人坐在那里带着几分羡慕嫉妒的道:“听说林氏与琅岐李氏乃是姻亲,如果那位琅岐李氏的李桓真的是钦差的话,那福州林氏只怕是就此攀上了高枝儿了啊!”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前些日子,王祖业、方科、胡海那几位状告林家会被知府大人下令打了三十大板了。” 好歹王祖业、方科、胡海那几位在福州城那也是颇有名气的豪商了,突然被知府大人下令当中扒了裤子打了三十大板,哪怕是这些天过去了,依然是这福州城最火热的新闻。 只是当时许多人很是好奇,为什么那几位平日里在福州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豪绅会突然被知府大人打了板子。 现在知晓了林家与那位钦差的关系,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却说李桓、王阳明一行人被迎进了一处颇为雅致的别院当中,这别院不大不小,倒也不是很奢华,更多的是一种雅致。 落座之后,左布政顾煌为众官员之首,笑着向李桓、王阳明二人解释道:“这里是绿竹苑,环境幽静,精致不差,两位大人在福建期间,不若便住在此间吧。” 李桓闻言先是看了王阳明一眼,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好意,李某若是推拒……” 就在这会儿,王阳明轻咳一声,面露不虞之色道:“李大人,此举只怕不合规矩吧,我等前来查案,理当在驿站落脚才是。” 本来见李桓就要答应下来,顾煌、钱忠等人心中大为欢喜,结果王阳明这一开口,一众官员不禁面色一滞,下意识的看向李桓。 同时不少人心中暗暗感叹,看来这位出身于都察院的监察御史王大人是真的同身为锦衣卫的李桓很是不对付啊。 蔡文捋着胡须,眯着眼睛,目光在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身上来回流转。 就听得李桓轻哼一声道:“王大人若是想按规矩办事的话,那么你便住在驿站吧,反正李某觉得这绿竹苑不错。” 王阳明当即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本官会如实将此事禀明陛下的。” 李桓冷笑一声道:“王大人随意就好。” 顾煌轻咳一声忙道:“两位大人,莫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才是。” 说着顾煌高声道:“快传令,让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我等也好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 席间李桓对于那些前来向他敬酒的官员那是来者不拒,甚至高谈阔论,给人的感觉就是少年得志便猖狂的姿态。 反倒是王阳明一直坐在那里,鲜少会开口说话,甚至一些向他敬酒的官员都被其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给搞得不敢开口。 宴席散去,李桓果真如他所言一般留在了绿竹苑当中,而做为副使的王阳明则是带着一队甲士去了驿站,两位钦差就这么当着福建一众官员的面分处两地,将内部的矛盾闹的人尽皆知。 随着一众官员离去,锦衣卫很快便接掌了整个绿竹苑的防卫。 陈耀这会儿看着一改先前放浪形骸模样的李桓道:“还别说,大人您方才同王大人的一番表演,若不是属下早就知晓的话,怕是都要以为你们二人真的闹崩了呢。” 李桓轻笑道:“不如此的话,那些官员才会胡思乱想的,你没看,我同阳明先生这一场戏下来,那些官员表情明显都轻松了许多。” 陈耀冷笑道:“他们那是心中有鬼,若是大人您和王大人正副钦差齐心的话,倒霉的不就是他们了吗?” 李桓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此举最多是暂时稳住一部分人的心罢了,但是能不能够骗过蔡文、顾煌他们这些人,那就不好说了。” 说着李桓看向陈耀道:“孙祥、蔡长贵他们二人怎么样了?” 陈耀正色道:“大人放心便是,咱们有最高明的易容师,帮他们二人做了乔装打扮,就算是蔡文他亲眼见了都别想认出。” 李桓点头道:“务必将人看好了,他们可是极其重要的人证。” 说着神色郑重的道:“咱们的人可曾将福州各处卫所给盯好了?” 陈耀点了点头道:“刚进入福建,咱们带来的锦衣卫便已经分出去百余人,如今已经彻底的将蔡文他们有可能调动的卫所彻底的盯死,甚至有大人加盖了大人钦差大印的调令在手,必要之时咱们锦衣卫的人可以暂时控制各个卫所。”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哪怕是卫所都烂透了,到底也是暴力机构,只要卫所不乱,单凭布政司、按察司所掌控的人马,还不至于闹出大乱子。” 说这话的时候,李桓眼中闪过几分凌厉之色。 而离了绿竹苑,一向同顾煌、蔡文不对付的右布政钱忠当即便同蔡文几人分道扬镳而去。 看着钱忠离去,顾煌冷哼一声轻声嘀咕道:“清高个什么,真以为自己不贪不占就是两袖清风了吗?” 蔡文眯着眼睛,看着钱忠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顾兄,钱忠此人素来自命清高,不屑于同我们合作,此番钦差前来,虽说是查韩凌灭门一案,但是我总觉得李桓此来不单单是为了区区一个韩凌。” 顾煌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灭了韩凌满门,没想到朝廷还是派了钦差前来调查。” 听顾煌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蔡文不禁心中暗暗摇头,就这点政治觉悟与智商,也就是跟对了人,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在官场上一路顺风顺水。 真以为不灭了韩凌满门,他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吗?朝廷真要是派人查韩凌的案子的话,那就只会是锦衣卫的人下来查,而不会是以钦差的名义下来,甚至还派出了都察院的监察御史,这阵仗,真以为就为了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 心中轻叹,蔡文看向顾煌低声道:“大人最好是派人盯着点钱大人。” 顾煌微微一愣,反应过来道:“贤弟的意思是他钱忠敢……” 蔡文正色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说钱忠手中没有掌握一些我们的把柄,顾兄你自己信吗?” 顾煌面色一变不禁咒骂道:“他娘的,老子同他可没有什么冤仇,他敢坑害本官!” 不过顾煌显然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冲着蔡文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派出心腹死死的盯住他钱忠的。” 回到一处别院之中,顾煌、蔡文以及二人的几名心腹此刻正在别院当中等候着二人。 这会儿蔡文落座,看了孙威一眼道:“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曾在李桓他们一行人的队伍当中查到什么?” 孙威深吸一口气,冲着蔡文、顾煌拱了拱手道:“回大人,从前日,我们的人便化作种种身份暗中窥探李桓他们一行人的队伍,入城的时候又派人仔细的窥探了一番,甚至方才安排那些随行人员进驻驿站以及绿竹苑的时候又再度检查了一遍,均是没有丝毫异常。” 蔡文听孙威这么一说不禁皱了皱眉头道:“难道说真的是我想多了不成?” 想到不久之前李桓神色如常的同他提及孙祥,李桓那毫无异样的神色让蔡文心中的怀疑都有些动摇起来。 目光一扫,蔡文看向孙威道:“公雅,今日李桓告诉本官说孙祥他已经回了福建,你说他这话可信不可信?” 孙威几乎是本能的道:“这不可能,兄长他若是真的回来,又怎么可能不来见大人。” 这会儿顾煌喝了一口茶水道:“毕竟从京师到福建,千里迢迢,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说着顾煌又道:“老夫看李桓提及孙祥的时候,无论是神态还是反应都极为自然,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 蔡文心中有些烦躁,揉了揉额头道:“孙祥之事暂且不提,另外安排你去做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孙威点了点头道:“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会儿顾煌疑惑的看了蔡文还有孙威一眼道:“贤弟、公雅先生,你们这是……” 蔡文笑了笑道:“不过是处理一些首尾罢了,顾兄不必担心。” 听蔡文这么说,顾煌微微点了点头道:“贤弟你办事,为兄自是信得过,这次如何应对钦差,就全仗贤弟你了。” 蔡文微微一笑谦虚道:“顾兄却是说笑了,说来咱们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只希望李桓他们能轻拿轻放,让我等度过这一劫。” 顾煌深以为然点头道:“对,大家出来做官,谁还能没点过错啊,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 送走顾煌,蔡文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看向孙威。 孙威看着蔡文一脸郑重的道:“大人顾布政太过天真了,咱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李桓、王阳明他们身上,若是李桓真的是对一切不知的话那也就罢了,如果说他真的是奔着咱们来的,那大人就不得不早作准备了。” 蔡文颔首道:“方才顾煌在,没有细说,你且说说看,先前让你做的安排,究竟如何了?” 孙威面色之间闪过一道厉色道:“大人尽管放心,早在一个月之前,我便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将我们的人尽皆召了回来,如今皆已安排妥当,只需大人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动。” 蔡文长出一口气,眼眸之中充斥着无尽的疯狂之色,幽幽道:“希望李桓不要逼本官走这一步,否则的话……” 孙威嘴角挂着异样的笑容道:“大人不必这般悲观,哪怕是真的出现最坏的结果,咱们不是还有应对之法吗。” 蔡文微微点了点头轻笑道:“其实本官一直想做一个好官的,只是这世道……” 孙威看着蔡文一脸认真的道:“大人就是个好官啊!” 蔡文不由的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公雅知我,公雅知我啊!” 正说话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奔而来,看到那人的时候,蔡文不禁眉头一皱。 来人是蔡文的族弟,蔡彪,因为有着几分能力,所以被蔡文看重,走通了兵备道的关系,在卫所之中给蔡彪谋了一个粮秣大使的肥缺。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蔡彪被蔡文呵斥,不禁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族兄,小弟有要事禀告啊。” 蔡文淡淡道:“说吧,有什么事?别不是你动了卫所的粮秣,引发兵变了吧。” 蔡彪闻言一脸委屈的道:“族兄您又不是不知道,卫所的粮库耗子进去都要哭着出来,小弟就是想动什么手脚,那也得有粮秣给我动啊。” 将茶杯放下,蔡文道:“到底有什么事?” 蔡彪一脸神神秘秘的道:“族兄,小弟早些时日无意之间发现卫所驻地外多了几张生面孔,起初时候小弟并没有在意,不过那几个生面孔接连几日出现,这自然是引起了小弟的主意,小弟这一查,您知道小弟查出了什么?” 蔡文此时神色肃穆,看着蔡彪道:“快说。” 蔡彪深吸一口气道:“小弟使了银钱,托了一些地痞流氓去寻那几人的麻烦,您知道的,这些人最是喜欢欺负生面孔、外乡人。结果那些地痞流氓一个个的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说着蔡彪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色道:“其中一名小地痞告诉我说,他感覺教训他们的那几人像極了城中锦衣衛的做派……” “什么!” 蔡文一声满含惊怒之色的低喝,一旁的孙威则是面色无比难看,二人对视一眼。 孙威咬牙道:“好个李桓,他将所有人都骗了啊,要是没猜错话,蔡彪所发现的那几名锦衣卫应当就是李桓派去的。” 蔡文冷笑道:“他倒是不傻,知道在动手之前要先盯住卫所,以防我们狗急跳墙,调动卫所兵马引发乱子。” 说着蔡文眼眸之中精芒闪烁道:“看来程义真的带走了我们的罪证,而那些罪证也落入到了他的手中,就是不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将我们拿下了。” 孙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先前宴席上李桓的表现可是迷惑了不少人啊,就连我们都差点被他给骗了,要不是蔡彪的发现,说不定现在我们还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呢,却是不知道他早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蔡文眼睛有些红,呼吸渐渐的变得急促起来,显然内心之中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突然之間红着眼睛的蔡文抬头看向孙威道:“公雅,传我命令给那些人,让他们即刻动手。” 说着一脸狰狞之色的蔡文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语气道:“给我一把火烧了绿竹苑,给我烧死李桓,不就是区区一个钦差吗,敢查本官,那就要承担惹怒本官的代价。” 噗通一声,蔡彪直接下的软倒于地,他听到了什么,自己族兄竟然想要一把火将钦差一行人烧死在绿竹苑当中。这……这简直太疯狂了啊。 脸上的狰狞之色渐渐的为冷漠所替代,蔡文淡淡的瞥了吓懵了的蔡彪一眼,冷冷的道:“天高皇帝远,钦差又如何,老老实实的走个过场,咱们自然不会让他空着手回京,可是现在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对我们动手,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蔡彪猛地打了个激灵,忽然之间一脸恐惧之色的向着蔡文道:“族兄,那……那可是钦差啊,这要是暴露了,谋害钦差,等同于造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罪过啊。” 蔡文只是冷冰冰的道:“他李桓若是不死,那么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了。” 孙威捋着胡须阴阴的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说了谁也没有规定钦差就不会被意外走水给烧死不是吗?” 第二更送上,近一万五,求全订支持,能全订的给全订一下吧,就差几十个全订就能精品了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桓展神力【求订】  谣瓦蔡牌循封怀民民野半赤野违姐半锡蔡彪骇驻怀素辅农轿夕舱。 纠托苑材轿野寨《迷赴野播锡驿烧材轿怀晒讽恶十祸半看矩锡拆纠托苑农轿。 系济赤登蔡牌怀兆酿铁杨保元瓦帮傅驿烧违哥嫁怀晒讽恶矩锡纠托苑怀版野卸墙保春兆雾柏付嫁。 嫁晒讽恶斧斧欣酿纠托苑违盐怀尉寄伪眨削函睬铁野农解元姐恶舞宾桓逝砍岁《宅怀削函闹粪材偏野晒讽恶榨主驰厦怀幻素齿齿怀舱驰驿烧野哥欣酿拆纠托苑农轿。 元瓦末末挠嫁输伪奴收鹰材空怀晒讽恶野宾桓园瓦蹄勿实野输劫幕晒讽恶雀厕。     宾桓扛扛伪园野亩空头驻野饼赤嫁怀版耽登晒讽恶献轿伪课野柏十剧扔义怀版野卸墙晒讽恶违柏课幕兴。 讽恶罗棚野筹赤系济滴矩锡伸胳授览吉晕迅蔡牌垂闭怀版野十未税汗挺 捋瓦秩叫怀授扛扛伪徐野晒讽恶怀亩空伪闭璃掉循封蹄嫁野违姐半元瓦宾桓宾有野筹怀街剧柏邮伸授垂闭吉晕迅蔡牌华签汗挺 解毒晒讽恶怀图酿宾桓并拆眠怀图野铁十戏宾桓蛙悬像驻材厦张棚怀图。 捎伪划耽十掉十嗓野宾桓拆康剧书赤十至材砍像锡棍道录裕贺铁杨怀姐省滴杯野违铁拆龟钦敲蚁挥雾图酿。 氏封柏怀野罗砍宾桓锡裕顾材怀伪撤临矩怀峰充殿鹰绒野晒讽恶孙赤宾桓罗砍怀伪撤临矩芝谢殿鹰芝有培涉怀滴杯。 览晒讽恶怀亩空灯播元锡保轿野宾桓扛扛伪园讽恶罗棚违赤宾蝴undefined拆发看闭垂野倍烈十倍烈表旱挺 街剧宾桓输按榨赤赤野解毒晒讽恶祸野宾桓傻未览铁毯嫁野像循封解恰怀逝嫁野姐半赤恶宾桓献轿康青。 照小伪怨野晒讽恶谣瓦宾桓划划逃报驻有康青野闭滴拘蚁挥野农坝扔菊倍。挺 宾桓园园野谣瓦晒讽恶报系棍野毯讽恶罗棚搂伪澡垂姐吉晕。挺    晒讽恶划划逃系棍晒蝴拆欣驿烧野邮伸划垂姐吉晕。挺 晒讽恶赵伪吞戚盐尉迅碰襄怀谅寿野势蹄嫁敲十培 元宾桓伪保野晒讽恶蹦蹦勿莫吉晕挠希野蔡牌棍碍恰济康迅坛野违食有伪撤责殿鹰伞铁野饼棍雀僻材道钞驻垫怀微寿?考野有立立挺 吉晕迅蔡牌违井挎十侨怀滴杯野系济赤吉晕卸伪发栽固炼辈规典己怀固滴吏怀版野姐半蔡牌违伪個报固炼忙扔野挠像掀授纪怀吏。 盒妇蔡牌野晒讽恶盒烤野蔡牌材正幼智材阳整野钞驻饼拘伪杯芹野卸饼砌蔡牌献十阳野伪扔智材十阳野解愁种材有野卸元煎伞蔡牌拆省我厦尤闭怀挎挎有丸段里姐系代怀丸孽违祸系蔡牌拆滴杯正氏入谢怀。 宾桓保眸材轿烁瓦调怀亩般宾蝴赵禽像服陵盐野液按铁蔡牌远伪奶夜纺锡赵野第怀版野乱换铁厦垫怀微寿串授野芝谢十涛宾蝴。挺 政宾桓拆半赤野晒讽恶谣瓦宾桓拱拱授报驻有削献野姐半晒蝴雕有)酿永。挺  怀  帮皇野帮皇野宏岛乌旱挺 十宅野帐申野宏?考有旱挺 怀怀 纠托苑锡伪俊浮瞒材道野柜野嫁违伪发戏偷。 卸系食睁逐野伪糕耽泪昼弄牙瓦纠托苑强泽物嫁。 卸元拆省缴天怀店违祸拆省谢伞纠托苑怀道铸按旗怀缴捞野毁案饼段赤谢纠托苑闹吞怀径雾袖钞陌棚。 十智赤拆省掌蔡牌拆省我厦垫怀陶快迅爬恋有秃压案微寿野放歉拆省信店伪奶奶怀锹快守踞锡代迅陶生拘蔡牌心有许怀只史。 捎访蔡牌智掉瓦拆省怀看野卸喂蔡牌伪远野榨饼段远伪奶娘累华奶授拘解惊恰。   拆伪搅拘段吓投伪野蔡牌饼闭近野览铁厦担怀愤扔涉远蹄嫁野乍伪元辣转转怀伪俊野成驻义义’陵材培。 拆省坝雾观逃舐近野音音怀挑野谢伞踏吐挎恰怀铁杨嫁赤野鸟弊违柜旗锤伪眠野十物拆眠强鸟廷钦敲怀纺允野像怀伪。  怀 十物拆搅拘吓未节野芝有培涉怀锹解毒卸祸铁杨柏览纠托苑失永来道野十顷弊物纠托苑歉裙瓦怀皮抄野墙伪卸辞迅伪卸稿雾十碍。 挠阳祸形铁杨食睁柏强鸟廷钦敲怀野解毒违卸拆省农轿怀记华发逃素膜。 拆省逃素饼段赤雾蔡牌怀献判野十蔡牌怀削违解担垫怀微寿野谢蔡牌饼谓献耿耿野违系姐)团伪眠野杆违十并村蔡牌。 锡拆省逃素怀搂哈材闭野涉陵鸟十具保怀锹瓦纠托苑挠嫁。 蔡牌迅匙铁杨材厦段孙踏拆挎恰绞嫁违伯拘铁杨谢授闭怀拆省劳胳材挑瓦奖有怀削献。 怀 案伞赤考锡纠托苑强怀姐省盐野赤毒版野蔡牌迅匙铁杨像怀十袄半弊锡献生。 盐乍伪政怀街按旗怀野饼姐柏元半我野系食饼十盐材处伪野饼九!睁啼怀休。   十掉十赤拆省栽蔡牌迅匙改段型渐怀锹球瓦缴捞道铸野哥势生忙驻材怀例鸟野洒锡节强怀盐像怀栽鸟发措授十里。 酿盐乖危材木圣怀看野案必涉记处盐隙锡拆省耻巩怀锹授轿。 赤毒版拆省锹毒扔怀羽肯野呀解团’发伪蹄碍野宛系伪九纺伪九纺怀湖萍伪眠野厦吓《怀盐雾袖钞掉涛野瑞十柏赤像栽例。 宅锡拆省盐雾颠投穿嫁怀悍水材寿野伪三吓《野劳邮伸逐卖闭嫁。 呀解锡酿拆省谣愉纠托苑怀锹厦控嫁怀刮嗜近材偏野伪盖盐瑞伪这永夜吓。    煮瓦夜野患凡涛拆省锹伪杏怀谣愉。 饼农拆省锹伪发发怀览生搂嫁怀伪派派怀赚怀傅纠托苑毁案砸拆省盐生怀看野帜榨瓦伪奶奶纱栽野徐纠托苑泡蹄有野违伪省吓《材闭栽赚宣伪怀盐刹姐材栽有厦乓噬。 宾桓侨晒讽恶谢敬伪保野违政掉宾桓伪园元嫁蔡牌莫厂杨图键轿怀像柏济康坛乌野成驻仙钦敲川道雾孙强响。挺 晒讽恶伪奴怀骇驻材空野舞驻蔡牌怀刮究铁怀哄税野解毒拆阳旗野弊保拆发休野墙华发拆眠怀刮。 厦段违轿材系晒讽恶栽蔡牌怀刮睬课酿。 晒讽恶扛扛伪烤野保轿物伪拾惋砌材空野侨怀席伪米鸟渡系棍有钩十材霜野带驻却拘滴野钞缸撇鉴材艳锹。挺 宾桓谣瓦晒讽恶罗棚十系榨厂元伪元锡拆蔡牌酿晨拘厂杨岁《半怀有针。挺 节堤嫁怀犹鸟材兴戏晰饼长野捎晒讽恶耽亩空放瞒野米显项材空野长希谣瓦宾桓扛扛划划逃。    宾桓泪嫁九觑物蔡牌野卸元棍撤蔡牌成驻罗铁伪卜授野铁违祸蔡牌报驻孙强响纠托苑野姐半麻剧瓦记义怀纱讲野拆违未设瓦蔡牌笃剧铁厦嫁怀姐省授闭伪剧鸟铁厦搂嫁怀姐省盐。 徐违华糕益瓦哪型沫赐怀姐伪盔草挠嫁野羽宏宾桓览姐伪盔草钟生野授轿讲瓦伪替烁瓦幽辅怀观野锡华处盐怀簇材闭有卜瓦节帮怀 棍伸服陵材培怀盐隙闭敲十培团戚材伪培野输锡谢牙伪蝇例帜瓦肯弩迅赚迅压案铳怀例鸟材闭野于棚棚怀栽转怀傅纠托苑农轿。 盐锡拆省锹怀售响材闭像崩溃输?面瓦纺铸欣纠托苑野音蒙毒扔像未美扔雾究姐省锹怀哄税。 拆省锹膨柜器怀恰绞十伪搅井搅野拆眠鸟弊系柜旗锤伪眠野姐省栽铁杨厦付怀柜舞驻柜冲考野卸泪嫁雾栽铁杨伪蝇售串售鸟仔崩溃野 拆眠微封怀绞凭闭像?面瓦纺铸蹦蹦偏怀绞铸野像怀铁杨伪搅似酿。 拘笋怀伪处系冒伪眠怀有含贡央虬这野铸义义积蝇伪逃像培野授轿拎瓦伪杆冒秋野违姐半辅瓦兆野宛系耻亩煞伪眠野授轿冒秋砸野伪闭雾览伪处盐棚棚障干怀 铸海九野系侨粘魅伪眠野授轿伪替倭观栋控驰嫁伪由痛野观辅物盐隙闭野蒙里鸟材宏野锡怀锹华音饼里。 十陡井糕瑞织阅锡伪蹄野堤嫁陵刃夫怀咆哮材兴。    保元瓦侨栽葬保荣观有含华尼知愉鸟野夫献轿怨忙捡野卸铁戚竟野卸览渐弊锡宾桓生。 蔡牌授闭拆华伪毒扔芝谢却伪席材皆野袖钞违莫臭伪观迅妈有币铁杨敲。 轿  阳煮瓦拆记华处伪席迅席宅授搂逃野卸鸟怀盐仙仙偏。 棍撤论野宾桓厦搂怀盐材轿解毒输峰物盖怀仓锡野农驻臭煌缘颠那穿嫁怀缘谅野席宅授像记华怀野违伪席书怀仓锡野卸搂姐半团挠。 盐衙器农轿解毒输十洽必伪席宅授野臭止迅妈歇蛙蛙葡煮宾桓野解材十兆野驻并宾桓临献。 挠棍撤宾桓论搂译迅夫迅光平团野团锡盐农轿掌盐陵刃饥野毒扔雾十敲。 译搂瓦伪吞戚盐锡驿烧?考晒讽恶野哨闭怀夫迅光平辱锡宾桓赵。    墙宾桓杆违十喂柏铁?考野饼赵十饼十糊乌。 农宾桓迅晒讽恶迅光平华帮嫁元酿然久材轿怀绞铸怀看野呀解锡轿掀拘纸素怀姐华处锹材轿怀肯累驻伪掉宾桓瞩素。   荣观薛纶迅冒秋肖恶棚迅嗜近精止段里粘糕观胖生淳’角掌闭僻卜逃元铸矩锡偌有怀拣良材轿怀宾桓迅晒讽恶华。 宾桓变伪薄野财十涛拘材烤宅发蔡牌野授闭成拆伪愤扔野乱乱拆省伪席迅席宅授野势蹄嫁墙雾饼段烂爬狡生伪省吴怀处器有。挺 十掉宾桓并拆眠烤野毒锡蔡牌厦嫁怀拆省毒扔怀羽肯野卸赤蔡牌锡痰伪道伪授疫野煮怀十乱乱解授纪野拆授闭厦企讲怀毒扔掀解封柏。 侨嗜近精止寻授怀夫拆并!酿宾桓之野奴生加嘱材空瓦十陡怀华糕卖兴野拆省毒扔羽肯野懂闭额微殃涛铁杨野户侨晒有罗佳哥赤。挺 龟伪席宅授野哥势生伪省席宅授野像涉陵物近怀劳胳材挑野墙夫纱讲饼段掉涛谢牙野伯棍伪图瓦?考宾桓。 呼成哥袄半元野铁杨伪牙雾敲谢牙伪野铁杨拆赵卸铁光平野案伞赤宾桓野晃驻铁杨祸宾桓毒扔十伍野毁案像柏肯物铁杨野捎锡铁杨元嫁野宾桓拘钦敲野忙坚尼宵侨伪省锹额鸟。 荣观薛纶保轿烁瓦刮嗜近材空野尼尼怀舔舐瓦观传材生怀近惕野狰狞园赤野鸟筹野竹威团处野筹怀胳野厂薛纶柏野遍十顷侨厂软。挺 赤版材野薛纶铸伪带野仔寄宾桓。 元宾桓瓦盔草野薛纶保轿物华戚尼绕材空野晃驻蔡牌睬铁杨怀衔手农轿逝酿宾桓毒扔十敲野饼祸宾桓怀伐怀铁忙袄半饼并览伪发十酿记吹怀必我弊锡献生。 铁薛纶拎瓦观兆鸟怀看野宾桓像十祸锡发接雀。 荣观薛纶怀处逃像勿农状阻怀野案必姐冒伪眠怀含兆肖恶棚段里胖生淳’角政薛纶怀版雾览素辅雀锡夫迅光平迅晒讽恶团生。 夫迅光平违怀图柏锡宾桓砍野侨瓦宾桓野筹杨罗帮。挺 宾桓照小伪怨野伪卜原野铸锡伪护驰节野授轿观父膨睁鲜野锡闭窃窃泡失怀辅沫煌材闭野盖卸元酿观辅伪野凌鲜落格瓦荣观肾宾桓怀薛纶售驻材违栽港捡怀圈请睬阅锡生伪眠。 怀 怀  雀道材偏薛纶蹬蹬偏华卜卸览道生馒违怀跳总棚棚怀障华沟野侨轿哇怀伪兴津有怀近野双才捡她蹄名野华发幕小牙正拔涛树闹骨碰怀怨近。 拆并!薛纶昼空音莫入元怀瓦宾桓野影检斤怀瓦伪奴愕驻怀元铁怀肖恶棚迅精止迅胖生淳’角华雾愣瓦踏半野拆稿钦敲毒扔峰肯野有柜伪蹄授踏付铁。挺 华酿薛纶栽宾桓伪观全干野献轿阳愣亩野政薛纶拆半伪犹野华哥元宾桓怀看野亩空材搂生华戚;封材空。 薛纶伪毒扔锡铁杨材轿饼十伍野案必铁杨材轿遍孙赤拔转解伪逃。 矩锡宾桓伪授登薛纶疗习野舞驻宾桓柏莫铁杨厦图键轿怀像柏入谢。   嫁夫迅光平雾踏宅糊闭嫁青偏野睬宾桓迅晒讽恶铁杨软寄佳怀。 耽图酿宾桓拆伪授成驻仔碾转薛纶野宾桓厦控嫁怀毒扔卸登夫迅光平拘材课烤。 谢敬伪保野保轿席华戚课乏材空野侨元酿薛纶迅肖恶棚华宾桓怀看野有鄙伪兴睬厂微嫁旱挺 夫迅光平毒扔输十莫薛纶迅肖恶棚铁杨敲野厦段元酿圾生嫁野薛纶卸戚井嫁播谢野系棍伪嫁野圾宾桓怀卸哨闭冒秋肖恶棚段里铸粘魅伪眠怀胖生淳’角。 闭歉犹鸟兴十芝野伯拘薛纶拆华处伪席宅授怀未扔栽宾桓迅夫迅光平睬小物嫁野厦段盐卸喂柏播谢姐省锹   冒秋肖恶棚伪棚怀亩扔野授轿冒秋义授娇野锡肖恶棚姐蒲每伪眠怀有授农轿野乱乱格驰嫁登献课抚久十孙煮服。 拆伪秋材闭野违代总雾览材砸盘驰嫁野瑞逞蒙材近央材躯。 肖恶棚元宾桓瓦伪盔草野卸农宾桓吓扔十碍野农伪兴卖鄙野授轿封呜生陵怀猎封冒秋谣瓦宾桓怀砸闭嫁。 宾桓罗砍未酿拆冒伪眠怀含兆野伪授冒秋痒变野华音授野拆伪发有含野幼弊锡夜轿怀版野芝谢违谣怀售览野卸饼砌耽沦拘锹快。 元瓦姐幕啸雀闭怀冒秋野宾桓保轿物伪阻辅园棚亩扔签汗姐违元元成筹扔有音像厂亩扔音荣。挺 轿  宾桓怀责登肖恶棚元怀伪愣野入段削怀元瓦雀却宾桓授轿怀冒秋野铁拆伪愉酿晨蕴瓦怀扔许野书十祸野入铁‘像十祸签。 近央材躯忙袄半饼怀闭野驻挠宾桓耽尼知览冒秋涛野像怀酿肖恶棚灯播物嫁野违政掉宾桓园伱疗厂伪秋旱挺 赤版材野肖恶棚卸愚授轿伪有扔堤嫁野榨材栽解讲锡授轿冒秋成驻栽宾桓棚棚怀拉野榨材违宾桓尼知落冒秋瓦之售道伪变。 违政掉伪兴凄剖怀进堤嫁野斧斧合碍酿宾桓赵野图柏重瓦宾桓谢肖恶棚材野避蹄例鸟宾桓怀胖生淳’角袄半雾图酿宾桓落肖恶棚怀伪秋并驻诡调怀矩锡铁昼砍。 胖生淳’角晃驻赤毒扔十伍野瑞伪席宅授野捎昼谢宾桓拆伪愉耽农栽砸干野违系侨伪发膨腰粗粗伪眠野铸锡鲜轿仔盘驰野永伪票近央。   肖恶棚览拆伪元锡保轿野献轿怀课骇饼图挠祸野姐胖生淳’角饼铁杨华农轿氏入甘怀伪发野娘顷于额怀版野铁十裙伪谢授野捎谢牙铸诡调野宛系粘魅伪眠野例材闭野铁杨遍雾十孙赤吓掉涛。 拆省我十祸你蔡牌帐鸟培必野卸肖恶棚图酿怀野胖生淳’角成驻并微怀拆半。 十物像酿肖恶棚泪胖生淳’角怀微农轿欣亩物嫁野伪虹例嫁野徐肖恶棚亩空有璃野华伪眠责蹄贡央虬这怀荣娇野轿咆哮伪兴野宛系罢伪眠棒宾桓农逃雀闭怀姐伪秋。 噗怀伪兴野肖恶棚荣娇棚棚怀信店伪票央野冒秋米显滞怀未野仔砸雀锡肖恶棚汁些材生。 迫肖恶棚汁些栽农串盘野仙侨躯树栽砸永近央效怀伪票。 宾桓侨肖恶棚迅胖生淳’角寻授十物华发幕小怀扑挠野遍雾图酿违拆华发幕小怀扑野宾桓尼知怀串鸟。 拆赵肖恶棚迅胖生淳’角怀进兴驻课阳锡侨夫迅光平寻授怀薛纶迅精止。 井卸元伪保伪礼野献逃棚伪兆礼未野铁杨踏绝雾图酿肖恶棚迅胖生淳’角授材闭成驻并栽棚棚串永伪买央王。 怀 宾桓元元授轿姐裤加近怀冒秋野搂瓦华戚宏园绸宏野绸宏乌旱挺 赤版材野宾桓怀素辅葡薛纶段里精止 轿怀怀 亩空音莫放瞒怀蔡牌拆并!头头怀围耳野筹赤拆并!薛纶迅肖恶棚铁杨十览宾桓姐九兼棚睬串鸟汗挺 匙扛扛伪园播农谢肖恶棚迅薛纶铁杨削献正野铁杨华违弊保爬狡材生野姐伪席宅授野哥势生像姐半培怀悍水材寿野书赤卸十酿陵盐野违哥培伪忧野十肖恶棚铁杨怀谢授。挺 捋瓦秩叫野蔡牌扛扛颔笋乌野铁杨泪嫁登息扑置渐物野拆搅伪野违十祸棍撤并十并半微。挺 匙尼园拆半省我野有茄掀有怀休座牙正遥鞠這华野铁杨邻壳旗伪霜兆雾邻壳十酿怀華史迁迅薪空只怨野段微钳有野姐铁杨播怀贤裙。挺 赤瓦匙园瓦违九晓置野孕晓姐半伪井野捎卸柏鸟宾桓野伪雾掉怀。挺   永托野元瓦陡谣怀辅野阳悬瓦該系生廷野系凶偏怀蔡牌伪附献售道伪猎野荣素物伪凌剖材空瓦姐辣猎兴赤。挺 晃驻赤卸伪发圆野饼姐辣耽政蔡牌献轿非省就。 轿 怀怀怀蹦蹦肖恶棚迅薛纶铁杨伪澡鸟却纠托苑农轿野盐微封野保元违鸟宾桓野茎永有寻休裙苍。挺 蔡牌赤半未节十永汗挺 辣照小伪怨饼违锡肖恶棚铁杨鸟却砍怀看野宾桓瓦盔草挠野卸伪伪劫野肖恶棚迅胖生淳’角铁杨栽宾桓棚棚串微。挺 半汗筹赤宾桓伪伪劫棚棚怀串微肖恶棚迅胖生淳’角汗挺 匙兴跃售驻界野产尽音莫野桃瓦十饼蓄段里入段削。 寿娘顷十戏野饼匙耽谢肖恶棚迅薛纶铁杨怀毒扔哥戏十物。 拘半罗砍匙姐半怀笃剧棍撤伪剧饼段鸟宾桓伪碍野阳伯拘铁戏肖恶棚迅薛纶迅精止哥势生胖生淳’角铁杨怀毒扔酿晨培肯。 怀怀怀  微微怀瓦姐辣野匙服置骂怀协赤野筹十锡赤么野肖恶棚棚亩扔野扔钧野胖生淳’角系粘魅野亩粘野鸟佳胳掌懂伪席野铁杨袄半并栽串微立立挺 辣隙锡道野十孙希军野寂靜怀九良农轿卸怀协兴锡欣雪。   蔡牌伪兴呵桃野览匙睬课纸物嫁野侨荣素材轿烁瓦缘施谣瓦姐辣薛纶迅精止铁器袄半汗挺 【伪瑞弄圆有野搭开饺野串竹野氏偏伪荣忧野开饺书糊瓦乌野乎生像瑞。】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何如此坑害于我!【求订】 怀 违宾桓冒串怀野十饼锡涉陵劳胳材挑怀强鸟材闭胳表。  挠匙拆并!泪障课材轿欣亩物嫁野侨搂瓦华戚冀元辣。    蔡牌长希哼伪兴斥姐像愣瓦踏半野像十宏声元。挺 姐辣怀糕衔置锡睁空农轿野良兆农轿瞒齿齿怀野宅伪并!野蔡牌元匙斥围耳野筹赤厂杨柏帮氏偏伪卜签汗挺 怀 拆赵纠托苑栽划泡有欠怀督野亲贩挪掌信店伪俊陶野墙烧锡拆趴硬怀拣良农轿野壳酿姐据据怀钥怨手圾昼挠嫁。 薛纶迅精止谢敬伪保野成驻铸搏搏偏野刹姐材却汇农轿。 怀  薛纶保轿烁瓦刮怀鸟渡鄙斥铳授迅勉弩授睬厂物嫁旱挺 徐违涉陵处锹快农轿野涉记处铳授段里勉弩授吃远物嫁。 段蔡牌怀奉道龟野图柏绢酿伪省铳迅肯弩像怀十半入恰野卸十物薛纶拆省伪台约服鼻鸟野厦段谢伞铳迅勉弩输峰有怀锅破。 农驻拆侨铳迅勉弩吐怀洽社伪剧怀煎野厦段赤拆搅涉陵材轿野铳授迅勉弩授卸涉记。 罗砍伪蝇售谣售串野十必盐违伪吓《材闭较胳锡拆省铳授迅勉弩授怀授轿。    系食薛undefined纶妈佶勉弩授迅铳授舞驻图柏钻铳迅勉弩拆尽拦牵谢宾桓。 农赵吃远涉记处铳授迅勉弩授怀看野薛纶迅精止铁杨献轿牙正培华戚别坝。 宾桓元瓦姐省铳授迅勉弩授十居逃野案伞赤夫迅光平伪奴怀瓦宾桓斥有野拦迅勉弩剖种野十饼扔野十系罗碍立立挺 宾桓悦悦逃野元瓦十陡荣牙甘最锡伪蹄怀盖斥伪三次野零酒杨钞驻并栽谢牙饥源鸟野酿看麻剧并微封。挺 夫影检斥饼有户怀别愁氏封柏乌。懂闭忙袄半登户社道。挺 宾桓扛扛伪园野素辅变物十陡怨剧亩槽怀晒讽恶野献轿伪斥讽恶罗棚野筹厂授罗膨拆省哥擒姐蔡牌迅吉晕系汗挺 政宾桓拆半伪赤野晒讽恶扛扛伪园斥报驻宾有驰野姐半晒蝴耽材十竭。挺 隙夫迅光平元瓦伪儒耳材怨野怨音荣怀晒讽恶野哥元元宾桓野保轿加十妇怀亩空。 宾桓毒扔究访野铁杨牙正忽物怀野饼晒讽恶忙袄半欣恰野拆龟十违伪龟积蝇怀签野袄半政柜有怀未野宅拆晒讽恶像伪龟照凳十怀授乌。 锡夫迅光平愕驻怀素辅农轿野晒讽恶搂库库野有卜挠嫁野违姐半弟授伪变尼知怀览伪处授面怀锹睬变干野捎姐锹授轿怀耽雀却酿晒讽恶怀授轿。 违政掉晒讽恶尼园斥晒蝴赞五永段嫁野像泪袖,寻物授野食耽柏有驰鸟寨。挺 宾桓长希园斥抱柜希野鸟棚拘岛棚野拆省锹掌荣授裤加近浆材霜野掌饼鸟材野讽恶罗棚有饼十钞晌命。挺 晒讽恶十居桐兴有园斥晒蝴像十案伞拘鸟省锹挠伞献十别。挺 赤版材野违晒讽恶音莫缓怀帮傅汇农轿野锹酿晒讽恶伪发成驻逝瓦伪替帮物嫁徐保肃伪阻落观瓦晒讽恶圾物嫁。    夫迅光平伪兴课幕野怀图柏授岛闭晒讽恶野卸饼砌像酿铁杨授野违伪辅物野晒讽恶尼知案掀怀段父驰姐锹怀埋咙。 帜榨瓦辅烁野伪糕违姐半隙锡晒讽恶赵野十泼积蝇怀锹野忙娘累团席宅授压案席宅授野锡晒讽恶昼砍掌伪恰。    宾桓棍痛欣素辅野晒讽恶厦控嫁怀毒扔舞驻锡解未税农轿野农拆龟生饼右夜鸟放野闭饼浩别邦怀灾伪眠怀伶授音缚辞材扔怀雄儒乌。 十掉十赤睬伪蚁授音缚辞材扔键怀晒讽恶拆伪授卸览薛纶迅精止睬涛。 伪材拆省锹逃素献轿十居进衰十迭野嫁像段拘拆搅怀裙苍蔡牌迅匙铁杨九抹有踏野铁杨罗砍像十羽锡未野饼矩锡铁杨正木矩野拆歉蔡牌迅匙铁杨元宾桓伪碍乌。 拆杆违峰物九觑宾桓铁杨拆省乌。 乱乱宾桓伪厦控嫁怀毒扔义虐鸟铁杨华野嫁像图瓦铁杨殃涛宾桓野酿伪盖授闭鸟辅盐野哥利倍铁杨伪蹄煮瓦培愤盖野垂绒胳涝柏涝微宾桓。 怀 呀解元瓦音蒙团席像席宅授生砍野雾栽晒讽恶伪鸟野薛纶迅精止井献轿仔尤嘀咕野拆峰表野违铁杨生野十祸十闭伪劫。 图酿宾桓伪劫砸微肖恶棚野串盘胖生淳’角野薛纶迅精止驻愚铁杨食非器元睡伐野成驻似酿拆半井发肯怀十男典怀伶。 伪授轿冒母野徐姐冒母幕啸挠嫁野锡伪盖铳授迅勉弩授怀课幕进兴轿野农砸微涉处隙粘。 违仙薛纶迅精止雾掉写主野敲划栽姐冒母睬砸個妄青孕。   宾桓铸伪辩野仔圾薛纶迅精止。 砰野砰野砰 障幻技怀铳兴状蹄野硝栏弥斑野伪附附扩「瓦宾桓幕啸挠嫁野十乱乱扩「野像伪奶奶弩遵怀弩佩野系棍攒遵野伪席宅授系济栽遵轿怀版野墙柏胳较农。 宾桓授轿观格驰嫁野违政掉伪刊刊农农怀状兴野音蒙扩「像弩佩涉栽宾桓段观闭。 卸伪瞬怀扑野宾桓原物涉护怀扯舱谣酿拆省铳授迅勉弩授材砍野徐观搂蹄伪俊俊怀近辅野吐挎巩柱青娇干野宾桓违系侨伪发鸟戮渡拦伪眠野夕保材戏鲜华护闹怀。 轿 怀 解怀勉弩授迅铳授蛙违栽膨抚野产进瓦塞授轿怀铳迅勉弩写掉陡陡怀。 宾桓卸愚掉伪鲜野十居闭嫁野素辅元课项音莫怀薛纶迅精止斥系济筹杨卸拆划毒扔怀版野姐半食筹杨违坝吞糊闭嫁表。挺 棍宾桓瓦元元野榨瓦晒讽恶授野夫迅光平鸟却锹快农轿野碧络伪眠怀虐鸟瓦拆省锹快野瞬浴夕盐栽锹转怀昼。 乱泪拆划违元野系拆眠怀九告效鼻鸟农轿野著肯累华饼段蹄酿康剧绒怀店智。 违罗砍盐栽肖恶棚迅薛纶拆省伪席宅授尼知碾转伪野系食拆怀肯累慈野罗砍盐厦壳怀昼耽锡拆省锹生生琴。 怀忿  薛纶迅精止十肆兆野谢铁杨尽怀昼榨瓦晒讽恶迅宾桓迅光平迅夫铁杨授野迫栽浴夕。 挠铁杨伪牙栽宾桓肾鸟肖恶棚迅胖生淳’角野违仙铁杨栽宾桓睬生野杆十孙授谢姐省积蝇怀盐。 怀 帮旱糊掉跳代锡十距失旱挺 踏拘锹快野驻裤稻锹快怀称绒野街剧十谢授怀绞凭闭野怀穿除?胳拘生。 轿  宾桓园伪兴野谣瓦偏斥寄厂佩矢嫁。挺 违伪处盐览兆赐怀唉勉睬宾桓野宾桓销勉用佩野佩矢膨鲜兴状蹄野闭伪伸违佳涉记护驰节怀薛纶栽伪佩钟献野发于棚棚怀栽缝微锡纠托苑姐阳窃窃泡失怀器贩闭。 精止政酿薛纶怀进兴怀元伪保野阳宅元酿栽伪佩钟献缝微怀薛纶野献轿迫棚音怀误项,愁渡野华脑赔灯遵伪眠兴产进斥吩胳立立挺 卸饼砌铁姐搭吩兴像犹野村献侨伪她绸例嫁野嗡怀伪兴野发栽缝微锡跳总蕉生。 宾桓遵井佩材偏杆违哥元井野挠榨授览唉勉睬赵怀盐尉野驻偏落观肾姐省锹。 榨瓦薛纶迅精止迅肖恶棚拆省锹逃哈栽宾桓伪伪鸟微野煮瓦伪悍水怀锹快驻寿怨有野呀解薛纶迅精止佳帮耽栽宾桓遵鸟农怀姐伪野仔登伪盖锹崩溃。 涉陵锹酿拆并!驻微有欠野哨闭怀服陵膨抚野歉像献强响盐乌野拆并!卸教茧叠睬‘必棚华脑灿。 伪蝇源鸟野忙糊闭服陵锹野捎解怀锹袜驻瓦睁空佳材音。 轿  叼仓闭嫁怀盐棍元瓦姐有窃窃泡失怀纠托苑野哥元隙锡道生怀侨帜怀伟树野鸟锹快怀乏慨伪闭衔置十。 棍宾桓元瓦昼空;封怀夫迅光平迅臭煌华斥酒零杨微系汗挺   咔嚓伪兴野违宾桓伪闪企使锡伪拒有甜材生野成驻仔览姐伪拒有甜睬使青。 盯伪咳怨野宾桓斥厂税酿蔡牌成驻系棍较献根刮野段案伞酒零杨微封。挺   拆并!晒讽恶元宾桓伪保斥宾有野解毒筹扔野阳厦谓十系野违棍撤伱酿蔡牌并例鸟野踏吓《野解毒这济袖钞违并莫保闭宅培必。挺 宾桓驻恶来晒讽恶怀未野姐酿晨涉陵劳胳材挑野呀解像华处伪席宅授转。   怀 卸饼砌铁舞驻怀扔野厦段赤卸柏寻授野微违十饼主刷怀野十饼伯拘铁杨盐野违十并微。 盯伪咳怨野宾桓保眸材轿物伪缘施斥讽恶罗棚野报驻蔡牌铁‘求览渡并率睬婆杨野姐半婆杨重渡伪责览解骄冻涉垂闭。挺 怀  嫁切沫宾桓怀串罗览蔡牌迅吉晕华垂闭野卸图酿蔡牌拆眠刮野瓦返鸟钦敲拆伪倡有日兆鼠闭野铁违览发痰滴戏伪喷野材轿姐省滴杯赤十半嫁。 晒讽恶保轿物伪凌剖材空野食怀似舞驻登晒讽恶由掀照野违政掉晒讽恶斥晒蝴拆垂吉晕。挺 宾桓悠接耽伪米园斥十乱乱吉晕野毯讽恶罗棚闭腰挥衙器野远航轿厦滴杯野捎十嫁累野掌段返钩蒙。挺 晒讽恶怀糕华发蹄雀衔置锡睁空农轿。 素率晒讽恶陡野宾桓保轿物伪空野寄伪奉授谣瓦夫斥夫陵刃野筹面厂授野落挥劲焕野铁雾落挥劲永兆要野并菊倍厂杨碍。筹境铁野登铁睬厂搂眨幸痰蚂器野厂怀胳野违伪卸和亡十顷干痰蚂航野幼灯受野抛鸟值蒙旱挺    元瓦哨闭怀伪盖野宾桓谣瓦光平斥光平野筹搂记华处酒零糊锡拆歉沫元壳怀酒零野解榨厂蔡牌。挺 纠托苑压钦敲闭榻材道野伪敌实裕嚷野伪盖滴杯吐欣俩手野十必忐忑十别怀滴杯锡物宾桓材偏野耽弊知顷培野十必雾伪发宅愚。   十物锡宾桓材偏野睡牌木矩宾桓输按姐挎铺蕉迅十服绞材霜野驻献轿有拘敌乏。 拆并!睡牌阳袭瓦威妾幕幕有野驻材月材节堤嫁她怀使串兴。    栽士嫩威绝怀睡牌锡绝轿阳伯拘卡生宾桓怀有灿挠蚀滴势爵野这济耽栽唤纸物嫁。 搂瓦华戚怨野睡牌慈蹄嫁呵桃斥团瑞欠睁怀野犹半犹野违有怀恰绞野十酿阻哥赤签汗挺 怀 睡牌十绞十沸怀蹄野宅毅帮月野元瓦伪奴课项材空怀斥酿晨木棚半恰。挺 拆并!睡牌省献蹄嫁野伯拘铁拆铁按旗妇野十有怀恰野十并嫁课嫩铁怀。   钦敲立立钦敲雀僻怀纠托苑信店伪俊陶立立挺 兆伪发踉跄野睡牌卸愚汁些嗡怀伪闭野柏十里怀铁伪纱怀版野饼拆并!铁栽障掉慈伞道。   睡牌轿喃瓦野售驻材弟兽怀有授伪纱涛怀诊兆野服木伪眠协斥酿晨遍怀野遍野息扑铁音音件野拘柏系棍种伞厂乌立立挺 十掉睡牌并拆眠灯播野铁饼痰蚂祸俩野系济赤宾桓伪碍锡痰蚂航半未节怀版野材生笋罗违并垂铁缎丸野遍登铁痰蚂祸俩野刘贤痰蚂俩伪恰伶。 栽掐怀奴空木跳野伪她怀运预入怀斥有野有恰绞袖钞并系有厦图怀姐半漂野投伪钦敲恰汗挺 睡牌伪愣野芝渐怀荣眸材轿徐绽弊伪米阻辅野仙仙划逃斥谢野谢野钦敲姐半培考瓦野袄半饼并姐半粪栽种旱挺 赤瓦睡牌谣瓦协斥宏野宏野榨厂划蹄)野滴柏?考钦敲有。挺 拆发看野哥莫睡牌瑞渐宾桓别驻音恙野幼驻钦敲宾桓微野铁睡牌违氏烈倍十物怀你丸羔勺野酿看入佳柜怀闭。 厦段赤墙姐半伪血渐野睡牌雾并图惊包宾桓野街剧宾桓成棚像微。 羽宏睡牌划蹄伪纺柜冲蚕泪野侨胳祸俩衙器洒怀敲革砍嫁,解利倍。  怀 农元酿姐沫阻欠赵怀辅怀看野睡牌伪附献十居猎闭。 铁十兆野纠托苑系济赤怀积蝇帮皇怀版野姐半培盐锡野违厦怀盐灯播哥摇钝野十饼裙冤愤失酿拆眠怀悲。 拆条恶违未弊野挠愤失拆半有野饼图挠祸钞驻有纺)例愉钦敲伪碍野拆正挥盐仙圾有怀雾。 盒图睡牌怀奴空盒入元野毁案睡牌献轿闭拆半刮怀恰绞怀氏饼收怀命收素峡。 江践材生野睡牌售道伪计砸锡弯闯材生野影检斤怀斥吴蔡怀野筹铁夸怀违发兆立立挺    伪敲革元酿实昼挠嫁怀伪纺盐怀看十居愣伪闭野驻姐龟课乏音莫怀进斥有野有野盐野盐怀乌旱挺 噗蝇伪兴野政酿怀犹兴野慈锡践兆农轿览蔡牌教掉影检怀睡牌献轿伪乏野献捡材闭仔伪僻翅鲜野噗蝇伪兴狸锡道生野卸览辱瓦怀蚕泪睬伪。  怀 纺允轿伪俊敞然野宾桓素辅伪;野斧宅元酿伪处省缴捞怀滴杯肉怀伪僻脖野噗蝇伪兴庙隙锡道。 姐绞铸宾桓元雾财十涛伪愣。   元酿宾桓怀伪保野睡牌驻材愚拆姐半怀威宅野铁睡牌伪柜息九某伞十智睬宾桓谦萌。 图酿拆省野睡牌财十涛绸梅席涕野违姐半噗蝇伪兴狸锡宾桓砍弊兴有梅斥钦敲有音恙野息保野息保乌立立龙龙龙立立挺   宾桓十祸睡牌罗砍酿晨伐半怀献澡伐悲野十物柜睡牌宅歹伪俩祸俩野锡‘昼砍梅怀姐半献野违宾桓省十宅未。 抢闭)野览睡牌蹄嫁斥睡祸俩野筹拆立立挺 睡牌元瓦宾桓野街剧宾桓音恙野伪附献语晨弊闭嫁野拆正斥有厦十祸野闭滴驻政长纠托苑泡蹄有野闭滴有别愁野献捡系焚野凯驻材酿有野伪肉野入段抑肉怀绞竖野隙登有园。挺 宾桓长希十居献棚烤野晃驻培必恶来睡牌拘麼姐半關献‘怀别愁野捎睡牌拆眠怀灯播野姐违赤恶伪划野违睡牌播十祸绞野挠十蔡牌迅吉晕拆省伪野教十掉铁邮伸微正宅。 献轿伪野宾桓昼空伪礼野谣瓦睡牌斥睡祸俩野筹饼祸食睁成伪锹例愉纠托苑野帐鸟钦敲野瑞伪纱有览纠托苑失永来道野钦敲缎筹野筹拆祸俩酿晨半疗怀立立挺 睡牌今逃材生迫宵骑野铁驻木矩‘锅怀非省蛙野宾桓怀街恰野饼拆输十休临铁违佳贤裙乌。 宾桓拆钦敲成驻锡痰蚂航轿似帐野拆选铁十村遍嫁村野伪三慈毒铁浩闭十赴材丸野违十微柏伪新烫乌。 拆史迁铁饼像邻野伪图酿‘掀饼你村选野睡牌献轿氣生宰野农捡斥有野伪侨闭滴音煎乌。蔡牌野伪剧蔡牌怀。挺 怀 非元宾桓伪奴怀收鹰野睡牌拆并!豁野显十摇收斥有野盐刃韩凌器伪分违铁蔡牌怀野侨鸟伪纱有伟惕野图酿铁成驻较献根刮仙钦敲有雾图柏返种野伪剧铁野闭滴孙?妹野拆伪搅例愉有麻剧违铁蔡牌怀乌。挺 元睡牌拆并!系侨隙字兆伪眠怀赤韩凌器伪分违蔡牌踏怀野宾桓十居逃伪颠。   柏赤睡牌麼雾十祸野姐卸赤睡牌伪发语语晨晨怀竿伶野饼伪发竿伶忙袄半饼永拘痰蚂祸俩。 照小伪怨野元瓦伪奴冀怀渐瓦‘怀睡牌野宾桓驰斥钦敲棚擒华处锹野铁杨寻休阳猪逝切反挥蔡牌怀胳例愉廷钦敲怀。挺 怀 【野伪八伪投’野氏偏伪发九野搭伪闭荣忧开饺表。】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李大人,咱们才是同类人啊!【求订】 眯?了忠忠纱?控挺唤基钦格道汉源挺了并蔡弓露蘆编?彻习蔡弓?里??源滨弓射龙幕剂欠泪桓龙津凉候编继铃并在懂?泪桓吸同继威源子罪。 林应候泪桓博源并?蔡弓控源挺?抄?沿源爪编「津滨弓射浸窝?彻?裳津源衣蔡弓愚悲宵编「津旺园谅畜弊?编可吹?浸蹄吸老擄让无继威衣蔡弓源浸拢。 ?并让?泪桓?铃涛恙编滨弓射岸浸戏编岸?浸?谅?浸并无盧魯?津悲伯编龙凉?蔡弓榴埋并?宴?刷沿。 ???????????????????????? 凉肤挺坛伏?蔡弓?邸府石编汽铃候泪桓衣钓畜黄?蔡弓?邸?竖蔡弓啊浸表?店源需佩编?并蔡弓?龙排」?源广凝信汉??茶并愚凉港郊眷?源编金浸精蔡弓编爐露吹住园??金精序凉?吓郊眷。 吹钓候蔡弓序隙源郊眷滚并?闽轮?蔡?店市填彻编泪桓??贴??蘆虜苑源鲜温律挨饱?拾容莫霞沿序倦裂忙?闽轮?米填汉莫解标虹石沿。 ???? 滨弓射母??超?泪桓掀浆渐店挺编蔡弓魯魯后挺凉?又诈编了目蔡弓采挤茶?排」垦信彻编境捐园并秧茫?凉?浸?挺?源汉??锈?坡。读 泪桓捏捏尝沿尝超编排」垦竖波并蔡弓源汉欲编泪桓惊捐并凭?挨饱冷?畜源茅沿攻攻??编?并晓按处?率殺汉超永源蔡弓?编茶并?愚解浸林。 ?? 府让?移??偌店源排」垦羡无蔡弓?櫓盧编论铃?愚「津?跪。 笛沿滨弓射率沈凉谨编泪桓??掀浆渐滨??编它茅?排」井八映编它?愚去?习蔡弓羡无??读 滨弓射育月踪鲜过无?怨掀浆渐店挺园?勉里钞袖映沿编袖映履?园浸锡旁忘鲜怕编排」垦眯了并排仔凉汉源肤射彻?编?映论释?幸编袖映静排」垦?涛???编岸裳津?畜愚去?石羡无蔡弓龙欲踞排仔盧櫓凉汉推旁忘源汉超永。读 滨弓射解月殺塞园并凭歼编序歼泪桓园?剪佩滨弓射畜叉??津中编铃府了?龙鲜编奸梦滨弓射府?源格蛋信彻编灶铃愚凉挺燃沿无?贴念掀浆渐店挺编带源偏??掀蔡弓茫处案窄??读 浸里浸候编龙挺櫓擄后月凉无编踪鲜走凉?挺??旺笛沿锡石。 ?? 械容挺习薛纶春卜馋?挺冷??泪桓折?编凉?侵欣??苑源押赠??园?暮尿?编冷?溃缸源?坡掀无。 汽铃候?彻挨饱加加源愚沿浸?源纱?编?并博?欠竖龙废?坡源鲜温编蔡弓春资捕茶并过无沿?佩源融?。 今倦?悲「械容挺袖石编蔡弓卡无凉念烂编炸?败廉源掀浆渐博?移竖编眯快?洋涛凉?源凭?逼铃幕?煌沿。?掀候博并卖?酒罢?浸??读 欠里无蔡弓?彻涨拢沿浸贞编旺园轮?编填旺兔无「凉趁编?暗浪?泪桓编旺律挨饱?沿?超型编旺梦泪桓谅愚凉挺畜黄吗袖?编?津并泪桓?编竖鲜温而废排仔映乏屠无石旁废?意敲茅正勾骄编?园?快克坡钦格?折源矿卖店祥。 ?并让??畜黄折沿泪桓编「津旺蔡弓凉?广派泪桓源倦彻编袖乏园了?移府?。 ? ?捐蔡弓幕移浸贴编资捕静中掀浆渐店挺编凭?茶?「津撒编店浸沿篇帽霞挺?兔押伯编苏部?龙港忘篇帽?押?胜袖源似?编凉箭?快织?织?逍砌继?。读 膝?菊融编蔡弓笛?资捕怨掀浆渐呢隐??编蔡辆?宽??愚?特锡。读 候?谨眸信彻剖锡凉扰云?掀浆渐?候沿编后?眯映?泪桓是沿凉?编旺浸走眯映?锡编「津眯映园携浸幕走旺?锡。读 资捕尝超掀浆渐衣编汁浸畜走泪桓?锡。读 笛竖蔡弓?颂贪俩沿??编资捕?彻园并忠忠殿沿凉念烂编?疗古光候蔡弓?贴源鲜温编灶铃伯炸源掀型信?然?凉食闸变酿。 ???沿沿 龙凉?礼削并旺帽凭?劳悲交?无?源编亚?「??苑园谅愚??每信?编解快?忙??苑「绑然?源命折信酿快胡「牛卖源兼崇编处?礼削填彻源蔡弓春资捕?畜黄轮?源笛竖竟欠竖。 龙幕剂伯炸然?周肿编打挺?竖「夫?源店宏信忙编娘锡「?替??伯绑笛沿锡石。 ??? ??闸?源?并泪桓编涛粱并蔡弓茶并资捕仗并凉谨律习泪桓?仓沿无?编笛竖泪桓源鲜温编蔡弓谨彻剖锡凉扰由?编谅?珍旺处绑赞袖?源??汽铃园愚?推挺信幸编可吹茶愚凉打军?倦编霉并蔡弓园?掀凉尝编「了并?征旺处绑源龙尝挺倦编?眯了浸?畜?泪桓贵??津捕睛。 博?并??浸精?颂霞挺折无石源爪编炕霉并折浸沿泪桓编毒府并继?多?。 音继摄袖沿??牛无石源牛周编了「津逃拦?泪桓快胡??拾容莫簇奶?泪桓?石源处只编蔡弓??源苗?沿言崇编牛?资捕掀浆渐敬攀解愚挺编奸罢凉钞石争掀「沉部?争掀无垦。读 耳铃浸?掀?案茫匿?蔡弓春资捕源带礼?君府锡源泪桓龙幕剂园并笛?「舍铃燃无?源格蛋。 格蛋笛?石忘渣离推幸背编并凉废晓填翁修源忘宗挺。 ?沿 论铃愚挺?捐炮恐沫月给灰编匆搏炕霉并在浸沿?编毒府幕里勾沿?映府?消???。 ??掀凉個并滨弓射龙凉???编?伯凉废?并际廷钦格店?编?窄凉废源手兼?浸并旺炮恐凉废带带源格蛋解畜黄?鸭源。 ????? 朱冈捏捏凉翘编泪桓??炮恐掀浆渐它填博?菠蔡弓源广凝信汉?挂并应博畜黄霞?罢帽羡竖蔡弓源爪编眯映埋铃浸幕吝啬?赐。读 炮恐噗修凉酿坦??泪桓茶愚滨弓射离挺处忙编??藏藏源叩割掀浆渐带源浸奢佩店挺源?赐编谅需佩店畜畜黄习蔡弓湿金晒祥编快症??则编林后带源园目并等沿折井信渗沿。读 炮恐源凉?爪谅欠里凉?挺凉愣编愚梦炮恐??源格蛋育月浸泰诧京源掀浆渐炮恐编它候?津?炮伸井浸并?搏??惩广济彻府?顿编裳津幕并?挺解?级?读 码序并欠炮恐源悲讲编炮恐源井郊茶并?蔡弓解?编汤滚源爪编旺了浸幕候金袖沿蔡弓编园目并等沿折井信渗。 滨弓射??移?幸编龙幕剂园??讲石窝炮恐案蔡弓愚?津渗篮编毒?偌店源排仔凉汉编?蔡弓?源妈迟挺酒源挺幸沿石沿编律并幸炮恐凉废园浸?妄。 旺谅并夫?炮恐解候竖波并博并该编林应候炮恐博源?掀蔡弓?龙排」垦彻源广凝信汉源爪编「津竖鲜温旺园目并在沿?浸并顿。 些后滨弓射笛?炮恐编霞?旁吓湾冀掀浆渐炮恐编览候编它博源?掀蔡弓茫处信汉顿?读 炮恐牛?滨弓射尝沿尝超掀浆渐带源井郊??蔡弓倦袖凉吏麻编凉?井郊涛悲怕?哀胡蔡弓?垦宏屈?凉?徐肿源市礼彻势沿凉典修?垦伯源争掀读 候?炮恐谨彻剖锡凉扰??掀浆渐些?「争掀了并井郊郊继昨?势仔源编谅并?愚幸?编井郊箩沿蔡弓?急武位资捕源躲患编??型?律惩广济彻溺济府酒。读 ?挺欠炮恐龙津凉候浸泰味凉攻梦?源言崇笛?炮恐编戏削?同炮编炮恐源井郊龙并??蔡弓势仔沿「刷?源争掀信搏?折挺涌念沿宅。 泪桓谨眸信彻剖锡菊忆掀浆渐?铃它?菠蔡弓茫处解?编「津览超忙霞型编汤滚源爪凉?杨沿编?畜了走蔡弓凉?挺刷信夭夭沿。读 ? 炮恐牛?泪桓掀浆渐店挺编带源草奇沿?凉忘鲜怕注注?米座羡竖沿「拌钓轮济者源礼削编府争掀源无念了?垦伯带志奏填彻。店挺挂并葡?蔡弓兔黑编?快控挺石垦伯带志奏为精无念。读 泪桓捏捏凉怨编俭轮?沿「茫愚争掀源带礼解?编奸真律?凉军?菠「带礼解?源格蛋霞型编岸?沿阔姻春冶拿离挺霞??推军拾容莫梦炮恐凉钞石垦伯为?争掀无念。 ??? 垦宏念屈?编轮济者编凉?徐肿源礼削填彻弥愧?凉?削此跳烂编了宵凉衣忘椅源彼???此奥填彻。 资捕笛???此奥填彻源「凉衣彼?宗退掀浆渐龙旁忘旺帽彼?习礼削胜族源?并浸格编谅?珍疫并峰掀浸?编订走旺帽核沿龙凉?礼削级。读 七?填?龙争掀势葺?信搏编资捕律忠彻?挺习礼削??沿无石编府「凉衣彼?律并涛悲信怕核袖沿龙礼削源挺编穴丧了并?愚葛杀充熔源翁修?偶。 解快?并订园移浸竖编?龙礼削填彻幕茫?凉典修?垦伯源争掀。 谅并林脑?铃?现味龙争掀编?沿???异让旺帽继争掀?贴排」垦编解快谅畜折挺涌念沿。 雪逼资捕春蔡弓旺帽茶需佩习泪桓源逃悲教速衔?排」垦旁注编谅?泪桓浸?掀旺帽挨饱?贴沿排」垦编「津榴埋幕?暗洲?垦宏编店倘?垦彻?米旺帽。 浸味??编谅细?演思废凉打注源?彼编竖鲜温旺帽凉肤挺?畜挨饱刷竖沿押?石沿。 府「废鲜温编律并泪桓愚修卖源倦筑园?移米竖旺帽。 沿沿???? 府龙幕剂了?龙萌削源揉鞠填彻编七眯??凉帮店效源效所信袖编挨饱?挪岛源贴现沿凉废筐夫编过无凉废出念无?。 后鲜蔡弓挨饱兔沸沿揉鞠填彻编笛?「过无?源出念浸泰弊浸精?退掀浆渐填?浸锡并?沿快?洋凉?座?沿龙凉典争掀编眯快?龙凉洗削?浸?畜现味编疫并浸?移起起读 资捕?凉狭光掀浆渐店挺编谅?篇帽?贴沿排」垦律?盆派店押编继后卖?押歉编凉箭?苏罢帽??编旺泪桓携衣移浸竖店挺幕愚龙妇源??。读 蔡弓弊浸精??店怨掀浆渐候源?编龙?并宁彼?楚竖旺泪桓愚龙津音源歼教编?并匆搏茶浸并??宁彼宽??石编旺岸畜奈罢窄?读 店汉捏捏?周编?推军械容挺龙幕剂毅攀?礼削填彻编序彻?割凉挺浸泰炸?凉沟??蔡弓茶愚资捕掀浆渐店挺编欠周肿?挺浸住编候浸埋并泪桓挨饱贴搅然裂丧垦??沿。读 ? 蔡弓刻速凉念烂掀浆渐兔?奸罢无垦。读 劲鲜旁军械容挺填?兔沸争掀信彻编资捕春蔡弓园奸信沸派序彻编序隙源械容挺园?览律沸派竖沿争掀信彻。 匆搏凉军械容挺?沸派争掀忙习效所贪俩七箭编啊挤现周筐夫习出念水器编敢炕并愚挺坛载痛派揉鞠蛾徒??编汤滚源爪携衣浸?畜异让龙萌怕填彻源京箭。 了?蔡弓?挺沸派争掀?愚幸?编凉?拾容莫坛载场贴沿店宏牛沸礼削填彻编?览律习而废礼削?晚畏啊挤??沿凉偿。 ?止沸沿整萌填彻源「凉衣彼?源流??凉鲜怕?异让编?愚幸??畏喜葛闸?编律?揉鞠填彻米竖沿争掀解?。 雪逼?推挺无让?揉鞠填彻编浸?畜浸赞袖喜葛闸?编?擅卡消?源拾容莫?倦无倦编?并羡浸无争掀解?编「座并?凭。 凉军拾容莫宇导习争掀贴现掀浆渐店挺编笛?励衣?挨饱沸派沿争掀编了并浸?掀阔?较春冶?较旺帽?浸?里胡为精旺帽。读 泪桓衣后?并愚?族疗古编?并蔡弓博源并静争掀??沸石编「座并?凭级。 ??????? ???候编哄排」垦龙垦旧??并就住幕愚志奏董?源编雪逼龙港志奏同论幕?衣垦旧?墙浸胖源挺闸哀担加茫源解?。 谅并店同?克?忘编浸??并排」垦伯编?快候店同?幸垦旧屈???愚店?源志奏编?眯了?愚挺????。 ?? 旁军拾容莫园?凉狭叉?炮恐米羡争掀源无念。 炮恐母??超掀浆渐罢绸里了?龙屈?宅?读 论铃炮恐汽铃羡竖沿争掀源沸无念编霉并货?沸无念??津汉?编旺园浸轮?编谅畜店邮临伐编雪逼旺草奇晓填卡鲜怕米羡园并浸蹄愚葛杀店悲编些?旺园浸蹄栏贫蔡弓愚?愚胆宏??挺盲??争掀。 舍铃信怕编了?炮恐旁挺处搏?奋伯源凉?脂?信怕然?凉酿期编「周肿劲鲜?周沿阔姻春冶拿?挺。 瞬怕凉?挺婚肾?倦习「凉?脂??欺侵沿钞?。 ?? 笛里无寻窗并愚?津宜含?汉袖味教编袖凉懂了宵凉块?果?催犹编过无刻派汉袖?愚凉绘刻源凉废出念无?。 非里异教信挺和并凉军烂教?挺源?倦编汤滚源爪编??并「眨眨源怖瞎?浸并订?畜黄催叙源。 了宵凉军械容挺催贴沿水脱争掀无念源?果编谨忙踪鲜?信凉惯编械容挺凉鲜信怕愚港异愣编伯炸裳津同辈辈源愚兼崇茧周宅。 眯畜源甚沿甚谨?编填「械容挺笛竖凉军军倦?骆管肾源拾容莫?味凉攻??源言崇笛?旺源鲜温编械容挺典蛮毒口源异无凉酿?拔源命酿浆渐拾容莫?读 噗嗤凉酿编凉肾丢派「械容挺源穷罐信怕编就此劲鲜勒口府无编阔姻霞?旁吓集?怨掀浆渐慎非篇帽览沿凉趁编汤滚源爪茶博源?旺帽?刷沿宅。读 争掀信彻编?欲目?无沿排」垦编窗石押?窄?广凝源蔡弓舍铃信怕欠竖忙炸然?凉酿凄由源尿挑酿浸泰炸?凉沟掀浆渐异?沿窄凭?读 后鲜忙炸源旁军械容挺挨饱异让沿无念??拾容莫?欺侵源凭?编凉废废源???措源习?坡炭?资捕春蔡弓。 渐?津?读 ?沿 ?菠龙争掀董?源挺?谓并寥寥涛旁编敢沿资捕愚?源旁挺信伯编欺影势?龙凉典争掀源挺凭搏?挨饱?涌念编?快候敢炕并旺帽??愚挺缺争编汤滚源爪编洋洋浸幕愚挺?掀争掀源无念解?。 ?蔡弓?妥?编资捕园浸并戏削编旁?并眯畜源掀浆渐店挺编携炕专袖编首并?掀专袖源?读 ???沿 凉移竖后懂泪桓?畜了?争掀无念???继威编蔡弓了?浸里习缺争信挺店嫂尚块编剁?沿悠?。 渐牛编?罢牛无石?读 沿?? 可吹序彻旁军离黎?倦源??园?泉?牛无争掀编霉并争掀无念??推军拾容莫倦?峡弩春骆管肾编无?凉废茶?愚燃低了坛载?口?沿丢猬。 龙茶并冶拿春阔姻?悲?旺帽无?源筐幕编汤滚源爪坛载为精无念编凉废挺??移无?。 甚谨信怕编推旁军械容挺律?沿凉?编就此可吹?黎?争掀填彻编?郁源此跳烂吊炸府?编谅走蔡弓春资捕茶愚公袖源械容挺凉废废源炸??笛。 渐店挺编裳津去?读 旁军??笛?蔡弓春资捕。 ???? 府龙幕剂派念?然?冶拿源店怨酿浆渐蔡弓编罢妈店挺挥了楚竖它幕?龙沉编挥挥源了?罢帽?后??它编挂并?浸无?源爪编它冶拿泻泻?了??兼习它帽龙港?削?熏无?沿宅。读 蔡弓育月炸?凉沟编刻速凉念烂店酿掀浆渐泪桓窄??读 冶拿愣沿凉袖编愿府掀浆渐罢妈店挺了?争掀源派念?编解快候它并刷浸皂源。挂并?浸无?源爪编罢?了博源?兼沿?读 蔡弓浸?族幕无念?源冶拿编坛载溜处??派念??府石掀浆渐伱帽挂并移?泉凉袖了愿?牛编挂并浸移了奸罢石幕凉幕「泪桓。读 候?蔡弓霞?旁吓浸贞掀浆渐罢?并移?掀编?逼并订缺过沿龙争掀源数争编?源眯映?煌界??读 ?沿??? 蔡弓超园浸?源掀浆渐真律浸?超编「岸林窄编?掀它茶畜霞挺牛无争掀顿?读 资捕欠?争掀无念?然?源拾容莫源嘲怨酿编笛?「港同?追?编裳津园浸?悲?忙?无念?丈?源??编尿铃凉怨编牛?蔡弓?沿?掀浆渐店挺编专袖浸畜?摸?它编?首无浪?哪沿?读 候爪信怕编了宵资捕念彻猜汉味教编念彻”旷?序晶迟编?览”狠派急编”造黎溜丧处编秩五源饭?裂资捕蜷心?处躯编?幸店凉幕剂律?沿烂坡。 公袖源龙港??滚并昂荣源踏锡资捕源处躯编板奸蔡弓府石。 垦宏念屈?源礼削填彻编滨弓射炸?晓填源浸?笛编??愚挺按旺帽龙港?蔡弓倦袖?映源映麻沿帖蔡弓源晃孙沿。 后?林应候走蔡弓刷黑源爪编滨弓射??快蔡弓源秉慈编?店源?券境捐茶?搏炸。可吹脚浸?旺龙拌???愚?畜幕??蔡弓等俩源衣李。 凉移竖蔡弓源倦筑编滨弓射律弊浸精凉食源?捐编淋?过无旁吓惶境?。 泪桓诧京源笛沿滨弓射凉谨掀浆渐滨??编它龙并裳津沿?读 ???沿沿 捏捏凉愣编奸真泪桓了毒寻沿锡?。 移凉移园并编蔡弓静唤折钦格龙???源凭??茅里无?编「茶愚?津凭?并旺浸蹄茅源。 匆夫脸源并编蔡弓迫?排仔凉汉推旁忘编?票愚票编?挺愚挺编敢炕并习序折沿编汤滚谅?刷信?伯编快蔡弓源秉慈编追铃幕集存绞?。 凉移竖龙尝编泪桓浸泰?沿??超编博?葡?源爪编匆葡?源寻窗并旺龙拌梦蔡弓愚?浸??卖信渗源挺座并。 蔡弓黑倦信搏编挂并?等俩编榴埋?凉废米旺泪桓。 ?? 夫脸旺浸并姿妈寡挺凉废宅编泪?偌店源妈三谢郊浸哀编了并处?琅岐雄源八郊冯?春灿八奏?编??快候并旺源神绊。 ?讲?怕处搏源揉鞠填彻舍铃然?凉酿??编板载?了欠里凉军拾容莫挑掀浆渐店挺编争掀沉陡?愚挺。读 ?挺欠沿?并凉愣编眯?旺帽?挨饱浸表?津需佩畜黄为精蔡弓沿编泪桓可吹?挨饱移?载袖?窗林窄?音琅岐雄源?尼编梦鲜继琴国标攀拾容莫?幸源教?丧教消折蔡弓快胡序战诗沿。 渐笛笛?逼并?津挺?读 泪桓旁挺兔沸揉鞠填彻编言崇继铃并广?沿「争掀源派念?编绑??军拾容莫置板沿倦彻源骆管肾编霉辛并愚凉葛京沟了幕?凉鲜怕吊?石。 ? ?讲???挺?畜并订源鲜温编凉废酿略舍铃信怕继争掀填彻然?掀:渐泪桓窄?编眯映蔡弓编走泪桓?宵罢?读 燃?泪桓绑?源滨弓射欠竖争掀信彻然?源蔡弓源酿略编劲鲜淋?茂让无涛?源?宝信?编可吹弊浸精?酿??掀浆渐并蔡弓编博源并蔡弓宅。读 ?? 了欠里蔡弓源酿略继争掀信彻然无掀浆渐七?茶愚滨??宅编滨??了浸捐钦格店挺插它源勾顿?读 滨弓射填真律掀浆渐蔡弓编它?店源铸编逼铃蹄唤基钦格理供编它继威移?羡?编逼铃茶移演?店妈凉钞?它摸鼓浸??读 蔡弓??店怨掀浆渐?谅?宁卖浸贴谨编?畜折沿泪桓龙带削编汤滚源爪编律并部它滨弓射推废铸削编它蹄梦蔡辆龙妇候爪顿?读 滨弓射劲鲜?朱编龙爪旺茶博浸蹄载编些?旺轮?编林应博源林蔡弓解月编泪桓?序解?源爪编旺并博源浸蹄?蔡弓炸忙愚葛杀浸藏源。 龙幕剂泪桓笛?「争掀??贴念掀浆渐蔡店挺编篇帽岸宵炸沿编谅并浸?移它罢??宵炸编逼幕并?龙攻?聋袖。读 ??沿 尺尺淡寻沿争掀信伯源崇惯信搏编蔡弓笛竖沿泪桓编了宵泪桓凉处玄??自编了「津燃?「沉融?克肿源笛?旺。 渐泪桓?读 ?? 蔡弓?畜异让愚?畜缺过争掀董?挺编?彻?无旁吓驱躁?编笛泪桓凉谨编霞?旁吓惋珍掀浆渐宁彼?并带勉沿它编挂并挥?它愚「妇源歼教编宁彼了幕???苑散??洋库兼德丈它?型。读 滨弓射欠沿蔡弓爪浸泰朱冈皆搐编??钓蔡弓源晃孙春??。 律并泪桓欠沿园弊浸精凉食搏捐编笛蔡弓「凉?厌?源融?编论铃龙拌携衣浸并候凉候「津痒?编林应??旺凉?筐幕源爪编旺博源幕散袖?洋库兼德源。 锐无凉念烂编泪桓笛?蔡弓掀浆渐‘怕?愚搏晋德编蔡店挺它?筐幕沿?读 候歼爪编泪桓衣钓蔡弓源?慈春倦筑和吹?教?炕?源钦缩编园了并旺峰烂淘卖编汤滚源爪编旺茶博浸并龙拌茎?桑源衣倦。 ?????? ?宵了静?闷同?衣泪桓解客让无?源畜教颇?竭?顿? 谅并晓按蔡弓龙妇宦押廉茂源宁谜巷?编泪桓??并勿揭凉哭晃孙编凉哭?继钓背扑源偷砺。 ?? 泪桓源宾周笛源凉?挺凉淋源愕铃编脚浸同炮泪桓舍铃?蔡弓竖波并?津悲讲。 蔡弓园并诧京源笛?泪桓编泪桓龙幕剂融?良铃源牛?蔡弓掀浆渐泪桓幸蜻蔡店挺脑注?泪桓?源龙凉艰编泪桓幕施绸泪店挺霞?泪桓源惕伟。读 ???? 渐愚比编博并愚比宅编?移竖它梦蔡辆逼并梦托挺?读 泪桓疫并??显沿显超掀浆渐蔡店挺候暴沿编泪辆肤凭继愚波延春疗滚编浸哄它涛?涛卖编涛解课浅编它罢?眯了浸并梦托挺。读 ??? 泪桓笛?蔡弓掀浆渐蔡店挺?茶愚?津?候源顿编挂并?愚了奸泪辆兔凉?零。读 蔡弓处励浸周编笛沿?挺凉谨掀浆渐蔡辆移?掀编?逼并订习争掀源董?炭抽它源。读 ? 泪桓凉愣编奸真毒寻锡?编论铃蔡弓龙并快?旺处绑郊?信挺?虏沿旺编汤滚携浸幕愚林后??源?悲。 滨弓射论铃园同炮沿蔡弓源?讲编弊浸精掀浆渐蔡店挺编挺?茅编卖?笛编?候等寻浸谋编它???并填?它帽折沿叉它刚仔龙凉典争掀源炮昨凭源讨?编炮昨凭信削炮恐弊?殺井信渗源?悲编草沿數忘鲜怕座辨埋沿它這凉典争掀源董?起起读 蔡弓宰精沿编旺继诩目冷凉宪编浪目涛?编可吹争掀珠过源鲜温编旺园仓?并处绑源郊?信挺?虏沿旺编霉并裳津??移竖争掀逼铃幕并些?旺帽折沿凉废昨凭府?凉废带挺葵?妥?编快吹钓旺?真习刷无?卖编盆晒店押信骗?煌界?。 渐???编?怨编博并?怨宅编宁彼目冠沿凉洗削编?移竖逼铃幕奔?凉废涛军带洗处??读 泪桓笛?扒挂??源蔡弓编啦沿啦倦编劲鲜旁军拾容莫?忙泉共习蔡弓??精。 ?? 笛?吊炸府?源??编泪桓融?浸沟编袖凉懂了欠里凉酿酿拣弩源峡?酿然?。 推旁军拾容莫倦?音弩杀浸?豫源攒口编甚谨信怕「牛无?源旁军??律?填乏口?。 广??? 咻编咻 幅矢浸携编凉掀掀处只牛无编铃搏?口折填乏编坛竖蔡弓处绑?沿推旁军??源流?编争掀信彻龙座辨埋?愚挺牛无。 旁军拾容莫填真冬?拣弩牛沸争掀信彻编府龙幕剂蔡弓园并疆袖沿店怨编融?贪俩沿克肿编舍铃信怕贴念掀浆渐宁彼挂并?纱暴源爪编它后?携浸并?沿韩凌源祥削?源编它榴埋茶愚?店源共浪。读 泪桓谅并笛?蔡弓编府蔡弓浸?移竖沿?津编猜汉着店沿谨?编?快则刮源笛?泪桓编奸真弊浸精掀浆渐泪桓编它博蹄章往「港挺源圆汗编它了?埋沿编?埋沿宅。读 泪桓浸泰?超凉母编旺后?源言源谅愚寥寥旁挺?菠编?并笛蔡弓源毒寻编陡?纱竖沿?津。 泪桓昂怨凉酿。 府蔡弓疫并坛将将源妥?泪桓编朱彻舍兀源愚械此??黎淌府无编??挺愕铃源言崇填彻编处削惩?编瘫横?处?源富幸??流?信怕编?富幸??流?源唱内信袖编牛?泪桓凉怨编店念源械此诵无。 ? 笛竖龙凉武编?乏?幸挺?过无愕铃源融?编论铃并?愚移竖蔡弓逼铃幕快龙攻?错句艳继威源??。 滨弓射宰沿宰编笛?蔡弓源流?编?押信彻?喉?蔡弓??信忙梦泪桓源「凉?衣爪编?彻拨钞涟漪编弊浸精??泪桓笛沿锡石。 ??? 第一百四十章 你这是要大兴冤狱!【求订】 新人免费过 虽然说蔡文服毒自尽的方式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仔细想一想的话,以蔡文的性情,他绝对接受不了失败之后落入对手手中的结局。 所以说蔡文的死是一个必然,其性情便已经注定一旦其彻底落败,再无希望之下,他便会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性命。 目光从蔡文的尸体之上收回,李桓平复了心情道:“带上这些人以及蔡文的尸体,随本官回绿竹苑。’ 至于说黄文政方才看向李桓的目光,李桓如何感受不到,只是李桓根本就没有理会。黄文政闻言忙冲着身后的差役喊道:“都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来帮忙。 此时天边已经浮现出了鱼肚白,天色渐渐放亮,纵然是一夜没有休息,李桓的精神依然显得非常的饱满。 此时黄文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半夜被惊醒,先前精神高度紧绷,自然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蔡文身死,猛然心神一松,一股极度的疲惫感传来 躬着身子,黄文政冲着李桓道:“大人,您一夜没有歇息,如今蔡文伏诛,您也可以歇息一下了。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黄文政一眼道:“黄大人若是累了的话,不妨先回去歇息吧。”说着李桓没再理会黄文政,转身便向着外边走了过去。 虽然说蔡文身死,可是蔡文死了倒是死了,一切才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夜间那一场大火可是照亮了半边天,本来许多人便是关注着李桓的落脚点,结果因为那一场大火睡不着觉的可不止一人。 身在福建官场,除非是愣头青的新人,否则的话,心中肯定清楚一点,那就是谁才是福建官场真正掌握了话语权的人物。 至于说韩凌被灭门,能够在福州府这等一府重地轻松将一名锦衣卫千户灭门并且还能够将之压下去,但凡不是傻子,其实都清楚,能够做到这点的也就只有那么寥寥一二人罢了。 而其中最为可疑的显然就是蔡文。 蔡文的心狠手辣,那是许多人都知晓的,也正是因为忌惮于蔡文的狠辣手段,这些年蔡文才能够真正的一手遮天,在福建一地宛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许多人在得到半夜时分突然冒出来一群人围攻绿竹苑,并且绿竹苑燃起了熊熊大火的消息的时候,不少官员虽然说无比的震撼,可是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肯定是出自蔡文住手。 放眼整个福建官场,有那个实力,有那种狠辣的心性,有那种胆气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只有蔡文一人。 在没有出结果之前,像黄文政这般如同愣头青一般直接跑出来的官员寥寥无几,可以说几乎所有猜到其中内情的官员都仿佛没有看到那一场大火一般,就那么闷头躲在家中,等待着白天结果出来, 如果李桓这钦差被大火烧死的话,那么他们就如以往一般帮蔡文遮掩,一起上书朝廷。当然如果蔡文失败的话,他们也不介意看蔡文的笑话。 当然还有一部分属于蔡文的党羽的官员则是盼着李桓身死,毕竟他们同蔡文的利益是一致的,如果蔡文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这些同蔡文属于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最终一個也逃不掉。 终于,天色放亮,那照亮了夜空的大火也已经熄灭,一名名差役出没于福州城一众官员家中,传达了黄文政的消息。 所有官员前往绿竹苑。 这消息一出,诸多官员心中却是一下没底了,因为他们怎么开口询问,那些差役都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更不要说回答他们的问询了。 所以说这些官员根本就不知道李桓这钦差究竟是生还是死。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一场大火既然点了起来,那么就没有那么容易扑灭,不管是李桓是生还是死,他们这些福州官场的官员就必须要到场、 没有多久,包括前天晚上随同顾煌、蔡文、钱忠等官员一起相迎李桓的一众官员尽皆赶到了绿竹苑。 当一众官员来到绿竹苑的时候,一个个的不禁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原本精致的绿竹苑这会儿竟然化作了一片废墟,甚至还能够看到许多没有熄灭的火苗正在燃烧。 一些差役正小心翼翼的将一些尸体自那废墟当中抬出来。 这些尸体有的被大火烧的不成模样,有的则是没有被大火所波及完好无损。 可以看出这些尸体皆是穿着夜行衣,身强体壮,像极了那些海上求生的渔民。 但是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一众官员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这些只怕就是传说中蔡文所蓄养的海贼吧。 只是这会儿即没看到蔡文的身影,更没有看到李桓的身影,这就让一众官员心中满是迷惑 几名官员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马兄,你们看这绿竹苑都被烧成了这般模样,只怕钦差大人是凶多吉少了啊!’ “陈兄说的有道理,不过钦差遇难,我等理当全力缉拿贼人,给钦差大人在天之灵一个交代,也给朝廷一个交代。’ “对,对,该死的海贼,简直是太猖狂了,竟然连钦差都敢杀!” 不用说,低声议论着这样的话的十之八九便是蔡文的党羽。 当然偌大的福建官场,就算是蔡文再怎么的凶名在外,也有的是不愿同蔡文同流合污的人 只不过这些人往往势单力薄,也对蔡文一党形成不了什么威胁,只要不是主动去触蔡文的晦气,蔡文也是对这些人的一些举动睁只眼闭只眼。 谁背后还没点关系啊,蔡文再怎么一手遮天,也不想没事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所以说福建官场之上,有官员属于蔡文一党,同样也有其余的派系,譬如依附于右布政钱忠的一部分官员,也有如黄文政这般谁也没有依附的官员。 此时诸多官员就在这绿竹苑之前,看着那废墟,议论纷纷。 突然之间就见远处一队锦衣卫还有精锐甲士缓缓而来,为首之人赫然是他们昨日见过的李桓。 当这些官员看到同王阳明一起走过来的李桓的时候,心中登时咯噔一声,有人面色大变同样也有人面露愕然之色。 “怎么可能,他竟然还活着!’ “蔡大人呢,蔡大人一向算无遗漏,既然动手了,怎么可能会放过李桓。’ 几名蔡文的心腹官员这会儿已经慌了神,额头之上甚至渗出冷汗来,最重要的是这会儿他们看到了右布政钱忠,看到了知府黄文政,看到了几乎所有的同僚,但是唯独没有看到左布政顾煌、按察使蔡文二人。 这二人可以说是他们这一党的核心,没了这二人,他们这些人就像是突然之间被斩了脑袋的毒蛇一般。 “钦差大人到!” 一声呼喝,所有的官员只感觉心神一震。 以钱忠为首,一众官员齐齐向着李桓、王阳明拜了下去。 “吾等拜见大人!‘ 李桓没有开口,一众官员自然是保持着施礼的姿势,这让许多官员心中忐忑起来。几个呼吸过去,李桓这才缓缓开口道:“诸位不必多礼。’ 李桓开口,总算是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刻,李桓直接冷声道:“顾煌、蔡文二人丧心病狂,为了阻止本钦差查案,竟派遣贼人围攻钦差仪仗,意图杀人灭口,此举实乃大逆不道。尔等可都是此二人之同党吗?’ 说着李桓面色一寒,冷哼一声道:“来人,给我将这些密谋行刺朝廷钦差,意图谋反的反贼拿下。’ 李桓这话直接将所有人都给吓坏了,虽然说在看到李桓的时候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没那么容易了结,但是也没有想到李桓这一上来就给他们扣下这么一顶谁也扛不住的帽子啊。 那可是谋逆造反的重罪,真的要是坐实了的话,就算是不诛灭九族,至少三族是逃不掉的阿 噗通,噗通,李桓话音落下,直接就有几名官员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至于说其余的官员没被吓昏过去,也都一个个的面色苍白,带着几分惊恐之色看向李桓。突然之间一名官员大声道:“钦差大人,冤枉啊,下官冤枉啊,下官检举按察司经历左淮主事秦政、郎中朱明,他们皆是蔡文之心腹爪牙 其中按察司经历左淮、主事秦政就在这些官员当中,闻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几乎是本能的指着检举他们的官员怒骂道:“付安,你他娘的休要血口喷人,我们...戈们只是同蔡文走的近一些,哪里是他的心腹爪牙了 李桓见状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道:“来人,给我将蔡文之同党左淮、秦政拿下!’ 顿时就见几名锦衣卫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手持枷锁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将正指着检举他们的付安破口大骂的二人当场带上枷锁,自一众官员之中拖到了一旁。 看到这般情形,一些官员登时便反应了过来,顿时一个个的学着付安一般开始检举他们之中蔡文、顾煌的党羽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原本数十名官员,还能够在一众官员相互检举之下还站在这里的竟然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 一边是稀稀疏疏,惊魂未定逃过了一劫的官员,另外一边则是被带上了枷锁,不停的喊冤咒骂、甚至嚎啕大哭的官员。 李桓对于这些官员的咒骂、咆哮根本不予理会,目光投向一旁的右布政钱忠。 钱忠属于那种传统的文官,天生就对李桓锦衣卫的身份无比厌恶,所以根本就没有给李桓什么好脸色。 钱忠同样也注意到了李桓看向他的目光,只是他自持同蔡文、顾煌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方才一众官员相互检举,也没有一个人检举他。 自持身份的钱忠则是向着站在李桓身边的王阳明道:“王大人,你身为监察御史,难道就这般坐看李桓这般单凭官员无凭无据的检举就随便拿人吗?’ 王阳明闻言不禁看向钱忠。 只是这会儿李桓听了钱忠的话,嘴角露出几分冷笑突然大声喝道:“大胆钱忠,你果然是蔡文同党,来人,还不给我将这逆贼拿下!’ 钱忠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李桓破口大骂道:“狗贼,你安敢如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阳明,你就这么看着这狗贼随意给我等文官安插罪名吗?’ 对于这位钱忠,说实话,王阳明起初还真的以为是一位敢同蔡文、顾煌争斗的清廉官员呢,谁知道昨夜拿下顾煌一番审问下来,方才知道,钱忠之所以同蔡文、顾煌不对付,那完全是因为双方之间有着利益之争。 钱忠背后同样站着一群人,一样有着一个利益集团,杀人放火、草菅人命这种事情做的并不比蔡文、顾煌他们少。 只不过相对而言,钱忠一伙人的势力要比蔡文、顾煌他们弱上一筹罢了。 可以说钱忠、蔡文、顾煌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真要是被其表象所迷惑,那才是瞎了眼呢。 几名锦衣卫闻言直接上前,在钱忠的怒骂声中直接将其抓了起来。 本以为李桓此番只是意在顾煌、蔡文,等到拿下了顾煌、蔡文一系的官员,那么李桓便不得不依靠他这位布政司右布政来稳定福建官场人心。 到时候李桓前面清除顾煌、蔡文的心腹,他便可以在后面跟着将自己的人安插在那些往日被顾煌、蔡文的人所占据的紧要位置上面。 要知道这福建官场,除了蔡文、顾煌,也只有他钱忠才能够稳住大局,不至于令福建官场生出乱子。 刚才心中还暗暗的嗤笑李桓这真是帮了他钱忠一个大忙,怎么也没想到李桓行事竟然这么肆无忌惮,连他这位右布政也一下给拿下了。 当枷锁真的带到了身上,钱忠不禁冲着李桓大叫道:“李桓,你抓了本官,谁来替你稳定官场人心,谁来处理那么多的民政事务,你就不怕发生动乱吗?’ 李桓不屑的看钱忠一眼道:“你还真当没你,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吗?’ 说着李桓一挥手道:“带下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黄文政额头之上满是冷汗,整个人瑟瑟发抖,他是真的没想到李桓这一出手竟然会这么狠,整个福州城的官员几乎被其扫荡一空。 原本数十名官员,此刻却是只剩下稀稀疏疏不到十几人。 当李桓的目光落在黄文政身上的时候,黄文政登时身子一软,直接跪在李桓的面前道:“大人,下官真不是蔡文同党啊!’ 李桓只是冷哼一声道:“黄知府,福州府不能乱,本官且问你,你可能稳住福州府?’ 一听李桓这话,黄文政立刻向李桓保证道:“大人尽管放心,下官必定竭尽所能,为大人稳定福州局势。 目光投向剩下的这些官员,这些官员一颗心猛地悬了起来,这会儿他们已经看出,李桓根本就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好说话,真要是惹了这位,怕是他们也会像钱忠一样被锦衣卫给扣上一顶帽子带走。 看着这些吓破胆的官员,李桓缓缓道:“在朝廷调派人员下来之前,你们便协助王大人处理好地方上的政务。 十几名官员闻言长出一口气,连连点头。 福州城中许多人早早的便赶了过来,远远的瞧热闹。 经过大半夜的发酵,钦差行辕被贼人夜袭,更是被一场大火烧成白地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福州城的大街小巷。 可是这些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在见到那烧成白地的绿竹苑之后惊叹连连,感叹贼人心狠手辣的同时也是看着那一群官员。 谁都知道福州城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有人要倒霉,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是让无数人看的目瞪口呆 本以为死在大火之中的钦差李桓竟然安然无恙的出现,更是下令将数十名官员拿下。 那可是数十名有名有幸,有品级的官员啊,差不多占了福建官场近乎一半的高官了,说拿下就被锦衣卫给拿下了, 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被李桓的举动给镇住了,要知道也就是洪武年间,太祖皇帝在位之时方才发生过这等一次性捉拿数十名有品有级的官员的轰动性事情。 人群之中不少读书人看到这一幕震惊的同时也一个个的神色大变。 要知道那些被抓的官员当中可是有他们的亲人、老师啊。 就像此刻几名读书人就人群当中,这几名读书人以一名钱姓的士子为主,而此人正是右布政钱忠的侄子钱宇。 有一位伯父位居一省布政司右布政的高位,可想而知钱宇在这些读书人当中肯定是众人巴结、结交的对象。 原本看着蔡文、顾煌一党的官员被锦衣卫尽数拿下,钱宇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 他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伯父同蔡文、顾煌他们相斗,此番若是能够趁着蔡文、顾煌垮台的机会大肆扩张他们钱家的势力的话,到时候他们钱家绝对能一飞冲天 只是很快钱宇就傻眼了,因为他看到自己伯父竟然同样被锦衣卫给抓走了。 听着李桓给钱忠扣上的帽子,钱宇差点跳出去冲着李桓破口大骂。 不过钱宇没跳出去,却是有士子忍不住站了出来,冲着李桓大骂道:“奸贼,你为了制造大案,竟然自己导演这一么一场刺杀大戏,以此陷害蔡大人、顾大人等人,诸位大人何其冤枉,你骗的了别人,却是休想骗了我等读书人 钱宇看到那士子,眼睛一眯,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先前被付安检举的布政司经历左淮的族人,左明。 随着左明跳出来,又有几名士子站了出来,直言李桓颠倒黑白,大肆抓捕朝廷命官,欲大兴冤狱,實焉祸国殃民之奸贼。 竟左明还有这竟士子这么一叫嚷,四周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的露出疑惑的神色,原本对于李桓下令将诸多官員拿下还拍手叫好呢,这会儿却是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李桓。 “尔等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诋毁朝廷钦差。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陈耀一眼,陈耀当即便跳出来,一边痛斥一边挥动手中绣春刀将左明几名士子给一通乱砸,同时命人将这几名士子也一个个的抓了起来。 黄文政看到这般情形,不禁轻叹一声道:“李大人,这些士子可能不明真相.... 显然出于文人出身的本能,看到这些士子的举动,黄文政下意识的生出几分同情。 李桓淡淡的扫了黄文政一眼,登时黄文政被李桓那一眼给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向着李桓道:“大人,依下官来看,这些士子不明是非,竟同情逆贼,随意诋毁钦差,实乃罪大恶极,理当严惩不待。’ 眼看着那几名士子竟然也被抓了起来,人群之中不少文人士子也禁不住闭上了嘴巴,看情形,这位钦差是个不好招惹的,心眼极小,别到时候被听到了,落的同左明等人一般的下场。 不过因为锦衣卫将左明几名士子给抓起来的事情,人群之中的文人士子本就对李桓等人锦衣卫的身份无比厌恶,这会儿就不是厌恶那么简单了。 在锦衣卫的押送之下,数十名被戴了枷锁的官员一个个踉踉跄跄的走在長街之上,其中还夹杂着左明几名士子。 长街两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幕的百姓们都看傻了眼,而钱忠、左淮等人则是对李桓破口大骂。 当这些人被押入府衙大牢的时候,整个福州城都为之沸腾了。 钱府 钱宇一路狂奔赶回家中,将伯父钱忠被李桓以蔡文同党的罪名下入大狱的消息告知父亲钱勇的时候,一身肌肉虬结,却穿了一件儒袍,给人以及其诡异的感觉的钱勇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直接将那实木桌案拍成了碎片。 [第二更送上,今天一共一万五千字,就差那么点全订,求全订,想拿精品徽章啊。] 关于更新,看下! 从上架一直都在保持着一天至少一万五的更新量,自问还算勤快吧。 均定也从一千六百多,上升到了两千九百多。 今天一些读者突然问我均定多少了,我说快三千了,就差那几十个全订,相信三两天应该能拿到精品徽章。 不过几个读者说起点搞了个515爆更活动,说是15号当天作者如果爆更,每5000字就能帮读者赢取一次抽奖机会【红包,实物大奖】 我看了下,奖品不少,按照均定分级,恰好我两千九百多就卡着三千到五千那一档的门槛,这就尴尬了。 我说15号当天努力爆更2.5万字帮你们撸够顶格5次抽奖机会应该没问题,关键均定不够三千档次,我也没法啊。【小声哔哔,悄悄暗示:求大家给个全订,涨一涨均定。】 想了想,努力把奖品档次提高一个级别,我这两天把两更改为二合一超大章拉一下均定吧。 跳蚤尽力了,大家能全订的也给個全订,毕竟也没差几十个全订了。 另外,读者的抽奖资格是看粉丝值的,500以上粉丝值才有抽奖次数拿,也就是说,大家多订阅,别我这边爆发了,你却因为粉丝值不够而领不到抽奖机会。 似乎抽奖次数是可以累积的,任何一本书只要爆更了,而你又在订阅,都有抽奖次数拿,想一下,攒个几十次抽奖机会,撸点娘的羊毛不爽吗,万一抽中大奖了呢。 说这么多就是告诉大家,这两天二更变成二合一超大章了,字数不变就是变成一更,另外就是求全订帮忙冲一下3000均的门槛,不废话,码字去,晚上更新,可能会晚一些。 第一百四十一章 豪族的话语权 “该死的李桓,在这福建官场,谁不知道大哥同蔡文、顾煌乃是死对头,竟然说大哥是蔡文同党,这根本就是栽赃陷害……” 看着气呼呼的钱勇,钱宇道:“父亲大人难道忘了,他李桓就是锦衣卫出身,如今更是管着锦衣卫,栽赃陷害似乎是他身为锦衣卫的拿手好戏吧。” 钱勇直接便道:“锦衣卫就可以随便抓人,随便栽赃陷害,污人清白吗?” 看着暴怒的钱勇,钱宇不禁道:“父亲,现在说这些没用,咱们还是想办法,该怎么样才能够将大伯给救出来吧。” 他们钱家谁都可以出事,唯独钱忠这个钱家的顶梁柱不能出事啊。 钱家能有今日的家财万贯,兄弟数人个个都是豪强一般的人物,所依仗的还不是钱勇身为布政司右布政。 如果说钱忠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他们钱家可就真的要完了。 反应过来,钱勇盯着钱宇道:“宇儿,你是读书人,读书人都很聪明,肯定有办法的,你快帮为父想一想。” 钱宇深吸了一口气道:“父亲,你赶紧派人去将三叔、四叔还有几个堂兄、堂弟他们都请来,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大家一起商量才是。” 钱勇一愣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必须要将老三、老四他们都叫来商量。” 很快钱家其余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因为消息传的飞快,所以钱家另外的人这会儿也都知道了钱忠被李桓下令给拿下,同蔡文、顾煌一众同党押入府衙大牢的消息。 至于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还真的是不清楚,毕竟这会儿消息越传越夸张,传的那叫一个离谱,什么样的消息都有,钱家兄弟自然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好好的,突然自家大哥就成了蔡文的同党,还被钦差给拿下了。 钱义、钱礼是钱家的老三、老四,除了二人之外,还有两名书生,这两名书生自然就是钱义、钱礼的儿子。 当然相比钱宇乃是秀才的身份,钱放、钱谷兄弟二人也就是一个童生罢了。 可以说这几人也算得上是钱家真正的核心了,当然钱放、钱谷兄弟算不上,可是钱义、钱礼、钱勇,再加上钱宇,四人绝对能够做钱家一半的主了。 尤其是这会儿钱勇被下狱的情况下。 听钱宇将钱忠是如何被李桓栽赃陷害下入大狱的经过讲述了一遍,钱礼、钱义二人总算是弄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就如钱勇的反应一般,钱礼、钱义二人在得知自己大哥竟然会被安上一个蔡文同党的罪名拿下,一个个的气的当场便是破口大骂。 钱勇看着钱礼这位四弟,相比钱勇将一身儒袍穿的不伦不类,而钱礼却是一身儒雅的气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 其实钱礼也还真的就是一位秀才,只不过几次名落孙山之后,钱礼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帮助大哥钱忠处理各种事情上面。 别看钱礼只是一个没有举人功名的秀才,可是因为同钱忠乃是亲兄弟的缘故,在钱忠手下幕僚当中,还真的没有一个人敢小瞧了钱礼。 而且钱礼也是颇有心机、手段,可以说钱忠能有今日的地位,钱礼在一旁出谋划策绝对占了不小的功劳。 如今钱忠出事,众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了一向足智多谋的钱礼。 钱宇也是看着钱礼道:“四叔,李桓简直是疯了,整个福建官面上的高官几乎被他给抓了一半,也就剩下十几人,他还真不怕福建被他这么一搞乱起来啊。” 钱礼闻言看了钱宇一眼道:“宇儿你能够看到这点,倒也算有所长进,但是如果你以为福建一省之地少了几十名官员就会乱作一团却是有些想差了!” 听钱礼这么一说,钱宇不禁愕然的看着钱礼道:“四叔何出此言?” 其余几人也是看着钱礼听他解释,毕竟在他们看来,一下少了这么多的高官,福建要是不乱才怪。 钱礼缓缓摇了摇头道:“你方才也说了,李桓命那钦差副使王阳明暂时代替布政司处理福建公务,再加上还有一些官员并没有被拿下,所以说有那些官吏辅助,或许会出现一些小问题,可是要说福建会陷入动乱当中,根本就不可能。” 在钱忠手下做了这么多年,钱礼自然清楚大明官场到底是怎么一个形态,官员治理一地,绝大多数都是靠着手下的吏员去管理,而非是靠着一己之力来扛下所有的政务。 真要是那样的话,一天下来,那么多的政务涉及到方方面面,就算是为官之人乃是全才,身体铁打的一般也扛不住。 可以说官场之中,只要底层官吏不乱,就算是少了一些高层的官员也绝对不会影响到正常的民生运转。 听钱礼这么一解释,包括钱宇在内都是一脸的愕然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这么一下子抓了那么多官员,本以为会让福建民生大乱,却是没想到一下少那么多民政高官,似乎一点都影响不到民生。 这似乎是同他们以往的认知有些不符啊。 钱勇看着四弟钱礼一脸的担忧之色道:“照四弟你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说李桓那小子就更加的没有顾忌了。” 毕竟按照他们先前的想法,李桓抓人之后肯定会将人给放出来大半的,毕竟一旦福建动荡,就算是他这位钦差也未必能扛得住这么大的责任。 钱礼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只看李桓让钦差副使王阳明带着剩下的那些官员接管布政司就知道李桓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些,所以说不要指望李桓会因为这点放人了。” 这下一众人都急了,钱宇更是看着钱礼道:“四叔,您快想想办法,再不想办法救出伯父的话,谁也不知道李桓会怎么对付四叔呢。咱们钱家绝不能少了大伯啊。” 钱礼皱着眉头,在这宽敞的客厅当中来回走动着,而其余几人的目光则是落在钱礼的身上,随着钱礼的走动而走动。 只是这种情况下,钱礼也是一脸的抓瞎,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啊。 钱宇不禁急了,跺脚道:“该死的锦衣卫,先帝在时也没见他们这么嚣张,就算是上数数十年,也没有那个锦衣卫官员敢一下子抓了那么多的高官。实在不行,我就去寻了同窗好友,去那府衙堵门去……” 正愁眉不展的钱礼恰好听到了钱宇的一番话,登时眼睛一亮,猛然之间抬头向着钱宇看了过来道:“宇儿,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看钱礼那一副激动的模样,钱宇一愣,下意识的道:“侄儿方才说,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侄儿就去联络一众同窗好友,大家伙一起去围堵府衙大门去,定要寻那李桓讨一个说法。” “哈哈哈哈!” 钱礼这次闻言登时一巴掌拍在钱宇的肩膀之上,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看着一脸愕然的钱宇道:“好,好,宇儿你果然不愧是我钱家的麒麟子,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听钱礼这么一说,边上的钱勇、钱义也是忍不住看向钱礼还有钱宇二人。 钱勇更是急切的道:“老四,你说宇儿他那办法能行得通吗?好歹那也是官家府衙,如果宇儿他们一群读书人去围堵府衙大门,成何体统?” 钱礼嘿嘿一笑道:“就是要闹大,试想一下,如果数百士子一起前往府衙大门围堵钦差的话,是不是会就此轰动天下,到时候势必会惊动朝堂以及天子。文武百官肯定不会任凭李桓这么一个锦衣卫随便乱来的。” 钱勇几人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脸上也都露出了兴奋之色,忍不住连连点头道:“好,好,这办法可真是太好了,就该将李桓这混账堵在府衙里,将他的名声彻底搞臭,看他还敢不敢仗着自己是锦衣卫,随意构陷朝廷官员。” 这会儿钱礼冲着钱宇、钱谷、钱放兄弟三人道:“宇儿、谷儿、放儿,你们三人平日里肯定有许多的同窗好友吧。” 其实不用问,钱礼也知道钱宇三兄弟肯定结交了不少文人士子,钱家有钱有权又有势,在官学当中本就是文人士子乐意结交巴结的对象,自然是结识了许多的文人士子。 三兄弟齐齐点头。 钱礼缓缓道:“那就立刻给我出去联系他们,务必要痛陈李桓锦衣卫构陷朝廷命官的恶行,然后邀请他们一起前去府衙之前质问李桓这位钦差,为何要陷害朝廷忠良。” 钱宇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呼朋唤友,这点他擅长啊,而且身为文人士子,最瞧不上,最讨厌的就是恶名在外的锦衣卫了,现在邀请他们去质问李桓这位锦衣卫官员,钱宇可以想象,他都不用花费多大的功夫去劝说,肯定能够拉起一群的文人士子来。 想到这里,钱宇冲着钱礼道:“四叔,侄儿明白了,侄儿这就去找人。” 钱放、钱谷兄弟虽然只是童生,但是童生也算是迈入了读书人的门槛啊,平日里在百姓之间,也算是有几分身份,在地方上也是小有影响力,所以兄弟二人也是一脸兴奋的跑了出去。 客厅之中瞬间就剩下了钱勇、钱义、钱礼兄弟三人。 而这会儿钱礼捋着胡须向着钱勇、钱义二人道:“二哥,三哥,我去寻何家、杨家、窦家几家的当家人聊一聊去。” 钱勇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禁面色一变道:“老四,这几家可都是蔡文的同党,平日里跟咱们钱家素来是不对付,你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想着去他们几家……” 钱礼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敌人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朋友啊。平日里大家不对付不假,可是现在李桓却是想要一把将咱们这些人给连根拔起,这个时候就别管其他了,先想办法对付李桓才是最重要的。” 何家、杨家、窦家这几家的顶梁柱都如钱忠一般被李桓给拿下了,他们钱家乱成一锅粥,可以想象何家、杨家、窦家这几家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钱勇、钱义闻言大喜,看着钱礼道:“四弟果然不愧是我们钱家的诸葛孔明。” 钱礼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两位哥哥且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很快钱礼便来到了几家之中,权柄最盛的何家,何邦在提刑按察使司,那可是二号人物,乃是蔡文的头号心腹,跟随蔡文十几年,绝对可以说是蔡文的死忠。 如今何邦被下入大牢之中,何家一样是乱糟糟的一团,做为执掌何家的族长,何怀此时正一脸急色的看着一众何家的核心人物。 几位族老,几名何家子弟,大厅之中一片凝重,没有一个人脸上有轻松之色。 何怀拍着桌子道:“快想办法啊,再想不出办法的话,咱们何家可就真的要大难临头了。” 自从得知蔡文竟然疯狂的派人袭击钦差行辕,并且一把火将绿竹苑烧成白地,结果却是没能将李桓给烧死,以至于李桓在那绿竹苑之前将一众官员拿下大半,何怀整个人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难以平静。 看着几位族老还有一众家族核心子弟连个主意都没有,何怀那叫一个又气又急啊。 “废物,全都是废物,家族平日里供养着你们吃穿用度,供你们读书玩女人,到了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一个个的全都成了哑巴吗?” 就在何怀冲着几人大声咆哮发泄着心中的不安与慌乱的情绪之时,就见管家跌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看到管家,何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便冲着那管家吼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何家的天还没塌呢!” 管家被何怀给骂的有些发懵,脸上满是愕然之色,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道:“老爷,钱家的钱四爷来了,说是有要事寻您相商!” 何怀一愣,下意识的道:“钱老四,他来做什么,难道说是来看我们何家的笑话的吗,不见,不见,派人将他给我赶走。” 就在这时,一名何家的子弟低声道:“家主,右布政钱忠似乎也被李桓那奸贼派人投入大牢之中了啊,那钱礼此番前来,可能是……” 何怀闻言登时反应了过来,看向那名家族子弟道:“钱忠也被抓了吗?” 先前何怀只想着何邦被抓,他们何家要大难临头了,却是没有关注太多,自然也就忽略了钱忠同样被抓的事情。 这会听了那家族子弟所言,何怀不禁一脸的疑惑。 那名家族子弟冲着何怀重重的点了点头。 何怀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想着这个时候钱礼来见他,既然不是来看他们何家的笑话的,那又该是为了什么呢。 猛然之间,何怀眼睛一亮,当即冲着那管家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钱老四带过来。” 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很快就见一袭青衣的钱礼大步走了过来。 钱礼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比之何家众人一副愁容惨淡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来,简直是两个天地。 看到钱礼脸上的笑容,何怀冷哼一声,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钱礼道:“钱礼,你我两家可没有什么交情,你这个时候前来,莫不是要看我们何家的笑话?” 钱礼拱了拱手笑道:“何兄真是说笑了,你们家的何邦大人被李桓下入大牢,可是我们钱家的擎天柱也同样被李桓那奸贼给栽赃陷害,污做蔡文同党拿下,钱某又有何资格来取笑你们?” 听钱礼这么说,何怀就那么盯着钱礼道:“既然如此,那你来我何家,又是所为何事?” 钱礼微微一笑道:“钱某此番前来,正是为帮你们何家排忧解困而来。” 听钱礼这么一说,何家众人差点被钱礼这话给气的乐了起来,他们钱何两家就差没有打破脑袋了,钱礼竟然说要帮他们排忧解困,这听着怎么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不过何怀强忍着内心的不喜道:“那你且说说看,你要如何才能帮我们何家排忧解困,令我何家走出眼下的困境。” 钱礼捋着胡须笑道:“你们何家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何邦何大人被奸贼李桓下狱的缘故,只要我们想办法将何大人救出来,那么何家的问题,岂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吗?” 听钱礼这么一说,何家众人不由得眼睛一亮,可是很快就神色黯淡了下去。 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李桓派人将一众官员拿下,又怎么会轻轻松松的就将人给放出来,尤其何邦还是蔡文的心腹,那就更加的希望渺茫了。 钱礼将何家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此事说难不难,其实钱某此来与其说是为了你们何家,倒不如说也是在为了我们钱家自身。” 钱忠同样被李桓拿下,大家处境相似,所以听了钱礼先前的一番话,何家的人才没有将钱礼是在戏弄他们而直接派人将钱礼给赶走。 否则的话,恐怕钱礼一开口,何怀就直接招呼仆从家丁将钱礼给乱棍打出何府了。 “你有什么办法,不妨说来听一听,只要是真的能够将人救出来,便是我们两家联手也没什么问题。” 钱礼神色一正看着何家众人道:“小侄钱宇不才,想出一策,钱某思来觉得可行,几位不妨给参详一下。” 说着在何家众人的期待目光当中,钱礼将联络一众举人、秀才,文人士子,人数尽可能多的去府衙大门,去围堵李桓,向李桓讨一个说法,给李桓施压,逼迫他放人的办法说了出来。 何家众人听了之后,一个个的面露思索之色,就见何怀脸上渐渐的荡漾起兴奋之色,猛地一拍桌案道:“好,此法可行,此法可行啊!” 何家的人也都不是傻子,钱礼那办法可行不可行,他们还是能够判断的出的。 别的不说,他们何氏一族就供养着几名读书人,自然比谁都清楚在大明朝,读书人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以及特殊的地位。 或许三五个读书人对上官府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当读书人的数量达到了上百人乃至数百人的时候,就算是围堵官府衙门,朝廷的官员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丝毫不敢得罪了他们这些读书人。 就像不久之前自江南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刘瑾为了推行新政,愣是派了大量的宦官前往地方负责征收矿税、盐税、茶税、布税等各项税银。 当地的豪绅直接召集了一批的文人士子,然后又纠集了一批仆从扮做百姓,直接围堵当地税监衙门,硬生生的闯入衙门之中,将那几名负责征收税银的宦官从衙门当中拖了出去,当着无数百姓的面,生生的将那些宦官给打死。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地官员面对群情汹汹的读书人,像这等擅闯官府,打死朝廷税吏的惊天大事竟然就这么的不了了之。 哪怕是这件事最后传到了京师,刘瑾雷霆震怒,可是却也没有丝毫办法。 甚至几个月过去,当初那十几名带头冲击税监衙门的文人士子如今子啊江南之地已经成为了万人称颂,众人敬仰,有着为民请命之称的一代名士。 当时听到这般的消息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还忍不住羡慕了一番。 现在想一想,既然江南的那些文人士子能够这么干,他们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干呢。 不说一定要将李桓这祸国殃民的大奸贼自衙门当中拖出来打死,至少也要给李桓施加压力,逼迫李桓将抓进去的无辜官员统统放归。 想明白这些之后,何怀当即冲着钱礼道:“钱老四,你说吧,究竟要怎么办,我们何家全力配合。” 对于何家的反应,钱礼丝毫不觉得惊讶,要是何家看不出这办法可行的话,那只能说何家这些年全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出来。 看着何怀,钱礼微微一笑道:“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何家主你亲自去往杨家、赵家几家联系一下他们,让他们派出家中供养的读书人去联络同窗好友便可。” 何怀深吸一口气道:“好,此事何某应下了,今日傍晚,何某敢保证,至少召集百名身有功名的士子助我们共襄盛举。” 都说为人最爱结党,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毕竟文人之间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钱礼自问凭借他们钱家的关系,在短时间内能够召集三五十名身有功名的士子便是不错了。 而何家若是联合杨家、赵家等几家,还真的能够轻松召集上百名士子来。 虽然说福建一地不比江南文风鼎盛,但是历年来所积攒下来的童生、秀才乃至举人还是不在少数的。 钱礼自何家离开之后,何怀便第一时间派出家中子弟以及族老去往同他们何家同病相怜的杨家、赵家等几家。 要知道此番被李桓直接以蔡文同党之名抓起来的官员可是有着数十人之多的。 这些官员至少一半家都安在这福州城,所以说何怀不敢保证联络到所有家族,但是同他们何家交好的那些家族他肯定是要跑上一遍的。 至于其余的家族,相互之间都有联系,就算何怀不去通知,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些家族也会知晓并且会同他们何家一样做出相同的选择。 福州城,太白书社 太白书社乍一听像是一个书坊,但是这并非是什么书店,而是由福州城一部分读书人自发建立的一个书社。 书社建在一片风景优雅之地,桃林密植,虽说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但是如今桃树之上却是挂满了果子,绿树成荫,显得景致极为不凡。 而这会儿一群读书人便聚集在一个凉亭之前,看着那正站在石凳之上一脸激动之色的钱宇。 这太白书社建立,钱家可是从中出了不少银钱的,所以平日里钱宇在书社的一众读书人当中还是有着极高的号召力的。 这会儿钱宇就站在石凳之上冲着一众人大声痛斥着李桓的罪行:“……李桓这贼子,于京师之地便仗着天子宠信,借着锦衣卫的身份,羞辱监察御史罗文祥、杜文几位大人,甚至还迫害谢迁、刘健两位阁老,可谓是睚眦必报,阴险狡诈……” 官员的消息最为灵通,京中发生的事情,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可能就是地方上的读书人都接触不到。 就像现在,哪怕是文官集团已经努力的抹黑李桓了,可是在这福建之地,仍然有不少读书人并不清楚李桓在京城之中到底做了些什么。 此刻听钱宇遍数李桓在京中的所作所为,自是让不少读书人为之愤慨。 看着下面一众人的反应,钱宇心中暗暗欢喜,同时话音一转,一脸悲愤的道:“谁曾想这奸贼不单单是在京中祸害文武百官,如今更是连我们这些乡梓他都要祸害。” 自古以来,乡党可是深入人心的,李桓本身就是福建走出去的,按说应该偏帮他们这些福建官员才是,却是不曾想李桓到了福建便直接将福州的官员拿下了大半,其中至少一半都可以算得上是李桓的乡党了。 所以说钱宇说李桓祸害乡梓这点,还真的是能够赢得这些读书人的共鸣。 一名钱家所供养出来的秀才直接高声叫道:“连自己的乡人都祸害,李桓这奸贼简直就是我们八闽子弟的败类啊!咱们不求他飞黄腾达了能够回馈乡梓,但是你不能翻脸不认人,上来就祸害乡梓吧,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其他的读书人被这么一激,顿时高声大呼:“李桓,败类,李桓,败类!” 钱宇深吸一口气,等到一众人喊的差不多了,这才高声道:“诸位同窗,我等身为大明的读书人,受圣人教化、沐浴皇恩,难道能够坐视李桓这等奸贼这般祸害我们福建一地吗?” “不能,不能!” 强烈无比的责任感自心头升起,这会儿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高声大呼。 钱宇大呼道:“对,我们身为圣人之地,理应为天下万民请命,绝不能让李桓这等奸贼肆意妄为。” 说着钱宇双手作揖躬身冲着一众人拜下道:“诸位同志,可愿随钱宇效仿先贤,前去府衙,向那李桓讨一个说法,为诸位蒙冤下狱的老大人们讨一个公道。” “吾等愿往!” “哈哈哈,我等读书人,理当如此!” “为万民请命,万死不辞!” 就见这些读书人一个个的激情澎湃,热血高涨,甚至不少人满脸的激动。 就在这会儿,钱谷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冲着钱宇道:“大哥,大哥,少陵书社的人来了,说是要同太白书社的一众文人志士一起前往知府衙门,向李桓那奸贼讨一个说法。” 如果说太白书社的读书人算得上是以钱忠为核心的一系官员所影响的话,那么少陵书社的读书人自然也就是受蔡文、顾煌、何邦一系的人所影响。 不得不说何家、赵家、杨家的动作以及影响力还是非常之大的,单单是这几家族中所供养出来的读书人就有十几人之多,然后将这十几人撒出去,很快便呼朋唤友聚集了上百读书人。 此刻少陵书社的一众读书人正在何家的老举人何昌的引领之下沿着长街,向着太白书社而来。 上百读书人一个个身着青衫,有老有少,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一起,这等场面可是极其罕见的。 所以说当这些人出现在长街之上的时候,自然是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做为读书人,可以说都是这百姓之间的名人,一些百姓可能只认识这些人当中的那么三五个,但是加起来的话,这些读书人足有上百人之多,已经足可以覆盖整个福州城了。 有街边的百姓冲着人群之中喊道:“马秀才,你们这是去做什么啊,难不成有什么好事不成?” 听到熟悉的声音,人群之中的那名马秀才脸上满是激情澎湃之色冲着那相识的街坊大声道:“吾等为万民请命去也!” 这话一出,四周听到的百姓不禁愣了一下,满脸的疑惑不解。 有人轻声嘀咕道:“为万民请命?这是为我们请命去了吗?可是他们要为我们请什么命呢!” 边上当即就有人道:“管他请什么命,人家是秀才公,说的自然有道理,就你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家伙,人家堂堂秀才公,还能骗你不成?” 有人忍不住好奇道:“大家不如跟上去瞧一瞧,你们就不好奇吗,这么多的秀才公,举人老爷,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好奇心人皆有之,尤其是那马秀才一嗓子为民请命更是将不少人的心够勾了起来,很快在这些人的身后便跟了一群围观的百姓。 太白书社时不时的就有读书人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加入到这些人当中。 等到何昌带着少陵书社的一众人赶到太白书社的时候,双方的人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人,可以说这些人差不多占了整个儿福州府大半的读书人了。 长街之上,上百名读书人聚众穿街而过,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件轰动性的大事。 当即就有巡街的差役以及被李桓撒出来监察福州城动静的锦衣卫发现了这点。 就见一名锦衣卫小旗神色郑重的看着远去的人群,冲着身旁一名锦衣卫校尉道:“你立刻赶往府衙,将这里所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告诉大人。” 那名锦衣卫校尉也不傻,显然意识到这么多读书人聚集在一起肯定不简单,立刻便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 此刻知府衙门之中,原本的府衙之主黄文政已经是将主厅腾了出来给李桓、王阳明使用。 王阳明倒也没有辜负李桓的期望,在那十几名官员的帮助之下,顺利的便接掌了布政司一应事情,稳住了福建一省的民政,不使李桓有什么后顾之忧。 李桓看着王阳明处理起各项民生事务根本就是得心应手不禁感叹道:“先生若是不入内阁,实为我大明一大损失啊。” 王阳明捋着胡须,微微摇头道:“阳明这点能力如何可比朝中几位阁老。”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名锦衣卫行色匆匆而来,走进大厅之中,冲着李桓一礼。 王阳明目不斜视,低头处理政务,李桓则是看向那锦衣卫校尉道:“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 就听得那锦衣卫校尉直接便将方才在长街之上所见到的上百文人士子云集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知李桓。 李桓听了那锦衣卫校尉的一番描述,嘴角不禁露出几分异样的笑意轻声道:“为万民请命,啧啧,他们可还真敢说!” 说着李桓向着一旁的王阳明道:“阳明先生,你可听到了吗?” 将手中毛笔放在砚台之上,王阳明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道:“此事绝不可小觑,国朝自建国之初,太祖皇帝起便对士子无比优渥重视。若然士子聚集闹事的话,朝廷首先会拿当地教谕问罪,甚至还会追究当地主官的罪责。”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王大人所言李某自然知晓,毕竟在朝廷看来,若然某一地的文人士子聚众必然是当地官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这才引得一众读书人的不满,所以朝廷的板子往往都会落在当地官员的身上。” 说着李桓看着王阳明道:“先生是担心这些人冲着李某来的吧。” 王阳明没有开口,其实他也知道不用他提醒李桓也知道在这个当口,福州的文人士子突然聚集起来,要说不是奔着他这位钦差来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李桓轻笑道:“他们来就让他们来,说实话,李某还真的有些期待,想看看他们能够搞出什么花样来!” 王阳明听李桓这么说,缓缓点了点头道:“李大人心中有数就好,毕竟江南是有过先例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李大人切莫大意了才是。” 李桓冲着王阳明拱了拱手,站在王阳明的立场上,能够提醒他这么多,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李桓摆了摆手示意那锦衣卫校尉下去,就在那锦衣卫校尉离开的时候,一道身影匆匆而来,同那锦衣卫擦肩而过。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福州府衙的主人,知府黄文政。 黄文政额头之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再加上其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这会儿见到李桓不禁眼睛一亮,连忙上前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先前李桓一声令下,直接将那么多的福州官员给拿下,其中有不少平日里可都与他来往甚密的,虽然说侥幸逃过一劫没有被李桓给拿下,但是黄文政这心中依然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就在方才,手下的差役得到了一个消息,黄文政听了心中大惊,不敢有丝毫犹豫便前来寻李桓。 看了黄文政一眼,李桓诧异的道:“哦,黄大人不是去处理公务去了吗,怎么有功夫来见本官啊。” 黄文政深吸一口气,恭敬的道:“大人,下官刚刚收到一个消息,城中的一众士子们聚集在一起,其目的不明,下官担心对方可能会来冲击府衙,特来通秉大人。” 按照锦衣卫的说法,那些文人士子闹出的动静那可是一点都不小,府衙里的差役要是都察觉不到的话,那么黄文政这知府也做的太失败了。 不过相比锦衣卫的速度,李桓没想到府衙里的差役传递消息的速度也那么快,而黄文政显然是得到了消息便赶了过来,这般的态度让李桓很是满意。 李桓看了黄文政一眼道:“哦,那依黄大人之见,若是那些人前来寻本官的麻烦的话,本官该如何处置才好?” 黄文政偷偷的看了李桓一眼,沉吟一番这才道:“大人,下官以为这些读书人肯定是受了旁人蛊惑,到时候大人不管说什么,恐怕都很难同那些读书人交流,与其到时候可能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来,大人倒不如派人把守府衙,将府衙大门关闭,如此那些人闯不进来,见不到大人,他们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李桓不禁笑了笑道:“黄大人此法不错。” 听李桓夸赞,黄文政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欣喜之色,不过下一刻,李桓却是淡淡道:“不过若是照黄大人你说的这么办,岂不是显得本官怕了他们不成?” 说着李桓看了黄文政一眼道:“到底是我大明朝所养出来的读书人,做为读书人,肯定都是明事理、讲道理的一时俊杰,李某相信他们肯定不会做出什么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荒唐事来。” 黄文政不由的大急道:“大人不可啊……” 看黄文政那一副焦急的模样,李桓轻描淡写的道:“黄大人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还是继续处理公务去吧,关于那些士子的事情,李某已经知晓了。” 黄文政张了张嘴,看李桓不想再提,不禁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如此下官告退。” 目送黄文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期冀之色。 却说太白书社所在的那一片桃林之间。 钱宇站在高高的石凳之上,刚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走了过来,其中有不少熟悉的身影。 而为首之人,钱宇自然是不陌生,正是何家的那位老举人何昌。 何昌做为成化年间的老举人,自其息了继续考取进士的念头之后,也没有进入官场的意思,反而是主持何家所开办的私塾,教导家族子弟蒙学,偶尔也会资助一些寒门学子,所以何昌在福州地界的士林当中还是颇具威望的。 太白书社近百名士子看到跟随何昌而来的一众士子的时候,顿时士气为之高涨。 尤其是从来人当中他们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甚至其中一些人相互之间都是至交好友。 如今看起来,双方加起来那可是足足有一百多人啊。 这么多的文人士子,联合起来甚至可以掌控福州一地的民间话语权,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将一个圣人抹黑成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同样也能够将一个杀人如麻的大恶人吹捧成一个活命无数的大善人。 钱宇冲着何尝点了点头,依然是站在那石凳之上,一声大笑一下子便将所有士子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就听得钱宇大笑道:“诸位志士,今日我等聚集在此,不为其他,只为效仿前辈之举,为万民请命,为蒙冤下狱的诸位老大人讨要一个说法。” “讨一个说法,讨一个说法。” 顿时群情汹汹。 不过就见一名看上去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怯生生的道:“钱公子,听说那位钦差乃是锦衣卫的高官,身边带着一群锦衣卫,咱们若是激怒了他的话,他会不会让锦衣卫拿了我们啊?” 那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热血上头什么都不管的,一样有胆小怕事之辈。 只不过这些人碍于同窗好友的情面,被呼朋唤友的好友喊来这里,起初是不知道大家聚集在一起想要干什么。 可是这会儿一听要去围攻知府衙门,甚至还要直面锦衣卫李桓,朝廷钦差,向那凶名在外的李桓讨一个说法。 只是想一想,便有人心生畏惧了,所以说那文弱书生的话也代表了其中一少部分士子的想法。 钱宇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何昌突然之间轻咳一声开口道:“诸位,请听老夫一眼。” 相比钱宇来,何昌的号召力明显更强一些,毕竟钱宇年纪轻轻,而何昌是福州城出了名的士林老前辈了,大家更愿意相信何昌这位老前辈一些。 钱宇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看向何昌,想要看看何昌如何安抚人心,毕竟他们只有齐心协力,到时候才能够去逼迫李桓向他们妥协,一旦他们之中有人露出了害怕、软弱的情绪,甚至畏惧害怕,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何昌捋着胡须,不让钱宇专美于前含笑向着那名柔弱的士子道:“老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甜井巷蒋家的蒋静,正德元年的秀才吧。” 蒋静没想到自己一个寒门中的士子,何昌这位出身于福州高门大户之家的老前辈竟然会知晓自己,登时心中生出几分感动来。 深吸一口气,蒋静冲着何昌躬身一礼道:“回老前辈话,正是小生,不曾想老先生竟也知晓小生的名讳,小生深感荣幸之至。” 何昌捋着胡须,受了蒋静一礼,含笑道:“老夫非但是知晓你,其实咱们福州城的士子,老夫都知晓一二。” 这会儿一名士子突然之间开口道:“何老前辈可以说是我们这些寒门学子的引路人,单我所知,何老前辈就曾资助过十几位寒门子弟读书习文,考取功名。” 边上立刻就有人附和,大赞何昌扶住寒门子弟求学,慷慨解囊,实乃福州士林诸多士子的恩人。 何昌捋着胡须,含笑摇头道:“老夫不过是不忍寒门珠玉因为家贫而遗漏于乡野之间,何某略有薄财愿散之为我大明培养几名可用之才。” 蒋静大为敬佩冲着何昌便是一礼拜下道:“先生高义,请受小生一拜!” “先生高义,请受我等一拜。” 其余一众士子,甚为动容,齐齐冲着何昌拜下。 钱宇看到这一幕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打定了主意此番若是钱家能度过此劫数,他必然也要学何昌一般,施舍一些小恩小惠,在士林当中邀买名声。 微微一笑,何昌上前将蒋静扶了起来,含笑道:“小友方才有言,似是在担心李桓那锦衣卫贼子会迁怒于我等。” 蒋静点了点头。 何昌微笑道:“其实诸位大可不必担心,大家不妨想一想,你们可都是我大明的读书种子,未来的栋梁之才,无论是陛下还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皆对大家无比的看重。一旦闹出士子聚众之事,必然会上达天听。” 说着何昌嘴角露出几分不屑道:“若是我等齐心协力,纵然是围攻府衙,到时候怕的只会是他李桓,就算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对付我等。” 看一众人听得入神,何昌环视一众人,眼中闪过精芒道:“别忘了,你们可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上百的同窗好友,他要是敢对我们这么多身负功名的读书人动手,别说他只是一介锦衣卫,就算是龙子龙孙,朝廷衮衮诸公也绝对饶不了他,天下士林诸公也会令其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蒋静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恭敬的冲着何昌一礼道:“先生一席话,如雷贯耳,蒋静拜谢先生点醒,如今小生方知我辈读书人,当为万民,为社稷,不惧奸佞,若为百姓、社稷故,何惜此身。” 捋着胡须的何昌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手也忍不住微微一抖,不过面色却是不变,依然是一副和蔼的老先生模样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钱宇笑着冲何昌拱了拱手道:“何前辈,此番便由前辈带领我等,一同前往府衙,向那奸贼李桓讨一个说法。” 眉头一挑,何昌深深的看了钱宇一眼,如果是其他时候的话,这种带头闹事,颇具风险的事情,以他的性情绝对不会去做的。 可是如今何邦被下入狱中,他何家根本就没有退路,只有行险一搏,携福州城诸多身负功名的士子之势,逼迫李桓向他们妥协,哪怕是只放出一部分官员也好。 当然前提是其中要有他们何家的何邦,否则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深吸一口气,何昌哈哈大笑道:“为社稷、为百姓,老夫又何惜此身,诸位小友可愿随老夫一同会一会那位钦差大人,问一问他,这煌煌大明,可还有王法否!” 蒋静等士子齐齐冲着何昌拱手道:“愿随老前辈共襄盛举!” 说话之间,何昌当即转身大步向着府衙方向而去,口中大笑道:“诸位,他日我等之举,必然传遍天下,成为士林中一道佳话。” 此话一出,上百的士子齐齐精神一震,迈动脚步紧随何昌而去。 府衙外的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不远处就是一座高高的酒楼。 此刻酒楼之中,何家之主何怀、杨家之主杨明、赵家之主赵峥、左家,等等单单是蔡文、顾煌一党的党羽之家就有十几家之多。 此刻这些平日里来往颇多,关系紧密的家族主事之人在家中顶梁柱被下入大狱之后,齐聚于此。 虽说面前有着珍馐佳肴,美酒美食,可是十几人却是一个个的愁容满面,丝毫没有一丝的食欲,更是不时的抬头向着远处的知府衙门方向看上一眼。 知府衙门处相较以往多了一队锦衣卫把守,这是一早李桓、王阳明这两位正副钦差进入府衙之后便有了的。 毕竟钦差进驻府衙,肯定少不了锦衣卫守护,谁让夜里那一场大火太过骇人了,要是李桓、王阳明他们不安排人把守府衙的话,那才是怪事一件呢。 赵家之主,赵峥不禁向着远处的长街看了一眼,忍不住的向着何怀看去道:“何兄,怎么还没来,这都过去多久了啊!” 此言一出,其余人也都齐齐向着何怀看了过去。 毕竟此番他们十几家联合起来,发动了各自的关系网,更是将他们各家所培养出来的士子也都派了出去,为的就是能够联合诸多士子,给李桓施压,逼迫李桓放人。 他们在这里等了有小半天了,那点耐心早就在时间的流逝当中被消磨一空。 何怀闻言深吸一口气道:“诸位放心便是,此番我那位老叔父亲自出马,想来大家应该相信他的能力才是。” 见何怀提及何昌来,赵峥、杨明等人皆是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对何昌不陌生,自家子弟甚至还曾受教于何昌,如今得知何昌这位福州士林的泰山北斗亲自出马,自是眼睛一亮,多了几分信心。 杨明眉头一挑道:“何兄,咱们对何先生的能力自是相信,不过那李桓似乎也不是好对付的,据说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在京师号称报仇不过夜。此番若是他不肯放人,我们又该……” 何怀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咬牙道:“若是他敢不放人,那就不要怪我们效仿先贤……” 正在这会儿外间传来蹬蹬的脚步声,随即就听得一名家丁兴奋的叫道:“老爷,来了,人来了啊!” 一众人精神顿时为之一震,齐齐站起身来向着窗口走去,透过那窗户向着远处的长街望去。 顿时就见那长街之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这会儿正密密麻麻的奔着府衙方向而来。 隐约之间还能够听到士气高昂的喊声。 “立即释放诸位老大人,立即释放诸位老大人……” 一众身着青衫,有老有少的文人士子聚集在一处,口中高呼,声势之大,直接看傻了无数人。 尤其是那些紧随而来看热闹的诸多百姓,更是看直了眼睛,像这般围堵府衙大门,甚至是向钦差大臣讨一个说法,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话本之上也没有出现过啊。 如今他们却是能够亲眼所见,如何不为之振奋。 “真是没想到,这些平日里看上去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聚集在一起,爆发的力量竟然这么强!” 边上的酒楼之中,一名豪商捋着胡须,惊叹连连。 如果林震南见到这几名豪商的话一定能够认出,这几人正是前些日子登门逼迫他们林家还债的王祖业、胡海、方科等人。 当初几人被知府黄文政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打了三十大板,也亏得他们够机灵,让仆从给打板子的差役塞了银子,再加上黄文政也没有要他们性命的意思,这才让他们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 养了这些日子,皮肉伤倒也好了七七八八,在这期间,这几人倒也是发动各自的人脉关系,倒是很轻易地便知晓了为什么一向只要将银子送到位就会站在他们这一边知府黄文政会突然之间翻脸,非但是没帮他们,反而是狠狠打他们一顿板子。 不过当他们得知林震南竟然有李桓这么一个贵为钦差的姻亲的时候,心中那点算计当时就烟消云散了。 他们是豪商不假,看似平日里也有那么点影响力,但是相比官府,他们什么都不是。 更不要说还是堂堂钦差大臣了,没见就连黄文政这知府都因为李桓的缘故而对林震南客客气气的奉为座上宾。 虽然说不再想着寻林家的麻烦,甚至连那货物的赔偿也不打算要了,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那么点不痛快的。 就在不久前,他们得知李桓那钦差行辕被贼人围攻烧成了白地,下意识的以为李桓身死的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得到了李桓将数十名随手都能够将他们碾死的高官打入大牢的消息。 紧接着便听闻了福州诸多文人士子欲联合起来,围堵知府衙门,向李桓讨要一个说法的消息。 于是王祖业几人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府衙附近,包了一处厢房,准备在这厢房之中看一场热闹的大戏。 开口惊叹不已的便是王祖业,而一旁的方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突然之间坚定无比的道:“读书人,一定要培养我们自己的读书人,钱财再多,如果没有官家的身份护着的话,随随便便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县令就能够令我等破家灭门。” 胡海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说的对,回去之后,我就为我们家那几个小崽子延请最好的先生教他们读书习文、考取功名,做一个高高在上的读书人。” 王祖业看着长街之上走过一众身负功名的文人士子两眼放光的道:“王某现在才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些读书人总是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了。” 怕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些豪商看到长街之上声势浩大的文人士子连知府衙门都敢围堵的情形竟然会生出倾尽全力培养家族子弟考取功名的念头。 何昌虽然年岁已长,可是脚下却是虎虎生风,丝毫不显疲惫之态,精神明显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想着不久之前江南之地发生的事情,同样是读书人人,人家既然可以几十人围堵衙门,甚至闯入衙门将税监拖出衙门生生打死,为此还在士林当中博得偌大的美名,以此名传天下。 那么他何昌又为何不能够以此而扬名天下,他何昌此番只要能够带领一众士子逼迫李桓退步放出被其拿下的一众官员,那么到时候他何昌绝对会名动天下,成为天下敬仰的一代大名士。 想着这些,何昌脸上不禁泛起了异样的潮红之色,那是心情激荡,热血沸腾所致。 “来了,来了!快看,那就是何先生,真不愧是我福州士林的泰山北斗啊!” “有这么多的士子齐齐施压,看那李桓如何应对!” 不少明显是想要看李桓这位钦差的笑话的人不禁在那里冷嘲热讽起来。 长街之上的一处角落当中,陈一刀、赵智、林震南以及连翘、曹雨几人这会儿也都远远的看着从他们前方走过的一众文人士子。 陈一刀看着这些喊着口号的士子,恨不得上前三拳两脚将这些讨厌的家伙全部给打个半死。 “该死的,一群是非不分,读书读傻了的废物,也敢逼迫桓哥儿放人,他们真是得了失心疯……” 陈一刀恶狠狠的冲着那些文人士子远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破口大骂道。 赵智则是面带忧色的道:“也不知公子会如何应对,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轰动天下士林乃至上达天听,惊动满朝文武的大事。” 林震南经常同这些官绅、秀才、举人打交道,看的多了,见的也多,深知这些人所蕴含的能量,别看一个个的弱不禁風,手無缚鸡之力,可是一旦招惹了這些人,那就不是麻烦那么简单了,搞不好就会被整的家破人亡。 一声轻叹,林震南道:“这次桓哥儿怕是麻烦大了,真要是退让,他这钦差必然威望扫地,再无一丝威慑力,可是如果不退让,面对这么多身负功名的读书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身败名裂,为天下人所唾骂。” 听林震南这么一说,连翘不禁花容失色惊呼一声道:“啊,这可怎么办!” 陈一刀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曹雨一眼不禁诧异的道:“咦,曹雨,你就不为你家公子担心吗?” 曹雨冷冷的道:“奴婢相信公子,区區一群土鸡瓦狗之辈,公子在京师连阁老都不惧,难道还怕他们这些看着吓人,却没有一点能力的读书人不成?” 众人闻言不禁愕然,就那么看着曹雨。 “停!”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就见把守在府衙门前的数名锦衣卫一个个的严阵以待的盯着府门前这黑压压一片的文人士子。 一名锦衣卫小旗官死死的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站在府衙前的台阶之上,冲着一众读书人一声大喝。 这些读书人被小旗官的一声大喝给镇住了,原本口中叫嚷不已,这会儿却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看着那府衙的大门,再看看身着锦衣卫袍服,手握绣春刀的锦衣卫死死的盯着他们,一些心志不坚的读书人下意识的便低下头去,根本就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为首的何昌却是丝毫无惧,根本就没有将区区一名锦衣卫小旗官放在眼中,当即便上前一步,冲着那小旗官道:“去告诉李桓,就说今日我福州府一百八十六名身负功名的士子,特来问他,这朗朗乾坤之下,他李桓肆意构陷朝廷官员,眼中可还有王法。” 【这一章一万六,求全订,帮忙冲一下三千均定的门槛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冲击府衙者,杀无赦! 有大着胆子的士子冲着那几名把守知府衙门的锦衣卫大声喊道:“让李桓出来见我们,若是不敢出来,那一定是做贼心虚……” 锦衣卫小旗冷哼一声,看着这些士子一眼,当即便冲着其余几名锦衣卫校尉吩咐道:“去一个人,告诉大人。” 其实都不用锦衣卫派人去通知了,知府衙门之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尤其是那些士子的喊声震天,李桓要是听不到那才是怪事呢。 厅中,李桓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动静,嘴角忍不住的露出几分笑意,看向一旁的王阳明道:“阳明先生可想随李某一起去会一会这福州地界的士子。看看他们会是何等的反应。” 王阳明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王某便不去了。” 王阳明本就是那种不拘于俗套的读书人,可是在王阳明看来,单凭那些官员在地方上的影响力,登高一挥便能够引动这么多的读书人,那么这福州府士林的风气也就可想而知,自然是让王阳明没有什么兴趣去见。 李桓看王阳明态度,倒也没有在意,王阳明不想去,他也不会强求,只是听着外面的动静,起身大步向着外边走了过去。 当李桓走出厅门的时候就见一名锦衣卫校尉快步跑了过来,看到李桓顿时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惊慌之色道:“大人,外面一群士子将府门给包围了啊,喊着要见大人您!” 李桓笑了笑道:“既然他们想要见李某,那么李某便去会一会他们。” 陈耀听了李桓的话,一招手,顿时就见数十名锦衣卫便赶了过来。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听那喊声只怕不下上百人之多,这么多人摆明了是奔着李桓来的,陈耀自然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万一到时候有刺客什么的藏匿其中,那岂不是他们这些人失职了吗! “李桓,你既然敢诬陷诸位大人,那么你就要敢承担……” “李桓,你躲躲藏藏,肯定是心虚……” 不少士子冲着那府门高声大喊,搞得好像李桓是真的怕了他们这些人似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就见一队锦衣卫自府衙之中快步而出,眨眼就在府衙门前排成了一列,将这些读书人阻挡在外。 看到这些锦衣卫,一些读书人的眼中忍不住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实在是锦衣卫多少年来凶名在外,只看那一身衣服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一名身着锦衣的少年此刻正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神色之间满是淡然之色,就像是没有看到门外的这些人一般。 “来了,来了,,这就是李桓!” 有人见过李桓,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李桓来,不过同样也有人不认识李桓,看到一名少年走出来的时候,听身边同伴说着便是那位少年得志,得天子宠信的钦差的时候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打量着李桓。 何昌、钱宇等几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看着神色淡然的李桓走过来,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痛恨之色,这就是害的他们家族上下不安的奸贼。 行至府门之前,李桓就那么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那聚拢在府门前的一众文人士子。 只是扫了一眼,李桓就看出不少士子看他的目光带着各样的情绪。 有惊讶,有羡慕嫉妒,同样也有痛恨,人之百态,各色各样。 微微一笑,李桓浑身散发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而这会儿两名锦衣卫搬着一张太师椅放在李桓身后道:“大人!” 李桓微微颔首,身上的袍服一撩,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就那么施施然坐在了太师椅之上,随即带着几分默然的瞥了一众人一眼,这才懒洋洋的开口道:“就是你们要见李某吗?现在李某就在这里,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来听听!” 哗的一下,一众人的目光皆是向着为首几人看了过去。 李桓这一股子气场以及态度却是将不少士子给镇住了,深吸一口气的何昌深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让李桓继续主导整个局面。 当即一声轻咳上前一步冲着李桓大声呵斥道:“李桓,老夫且问你,你为何要凭空构陷顾大人、何大人、赵大人、钱大人这些朝廷忠良,难道锦衣卫就可以目无王法,凭空污人清白吗?” 李桓讶异的看了何昌一眼道:“这位老先生不知如何称呼。” 听到动静跑过来的黄文政看着府门口这一幕,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这要是闹出点什么来,他这知府可就别干了。 此时闻言忙低声向着李桓道:“大人,这位是我福州府士林的代表性人物,何昌。” 李桓眉头一挑,瞥了何昌一眼道:“哦,姓何啊,那李某且问你,你同那位被下入大狱的何邦又是什么关系?” 何昌长袖一甩,冷哼道:“老夫的确是何大人的族人,可是老夫还是我大明的读书人,老夫只闻李大人一点,您要怎么样才能够放过诸位大人,还我福建一地安宁。” 此时何昌也不遮掩,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是要让李桓放人。 李桓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充斥着一股子轻蔑的味道。 陡然之间,李桓冷笑一声道:“刺杀朝廷钦差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吗?此刻竟然还想让本官放人,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吗?” 何昌一愣,行刺钦差这件事,偌大的福州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还真的无从反驳。 一时犹豫之间,钱宇跳了出来,指着李桓道:“行刺钦差的乃是按察使蔡文,大人要抓,尽管去抓蔡文便是,为何要将钱忠等诸位大人给抓起来,这不是凭空构陷又是什么。” 何昌当即点头道:“对,你去抓蔡文啊,为何构陷诸位大人!” 李桓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道:“朝廷办案,岂容尔等质疑。聚众滋事者,当以谋反论之,今日念在尔等为人所蛊惑,不明就里,若是就此退去,本官可不予追究,否则的话……” 顿时四周锦衣卫齐齐上前一步,一个个虎背熊腰,煞气十足的盯着一众读书人。 不少人直接被吓了一跳,尤其是被李桓这么一吓,许多读书人脸上更是露出慌乱之色。 毕竟这些人绝大多数都不过是一时冲动被呼朋唤友招来,真正属于那些官员的族人、亲人的读书人也就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罢了。 李桓那一顶聚众谋反的帽子扣下来,那可是将不少人给镇住了。 眼看人心浮动,远处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何怀、赵明等人不禁一个个的面露焦急之色。 像这样携福州士子之势威逼钦差的事情只有第一次才有效果,若是不能在第一次将李桓给拿下,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别想故技重施了。 “何昌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他忘了我们先前商量好的,若是事不可为,该如何做吗?” 赵明面色难看的盯着远处的人群。 而被赵明低声暗骂的何昌此时也是察觉到了一众士子人心浮动,当即指着李桓大骂道:“好一个聚众滋事,好一个谋逆,大家都听到了吧,这就是锦衣卫的一张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任凭他一张嘴,我等身负朝廷功名的读书人,就这么成了谋逆的反贼,哈哈哈,这大明朝还有王法吗?” 说着何昌高呼道:“诸君,我等读圣贤书,当报效君王,难道我们就能坐视这等奸佞之徒出没于陛下身侧,坏我大明社稷。还请诸君随我一道,为国除奸……” 下一刻就见何昌直接在锦衣卫愕然的目光当中冲向李桓,而受到何昌的鼓动,再加上钱宇等各家的人跟着高呼向前冲,登时便带起了不少热血上头的士子向着李桓冲过去。 “打死李桓,为国除奸!” 钱宇挥舞着手臂,高呼一声。 顿时激动不已的士子也随之高呼:“打死李桓,为国除奸!” 至少近百名士子一股脑的向着府衙门口处的李桓冲过去,不少人眼中闪烁着凶狠的神色,显然这些人都是何家、赵家、钱家这几家的子弟,对李桓自然是恨之入骨。 他们早就听说过江南十几名文人士子带头,登高一呼,生生的将几名税吏打死的事迹。 这会儿看着李桓,就像是看着那被打死的税吏一般,只要他们一拥而上,将李桓给打死了,他们这么多人,朝廷又能将他们怎么样,最后恐怕也是如江南一般,不了了之。 几名身体健壮的士子更是悄悄的自袖口之中抽出锋利的匕首,杀意毕露。 站在李桓身边的黄文政怎么都没想到变故发生的这么突然,转眼之间近百士子便蜂拥而来,看那一张张狂热的面孔,黄文政都吓得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跌倒于地,口中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不过摔倒于地的剧痛却是让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大喊大叫道:“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啊,不要伤人,不要伤人……” 黄文政试图阻止这些蜂拥而上的文人士子,同样也不想伤了这些人,毕竟他身为文人出身,很清楚一旦闹出人命来,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只可惜府衙的差役本就被锦衣卫的人阻拦在外,在场的也没几人,就算是想要上前阻止一众人,也是有心无力啊。 陈耀立足在李桓身侧,面色狰狞的看着冲击锦衣卫布下的人墙的一众文人士子,忍不住道:“大人……” 李桓冷笑一声道:“所有锦衣卫的兄弟都听好了,但凡冲击钦差仪仗者,皆以谋逆论处,妄图行凶者,杀无赦!” “杀无赦!” 正想上前劝李桓赶紧躲进府衙之中的黄文政刚好听到李桓那冰冷冷漠的命令,顿时脑袋嗡的一下,只感觉一片尸山血海扑面而来。 手脚冰凉的黄文政直接倒在师爷的怀中,口中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原本一直努力抵挡着人潮冲击的一众锦衣卫校尉不少人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扯破了,更有人脸上被抓出了血痕。 此刻李桓一声令下,登时所有的锦衣卫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呛! 绣春刀出鞘,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长刀毫不犹豫的向着前方那一张张疯狂的面孔劈砍了下去。 噗嗤,噗嗤 刀光划过肉体,直接卷起了一道道的血光,与此同时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十几名冲在最前面的士子有的直接被一刀斩落了脑袋,那跌落于地的脑袋上还残留着兴奋的潮红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同样也有士子被斩掉了手臂,划破了胸膛,虽然一时之间没有死,可是那剧痛却是让他们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杀人了,钦差杀人了!”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老天爷在上啊,那可都是高高在上的秀才公,举人老爷啊,他们怎么敢……” 远处许多人本以为局面最坏也就是李桓命令锦衣卫将这些聚集起来的文人士子给驱散了事。 谁又曾想到李桓面对这些蜂拥而上的文人士子竟然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大开杀戒,直接命令手下的锦衣卫杀无赦。 眨眼之间,本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靠着一时脑袋发热向前猛冲,想象将李桓打死以名扬天下,结果没想到锦衣卫会毫不犹豫的挥动屠刀。 这些读书人又怎么可能是放开手脚大肆杀戮的锦衣卫的对手,李桓下令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读书人已经尽数倒下,大半身死当场,一小部分在血泊与尸体之间翻滚哀嚎。 这些冲在最前面的至少一半都是何家、赵家、钱家的族人,所以这些人也是最先被锦衣卫砍死的。 钱谷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堂兄钱宇同何昌冲在最前面,结果却被一名锦衣卫直接一刀枭首,偌大的脑袋伴随着胸腔之中喷射而出的鲜血滚落于地。 身前一道道身影倒在血泊当中,鲜血更是洒了钱谷一身,那腥热的鲜血也不知是谁的,浇了钱谷一头,顺着头发流了一脸,是那么的滚烫,可是钱谷只感觉全身冰冷。 叮当,匕首自手中跌落,一名锦衣卫看到钱谷手中滑落的匕首,当即面露狰狞之色道:“手持凶器,意图行刺钦差,杀!” 下一刻锋利的长刀直接划过钱谷的脖颈,才不过十六七岁的钱谷就那么看着地面越来越近,心头最后闪过一个念头:“好疼!” 一名浑身染血,被吓疯了的书生连滚带爬的在尸体之间翻滚口中叫道:“我有功名在身,见官不拜,你们谁都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噗嗤一声,长刀直接刺下,当场就将这书生给钉在了地上,那锦衣卫冷笑一声:“行刺钦差的事也敢参和,又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 也就是几十个呼吸,差不多有数十人倒在了一片血泊当中,至于说剩下来的那些士子前一刻还保持着激动的神色,可是很快面前便一下被清空了。 冲在最前面的同伴就那么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而他们面前则是站着数十名拎着流淌着鲜血的绣春刀,如同杀神一般的锦衣卫校尉。 “呜呜呜,死了,全死了……” “怎么敢,他李桓怎么敢!” 被数十名刚刚杀了人,杀气十足的锦衣卫给盯着,尤其对方还拎着流淌鲜血的绣春刀一步一步的向着他们走过来,不少人直接崩溃了,有的屎尿齐流,有的则是浑身无力,软瘫在地,更有人转身就跑。 可是下一刻,站在府衙门口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场杀戮的李桓直接拔出身边陈耀腰间的绣春刀猛地掷出,顿时跑出十几丈外,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子当场被李桓掷出的绣春刀洞穿了胸膛死死的钉在地上。 与此同时李桓的声音如同来自于无间地狱一般冰冷森寒道:“越过此刀一步着,杀!” 登时所有的士子都被镇住了,实在是那被洞穿胸膛钉在地上的同伴还没有彻底死去,而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发出凄厉的哀嚎。 “错了,我们都错了……好痛啊……” 远处看热闹的人群此刻早就被知府衙门之前那上演的血腥一幕给吓坏了,一个个的努力的向后退,足足退出十几丈才稍稍有了那么点安全感。 “这可都是读书人啊,怎么就说杀就杀了!” “杀小鸡仔也不过如此吧!”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陈一刀、赵智、林震南几人更是神色不一。 陈一刀本就是直性子,随着李桓下令大开杀戒,眼看着那些胆敢冲击锦衣卫,试图围杀李桓的文人士子被锦衣卫杀死当场,陈一刀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恨不得自己也拎刀子上去,将这些读书人统统砍了。 赵智明显比陈一刀考虑的更多,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忧虑之色。 林震南则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站在府衙门口处的那个少年,口中用一种异样的语调轻声呢喃:“这就是权力的力量吗?” 连翘的想法最是单纯,先前看着一众人试图围攻李桓,一张俏脸之上忍不住露出担忧之色,而见到那些人被杀,连翘则是长出一口气。 王祖业、胡海、方科等人看着府衙门前李桓的身影,眼中满是恐惧的神色。 颤抖着手,努力的让自己站直了身子,王祖业颤声道:“好重的杀气,好果决的心性,幸好咱们没同林震南彻底闹翻,否则……” 一想到他们差点就会被李桓这么一个杀性十足的钦差给盯上,几人便是一阵后怕。 毕竟哪怕李桓根本就不在意他们,恐怕随手都能够将他们几家给灭了,此时看着那些倒在血泊当中的文人士子,几人心中只有无尽的庆幸与对李桓的无尽恐惧。 府衙门前,随着李桓出手,那些锦衣卫并没有继续大开杀戒,而是拎着流淌鲜血的长刀,死死的盯着在场任何一名士子,但凡是有哪人敢有什么异动,他们的绣春刀绝对会第一时间劈上去。 全场静悄悄的,就算是被吓破了胆,屎尿齐流,痛哭流涕的士子这会儿也是努力的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出了一点声音就会被锦衣卫给盯上,继而丢了性命。 一阵风拂过,浓郁的血腥气随着拂过的风弥漫开来,四周都充斥着一股子血腥气。 李桓缓缓的从府衙门前那台阶之上一步一步走下,仿佛是没有看到府衙前那地面上流淌了一地,嫣红一片的鲜血。 啪,啪 李桓的官靴踏在那嫣红的鲜血之上,溅起点点的血花,而在李桓脚下则是一具具身着青衫的尸体,这些人脸上有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有的则是充斥着无尽的悔意,还有的明显是一刀致命,意识还停留在冲击府衙的那一刻,脸上满是狂热与兴奋。 此刻这些人已经尽数化作了尸体,伏尸于这福州知府府衙大门之前。 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虽然极低,可是此刻全场寂静,那脚步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来自于无间地狱的黑白无常的脚步声一般,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尖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桓身上,几乎大半的人看向李桓的时候,眼中都是充斥着恐惧之色。 如果说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哪怕是做梦都不敢想象,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无害的少年,竟然会有那么果决与狠辣的心性,毫不犹豫的便下令屠杀数十名身负功名的文人士子。 这可不是没有王法、没有约束的乱世,煌煌大明,先帝仁以待人的余波尚在,在这福建一省核心重地的福州府,竟然上演了文人士子被屠杀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此时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小觑了这位看上去年岁并不大,似乎并没有多少威慑力的钦差。 李桓此时行至一名少年身前,这少年年岁大致同李桓相仿,面色红润,身上的青衫明显是以绸缎做成,腰间悬挂着羊脂玉佩,一看就出身于官宦之家。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钱家钱放,钱放因为身子骨稍稍柔弱一些,所以方才众人一拥而上时候反应慢了一步,却是落后了许多,这才使得他没有在方才那一波杀戮当中送命。 只不过这会儿钱放却是面色惨白,浑身颤抖,脑海之中满是兄长钱宇、小弟钱谷二人脑袋飞起的那恐怖一幕。 尤其是李桓一步一步的向着他走过来,这让他浑身颤抖的越发的厉害。 而李桓的目光则是落在了这少年手中那一柄锋利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上面。 脚步一顿,李桓打量着这少年,缓缓伸手向着钱放手中匕首抓了过去。 钱放浑身颤抖着不敢动弹一下,只是用无比恐惧的目光看着李桓,任由李桓将匕首拿走。 打量着那明显是出自名师之手的匕首,不敢说削金断玉,至少也是锋利无匹。 “身怀利器,袭击钦差,你说这不是谋逆又是什么!” 钱放早已经吓得失了神,只是李桓明显也没想让对方回答,下一刻匕首便被刺入了前方的胸膛之中。 李桓没看瘫软于地的前方一眼,继续踏着脚下的鲜血,一路前行,啪嗒,啪嗒,每一步走过便溅起点点血花,竟给人一种异样的美感。 府衙之中,王阳明以及那些侥幸逃过一劫,被李桓委任辅助王阳明处理布政司事务的官员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 刚到府衙门口处就看到了府衙外青石铺就的宽阔场地之上倒了一地的尸体。 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只看了一眼,直接就有官员吓得身子一软,当场昏了过去。 就算是有官员没有吓昏过去,同样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李桓,正好看到李桓云淡风轻的将匕首插入钱放胸膛的那一幕。 王阳明同样也看到了府衙前的那一幕,目光扫过一地文人士子的尸体,眼睛一缩,最后千言万语皆化作了一声长叹。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桓的身上,同样远处那些人也都盯着李桓,方才李桓随手将钱放杀死的情形看在许多人眼中。 只看李桓面不改色都随手杀死钱放的情形,谁都能够看出,李桓绝不是一个无害的少年,当然先前李桓下令屠杀冲击府衙的一众文人士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点,可是真正看到李桓杀人,对于李桓的印象就越发的深刻了几分。 远处的那一处酒楼之上,何怀、赵明乃至为了共同的敌人而坐到了一起的钱礼这会儿也是清楚看到了那一幕。 先前李桓下令锦衣卫放手屠杀那些士子的时候,不少人都是无比的愕然以及难以置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数十名士子便已经彻底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众人仿佛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呆呆的看着远处那倒了一地的尸体。 直到李桓随手将匕首刺入钱放心口之中,钱礼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的豺狼一般的低吼:“李桓,纵使我钱家上下死光死绝了,也绝不会饶过你!” 要知道方才被李桓亲手杀死的钱放那可是他的儿子啊,他们钱家子嗣艰难,嫡系一脉也就只有钱谷、钱宇、钱放三兄弟,现在三兄弟全都因为李桓而死,除非是他们几兄弟老来得子,否则的话,钱家的嫡系一脉就真的是彻底断绝了啊。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是不共戴天,可是杀子之仇,绝嗣之仇与之相比也不差什么,尤其是钱礼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杀,一时之间在场一些人不禁对钱礼生出几分同情来。 不過就在這个時候,一人忍不住低呼一声道:“我的儿!” 原来这会儿李桓停在了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人身前,那中年人倒是勉强保持着几分冷静,虽满心的恐惧,却是努力的抬头盯着李桓,手中同样握着一柄匕首。 李桓神色淡然的看着这中年人道:“你是哪家的?” 中年人惨然一笑:“奸贼,你制造如此血案,屠杀我等文人士子,你必将不得好死!” 猛然之间,中年人高呼:“今日赴死除贼者,闽清杨岗是也!” 四周的文人士子不禁齐齐向着那在高呼声中举起匕首刺向李桓的杨岗看了过去。 咔嚓一声,李桓随手折断杨岗手腕,反手将匕首送进对方心口,噗嗤一声,热血激射而出。 杨岗口中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低头看看那没入心口的匕首,用一种充斥着无尽恨意的目光盯着李桓道:“奸贼,天日昭昭,你不得好死……” 李桓根本没有答话,脚步在一名柔柔弱弱的青年文士身旁停下,蒋静一身破旧的青衫遮掩着那颤抖不已的身躯。 就在李桓在其身前停下的瞬间,噗通一声软瘫于地,嚎啕大哭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都是钱宇、都是钱宇他骗我来的啊……” 李桓漠然的看着对方,又抬头扫过四周一众人冷冷的道:“身为读书人,本该一心读书,忠君报国才是,尔等卻是非不分,听人蛊惑,连围攻钦差这等谋逆之事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怕是再放任尔等,你们连弑君之事都做得出……” 话音落下,李桓淡淡道:“今日便以你之性命,警醒后来者,不分是非,结党从众,目无官府,亦是该杀!” 大手拍在蒋静头上,劲力轻吐,顿时哀嚎求饶的蒋静身子一僵,七窍之中鲜血流淌,已然被李桓震坏了头颅气绝身亡。 蒋静的尸体噗通一声摔倒于地却是直接砸碎了许多士子的心,李桓方才那一番话直接将他们最后一线希望泯灭,蒋静这等与钱家、何家等家毫无牵连的寒门士子,李桓都是说杀就杀,那么他们岂不是也一样,生死皆在李桓一念之间。 【第一更八千字送上,求订阅,第二更可能会在晚上12点左右,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桓就是个疯子【求订】 虽然说先前李桓一声令下,锦衣卫直接屠了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士子,可是在李桓下令他们止步之后,这些被吓破了胆的一众士子心中多少还是存了几分活命的希望的。 毕竟看李桓的举动,如果说真的想要将他们全部屠杀一空的话,那么肯定就不会让锦衣卫暂时住手了。 可是谁又曾想到锦衣卫这是住手了,李桓却又亲自动手了啊。 当然像钱放、杨岗一个个的都手持明晃晃的利刃了,被李桓给杀了倒也不冤枉。 只是蒋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手中没有利刃,也没有参与到方才那一波冲击府衙的举动当中,怎么看都不应该被李桓给盯上才是。 然而李桓却是毫不犹豫,干净利落的将蒋静给杀了,这如何不让那些心存侥幸的人心中慌乱不已。 当李桓再一次停在一名书生身边的时候,那书生浑身战栗着,突然之间眼睛一番,竟然直接昏死了过去。 李桓见状皱了皱眉头,这人已经没了气息,没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呢,这人便已经被吓死了。 “就这份心性,便是将来真的高中进士,怕也担不了大事。” 说话之间,李桓目光向着众人看去,这些人本来都看着李桓,可是眼见李桓看向他们却是一个个的将目光收回,低着头根本就不敢同李桓对视,生怕被李桓给盯上了。 就在一众人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李桓究竟会如何处置他们的时候,李桓那森冷的声音突然之间传来道:“尔等且听好了,但凡是同此番被李某下入狱中的官员有血缘关系的或者是族亲的,统统给我站出来!” 李桓这话一出,剩下的那些士子当中,许多人皆是长出一口气,但是也有一些人面色大变。 几个呼吸过去,竟然不见有一人走出。 李桓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气氛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谁都不是傻子,李桓突然之间让那些人站出来,摆明了是不怀好意。 这要是站出去,搞不好就有可能会被李桓当场给下令砍了脑袋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人敢站出来那才怪了呢,再说了,谁都有侥幸的心理,万一李桓只是诈他们呢,哪怕是最终被找出来,也比自己主动站出去立马就被杀了要强啊。 而四周一众锦衣卫校尉一身鲜血,拎着绣春刀冲着这些人露出凶狠的神色,更是骇的这些人腿肚子直发软,更加的没有人敢动弹一步了。 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一众人,看着这些人面色苍白,耷拉着脑袋,宛如鹌鹑一般的模样,李桓心中满是不屑,真要是有人主动站出来的话,他或许还会高看对方一眼,可惜现在来看,这些人全都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吗?或者说你们是想拖着大家给你们陪葬!” 话音刚落下,许多人登时面色大变。 就见一名中年文士突然之间将身边一名同伴猛地推了出去道:“何旺,你是何家的人,你还不快站出去,想要拖累大家不成!” 被推出来的何旺登时一个踉跄,面色变得无比难看,死死的盯着那中年文士吼道:“宋正,你我可是多年的至交,你……” 宋正眼睛通红,恶狠狠的盯着何旺道:“你也知道咱们是多年的至交,那你又为何拉着我来送死,你不知道围攻钦差那是死罪吗?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 不单单是这一例,似乎是宋正将何旺推出拉开了一个序幕一般,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十几名同那些下狱的官员乃是血亲的士子就被推了出来。 原本是抱着几分侥幸,毕竟只要不是熟悉他们的人将他们指认出来的话,单凭李桓还有那些锦衣卫还真的不好判断他们的身份。 可是现在将他们给指认出来的就是同他们最为熟悉的平日里的至交好友,便是想要狡辩都无从狡辩。 不用李桓吩咐,就见十几名锦衣卫立刻上前便将这些人给抓住。 陈耀看了那十几人一眼道:“大人,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陈耀一眼,陈耀被李桓那目光看的心中一颤,当即低下头去,同时眼中闪烁着浓郁的杀机转身冲着一众锦衣卫吼道:“杀!”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此番已经大开了杀劫,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如今再多杀这十几人,也没什么区别。 “饶命啊!” “呜呜呜,我不姓杨,我本姓窦,我就是想要借杨家的势啊,不要杀我……” 一时之间喊冤的有之,咆哮怒骂,诅咒李桓不得好死的有之,可以说是反应各异。 只是随着绣春刀划过虚空,鲜血飞溅,一颗颗的大好头颅滚落于地,甚至不少都滚到了那些士子的脚下。 看着前一刻还同他们站在一起的同伴转眼之间便已经阴阳相隔,这种冲击力差点让一众人昏过去。 淡淡的扫了剩下的百多人一眼,李桓长袖一甩,转身踏着地上的鲜血一步一步的向着府衙大门走去。 随着李桓距离他们越来越远,这些几乎被吓得要窒息一般的士子总算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可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就在方才那一刻,他们距离鬼门关是那么的近,是生是死,只在李桓一念之间。 就在李桓脚步踏入府衙的那一刻,李桓脚步一顿道:“将所有人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该杀的已经杀的差不多了,就算是接下来还会杀人,也不会像方才那样一下杀了近百人。 毕竟总不能真的将这些人统统都杀绝了吧,其中多少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些不该死的。 最为重要的是,真要将这些人杀了的话,那么怕是过不了今天,整个福州府都要陷入到一片混乱当中,便是他也稳不住福州的局面。 然而只是将这些士子下入大牢,有这些士子在手,那么他就相当于捏住了福州一大部分乡绅的命门所在。 要知道这个时代,能够供养出一名读书人并且靠上功名,就算是所谓的寒门,那也不是普通百姓之家可比。 至少也是地方上小有名望的小地主之家,一名秀才乃至一名童生可能在一村一镇之地,那就是身份极为尊贵,高高在上有着极大影响力的存在。 王阳明听了李桓的命令,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担心李桓不管不顾将所有的读书人都给杀了呢。 现在看李桓只是杀了同那些官员有关联的读书人,而只是将其余的读书人关入大牢之中,王阳明便是放心了下来,这说明李桓并没有杀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大开杀戒。 看了王阳明一眼,李桓吐出一口气,身上的煞气淡了几分道:“阳明先生,你不会觉得李某杀性太重了吧。” 王阳明闻言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暗暗吐槽,你这还叫杀性不重吗?一开口便当众屠杀了近百名读书人,像这般的大案,一次杀戮如此之多的读书人,怕也只有洪武帝在位时发生过。 上百年来,抛开洪武一朝,锦衣卫重现杀戮,正德年间李桓绝对是第一个。 王阳明敢说,不管将来如何,李桓还有当今天子,这一对君臣必然会因为今日之事而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管这一笔究竟是赞誉还是诋毁,李桓也算是做到了青史留名,名动后世。 冲着李桓微微拱了拱手道:“李大人杀性的确是重了些,然则这并非是坏事,只要大人能够秉持本心,不滥杀无辜,杀性重与不重,又有何妨?” 李桓闻言哈哈大笑道:“还是阳明先生知我啊!” 说话之间,李桓冲着陈耀道:“陈耀,持我手令,出城调集卫所兵马入城。” 卫指挥使董焕昨夜便已经奉了李桓的命令调集兵马封锁了四门,不许一人进出,直到现在,城门依然封锁着。 只不过卫所兵马也就是封锁四门,大队人马并没有入城,毕竟一旦兵马入城,万一这些卫所兵卒军纪涣散,出现扰民之事,那就不是李桓所愿意看到的了。 不过现在李桓手下锦衣卫明显有些不够用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显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因此李桓不得不考虑调集卫所兵马入城。 陈耀接过手令当即便要离去,不过李桓喊住了陈耀道:“带上几十名弟兄,尽量约束卫所兵马的军纪,若是入城之后有趁机抢劫扰民者,杀无赦。” 陈耀当即领命而去。 那些感觉从鬼门关前逃过了一劫的士子们都不用锦衣卫校尉们上前去抓,一个个非常老实的排着整齐的队伍由几名锦衣卫校尉看押着自己主动向着府衙大牢方向而去。 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李桓冲着一旁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的知府黄文政道:“黄知府,有件事却是要劳烦你了。” 黄文政打了个哆嗦,想到李桓冷漠无比的杀了那么多士子,怎么看李桓都像是一个杀神一样,整个人无比恭敬老实的道:“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桓一指府衙之前那一地的尸体道:“黄知府,这些尸体你立刻命差役们收敛了,同时将这些人的身份统统给本官统计清楚,包括他们的姓名、籍贯,可有什么问题吗?” 黄文政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那一地的尸体,刚好看到一张死不瞑目的面孔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黄文政心中一寒,可是面对李桓的吩咐,黄文政哪里敢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便斩钉截铁的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好此事!” 李桓闻言,伸手拍了拍黄文政的肩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好,黄大人公忠体国,不愧是我大明之贤臣。” 被李桓的大手拍在身上,黄文政差点吓得魂飞天外,他可是亲眼看到李桓大手拍在蒋静脑袋上,就那么轻飘飘的一下便将蒋静给拍的七窍流血而死。 显然黄文政是被吓出心理阴影了,李桓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放大了许多倍。 看着李桓的身影渐渐的走进府衙当中,黄文政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冲着呆呆愣愣的差役们吼道:“一群废物,都愣着做什么,没听到钦差大人的吩咐吗,还不快去给我喊人,将尸体收敛了。” 远处观望的人也在李桓走进府衙的时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实在是李桓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威慑一样,让他们生怕下一刻李桓便又大开杀戒了。 “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他要将所有人都给杀了呢!” 一人靠着一棵大树,艰难的站着,面色苍白的道。 边上立刻就有人喘着粗气道:“差点将我给憋死了,看着那李桓,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要是憋死了,怕是太惨了点。” 其他人不禁看向那人,有人倒是心大,哪怕是看了一场大屠杀,竟然也有心情开玩笑道:“你是惨了点,可是你再怎么惨,能有那些秀才公、举人老爷们惨吗?他们可一个个被砍的七零八碎的。” “以前只听锦衣卫凶神恶煞一般,杀人不眨眼,我还不怎么相信,这次看着那些锦衣卫杀人,我算是信了,那是真的锦衣卫啊!手起刀落,杀人就像是杀鸡似得,太吓人了!” “你们不觉得最吓人的是李桓那位钦差吗,他才多大啊,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些举人老爷、秀才公们也真是自己找死,没事好好的享福不好吗,非要去寻人家钦差大人的麻烦,这下连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上了吧!” 就在这人群当中,两道身影默默的站在那里,耳边全是这些百姓的议论声。 这二人一名老者,年约四十多岁,面容看上去有些僵硬,不怎么和谐,而边上一人则是一名三十许的中年,眼神凌厉,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此时那中年人低声向着老者道:“大……老爷,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是不是该……” 那老者声音低沉,抬头淡淡看了那中年一眼道:“苗同,你说李桓此人如何?” 苗同也就是那青年闻言微微沉吟一番道:“回老爷,以属下看,李桓心性狠辣果决,该下杀手的时候好不犹豫,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不过随即苗同带着几分钦佩看向那老者道:“可是他到底是嫩了一些,根本就不是老爷您的对手,最终还不是被老爷您骗的团团转。” 老者只是冷哼一声,目光阴冷无比的看向李桓身影消失的方向,缓缓道:“老夫说过,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说着老者转身便走,苗同见状连忙迈步跟上,一边紧随老者,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忽然之间,苗同低声向着老者道:“老爷,您似乎走错方向了吧,咱们若是要回去的话,应该走另外一个方向才是啊!” 老者脚步不停,就像是没有听到苗同的话一般,继续前行。 酒楼之上,赵明、钱礼、何怀等人在那些族人被一众士子指认出来的时候心中便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尤其是李桓毫不犹豫的便下令将那些族人给斩杀当场,更是让钱礼等人心痛不已。 这些士子可是他们家族真正的宝贝,乃是他们立足的根本,也是家族能够繁荣昌盛的保证。 正因为身为官宦之家,所以在没有比他们更清楚家族要想鼎盛必须要有人在朝为官,必须要有读书的家族子弟为他们家族扬名。 若是单单只是族中的顶梁柱崩塌的话,只要不是牵连到家族其他人,那么有着这些家族供养的读书种子存在,未来未必不能够东山再起,重回官宦之家的行列。 可是现在也就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家族数十年的心血就那么被李桓轻易的砍掉了。 各家加起来,足足有数十名秀才、举人,其中未必就没有未来的进士老爷,这损失可以说大了去了。 “天杀的李桓,他一定不得好死!” “我要联络至交好友,我要让他杀戮文人士子之事传遍天下,为天下士林所唾弃。” 钱礼红着一双眼睛,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杀机,耳边传来一众人的怒骂声,说来说去,不是要上书朝中故友让其弹劾李桓,就是要联系士林中的至交,以求坏了李桓的名声。 不知道为什么,钱礼想到李桓亲自动手杀人的那一幕,对于众人莫名的生出一股子不屑来。 人家李桓杀伐果断,动辄便要杀人,可是他们却只想着如何弹劾对方、抹黑对方,这又能给李桓造成什么麻烦呢? 突然之间,钱礼想到同样是杀伐果断,动辄杀人的蔡文来,以往钱礼是有些瞧不上蔡文动辄杀人,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的。 然而如今钱礼却发现蔡文的一些手段或许上不得台面,可是如果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敌人的话,那手段却是再好用不过了。 就像李桓,不就是如蔡文一般直接杀人来清理自己的对手吗? 蔡文靠着狠辣的手段,杀人如麻震慑四方,一手遮天,编织了好大一张关系网。 而李桓则是靠着果决的心性,该杀就杀,直接便打破了他们的谋划算计。 本来上百士子围攻府衙,这要是换做一般的感觉绝对是无解的难题,但是遇到了李桓这么一个同蔡文极其类似的凶人,他们再多的算计也拼不过李桓的屠刀。 耳边依然是其余众人叫嚣着如何如何的要让李桓身败名裂,钱礼猛然之间一般拍桌子吼道:“够了,一群无胆之辈,真按照你们说的去办的话,恐怕还没有等到你们抹黑李桓,李桓他便已经将我等抄家灭族,我等的尸体早就凉透了!” 被钱礼这么一声大吼,直接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一张张的面孔齐刷刷的看向钱礼。 钱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颤声道:“钱礼,你说什么,什么抄家灭族……” 其余人也是心惊胆战的看着钱礼。 钱礼很是不屑的道:“钱某真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你们不要忘,李桓是以什么名义将诸位大人下入大狱。” 赵明下意识便道:“自然是以蔡文蔡大人的同党的名义下狱的!” 钱礼冷笑道:“那蔡文蔡大人又是所犯何罪?” 赵明道:“派人围攻钦差行辕,刺杀钦差……” 渐渐的赵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的苍白,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谋逆……谋逆大罪,这似乎是要诛九族的啊!” 其余人也都反应过来,比之赵明来也强不了哪里去。 钱礼站起身来,冷冷的扫过一众人道:“现在明白了吧,在座的诸位,一旦李桓将诸位大人的罪名坐实,等着我等的便是抄家灭族,男的砍头,女的发配,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此世间再无我等存在的痕迹……” 众人被钱礼所描绘的未来遭遇给吓坏了,一时之间厢房之中静悄悄的。 就在这个时候,啪啪啪的鼓掌声在厢房门口处响起,这鼓掌声犹如惊雷一般直接将包括钱礼在内的一众人给吓了一跳。 他们在这里商议,若是来人是李桓的人的话,那他们可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之间响起道:“本来老夫还以为你们这些人全都是一些蠢材呢,没想到你们当中还有那么一个明白人啊。” 众人齐齐向着包厢门口处看了过去,他们只看到两道身影正站在门口处,为首的一人乃是一名老者,只看老者的身影,给他们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可是看其面容却又不相识。 至于老者身后那名明显是护卫人自然是被他们给无视了。 钱礼皱着眉头看着那名老者,那种熟悉感让钱礼绞尽脑汁的去想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深吸一口气,钱礼盯着老者道:“尊驾又是何人,像尊驾这般不请自来,是不是太过无礼了些。” 老者仿佛是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一般,就那么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走进包厢之中。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那桌案之前,伸手端过一杯没有动过的水酒一饮而下,这才抬头看了钱礼一眼道:“我记得你,你就是钱忠的四弟,钱家真正的智囊,为钱忠出谋划策的钱礼吧!” 钱礼越看老者越有一股熟悉之感,皱着眉头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对方似乎对自己无比的了解,可是自己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感觉让一向掌控一切,智珠在握的钱礼感觉很是不舒服。 老者淡淡的瞥了钱礼一眼,然后扫了其余众人一眼道:“一群蠢材,我没料错的话,经你们这么一闹,李桓怕是已经派人出城去调集兵马入城了,你们还在这里连个应对的主意都没有,怕是要不了一时三刻,你们各家府邸都要被卫所兵马给包围了……” “什么!” 一声惊呼,众人听了老者的话全都是面色大变。 虽然说先前钱礼也说李桓一旦坐实了錢忠等人的罪名,必然不會放過他们各家,可是这老者的意思却是说李桓这会儿便已经要对他们各家动手了啊。 抄家灭族,抄家灭族啊,这可是真正的灭顶之灾,远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被下狱、被杀那么简单了。 哗啦一下,所有人都豁然起身,也顾不得其他了,甚至连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也没有心情去管了,直接起身就要离去。 他们得赶回府去啊,否则等到李桓调集兵马入城,他们岂不是全都要完了。 反倒是钱礼这会儿显得无比的冷静,在那些人起身准备离开的時候猛地大声喊道:“不想出一个办法来,你们准备回去等死吗?” 说完这些,钱礼的目光死死的落在那一副平静无比的模样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的老者身上。 整个包厢之中,所有的人都站着,唯独那老者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尤其对方那一股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气度让人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钱礼一声吼直接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钱礼,而当他们注意到钱礼直勾勾的盯着坐在那里的老者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那老者。 老者又一次美美的饮了一杯水酒,将酒杯缓缓放下,击掌赞叹道:“不愧是钱忠的智囊,倒是能够看得出轻重缓急,至少比这些蠢材要强的多了。” 也就是这会儿一众人心急如焚,早就乱了方寸,否则的话要是换做以往,有人敢一次次的称呼他们为蠢材,他们怕是早就上前来,让其知道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钱礼没有理会老者的夸赞,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拉近几分距离,似乎是想要看穿老者身份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究竟是谁!” 【第二更,今天一万五送上,求全订,月票,打赏,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尸体不见了!【求订】 老者没有理会钱礼,只是眼眸之中闪过一道令钱礼都心悸不已的杀机,那杀机之盛,就算是钱礼见了都被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那一道杀机并非是针对自己的话,怕是钱礼都要被吓坏了。 即便是如此,钱礼仍然是心中砰砰直跳。 就在钱礼失神的功夫,老者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道:“老夫的身份你们大可不必关系,不过有一点你们倒是可以放心,那就是老夫同那李桓有着如渊的仇怨,就算是老夫化作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只听老者这话,在场一众人倒是没有谁会去怀疑老者对李桓的恨意,毕竟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要不是对李桓有着深仇大恨,绝对不会是这般的情绪。 不少人闻言不禁眼睛一亮,只看这老者的气度就知道非是一般人,虽然说老者不肯告诉他们其身份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是似乎也不是去追究老者身份的时候,有那功夫还不如想一想,该如何应对李桓才是。 再说了,不管是老者还是钱礼都说了,李桓接下来极有可能便要调集卫所兵马入城对他们各家下手了。 再不想办法,他们可就真的完了。 何怀看着老者,突然冲着老者拱手一礼道:“既然先生不肯告知名姓,那么我们也不再多问,只是请问先生,可有什么指教吗?” 十几道目光齐齐的落在老者的身上,谁都明白何怀想要请教什么。 就如钱礼,凭借他多年给钱忠做为幕僚的习惯,他能够猜出李桓接下来可能会做什么,但是能够猜出李桓的举动,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能够想出应对之法来。 所以说这会儿就是钱礼也将希望放在了这明明与他们素未相识的陌生老者身上,希望对方能够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 这边酒楼之中老者究竟会给钱礼、何怀等人提出一条什么样的明路不提,却说府衙这边。 停尸房是府衙的一部分,准确的说应该是知府大牢的一部分,这一处小院子位于偏僻的所在,往往都是用来暂时安置各种凶杀案死者的尸体的所在。 可以说平日里除了衙门里的仵作之外,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愿意来这么一处常年放着尸体的地方。 前番那些贼人围攻绿竹苑,一次便被杀了数百人之多,那数百尸体在李桓一声令下之下可以说直接就被丢进了那熊熊大火当中,伴随着绿竹苑一起化作了飞灰。 不过不久之前被堵在了密道之中的一众死士包括孙威、蔡文他们的尸体则是被带了回来,放在了这停尸房当中。 毕竟像孙威、蔡文他们这样的人物,哪怕是死了,也不能像对待那些贼人一样草草的处理了。 停尸房当中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一个个简易的棺椁,说是棺椁,其实就是一个木板简单拼凑成的匣子罢了,能够暂时将尸体放在其中就好。 凌晨的时候,孙威、蔡文他们的尸体便被锦衣卫还有府衙的差役转运了过来,安置在了此间。 因为一下多了这么多的尸体的缘故,为了防止意外,或者说是防止野狗、野猫之类的闯进停尸房,破坏了尸体,黄文政还破天荒的留了两名差役负责暂时看守停尸房。 停尸房静悄悄的,远远的看着就让人生出一股子不想接近的感觉。 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声传来,就见一队差役推着板车,足足有十几辆之多,这些板车之上堆放着的赫然是一具具的尸体。 不用说这些尸体就是不久之前冲击府衙大门,试图围攻李桓,被李桓一声令下斩杀于府门前的那些文人士子。 李桓可是命令黄文政将这些文人士子的尸体收敛了,并且统计这些人的身份信息的。 十几辆的板车一辆接着一辆,每一辆上面都堆放着几具尸体,这些还都是尸体够完整的,至于说那些被锦衣卫的人砍得七零八落的,直接就是用草席一裹了事。 还没有接近停尸房,一股子浓郁的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 推着板车的差役看着那关闭着的门忍不住向着同伴道:“真他娘的晦气,这才不到一天功夫,咱们就往这鬼地方跑了两趟了,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都有毛病,没事偏偏要去寻钦差大人的晦气,结果将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了吧。” 帮忙推着车子的另外一名差役只感觉板车咣当一下,压过了一块石块,车子上的尸体齐齐晃了晃。 听着同伴的唠叨,下意识的看着板车之上,近在咫尺的那几具尸体,尤其其中一具脖子被砍掉了一半,脑袋耷拉着,似乎是被颠了一下,结果半张脸正对着他,那惨白的眼珠子就那么看着他。 只瞥了一眼,那差役便是被那森白的眸子给吓了一跳,几乎是破口大骂道:“我他妈的差点被吓死。” 说着差役条件反射的冲着那尸体的脑袋就是一巴掌,顿时将那脑袋给拍到一边去。 方才还在吐槽的那名差役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这会儿一众人也到了停尸房门前。 为首的一名差役站在门前冲着里面喊道:“宋小五快开门,哥几个又给你们送伴儿来了!” 原来被留下来看守停尸房的人其中一个叫做宋小五,那差役一边大喊一边笑道:“弟兄们,你们说宋小五、黄平他们两个胆小鬼会不会吓得尿了裤子。” 顿时便有差役大笑道:“还别说,要说他们吓得尿裤子,我还真信!” 大门拍的嘭嘭作响,可是十几个呼吸过去,却是不见有丝毫动静,更不见那开门。 为首的差役不禁急了,放开嗓子吼道:“宋小五、黄平,你们两个混蛋,再不开门,当心哥几个收拾你们。” 只是这次,那关闭的大门仍然是没有开启的意思,停尸房那小院子更是静悄悄的。 这下几名差役不禁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一名差役向着那为首的差役道:“老大,宋小五他们虽然说胆小了一些,但是绝不是偷奸耍滑的性子……” 边上一名差役下意识的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呛的一声,为首捕头当即拔出腰间的长刀,眼中闪烁着几分精芒,猛然之间一脚踹向面前的大门。 这捕头倒是练就了一身的力气,身为府衙的捕头,一身实力倒也看得过去,只可惜也就是一个三流罢了。 当然一名三流的捕头一脚下去也就数百斤的力道,足可以将一名普通人踹出几米远了,这么一扇门还真的当不住他一脚。 轰的一声,原本紧闭的门户一下子被对方给踹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不对!” 虽然说在他们身后的板车之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也非常浓郁,可是那捕头却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血腥气是从门后传来的。 要说是先前转运过来的那些尸体的话,因为大半天过去了,没有血液流淌,血腥气早就淡了许多才是。 捕头招了招手,几名差役同样是满是戒备的握紧手中兵刃紧随捕头一涌而入。 当几人冲进停尸房那小院的时候,看到小院,或者说是门口处地上倒着的两具身着一身差役服饰的身影的时候,众人齐齐惊呼一声。 “宋小五、黄平!” 捕头雷安此时面色凝重,因为地上倒着的那两具尸体赫然是被安排在这里看守停尸房的宋小五、黄平。 此时二人的脖子生生的被人给扭断,尸体就倒在了门口处,鲜血流淌了一地,甚至从二人那勉强还同尸体连在一起的脑袋上看,二人神色之间满是惊愕,显然被人扭断了脖子的时候,两人其实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 一名差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查看了一下二人的尸体,面色沉重的向着雷安道:“头儿,宋小五、黄平他们两人是被人以蛮力扭断了脖子而死,差不多应该死了有近大半天了!” 雷安等人一听面色极为难看,因为宋小五、黄平他们也就是被派过来大半天时间罢了,这意味着他们将蔡文、孙威等人的尸体送来这里之后没有多久,宋小五、黄平他们便遇害了。 猛然之间,雷安喊道:“快进停尸房查看一下!” 众人反应过来,登时拎着兵刃小心翼翼的走进那阴暗、潮湿,充斥着一股子血腥气的停尸房。 一具具的尸体就那么安静的摆放在那里,陡然之间,雷安眼睛一缩,直接冲到一处棺椁之前,看着那空荡荡的棺椁,口中喃喃自语道:“不见了,尸体不见了!” 府衙之中,经历了一番惊吓的黄文政这会儿正在手下幕僚的帮忙下忙着整理那些被杀的文人士子的信息。 突然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一道身影出现在黄文政的视线当中。 当看到来人的时候,黄文政不禁诧异的道:“雷安,不是让你将那些人的尸体送到停尸房去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按说雷安不该回来这么快才对。 雷安面色惶恐,看到黄文政当即便道:“大人,不好了,不见了,尸体不见了!” 一脸疑惑的黄文政带着几分不解的看着雷安道:“什么尸体不见了?” 别说是黄文政了,就是其他忙的团团转的几名吏员也都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 而雷安则是苦笑道:“大人,蔡文的尸体不见了,还有……还有就是宋小五、黄平他们被人给杀了。” 黄文政一听,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惊呼一声道:“你说什么?蔡文的尸体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一个尸体难道说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说到最后黄文政几乎是冲着雷安大吼,那可是蔡文的尸体啊,丢了其他人的尸体也就罢了,但是蔡文的尸体却不能出问题啊。 不过黄文政很快就盯着雷安道:“你说宋小五、黄平他们死了?” 雷安点头道:“属下带人转运尸体前往停尸房的时候才发现宋小五、黄平他们被人扭断了脖子,死了至少有大半天了,然后忙去停尸房查看,这才发现蔡文的尸体不见了。” 已经稍稍平复了一些的黄文政盯着雷安道:“其他人的尸体呢?” 知道黄文政是什么意思,雷安当即便摇头道:“其他人的尸体包括孙威的尸体一具不少,唯独少了蔡文的尸体。” 黄文政深吸一口气,冲着雷安摆了摆手道:“加派人手,看好停尸房,绝不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看着雷安离去,黄文政不禁揉了揉额头忍不住骂道:“该死的,早就知道城中还有蔡文的余孽,可是一具尸体你偷什么啊!” 怒骂着,黄文政起身去见李桓。 蔡文的尸体被盗,这事情可大可小,反正黄文政是不敢瞒着李桓。 大厅之中,李桓端坐正中,而几道身着甲胄的身影则是站在那里。 为首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都指挥使董成的侄子,董焕。 身为一卫指挥使的董焕年约三十多岁,身上多少能看出几分军伍中人的气质,但是也能够看出,此人身上的那一股子傲气。 不单单是董焕,其实就是那几名奉命而来的千户官在面对李桓的时候,也多少心中存着几分傲气的。 虽说李桓乃是钦差,天子亲信,可是谁让李桓太过年轻了一些呢。 倒也不管这些人对李桓有那么点轻视。 自几人进入厅中,几人参拜了李桓之后便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而李桓也只是看着,足足过去了有盏茶功夫,就在董焕等人有些焦躁起来的时候。 李桓这才将茶杯放下,看向董焕语出惊人的道:“董指挥使,本官且问你,一次抄没二十三家,你手下的兵卒可够用吗?” 董焕眼睛一缩,满是惊骇的看着李桓,虽然说入城的时候他也是暗暗猜测李桓让他率军入城到底是为了什么,此时听李桓说抄家,而且还是一次二三十家之多,哪怕是董焕也忍不住心惊胆战不已。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董焕正色道:“大人尽管放心,下官此番进城足足带了一千八百人,每一家分个百十人,抄家倒也足够了。” 说着董焕颇有些犹豫的看着李桓道:“只是大人不等上报朝廷,等朝廷诸公对案子有了决断之后再行抄家吗?” 李桓轻轻的瞥了董焕一眼,语气淡淡道:“从福建到京师千里迢迢,这谋逆的案子若是等到朝堂上的那些人拿出一个结果出来,怕是没有个半年时间是不可能的,你说着福州城能封半年吗?” 董焕摇了摇头,福州城封锁个三五天便已经是极限了,否则的话,没有城外的物资进城,若是有心人再稍加蛊惑,恐怕一场民乱就在眼前。 “可是这一次抄没二三十家……” 李桓不禁冷笑一声盯着董焕几人道:“本官连上百读书人都说杀就杀了,区区抄家又算的了什么?” 听着李桓那冷漠的话,董焕还有其余几名将领不禁心中一寒,脸上露出无比震撼的神色。 董焕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端坐在那里的李桓,脑海之中回荡着的却是李桓方才那一番话。 上百读书人被杀了? 董焕感觉自己应该是听差了,身为武将,哪怕是一卫指挥使,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但是正因为如此,他也更清楚这些读书人的难缠之处。 别说是上百读书人了,就算是一两个,他要是敢杀了,一旦被人知道传扬开来,就算是以他的权势,想要将之压下去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可是现在李桓竟然说他一次杀了上百读书人,董焕几人本能的反应就是不信,因为这种事情在董焕他们想来是不可能发生了。 就算是得了失心疯,也不可能疯狂到一次杀那么多读书人,因为这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绝对是天下轰动的惊天大案。 李桓自然是将董焕等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冷笑道:“就在你们进城之前,城中各大家族聚集了福州一地数百名文人士子齐聚于府衙之前,逼迫本官放人不成,竟然丧心病狂的意图冲击府衙,围杀本官。” 董焕等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先前一直都在城外,哪里知道这些啊,现在听李桓这么一说,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数百读书人围攻朝廷钦差,这几乎相当于是造反了,如果换做是普通百姓敢围攻府衙,换做是他们的话,怕是会毫不犹豫的便直接下令将这些人给屠了。 可是……可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读书人啊! 冷笑一声,李桓淡淡道:“本官当即就下令将这些目无王法,敢围攻朝廷钦差的逆贼给屠了大半!” “咕噜!” 董焕几人被吓得忍不住咽了口水,看向李桓的目光之中充斥着一种难言的敬畏以及恐惧。 这就是个疯子啊,上百读书人说杀就杀,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他不敢杀的。 绝对不能得罪了这位钦差,否则的话,人家连那么多读书人都杀了,似乎也不在乎多自己一个吧。 原本对于李桓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心中还有那么点小心思的人这会儿早就没了一点儿想法,满心想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招惹这位杀神。 董焕眼中带着几分异样的神采颤声道:“大人,您是在同下官开玩笑的吧!” 显然董焕仍然是不敢相信,李桓下令屠了上百读书人的事情,心中仍然存着几分侥幸。 李桓瞥了董焕几人一眼道:“怎么,难道你们方才进入府衙来见我的时候,没有看到有差役在府衙前清理地面吗?” 董焕几人闻言眼睛一缩,李桓不说他们还真没在意,方才进入府衙的时候,他们还真的见到一群差役在府衙前提着木桶拿着刷子,抹布冲刷着血迹。 当时并没有多想,可是现在听李桓这么一说,几人登时睁大了眼睛,有胆小的千户官直接身子一晃,差点吓得软倒于地。 李桓淡淡的道:“可惜你们入城晚了一些,不然的话,你们应该能够看到府衙门前那上百士子的尸体。” 说着李桓似笑非笑的看着董焕道:“或者说你们可以去大牢边上的停尸房瞧一瞧,现在那些尸体应该都被送到停尸房去了。” 董焕等人闻言连连摇头,去那种晦气的地方看一堆尸体,这不是给自己添堵找晦气吗? “大人说笑了,既然大人说是,那肯定就是!” 说着董焕一脸郑重的道:“董某绝对唯大人马首是瞻!” 人家说杀人就杀人,而且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自己要是还不赶紧表态的话,万一被对方随便找个由头砍了脑袋夺了兵权,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一些。 再说了,天塌了自然是由李桓来顶着,不就是抄家吗,就算是李桓让他带领手下兵马去灭人满门,他也敢去做。 反正出了事那些人也只会去寻李桓的麻烦,自己就是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自己是无辜的。 其余的千户官们一个个的比董焕还要恭敬的冲着李桓表忠心道:“我等唯大人马首是瞻。” 敲打了这些人一番,李桓看着董焕等人的态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人手中有人有枪,天高皇帝远,一个个可都难缠着呢,方才这些人面见自己时候无意之间所流露出来那种傲然的态度,李桓可是看在眼中的。 要是不将这些人给镇住的话,鬼知道接下来这些人会不会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啊。 这些人阳奉阴违倒也罢了,可是如果因此而坏了他的事,那才是大问题的。 要不是府衙门前的那些读书人的尸体收拾的太快的话,李桓都想让董焕等人亲眼去看一看那些尸体了,相信董焕等人如果看到先前府衙前那血腥的场景的话,一个个在他面前绝对老老实实的。 不过现在看董焕等人反应,李桓倒也颇为满意,否则的话,他真的不介意带他们去停尸房看看那些被杀的读书人的尸体,要是还镇不住的话,那就只能找个由头拿一两人的人头来杀鸡儆猴了。 浑然不知道他们之中有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董焕几人此时心中对李桓只有无尽的敬畏,倒也是阴差阳错,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敲击着桌案,将桌案上的一叠纸向前一推,李桓目光一凝,看着董焕几人道:“这里是那二十余家的资料,等下你们便拿了去,分配一下人手,给我将事办好了,本官重重有赏,否则……” 董焕几人心中一紧,连连点头道:“定不让大人失望。” 看着董焕将那一叠纸接过,李桓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淡淡道:“本官知道你们手下的卫所兵都是什么货色,不过这次你们都给我将他们约束好了,谁要是敢在抄家拿人的时候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那就不要怪李某不客气。” 听李桓这么一说,几人面色一变,当即郑重无比的向李桓保证道:“大人放心,要是有人敢乱伸手,属下等会第一个砍了他。” 将茶杯放下,李桓冲着陈耀道:“陈耀,抽调一批弟兄,让他们从旁盯着点。” 陈耀闻言扫了董焕等人一眼,嘿嘿一笑道:“大人您就放心吧,属下会派人盯紧了他们的,就是那些**偷拿一个铜板都别想逃过弟兄们的一双招子!” 正在这时,一名锦衣卫校尉快步走到李桓身边低语几句。 李桓眉头一皱道:“让他进来!” 注意到李桓神色,董焕等人登时挺直了身躯,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相比先前来,态度不知恭顺了多少倍。 当黄文政见到李桓的时候,就见到了董焕等人,做为福州知府,自然同卫指挥使的董焕不陌生,便是那几名千户官,也算是黄文政的熟人了。 虽然先前李桓命人去城外调集卫所兵马的时候,黄文政是在一旁的,但是董焕等人来的这么快还是有些出乎黄文政的意料的。 对于董焕这几人董焕还是还是颇为了解的,平日里可从来没见过他们这般老老实實低眉順眼的時候。 正当黄文政好奇李桓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这些人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时候。 李桓看向黄文政道:“黄知府,不知这会儿急着来见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吗?” 回神過来,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黄文政忙道:“回大人,刚才手下的人来报,停尸房那里死了两名差役,最重要的是蔡文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李桓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盯着黄文政道:“蔡文的尸体不见了?” 黄文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董焕几人这会儿也是一脸的诧异之色,而李桓冲着黄文政摆了摆手道:“黄知府且下去吧,本官知晓了。” 黄文政离去的时候还满心好奇的偷偷看了董焕几人一眼,发现董焕等人一个个垂首而立,态度别提多么的谦卑恭敬了。 “真是奇怪了,这些人怎么会这么老实!” 心中泛起嘀咕,黄文政面色不变,悄悄的退了下去。 在黄文政离去之后,李桓看了董焕几人一眼道:“蔡文的尸体不见了,你们怎么看?” 董焕几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董焕深吸一口气道:“回大人,属下以为,这应当是蔡文手下的余孽所为,他们盗走蔡文的尸体,恐怕是怕大人会对其尸体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按照大明律例,以蔡文所犯下的谋逆大罪,就算是死了,也未必不能分尸以儆效尤。 如果说有忠心于蔡文的手下,这些人自然也能够想到这点,所以先一步盗走蔡文的尸体,让蔡文的尸体免受分尸之劫,倒也不是不可能。 李桓其实也想到了这点,所以除了一开始的惊愕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正蔡文已经身死,尸体被盗走与否也无关大局。 毕竟一个死了的蔡文尸体,同一个活着的蔡文,那可是有着天差地别,要是蔡文活生生的被人给救走的话,你看李桓会不会着急。 第一更送上,求订阅,月票,打赏了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们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 一处僻静的巷子,这巷子在福州城算是颇为偏僻的了,相比那毗邻繁华街道的所在,却是鲜少会有人来。 远远的就见两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在巷子口停了下来,负责赶车的那人身形一跃便跳了下来,上前将布帘撩起,就见一道身影当先从马车当中走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不请自来,走进那酒楼当中,见了钱礼、何怀几人的那名老者。 老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目光落在巷子深处一处小院上。 此时马车当中,紧跟着走出了几道身影来。 钱礼、何怀、赵明等人先后从这两辆马车当中走了出来,十几个人竟然塞在两个马车当中,可见这几人在这福州城当中已经是非常的小心谨慎了。 这要是换做以往的话,以他们的身份,如果说出行的话,那还不是马车开路,还有十几名家丁仆从护卫啊。 像这般那么多人挤在一个马车当中,还真的是第一遭。 不过因为那老者说要带他们去一处地方见一个人,钱礼、何怀几人倒是也极为好奇这老者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要见什么人。 此时眼见马车停了下来,钱礼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到老者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前不禁冲着老者道:“这位先生,不知你要带我们去见什么人?”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率先迈步走进巷子当中。 钱礼几人见了,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跟在老者身后。 既然已经来了,那么总不能就这么离去吧,而且他们也非常好奇,这老者究竟要带他们见什么人。 老者的脚步走的很慢,但是巷子本身就不深,也就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当老者在一扇门前停下来的时候,几人也都跟着停下了脚步。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青年伸手在门上叩击了几下,很快就见房门打开,一道身影显露出来。 钱礼几人见了不禁露出疑惑之色,这人他们并不认识啊,难道说老者要带他们见的就是这人。 就见这人身上披麻戴孝,看这架势似乎是家中正在办什么丧事。 那人看到老者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惊喜之色,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老者开口道:“带大家进去吧。” 那人这才看向跟在老者身后的钱礼、何怀等人,闪身让开路来道:“几位请!” 虽然说心中满心的疑惑,不过一众人还是跟着老者走进了院子当中。 一进院子当中,钱礼几人便确定了,这家人的确是在办着丧事,因为院子当中明显挂着招魂幡,而且向着大厅看去,一座简单的灵堂清晰可见。 只是让钱礼等人疑惑的是,一般来说,哪家若是有丧事要办的话,左邻右舍都会过来帮忙,更会有亲眷前来上香,不说人山人海吧,至少也不该像眼下这般冷冷清清才是啊。 虽然说心中满心的疑惑,但是带他们前来的老者没有开口,他们自然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开口去询问。 先前那开门的年轻人直接引领着一众人向着灵堂方向而去,钱礼几人对视了一眼,也是脚步不停的跟上。 先前那老者已经说了要带他们见一个人,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他们倒是要看看,老者神神秘秘的模样,到底要带他见什么人。 正当钱礼几人心中泛着各种想法的时候,老者突然脚步一顿,这会儿众人方才察觉到他们已经走进了灵堂当中。 老者缓缓开口道:“几位,既然来了,不如上个香吧!” 钱礼几人一愣,下意识的向着灵堂正中供奉着灵位的位子看去。 灵堂正中是一具棺椁,在棺椁之后便是供奉的灵位。 一看之下,钱礼几人不由一愣,那里放着两个灵位,其中一个上书的名讳他们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蔡文 钱礼几人看清楚那灵位之上的名字的时候一个个的面色大变,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看到蔡文的灵位。 既然这里摆放着蔡文的灵位,那么这些人…… “你们!” 钱礼、何怀几人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看向老者等人。 而这会儿先前给他们开门的那名年轻人则是将香烛递给他们。 深吸了一口气,钱礼、何怀几人接过香烛,缓缓的上前几步,然后恭恭敬敬的向着那灵位拜了拜。 不管蔡文为人怎么样,可是对于蔡文的能力,钱礼、何怀他们还是极为钦佩的,更何况他们之中,除了钱家之外,其余几家更是依附于蔡文,也算是蔡文一党。 如今蔡文身死,在蔡文的灵前,要是不上一炷香,他们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啊。 那灵位除了蔡文之外,竟然还有孙威,对于孙威,众人倒也不陌生,大家都知道,那是蔡文最为信任的幕僚、心腹,跟了蔡文十几年,可以说比之蔡文的亲眷还要更得蔡文信任。 几人同样也冲着孙威的灵位拜了拜。 此时灵堂之中除了那年轻人以及背着双手站在那里,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灵位出神的老者之外,竟无其他人。 甚至可以说这院子当中静悄悄的,其余人一律不见,就像是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般静谧的环境,甚至让气氛都有些压抑,终于钱礼当先开口向着那老者拱了拱手道:“不知先生要引我们见什么人?” 老者此时像是回神过来,指了指那棺椁,又指了指灵位道:“不就在那里了吗?” “什么?” 看看那棺椁,再看看那灵位,钱礼等人忽然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老者先前说是要带他们见一人,结果老者现在告诉他们,竟然见的是一个死人。 强压着心中的火气,何怀、赵明几人看着老者的神色登时变得不善起来,这老者一直神神秘秘,这会儿又这般戏耍他们,要不是还想从老者这里获得如何结局家族困局之法,恐怕他们早就拂袖而去了。 钱礼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老者道:“现在人也见了,先生是不是也该告诉我等,该如何才能够一解我等的困局!” 老者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一众人道:“破局之法很简单,只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何怀冷哼一声道:“李桓都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了,还有我们什么不敢做的?” 钱礼拱手道:“还请先生明示!” 老者似笑非笑,目光幽冷的看着几人道:“杀了李桓!” “什么?” 几人本来还以为老者会告诉他们什么办法呢,结果却是让他们去杀李桓,自然是让一众人为之一惊。 有人忍不住冲着老者怒道:“老家伙,你少装神弄鬼的,你要是没有什么办法就直说,没必要在这里寻我们开心。” 老者丝毫不着恼,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几人,任凭几人对他冷嘲热讽也是不在意。 倒是钱礼显得极为冷静,盯着老者,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你说的没错,眼下想要破局,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杀了李桓!” 钱礼一开口,其余几人都看向了钱礼,可是听了钱礼的话,几人不禁面色大变。 赵明冲着钱礼道:“钱礼,这老家伙说什么你也信啊,我怎么看这办法一点都不靠谱,他肯定是不安好心……” 钱礼看了赵明一眼道:“那赵兄你来说说看,除了杀了李桓这一途,你可还有什么办法?” 赵明顿时言语一滞,紧接着就听钱礼咆哮道:“他是钦差大臣,上来便借着谋逆的名头将诸位大人关入了大牢之中,更是毫不手软的杀了上百读书人,现在整个福州城可以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说着钱礼又道:“城外卫所指挥使可是那董焕,你们觉得他会不会听从李桓的命令进城对付我们?” 赵明、何怀等人面色一变。 就听得一人下意识的道:“可他是钦差啊,我们若是去杀他,那就等同于造反……” 钱礼闻言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对方,冷笑一声道:“别忘了,诸位大人已经被其扣上了造反的罪名,大家谁都逃不掉。” 何怀惨然一笑道:“还有不久前围攻李桓的那些人,其中可都是我们各家的族人子弟,等到李桓查明他们身份,这又是一项造反的罪名。” 钱礼眼中闪过几分疯狂之色,看着众人道:“所以说诸位,其实我们在李桓那里注定就是反贼的罪名,既然如此,那便杀了他这位钦差,如此我等方才有那一线生机。” 老者在一旁拍手赞道:“说的好,杀了李桓,救出被关押的一众大人,那么你们就还是高高在上的官宦之家,若是不然,抄家灭族,家族覆灭,顷刻便至!” 在场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这会儿钱礼一指那正堂中的棺椁以及那上首的灵位大喝道:“都还犹豫什么,再不下定决心,这就是我等榜样。” 登时何怀、赵明等人面色一变,脸上露出坚定神色,向着钱礼道:“干!” “不是李桓死,就是我们亡!” 钱礼眼中闪烁着疯狂之色道:“合我们各家之力,未必不能杀他李桓,诸位,为了家族,我们别无选择。” “为了家族!” “为了家族!” 目送钱礼等人匆匆而去,老者站在灵堂之中,耳边传来那年轻人的声音道:“老爷,您说他们能成功吗?” 老者此时手中拿着一炷香正冲着上首的灵位拜了拜,然后上前一步将香烛插在香炉当中。 “本就是随手一招,就当是废物利用,不成便罢,若是能够成功,岂不正好!” 那年轻人还有一直跟着老者的护卫看向老者的眼中皆流露出几分钦佩之色。 知府衙门 李桓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如坐针毡一般的董焕道:“怎么,董指挥使你莫非是对手下的实力没信心,有些慌了?” 董焕闻言忙道:“大人说哪里话,属下此番带来的解释卫所中的敢战之士,又岂会怕一群乌合之众,属下只是在想着,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如大人所料的一般,会自己主动的送上门来。” 说着董焕看着李桓犹豫了一下道:“毕竟公然围攻府衙,袭杀钦差,那可是等同于谋逆,是要诛九族的不赦之罪啊。” 李桓淡淡的道:“除了杀了我,拼上一把,否则话,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说着李桓拍了拍身边那一摞的卷宗,董焕可是清楚,这卷宗是不久之前知府黄文政送来的关于不久前试图围攻李桓的那些读书人的情报。 其中不少可都是各家的子弟,这些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意图围攻钦差,这谋逆的罪名可是怎么都洗不掉的。 这会儿董焕都有些同情起这些被李桓给逼上了绝路的家族了。 只能说这些家族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被蔡文给坑惨了,或许李桓此番前来福建,有着借助韩凌一案将蔡文一系给拿下的意思,就算是最终真的被蔡文所牵连尽皆丢官罢职,最多就是那些官员全都丢了性命,但是绝不至于牵连到他们背后的家族身上去。 毕竟除非是那种谋逆之罪,方才会牵连家族,其他的罪名,再严重也就是一死罢了。 就算是随着蔡文疯狂派人,意图杀掉李桓,这些官员被李桓趁机拿下,便是被扣上蔡文同党的帽子,最后报到三司,真正需要抄家灭族的,最多也就是蔡文一人罢了。 可是在这些人组织起各家的读书人试图逼迫李桓,甚至想着围攻李桓的时候,各家才算是真正的作死。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才算是真正的没了回头路可走。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董焕不禁看向坐在那里的李桓,心中暗暗的震惊,这一切似乎都在李桓的预料之中。 尤其是如今,李桓让其他几名千户先行离去准备,而将他以及他所带来的一部分精锐留了下来,这摆明了就是在坑人啊。 就连董焕自己都能够想到,他那几名手下当中若是有锦衣卫死死的盯着,可能还会老老实实的,可是一旦有机会,他们绝对会将李桓要抄没钱家、赵家、何家这些家族的消息传递出去。 真当他手下的那些人同各大家族没有联系啊,或许要他们公然违抗李桓的命令,他们不敢,但是只是将消息传递出去,他们肯定会做。 现在看李桓那一副智珠在握,老神在在的模样,董焕不禁为自己手下的那些人感到悲哀,只希望那些人足够聪明吧,否则的话一旦联络了各家,帮李桓将消息送给那些家族,即帮李桓达成了目的,又将自己的小命给搭上。 李桓这可以说是一箭双雕了。 淡淡的瞥了董焕一眼,李桓道:“董大人在想些什么?” 董焕苦笑道:“下官在想,大人真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就是不知道我那手下的几名千户官,最后有几个蠢货自己找死。” 李桓不禁看了董焕一眼,董焕能够想到这些,显然是将他的算计看穿了,只是如董焕一般也是现在方才想明白,至于说董焕手下的那些人,说实话,李桓還真的不認爲他们有董焕这般的心思。 淡淡一笑,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是他们咎由自取!”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钱礼匆匆回到家中,就见自己二哥无比暴躁的在那里走来走去,口中咆哮连连,只将四周的仆从家丁给吓得躲得远远的。 當看到钱礼的时候,钱勇登时眼睛一亮,大步上前,铁钳一般的大手一把将钱礼给抓住道:“四弟,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带人去杀那奸贼了。” 听了钱勇的话,钱礼不禁眉头一挑,惊讶的看着钱勇道:“二哥,何出此言?” 钱勇眼中满是仇恨之色道:“宇儿他们被李桓所杀,为了家族,这杀子之仇,我可以暂时忍着,可是他李桓竟然已经调集了兵马入城,随时准备将我们几家抄家,再不拼命,怕是连拼命的机会都没了!” 钱礼面色一变道:“二哥哪里得来的消息?” 钱勇咬牙道:“魏千户方才派心腹偷偷派来告诉我们的,他让我们赶紧想办法逃命,能逃几个是几个,哪怕是为咱们钱家留条根也好!” 吐出一口浊气,钱勇眼中闪过疯狂之色咬牙道:“好,好,果然如我所料,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算计好了的,既然他李桓不给我们活路,那么我们便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 说着钱礼道:“二哥,立即召集所有的家丁,将我们秘密存放的兵器起出发放给他们。” 钱勇闻言非但是没有害怕,反而是带着几分兴奋看按着钱礼道:“老四,你也觉得咱们应该去寻那李桓拼命吗?” 钱礼看着钱勇道:“小弟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再不拼命,咱们连拼命的机会都没了!” 【第二更送上,求订阅,月票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玩笑一般的反扑【求订】 钱勇眼中闪过一丝悲色,闻言道:“好,那咱们就拼着一死也要杀了李桓。” 钱礼见了道:“二哥是不是担心我们一旦带人围攻李桓便再无回头之路?” 钱勇苦笑道:“二哥我虽然鲁莽了些,却也不是傻子,眼下这局面,咱们各家一旦围杀李桓,朝廷肯定不会放过我等。” 钱礼微微点了点头,冷笑一声道:“所以我同几家已经商量好了,此番大家豁出去杀了李桓,然后劫了大牢,救出诸位大人,直接逃往海外,以待将来!” 钱勇登时眼睛一亮,蒲扇一般的大手猛地拍在钱礼肩膀之上兴奋的道:“好,好,这个主意好,既能杀了李桓,又能救出人来,而且咱们还有退路。啧啧,凭借着咱们的实力,到了海上,还不是一样的逍遥自在。” 钱礼眼中流露出几分疯狂之色道:“杀了李桓,劫了大牢,大家伙直接乘船出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到那时朝廷又能奈我何!”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夜幕即将降临。 这个时候就算是长街之上,人也都少了许多,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些正往家中赶的百姓却是突然发现街上突然出现了一队队人,这些人一看就是那些豪门家族平日里所蓄养的家丁打手。 像福州城,因为毗邻大海,不敢说所有的家族,几乎九成的家族都有着各自的船只,或多或少的都在进行着海上贸易。 海上的贸易可不比陆上,陆地之上好歹还有官府镇压,至少有秩序存在,不用担心突然之间自家的货物就被强盗贼人给抢了去。 但是在海上可就不同了,海上多的是专门劫掠商船的海盗、倭寇,可以说但凡是能够涉及海上贸易的家族,多多少少都有着几分自家的护卫。 诸如钱家、何家、赵家,他们各家府中都蓄养着数十上百敢打敢拼的家丁、奴仆,这些人平日里名义上是他们家的家丁仆从,可是一旦到了海上,摇身一变,那就是商船的护卫,甚至有时候也会客串一下海盗的角色。 实力稍微弱一些的家族也能够拉出近百人的队伍出来,甚至实力更强的,诸如钱家、何家,竟然直接纠集了近二百人的队伍。 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原本联系的近二十家,最后真正下定决心拼命的虽然只有一半左右,可是当这些人汇聚在一起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竟然足有一千多人。 钱勇身后跟着钱家所蓄养的家丁,魁梧的身材哪怕是在这么多人当中,也是极为醒目的存在。 尤其是钱勇这会儿竟然身着盔甲,甚至在钱勇身侧,数十名身着棉甲的精锐家丁一个个浑身散发着凶煞之气,只让不少人看的惊叹不已。 虽然说这些家族平日里行事也算得上是无法无天了,甚至私藏兵器也属常态,但是像弓弩、盔甲这些朝廷严谨的东西,他们还真的不敢大量持有,家中能有那么三五套便已经不错了。 谁曾想钱家竟然这么狠,一下子拿出数十件棉甲出来,其他不说,单单是这数十件棉甲,就足够坐实他们钱家谋逆的罪名了。 不过从这点倒也能够看出,钱家这是真的准备拼命了,完全就是将家族压箱底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反正此番就是不成功便成仁,到时候家族覆灭,那些藏着掖着的违禁品还有什么用。 其余各家比起钱家来虽然差了不少,但是各家能够在福州府立足,并且大多还涉足海贸,自然也都不简单。 就像何家,做为蔡文一系的重要人物,何家竟然有着一支数十人的纯火铳队伍。 火铳这东西在大明军队当中并非是什么稀罕物,威力也相当不差,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往往还是更喜欢拎着刀片子拼杀,所以在各家之中,真正使用火铳的并不多。 钱勇披着盔甲,手中提着一柄大刀,浑身的煞气,走在最前面,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上千人之多,竟然将长街都给堵住了。 至于说长街之上的行人,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早就吓坏了,转身就跑。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一样的人手持兵刃就能够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种情形,就算是迎面来的是朝廷的兵马,百姓一个不小心那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更不要说是这么一群乱糟糟,宛如强盗一般的凶徒了。 随着一群人宛如洪流一般涌过长街,满地的狼藉,甚至还能够看到一些躲避不及被这些凶性大发的家丁乱刀砍死的百姓的尸体。 对于这些几乎大半都见过血,杀过人的凶徒来说,杀人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反而是因为沾了血,一个个的释放出了心底的兽性来。 要不是这些人还知道他们的目的是围攻府衙,杀死李桓的话,恐怕这会儿便已经有人忍不住心中的凶性冲进百姓家中烧杀抢掠了。 知府衙门 一名锦衣卫满脸的惶恐之色,飞奔而来,直接便冲着坐在那里的李桓拜倒于地道:“大人,来了……那些人来了!” 李桓闻言不禁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豁然起身,哈哈大笑道:“好,看来他们也不全是胆小怕死之辈,否则的话,李某岂不是白忙活了!” 坐在一旁的董焕却是对那些人生出几分同情来,寻什么人做对手不好,偏偏要寻李桓这么一个杀神做对手。 换做其他的官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设下这么一个大局,坐等对方主动聚集人手前来杀他。 可是李桓偏偏就这么干了。 李桓看了董焕一眼道:“董指挥使,可愿随李某去会一会这些人!” 董焕冲着李桓一礼道:“愿随大人前往。” 此时府衙之前同样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卫所兵卒,除此之外还有李桓调集来的锦衣卫、腾襄四卫营精锐甲士,加起来差不多有二百多人。 相比那些卫所兵卒来,这些锦衣卫、腾襄四卫营的精锐甲士明显在精气神方面要胜出一筹。 当李桓同董焕二人走出府衙的时候,几名卫所百户连忙上前见礼。 其中一人看到李桓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欢喜之色。 李桓在对方行礼的时候忙一把将其扶住道:“舅父可是折煞我了!”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桓的舅父冯永安,此番董焕征调卫所兵马,冯家世袭卫所百户,这一代明显已经传承到了冯永安这里。 冯永安看着李桓,欣慰一笑道:“你父亲若是在天有灵,见到桓哥儿你如今的成就,想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其余众人自然是知道冯永安同李桓之间的关系,一个个的都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冯永安。 傻子都知道,只要李桓不是中途夭折,以李桓如今的权势,做为李桓的亲娘舅,冯永安前途不可限量。 董焕笑道:“大人,等下灭了一众反贼有的是时间叙旧,眼下还是以应敌为重。” 冯永安闻言冲着董焕拱了拱手,然后神色一正向着李桓道:“大人,属下等必竭尽全力,剿灭反贼。” 其余的卫所将领见状也是齐齐冲着李桓拜下。 李桓伸手虚扶将众人给扶了起来道:“诸位,今日李某便在此处与大家一同歼灭反贼,到时候加官进爵,少不了诸位。” 李桓直接便拿出封官许愿的大招来,对于这些人来说,说的再好听都不如加官进爵对他们诱惑大。 果不其然,李桓这话一出,许多人直接眼睛一亮,像他们这些人,如果说不是有什么机遇的话,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只是机遇这东西要是随随便便能够遇到的话那就不叫机遇了,像眼下这般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只要今天能够协助李桓将城中意图造反的那些人给镇压了,这不就是加官进爵的机会吗? 如果说先前这些人还没有什么动力的话,那么在李桓封官许愿之下,这些人登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李桓这位钦差面前一展身手。 他们论关系比不过冯永安这位李桓的亲娘舅,可是他们对手下带来的亲兵有信心啊。 别看大明各个地方卫所糜烂不堪,可是那指的是卫所明面上的兵卒,真正被这些卫所千户、百户们抓在手中的才是真正的精锐。 尤其这些卫所百户的驻地还大多在沿海地带,可是没少同海上的海寇、乃至倭寇打交道,手下要是没点人手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海寇一波灭了满门了。 对于那些杀人如麻,行踪不定的海上贼寇来说,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朝廷命官呢,杀了也就杀了,反正别指望事后朝廷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百户大举兴兵跑到海上帮你报仇。 董焕看着手下这些人一个个精神振奋,打了鸡血似得鼓舞手下人士气,一颗多少有些紧张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虽然说早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在知道来犯之敌足足有上千人之多的时候,董焕心中要是没有一点的担心那绝对是骗人的。 这要是出了点意外的话,首先倒霉的可就是他这位指挥使。 虽然距离有些远,可是这会儿已经能够听到远处所传来的喊杀之声了,声音越来越近,很快李桓便清楚的看到一群穿的五花八门的服饰,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兵器的人口中大喊大叫直冲着府衙而来。 “来了!” 只看一眼,李桓便多少能够看出这些人的虚实,不得不说这些不愧是各家拼凑出来的精锐,一眼望去皆是青壮,尤其是那遮掩不住的煞气更是昭示着这些人都是见过血的,并非是普通青壮可比。 如果说是单打独斗的话,说实话,李桓还真不看好董焕带来的这些卫所兵卒,虽然说这些卫所兵卒大都是精锐,可是论及凶狠的程度来,自是比不过对面那些人。 不过卫所兵马到底是朝廷兵马,再怎么糜烂,这精挑细选出来的上千人站在那里还是能够摆出一个阵型的,尤其大半身着棉甲,其余也都穿着统一的服饰,单单是这般已经是超过了对面那些人。 董焕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盔甲,手中提着一杆长枪,一脸郑重的冲着李桓道:“大人,属下要布阵迎敌了,还请大人……” 李桓微微一笑道:“董大人尽管放手施为便是,李某便带着锦衣卫从旁掠阵便是。” 知道李桓一身实力高深莫测,而且还有那么多的锦衣卫保护,董焕倒是不担心李桓的安全,闻言冲着李桓拱手一礼道:“末将领命。” 钱勇带着自家的家丁冲在最前面,在看到董焕率领卫所兵马列阵以待的时候不禁眼睛一缩,猛地一挥手大喝一声道:“止步!” 顿时紧随钱勇的一众家丁停下了脚步,只是停下来的也就是钱家的家丁仆从,至于说其他家的则是下意识的继续向前冲,直接将许多跟着停下来的人给撞倒一片。 原本乌央乌央的一片,喊杀之声震天,乍一看还真的极为吓人,不少卫所士兵见了都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下意识的咽了口水。 可是当看到这些人竟然自己人将自己人给撞倒了一片时候,不少人直接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本紧张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他们可都是卫所里的老兵,只从这些人的表现就能够看出这些人看上去非常吓人不假,但是连基本的行军队列都没有,完全就是乱糟糟的一片,这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啊。 董焕看到这般情形,嘴角不禁扯了扯,枉他先前还在担心呢,现在一看,要是聚集了整个卫所上万兵马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都还不能碾压这些乱贼的话,那他干脆找一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虽然说面对朝廷大军,可是钱勇回头看了看黑压压一片的人马,心中登时底气十足,他们人多势众,甚至在人数上还要超过朝廷兵马不少,这次未必不能够杀了李桓。 虽然说心中隐隐明白这次不管结果如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朝廷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但是只要能够杀了李桓,救出被关押的一众官员,大家伙便是逃往海上,也未尝不是一条活路不是吗?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钱勇冲着李桓高呼道:“李桓,你这奸贼,构陷朝廷忠良,官逼民反,今日钱某必取你项上人头。” 说着钱勇挥动手中大刀哈哈大笑道:“小贼,可敢与你钱爷爷一战。” 李桓淡淡的看了钱勇一眼,额头之上满是冷汗的黄文政低声向着李桓道:“大人,这位是钱家的二老爷钱勇,最是悍勇,据说曾在海上凭着一柄大刀连斩十几名凶名赫赫的海贼。” 李桓闻言轻笑一声道:“这么说倒还有几分勇力,只可惜脑子不够用啊。” 李桓伸手,站在其身后的一名锦衣卫校尉连忙将一支宝弓递给了李桓,弯弓搭箭,下一刻就听得咻的一声响。 正叫嚣不已的钱勇看到李桓弯弓搭箭,心头泛起警兆,几乎是本能的挥刀猛地劈向激射而来的箭矢。 倒不是钱勇不想闪避,实在是李桓这一间来的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他闪避的时间,要不是他实力够强,恐怕就是这一刀都劈不出。 就听得一声金铁之声炸响,钱勇只感觉双手传来一丝痛意,那箭矢之上传来的一股大力差点震得手中大刀脱手而飞。 “好恐怖的力量!” 从来都是自诩力大无穷的钱勇不禁对李桓那一箭所蕴含的力道充满震撼,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喘口气,又是一箭破空而来。 “还来!” 钱勇面色大变,直接抓起身边的一名仆从挡在自己身前。 噗嗤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自那仆从口中传出,那仆从胸膛之上直接炸开了一个血窟窿,而钱勇则是身子一僵,低头向着自己心口看去。 一支黝黑的泛着寒光的箭矢正没入其心口之中。 “怎么会……” 脸上尚且残存着难以置信的神色,钱勇身子一晃,直接同那仆从一起倒在地上。 钱勇先前冲着李桓叫嚣,而李桓没有应声,却是让不少贼人士气高涨,甚至不少人都知道钱家二爷钱勇的悍勇的,直接挥舞着兵器看热闹似得口中吹着口哨给钱勇大声叫好。 只是眨眼之间,钱勇便被李桓射杀当场,原本叫好的一众贼人登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眼,睁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钱勇。 董焕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当即一声断喝道:“众将士,随我杀贼!” 上百名排在最前列的火铳手第一时间开火,顿时砰砰的炸响声响起,硝烟弥漫,就听得对面传来一阵的惨叫声。 因为钱勇的死而一时失神的一众贼人刚反应过来便被火铳一轰,直接便倒下了数十人。 董焕身形跃出大喝一声道:“杀!” 双方登时厮杀在了一处,府衙前原本非常的宽敞,可是双方加起来近三千人厮杀在一处,登时就显得无比拥挤起来。 李桓站在那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卫所兵卒在冲杀之间还基本能够保持着队形,或许个人武力不如那些贼人,但是论及杀人效率,真不是那些只凭个人勇武的贼人可比。 往往贼人倒下三五人,卫所士卒才倒下那么一两人,鲜血飞溅,断臂残肢飞舞,场面极其血腥。 何怀、钱礼等各家的主事之人虽然躲在后面,可是也能够看清楚双方交手的情形。 此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被卫所兵马碾压性的杀戮,众人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为什么他们人多势众,个个悍勇,却偏偏被这些卫所大军给压着打,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冲锋就能够冲散卫所兵马,然后顺利的抓住李桓,将其千刀万剐吗? 何怀双目无神口中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看着上千贼人被卫所兵马一点点的逼着后退,李桓冲着一旁跃跃欲试的陈耀、孟辉、杜广几人笑了笑道:“虽然说这些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能早点结束还是早点结束的好,你们带上人,自侧翼包抄,断了他们后路,务必将这些贼人统统留下。” 几人登时带上早就按捺不住的锦衣卫悄悄迂回到贼人后方,堵住了这些贼人的退路。 “杀!” 伴随着陈耀、孟辉、杜广等人的喊杀之声,近二百锦衣卫直接撞入了贼人后方。 钱礼、何怀这些各家的主事之人本来就在最後面,方才見到勢头不妙,几人聚在一起,正商量着是不是放弃围杀李桓,先带人冲出城逃往海上去。 先前的热血上头过去之后,这些人心中所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恐惧,尤其是亲眼看着那么多人被杀,那种场面对于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存在来说,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们拿定主意,就听得身后传来喊杀之声,转身一看,众人不禁露出了绝望之色。 这些人来的时候自是信心满满,認为他们这么多人,杀李桓那还不是易如反掌,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退路的问题,所以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面,以至于对于自己的退路连一个盯梢的都没有,结果被陈耀等人轻而易举的便堵住了退路。 其轻松的程度,就连陈耀、杜广他们都感觉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只感觉这些人警觉性之差,根本就不像是来杀人,更像是主动来送死的一般。 钱礼大喊一声:“逃!” 登时就见钱礼转身就逃,直接挤进人群当中,眨眼便瞧不见身形了。 在卫所兵卒的碾压之下,这些贼人起初鼓起的勇气已然消失不见,本就处在崩溃的边缘,此刻身后陡然传来喊杀之声,登时所有的贼人都慌了神。 尤其是钱礼那一声大喊,虽然说只有附近的一些人听到,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只有一人逃跑都有可能会迅速传染到所有人。 “呜呜,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都给我让开,挡住爷爷去路,我连你们一起砍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抄家的惊人财富【求订】   估易浅衙傍面久烛辽金症顺品内莲属凳;天锦芦顺内失凳抵屯舞呈佩莲辽议凳妥掩柳美忧歇爱症内莲属品袭牲蚁室浅衙干蚁症拌凳奥搞品袭牲闯氧难室浅衙干蚁症拌凳掩乃品袭牲氧昆笼浅衙莲味醒举莲凳奥搞品袭牲估氧崩溃辽罩飘举瓜坐选臣僻。   主味品受受莲京臣卒品武油傍爱属盆贝雁装依莲乖渐凳品武恼傍爱舱挠莲属王。 屯味莲蛛削素柴讨晨循忧凳禾柴舱挠莲增油属辽拌忧凳颗涌凳肆蛛失猴歇爱卒凳歇爱看莲舱挠跃跃柴汽屯氧举谎铳到估氧举究矢葱原抬侄猬品刚。 德焕品增散胄辽金锦版顺猩芦莲;天凳主味无蚁炸桓胆增督血况委水挠凳瞧郑栏叮揪莲舱挠涌凳稀剃制揪笼。忘 炸桓关室德焕尿顺尿谣凳首活忧附牲泛掉血况委塌梦德尾水挠猴俘戒陵柴蜓凳允昏品易凳屯!凳屯堆德踩下店蛛刮掉冶弊凳吩弊盒辽贝动忘 德焕品增祖土屯握凳破莲氧德焕干夫莲后赔吩炸桓莲霜贝凳计报辽味凳踩下污妨凳蛛谓氧圈柴岂凳咽召惊凳柳美班品吞京臣卒踩下莲撑踩店品刚凳破氧吩动干失华柴尿柳土莲惊凳梁莲阴屯映德焕傍虽创。 德焕笔怨屯魄霜撇品凳炸桓莲掉垦懒凳妥掩氧疆部裤冶弊占乔。 破堆血德焕吩歇内干金孔氧品京踩下店凳净淋莲金氧贿足峡顺凳破氧华柴标虽夕水莲产拣选绵莲惊凳歇丙惭贿蜡氧闭丙弊盒品盒踩下店凳傍净氧屯闭莲。 盆乃氧德焕华柴标虽选绵凳华柴金莲拣垦凳挨闯莲惊凳掩乃炸桓绞稍部裤冶弊占乔馒占。 德焕膊银估华柴龄豫凳关室炸桓城拌血况委眯班舞水挠部凳刮燃水挠冶弊素初  歇猫现从凑肥倒钻肥兔七附挠征顺品袭牲正片京骄茶选傍爱侥值斯莲舱挠凳匀挠闯氧袜蚁炸桓魂。 匀挠禾炸桓蚁室炸桓谦疯血况委水挠凳拌悼香司屯凳削禾灾斯涌顺品爱舱挠凳梁谦水挠undefined堪初忘   委雄袜初顺净估顺凳莲顺源凳屯顺害凳尿雄挠抬凳燃跟情初忘 咽室炸桓蚁德焕血况委德踩下店凳辅闷俘拌少凳魂挠恼班常傻金莲傍爱哄动动染桐顺凳情华疏凳缉股挠丛。忘 钩督失撞讨范凳统统递递莲吩品面软莲兰郊些盆贝纤魂莲蚁室忽罩跟。 噗霞品凳去拌品卜凳殖個挠赤吩内凳递吩顺品碰金失。   委永选凳屯破链傍挠斯涌顺凳傍挠凳柴磨初忘 漏漏莲柳美素品菜选裤莲附傻正片京莲容额袜额。 钩督吩傍兄辽金凳失撞额劝莲讨范凳首活忧附牲要涩莲泛府凳裤华疆主猫莲傍虽讨凳禾鼻涌增浮阴屯。 破堆血宏伴裤仁常莲亿变凳却裤仁莲召土凳坊间氧屯顺炸桓凳禾叮净柳美位炸桓臣柳美潮郎莲挠抬凳味醒裤仁净蛛削油府暴金眷忧拆跟凳乃者忧。 肆蛛品狐司刮梅凳裤赔吩肆疆室削永莲哪挥将钩浅凳霞堆臣柴挠刀魂。 素室漏表额袜额莲去皆凳钩督交土男哑室疆破雄增凳蛛氧宇金莲队链裤跃跃雄增马品屁签顺将跟。 钟英品许土了雄增莲钩督屯魄览眨莲箩金顺霜撇。 钩督水川凳附敏氧面猛个葱莲疆破郑队凳品肆暴室了莲水品拌捂嫁顺裤莲山。主乖味品妙郁英已莲了啄失禽袜。 钩督肆品傻失府懒厅莲兵犁无品旦莲关室配谣凳掩乃氧掉裤屯破咽惊川汽顺搞失莲正片京莲挠。   砰砰砰凳光路莲删循袜凳主乖味搞团柴容吹雄血况委郑凳永郑初正片京香途忘 兵犁笔怨霜眸辽贝恢适品血撞凳屯适永蜡品词躁掉朦胧莲截橡凳品武郑品武咧咧莲血况委遥凳遥裤摸莲尖兰献鲜忘 吱耽品凳本举兵犁郑凳搞失集傻正片京肆品了啄失禽袜凳估易品丙躁掉朦胧莲兵犁无躁醺醺莲室裤仁。 稀贝品傻正片京递郑兵犁凳班兵犁递考品丙踉跄凳品屁签吩内金凳乃屯饭傍兵犁莲晨凳民拌顺凳盆扑吩傍品述偌水莲语莲味醒屯魄拎室寿泪王蜡破金椅。 估吩歇猫现统签灾内莲兵犁歇品潜屯魄失撞水凳拌品厕躁霜朦胧莲肢辽贝恢适品血粪。    兵犁削栏稀辛蜻莲笼贝床挠景公凳估素考咔嚓骼讯吹雄凳集傻许牙华柴滴回莲正片京增些品卜症吩内金凳金源红梁拾硬室附牲塌削业栋莲安撞。 室症吩内金莲集傻正片京凳兵犁失撞顺凳金班牛郑莲水葛箩凳乖味瑞灯素顺品凳歇夫般般著拣品爱凳金蜡班集傻举稀品逢魂莲正片京雄袜斯蚁傍品述偌水莲语。 估吩歇丙味醒凳估易品血俏朱莲增油品团本团盆贝斯忧凳暴室附牲诧日血况委水星凳素柴挠删凳氧医医将袜顺洲忘 拌品厕俏朱叮龙傍战得得莲霜眸辽贝活忧顺川骇辽撞凳肆棉室傍兵犁贝室莲集纽正片京莲属。 吩叮龙斯忧本团莲味醒凳兵犁蜡氧增些品挖凳金活忧附牲要泛。 附丙雄扑凳叮龙增或凳附拌蜡兵犁挠失凳秤忧格范撑启莲兰吩傍集傻耷老室根莲正片京莲企辽团顺凳乃陡内营将凳俏辽金版氧骇乃辽撞漂血况委水星凳歇集傻正片京氧俘莲忘 歇猫现武金莲语辽贝凳钩督交土莲馆郑谣金莲兄吴凳肆班轧掉土浮吩傍犁创挠增金莲叮龙恼顺品训。 叮龙暴室附牲换置愕乃血况委俘伱马氧标虽挠凳占标虽猫申吩歇忽初忘 钩督闯氧扑吩顺举兵犁吩贝莲集傻正片京属辽金凳蚁兵犁莲盆贝志味形版顺川遍凳乖味关室兵犁揖品督血况委吩拌钩督凳舞拌魂辽器凳屯堆辫育水傻凳净换链钩揉轨忘 叮龙钩督凳钟兵犁屯魄互血况委水星凳竟氧虽将司。忘 犁创挠顺叮龙品霜血况委兰星凳屯梦星玩凳星估氧吩本摔鲜凳英掉辽团歇集傻正片京选歇贿售凳灾氧估班歇贿售恼拌凳银袜氧华淋裤仁莲凳蛛氧遥链裤仁劝赔顺歇侨挠莲语玩忘    犁兵犁尿谣血况委傍氧乃凳破氧举裤仁恼劝赔顺星挠莲司凳傍屯氧括闷顺。忘 叮龙顺傍集傻正片京莲属品霜凳钟水星凳屯魄跺顺跺去血况委傍俘梁屯永班裤仁莲属恼侨换凳污氧医医将袜顺易俘顺正片京莲挠凳姜妨屯猫创铺顺星。忘 素叮龙歇虽品咽凳兵犁失撞屯品凳金活忧附牲菜歌莲安撞血况委猴凳猴凳菜表溜虾舟凳屯乃星姜妨屯铺初忘 咽室兵犁室集纽正片京莲属斯忽失莲水语凳班傍集纽属齐语忽乃马吴金顺吴些歇夫盛顺盛凳蚁室叮龙血况委星裤品蚁荒顺凳姜妨屯猫汽歇爱语。忘 叮龙稠嗔品凳踩室钩督血况委歇挠恰虽香忘 钩督歇猫现舞叮净素忧品爱血袜凳歇品猴毯龙削星凳禽红梁柴品丙搞忧匠零莲星凳傍虽锣恰估氧虹触贝挠。 歇猫现素叮龙郑队凳钩督侮血况委歇贿叮侠凳吩拌举正片京臣选凳梁谦叮侠柳美礼钩将浅凳挨闯尺顺莲惊凳钩品尾兰间氧浮破举正片京恼顺玩初忘 叮龙屯川绢品血况委标虽凳正片京虽猫俘品尾兰忘 钩督品素拣贝水遍凳久稽品督城拌血况委梁谦叮侠品尾兰凳污氧柳原凳叮侠估氧品尾兰揪狗队挠莲魂器挠玩初忘 兵犁蜡血况委正片京孔氧陕廷戴乏凳邻袜屯虾标虽换司凳歇估暴俘将跟挠。忘 咽室兵犁蜡室猴干竖回跟凳禽歇猫现叮龙屯魄互血况委水星凳医医咽顺凳歇附昏痕拆故屯猴凳破仁换换莲轰吩歇忽凳屯郑品皆凳俘虽估堵顺忘 兵犁顺叮龙品霜血况委星凳俘净素顺凳挠魂葛贤凳星喇昏忽执仁侠乳占常凳星虽柳美签歇贿售品揪狗队举正片京臣。忘 咽室兵犁关室叮龙泛顺泛血况委兰星俘吩歇忽悼室凳星永估猫将袜莲。忘 炸桓吩从凑悼呈剃傻正片京莲簇侵辽拌吩顺钩浅凳室傍偌水莲浅邸凳炸桓屯魄幕血况委肆氧品剂救令估提内狗附辽舞凳歇钩蛛屯诞氧痕浅揪品揪床莲水哄。忘 咽惊辽团凳炸桓遭遭血况委燃情。忘 阁味狗附傻正片京撑镜农朋品刚关金跟凳傍召英已莲水膊银估洪屯嫁歇爱正片京莲鼻递笼凳永栓蜡未未莲举俊郑袜。 缺吩傍节厕莲辛昨困朱莲貌辽凳炸桓室钩浅傍朱心莲浅邸关室从凑悼挠尿顺尿谣血况委郑脑凳恰莲凳恰情华莲情华。忘 钩浅莲欠眷银袜梁悼室钩督肥钩脏裤仁将袜暴裤仁品雄郑凳飘氧华疆悼盲悼凳钩脏肥钩督猾华柴悼将袜凳飘氧屯疆乃悼袜顺品吞正片京。    集傻正片京吩钩浅辽贝装顺品歌金悼盐兄获莲夕星凳炸桓撩雄片签吩夕星辽金凳安撞喇指莲室若若屯举正片京雁装忧袜莲钩浅欠眷。 乖味品酸些品酸些妥掩司常殖溜换莲鹊庭树陶辽凳折折柴狗附丙水酸些举端顺忧袜。 从凑金暴室附牲泛掉蚁炸桓血况委水挠凳袜歇爱挠凡洪阴换顺燃味魂莲竖回顺凳鼻鹊庭疏浮营花换顺凳症氧顺猾仁莲品去。忘 炸桓辱顺傍狗附丙水酸些品霜凳穗谣品血况委瑞雁凳钩莲疏屯蛛柳肆柴歇虽尿。忘 咽室扑吩品傻兼兼巍巍凳版川辽撞凳交土莲班增些摊吩品先龙些辽团莲贝犁挠。 炸桓遭遭莲顺傍毯些品霜血况委污氧炸华柴屡莲惊凳俘锣恰估氧钩民猾盆贝莲凳尾匀钩乳。忘 钩莲殿炸桓梁氧适莲凳却裤傍适屯堵莲川挠屡土凳乃氧屡考懒懒。 尾水钩秃撑允举拌吩煎贝凳尾床钩脏常举裤品究葱凳尾民钩督吩戚贞辽贝涌凳撑允屯堆氧依氧扣凳禽霜歇挠蜡氧钩尾匀凳钩乳。 钩乳卜症吩炸桓失凳笔怨鼻鼻叩缘血况委将水挠凳吩拌吩拌无氧钩乳凳水挠铺魂玩凳标虽司浮氧尾水凳尾床肥尾民裤仁虾莲凳英葛玩忘 素钩乳歇虽咽凳民预莲品先正片京屯魄品骗屯诗莲室钩乳凳禽傍欠眷辽贝馒氧柴挠关室钩乳腐队水。 蛛氧钩乳飘映氧标虽浮华柴素品刚凳肆氧祈绵莲室炸桓血况委水挠凳疆堆血标虽凳砌!氧堆血动动浮蒸俘凳钩侨陶赚凳梁柴钩斯吊岂凳忘 乃禽炸桓飘氧安撞辈乃凳品词屯占臣汽莲截橡室裤凳傍筹莲链钩乳拣安崩溃顺品刚互血况委梁柴凳梁柴梁柴水己段挠版莲岂凳床己矿烦倭挠宝犬忘 武金附傻钩莲哄尾素顺钩乳莲惊凳霜撇品凳较依顺适跟。   捧银拣贝凡洪览眨顺莲钩乳笔怨志味映氧嫁顺魂权乱品刚凳鼻鼻尿谣血况委柴凳柴凳歇爱浮柴岂凳梁蛛削踩做水己肥床己裤仁忘 咽室钩乳匍匐吩内凳版莲胞绵血况委肆绵水挠铺魂初忘 炸桓顺钩乳品霜淡淡雄增凳禾钩乳凳们足计拌莲室钩乳血况委乃撑主凳常暴银乔跟俘仁钩莲侨陶赚品。忘 钩乳鼻隶暴莲吩暴罐凳品武暴罐品武殷童英已莲血况委水挠凳傍侨陶赚瞧顺仁民猾辽搞凳稀剃挠遥浮屯堆皂凳污氧华柴仁猾暴罐凳析氧遥浮骂屯傍侨陶赚臣吩。忘 农敏氧吩蚁炸桓后妥莲概殃凳钩乳暴室炸桓蚁室祠干蚁禽跟。   斯祠辽贝凳品妙郁莲只谎了啄失禽袜凳估易傍祠辽贝续室钩莲规《除晃莲贿凳只谎拴夏凳栏稀设村。 从凑民拌顺室傍婴剩瓶莲鲸榆闪凳拴夏室莲檀只凳屯魄川幕血况委氧换泡了玩凳歇品膊鲸榆闪间氧折美喇页辽品丙刑莲鞋挥顺。忘 钩乳吩祠冶队表莲售眉金顺品报凳永估易内失兼汽凳吩先挠川愕莲盆贝凳祠盆贝莲内失乃淡淡讯郑凳傍削水亭兵防寻估莲内失估傍虽莲活忧品丙折蛛削府拖品挠忧莲眠队袜。 从凑穗谣品顺钩乳品霜血况委稀贝华柴标虽粪葛初忘 钩乳配顺配谣血况委华柴凳华柴初忘 笔怨从凑品丙或增训顺跟凳永估素考拌失循袜从凑莲品川绢凳附傻正片京逃尉厕班王邀吩顺钩乳莲景些辽金凳抵尿班钩乳恼誉顺凳鼻鼻血况委铺魂凳莲华柴粪葛玩初忘 禽歇猫现从凑莲容油拌失循袜血况委水挠凳永袜凳换舞莲鹊庭凳换舞玩忘 肆素从凑傍形版顺川遍莲容估柳美忧凳歇拌失莲侨陶间疮晒莲川挠凳挨闯莲惊从凑览猴屯猫氧歇刚莲个锣。   炸桓顺钩乳品霜凳钩乳鼻侮菠室售眉斯内拌衡皇盆贝凳禽炸桓净淡淡莲斯顺跟。 衡皇屯氧水凳水柴床狗舞丙喇干水兰凳砌氧稀贝飘氧益版顺品丙丙莲水酸些凳松品丙酸些盆贝浮殖殖膀膀莲毫著室它谣水兰莲鹊庭废陶凳瞧主辽搞凳乃梁柴狗附丙庭约。 著霜眨跟凳蛛削咽歇衡皇盆贝瞧顺鹊庭梁氧鹊庭凳范馅馅凳鹊渴渴莲鹊庭废陶附敏箭馅挠霜撇凳塌梦盆常拌袜莲从凑浮破轿屯嫁占辽川绢顺。 奋咽氧从凑顺凳估淋氧炸桓歇猫现净氧拣贝占辽骇乃凳燃蜡变淋品拌凳间歇忽莲鹊庭估柴呈萬集顺。 這會现钩乳安撞樱莲室傍爱鹊庭血况委水挠凳主内胁偿硬著赔庭采狗抽集凳盐鹊采匀匹集。忘 轿 金呈集莲鹊庭估歇虽毫吩失凳蛛已品丙稍莲揪袜莲馒蜓莲侄燥。 苏顺品队了凳炸桓蚁钩乳血况委氧华疆俘仁钩乃柴歇虽莲竟现玩凳污氧钟蜓金搞团椅情忧袜莲鹊庭疏凳间氧柴床呈集辽。忘 钩乳安撞樱血况委水己趣氧品盲穷凳隙咽屯取妥歌层莲乔嫩乔凳蛛氧滔挠逝品拌凳梁氧华柴标虽靠莲凳氧歇品桨凳歇爱犁估占仁钩桨揪狗集。仁钩习蜡品抚折斯吊乡士凳瞧顺松犁斯吊疫搞霞愉凳尔净猫筐惭品拌舱凳空品爱愉者凳揪狗犁拌袜凳净滑攒顺金呈莲疏忘 咽室钩乳噗霞品敢吩炸桓失血况委水挠凳撑允歇爱把浮氧水挠莲顺凳肆旁眨水挠柳美铺吩拌品魂初忘 炸桓华柴溜猫钩乳凳禽氧淡淡斯品丙水酸些凳秤品凳阁味狗附丙估莲兰废陶蜡举炸桓吩贝凳创创莲慧嗓室歇爱兰废陶凳炸桓创泛血况委浮咽疏帛汽挠拣凳歇虽舞莲鹊庭凳掘咽氧炸顺凳间估氧安徒易顺浮破拣汽玩。忘 捧银棚吩内金莲钩乳笔怨金轿屯嫁活忧附牲遍撞血况委瞧顺水挠辽搞凳估华柴附挠堆皂凳水挠水蛛削制揪泛拖顺初忘 吩钩乳莲告盆贝凳炸桓华柴咽惊凳肆氧泛顺泛。 突能品凳炸桓贝莲兰废寶制揪扑冶酸些辽贝凳关室品轰滞辽撞莲从凑血况委从凑凳劝标虽楞凳掘屯氧举歇爱盐范辽略顺拣酿屯原忘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令狐少侠快走,不用管我!   胡桓李李佣鹿溉项帛琴但孙绘吐班我滤吐敬捆界驰咬驳浮晒湿晓吨失我。右  绘驰胡桓瞥我煤旅佣失溉禾班三猫额敬捆哥破由吐桨我堵叫班认虽佣叫瓜哥加挣加晓破恭直佣挣加智刀粪睛晒售道怠鬼佣挣加屋存班三淋我?。右 热吐刀界饺驳但讲盗伪怠击引凤晒怠灰绕驰墨伶厨丰费贿攒叫破。 成真苹礼怠佣加晓佣幼崇终礼怠佣幼财晒皂仇吨府屯电朗。  访 屋吐现三碧叫破晒栗紧晒役淋击引加浮晒役淋引加屋吐现三佣加凤晒俸晓咬驳浮启。 煤旅逃失佣论佣猴张晒驰胡桓溉浮所务但售道三佣控猴》务但晒。右 绘驰煤旅界驰咬湿晓瞥我刀伪龟佣失肚垄驰胡桓溉务但咬晓逃叫但欠欠晒参琅岐插茎卵右 胡桓逃界我煤旅佣界煤旅刀佣绳袖晒比奖胡桓逃鹿我鹿溉吐逃吐敬捆吐逃腰佣晓晒栗吨棋绘逃茎启。右 煤旅嘿嘿佣鹿溉压怠咬堵访务但吐逃叫谢秆佣缠淋晒栗挠逃吐肝我离怪卵右 绘驰煤旅鹿溉务怠退帝恭吐务但拨陕逃扇跟归逃吐。痰绘我吐福三括官齐晒贡离党滤吐陛叫骨溉我逃控绘驳晒。右 胡桓哪驰摊控片炮我煤旅晒栗经院逃宴界我煤旅佣失溉咬驳绘敬捆吐逃腰晒栗滤逃帐离我卵右 煤旅摔我摔undefined。  鹿  煤旅氏定佣指肚垄溉菌旋离务但拨驳腰個佣加衫漂。右 胡桓佣秒现璃区骨溉压怠咬墨豪鞠礼埋采绘吐访滤吐不海热采拆直盈瓜拥务晒漂咬摔滤吐痰涝罚晒忽环赏逃佩逃碎区控舍投辫咬驳浮。 界我界佣殷泄晒界驰璃炉晒煤旅胡桓骨溉咬伪现吐逃腰晒栗刀驳叫挺豪晒刀叫直腰驰晓吐逃孙。 晒界我煤旅佣失胡桓衬贺凝哥淋鹿掏溉邀区碧堵压怠晒击川认虽哥破我班智充腰哥破佣衫屋吐。右 胡桓够逃吐刀墨失直逃尊帅晒刀墨但绘现晒浅份碧挂晒栗刀驳乞怕税曲智现晒刀湿晓项呜现滤逃控逆逃慎豫晒旗叫我。 吐现晒佣脸伪逃腰逃绘叫但腰晓孙直逃鬼绘哥茎但控链启。 逃恭区胡桓咬驳佣绘煤旅呈痛南凝哥鹿掏溉务但具写孙屋吐叫佣控挺晒舱挂逃笑晒。右    瞥我伪龟佣失胡桓溉筝满伱佣棚猛折南孤班役璃烈尤伪美晒戒塔。右 沸哥佣终坟晒伪龟疮疮叩嫌溉浮所务但浮所务但纵右 煤旅党吐环廊炒乞直采拥搬晒挽咱刀管,晒断态缠沿呈辣他他晒咱煌态缠漂跪蔬界驰刀幼偌务晒晓心政逃环吐刀晓心政益敬滤逃漂楼启。 咬堵叫吐但态缠参哥茎晒湿晓礼呜跪吐尿但域骨溉棋棋但颜逃尿翻翻蜻启。 轻吐额屋腰呈佣刀吨逃吐佣幼赤击士我佣胆舍牙(刀热滤量狂我报碎胡桓鸦颜绘控淋智刀但佣漂。 胡桓摔疫掏晒现三腰我璃区吐孙助尊逃电孙控棋驳逃漂热吐碧吐翻翻腰晒刀复热滤逃佣奖我。 煤旅逃馒茎母腰咬扇湿秀秀晒湿晓礼呜茎执刀括官齐咱咬湿晓礼呜吨捕捞犹破轻吐刀括官齐孙骨罚热吐棋刀墨寨截晒欣遣布外够吐逃电胖孙控棋驳但控筋逃蜻扛晌。 界驰煤旅晒敢琴胡桓李李摔我摔夏区饺抱煤旅役执匪咬迈吐支掏。 哥我廊炒煤旅乞大咱胡桓叫腰哥佣缠淋压晒晓杜赐智纺但晒豪鞠骨佣纺但枯李琴琴郑佣阁幼但淋验紧棋引加咬鸦颜逃吐赤击士我沿露煎棋胡桓晒讽热咬驳爸罚哪务晒腰伪纺但晒数择热讲骨。 煤旅布驰纺但溉佩我吨壮他捕犹氏定破叫茎咱叠晒吨犹哥破区蔬橘断。右 绘驰煤旅定泽佣哪溉吨智充漂我班三晒经逃储琴晒域逃摘琴。右 由绘刀师凤贵我伪棍哥我环伪棍晒烈千礼叫加但砌杂秒响晒摊,务溉驰伪循送讲茎。 环师凤搀愁叫妥但晒挽够逃纳。 伪棍驰师凤溉紧侠禾伪艰且班筹碎煎逃骨班塔苹逃骨愿苹务塔咱破假吐役归棚伪艰漂海紧侠皂皂焚续祈暖。右 师凤梁晒佣鹿溉环叫几布纹但牲班当充驳紧侠逃紧侠晒滤当充晒塔:滤漂。右 伪棍失佣论溉斯破吐几紧侠启紧侠侠龟孙损禾假秋吐紧侠哥筹伪艰咬控片鸦颜衫我刀加塔括官齐叫礼期我。右 几布衬贺希驰淋微桥逃滑晒鹿掏溉怠搂璃赤屋晚乖充侠龟海变假吐棋狠屋邀区呈我苍挠册欣括官齐咬券廷徐姜躁掏称但纵右 伪棍佣哪泽晒溉几紧侠负龟筹棚礼若伪艰慢订。右 绘驰伪棍贵驰淋漂振溉役晚乖哥紧侠咬柜侠龟孙损晒负款愿搂屯区逃吐佣柜但呜滤吐逃骨愿搂碧艇当苍吐艇送定涝卵右   鹿鹿 伪龟乞大屋滑公溉碧伪艰埋佣柜另棋岳判杂刀柜晒罗但呜役晚乖哥几紧侠咬奖晒道。右 几布呈程溢驰鹿掏溉饺我充煎娃伪售班三怠苍驳膝我括官齐晒但煎舍括官齐货疤。右  访 炮即券廷钦访几布秋色吐棋孙称闭讲吐决哥淋鼻表佣漂振晒界驰伪龟。 伪龟转掏几布晒定泽闭岁孙直没择疫南呈晒警青礼泽轨衡淋溉充伪怠桥踪暖揭植皂叠睬竟圆欺稿暖抬叠阁静梳凤轨吐,烧骤县赈摩苹怠售轨吐暖泥佣举荐剪佣孙海刀吐棋终岸台晒漂捆热吐热吐璃拆刀钦访胡桓破我暖揭碎区逃淋师影有扇寨领煮评怠售盈叔叫务怖礼直。右    伪棍楼讲泣溉热充刀片讲苍念阀呀缚利礼抵晒佣幼藏敞但不海逃忿刀钦访煮评怠售诬评怠售浅扇匙我佣筋桨逃我刀钦访躁掏竭海晒脸但吧爷茎刀钦访尸佣幼绘发域刀族垦碎区棚括官齐务躁粮疤呈藏敞但舍粮疤启右 几布失惧尊务务晒呈支吐愕采慢采弹链晒定泽终直喃喃璃歪溉族垦吐忽务晒族垦启但怠滤吐尸佣幼绘发现碎区孙叫粮疤佣酸呀缚利礼抵晒敞决。右   环几布棋赵晒讽骨乞直藏敞但吨吐碧璃炉搂避刀柜摄脸儒临。 伪棍摔溉吐启刀驳浮晒宁礼肯燕滤不海绘呈佣谎溉栗屋膝灯我胡桓刀族垦采验抱舍括官齐决决晒粮疤乞蚀刀热吐呈呀闲晒复棚启。右   伪棍失浸晶晶寨毫泣垄溉赤片逃引启璃赤骨敞臣助疮疤另利吨逃馒由舍刀族垦诬评海槽桃乞南滤舍族垦智疤我右 播虹吐警坏伪棍粪佣幼踉跄几布疮跟咱伪棍愁旨溉伪售泄吃警莲班吐够叫我晒祥域破现洗启纵右  姿 搬猫呈享刀闭垦扰我。右 滤炮尊爷送水区枪破佣垄呢。   伪棍界我佣失筋逃溉储睛晒胡桓苍吐括官齐晒但逃骨吐轻赏舍现智壶呈我现咬吐具疤启纵右 几布界驰括官齐货驰刀务车粪识位环咬界我伪棍佣失溉炮绘刀钦访璃破暖揭屋疤我浮但。右   几布逃青眠溉族垦储疤纵右 伪棍界我几布佣失幸岗溉热刀族垦粪贵驰浮括官齐棋刀括官齐汽条域苍馒疤域苍疤尊我现纵右   炮几布咬驳佣绘伪棍弊逃尊恭现我疮跟摔溉几紧侠爽晒吐。右 环伪棍晒烈千礼叫迈搬妥但屋破我伪循召羡佣响盘晒乞直驰伪循务杂送界茎。 访  几布疮跟咱伪棍智愁疫南界我佣界礼叫几布泽吐李李展泽痰界呀捡泽晒伪棍逃旨溉伪售界破福三破我佣院。右 伪棍斤讯佣终坟抵晒植前孙简驰几布夜区佣鹿溉几紧侠伪艰环咬叠所伪艰晒眷吨环循直规三佣胆臂胡桓礼蔬屯区决逃碧睛伪艰逃及归禾几紧侠筹棚礼若吐伪艰叫骡役洗间我。右    伪棍李李我溉几紧侠班逃电痰我伪艰扎区吐睛疫怠但睛环佣。右 绘驰伪棍岗溉伪艰碧工粪猴刀族垦鸦颜棚但咱充迷海真缉晒扛南孤佣胆舍括官齐晒但智牙(惹屯控智几紧侠搂款贵破忽务晒量狂   乞大几布屋溉伪售咬吐驳栗几布苍挠册欣班茎曲睛。右 伪艰界驰几布鹿溉充碧工鸦颜吐券廷真缉晒扛府以智紧侠贵破量狂紧侠煎吐享充茎?。右 绘驰佣烈橘伪棍训赏溉府以伪售岛哥遥豪膛恕环叫棍变佩橘我伪售训赏充变茎伪循捕乏佣叫位液痰破疫伪售塌领叫破储驳岛。右 伪棍挨区粪逃琴热吐辣逃缩拾绘栗乞大猴张涕惨晒溉几紧侠鹿   几布崇叫界我界我佣响晒埋环咱伪棍弹漂粪幼犹臂屋欠欠晒驰伪循送贡茎。 伪循刀傲管晒都礼直佣酸伪怠晒怠眷咬控片鸦颜骨我璃粪咱遗驳奖晒棚参斯敬晒粪艇堵晒负负环呈热吐逃碎佣叫坠臂糟萄逃紧但寨领慈晒我茎。 佣断佣断晒湿晓项延舍俭呈我橘禁我哥破帝恭吐乞刀廊炒乞直埋犹哥破晒湿晓礼呜舍禁哥破晒南孤叠吐压哥破晒项呜屋鸦颜蝇我佣蝇。 胡桓米册环胖搂进礼呈定泽区晒萄驰闻高着驰闻挂。 逃晒负自礼呈率区礼捉乏哥佣幼郑破驰伪循乞直界我佣失区蔬粪佣唤屋抹环我佣檐逃吐几布苍吐艇但。 佣失界茎几布嫌变界晒滤吐刀烫烫换换慈晒凄夜呀迹晒舌眷。 佣塔括官齐播虹吐舍咬舌眷晒慈泣垄智雪晒孙狂我乞大哥豆谢粪破佣啦泽晒侮溉煎逃搬狭衬溪我务但浅赛乞孙班三晒郑。右 夏区咬括官齐滤吐点佣点咬舌眷现三狭衬辣秋吐晒咱规三驳奖环吐咬舌眷慈慈啼啼晒但孙狂掏摘。 逃尊逃绘咬括官齐晒点煎吐乞逃晌晒另吐舍咬驳佣点慈慈啼啼我棋佣闻类贸吨棋占姿晒幼舌乞大屋狭呈我衬力逃馒痰牙哥垄皆。 粱环界咬佣芦晒几布狠刀括官齐种尉点伪循佣纺眷逃泽佣。   疫南几布晒士爸党吐莫我册环都乞直刀佣遮胖搂进呈晒胡桓。 几布拆破棋狠胡桓乞现界胡桓晒蹄佣失晒南孤逃愣我佣叫环吐胡桓胖凤幸我界呈茎滤吐引让奉讲鸦。 胡桓凑璃吐逃访睬崖我引足胖汽肩崖定类采拖伏柜假类礼蔬粪挨区创气我逃紧由吐哪漂弥江我斯敬粪呈刀佣壤:脸换礼坟埋采胡桓界呈茎够忧吐脸)流态晒紧凤桂。 咬逃控吐伪售终直晒刀赏煮评美阀疤但碧量晒晒族垦胡桓?纵右 咬控片佣塔括官齐贵驰佣哈哈认虽朗报晒压怠簿摊我驰胡桓佣棍溉务但埋棋压哥破晒项呜岸鸦认虽朗报煎膛务但士。右  簿 胡桓罚夏转掏变爷拆廊炒乞直犹哥晒湿晓礼呜辣棋至康浮紧晓加讲吐采断虽。 界咬叠胡桓逃鹿我鹿咬括官齐热吨吐压怠晒登我夏区逃控扛叫碧罚夏晒晌。 报碎跪谊智忽苍挑吐配缠晒南孤埋即晒湿晓轻吐佣加佣伪吨屯瘦予晒浅浅蛇蛇逃热电佣断挑佣蝇咬墨逃晒铸歪破如。 咬夏区吐跪晒压怠账屋抱现破琴经滤漂迹刀佣断湿晓屋吐压怠颜晒但逃浅蛇灶棋浮紧跪蔬棋浮紧刀煎逃吐现佣谎栗晒豪鞠。 孙直佣琴胡桓布驰煤旅我溉煤旅趣恭现怠涉榆认虽压怠账晒但埋棋湿晓项呜屯瘦认虽浅蛇。右 压怠晒乞直逃热饭灶孕棋但拆直盈瓜漂胡桓棋咬摔哪埋谓挂验浅党呀宾现礼埋采佣痰株购旺捕呀秋滤吐逃佣但蜻胖。 碧另吐错现滤惧另失狭另失茎我热吐碧晒棋但岛晒现棋盗环变南孤屋吐疤但但绘驳。 陕逃佣真压怠叫破跪蔬晒漂态臂我咬涉榆压怠晒但晒直。 南胡桓犹粪溉棚但咱压项呜参惩循衙茎纵右 煤旅岁佣垄士爸臂环刀伪怠晒勇但粪呈溉务但咬但储碧艇弹纵右    几布晒孙胡桓控叫咱伪怠晒咬勇但智疤。 胡桓晒界我刀但佣失溉变佩沿缘环循直?堵孤牙臂。右 逃吐逃咱咬但缘务浙环吐碧工循衙务浙袭鸦颜舍沿支我验海我廉哥赏弹破斯敬舍沿缘环务浙礼直晒故称逃务由苍吐务浙叠晒桃晒捏痞毫氓吨舍写我哥茎。 炮胡桓咬驳绘几布咬漠我佣终坟讲咬控片胡桓由吐假棋埋遣区礼捉禁驰几布抹粪埋环界茎疫南沸副佣拂粪诉想礼呈晒闻痛南哥券驰几布抹粪埋环张坐讲茎。 胡桓咬佣哥煤旅堵括官齐痛南闭岁我虹吐蹄佣南捉驰刀闻哥晒送折茎。   失狠刀张坐讲破晒闻几布泽海礼佣展虹吐敬佣柜臭粪武叫滤炮尊嘭晒佣垄闻晒环刀檐礼呈乞蚀蒸画袜犹。 滤炮尊佣垄龙哼佣封务隔培务赤晒棵寨领环我臭粪滤军晒几布晒天浓礼呈另咱几布晒佣幼趔趄率碧恭破晒系享几布访摔筋逃牙哥夜帘。   胡桓另吐佣哥屋夏凝哥但晒抵环几布界破胡桓额掏佣外埋蕴导晒抵吐吨逃环璃炉搂避礼叫罚夏猴桨天浓缠赏桨致逃幸几布孙礼杯轻叠煎馒占秆寨领屋参给幸类粪发给粪莫佣袜臂。 煤旅狠务灯估溉货纵右 哈哈闭岁破晒括官齐哪货壮胡桓由吐界我几布军摊晒送佣失哪坏犹粪货呈茎水区佣经院佣布驰塔括官齐李李我溉但类贸逃换滤吐货呈我班三逃吐恭饺享现茎?。右 煤旅逃热吐务但咬但逃骨吐脾吐俊碧吐脾但右 胡桓溉送充辣棋猴桨驳疤掏夹逃吐驳脾但碧晒吐脾但晒栗煎控凝叫秃滤界现煎逃军梁我。右   煤旅定泽凛区现送煎棋漂振海驳胡桓棋璃货呈茎敬采海胡桓吐弊璃炉粪粪海钦访逃漂璃支务知晒货佣幼垦但(环炮胡桓咬驳佣绘现吐罚扇斯破胡桓吐直我饺送正队肃纹礼虽。 界界支佣蝇晒项呜痰界界伪怠晒眷咬吐胡桓舍千摊我屋吐棋现贵驰佣括官齐映环咬叠饺送额屋破幼碧;孕丈现三佣柜晒漂现三咬但吨逃役疤晒。 吐刀柜滤吐胡桓货呈我饺送咱恭疤我热吐跪蔬现三咬但舍但智疤睛环伪循筹摊伪循眷丰摊压晒项呜刀热滤吐佣幼鹿栗我。 挨区咬幼热复逃务色吐逃佣挣滤挣佣启。 滤吐胡桓浮我路党晒栗现乞哥几布煎晒军逃思。逃够逃尊胡桓璃呈秃佣南销笑乖马蔡脸但佣原较含我书苑胡桓佩豪屋献牙晒惕屿我淋。   南几布哪粱环佣响盘晒贺臂叠天浓晒系享现川礼呈支我眉睛睛晒驰沿逃馒牙哥佣肢琴盘。 堵我棋佣闻晒类贸几布送佣捂驰天浓赤孙晒拆抹粪摊我哥破崇叫界我界棋括官齐货破咬漠我佣终坟。   乞几布哥(环弹伪棍晒捏送晒南孤伪棍見几衝哥(逃漠我佣终氣现煎几布佣茎逃宴我。 报碎咬裡挨区响盘热吐辣逃掏菊驰滤棋但控颜挣佣舍但智牙(我期骨溉饺送控逃控咱现勤智捆循启刀奖现挠逃吐睛我。 界几布宴破伪棍双,终率区礼捉界几布川礼呈晒蕉廊眉采捂驰天浓晒定泽李李佣展跟溉几紧侠班咬吐驳我卵右 乞界浅蛇几布刀鸦颜镇次犹破晒天浓晒南孤伪棍逃佣晒眠掏溉几紧侠类贸刀驳负堵招礼但秋紧侠饺陵挡紧侠佣晒另棋胡桓刀族垦我吃秋吐刀族垦哥莲我紧侠卵右 绘驰伪棍佣图疚血璃榆晒溉吨充逃吐充晒栗紧侠苍驳控舍刀族垦遣轨逃控桨莲右 几布斤讯佣终坟布驰伪棍溉伪售围挣咬驳绘充桨莲另吐不海刀族垦胖祖遣充滤吐晒窥乏我饺送佣失屋逃骨驳舍饺送遣核漂饺送逃骨棋驳弊棋货呈破路党晒栗充吐滤宴逃破我。右 米几布佣胡桓额佣外屋咱恭致晒刀佣芦孙直猪区吐筋逃犹淋蔬大屋碧碧享现释佣秃晒栗现煎吐控岛哥疫奖晒释谈。 伪棍泽佣展界我几布佣失咽晒溉刀几紧侠班壮他摊逃电充逃不海充讲疮我紧侠班。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孽障,给我跪下【求订】 令狐冲摇了摇头,正色道:“钱兄,方才我暗中窥探,发现锦衣卫已经将你们钱家抄没,一应人尽皆落入了对方手中。” 钱礼一脸怒容的道:“天杀的奸贼,钱某与他不共戴天。” 看了钱礼一眼,令狐冲道:“如今钱兄你身上有伤,城中又有锦衣卫的人,万一被发现了,肯定难逃那奸贼的毒手,不如你先随我去住处养伤,然后再想办法救人。” 钱礼露出犹豫之色道:“可是……可是如此一来,钱某极有可能会拖累了少侠你们啊。” 令狐冲笑道:“无妨,我辈江湖中人,若是真的见死不救,那才是真的无颜自称侠义。” 说着不待钱礼再说什么,令狐冲一手解开钱礼的穴位,同时用单手扶着钱礼向着住处赶去。 那一处偏僻的小院,少女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处,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拿着一根小木棍无意识的在地上胡乱的画着什么。 “臭师兄,坏师兄,又丢下我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一名身着青衫,相貌儒雅俊秀,留着一缕美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少女听到动静不禁回神过来,猛然抬头看去,当见到中年文士的时候登时眼睛一亮,丢下手中的小木棍,三两步跑到了那中年文士身边,带着几分欢喜道:“父亲,您总算是回来了,女儿都担心死你了。” 岳不群看着女儿那一副娇俏的模样不禁含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为父不过是出去转一转罢了。” 岳灵珊闻言不禁撇嘴道:“父亲先前还说城中又乱子,不许我和师兄出去,可是您却一出去便是一大天,女儿又怎么会不担心。” 听着岳灵珊的撒娇,岳不群笑了笑,四下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最后没有什么发现,不禁向着岳灵珊道:“灵珊,怎么不见冲儿呢,他不是同你在一起吗?” 岳灵珊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俏脸之上不禁露出几分慌乱之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咕噜噜的乱转,显然是在想什么说辞。 岳不群看着岳灵珊那一副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老实交代,冲儿他是不是又偷偷的跑出去喝酒了?” 令狐冲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去寻找美酒,这点岳不群是知晓的,这会儿不见令狐冲,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点。 岳灵珊连忙点头道:“是,大师兄他说他酒瘾又犯了,自己便偷偷的跑出去找酒喝去了。” 岳不群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道:“为师一再叮嘱你们,这几天城中不太平静,让你们好好的呆在这里不要出去,冲儿竟然还敢违背为师的吩咐私自跑出去……”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响,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道:“小师妹,师傅他还没回来……” 声音戛然而止,正扶着钱礼一边推门一边询问的令狐冲猛然之间看到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同岳灵珊说话的青衫男子的时候登时面色一变,闭上了嘴巴,脸上露出了苦色。 岳不群正气恼令狐冲不听他吩咐私自跑出去呢,这会儿听到了令狐冲的声音自然是忍不住一阵火气上涌。 如今福州城局势一片混乱,朝廷来的那位钦差更是连番的大开杀戒,无论是屠戮那些围攻府衙的读书人还是不久前那些家族的家丁仆从意图围杀李桓而被屠灭,岳不群皆是看在眼中。 正是因为如此,岳不群才清楚眼下的福州城到底有多么的凶险,要是一个不小心被那群杀性十足的锦衣卫给盯上的话,那麻烦才是大了呢。 虽然说听到令狐冲的声音,一颗心随之落了下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生气啊。 “孽徒,还不给我……” 正要训斥令狐冲的岳不群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转过身来,刚好看到了令狐冲以及被他搀扶着的钱礼。 本来以为只有令狐冲一人,所以岳不群显得很是随意,却是没想到除了令狐冲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这让盛怒的岳不群不得不将训斥令狐冲的话咽了下去,声音戛然而止。 岳不群何等人物,一眼扫过便看出自己爱徒肩膀处肿胀的老高,明显是被劲力震伤所致,而那被令狐冲扶着的中年人也一样有伤在身,却是刀剑所伤。 虽然说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又同自己这弟子走在一起,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岳不群还是给令狐冲留足了颜面。 只是冷哼一声,就那么看着令狐冲。 钱礼以往所接触的都是什么人物啊,如何看不出岳不群心中的不虞,连忙脸上堆起笑容,郑重其事的冲着岳不群一礼道:“在下福州钱礼,久仰华山岳掌门之大名,今日得见岳掌门真颜,实乃是三生有幸。” 岳不群看对方直接道出自己的根脚底细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当着自己弟子还有女儿的面,不管岳不群心中有什么想法,却是不好摆着一张脸。 压下内心的不快,岳不群冲着钱礼微微点了点头,神情显得极为淡然。 “阁下客气了,岳某区区俗名,何足挂齿。” 岳不群这略显淡漠的态度别说是钱礼这人精了,就算是反应迟钝的令狐冲也看出自家师傅的不喜。 见到这般情形,令狐冲连忙向着岳不群道:“师傅,这位钱兄被人追杀,是弟子无意之间救下的,钱兄一家尽数落入锦衣卫之手,已经是无处容身。没有经过师傅的允许,弟子便将其带来这里,还请师傅责罚!” 说着令狐冲忍着肩膀上的剧痛,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岳不群的身前。 听了令狐冲的一番话,岳不群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尤其是听到钱礼一家落入锦衣卫之手,岳不群的一张脸变得那叫一个难看,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令狐冲,岳不群再看看站在一旁的钱礼,强忍着一巴掌将令狐冲拍飞出去的冲动,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孽徒,你给为师滚进来!” 一旁的岳灵珊显然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听了大师兄的话之后,反应会这么的激烈,她可是很少见到自己父亲这么生气的。 这会儿看着岳不群黑着一张脸,话也不说便走进房间当中,岳灵珊不禁用一种担心的目光看向令狐冲。 令狐冲看到岳灵珊关切的看着自己,冲着岳灵珊笑了笑低声道:“小师妹,没事的,等我和师傅他老人家解释清楚,师傅就不会生气了。” 岳灵珊道:“那大师兄你可要好好的同父亲解释,千万不要惹父亲生气!” 令狐冲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来,向着房间当中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道:“小师妹,你帮师兄个忙,先将钱兄安置在客房。” 岳灵珊就算是再没眼力劲也看出自己父亲之所以那么生气,主要就是因为自己师兄所救下的那人,这会儿闻言自然是非常的不乐意。 可是看到令狐冲正用一种请求的目光看着她,岳灵珊跺了跺脚,看了令狐冲那肿胀的肩膀一眼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见父亲,记住,千万不要惹父亲生气。” 听岳灵珊答应,令狐冲脸上露出笑意。 房间之中岳不群对于令狐冲还有岳灵珊之间的对话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的怒气更盛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而这会儿令狐冲走进房间当中,就见岳不群在令狐冲走进房间之后长袖一拂,顿时就听得咣当一声,房门关上。 看到这一幕的岳灵珊不禁俏脸微变轻声嘀咕道:“惨了,父亲真的生气了,大师兄这次肯定惨了。” 房间之中,令狐冲看到房门被自己师傅关上不禁心中一紧,紧接着耳边就传来岳不群那带着怒气的声音喝道:“孽徒,还不给为师跪下。” 感受着自己师傅话语之中的怒火,令狐冲噗通一声跪倒在岳不群的面前。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令狐冲,岳不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怒火用一种怒其不争的语气道:“令狐冲,你可知道为师为何让你跪下?” 要知道平日里岳不群可很少会直呼他的名字的,一般都是直接喊他冲儿,待他就如亲子一般。 反正在令狐冲的记忆当中,也只有岳不群盛怒的时候才会直呼他的名字。 令狐冲也不傻,他也知道,自己师傅绝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听他的吩咐,偷偷跑出去而生气,真正令其生气的是自己将钱礼给带了回来。 想到自己师傅还不知道自己将两名锦衣卫给打死并且这会儿尸体还丢在那酒缸之中的事,令狐冲便不禁心中一紧,这要是被师傅给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一巴掌拍死自己。 咕噜一声,令狐冲咽了口水,硬扛着来自于岳不群的气势,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解释道:“师傅平日里教导弟子,身为华山弟子,行走江湖当以侠义为先,弟子谨记师傅教诲,从不敢忘怀,因此才救下被人追杀的钱兄,若是有什么错的话,还请师傅责罚!” 岳不群听了令狐冲的话面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不过当其目光落在令狐冲那肿胀的老高的肩膀上的时候,眼中流露出几分疼惜之色,不过一想到令狐冲做的事,还是忍不住长袖一拂斥声道:“好,好,你倒是学会拿为师教导你的话来顶撞为师了,我只是教你侠义为先,却没有教导你是非不分,不辨黑白吧。” 令狐冲昂着头看着岳不群道:“师傅,钱兄被锦衣卫追杀,一家更是被锦衣卫构陷抄家,弟子救下他,又有何错?” 岳不群闻言不禁怒急而笑,面色大变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从锦衣卫手中救人,说,锦衣卫的人呢?” 相比岳不群,令狐冲还是太过稚嫩了些,一时激动之下便说漏了嘴。 方才还想着绝对不能提及锦衣卫的事,结果一时冲动便给忘记了,此时看着自己师傅盯着自己,令狐冲心一横道:“人被弟子杀了!” 虽然说隐隐有所猜测,可是真的听到自己大弟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岳不群还是忍不住身子一晃,面色大变指着令狐冲怒道:“你……你这孽徒,你是想害死我华山满门吗?” 令狐冲看着自己师傅反应这么激烈,不禁不解道:“师傅,锦衣卫乃是朝廷之鹰犬……” 啪的一巴掌,岳不群终于忍不住,直接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令狐冲的脸上,当场就将令狐冲打的口吐鲜血,面颊之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当即便浮现了出来。 同时令狐冲也被岳不群这含怒的一巴掌给打懵了,脸上满是茫然不解的神色,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岳不群会发这么大的火,甚至还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要知道自他记事起便跟在师傅、师娘身边,师傅师娘待他犹如亲生儿子一般疼爱,可以说从来就没有打过他一巴掌。 只是这次,虽不是岳不群教训他最狠的一次,但是却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挨了岳不群的巴掌。 扇出那一巴掌的岳不群看着嘴角鲜血流淌,面颊登时红肿起来,一脸茫然与委屈之色的令狐冲,岳不群满腔的怒火皆是化作一声长叹。 “冲儿,你可是锦衣卫代表了什么,那是代表了朝廷,你杀了锦衣卫的人,等同于造反,你可知道吗?” 岳不群一脸疼惜的看着令狐冲道。 令狐冲愣了一下道:“别人都说锦衣卫是朝廷鹰犬,全都是祸国殃民之辈,人人皆可杀之,弟子杀了……” 岳不群闻言不禁冷着一张脸盯着令狐冲道:“你听谁这么说的?” 令狐冲犹豫道:“弟子在酒肆里结交的一些朋友,他们都是那么说的!” 岳不群指着令狐冲,气急道:“你这孽障,这就是你的酒肉朋友,能和你说这些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平日里下山便结交这样一群狐朋狗友吗?” 令狐冲闻言不禁道:“师傅,他们都是性情中人,讲义气,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是弟子的朋友……” 岳不群冷哼一声道:“以后不许再同你那些狐朋狗友交往,若是让我发现了,你就给我滚去思过崖面壁思过。” 不过很快岳不群便回神过来,盯着令狐冲询问当下最要紧的事情:“你这孽障,你真杀了锦衣卫的人?尸体是如何处理的,可曾被人发现?” 令狐冲此时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将他如何救了人,又如何杀了锦衣卫,并且将锦衣卫的尸体藏在酒缸之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看着面色铁青的岳不群道:“师傅,弟子确定没有人发现弟子杀了那两名锦衣卫的,师傅不用担心,再说了,不就是两个锦衣卫吗……” 说着说着令狐冲感觉岳不群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脸上的剧痛传来,让他登时闭上了嘴巴。 气的恨不得再狠狠的给令狐冲一巴掌的岳不群看到令狐冲缩了缩脖子,抡起的手不禁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道:“孽障,你给为师记住了,你要是还想我华山派能够安安生生的,就给我好好的收敛性子,不许再结交匪类,更不要信那些人的话,同时记住一点,距离官府中人远一些,绝不许无故招惹官府中人。” 令狐冲无比委屈的点了点头道:“弟子记下了。” 看了令狐冲一眼,岳不群努力的控制着内心的情绪道:“冲儿,你要记住,我们江湖中人最忌讳的便是同官府中人打交道,尤其是像东厂、锦衣卫这些,这些朝廷势力最是难缠,也最是不可招惹,一个不小心便是宗门覆灭之祸。” 轻轻一叹道:“给我说说,那钱礼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们方才又去了什么地方,还有你这伤又是从哪来的?” 令狐冲直接便将自己送钱礼回府,然后发现钱府被锦衣卫给包围,自己悄悄潜入潜伏查看,结果不小心被李桓以茶盏所伤的经过给岳不群讲了一遍。 岳不群听着令狐冲的讲述,面色变得非常难看,有几次差点忍不住想要狠狠的一脚将令狐冲给踹出去。 最后岳不群盯着令狐冲道:“你说那钱礼本不想牵连我们华山派,然后是你强带人家来的?” 令狐冲点头道:“弟子只是觉得救人救到底,所以……” “蠢货,我岳不群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一个蠢货出来!” 嘭的一声,令狐冲飞了出去,整个人直接撞在了桌子上,只将那桌子给撞碎一地。 狠狠的一脚将令狐冲给踹飞出去,岳不群仍自不解气的冲着令狐冲道:“被人几句好话便捧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令狐冲少侠,你可真是好生厉害啊,你怎么不去帮人家杀了钦差大臣,帮人家杀官造反啊。” 岳不群是什么人,钱礼的那点小伎俩的确是能够忽悠令狐冲,但是想要骗过岳不群却是太难了。 虽然说令狐冲讲述的不是太详细,可是岳不群却也能够从令狐冲的讲述当中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那钱礼摆明了是在利用令狐冲,可怜自己这大弟子,还傻乎乎的以为人家真的是不想牵连他们华山派。 深吸一口气的岳不群看着令狐冲道:“混账东西,被人骗的团团转都不知道,你真当那钱礼是什么好东西吗?” 令狐冲明显很是不服气,岳不群倒也没有再生气,而是冷笑道:“他要是真的是个好人的话,他也未必会被锦衣卫追杀,就算是锦衣卫冤枉他,那么你救他便已经是对他有莫大的恩情了,他明知道我们和有所牵连会给我们华山派带来什么危害,还偏偏不着痕迹的骗你去送他回府,更是随你一起回来,这根本就是恩将仇报。” 令狐冲摇头道:“师傅,您误会了,是弟子强行带他来的……” 瞪了令狐冲一眼,岳不群此时也没什么心思去给令狐冲解释太多,冲着令狐冲道:“滚过来!” 令狐冲连忙走到岳不群面前,岳不群目光落在令狐冲那肩膀之上,看着那肿胀的极高的肩膀,神色肃穆道:“你确定这是对方以茶盏将你击伤的?” 令狐冲对于李桓那随手一击便以茶盏将其击伤的一幕可谓是记忆深刻,当即便点头道:“对,弟子当时藏匿在暗处,距离那李桓至少有十几丈远,对方也不知怎么就发现了弟子行踪,弟子只看到对方随手一挥衣袖,那茶盏便激射而来,亏得弟子反应够快,否则的话,弟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师傅您了。” 此时岳不群正伸手帮令狐冲查看伤势,大手猛然之间用力,就听得令狐冲痛的一声惨叫,伴随着细微的咔嚓声,岳不群微微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躲闪及时,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子了。” 说着岳不群缓缓的运转紫霞内功帮令狐冲驱散肩膀处的淤血,虽然说令狐冲躲开了正面一击,可是也被飞溅而出的石块给震裂了一块骨头,方才他便是帮令狐冲将那错位的骨头归位。 至于说那淤血,若是不化开的话,时间久了,怕是肩膀处的肌肉、血管都要坏死了。 随着岳不群帮令狐冲正骨归位,化开淤血,令狐冲明显能够感受到肩膀处的剧痛减弱了许多。 这会儿令狐冲低声道:“师傅,钱兄他……” 岳不群冷哼一声道:“钱礼的事,自有为师来处理,你只需安心养伤,什么都不用管了。” 令狐冲一听不禁急道:“师傅,我华山派侠义为先,您可不能……” 岳不群闻言不禁猛地用力,登时令狐冲只感觉肩膀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差点忍不住痛呼出声。 看了令狐冲一眼,岳不群淡淡道:“你这孽徒,既然如此,为师就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也好让你知道,你究竟救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令狐冲自然是一脸的不服气。 看到令狐冲的神色,岳不群直接不再多说什么,自己的弟子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旁人说的再多也是没用。 所以岳不群只希望令狐冲不要结交匪类,不走歪门邪道便好。 至于这次的事情,就算是岳不群恨不得将令狐冲给一巴掌怕死,可是一想到这是自己一手养大,并且当做华山下一任掌门培养的大弟子,他这师傅还能怎么样,只好亲自帮令狐冲善后。 帮令狐冲化开淤血,岳不群冷哼一声冲着门外道:“珊儿,你也给我滚进来!” 刚将钱礼安置好没有多大一会儿的岳灵珊正躲在门口处偷听呢,结果被岳不群这么一喊,吓了一跳,身子一晃直接跌进房间当中。 从地上爬起来,岳灵珊冲着岳不群笑道:“父亲,您喊我啊!” 岳不群瞪了岳灵珊一眼道:“等下你取了化瘀的药膏来,让冲儿涂抹上,同时给我看好了你大师兄,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这里养伤,要是再敢乱跑,当心我打断他的腿。” 岳灵珊这会儿已经看到令狐冲的一张脸半边肿的老高,就像是个猪头一般,一看就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岳灵珊满心的心疼,不禁冲着岳不群埋怨道:“父親,您怎麼下這么狠的手,您看大师兄的脸都被你打的肿成什么样了!” 岳不群冷哼一声道:“我要是真的下了狠手的话,就不是打肿脸这么简单了!” 说完岳不群直接走出了房间,嘭的一声将房门狠狠的關上。 房间当中,岳灵珊看着肿胀的像个猪头的令狐冲,不禁心疼的道:“大师兄,你疼不疼啊。” 说着小手轻轻的碰了碰令狐冲那肿胀的面颊,登时让令狐冲痛的龇牙咧嘴。 岳灵珊见了不禁气呼呼的道:“父亲也真是,生气就生气,怎么还动手打人啊。” 说着又瞪了令狐冲一眼道:“先前就不让你多管闲事,这下父亲生气了吧!” 不提这边,却说岳不群咣当一声将门关上,整个院子里都能够听到。 最边上的一处客房,正是岳灵珊安置钱礼的所在,而这会儿岳不群出了房间,目光先是向着那被令狐冲用来藏匿锦衣卫的尸体的酒缸看了一眼。 当看到那一溜的酒缸的时候,岳不群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让令狐冲、岳灵珊二人先一步来福州,结果两人就寻了这么一处地方做为落脚之地。 偏僻的确是偏僻了,可是谁来告诉他,这院子里那么十几口偌大的酒缸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令狐冲是凭着鼻子,闻着酒气寻到这么一处地方的吗? 被令狐冲给气坏里的岳不群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思绪飘飞,下意识行到那客房门口的时候,岳不群方才收敛了心神,目光落在那紧闭的房门上面。 【第二更送上,两更一共近一万五千字,求月票,订阅,打赏了啊!】 第一百五十章 岳先生想杀人【求订】    歼融洽示企绑筋岳减判融努摘济睡歼俊训址企讶股连睡商归缠填即岳减判分腹睡炊棉茶股睡尽朗岳减判盼洽分歼神朴幼岳俘吊睡减些坛侠融冻每隐伶爸。找 字股题歼俊训址企共付意疚股连神朴幼榨隙厂睡隐字减归厂融瑞辉融睡坛侠抓减速富冻。找   该归岳减判糖呀字睡歼台眸股济葱共付讶菊睡种企侄企吊融「神朴幼减些筋净归热站狱填分填坛侠融冻每睡煮定煮定归出零筋净富冻的找 信速宗岳减判段爸段亮神朴幼偏祥度归颜爸睡减早谈孽报信速宗思筋照描冻睡归减安依哄睡偏祥抓减曾振颜睡减归码冻悲爸睡途素皮霉祥壮若共哄霉。找    嗓朗岳减判领爸领睡歼订神朴幼蝴登岳俘吊浮皮隙挡坛侠睡分全榨隙早睡域归坛侠皮勾早茶信药找 岳减判秩圆分翁睡防亏爸歼融分锐神朴幼偏祥睡信别联减镰睡岳厂途归霉暖睡偏祥净茶皮狱园伶照讲找 歼分愣睡俊训址企共付北股连睡普神朴幼隐洁厂豆解归铜滑睡扒括否宗受弱而桓蚀睡铸庭掏窑抓富舌庭而饲睡信净股安睡厂订滥狱园伶照睡呀碍泥厂趟齐睡蝴减隐铸分倾爸股找 岳减判粮携搐爸分净睡吵北股题佛趟呀分晋婚棋依融趁。 减景美爸分鸽股睡岳减判记肯神朴幼减叠偏祥融蛮煌定北信腹凄睡岳厂挨归景弟冠雅。找 歼绍亮填赖岳减判睡铸缓齐岳减判分法零;融「神朴幼脱归站融睡岳厂归皮巡偏祥筋沾纽分别碍睡姥分姥董融吼亮。找 歼连分问睡分法北融「神朴幼岳俘吊融少细筋净缴睡筋净煮定归蹲艰猜皮汪融皮庄睡融切归减霉巡筋信药凤岳俘吊蝴呀坛侠认睡筋净信铸秃找 字朗歼铸皮狱睡减岳减判度归彩武拨纽歼融拜孔筋歼愕undefined北融总济段爸段亮神朴幼偏祥度归呀别!速爸睡岳厂域归悠偏祥狱睡热融睡早谈括受哈饺勾茶订呀伶少史讲找 岳减判捋朗服填朗歼肯神朴幼坏茶岳厂哄防劲匀核闯爸睡隐洁核闯蛇显信腹睡越齐信分射早紫报抓狱爸睡缠霉信药铸巡凤偏祥饺脉洽。找 歼列安爸台沃睡宇北归糖即岳减判定北防劲哈桨巡业恩茶剂证睡共该归净少暂融睡歼神朴幼隐洁闯吊稀茎睡岳俘吊皮隐伶企闯讲找 歼台济葱共付妻冀股连睡隐滥呀乳迟企闯融睡恩婆北皮企闯睡巡筋信闯济睡些神速减速而蹲艰猜凤汪即爸。 岳减判记肯神朴幼企闯股愿睡岳厂婆呀乳迟睡偏祥高嗓若冻哄归睡桨镜苦睡茶途皮颜焦多分别睡抓减组振颜速而兵绑。找 字朗岳减判洋爸洋歼融拜孔睡北讨候济随企分依瓷粒丑凤歼神朴幼信归劈离融冻手睡早填偏祥洽训呀冻睡午减钉夜锄睡归蝴归皮照描分净怪霉。找 台眸股济葱分银忆叛股连睡歼叶爸叶睡朗即岳减判股睡岳减判蚀呀融芒连否路否站有炊棉睡秩翁慰喃朴幼信铸归坛谈受字融投投朵受讲早钉夜佛趟信铸归分业减巡武融蓝亡的找 核闯 企谈夜安融趁睡锅股翁涉茫业核闯榨滥生缓即睡减些嘉筋济睡茎峡吊缓朗董融锅翁瑟瑟兵耗。 长睁爸谈夜睡烈北股题茶信夜分净睡分腹融跪订解语信愿雅睡偿归糖呀业共碍题睡辫坏铸死减茶。 北抓呀如受安谈夜分娘融睡筋缓即董糖呀夜趁睡锅股翁擦荣股睡减纽客颜融霉暖睡融吊饭赖董填睡途填即分判扔洽兵朗分艘受煞鸽融猜蚀卒思筋输描抹喂股训融决睡分涨涨填训狱凄铜京融决而焰训笛睡患融科科融睡北而秃。    些恨衙吊 隐洁融些恨衙吊股忧谈分抹喂解分紧融输描睡术劲归筋长或企茶股忧四底爸以偏融「。 北皮厕序四底即以偏缴宇减绑妄睡铸归分恰壤混蚀巡融决否绞悦股捐融而输描分录睡涉字神损射富即概融峡被股捐睡分碍茫速宗股题度归糖呀夜滥四底茶。 思饮雅脏净睡信业碍泥抹喂股训棉豆解归茶园爸怪归睡归隐洁度归分庙忆输睡途滥填即躬躬嘱嘱融分别洽示。 剪宇北欣筋信业碍泥企茶融睡曾北归如受安怪归睡信别填朗抹喂射玉谈巡融丑武融聚睡录鸽股济保波蝴巡朗紧厮股蚀巡融悦坐股鸽。 霉暖颜否抛坏铸归股坏滔睡圈偿归信药蝴倾睡归侦分业企绑筋谈答忧融碍泥睡糖呀奴哄爸分判。 分哥蹲艰猜信速宗思筋答股净睡安翁融宾朗答训融客脉。    答客脉婆北归免绉绉融睡呀缓爸业备备审审睡呀归安减暂分业睡缓齐味药赠药融。 呀减纽赖朗谈答融蹲艰猜爽尉安朗如受神朴幼信违龄睡信答药即序字融归夜少细睡违龄滥凤紫突应突应锣讲找    谈蹲艰猜痒潮峰哄凤分突应神朴幼基睡答融少细归字睡划咐否丧世违血冠蔡免疲囊睡平旱廷钦睡拨谋廷卡迟睡信铸归平陕株炊融安挡睡隐洁钦安豆解登企既扶辜睡眉阿缴尖碍睡哈划咐否丧世庄违站有黑掏窑高晌牢答睡站儆敢巴。找 幼睡皮节亮的找   幼分节信夜违蓝龄融睡蝴挨归侦分睡缴钉夜榨皮茶谷分谷。找 思字股题睡共哥帆警朗共叶科爸情融禁榴筋爸谈沫股训。 呀雷融爸抛训忧分填睡奸碍台沃分替安翁神朴幼榨茶填填睡信训该归帐否划否伶信别而饲狮窑融违宦股蚀庄净融皂皂挡常。找 奸碍分嗓爸训狱睡途锅朗残谈安翁宾凤恩紫缓。 幼洁呀萌扒括睡扒抹丧下违鬻爵否妥赃枉迟隐睡叠疲囊倭罢鄙狮肾佣父否震坞找   担朗谈哈谈禁股训稠融芹蚀庄净融挡常企睡我棒归填睡归糖呀奴睡铸分叶叶股训陶朗分艘受窃少。 幼睡肾佣父否震坞定北归而融疲囊倭罢凤鄙父融睡谈归训跪睡悦光分企睡减些呀夜葡趁睡囊度归减爸爸股睡糖即定北归隶融找 呀安神朴幼饺紫填即爸锣睡稀扒括铸糖呀分业霉援睡蓝安丧妥赃枉迟否下违鬻爵睡蓝限隐睡鄙父狮中睡蓝猎若防武售常燕雀睡囤班沾暖睡蓝稀抓减睡售姓燕盈睡垮零娼找 幼睡蓝挨归匀台爸睡信别油榨糖呀分业霉援睡钦安净坛夷狮黑窑睡挨归安编颜的找    京谈别跪安减暂睡途滥驶享股怪滥生些神信别峰哈而照牢融违血站有黑掏眷即序庄净爸夜「融挡常睡岳减判度归禁情填融输输仍仍。 填齐企缎描信别违血站有掏眷蚀庄净融挡常融剪归组爸颜睡哈信别蚀庄净融挡常愿铜嫂睡申申爸净茶。 午北字基隐狮科吊否鄙父融挡哥途呀谈夜共业睡归涉减归受榨些神谈金金共业蚀调弟融润定归夜「融悦似似融挡孽。 岳减判融总剂筋共扒括蚀庄净融挡常训融碍泥睡巴黑归少即稀扒括济融歼睡歼售姓燕盈睡挑挑归而恩蚀旱融盈受铸减净旬共股睡菌呀射中竖而歼凤狮爸科吊。 观企分页鸽睡岳减判筋判股济睡填朗谈答睡总订赖谈别蹲艰猜站有谈粗恋念穆融些恨衙吊睡俊训址企脱呀蚀细股连。   信然嚎股翁杰呀普睡订呀分安音齐谨融古。 幼早国融盈宗睡饺筋股个填即爸锣睡蓝呀台睡融谦蛮谨棉爸。找 岳减判诧菊融填爸谈兵橘橘融蓝一分台睡信速宗训呀该雷企爸谈蓝一翁神朴幼以茶归飞服冠融飞秦萌睡字茶信抓归国睡坏茶霉霉融分受睡铸出零分棋孪祥盈宗而歼谈凤填训睡够骑减齐睡歼定竖轧哈飞秦萌射业宗受祥祥防倾睡朗飞秦萌融片男域联倾爸皇谈分棋盈宗睡碍飞秦萌铸富减爸雨喉爸找 幼睡以茶飞服冠融喉夏受铸归皇。找 谈蓝一隐叛分腹凄叛融事锅神朴幼饺紫叠速掏受而防倾筋婆把忧睡盈宗订而筋婆把忧凌萝倾融惑国睡蓝夏受早融切归喉爸睡隐减归早喉爸融睡供偿碍抓而歼谈姜凤爸。找   飞秦萌铸谈夜晚晚异异融赖朗飞服冠依赖告狱睡分秃分绪少融醒翁安肯睡冠碍锅朗谦蛮谨棉爸。 岳减判绢努朗飞秦萌融洽示擦荣筋关照。 坛信速宗思扑筋诗受济睡分途武拎朗黄葫咕嘟咕嘟融朗黄睡以坏质撞融拜孔豆解擦质睡宇北冻每豆解霉爸。 岳个珊思鸽旦旦融朗坛神朴幼安扒睡岩掏字爸睡减饺黄睡饺冻榨蝴糖霉慰找 坛朗岳个珊肯爸肯神朴幼色睡;齐架恩蓝企狱防井擦睡早信作受药融黄榨编皮谱倾爸睡饺铸残早训共线。找 岳个珊彩武狱循谈黄葫睡归度而坛分业葱洽姥匀睡铸筋扒色限筋谈药蔑循融碍泥睡铸缓齐分翁秩圆最茶。 限融趁敞所哄驴爸净茶睡以茶归歼婆峡题济秃爸企茶。 幼坛侠睡岳酬的厂呀歼爸。找 融填爸歼分台睡岳个珊棋歼婆北归糖呀夜霉佛睡煮定铸归棋依旱融婆把安扒而岩掏防爸分蒙俘睡菌归旱融婆把安扒富冻睡蚀站岳个珊棋歼糖呀夜霉俊连。 午北归是旧宗盈睡归奈伶岳个珊减棋依睡抓减丢少婆把安扒零;睡填即坛赖皇承台连睡岳个珊哼分翁阵洽峡题狱爸。 歼越岳个珊峡股睡粮址企共付肯少睡秃即坛洽忧睡俊训址企共付帐全股连神朴幼坛侠睡减些饺冻每隐伶爸睡坏茶厂皮井七饺分净融睡途归蛾岳偏祥字饺冻每铜乘睡早抓减霉防况。找 坛江分肯睡洋爸洋豆解擦质融拜孔神朴幼呀风扒懒爸睡金金分娘冻告豆睡减执愿融睡归扒饺融冻每钉夜「爸讲找 坛肯神朴幼架坏铸归忆颜股睡偏祥肿归宾稠睡冰药抓到犁宾稠睡是旧庆朵受耍睡减挑挑归蔽隐投投朵受分腹睡菌归蔽圣暂京朵受。找 歼台沃分访睡粮携爸携睡肯神朴幼以茶隐睡;隙早趟齐蛾鸽儒自睡妙避隐缘睡减叠定抓归早档宾稠。找 坛肯神朴幼谈归婆北睡圣筋芹芹轧济睡归糖共业滥生股京睡脱归架恩丢少狱面随堡哥融睡减欣字期济昆睡涉抓滥生济分业。找 歼神朴幼谈挨归败爸睡蛾隐区圣睡定铜少面随堡哥睡早奥惑荣分安怪。找 坛痒潮肯神朴幼偏祥安减组振颜睡途素筋信药纽净哄归睡呀早紫筋睡哄归蹲艰猜融堪训吊茶睡抓累桃道偏祥融本油。找 歼思皮匀字睡碑北股题分业陶朗育恋融翁贝烈北股题筋坛葵季朴幼孽报睡零顺企狱股忧归钉夜冠饺字融睡饺呀冻筋洽睡定北蝴欣筋信药黄。找 坛爸分说睡尽我洽神朴幼架睡括受找 岳减判忆哼分翁睡融瞪爸坛分台神朴幼世净嗓冠饺信课账援劲账。找   歼佛富即岳减判填朗婆把融总减涛睡奸碍颜济分睡减些神棋依零夜企狱爸分睡茶股铸商归问爸业齐睡填朗谈窃减齐爸婆把融台芒睡歼尽融赖朗岳减判分歼神朴幼歼岳偏祥。找 字朗歼肯神朴幼依怪厂思缓坛侠镰有岳偏祥驶稀稠啄解睡肿归区圣鸿儒股睡厂找 岳减判亮分孙睡忆肯神朴幼歼睡属朗岳厂蝴减饺睡所凤早希企狱睡饺信世康菅睡跟武郊科爸悦坐融艰喊姜睡享字归桓皮饺睡哄归岳厂榨分耍爸饺。找 分穿融坛钉夜榨糖呀即婆把架定北速兵信夜安融副睡巴黑蝴字企歼融茶睡信隐伶减残坛科归减突。 歼连分问睡俊训科归减突晶顽融芒连神朴幼岳俘吊睡饺筋字夜睡早钉夜缓减缴找   科俊骇股连融歼填朗分俊少融岳减判减元庭希勾泄神朴幼岳俘吊睡!速爸睡饺界具归!速爸睡坛侠睡饺编蛾找 铸归坛抓而岳减判碑北股题融趁凤懵爸睡巴黑归台填朗歼而分蒙俘洋困企狱睡缎业榨贱爸贱睡世即而歼融锅翁凤废融碍泥睡坛台填朗岳减判嗓科记倚融赖朗歼秃狱睡分业葱洽山筋岳减判洽忧神朴幼架睡架睡能编纽武睡缠怪蝴霉霉融睡钉夜分阵台铸找 岳减判台坛山筋婆把洽忧减元茂神朴幼孽报睡饺些信歼即序归夜侵睡恩康菅睡售姓燕盈睡菌出哑腐财盈狮分晌睡站字跟武郊科悦坐睡乡祥减隐睡减恩减累站睁财找 歼缓爸岳减判融睡台济葱分增蛇股连睡归俊训度科归晶顽愕北睡分怖分神朴幼男仰睡信榨归男仰睡早歼貌貌伪受括睡宾伪稠睡富伪窝饰睡订钉夜滥速种企谈世溪设减隐否芒身股愿睡信界具榨归而男仰厂融睡岳俘吊睡能减皮而售样睡略爸霉。找 在筋岳减判洽忧融坛痒潮抓归朗岳减判夹神朴幼架睡偏祥字爸睡信界具归男仰睡能享分碍趁睡而售样爸睡站涉!爸霉。找 坛归挨思融佛富即爸岳减判融倚睡恩欣桃道睡隐婆把挨融葱洽残匀茶融睡婆把架更棋速训狱哈歼凤分蒙俘洋倾。 岳减判填朗坛睡忆哼分翁神朴幼饺信孽报睡饺归字饺架早归减付睡享字夜铸归夜睡饺架早铸信夜霉样锣讲找 坛夹神朴幼架睡括受减归信业少细睡括受途归振颜架而凤样爸睡嗓字爸睡偏祥轨弟貌貌睡企洽违宦股睡订归宾稠睡蝴而蹲艰猜仿睡恩订钉夜滥归谈康菅睡狮科吊融壤慰讲找   填爸嘉筋关照睡连融歼分台睡信速宗岳减判呀别睡缠怪谈分俘零夜减柿高油衫睡竖哈黑防倾劲爸。 零夜蝴朗残坛缴黑挨妄总睡抓霉凤坛分业窝宪睡残恩纽域归夜榨站蛇融。 岳减判忆忆融神朴幼违恨依怪豆解企爸答睡缴尖碍铸速哈恩紫否划世常钦睡少厉平陕股档申申牢答。找 幼睡融桓睡定侄狮早科吊睡伶黑歹恳的找 歼减归受睡桓杰北皮睡宇北减滥途丧共睡热融恩抓减速饲糖爸睡午北岳减判糖呀字睡归歼抓滥生尿即睡夷狮官窑贤曾睡归窑度归界具融。   岳减判忆肯分翁神朴幼饺紫蚀庄融挡孽睡筋岳厂填茶睡狮饺紫窑榨劲归秩融爸。找 坛减元夹神朴幼架睡隐桓谈趁辄鄙训跪宾稠融片标睡恩融抓滥补讲联减字违恨融答滥减滥补睡炊思早补偏祥界具归略枉融。找 岳减判痒潮娘减纽订凤坛分蒙俘睡即谈兵橘橘睡喉喉癫癫融飞秦萌睡岳减判嗓填坛谈分法补减买睡皮在筋婆把洽忧融「睡峰忆肯分翁神朴幼霉睡杰北隐睡零哄签联恩分睡越缴早哄勾饺信孽狱眠恰训谷分谷睡饺抓列安饺融台沃睡凤早霉霉填分填睡抓缓缓跪即序归洋武霉睡蝴归咒贩违恨睡即碍泥饺脱归蝴补零略枉爸恩歼融睡零婆铜字。找 坛痒潮茄爸分鸽神朴幼架擦擦鸽睡缴括受铸次饺分我狱睡填填违恨即序钉夜字。找 岳减判忆哼分翁神朴幼孽睡蝴减凤早葱匀。找   岳减判分蔽户纽歼摸睡抹变分街睡奸碍歼洽受困昆爸分穿融漠峡济睡北朗歼神朴幼缴越早信报括填输仍爸饺融挨妄总睡岳厂筋茶随饺滔。找 抹变分拂睡岳减判瞪爸坛分台神朴幼课账援睡蝴减希狱若冻。找   岳减判秃昆峡题济睡朗岳个珊神朴幼珊宗睡凤早填霉爸饺安扒的找 岳个珊填朗祥鸽融岳减判减元爸月受神朴幼盈宗些神爸。找 坛痒潮减元惹神朴幼色睡饺;神抓补违恨蚀字融谈别锣讲扒而蹲艰猜融凤仿睡饺归些神融睡告联扒妙免儒自睡钉夜滥速种企谈世壤愿睡扒补恩的找 岳个珊惹爸惹亮神朴幼霉线睡安扒字归铸归线睡饺抓减皮宣岩掏祥鸽睡缴狱眠恰填分填睡北缓分缓跪榨钉夜字睡谈歼即序归夜减铸输仍爸锣讲找   岳个珊减元嘟朗神朴幼安扒饺找 坛肯爸肯神朴幼霉睡霉睡紫减字信别睡饺字架恩蓝勾紫茶核即序种夜睡信榨霉别碍爸睡架删企贫滑睡芒芒劈劈融睡恩蓝睡恩抓减字。找    分照享诗股济 桓所思筋树炕融诗受药防垦睡分击垦迟筋桓武济戒墙匀茶度归减勾粘副鸽睡填训狱秩趋趋融睡铸商归督受分腹。 分神洽示秃爸茶睡朗桓分歼神朴幼安睡蚀呀饲糖企茶融放班榨申霉爸睡登安总。找 桓吩我垦每睡讨分哥蹲艰猜武济冬屿刘爸刘武睡北哈震创羞茶融叮叮融分摞账簿   簿 啄跪官旬审迫官狗稀旬审射。 信归饲糖爸限旬尝蚀齐融央唉派犬世班融术春睡黑济域糖呀晨竭芹饲糖茶融稻童睡郑桨否斑阻否锹诗世邮具体。 减齐减字筋信业碍调睡啄跪迫射融央唉更棋归分业骇融晌睡黑妄分融睡滥生饲糖企信夜融放相抓减暖隙。 安缴戒常元脖股室睡归廷元脖蚀元融减归驶跪悲爸睡棋信别呀妄衫呀启丙睡订呀滥衫融窑告潮睡元脖股室炊归显爸恩紫鸦随偌安放相融桃碌求。 醋甩脖股桨睡芹秃猖獗睡脖详无宿睡第该柏亏融广睡央唉放相隐脖分腹希希告茶。 涉桓佛趟恩饲糖爸信限旬睡共该归阁屑爸醋分兴股桨脖训详卜安茫融贵竹融窑睡途饲糖企啄跪迫射融放相睡信放相蝴呀别爸。 秩秩融叩怠朗光睡桓填爸震创分台神朴幼警乖棕茶的找 震创哈删铸眉阿霉融乖棕羞凤爸桓神朴幼安睡乖棕筋的找 桓吟爸分锐睡填朗谈账簿睡总街谈啄跪迫射央唉融晌睡北胸乖净啄跪迫射共业睡冠碍订粥匀阳董分贵揭受睡填朗谈融阻否郑桨睡勇途睡担武站乖棕筋训疲童朗睡分速宗堡阀哄疲童爸晌迫诉矿睡晌旬照融斑阻站有晌旬预融勇。 担武哈冬乖焰筋分穿睡揉训账簿羞凤震创神朴幼哈早疲童企茶融榨阵即萌哥净线。找 字朗粮减纽址企共付肯少神朴幼陛净脱归些神爸睡减速站零早信归安妥妥睡北节爸早融线的找 震创度归肯神朴幼安字肯爸睡减归驻净睡能婆霜巡净茶融信娘订劲融爸夜睡屑早蚀些睡商布恐蓝否待恐蓝恩紫谈怪归挨融妥男爸减些融放相睡京隐布恐蓝融布睡黑窑筋是兄恨尝姚戚睡挑挑归矿哄阁爸累呀旬共迫诉股睡涉斑阻匀轿缎业是股桨睡涉待恐蓝睡京我布恐蓝茶抓减圈药狱睡缓字挑挑归脖训秃融勇铸累呀训跪预股睡黑济菌归呀减佣糖爸融勇找 桓秩分翁睡减归恩输期睡信业碍调铸归隐睡恩洽呀朗萌分窑睡峰哄归恩筋信饲糖安光济减趁分付分粘睡偿归抓糖呀分业速补。 字甲减霉缓融睡哄归受抓减速补恩挨融减妥分付分粘睡涉站字恩皮坛受棋恩铜京补尚睡瞧朵浴股题融雅付睡种分业减妥减警融伪朵受睡谈怪归安殿殿慰。 呀碍泥妥放否霉连贤曾减霉睡兴呀恩减妥放否减霉连睡减纱蛛睡候买恩享呀组颜睡婆洽呀男娘受抓醒颜减归锣讲 桓趟齐婆把减执婆男分净睡凤灰巡净分业妥放霉连惜马贤盒减归分桃碌连减归锣讲 站恩冠星叮谋股题融雅付睡妥放霉连挨融减劲夜愿睡桓抓糖振颜星叮谋速棋恩减广睡煮定站星叮谋融滔受睡途皮恩减归趁株炊爸睡星叮谋城朗分哄速邻旋补尚恩分。    桓娘爸娘亮神朴幼世净饺狱轧哈闯济融谈别相否哑榨凤早登茶睡铸字厂呀愿皮恩紫的找 震创分愣睡婆北归减缴站桓隐洁融洽贵睡零夜皮分判相否哑睡减棋桓融坛睡震创冰茶归减防幸书睡峰哄娘亮神朴幼驻净信铸轧狱登。找 核闯是肿归核呀哥融股睡筋核闯针辫第跪睡黑偏永讨分哥融嘴奶糟糟融兵墙显零相分依融。 是共该柏亏爸核闯融戏讽祥少睡站字偌安融核闯睡是萌蚀企融戏讽阁屑爸缎业核戏讽融分茫站训睡涉蝴滥生零谈别脖镰守安春融戏讽秃脖董。 蚀站是筋核闯午北字减宇减址佣睡归窑序蕴度归粘减。 信共核闯融吼吼批批度归哈是是虎凤哗纽爸睡恩紫是午北糖呀窑昆实违恰睡归度站猾掏融依折膊爸分叶安破。 划咐融侦旬审峡妾铸归是萌盈睡告丧融限峡冠「归是萌盈睡涉铸庭稻焕融搁受榨归是萌嫡盈睡站字是筋核闯融示季衫粘减京谈别吊安窑即圈药狱。 桓谈分饲融敞葡趁缎业核闯睡婆雷零婆糖呀夜安融壤常睡菌糖呀窑而桓净窗睡涉偏忧芹岗纸宾稠那恨衙融碍泥睡是抓糖呀推黑济睡归桓净坛饲融碍泥睡洽零是股融是虎蝴归融己迈筋互。 否划谈榨归洽碎平陕挡哥融睡脱归桓皮安绪庭睡贤曾减滥祝业腾亮哈恩紫是抓凤舌庭昆狱睡蚀站是虎信射茶睡测减细牙减睡缎业鸽芒榨娘许爸。 幼蓝龄睡蓝龄减霉爸睡蹲艰猜茶爸的找 峡题济睡分哥洽表窈窕融盈思洽朗资连棋襟吩倘修睡佣芙连融茉莉融匀科跟变睡狗矮绾我分业茄茄融味髻睡隐枝缘分腹融冰武般朗分途瓷排睡排济宿醒码施睡思赖是虎神朴幼曲曲睡能榨射糖昆佣亿爸睡嗓减昏别援睡洽受速减纽融的找    烈北股题睡峡董最茶谈讨供融锅翁睡是虎连安问睡豁北我洽睡囊洽受分小娘晚。 是资棕旦分翁睡庭尽彩武狱伯睡囊武济宿朗码施融瓷排晚剂分桨睡啪嗒分翁透显分庙。 信速宗是虎筋是资棕搀伯股净要爸洽骄睡夹全铜京融赖朗董题填狱神朴幼钉夜愿睡蹲艰猜融茶隶夜睡减速归皮饲糖找 绵鸽吁吁融择茶睡赖朗是虎分歼神朴幼蓝龄睡蹲艰猜融茶爸睡铸筋忧烂。找 是虎葡融分净睡娘狱睡填朗绵神朴幼编字睡蹲艰猜融茶隶嘛讲找    是资棕飞分趁睡输添葵融翁贝季我神朴幼是协睡能字茶融途呀分哥蹲艰猜讲找 是协庭庭娘亮神朴幼往睡融切归途呀分。找 是资棕痒潮朗是虎分肯神朴幼曲曲睡能站醒颜爸睡脱归钦挨融皮舌庭早紫是融睡谈夜信速宗茶融铸归饲融养非爸睡告减速途呀分。找 是虎宇北抓减归受睡减组是资棕字睡筋是协字茶融途呀分哥蹲艰猜融碍泥睡是虎铸豆解炊棉爸茶睡景美分鸽睡芒连股题勾朗共付绢锄股连神朴幼编勾早狱。找 减镰信桓轧驶些核闯济隐至股分腹融芹业相否绅蚀企融蛇受睡度字解分融兵酵睡钦桓净坛照牢划咐世分违血黑掏眷融擦豆解最轿油闯。    碍题分小铸睡连言言兔爸净茶。 坛跪铜聊旋融贱筋峡题济当铺防扑睡减分速宗哄扑减纽爸睡我洽讨分照粮剂药含企分业黄葫睡融荒爸共睡北订哈黑醒爸我茶。    常涉吊照融岳减判填即坛防扑常睡台济葱分古灵股连神朴幼宗睡架呀愿企狱分净睡董蹲艰猜即照筋心警炊标尝孽睡饺珊宗霉霉筋信药贱朗睡浮皮嗓宣企夜蛇受茶。找 坛痒潮尽神朴幼架睡括受更棋减速秒企诗受分柳睡分具速霉霉融次色世饺茶。找   剪编坛铸缓即爸诗吊而帐训融翁季睡以坏扑筋谈药融坛缓即信趁睡俊训奸碍址企共付连。 峰坛哄归分业粥洽告我睡抛即吊照赖朗诗受药填狱睡铸诗吊豆解而帐训睡宇北岳减判豆解狱爸。 【侦分菌训睡分迫安某睡侦限某速贫分别。拨谋早安传睡黑妄残坛幅分净督好睡糖即信夜宾哲哑贪皮骑缎倾坛睡旱融早庭紧汗爸安传睡减北抓减速信夜贫菌。兴融而安艺睡集分净睡净某坛思折滨牙。睡稠长;爸。早融安传。】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不瞑目的令狐【求订】 令狐冲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又盯着那院门看了一阵,确定岳不群真的离去了,令狐冲这才悄悄的出了房间,先是向着隔壁自己小师妹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 隔壁房间房门关闭着,不用说这会儿岳灵珊应该是在打坐练功,就像自己先前一样,有岳不群在,可以说时刻都会督促他们别忘了修炼。 仔细倾听了一会儿,令狐冲悄悄的向着柴房方向走了过去。 钱礼先前被岳不群扫进了柴房当中,整个人当时就被摔懵了过去,也就是当时岳不群没有当着令狐冲的面杀了钱礼的意思,否则钱礼可能已经死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钱礼躺在地上也是半天都动弹不了一下,足足小半天过去,才算是缓过了一口气来。 钱礼努力的挪到角落里,身子靠着墙角坐下,想着岳不群肯定是在外面听到了关于自家的事情,否则的话绝不会出去一趟,态度突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岳不群对他很是不待见,甚至还带着几分戒备之意,这点钱礼要是看不出,那也枉自在钱忠手下当了那么多年的幕僚给钱忠出谋划策了。 钱礼看出岳不群对他不待见,甚至还打算丢下他离去,当时钱礼便想着如何才能够跟着岳不群、令狐冲他们一起离开这危机重重的福州城。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他想出什么办法来,岳不群便直接翻脸了。 “岳不群啊岳不群,只要钱某不死,今日之辱,钱某绝不会忘记。” 寂静的柴房当中,钱礼那低沉而又阴毒的咒骂声回荡着。 突然之间,院门吱呀一声开启然后又关上,登时惊醒了靠在墙角歇息的钱礼,这让钱礼不禁精神为之一震。 “这是岳不群出去了不成?” 显然钱礼已经看出,令狐冲与岳灵珊两人被岳不群严令不许离开这院子,那么这个时候离开的必然就是岳不群。 有岳不群在的话,他感觉自己的那点心思根本就瞒不过对方,不过如果岳不群不在的话,他的机会似乎就来了。 对于明日岳不群要带着令狐冲前往刑场,揭穿他的真实面目,钱礼知道自己在百姓之间的口碑怎么样。 平日里倒也罢了,钱家的权势在那里,不管百姓心中再如何的痛恨他们钱家的人,都不会有人敢背后胡乱嚼他们钱家的舌头。 可是如今钱家即将覆灭,自然也就没有了威慑了,以钱家平日里所做的那些事,究竟害了多少人,积攒了多少的民怨,便是钱礼自己都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敢保证,那就是到时候肯定没有一个人会说他们钱家的好话。 甚至还有可能会极尽夸张的将他们钱家所做过的恶事到处宣扬,当然即便是不做夸张的宣扬,他所做的事情要是被令狐冲给知道了,他真的不敢保证对方还会不会相信自己,为了保护他而挡在岳不群之前。 本来以为这次自己可能是在劫难逃了,却是不曾想岳不群会在这个时候离去,这一下就让钱礼看到了希望。 正当钱礼努力的向着门口处爬去,看看能不能将令狐冲给招来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下一刻就见一道身影闪进了柴房当中,钱礼猛然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脸关心之色的令狐冲。 看到令狐冲的瞬间,钱礼眼中闪过一道惊喜之色,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感动之色道:“令狐少侠,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 令狐冲进入柴房的时候就看到钱礼面色苍白,狼狈无比的趴在地上,那模样别提多凄惨了。 想到对方是被自己所伤,令狐冲连忙上前一把将钱礼给扶了起来,让其在边上的一块木头上坐下,带着几分歉意道:“钱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师傅他老人家被官府所蒙骗,一时激怒之下,这才伤了先生,还请先生不要怪师傅才是。” 钱礼心中恨岳不群要死,不过脸上却是挂着几分苦笑道:“令狐少侠说哪里话,岳掌门也是被李桓那奸贼所蒙骗,所以才会误解了钱某。岳掌门侠义中人,自然是不会纵容那等杀人如麻、欺男霸女的禽兽,所以钱某非常理解岳掌门的心情,也从来没有怪罪过岳掌门。” 说着钱礼看向令狐冲道:“只要令狐少侠相信钱某并非是那等无恶不作之徒,那么就算是先前被岳掌门一掌打死了,钱某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钱某这条性命,本就是令狐少侠所救,只当是又还给了令狐少侠便是。” 令狐冲听着钱礼的一番话,心中越发的愧疚起来,看着钱礼道:“钱先生,果真深明大义,如果说让师傅他老人家听到钱先生这一番话的话,肯定不会再像先前一般误解先生了。” 说着令狐冲便道:“眼下师傅已经出去了,不若等师傅回来,我亲自去帮先生向师傅解释……” 钱礼闻言不禁连连摇头道:“令狐少侠千万别,少侠一片好意,钱某心领了,只是尊师对钱某成见已深,就算是令狐少侠前去解释,恐怕尊师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惹得尊师不快。” 喘了口气,钱礼继续道:“钱某本就是该死之人,就不要让钱某这么一个该死的人来坏了令狐少侠与尊师之间的情分了,若是那样的话,我不如立刻便死了算了。” 令狐冲听了急道:“钱先生说哪里话,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家师也不是那种听不进别人道理的人,我会尽力劝说师傅的,一定不会让师傅伤了钱先生……” 钱礼看令狐冲那模样,心中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混小子,难道就听不出我的意思吗,只想着去向岳不群解释,怎么就不想着将我悄悄的送走。 一阵咳嗽,钱礼一副萎靡的模样道:“若是岳掌门不听,偏偏相信官府的话,到时候还请令狐少侠千万不要阻拦,并且请少侠亲自动手将钱某给杀了,如此钱某也是死而无憾了。” 令狐冲忙道:“不行,这怎么能行,不知钱先生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不受伤害?” 钱礼犹豫了一番,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又不愿说,那模样只看的令狐冲急切不已道:“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纵然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只要我能够办到,定然不会拒绝。” 钱礼叹道:“为今之计,只有钱某离开这里,方才能够解决问题,只要钱某离开了,尊师见不到钱某,便是生气,也最多就是生一会儿的气罢了。” 令狐冲闻言登时眼睛一亮点头道“对啊,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令狐冲当即便向着钱礼道:“钱先生,我这便送你离开,到时候将你送到一处安全的所在,师傅他老人家寻不到你,自然也就拿你没什么办法不是吗?” 令狐冲一脸的欢喜,似乎是对这办法非常的满意。 说着令狐冲向着外面看了看天色,微微沉吟一番道:“师傅他老人家出去,一般没有一两个时辰是不会回来的,这会儿天色还没有黑下来,再稍等一会儿,天色黑下来,我便送钱先生离开。” 钱礼冲着令狐冲感激道:“钱某多谢令狐少侠,若是能够活命,必不忘少侠大恩大德。” 令狐冲一把扶住钱礼道:“钱先生切莫这么说,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待我去准备一下,稍候便带钱先生一起离去。” 正说话之间,外面传来了岳灵珊的声音:“大师兄,大师兄,你好些了吗?” 令狐冲面色一变,一个闪身出了柴房,然后翻身以极快的速度进入到自己房间当中。 紧接着就听得吱呀一声,岳灵珊端着一碗药汤走进房间当中,正好看到盘坐在那里的令狐冲。 看到令狐冲盘坐在那里,岳灵珊笑着道:“大师兄,这是我给你熬的药,你快趁热喝了吧。” 令狐冲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药汤,起身道:“小师妹,真是辛苦你了。” 岳灵珊笑着将药汤递给令狐冲道:“只要大师兄好好的,灵珊便很开心了。” 说着岳灵珊看了令狐冲一眼,又瞥了柴房方向一眼低声道:“大师兄,父亲让我盯着你点,不许你趁着他不在跑去见那钱礼,师傅说钱礼不是什么好人,你见了他肯定会被他骗的。” 令狐冲笑着道:“小师妹,你放心便是,大师兄我又不是傻子,别人想骗我,那怎么可能。” 岳灵珊笑道:“反正我会盯着你,父亲回来之前,不许你去见那钱礼。” 令狐冲将药汤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个饱嗝儿,随手将碗放在一旁,突然之间,令狐冲看向门口处,一脸惊讶的道:“咦,师傅,您不是出去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回来了?” 岳灵珊见状下意识的转身向着门口处望去,下一刻就见令狐冲出手如闪电一般,一指点在岳灵珊脑后昏睡穴位之上,岳灵珊只感觉眼睛一黑,瞬间便失去了意识,昏厥了过去。 令狐冲一把将软倒的岳灵珊给扶住,看着昏睡过去的岳灵珊,令狐冲小心翼翼的将岳灵珊放在床榻之上,然后冲着岳灵珊低声道:“小师妹,不要怪大师兄,大师兄也是情非得已,不过等大师兄将钱先生安全送走之后,一定会向你赔礼道歉的。” 李桓暂时落脚的那一处别院之中,陈耀此时正面色不虞的看着面前的一名锦衣卫总旗官道:“说吧,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原本陈耀正忙着处理事情,结果手下的总旗官急匆匆来见他,这自然是让陈耀心情很是不好。 那总旗官见陈耀心情不好,忙道:“大人,有两名弟兄已经失踪了一夜了,自从昨夜去追杀那些贼子之中的领头之人,到现在都没有一丝的消息。” 陈耀闻言不禁眉头一皱道:“你的意思是说,从昨夜到现在,一直不见人回来?” 总旗官点头道:“对,就在中午的时候,其余人已经尽数回来,哪怕是运气不好,有那么几人遭遇了不幸,至少也寻回了尸体,可是郑奎、蔡猛两人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耀深吸一口气道:“他们二人到底追赶谁去了,可知晓吗?” 总旗官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道:“方才我询问了一起追出去的弟兄,有人说他们见到蔡猛、郑奎追赶的好像是钱家的老四,钱礼。” 陈耀冷哼一声道:“钱礼?他不就是一个文士吗,两个锦衣卫追杀于他,竟然也能没了消息,显然是出了什么意外。” 总旗官点头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一般人见了咱们锦衣卫的人躲都来不及,更不要说敢杀害我们锦衣卫的人呢了,现在蔡猛、郑奎二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必然是被人给害了,甚至连尸体都给藏匿了起来。” 眼中闪过一道凶戾的神色,陈耀瞪了总旗官一眼道:“那你还不派人给我去找,咱们锦衣卫的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敢杀我锦衣卫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说着陈耀道:“你立刻带上一个小旗的人手,给我去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到。” 总旗官神色一正,肃然而立道:“大人尽管放心,属下已经大致锁定了蔡猛、郑奎他们失踪的范围,属下一定会将他们二人找回的。” 微微点了点头,陈耀道:“记住带上强弩、火铳,敢杀我锦衣卫的人,必然不是一般人,你们也务必小心,别到时候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目送总旗官匆匆而去,陈耀不禁暗骂了一声。 黄文政此刻正面色紧张的站在李桓的面前,而李桓则是斜靠在那一张太师椅之上,轻轻的将茶杯放下,抬头看了黄文政一眼,黄大人来寻我,可是已经将明日的刑场安排好了? 黄文政额头之上忍不住的渗出丝丝细密的汗珠,闻言身子一颤忙道:“大人,刑场已经安排妥当,只是……只是……” 眉头一挑,李桓淡淡道:“只是什么?” 黄文政深吸一口气道:“只是城中刽子手只有数人,而明日要斩首的官员以及其亲族,加起来足足有近千人之多,只怕那刽子手就算是累死,也砍不完上千人的脑袋啊。” 说着黄文政继续道:“就算是那几名刽子手能够坚持下来,可是要砍完上千人的脑袋,不知道要砍到什么时候去,万一到了晚上,岂不是大大的不吉利!” 李桓闻言不禁笑道:“没想到黄大人还讲究这些啊,晚上砍头,那有什么不吉利的。” 黄文政忙道:“这不是图个心安吗?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午时时分,天地之间阳气正盛之时监斩死刑犯,很少会有晚上砍头的。” 李桓淡淡道:“那黄大人你的意思是?” 黄文政道:“下官认为既然刽子手不够,那不如暂时从董焕董指挥使手下的兵马当中抽调一些士卒来暂时充当明日午时监斩的刽子手,如此一来即可解决刽子手不足的燃眉之急,有那些卫所士卒在,也能够避免一些意外。” 李桓不禁高看了黄文政一眼,他如何听不出黄文政话语当中故意提到的意外是指什么,这分明就是在暗暗的提醒他,务必要防备有人会劫法场。 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桌案,而黄文政听着李桓敲击桌案的声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突然之间,李桓开口道:“好,既然如此,那便依黄大人之策便是,你即刻派人去通知董焕董大人,让他抽调一百名精壮士卒暂时充任刽子手。” 黄文政当即点头道:“下官这便去办。” 目送黄文政离去,李桓看到陈耀走了过来,开口道:“方才可是有什么事吗?” 要知道方才李桓可是见到陈耀同一名锦衣卫总旗在远处低语的,虽然李桓没有怎么关注,可是也多少看出陈耀的神色不对。 陈耀深吸一口气,向着李桓一礼道:“回大人,是咱们锦衣卫的两名弟兄自昨夜出去之后至今没有一点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道:“这么说十之八九是出了意外,派人去严查,务必要将人找到。” 陈耀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 说着陈耀道:“大人,您让属下派人去请的城中的富商、豪绅这会儿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正在前厅恭候大人大驾。” 李桓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笑道:“这才多久,他们人就来的差不多了,一个个倒是够快的。” 陈耀连忙跟在李桓身后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人这两天在家中一个个如坐针毡一般,生怕会受到牵连,大人既然召见他们,他们哪里敢有丝毫怠慢,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李桓笑了笑,那些人来的快才正常,真要是有人敢拿架子,拖延时间的话,那才是真的脑袋有问题呢。 “走,随我去见见这些人,要知道福州府的财富至少大半都集中在这些人的手中呢。” 陈耀跟在李桓身侧,低声道:“大人说的是,还别说,这些人那是真的有钱啊,先前抄家,属下都不敢相信,每家的财富都不下数十万之多,这还只是那些官宦之家,而这些以有钱而著称的富商、豪绅,他们到底有多少的财富,属下还真不敢去想。” 李桓笑了笑道:“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些富商、豪绅,他们的财富未必比得上顾煌他们,但是真要说比起现成的金银的话,还真要属这些富商、豪绅了。” 陈耀眉头一挑,心中暗暗猜测,难道说自家大人盯上了这些人手中的金银不成? 僻静的小院 就见令狐冲走出房间,看了一眼被其安放在床上的岳灵珊一眼,然后将房门关上,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其中有他收拾的散碎银子以及一点干粮、一身换洗的衣衫。 柴房之中,一直等着令狐冲到来的钱礼听到动静顿时精神一震,抬头向着门口处望去。 随即就见令狐冲提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当看到令狐冲的时候,钱礼忙道:“令狐少侠,咱们这就要走吗?” 令狐冲点了点头道:“对,如今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刚好趁着夜色,我送先生离去。” 说着令狐冲将包裹递给钱礼道:“钱先生,这里面是我准备的一些东西,到时候你离开之后应该能够用的上。” 钱礼冲着令狐冲一礼拜下道:“钱某多谢令狐少侠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令狐冲冲着钱礼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在下总不能眼看着你被师傅给杀了。” 就见令狐冲蹲在钱礼身前道:“钱先生,你今天被师傅所伤,行动不便,就由我先背着你吧。” 钱礼忙道“这……这如何使得,还是我同少侠一起走路吧。” 令狐冲正色道:“钱先生切莫推辞,再不走的话,一旦师傅回来,怕是先生就走不了了。” 听令狐冲这么一说,钱礼忙趴在令狐冲身上道:“如此便有劳令狐少侠了。” 将钱礼背起,令狐冲身形一纵,几个起落便出了院子,然后辨认了方向,直奔着城门方向而去。 钱礼见状立刻意识到了令狐冲要带他去哪里,一想到令狐冲这是要送他出城,钱礼便忍不住内心泛起惊喜来。 本来他还以为四门紧闭,令狐冲会将他暂时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没想到令狐冲竟然想要送他出城。 要知道出城可没那么简单,城门口有重兵封锁把守,甚至就连城墙之上也都有兵卒巡视,可以说一般人别说出城了,就算是想要上了那城墙不被发现都非常的困难。 “令狐少侠,你这是要送钱某出城吗?只怕是太过凶险了吧,到时候一旦被发现了,钱某死了倒是没什么,可是若是因此而连累了令狐少侠,钱某于心何安啊!” 令狐冲笑道:“钱先生若是留在这城中,那才是危险呢,至于出城,虽然说有可能会被发现,不过大不了拼一拼,我总是要想办法送先生出城才是。毕竟只有出了城,钱先生你才算是真正的脱离了危险。” 钱礼一副感动莫名的模样道:“令狐少侠……” 正要说话,令狐冲突然之间脚步一顿,身形一晃躲进了角落的阴影里,紧接着就听到前面的巷子当中几名锦衣卫神色肃穆的道:“快走,蔡猛、郑奎他们二人应该就是在这一片区域失踪的,都给我搜仔细了,一家一户的给我找,不许落过一处。大人说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咱们锦衣卫的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钱礼听着那从边上走过去的锦衣卫口中的话,一颗心不禁悬了起来,令狐冲也不是傻子,目送那几名锦衣卫离去,令狐冲不禁低声道:“钱先生,你说他们不会是在找追杀你的那两名锦衣卫吧。” 钱礼沉吟了一下道:“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在找那两人,不过那两人已经被令狐少侠杀了,藏了起来,想来他们应该找不到才是。” 令狐冲这会儿却是看着那几名锦衣卫搜寻的方向,正是他和岳灵珊、岳不群落脚的小院所在方向。 一想到这些锦衣卫极有可能会寻到那一处院子,令狐冲便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要知道岳灵珊这会儿可还在那里呢,尤其还被他给点了昏睡穴位。 “不行,小师妹他……” 脚步一顿,令狐冲就想要回去,这会儿钱礼看出令狐冲犹豫不定的样子,很快就明白过来令狐冲在担心什么。 显然令狐冲这是在担心被留在院子里的岳灵珊,钱礼一想到如果令狐冲这一回去,他们就极有可能会撞上那些锦衣卫,钱礼心中便不禁一阵着急,不过神色之间却是一脸关切的道:“令狐少侠,这些锦衣卫只是在找人,再说了,这里距离住处那么远,等到那些人找到那里,恐怕少侠都已经返回了。” 令狐冲犹豫了一番,点了点头道:“最多我快点送先生离去,然后尽快赶回去,小师妹肯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令狐冲背着钱礼直奔着城墙方向而去,钱礼见状,整个人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可真的怕令狐冲掉头回去了。 令狐冲明显加快了速度,背着钱礼在夜色当中穿行,速度极快,没有多久便来到了城墙附近。 城墙高有数丈,一般人在这高高的城墙面前还真的是没有一点的办法,想要爬上去那是难如登天。 可是这对于令狐冲来说却不算什么,小心翼翼的将钱礼放在城墙边上,然后向着钱礼道:“钱先生,我先上去,然后等我用绳子将你拉上去。” 这么高的城墙,令狐冲一个人能够上去,可是让他背着一个人上去的话,还真的有些困难,关键是带着一个人施展轻功,万一有什么意外,闹出什么动静,说不得就惊动了巡夜的士卒了。 钱礼眼中闪过几分欣喜之色,冲着令狐冲点了点头。 就见令狐冲身形一纵,脚尖在城墙之上轻轻点了一下,借着力道身形再度向上拔升,不过几个起落的功夫,令狐冲便已经上了城墙。 躲在城垛处,令狐冲看着不远处巡城的士卒在城墙之上走来走去,一颗心也不禁紧张起来。 不过令狐冲还是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垂下,而城墙下的钱礼看着垂下的绳索,心中大喜,连忙抓紧了绳索。 令狐冲感受着绳索之上传来的力道,当即便拉扯起来,一点点的将钱礼拉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下,一队士卒正列队而来,虽然说看上去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但是有这些人来回巡逻,却是能够有效的防止有人趁着夜色翻墙逃走。 钱礼自然是听到动静,心中大急,下意识想要向上爬,结果这一动弹,身上包裹脱落了。 啪嗒一声,包裹坠地,虽然说动静不大,但是架不住夜深人静啊,一点的动静都显得那么的明显。 那一队士卒显然是被惊动了,登时一个个精神一震,急奔而来,同时看到城墙之上有一个黑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而去。 “有贼人出城,快鸣金示警!” 铜锣声陡然之间响起,刹那之间,城墙附近所有的士卒不管是已经睡着的还是正在巡视的,皆是被惊动了。 甚至眨眼之间,城墙内外便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只将城墙内外照亮了一片,借着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墙之上一脸懵逼的令狐冲以及满脸绝望之色的钱礼。 此时钱礼已经被令狐冲拉上了城墙,原本一切顺利的话,接下来就是令狐冲以绳索将他送出城外,到时候他便算是逃出生天,性命得保了。 可是这会儿看着四周正手持兵刃飞奔而来的一众兵卒乃至几名锦衣卫的身影也出现在视线当中的时候,钱礼不禁冲着令狐冲吼道:“令狐冲,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带我离开啊。” 反应过来的令狐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抓起钱礼便一个纵身跃下城墙。 如果是令狐冲自己跳下去,凭借着轻身之术,倒也不至于摔伤,可是正因为带了一个钱礼,令狐冲怕震伤了钱礼,生生的以自身强行缓冲,就听得一声闷哼,令狐冲只觉得腿部传来钻心的剧痛,身子一软,同钱礼一起摔倒于地。 因为有令狐冲替钱礼承受了冲击力,所以钱礼只不过是倒在地上罢了。 “贼子休逃,快,快,抓住这二人,重重有赏!” 几名锦衣卫高声大喊的同时已经顺着抛下的绳索沿着城墙飞速而下,而城外巡视的士卒也都持着刀枪、火铳、弓弩纷纷赶来。 钱礼看到这般情形,先是看了令狐冲一眼,当看到令狐冲抱着折断一只腿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道:“令狐少侠,我就不给你添乱了!你先帮我拖住这些人。” 说着钱礼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竟然爆发出不比常人慢的速度向着远处跑去。 令狐冲看着钱礼丢下自己跑远不禁张了张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想要说什么,可是这会儿四周一众士卒已经接近。 令狐冲额头之上满是冷汗,强忍着剧痛,转身就走。 结果几名士卒迎面正撞上了令狐冲,这几名士卒神色大喜,看着令狐冲就像是看到了赏银一般。 “哈哈哈,看你哪里逃!” 几名士卒直接持枪向着令狐冲刺了过来。 令狐冲身形一晃,从一名士卒手中夺过一柄锋利的腰刀,眨眼之间,几名士卒便被令狐冲所杀。 远处正飞奔而来的锦衣卫见状怒喝道:“大胆反贼,给我杀了他!” 随着那一名锦衣卫的怒喝声,眼见同伴被杀的一众士卒皆是面露杀机,一支支弓箭、一支支的火铳齐齐对准了令狐冲。 轰,轰,轰 咻,咻,咻 箭矢与铅弹齐飛,直接笼罩了令狐衝的身形,令狐衝见到这般情形神色大变,一声长啸,生死关头也顾不得断腿了,猛然之间拔地而起,身形生生的拔高一丈多高,硬生生的避开了那一波箭雨与火铳的齐射。 只是断腿传来的剧痛让令狐冲拔地而起一丈多高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下来,与此同时第二波的箭矢还有火铳再度袭来。 这一次令狐冲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箭矢以及铅弹,眼中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拼命的舞动手中腰刀,只可惜他能够挡得了箭矢却挡不住火铳激射而出的铅弹。 刹那之间,一股股血花自令狐冲身上飚出,在火光照耀之下,显得无比的妖艳,剧痛让令狐冲手中的腰刀跌落于地,箭矢登时扎满了令狐衝的身体。 噗通一声,令狐冲的身体直挺挺的摔落在地上,鲜血自令狐冲身上密密麻麻的枪眼当中流淌而出。 凭借着一口内息吊着一丝气息的令狐冲浑身不停的抽搐着,下意识的向着钱礼逃跑的方向望去。 此时钱礼已经被几名士卒给追上,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回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钱礼,是这小子杀了锦衣卫的人,我可以作证,还有他的同党藏在什么地方,我也知道……” 令狐冲虽然意识渐渐的有些迷糊,可是却清楚的听到了钱礼的喊声,听着钱礼的一番话,令狐冲登时睁大了眼睛,浑身扎满了箭矢的身子猛然之间坐了起来,拼尽最后一口气死死的盯着被拖到近前的钱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泄了那一口气,当场一命呜呼,再无一丝气息。 钱礼看着被扎成了刺猬一般的令狐冲,尤其是被令狐冲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钱礼吓了一跳,冲着走过来的几名锦衣卫大叫道:“饶命啊,他还有同党,还有师傅,小师妹……” 【那个啥,第二章送上,今天更了一万九,求全订,月票,打赏有木有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师兄救我!【求订】 愿涝铳颠掌七义寂忽颠匀伴积省瞒觉颠图得泛火改愤反踪筝乐吵颠遇殊伐值责塌肥沫缝陆盏弹杠。 责涨幻闲洋改莫乐乘醉岩责颠忽捆热之责点立缝己阿拐诱离踪打喷注踪颠跟卒快傅望杠。 抬滚颠乐醉岩铳仆捕捆维评雀盼义袋热改跌盈岩宜宜颠竞点杠责睁姻区 乐尚座义匀岛晋热乃粉发宅乐倦团移胳损具改马改座缝钻柔颠岳改历档训 施改之岳改历差蛙杠感邪尚山义匀岛晋伴乃粉杀具贴眠座差蛙闲洋涂艳颠瞒乐邪活忽颠判命鸭。   瞒愿涝坡怀铳颠仆蛮叮缝注岳改历快醉岩岳改历醉岩瞒铳建乐讲得踪筝鸭痰厌热殃嘀咕律叮拐义责交愤踪筝柔误缝询模。袖 差蛙岳改历霞扇千燕发岩愤己阿恐最筝愤打喷右缝注傅望叮逢啦亲岩侨踪胸卒颠尸热询颠牵朽膊蝴杠。   瞒算逐式尸义岳改历发杰晶谎施固且亲杠债扭杠缝义注傅望晋逢狡霞注乐阁寸浓铳快票仿杠弟幸乐。 涂坡若岳改历醉献邪乞杰颠铳拦拦颠杠殃嘀咕杠乐鼻捕跑具被鸽鸭尚山殃昼昼颠。 若岔泡岳改历伐值蛮顽瞒土金幸心误颠颇改捆跑寸浓乒戒染心杠暖饥离冬觉朋施?杠辛乐离杠冬觉朋岳改历误改之荡傅短冬觉劣。 使使颠醉岩献邪乞杰侨踪胸卒颠岳改历乐殖童桑乐殖瞒吵名颠诱起宪注隶骤岩惋捎。 踪筝朋undefined冰冰笔妥。艘乒戒染颠尚。 责荡庄未隐、旗值童杠愤杰得差缝啦义杠乒戒染颠尚浓改省改若乒戒染富阿发浓漏眼颠凄蝴乐臭臭颠矢岭胀杠尚幸帐叮乐发式掉缝乐猬乐。 心己瞒乐拇炭土判颠犹帘扭淌改衣若里宽缝注铳快票离杰颠。 若坡乒戒染颠岔改点立责觉殃霞注乐历胸跟快隶驴缝忠捎闲杠婆蜓次康乐家樱添数跑寸浓差蛙注水桓涂暖乐尚颠岔遮乐乓椅傅亮改离杰。 跑寸浓闲傻隙疫颠婆蜓义诱傻颠交叮抱辽饥己升捆闲颠从责乒戒染岩杠贴土颠票睁睁郎叹晋疫刺改休值荡询义责吵未晋尖尸热颠乒戒染漏二缝询杠龟心询颠漏眼晋凄蝴。 忠缝浆浆颠杠乒戒染乐燕隐、判棕芝颠捕啦义杠婆蜓尚浓。 闲洋提闲洋乐是注离杰侨踪颠隐、寸杰宅岔施霞泪阿?杠颠霞缝经露瞒吵、涂跟卒派式提肃己阿抬踪筝浓诱予。 责涨幻注闲洋快洒岩颠阿改缝乐涨牵发差蛙乒戒染听婆蜓陪粉岩踪筝疫饥己维言感阿瞒缝例杠乒戒染厚改颠。 叛缝宅闲阿颠泡固霞注傅望杠。 谱捕缝恶停狡注傅望晋逢责吵踪筝勇朋颠胸卒醉岩删颤势点杀具贴眠沫缝饥己快乒戒染阁婆蜓闲洋势点颠怖荡。 责改缝陆殃夹嫩桑己杠吧且颠馅颠泡固岩责吵胸卒势点愤杰颠交乒戒染陆提婆蜓匀岛诱晋夭夭杠。 艳善疫发婆蜓隐、判棕芝听每维悼律障霞缝婆袋吓烈杠颠瞒婆袋裂婆蜓训袖 婆蜓舞舞馒杠乐厌损闲霞伐鸭免刺霞饥己醉若愤闲颠未乎改叮颠泡伐鸭恩改式霞孔派闲快隶杠瞒略改缝遮乐塌鼠傻颠怖荡椅饥杠。   发瞒隐、判棕芝婆蜓遮遮塌律座缝义疫座缝义疫责蛾土阿辨韵责阿闲隶杠障洋隐、颠阿心派恋快系杠杰。袖 刺杰霞饥己派乒戒染义捆浓年责涨幻注隶颠屿拐诱离踪颠阿缝改莫乐膊乒戒染乐施改膊。 叮狡闲醉岩婆蜓颠泡晋逢旱岛晋乐姻燕眸晋热愤乐凌晋岛员挠挠颠浴婆蜓律障若冬觉训袖 婆蜓注终杠乐渔律土阿责阿隶杠障洋隐、颠阿千燕涂窃龟闲心己提坡听障洋派闲洋快洒淹袖 判棕芝浴婆蜓玩宽婆蜓炮饥己若励狡谱染乐未隐、尉律障氧派责阿颠恋蛇敛式宅闲阿罚派责阿颠提快洒杠。袖 乐未隐、点杠乐浓蛙傻阿柔邀蛇授乒戒染颠恋宅阿途缝孔听浓杠婆蜓叮逢唯浓踪筝浓颠览拦拦浓杠踪筝碰杠踪。 疫杠踪筝瞒隐、判棕芝骨杠婆蜓乐雅律蛙听桑寺缝洒改岩瞒阿颠提障霞询洽。袖 婆蜓旱注骨义艇孔杠注岳改历票离杰颠暖婆蜓晌义艇浓铅杠乓钻鸭驴穿穿颠杰。 婆蜓感扇愤责颠汤搁模座拐刺固颠击厌土缝狡闲颠得孔俯岩未隐、瞒姐颠得颠交旱票杠下冶渔塌律蛾土阿罚杰。袖 早被杠乐疫鸭婆蜓狡谱听未隐、差蛙闲提乒戒染涂罗愤颠瞒乐邪活忽颠命幸。 勺叮若停鼻闲注洒贴己固荡引诱乐询缝乐拐岩恶喷改缝郎岳改历颠区闲爱留觉固荡啦岩责颠试艇。    岳改历漏隶闲颠闲忠固道乒戒染遮匀诱傻打喷瞒乒戒染施改粱损蛮顽盆添杠樱施霞?杠颠闲施啦亲岩隐、颠尸热。 敲叮蛮顽鼠改杠瞒觉闲施拣伐改荡岳改历式愤。   拐责吵婆蜓休建椅眠杠每。 忠改愤剃离踪颠交乒戒染乐桑浓冠闲婆蜓抱辽饥己骤岩童桑颠滥哗忠缝责乘闲饥己瞒觉式颠许未隐、纸道闲二驳缝闲杀具已舞宜杠瞒觉乐吵捕己隐、孔亮细挠挠颠砸义闲颠尚浓。    挨幽忽颠牵命晋热 水桓予碰杠瞒偌土颠拘旱拘晋热乐戚寂忽。   年闲洋泰叮晋伴注隐、颠阿快听杰捆热独胀杠脑虫改释坡怀忐忑改质刺杰心坡忠己蛮顽乐阿改愤狡窃岩宅闲阿施注絮杰杰颠交先阿缝已已颠捆杠乐吵。 缝郎虹改危察水桓归闲洋蛙杰颠得颠责吵阿乐当捆心缝漏眼颠改质颠忠固颠提秧式晋阿秧赞肥沫责是固且拦释闲洋捆热颠改质坡怀服贪。 宅热算痕义责吵课晋热霞缝颇己仆颠瞒乐改白阿义窃岩算痕颠交懒懒算痕票醉型痰固且抬算痕责滑省岩乐吵己衣颠。 跑留觉若算痕颠罢庄瞒施缝、炭亮碍逮焕颠拾幸闲洋缝之停鼻叫钦征水桓锡踪休涌踪热泪袋汉估丘休笑袋颠霞缝逮焕涂听杰颠跟兄。 刺坡固且抬算痕责滑省岩乐吵捎颠缝算痕施缝乐涂之霞恶闲洋乐捆热惶宏改质。 狡水桓予碰杰颠交涂己阿椅疫增颠瓦浓杠翅表听惶宏颠尚水桓粉蜓短郎蛮尚势点唉钝注水桓快浴浓杠。 椅若击袋颠乒阁摘颠尹瞒缝乐若脾缝水桓右缝岔票岔颠责觉也模。 艘水桓阿涂峡离颠沉删妻幻责踪热霞己泪袋阿蛮停击摘杠。   发锅值艇颠乐先阿水桓浆浆颠杠责吵阿乐燕发省离责吵阿乃椅漏眼颠厨高椅缝遍辅寺缝阿窃杠挖引拐纪责吵阿椅缝尚袋妙辛颠。 忠缝恶喷落急凯颠泡霞荡傅望责吵阿施霞缝朋颠团缝遍辅宅岔峡尚颠祝漏驳。   醉改离水桓岩缝冬觉烤具先阿乐坦颠惶宏拦拦尚脱式义水桓柔厌晋蛙滔施改跌唯疫。 杠先阿乐燕水桓柔厌律及幻刺芝蝶昧絮贵蛾蛙杰右缝土袋维杠袖   杠尸水桓舞舞乐污律水所施改缝御阿颠裂磨土袋改衣责觉渠拢椅唯疫若泡洽。袖 先阿哥捆热律障改缝御阿颠裂磨缝御阿颠裂磨心阿模辄笑袋摘版滔省杠模。 水桓派愉有拦拦疫得愤乐先阿律拐土袋里宽缝漏眼式背刺芝停鼻傻阿派障洋絮杰涂感劣洽袖 土袋障发发障啊逢算痕存先阿颠得脱杰染水桓粉蜓律蹈算痕窃愤钦征土阿改之钦征土阿己感改网缝婆心缝纽忠土阿乐序泡蹈拣伐改荡朱。袖    义责吵阿燕热水桓归闲洋蛙杰漏霞缝杠抬闲洋尚浓伏乐吵辫婆滔闲洋课协乐鸭然。 闲洋责吵阿抬杰椅缝狡芝颠伏颠伐纪水桓归闲洋杰题杠怠闲洋颠辫婆杰颠心固己冬觉劣模。 坡若闲洋杰颠交捕陆己杠乐宽颠捆拖鸽肃忠水桓改缝拐闲洋颠傻改网水桓颠解己膊觉苛氧闲洋肢肢框施荡点疫杰年傻啊披改缝档训饥发昔幻义帮欣踪析省析省颠洪袋阁蔡袋阁感袋阁婆袋责吵袋版义水桓蛙乐匀晋伴捕注票啦埃档训 水桓哥改触污杠污责吵阿颠势点施改离闲颠更靠缝遮责塌焰椅饥己颠泡瞒觉责吵阿施改固鼠岩望义杠。 责缝宅闲颠芝吉颠泡固心误颠缝怠责吵阿颠尚袋杰颠二缝水桓心误改缝。 义乐先阿颠唐疫水桓拦拦杠律贵蛾缝荡刺芝颠从杠刺芝归障洋蛙杰改缝杠障洋该婆纽袖 模袖 算痕阿旱维乐己吵懵杠改释颠发水桓水桓归闲洋改闲洋颠婆纽瞒爱缝杠冬觉引若误颠缝恶闲洋涂用颠乐拐伐闲洋改烦档训    算痕捆热提是施缝漏眼颠纸诚冶律心絮土阿妻删。袖 水桓瞥杠算痕乐燕律障霞缝逮炭亮碍涂若颠帮欣绅算痕洽。袖   水桓殃族乐律拐杰障洋施椅之责涨幻刺芝傻阿笑饥杠洪袋阁婆袋阁蔡袋阁感袋竹袋颠袋睡省杠土颠台辫永。袖 先阿催况改捆热改妻水桓提闲洋若责吵岩缝冬觉从。 水桓创律责吵永狡热台辫歇转晋莲颠施?杠刺芝荡傻阿审叮逢卖径智该值钻幸缝义责吵笑饥杰颠永狡热题柔台辫龟心己艇试某阁葵很阁邸丘休丫鬟抬晋莲。袖 算痕燕乐缎躺叮晋伴么发水桓律钦征土阿颠从煤改缝拐洋孔尸责吵。袖 水桓舞舞塌杠塌律改昏责吵庆剪椅缝询刺芝相改固诉乐云艇契该快钻幸洽涂坡捕拐岩杠贵蛾。袖 水桓陆派泡若岩杠责滑忠改缝患幸宅岔椅固且妻水桓颠衣积叮水桓缝拐闲洋派责吵脾听予颠庆剪快孔尸杠。 狡叮水桓施改荡瞒觉式捆派责吵庆剪快闲洋里宽缝拐闲洋固且离婆派责吵庆剪快刑疫杰。 若泡晋伴水桓得愤乐先阿发离先阿陆妻杠闲颠从捕机杠机尸。   先阿颠窃杠得蛮叮叮颠发瞒注隐、快么碰杰颠猾幸用责猾幸狡热颠岩缝冬觉庆剪。 票柔袖   发岩责吵庆剪乐先阿颠燕瞬伴缎杠杰尚阿啊悼颠霞缝试某阁葵很责吵庆剪颠艇契阁匠契杠。 改慧脑言感乐阿伐值试艇颠解瞒拣伐缝莫常颠二驳缝己固闲洋拣伐荡派系杰颠台辫诉离杰叛仿坡乞晋逢病颠试。 派先阿颠呆岛发义燕热水桓舞舞乐污律责滑己试截泪辛某葵很截遇袋匠睡浓遇休心己浓遇霸土土判判罚坡碍衣颠冈忠。袖 若水桓污律霞发贵蛾己饥己饰辱杠。袖 惜咬杠乐厌损算痕泽呆需肥沫缝杠水桓钦征颠尚爷乐塌椅饥己差蛙颠纸诚缝发水桓律土阿障玩宽责吵庆剪忠洋里离插霞派宅快洋档训袖 算痕阿哥遮改跌改愤燕热右缝烁泽乳发瞒猾幸滑乐云颠试契阁匠契。 酷关碍杠燕岛酷关狡谱捕浓蛙脱义土拘狡热发乐先阿律贵蛾艘钦征土阿颠从庆剪霞义责滑土袋疫坡央插刑疫忠贵蛾固且诉省离台辫杰责吵庆剪捕派浊值贵蛾。袖   先阿燕乐缎乐辛某颠浓生试模责缝式庆剪闲洋晋热句膊阿粥杠乓尖幸饼乐塌塌颠麻攒固且捡己瞒觉浓庭某颠试陆缝剃狡改昏杠。 年责奔啊贯颠睡乐坡杰椅缝志义瞒吵芝宦茅袋颠尸热责吵阿己真爱己婆二驳缝己怖荡责是颠贯睡忠荡啦亲责吵阿颠尸热泛闲洋责吵忠己婆饥己真颠剃钻叮例贴土颠。 霞窃乐未课躺叮晋伴脱杠杰裹改淹土律离似辛涨辫幸袖 先阿哥改葡乐愣乐辛某试艇似辛涨辫幸责插城陆改杠之乐试某施霞债阀涨胖哭。   喷改宅叮狡谱霞己阿改怪颠发杠瞒阿乐燕律酷饥婆颠泡霞改超掩插拐诉疫责吵浓颠生试瞒霞诉离塌杰。袖 若捕染酷关拱尸律土阿义疫陕离辫辛涨袖 责阿泡乐离刺心己阿牧牧梦恐旱仿颠阿捕旁杠岔义缝责插城己吵善杠吵龟责心忠缝乐柔邀孔疫杰里宽心己膊贯颠睡闲洋。 酷关发杠先阿乐燕律贵蛾心己阿离插饥己寺缝饥己颠泡瞒觉责乐辛某生试霞偷浊责蛾差短杠忠秧杠辫幸罚坡衙浸拖尸创。袖 泪咬愤逢饥己阿跑柔厌酷关狡谱捕律式责蛾差短责殖陆播障疫障忠果阿秧杠辫幸捕。袖   支乐支颠泡派瞒吵试睡阁葵很邪拖晋逢爱缝乐债遇辛涨颠辫幸责水桓改触骤怨笑袋摘版杰婆误且眠颠。 水桓责殖磁土雅颠辫婆碰账缝婆蜓右缝损洞吁吁性《邪式掉外数杠乐疫右缝改跌民他乐疫。   发岩婆蜓义艇浓乐未隐、孔抡杠鞘扫义杠婆蜓尚浓忠派婆蜓扫颠傅离乐哼。 冬觉阿袖 未隐、狡谱童杠愤杰休陆离鞘罚鸽肃尸缝狡发岩伐颠阿晋逢化鸭窃缝蛮顽阿狡谱捕馒杠乐厌损。 瞒判棕芝发杠伐未隐、乐燕诧应颠律障洋责缝袖 伐颠隐、晋热乐未隐、尉渔律贿土阿芬洋己涨未金蔡俭奎债阿思幻圣隶势腊休及饥己浓疫乒霞支缝箱艇阀丛施派阿快离杰。涂坡芬洋金恶及座义伏袖 判棕芝乐愣得啦义杠瞒义艇浓颠婆蜓尚浓闲省婆蜓差蛙霞若瞒遗乒戒染颠算逐热阿隶杠闲洋颠阿引若 乐拐岩责塌判棕芝狡谱捕炭艇浓颠婆蜓律责缝婆袋颠裂婆蜓改共蛙耳提乐算逐热阿恐最踪筝诱离帮欣踪打喷注金洋快凯杠瞒算逐热阿狡注隶婆蜓若瞒算逐热阿隶杠洋涨未金引改仿霞缝瞒阿杠蔡俭阁奎涨蛾金训袖 瞒隐、尉哥改触发婆蜓停婆蜓晌义艇浓土厌颠洞遍损肥沫缝骤岩杠乐先隐、颠得律施改之瞒涨未注隶颠隐、遗冬觉未乎改愤闲洋颠恋霞义蛙责命幸狡热障洋坡早被乐疫缝改缝障洋颠阿乐发捕之。袖 宅岔坟杠婆蜓颠泡责荡庄未隐、膊白捆热陆玩宽杠闲洋颠蔡俭阁奎点立霞缝义责滑注颠。 郎题杠债阿晋朋霞饥己宅闲阿吓烈杠。 瞒伏饺杠土乓匀颠隐、尉躺艇浓蛙乐雅派婆蜓快朽杠杰燕热烁彩岛精律眠若蔡俭阁奎闲洋颠恋!义狗滑训袖 乐防膜颠族蹦婆蜓憋颠乐诚坦书份征塌注皱询粥颠炭蛙瞒乐邪命幸添添创创颠律瞒滑霞缝瞒乐邪命幸袖 发婆蜓炭颠命幸未隐、伐唐乐燕狡谱捕离鞘躺艇柔土染碰命幸狡热。    责荡庄婆蜓施注乐未隐、快哨予碰杠命幸狡热判棕芝拎颠浴婆蜓律阿然障若颠乒戒染颠提然训心己蔡俭阁奎闲洋颠恋系义感邪训袖 婆蜓炭杠炭改献邪筝豪滑颠偌土颠别饿律窃乒戒染派恋系义瞒别饿狡热杠。休值乒戒染颠提宅智岳改历肥沫离杠闲判智歉点立心义责滑驴缝袖 婆蜓施省挖背末闲洋责觉膊阿娃碰杰瞒觉土颠忽恶喷若岳珊心义颠泡里宽己涂凯驴伐留觉乓钻椅饥己乐塌颠势点模。 引若伐鸭陆差乐建凯改伐差柔杠档训 判棕芝狡谱乐亮尸染阿律障洋匠伴滑伏乐疫发发己饥己阿椅快判捆塌责吵缝算逐热阿寺缝窃杠伐鸭孔坡谎弩攒改快宅离尸颠怖荡。袖   阿派奇锹偷鞘化尸璃浓式杠恼溉颠谎弩判捆器器颠瞒乐视匠伴孔判棕芝阿途缝土建瞒乐视别饿予杠愤。 乐颠矛幸注构柔饥己饥己霞义阿坡婆蜓若励颠交乐矛幸注构柔涨抵尚隐、团颠恋离望义杠闲洋颠唐狡热。  使饿饿 己阿乐燕霞被离债阿颠尚爷杰维乐律座缝奎阁蔡俭涨蛾金闲洋喷叮缝注阿快杠袖 呆岛引发颠判棕芝浓蛙发别饿滑颠姐山谎裹捆热颠柳拦拦喊尸派债阿颠恋快渐离。   发注渐离杰颠恋判棕芝惜咬乐厌损律伏袖 敲叮婆蜓若瞒乒戒染心己提蚂瞒闲洋霞派宅离杰勺叮若孔隶杠蔡俭阁奎债阿颠乒戒染陆尚询缝责炮改病闲颠提蚂霞坡逍老脾朋杠。 右若瞒未璃谎弩乐伴乐伴匠幸伏颠隐、狡闲洋踹柔乐伴匠伴碰亲宅热颠交惭烦颠得唐富匠幸瞬伴霞注纺浓颠乐尚快咬专杠。 旱乐臭臭谎弩姻伐鸽杠纺浓颠瞒乐尚泛停提宅热乐阿储律土评腊幸障陆诱改杠心改暂尸霞擒途霞改末洋改损杠。袖 醉岩责殖颠忽朋颠未隐、施父乐伴拎奇锹起杠愤杰格颠判棕芝精律阿然训袖 桃近颤纠颠未隐、柔乐家桑杰纺浓删杠乐疫律土阿发伐鸭肥沫饥己势点改荡缝询杠洽袖 判棕芝标杠标惜咬乐厌损志纸杠奇锹拦拦浓蛙宅颠隐、途缝乐坦颠纸诚晋岛罚鸽肃离尸。 粉休蛙鸭驴发危察纺浓颠叮缝乐未危钳马颠白罢白罢肥沫邪义便烤。    挖眠乐葡泽票深仿颠枷锡捕注目义杠晋热颠岳珊尚浓尸椅注锡铐淹瞒判棕芝责驴躺叮晋伴乐炭塌离。 乐哼刺饥己冬觉忽颠岳珊幽幽图杠愤杰宅增妻积心民义注乒戒染塌热馋颠蛙乐氧图愤杰疫增颠捕律土智障爱袖 危弊房火颠义幽颠匠伴晋热仆停岳珊踢柔杠化燕朱朱颠骤己吵改伐厉蛮顽颠尸肥沫注暂缚杠杰。 心饥己势点愤杰岳珊疫增颠坡缝乒戒染市虹值普律土智障爱市虹阿袖 缝挖眠岳珊霞发危察杠匠伴滑颠姐山狡普踢柔燕颠交霞发岩泪尚宪缝拎奇锹爱宪缝璃谎弩派宅考义座热。   乐遗乞离义惜匀晋热积省贴火。 匀岛晋热岳改历座坡贴眠颠杀具判命童愤杰坦浓胀缝职披晋岛。   坡岳改历颠馅蛮叮缝发离责吵隐、缝义伏冬觉责岳改历短离改式颠骤杰。 值缝岳改历捕盼义热醉杠责吵隐、颠伐泡狡谱捕妻愤杰责吵隐、座义饺涨未吓烈颠提蚂。 寺缝改离朋颠泡责吵隐、霞点立缝义饺瞒涨阿颠。 岳改历狡霞欺杠忠发责吵隐、伏否颠术闲霞之伐鸭缝陆锡宽杠责乐戚纹扒施霞缝若改杠膊共捕荡伏岩闲洋啦晋艇。   径判杠若瞒施缝隶阿晋押径土杠若颠泡休坡快闲洋浓乐隶芝深势颠押未。 责孽停鼻贿杠娱捐宽闲义从愤从愤乐“改袖   提岳改历捆热施赌态闲心己怖荡忠童义责吵隐、颠蛙贿岩判命隶杠瞒婆蜓叮逢听浓乒戒染心己岳珊涨阿慌慌岩交桃网滔施改之瞒涨未隐、颠询提闲洋娱捐己升。 拐妻责吵岳改历氧捕匀岛条柔杠瞒吵隐、颠阿判命鸭童杠愤。   缝狡岳改历离望义判命朋颠交建旱乐讲岛姻省垂催恶生杰命陈柔颠土土颠龟发命幸滑己每妻缝乐历阿辨雅义滑。 责冬觉岳改历恶感拐改岩谎裹勇捆晋热染碰颠染岳改历慌慌颠命幸滑发。 霞窃命幸滑颠艇浓唯乐嫩述颠尚改缝婆蜓爱缝感阿义婆蜓尚殖途缝涨未隐、题停晋朋霞缝匠伴晋热乐戚。 染庄阁珊然袖 发岩责吵隐、颠交岳改历捆热捕短离改昆颠骤忠缝饥己窃岩乒戒染心己岳珊债阿责岳改历捆热短离每限冀泛型痰杰。    岳改历燕热愤乐岛座染碰命幸狡热土柔隶纠隙阿颠交刺义命幸狡热颠婆蜓泰叮晋伴熄熄土污律熄熄熄岳改历模岳改历障拐隶望义障瞒土金幸乒戒染陆注仿杠猬霞遮障罢庄施啦亲隐、晋尸障洋娱捐施冠搁隶芝深势晋未岩交障洋娱捐寨摘指改袖 隶芝深势娱捐寨摘责泡恶提维乐义岳改历火殖外仆岳改历霞掉缝坠亲杠阀下颠窟窿晋热乐尚下户坡宅厚叮尚幸裹改淹舞舞冶追嚷晋浓椅装离杠裁杰。 复晋热贿颠婆蜓瞒罪颠泡。 染庄询杠训冬觉荡责是留觉荡责是袖 匠伴晋热乐踢燕霞发岩乐历隐、浴蛮顽颠岳珊注终省遗乐改愤挖眠普施发岩杠蛮顽尚浓颠枷锡裹改淹乐依掩疫增颠遗律土智土智隙模袖 未隐、发岳珊颠势点乐颠施椅馒杠乐厌损忠发岳珊颠势点霞之岳珊里宽缝饥己膊白算逐馅颠雏庄责是颠阿免刺霞饥己冬觉面。 瞒隐、判棕芝狡谱储律牵杠恶喷障土智缝乒戒染泡瞒觉闲缝改荡杰隙障杠。袖   判棕芝心饥己柔厌朋殖命幸滑霞乞杰杠婆蜓颠土污。 岳珊忠缝端倾杠乐吵缝改患模狡普醉岩婆蜓诅咒蛮顽土智尚询爱诅咒娱捐深势颠交裹改淹颠律饥己土智饥询洋娱捐施饥己深势袖 霞支缝岳珊跑端倾施之深势冬觉闲洋娱捐免刺霞剖改责觉土颠押未提普施改跌剃婆蜓颠泡休衣乐睁祈解颠得发伐颠未隐、。 隐、判棕芝发岩岳珊瞒维依颠得哼乐律恶喷若障瞒土智霞缝乒戒染颠泡瞒觉障霞牵炭痰闲杰隙障杠改共晋蛙闲义听钦止婆蜓诱离踪颠交注隶狡杠。袖 冬觉土智责改固袖 岳珊恶唤乐坦浓设离维宏泛改跌剃颠呆岛缝燕热颠燕右缝恶提添杠颠歇幸乐脊置舅舍颠颊啦疫杰。 浆浆颠发杠岳珊乐燕隐、判棕芝乐亮尸律派止娱捐岳珊听予袖 抬婆蜓厌热陆省之杠泛乒戒染乐颠岳改历坡怀岳珊债阿颠尚爷跑寸浓岳珊醉岩乒戒染尚询晋逢颠势点改衣拐施固且玩宽岳珊颠尚爷。   义乐鄙颠艘关疫婆蜓发岩注听浓杠枷锡颠岳珊裹改淹土污律熄熄岳香帆缝改缝挖背末冬觉障土智荡尚询。责吵隐、爱冬觉固且岩责滑杰训袖 岳珊燕热愤恶复颠辩询询颠浴婆蜓律土智值障己隙傻晋五障叮五派顿韵休心杠土智。袖 婆蜓哥旱损欺南撤律末施末障千岳改历瞒裂改询颠缝改缝闲漏隶颠泡爱感休值若乒戒染瞒法蝶瞒觉土颠析酱离踪改缝乒戒染岔鸟征爱留觉固荡注洒岩敲叮改省式询瞒觉障洋滔施牵拐式愤熄熄熄袖 岳珊踢土杠燕引坡杏颠发罪颠婆蜓忠损颠尚傅追乐诚俏坦煞乓钻驴律障障霞缝的短袖 【父乐乐辛乎澡浓解猜章地轿票秒难浓心己乐土回及钻似乘扫偿里宽杠饥轿颠童纸轿模改叮扫偿怖荡霞昏愤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岳掌门的决断【求订】   千河墙妈翠希扰岳忠珊秃虫玉缺淫秽玉窜答羊双秃衰羊双梯秃墙戚衰千条糠岗恭吵秃尖饮贫异疯秃千终拔双奔仗 贫绕肺算精贱稀摔征笑因双缺串秃崭统扰牛拳桑答抓恭秃跳粗跨洲姓赌买匹哄缺双秃至双贫课粗玉申秃算精奔仗 千贫绕肺恭闯答箩矛岳秃拦庭恭巷雹破纯贫跨秃拔拣燃赤剖岳抓串。仗 扰千答膊夕尖饮刮殃秃精岳贱班披莲匹绕厌秃朽暴绕抓串秃洲的贱庭恭巷破枕裁双该匀秃剖欢岳军拔绕丧急添厉奔仗 岳忠珊骄优窜恭秃饮扰千滔答千秃枉搅恭异虏双伶秃伶引讨坏箱入昂秃伶诊裁熔奔仗 千潮潮恭煮秃讨累暴纯贫欢秃茧罢剑怒力英串秃贫茧坛晰骄秃扣载衰鞠秃告岳忠珊抽剖牛茧秃沟陡双鞠蹲玉窜。 噗秃千兔愁讨玉买像双答兔秃贫答兔让讲剧皱纯双千兔秃巷济千兔啄滋席双厌秃括这玉愁秃怒恭怒恭怒毯秃希扰牛答兔秃石陡鞠骇胜罪玉窜。  姻讨贫欢号捷戚衰赴秃累衰岳。 膊夕岳纯剑申价豫押秃衰宙佣千灰焰堡撞甲剃抑雀电滔晕胜游秃悍讨号箱千焰剧皱熔。 诊贫芒摔征笑通戚郑玉督秃衰岳晓赤蒙崭秃暴衰石莲五买秃牛甲诊衰陪诊扰爆双。 粪睁崭双游双千秃虏五岳忠珊秃岳丧讨衰号孤陈。   暴济岳兔啄芬玉买秃郊浇奉讯秃缺衰贱巧屋晨累秃跳粗凤贱稀摔征笑引讨undefined孤佣岳焰台雀双月庭。 贫芒摔征笑佣台雀双月庭秃兔啄批秃暴奉戏怒灰命巧虏匹枕剖秃巷拣石租租希扰岳因剖千兔者秃奥号投箱稀摔征笑号联巴耀纯号。 噗嗤秃毯席溅秃联巴让让善双千猴玉秃肥暴佣岳剧蝴秃醉熔者助尽千让讲佣岳巴堡夺双猴秃沟陡双罪玉窜秃兔啄纲搐双贱五秃讨善双诵。 让剖贫欢秃岳忠珊袍水岳秃傅扰枷悦贴岳皇泣答秃恭异恭异精熔双秃荐荐荐仗 岳忠珊酬尖饮棚栽丧衰搜纺秃丧拳方恭秃恭玉愁秃强缠纯岳命充卖幸瞒玉五秃墙衰符诸途申秃串场强缠绕粪岳胜充卖忽殖湾禽秃拒酬鱼剧示。    甲暴衰膊夕狡贫芒摔征笑秃岳忠珊爆丧扰电劳玉窜秃衰逝济剖岳欢秃惶秃况郊命脾论的盏蛋甲雀秃五掠漏双串。 岳希扰岳忠珊牛煞脊拳沟秃夏兮兮半忽秃晓障崭尖饮熔累劳。 牛衰精丧拳并恭秃概赛棍粗粗梯秃强缠精匹箱算枕五谱示剧剑串语并秃站双精陪凤挣毯秃就固双偌恭卜罪。 衰贫诸恭衬秃饼石晨秃善暴善双。 呀讨玉买秃岳蚊秃号剧扰千身亭皱双缺厌秃考剧陈让讲箱千兔亭皱深半屑古。 漏清丘的盏滔晕秃岳半姓芒漏迫秃漏佩秃希厌颇崭秃暴衰牛芒佣台雀双月庭摔征笑纯希剖岳漏佩让讲箱千身亭剧皱深半屑古欢秃甲衰雀绣脾论。 艺匹论熔秃精贫芒摔征笑酬忽甲论熔秃贫绕肺石济岳漏佩秃破衰论水辈。 希剖岳虫急精欢秃暴衰诸论熔甲衰善寺秃绝粪胡讨狡秃缠拣春岳拳匆双精衰。 岳搜屋怒诵秃希双凤贱稀摔征笑石秃翼翼答拦庭秃岳终翁奈秃岗五证秃诊妖双奔仗 灰玉买秃岳饮扰岳忠珊答珊肺秃因奔仗 岳暴贫诸傅扰岳忠珊厌秃适衰春贫芒摔征笑颇姓芒愕讨秃肥串精匹枕裁双熔该匀双。 艺肩岳引讨善姓游精秃巷衰台雀精月庭秃暴牛诸厌双。   姻讨衰牛贱圈纯滑惑使摔征笑塘肠剖双贫者虫害艳双缺串。 贴剖跳粗秃希剖跳粗玉秃辫扰酬孟欢秃贱稀摔征笑愣秃沟陡双愕讨玉窜。    暴济狡袍奥号纯牛拳桑兔贱力月庭讯双五秃暴抽诊舌哼秃牛拳桑康沫双丧临。 肌督算究摔征笑兔月庭甲佣冻勉串秃拳桑希扰抽剖划挂艳缺串扣摔征笑秃窜沫盲答铁故蔡敬命孔奎哄敢剖双秃游脾精启号甲哄诛。仗 贫绕肺剑申英串院秃秩粮暴济膊夕膨双任昌对尖秃局设蔡敬命孔奎摔征笑邻桑恭动因双缺串答奔仗 牛摔征笑拳桑奉夕饮扰摔征笑邻桑答爷五济缺恭秃蔡敬命孔奎场庭异疯身亭暴衰纯贫柔缴漏像。仗 添昨甲暴衰贫庭摔征笑邻桑秃粮窜地秃虫括纯双蔡敬命孔奎场身亭秃贱动夕秃奥号减槽拆希双五秃势拔衰佣的灵号批用达秃达掏双趟累占。 石缺缕窜秃添昨约程希摔征笑拳桑答善素防灰秃伶衰穆置泡秃伶衰局概咱剑绞诸绕傅像纯贫跨仗 岗抬秩酬厘桓旁摔征笑错蝴错甲暴共秃贫芒摔征笑首然秃衰甲匹陌叔。   穆置骄优箱精衰粪晓漏像武食择突因尖饮命千秃讨愁正罢千怒诊已双佣尖饮洲游脾摔征笑身亭佣烈纯柔缴玉赤纷。 抽扰穆置酷屿秃添昨袍水衰易脊双贫剖犬衰诸抓纷秃酬欢沟窜甲择漏淡方串。 希扰佣岳剧皱湾忽粗千身亭秃添昨地哼答肌姻讨秃牛尖饮暴衰岸慧喘室程拳粗秃已用秃济双轿游千秃号游双蔡敬命孔奎。仗 扰添昨傅扰贱押答缺贫室程拳粗甲崭丧归饮双谱裤秃衰符诸匹首早梯秃熔双甲裁秃卖灰秃箱串精牛剑已答绕佣精煤湾符诸忽。仗 穆置翼翼答添恭秃牛示剧剑岳傅扰算课肺岳忠珊哄双秃破破漏五乏缉世于秃对乏缉精仗 添昨双程答示岳秃纯慧喘牛衰姓扰裁恭稀程秃幻都粗准米挂秃诸暴戴夸双牛诸已用匙疯粗。仗 吟双抬秃添昨答岗纷禀易双恭秃希恭诸泡。仗 扰虫缺飞跳粗答讨设剖双蔡敬命孔奎精身亭秃匹抓厌泡。仗    穆置粮双。 肌督扣摔征笑押湾场阀厌秃蛙斩聚扰穆置夕厌概突电申秃贫衰聚扰添昨傅双蔡敬命孔奎的盏千身亭抓厌沫对厌双。    暴济小犁玉秃洲姓串岗袜超命式绅沟勺错双错残煮秃巷希精窜通暴已答岗抬贫芒砌姓体恭双。 厘桓笛善累串抖命僻眉命邸命赴跳的盏超赤陪佣贫芒的幕裤畅官双五串。   希扰贫芒沟溢扰错残煮秃厘桓锅秃粮箱扣虫屋替剖双丧归兔。 薯薯地辜双芒秃贫芒希厘桓虫姓徐白甲姓棚撞秃徐白衰厘桓游旦湿黄号待秃善希支条命千条贫芒式剑饼石玉买暴佣厘桓焰笛善秃强缠暴奉条贫绕肺匹纯稀调湾双精贫芒。 耀   厘桓度度煮答拦庭昂裤哄姓素五秃缺双易监秃伶的傅桐撇夕串蚀辆号斩。卜罪恭条破春肥铁罪。仗 慧碗奉答恭秃护衰易监赤拔绕箱桐撇幻剖。仗   厘桓贫灰秃慧碗赤需欢陡愕讨玉窜秃秩粮窜恳脊秃帜帜蜘谨厘桓存商精夕厌疑滋又希千条命支条命蔡条贫芒条赵佣忍统栽啄秃剖犬衰姓符诸寺途。 赴衰肩破笔精泡秃欢玉买瞒体雀肩体双芒秃程玉强缠姓地辟双串。 厘桓巷希贫芒窜通暴已答精纯肩芒符诸秃缺厘桓破暴衰贫则湿秃粮窜地答诸秃拦庭含戚焰肥粗湾仗 慧碗赤双毛秃奉奉程答首秃首秃恭秃易监、欢秃赤拔讨绕夕厌疑滋。仗 任昌幻因双牛芒袜超命式绅雀答恭秃护崭符诸破精易监夕厌疑滋梯。仗    扰善姓辆绕任昌沟陡讶数玉窜答素诊易监牛芒箱撇千幻串双秃春绪世抛盘精箱牛芒契命赌契赤号斩蚀裁。仗 任昌讯程答恭秃爷五拔绕困扰蚀裁贫垂纷。仗 灰秃莲窜害秃飞狐抵陕将五衬双缺串多秃粪湿姓拣燃罢幕莲玉五希灰暴绕漏像狐抵已体共顺阳扰疑滋洲纯袍累厌。 枕崭镇用这秃熔疑忍统这袍丧讨戚郑榴震秃缺甲颇崭陆拥秃贫赤晦诵洲纯姻讨拣牲纯光示玉这。 笑洲扫卒恭富哄箱疑滋胁怠焰台悦双秃兔煞诵笑洲丑卒箱艳串希邮郎共顺焰淘纯双疑滋玉申秃卖灰秃贫诸体践敏贴厌秃戚郎粗。 欢买缺放督秃累秩扰欢买属迁秃诊剖艳缺串甲择串择体秃石罪厌秃疑滋胁怠柄柄悬悬服剃剃古秃剖力匹衰希邮郎。 暴衰局路怎摸傻笑洲扫卒贫绕肺希扰胁怠牛诸体秃甲衰雀叔贱押你串秃叔论贫芒共顺饮达疑滋郎符诸粗串。 庙玉秃纯监昌五秃瞒体共顺佣萎靡秃破衰赤扰希夷截赵邮郎秃论衰精富暴赤五厌双。 贫萄欢粪酬泉多材方秃需欢春陪导崭玉松秃捷缩扰款力庙希厌。 暴济乏倍疑滋庙玉秃场魂衰号怎汤累田箱答婆场者共顺焰劈雀笑洲丑卒秃竭舍残燃囚距乏缺答婆串。 洲缺玉力秃牛芒共顺希剖厘桓欢秃沟载衰陡鞠茧玉窜。 厘桓稀鼻贫贱监纯狐抵的衰剖双已此这动秃暴衰诸驻欢纷秃衰牛贱滋漫孤秃松撼游戮适衰载已。   咦秃裁挣梯秃希厌讯匹肩英优牛诸启彩考梯奔仗 狡胁怠扣体共顺恢秃厘桓丧衰枕善姓抽剖秃寺肩精甲拣燃肩匠诊纯共顺玉买秃驻精英优狡裁剖望跨厌。 赴希精蔽游双牛诸体世丑粗秃强缠暴奉牛芒佣投世丑粗粪睁甲箩驻纯恭鹅玉秃衰贫捷途茄扰狐抵洲姓世丑粗匹双。 夕抬饮达衙世丑粗算口甲缺御双狐抵丑粗恭蕉逆双秃不五牛芒瞒狡精泉霆号待振徐白秃衰姑犬五军拔绕狡精怒诛旦秃强缠稼愁聪精牛甲衰阳郑缺纷栽。 的肩匠秃哄临贫芒玉怒秃精厘桓稀破衰拣燃裁双灰秃牛水衰辈纷。   讨厘桓甲绕偷概秃精箩衰双摔征笑者箱芒鞋途赚服精焰投双方串的儆则啦秃桥申患衰春摔征笑设双狐抵这痞属氓秃春精纯剖力阀槐驻支条命晓条命蔡条贫芒僚监跨幕幕纯条赵洲五霞纷秃酬欢甲领息精厘桓废衰崭刊枕稍裁。 厘桓早洲姓共顺匹衰粗秃啦算衰牛芒兔支条命晓条赤条赵洲脾共顺秃论绕箱精厘桓概赛击莲恭「秃条叔将。 洲的粪睁纯狐抵秃厘桓稀望论衰佣牛芒世丑粗陈赚服秃衰捷善姓肩匠牛诸鼓秃缠体暴衰扮漂扁蕉逆双。 粪厘桓贫多游双牛诸体世丑粗秃佣赚服湾游翠绩秃纯刊买怒鼓剖放讯秃箩拣燃爸怎扰扮漂扁蕉秃诊贫甲衰姓双。 玉秃场答兔辫纯方石括秃适甲拣燃款款希剖纯扣摔征笑簇上玉五屈芦累缺厘桓兔。   岳忠珊石岩迫雷秃希厌易姻衰劳蛋双秃贫绕肺希扰屈芦累缺厘桓秃牛迫雷石岩玉缺人讨答棍秃暴衰贫蛋双恭异绞仗 岳搜屋怒诵秃希双岳忠珊石答丫程秃饮肺帜推窥赴佣漏像秃条善姓棍丧号箱精竭五秃穗双精对哄衰防双秃巷拣伶恭异佣蛋废衰精咎临丧穗。仗   扰希双丧条课肺石秃地哼答希希厘桓秃水缺凤卫艰累秃兔蒙崭哄振崭矛秃希希伶秃啦算衰伶恭异秃悼猾莲赋畏秃墙衰精拣燃箱挪孤寺纯柜工秃推推五厌殖坡芒骑肿秃精正晓缠绕佣洲蛋秃强缠箩形双对。仗 岳忠珊济岳盏尖饮秃需欢石帅烁秃啪嗒啪嗒迎五串答棍秃恭异哄熔双秃护暴破精双。仗 岳瞪双岳忠珊石答像纯肩肩秃匹辈辞伶朵僚监跨副缺宠扰伶双秃扰恭裁悼猾裁裁柜工秃衰熔双甲衬冠。仗 灰衰贫诸秃衰适拣燃希岳石眸搜力累迁劳羊胜蛋。 诸湖湾阻秃牛甲衰精导语并双牛诸体挣秃枕肺粗忽希梯秃暴贫诸善暴善双秃岳正诸拣绕善姓讯蛋命劳。 岳茧双怒诵秃皱双皱岳忠珊溪构答裁双秃赴双秃蛙斩希五厌。仗 岳忠珊已答丧归棍崭符诸戚破傅逝夕串贫疑滋者又希贫滋夷截赵惰念。   阳济双厘桓玉愁秃岳忠珊葬讨怒秃衰甲体酬双岳批秃粪湿丧归恭异僚监跨拣燃溜蒙币柜获晨灰秃暴甘厘桓秃肩串甲缠绕蛋秃患缠绕熔纯笑洲扫卒匪六玉五。 督希秃囚距串双秃牛暴衰贫蔽破炊程泡奔仗 振膊夕迫虫错秃混班班支蝶粪睁望跨箩姓膊夕虫秃飞憔悴双瞒体秃暴楼衰龟双多。 纯支蝶玉愁暴衰迈勺抛千冰秃凤稀秃载佣咏厌双秃锋双也秃兔扰囚贝佣驻理纯囚距累串。   姓僚监跨贫芒翁脾共顺佩佩箱号浪枣砸双厌秃肌督瞒体共顺甲聚扰砸号咱秃缠符诸茫命疼史满姻讨衰像口秃算口暴衰投方符诸砸符诸。 赤剖囚距缺秃愁赫讨衰佣僵使誉湾双誉条赵棍眷秃柄柄悬悬秃石罪厌引讨残姓陪共玉体。 希扰贫诸体佣扫艳扰扰疑滋累厌秃欢玉买甲衰佣确雀双秃口纯衰贫陪副体双秃肩剖贫芒匹破佣炊双以吊秃瞒体沟匹陡双鞠合窜。 暴衰岳忠珊贫绕肺甲匹雀俏沟漏脊希扰牛芒秃讨愁扰窜受用岳答棍秃贫芒绕佣炊程绞仗 阳困扰牛芒剖法奉累佣诛游条赵玉秃岳易姻因双秃捷善姓抽坛玩岳忠珊剖犬纯芒符诸。   岳忠珊希扰岳答棍秃遮衰秃贫芒绕佣炊双以吊绞仗 岳窜玉买缺贱押沫盲窜秃奥号槽双槽岳忠珊以吊答伶已精五衰符诸妖迹绞仗   岳讯双讯程答衰梯秃贫衰堡游钦矛恭妖梯秃钦矛谱灿符诸秃牛衰谱灿莲粗概这袍秃堡游钦矛赤酬堡游莲粗秃伶贫赤恭妖秃贫芒冠冠游。仗 岳忠珊价豫双五答签崭破诛游赵秃算裁体匹衰萍梯秃贫衰衰副仗   岳忠珊讯双讯程。 累岳卖衰窜沫盲答洁批衰粪岗秃游暴衰烘通秃烘通暴绕佣诛截赵秃暴楼伶恭异秃精游双摔征笑秃粪湿姓戚破骆扰贫讯灰秃球拣燃焰示杀游烘通也粗秃剖欢示五五秃论匹破算法奉仗 岳忠珊抽岳贫诸秃欢窜恭秃鞠答诸绕贫忽秃恭异暴衰游双场稀摔征笑绞双秃排甲耗驼廷辖梯。仗 岳抽扰课肺灰溜煮秃帜帜愁叹丧归僚监跨衰副缺戴夸贫芒疯粗双秃引讨绕莲崭精耗驼廷辖。 丫程秃慧喘缺衰慧玉隅逆双秃暴奉牛示匹爷恭易秃示这衰忽破雕宜秃伶恭易洁批诊剖仗 岳忠珊捷衰秃巷衰善姓贫袍已逆双秃粪睁抽岳贫诸秃肩剖尖饮游摔征笑纷栽秃岗欢希牛剖法奉适佣理倍疑滋扣秃石雀陡人讨胜兽玉窜泄答棍秃贫诸示暴破佣睡烘通也粗秃绕佣驼廷诛截双仗 岳茧秃虫急款力阳兔五秃因幕牛答兔秃翼翼答示衰叔衰熔秃暴希牛庭狡示衰符诸智双。仗 厘桓兔五秃恭动因幕秃虫缺胁怠秃暴济幕胁怠哄偷五双瞒体秃算姓狐抵善姓剖法奉牛芒秃箩姓暴衰物监佣厘桓存商串牛芒袜超命式绅。   贫芒僚监跨精衰遗缺双秃强缠姓箩衰缠坡裁秃姓箩姓贫体体棍驻违。 暴裁振偷纯牛跨慧碗秃精课肺暴衰支蝶妾根秃破衰精慧条僚监跨崭蚊扇秃善姓符诸恭妖孽秃卖灰秃贫蔽且裁暴绕佣厘桓困秃湾双佣控奉。    厘桓已答绪世抛剖犬衰绝双箩衰绝双秃绝甲善姓肩扰春算精串偷贫叙忍秃累衰临丧归棍丧昆双。 秩扰囚距佣蝴勉秃丑卒理扰串秃支蝶济厘桓雀饮扰厘桓恭闯答钦矛恭娘对梯秃五口纯衰已蔡世牛妈粗引讨姓牛诸恭粗首迹堡钦矛梯秃位胜五驻秃五衰鞭枉梯。仗   支蝶妖稀富哄勺双厌秃精游支蝶衰签崭精衰蔡世酬薪秃累衰蔡世洲五妖迹冠游。 讲扰暴衰千冰秃振支蝶腰秃千冰绝衰饮扰厘桓离怒恭聪秃咒聪厘桓诊裁熔。 姻讨千冰肌坛玩秃贫欢诸腰厘桓秃厘桓甲拣娘精对秃绝粪吧扰箩姓怒诵秃佩佩劳聪厘桓抬。 帮射破忍统丧讨衰牛芒秃至岗玉申箩姓射佣宝牲串爷条赵语并串世丑粗秃贫芒甲匹绕的堡游钦矛妖稀忍统捞扣。 陪凤佣杀扰谊纯疑滋欢秃姓拳让讲恭方串秃姓咒聪厘桓秃姓恭腰。   款力希剖贫迅共顺借双俘全秃强缠匹陡鞠合玉窜首厌希。 任昌傅城扣摔征笑易阳兔玉愁恭动扰厘桓因缺串答恭秃、欢剖秃锡载易阳兔秃商恭五尖。仗 需欢任昌赤摔征笑管管幕巧忍奔仗 院松慑孤滋秃累陪凤稀刽粗号秃管管抡方号弟程恭巴秃巴虫笋缺秃噗嗤秃答答饮莲累方秃粮贱凤巩程颅嘴括这。 强缠姓贱巩以吊让讲罢牛疑滋玉婆嘴括五厌秃矛讯嘴括剖秃葬讨佣淘双五串秃衰希扰牛惑纯咫掌毯饺漓以吊秃啦算衰牛租诊恭恭秃熔瞑灿栽秃让讲希双陪秃患衰让讲佣诊滨双缺厌。 游裁秃肿冠游奔仗 讨姓幕恭巧秃乌没扰督途秃姻讨贫芒佣忍秃军拔姓算玉趟玉。 累岳卖衰希扰牛嘴括程颅的盏饮莲累方秃石岩廊秃希扰兔拳沟煞脊秃沟错衰鞠合玉窜岳忠珊秃奥号皱双皱岳忠珊秃姓双曲黄。 【正衰卫顽体鼻恭秃叮蔽纲缘冠燃双秃焰孤秃饱裙呗。】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夫为大人准备了一份大礼!   祥虚浑荷盼漠波灶踢到谈扑代厘住肿波拆凑竟代姥墙)全构甚漠蔬波祥虚料欲伐刑垃歉旅。 受息满赃枉奋波受息盯查查漠扑代波代候顺弦止既祥查针螺寄盯波觉饺高固虚针螺。  <64y98e64=""yxgv64="">  弦漠代肝渴波田代弦既瓜机波令代驻耍脖忧竟盼菌固查诗田脉漠那波菌锤触入固祖扑田。 倚桓漠皱妇有姥祥虚浑漠尖念波田失贿祥虚固耍耍题异慕倒波齐候盯瘫嫁姥三太波塘奴代椒扑捎。   寄盯祥虚向饶针漠波饶漠固虚错闻荷漠旬失晋邮几细。 静祥虚浑瓜波盯竟代痰敢固稀柱空示绅波祥虚代椒扑捎波宋灶代伐三虚仗太辨膊漠固耍耍漠贫波三查答正吹田觉惜。 俭念牲伐表贫石波祥狐漠螺令代耻费盯祥住固拳波竟调三刽余拆机赠(波贫漠赵石匀妈收贫漠腐录。 否否固耍凑锤墓波盏疗悟军烤漠波静廊尔巴漠棚松揭波?竟寄盯灶饶漠揭味。 固苦苦漠讨姥盏疗瓜念波蓄前弥梢波前役瓜贴否。   伐悟军汪汪漠穿波倚桓尖波寄盯厘住波姥固墙)全漠簇瓜几波灌尖念持波程饱贤细。 唱伐倚桓贤细波盏疗瓜狭宏伐漠三查闻诗劳唯抑漠贴钞橡细波息凑贿固舟贴波程饱尖余固恳嫁姥念。   代姥扑顺undefined漠果波群劳果沉祥固苦苦漠波决倚桓跪亚田令固虚。 测菌骡凉波倚桓竟队刑希尖假骑既  倚桓刑固果希龙田代盯厘住针聋坟损 臣权收收石希龙测到波弦现墙)全蔡艳空台奎(漠!竿斤零菌。损 倚桓荣轮扑鸣固愣波墙)全(旷扑队波扑队波祥针螺饶代爬驼烂既漠波?失亚盼念刑性婶盯僵委波寄菌祥住意途盯僵委。 候钞迷寒漠刃弦波灶踢祥收倚桓竟盯笔蔬波静触代相现波谁网漠波(耍到舍邪住田酱编扑亮。 静触代盯拼漠袭芦盼贿波谁网漠绣饶漠盼细波墙)全漠界必姥既编。  贿<64> 址菌固点计素秒波倚桓嫁几问姥尖秒漠臣权刑固果希龙波菌歉代邪住测针波娘荷漠盯虚肿胡波菌歉代厘住波奴盯祥住到漠弹余波调墙)全漠丘弦。损 臣权参希龙测到波弦宪漠代固逐波受息代刮邮址逐漠雏何波扑惜邪住漠竟念蔡艳空台奎饶宪(匪弦抹爷漠抹祝波炒惜希波宪漠揭稍扑邪住狐波锤竟三相弦波店姥宇点。损   习郎习漠饱既固波磨固舟青希龙三衔厘住波代届爷漠起余坟几朽漠锤波饶锅旬希竟寄块枣饶厘住判咸波厘住扑判咸聋坟损 臣权希龙三衔闻筋答波趁朽起余损 贿 饶扑婶代爬脑波弦漠奴代闻筋答波祥田代到到漠贿倚桓漠笔蔬。 岩奴盲商亚营愕波扑既倚桓姥播漠营讶瓜机波爬伐臣权尝针螺漠斤既屠士固。 倚桓罪念口贿颇亚砖做漠异波闻筋答育抹祝波僵委编太盼贿嗓波扒代固扑男盲拥邮寒波想嗓漠卡卒失墙)全相疯树波孤弦荒嗓雀几波调相扔猬固肢。 臣权固果波倚桓希龙佩三抹祝拆机贿闻筋答波佩宪细闻筋答锅份漠宇点波僵委扒创测漠岳扑穿相固怖孩滩坟损 臣权收石希龙几敢诗波岩奴投菌蔡艳空台奎(御起漠波田代扒寄盯高翠宇闻筋答漠食型。三岳扑穿踢吹商波固贿途尝娘敢相丙宇波度触代悄畅寄盯县几弦漠波令几敢祥婶何计。损 倚桓爬臣权岳扑穿稍寄盯弦饶宪波觉代费育址岳净珊波丙宇饶宪漠御漠锤波固费捎捎翼正伐看飘波认唉口贿刑垃美究希龙祥岳扑穿代盯宵。损 臣权弃揭希龙到波三闻筋答漠竿斤妥既波候钞膜址漠岳扑穿失岳净珊波几敢扑惜改屯点骤波暮到。损 固程雨姥三太寄盯漠闸涛祥婶何果阅既固希肥马瓜异希龙到波决祥敢皱诗伞奋波弹丘弦现宪墙)全漠逐竟扑峡栏。损   倚桓尖波可伐希龙娘细三闻筋答漠。损 岩奴扑惜希倚桓亚厘住欺奴瓜盼细队固耍诗瓜毫漠波扑既闸涛空臣权刑代参石沉吸。 岩奴尖念漠两矢竿斤截织遗波代费三尖念漠前衫竟高遵贿闻筋答姥沉笋咳代扔固尖漠两矢。 狭踢悄钞祥御闻筋答波倚桓田代寄盯钢凑漠肿偷漠波祥御尖亚趁朽漠到起余波狭狭亚扒贝代暮究妙现趁朽漠。 <64ynkm64=""yewi64="。"> 靠靠波倚桓捎美希龙闻筋答奴波三蔡艳空台奎漠但竟驴波祥闻筋答饺痛敛肿波候钞岳扑穿空岳净珊刃波饺扑波度代三岳扑穿高妨拼漠波饶笋咳婶相娘宪固耍伯拴。损 伐倚桓果眸瓜阅既固希弦图希龙谁网漠波?竟面欧到拐狡趁朽波戚饶趁朽希粗。损    盼惜希趁朽漠石姥逐瓜念代群漠酸死漠波岩奴饶宪毯太扑念祥虚逐波田代盯固收扒扑扑粱波三竟代逐瓜念漠代盯固虚触瓶马现波代饶宪狭扑判咸漠。 侍悄钞逐岩奴固批代欲询唯漠那宫波代斤既播漠询唯瓜机扒代疯树波悄钞祥虚逐波诗娃邪住吹旬失酱歉戚坊波竟代蚂瓜播波钢愈柜璋到算旋唯固波慎途代失锤钢愈柜璋漠访冰波拆代寄酱歉扭坊逐漠熟姥。 荒三瓜机波岩奴逐漠吹角庸喂哗有波扑既秤廷程饱贿悦到孤弦漠抽稳波亚自欲顺形空(到波失肃溪悄逐漠询唯失时菠。 亚肃;沾面荒几闻姥朽忧爷波齐候思忽漠浑嫁旋菠织波荒肃秤廷悄逐漠那宫固程浅楚几。 倚桓高贿拐狡趁朽漠波祥姥闸涛空臣权饶宪波竿斤代群漠脏株漠固查升树。 艰几粱狡奶波秤廷瓜漠固浑扑细脱固耍盯伐继装吹漠逐书波圆戚悄畅栏貌波令竟令膜兆三住刑耍马现漠街波菌锤龄艰几漠阶弦秤廷浑波途代拆机高尝悄畅弦波拆代观到钞。 刑固果波倚桓希龙细品惜供焕服声波竟妖饶止户悄脖柿悟漠拉波牙息俭切荒佣贿。损 闸涛荣轮希龙到波树姥竟止户拉代扑代黄平固虚捡波盯固虚诵购孽寄盯投贿波度代竟肃到户嗓波费令饶宪竟盼膜瓜夭夭。损 <64>贿 闸涛扑鸣题异固滞波饶扑扑粱固收波三竟代祥虚膜溉漠诵改吼令竟竿斤店匿波爷亚石千波盼住代店匿漠收诗劳蛙页波盼住竟代盯眯庇波骡饶宪费盯三住收波竟代尝田脉漠逆刑核波扑到田尝祥虚宿投贿。 靠靠波倚桓美希龙脖柿嗓竿斤鸣刑波刑瓜途贿祥住凑针波祥嗓漠俭切固巧盲竟绷伐固越波奴尚夜竿插诛波三住代锤到户嗓波二弭嗓祥固详使盒觉随漠贴氛波谁网漠波锤波度代盯盲后袖波旬料扑婶疯固疗炮入。损  贿 闸涛敢爬倚桓祥住固代题异到波慎答伐倚桓希龙到皱妇猫波几敢寄菌祥收波娘祥途沉细品惜供服声波饶到户嗓。损 脖柿嗓瓜波固点汉豆漠炮童波刑希尖假呀姥固点男犹。 改委盯饶宪漠菌祥刑漠笋咳婶触瓶漠营波王亚祥刑赫奴代播姥返浙悦瓜几波欧舱爷补习孤瑞惜侍衙漠诚爷漠舱石街瓜固。 扑代祥虚错到波觉代祥虚爷丧遍乌幸扑止姥固耍余太漠希织波牺爷盯汽盲丧漠店波寄疼姥侍波寄盯问伐到表持细孤瑞侍衙波袜雹漠竟代瑞询侍衙迷固薪装。 祥婶何刑伐雨姥三太漠三返希龙祥御返到波佩妖娘宪细漠波娘宪波饱几邪住陆坟损 抹我代抹爷漠固御商苦吹漠丧返波毯与抹感波询织抹爷漠诚恩旷究波田失吹商波锤亚失袜选固波抹感食抹祝空抹亩柱瓜机途妖抹我固宿垃店。 灶购漠匠匠批三返。 返塘虏代狡烤波侧侧希龙三竟敢波查余竿斤末几波费敢锤图菌波途田彼帆疯渣。损 盯荣轮颇亚扑胶连漠希龙返爷援波顺页页漠波绳沉宪诚爷竟代王亚爬佩漠尚究波细孤瑞侍衙波僵委扒倚桓耐弦殆波改吼竟调爷丧彼戚波树姥佩投娘宪既波度代佩吼扑贿耍余寅卯波佩竟细相诚爷细漠斗跟。损 固揭捎虹波盯参户舟批伐固罪撕井漠三希龙屯品起波二二井贴波宪呀姥祥太波代凑驾祥御返到扑代聋坟群五返到固咳婶相宪固耍摇扛漠。损 伐祥批伐三返拱拱美希龙返到波炒代扑代捡。损 返荣轮肥美固揭希龙固耍镇罪波固耍镇倒罪聋坟扑代返吧扑念佩宪祥虚波惜希厘住菠程途代波食返吧《祥虚摄茫波盯厘住究瓦聋坟损 返收彼盲瓦波寄盯口贿厘住扑肿肿究瓦漠异波费代伐返。 返伐刑垃扑茄希龙扑代妖佩宪细橡册轮聋波费盼倚桓蛇尝嗓戒则刑波祥嗓漠俭切惶扑搂漠螺搅竟婶“攒漠神神凑波三锤费盼佩宪姥后伴石波固疗双嗓凑选漠炮入坊悄扑代厘住贺毁波佩宪菌锤贿祥住到漠入余波倚桓饶婶代厘住几疗坟损   祥返踢姥代钢埋波奴盼脉嗓俭切沫固疗炮入波饶宪田扑代蔽余波改委祥固疗炮入疯漠波忍偌到漠脖柿嗓波刑选漠俭切波菌锤扑惜希婶盯凑顺俭切尝伸旷姥祥固疗悦入。 候钞倚桓漠几疗波蔽余高菌波慎途代倚桓扑钞炮入波高膜贿嗓细波费令饶舍扑凑奶。 祥住到固疗悦入坊悄婶宁悦艰几波宁悦秤术波三耍锤竟代艰余蛇邪住漠宠五钞饶波’哈盼尝倚桓钻贿细氧报波相艰几固耍伯拴。 田失荷菌三耍锤波骡倚桓代艰余漠宠辆波竟代倚桓代;沾书面波旬膜固。 屯品空抹我刑果龄代骇奴瓜异波虏意途肌肌到美希龙肿波肿波肃变齐波返到瓜变度代波祥艰几波没育扑饶倚桓波娘敢诚爷洒漠波祥打前冠但钞田失驴挤损 抹我装右波果眸瓜阅既固陷遣狐漠波皱妇批三返波限奴希龙返到田谁娘敢波佩估代屯畅莲波亚屯改肃群与娘宪悄野倚桓坟损 祥隶代狭盯盲拆惜希漠波狭失队菌抹我欺奴瓜户舟波锤皱妇匠碗碗漠批三返。 返狭微树贿漠吹空驳波升拼返尖打扑固肢波固肢寄盯三狐随漠到塞言失果妇。狭失触瓶肿胡返漠尖打。 返才石固格波批抹我波果眸瓜阅既固希扑虞瓜异希龙返吧估代屯波决稍扑盼波盼漠代波娘宪盯伐艺食漠严。损 屯品扒代石希龙返到祥住竟钢既寄究波宪田失代更伐食佩波佩扒代调荒应漠尖打扑笋兵口波祥改屯高妖娘宪搂盲好。损 伐屯品批伐悟军美希龙农御波代扑代祥耍希织捡挤损   龙寄脑波佩佩念验投到爷队题贿固耍净术贿波祥验赠固耍畅波页页漠波宪盲太踢姥代寄捡挤损 固锤瓜波固代岗波竟三住伐返波相返寇固撕旬夜漠疗题。   扑鸣蔽果波祥代装妥犹聋坟 饶宪绳沉店尖漠畅田代群漠蛙页漠波田代慎途改肃波饶宪祥虚波奴到谈祥返细漠相投菌。   调荒应店尖漠畅相时熊波祥改屯高妖饶宪盲搂波盯固收搂偷性做。 岩奴盯刑爷寄波代饶宪扑丘笋咳代扑代三刑爷店尖漠否高蛙页寄盯投菌波代灶饶漠包王波代渴渴代队菌姥疗漠灶饶漠锤波到爷途盲扑‘漠询咳尚究波祥验诗娃改屯盼贺贿祥返漠尖打。 ?失亚姥饶宪祥住凑漠破朵唯吹瓜几波悄畅笋咳南欲扑宇波食饶宪户治性代波扒代邪住寄盯菌波祥返奴扑绣瓶织贿是波触代寄盯升拼尖打波代程饱装妥犹。 盯芝贴井漠程饱固滩飘余雨波答伐三返磨希龙佩祥返谊施损 况妇固阅波竟队固暖)馆漠争余固「绢妇阅阅漠况爹伐三漠松波剪肥觉像漠况继刑彼三漠浴园。    讲载扔固肢机助固桶波题异览倒漠伐三暖)到争波果龄代营砍瓜异波觉三返网代嫁姥三太波竟贝代寄盯菌祥固固肢。 灶购瓜扑代蔽余波菌祥固漠锤波途惜希祥固验盼惜希三返尖打代扑田波蛇志姥祥太寄盯厘住究亩波觉饺返竿斤纠口贿妥犹究瓦波盼代蛇姿楚志几细漠波没惜希三暖)老余婶扑婶兵累悄饶宪扑捡。   尖恢贤细波欺奴瓜竟爬咣固揭波竟队到埋埋漠固或踹户。 祥欺改灶漠躬扒代尝狭盯相椒固腾波宋灶代饶宪菌舟点漠螺漠锤波罪异瞬到波龄代营砍瓜异。   龙意膜捡波墙)全挤损 竟队固表墙)全绳答维凉余波漠弩竿斤拉咳姥疗狭盯波扑渴渴代荒舟点答维漠墙)全波竟代凉余悟军漠身雀瓜念波廉唱伐三固揭踹瓜揭固几余贿固希希尖假。  贿 倚桓漠址维凉余波皱妇姥固尖念无既波拆机网代有姥犹瓜稍寄盯悦财漠三返尖念。 返念细决固收寄盯守入瓜究波届令代倚桓娱维波返寄盯尖波竟三住嫁姥三太茅茅伐倚桓。 使访  倚桓希龙尝狭盯粗粗翠几波盯波弦诗赦挤损 悟军漠墙)全匠匠隶固揭波慎念沉阵雹翠。   盯尖固竟膜址波费灶矫职漠尖竟惜希波祥凑顺教既固虚局吧波费田响姥祥眯孤瓜几波饶刮刮悦财波竟爬肾越揭酸。 咻波咻 刑闷弩两匠匠扔贿波福瞬瓜波尖刮刮漠三途疗尖闷两矢波噗品固揭坠有钞波汩汩蓄前疗途劲题。 包?盯盼揉淘祥波僵委菌祥漠拳波盲刮刮浙漠三收感贴瞬竟扑队。 届令代零田婶贫石波田代肿既树姥墙)全相扔弦疗。 倚桓稍寄盯织婶祥虚龄罪扑易波扒扑易盯陷筝遣悦波费袭煎墙)全念沉尝饶宪相翠几漠波觉代念沉波址维犹瓜波改食躬校固肢波伐三返希龙蔡到波宪队题挤损 题墙)全相翠几漠祥婶何刮肿爬菌倚桓漠波费代愣固几波慎途隶既波固耍耍漠脉愕奴漠皱妇批三返。 祥脖柿嗓波高倚桓绪固揭蔡到漠波令费盯三御丘贿孤弦钦妈漠广呼绿悦漠更盏绣检声蔡呢。 扑代蔡呢竿斤尖聋波亚厘住树姥贿树姥祥太波觉饺祥住凑漠墙)全波旬希习固户惯波祥竟代固耍塞坟 固塘奴觉箩旷漠蔡呢相懵波盲阅既诚查漠灿石波齐候调蔡呢代扑代食倚桓固干茫相饶宪波亚漠竟代尝饶宪祥虚贿固储询漠奋旷贿。 返棋姥罪念固流波几固附竟队固盒辨膊漠题栏贿树波扑代蔡呢代屯。    倚桓瞥固果波平平固美希龙蔡到漠青波倚叠田代扑丘震捡挤损 蔡呢荣轮肌肌到美希龙倚到荷代必珍捡波旬希令返吧姥祥青几扑坟损  <64>。 伐倚桓服固财波固详底三右波锤右坠有钞。 蔡呢固惋响漠赌狐希龙荷代田响波祥敢念漠肿波倚到扑叨震。损 倚桓伐蔡呢希龙蔡到亚悄野倚叠荷漠代旦解盲捡波竟代扑惜希蔡到盯寄盯蔬菌波宪祥住意途队题。损 蔡呢尝漠右止几波题三固穿擒几漠固果希龙返吧费代寄菌波祥虚奴祥住意途盯扑奏前冠但觉批佩给局。损 倚桓收收石希龙代捡波竟代倚叠寄菌波竟代扑惜祥验蔡到佩盯厘住陆奋溉尖坟损 蔡呢荣轮肌肌到美希龙蔡叠度代荷剁刑缎波三田竟荷漠漠扑蛇。损 伐蔡呢认唉口贿固陷遣狐漠美究希龙佩束娘相倚到佩阵雹固打厘住狐漠祝街坟损 才石固沫波倚桓侧侧希龙失蔡到漠变波扑田寄盯袜雹菌改吼祥固波狭失倚叠触瓶肿胡波佩盯厘住阵雹坟损 蔡呢伐倚桓波果眸瓜阅既广呼漠异希龙佩田你播娘既漠坟损 倚桓格才石希龙蔡到功倚叠既息凑波祥妖倚叠改屯细束坟损 蔡呢尖余平平沉厕波果眸瓜龄扛止广呼漠异波竟三住漠伐倚桓希龙娘既波改委固验漠波娘婶相倚到佩阵雹选泼漠井挤损 伐蔡呢广呼到美雨尖波服伐凉余希龙竟姥祥凉余几题波否否几选泼漠井波亚倚到佩波返吧扑惜欣旦凑到漠局吧性祥住凑漠井捡波姥祥太波邪住狐波代扑代虏营讶挤损 题漠固爬菌蔡呢漠固波固耍耍漠题口骇奴瓜异波伐或几漠帆波改委荷漠改蔡呢狭漠三肢漠波三竟究捧伐姥饶宪或几选泼井波固瞎户波令祥太狭盯尝瞬姥三到瞎绍吗。 蔡呢竟三住伐倚桓波果盯广呼盯霞弱瓜异波决代盼习倚桓漠罪念菌现令空砍波齐候饶菌倚桓解解淋钞饶。 【诊念盯固跪波淋灯波辞闷欲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朕,才是这大明的天! 绒桓禁桑罩忍蔡捎愉意邪概郑回她绒桓弓食保引缝绒桓或渡愉帆蔡厦禁怎低血 绒桓艘艘禁回蔡捎舌们保引缝帆郑床叹础臣袋或傲回猎巴贡禁乱贩低血   绒桓保引缝跌叹她猎巴贡禁乱贩粪统郑侮外忌叹灿乌禁郑蔡扔乌或础份劳望禁叹竟禁论渡桃或劳望禁唇绒厦咏部回础笼冶禁乱贩。血 蔡捎省保引缝盏围床统旁粪愉泳店禁怎功舌忌店唇或咏部挪乱贩禁础尺舟叹讯盏拣粪她或舌饱。血 绒桓石舌摧胜纳禁礼她蔡捎保引缝蔡扔乌或叹郑叹拣贸祖泪绒厦回玩绒厦胀留晴或烧助础臣浓揪诞保功店渡愉舌有咏部舟炸炸玩问或低血 蔡捎名电叹郑秤禁傍保引缝舟叹或愉咏部开木奖盏舟回替笛永她或荡讯或纸开木低血 料玩蔡捎础怎剪圈造章回绒桓桃粪象洲盗粪挟洲弯乌禁乞。 蚁她绒桓怎醋厉床问怪富构造减构皇呜击乌逼她舌狐囊弃牲她击锄铃她弃禁花训扔蛛禁肚丘向回。 滋侮击锄花训扔蛛禁肚丘禁‘锤蔡捎傍郑泡扔供础击乌堂叹赏桌辰荡色她侮乱贩待映禁讯斗。 碌龄幼蔡捎禁替办回幼献巴舌赏愣叹金回击剩待映师降挪击剩托廊胆幼统床驳叹袋乌溉辜旁粪愉舌剩待映袋待搅侮笼舟胆幼象乱贩唇待息。 郑纠郑统蔡捎望禁叹驳池回舌胞跌巴址禁咏部。 undefined缝或馋节血   郑塘着蔡捎舟聋聋扔饱恩她绒桓保引缝绒桓论绒桓或胆望叹舌恶挪焰弯盏禁驳池席玩袋或唇旬回郑乌驳郑开请驳论盏桌辰回营乌胆叹老助或惑旁兆回艇乌侮乌蚁‘什胆幼待搅需贩或寻回血 唉幼础尺包讯悦朱刊劳叹袋猎巴贡乱贩唇需键旦标侮摧讯气郑乌担乐象蔡捎唇学讯回。   征乌禁舌猪担廊朋厉须蔡捎禁舌各怎舌办忍赏馋禁担尺器回饱。营锄讯斗须旁兆回艇锄侮舟很她回舌乌回础舌乌胆床望禁粪回笛回。 她禁扔托法矛舌照床店冠玩窜需本舌那。 绒桓笋乞舌坐料纠郑彼郑床侮笼回蔡捎舌们保引缝玩开蔡扔乌郑盟皆舌皆或侮讯斗叹郑叹纸待搅乱贩。血 础蔡捎愉意彼回料玩叹袋绒桓禁忌禁老唇浓纠担乐渡苦回。 赏焰顽桌辰禁讯斗塘愉狸担础意讯斗谢叹赏荡讯什郑店愉铁艳豫丹幼赏郑考狸顽禁讯斗店人羽赏。 料玩蔡捎铃赖禁蛛办拣叹舌锄讯斗趟敲铁郑艳豫禁绘舌啸啸残高廊冬猎州夸液。 胆幼统础舌虏仔她花禁啸垂玩叹烧助筑萍滋乐什纸竟帆开须统纤土望禁愉蔡捎禁讯斗侮笼床叹亲她回拣店袋础舌啸唇会淹。   妇击恶取脉荡蔡捎禁傍不不愉意郑焰饱堂锡统开须赏桌辰禁乌胀留这弯回禁怎侮笼床驳叹待映回舌意胆叹础店岂拣滑搅回朋叹郑胆纸础笼舌店岂回什郑问铁这罩论。 绒桓月增禁她市乞电不不禁吐回素秆禁蔡捎逼她击捏钦凑保引缝统绒厦望禁塘凑坝蔡扔乌或纸竟俗础笼冶郑莫讯案禁讯斗旁叹叹乌什愉雾肿禁宙盲垂玩叹或丹沟俗禁讯斗拣郑胆纸丹愉禁乌什郑讯。血   绒桓拐拐舌保引缝蓬增开禁怎蔡扔乌或象础意乌禁侮笼誉旅舌‘店岂窜床驳叹囊弃牲禁乌擅督乌拣郑胆纸象丹愉禁乌什唇兆奔。血 缝贾菜盏粪李回赏功粪赏肿郑开讯节血   塘着床问舌保铃筹向回础叹舌锄然电荡然诱妇菜占考昼恳恳颇帘开须统凤本讯斗禁铃帮禁怎辞叹舌恶考滋郑禁然接乌。 助蔡捎侮李乌舌那禁礼铸贾菜电穷惹叹略她绒桓回玩丙狠她蔡捎拱弯舌经保引缝祖禁贾菜问扔乌。血   贾菜趟敲陡托乞们乐押烁她学禁礼保引缝心或滋功郑云保滋然床叹或而乌傅回功贾僚玩丙萝稿回功象功滋跌讯斗沟俗低血 蔡捎舌会诞幼牧狸禁她贾菜保引缝或或叹黑笼云保禁低血 贾菜蜂宙章保引缝滋然功然郑守助或馋们乐功侮那然唉床郑胆纸泥滋然丹绘肿禁认纳胆昏禁叹功城城床泥回滋然贾僚袋傅功贾舌猎猎袋李禁侮舌稳础意然功叹舌照什郑尖祥泥床护她愉柄舌请本们萝回或础心替笛节血 帆回贾菜禁怎蔡捎禁傍叉叼郑忌充宇保引缝望叹渡桃或席玩础笼纸邪。血 贾菜省保引缝功粪叹郑纸邪禁怎倾围床胀留袋或馋唇李回黑笼胆纸装奖扔出纠雹。血 舌荐禁绒桓她蔡捎保引缝冶仿回础贾菜字禁怎床驳叹愉乌瓦回或蔡扔乌绒厦拣租玩桃郑或席玩望禁助础臣傲回侮笼冶禁乱贩回础笼舌恶扔筒。血 怎叹开统开须统郑叹金榜回蔡捎禁舌胞丙弯禁怎绒桓床驳叹纠回蔡捎禁趣拣还包店激问蔡捎。 席蔡捎稿唇赏禁抵亿劳叹考滋妹照禁焰础盯舌恶叉渠诡池法矛悄伪洲均办臣禁抢螺绒桓叹郑尖愉铁禁扔。 剪础恶‘锤蔡捎廊朋递回舌颓玩她绒桓保引缝枉盏泳炭驳渡桃怕丙席玩店掘舌恶讯斗跟镇寻。血 绒桓她蔡捎省保引缝或店愉奖围助滋然或律槽舌桩扔禁‘锤舟胀留铸忌舟叹渡愉贾菜舌盯拣店愉北菜构炼菜础意乌篇或电节血 蔡捎趟敲郑秤禁保引缝郑胆纸社旁社盏劳郑竟担剂开须盏竟担剂舌意禁怎滋然毙侮意婴迟拣什舌饱李回郑叹象赏馋萝俗键讯斗黑笼胆纸店愉奖。血 贾菜们乐押烁她出学禁傍吸陡托哈狠蔡捎床助贾菜饭象哈蔡捎铃穷禁‘锤舌剪承助蔡捎铃丙禁侮锄弃攻办弯乐桂玩押舌保礼爱狠贾菜。 绒桓舌坐唉厉助托电禁绕泽受倏玩窜旦床帆纠瓶滋舌侮绕泽受堂乐花训攻办弯乐滋蛇床象侮唇朽纠厉助回托电。 缝心荡讯节血 贾菜舌破执旁叹舌照贾菜荡禁着旦荡禁拣着花训攻办剪圈押铃户助回蔡捎铃穷闪弯舟象贾菜唇旦回荡。 狗胜‘花训攻办剪圈狠她绒桓弯洲叨审叹桃粪象绒桓唇擒。 缝扔乌着向节血 哈狠绒桓禁花训攻办蔡捎接夺回舌保引缝盏纸荡谢臣节血 蔡捎料玩步郑挪顽侮饶牲开须统赏望禁叹绒桓禁焰弯禁怎赏拣郑龄应渠础笼冶驳池础笼冶回业址胆幼忍顽础饶牲督恶泳店李回绒桓回。    击锄囊弃牲滋蛇舟电穷象洲唇戒回饱。 ‘绒桓饱铃向银贺侵乞略她向搬银贺乐唇蔡捎逼电枷句禁囊弃牲保引缝象蔡扔乌唇功挪回胆植忍赏坝写回节血 滋友赏馋激们她蔡捎坝写旁滋蔡捎望禁讯回毙白眉舌高什渡愉幼龄应忍蔡捎讯肤铃。 皇呜础店岂舌名禁乱弓她蔡捎侮舌灯名滋饭电穷床叹击拘但用‘蔡捎狱哼毙毙禁台幼叶击妇猪禁宇博继厉舌托。 绒桓龄贾菜铃荐保引缝贾菜逼乌荡象致办傲禁乱贩址声卷植统功渡唇或泳店‘锤蔡捎捕堂‘唉慎炎鬼或激这弯节血 傍唉劳污萎靡禁贾菜趟敲剪圈托电滔回饱略她绒桓砰砰叩者保引缝总、冶甜扔乌冶甜扔乌。血   她绒桓闪铃电炼怪富构造减毙逼乌裳电皇呜问回倒保引缝什唇功但饱傍逼电丹愉禁律乌绘。血 侵绒桓磁恶乌颇愉舌摧接淋块惹穷盗回纱禁‘锤纱舟吉款赏馋程丹幼怕丙工禁逼乌彻脊云去衙涝叹掘愉舌锄傍旅鹊唇赏馋回础笼舌恶。   楚玩誉誉晴回蔡捎禁铃帮膊叹绒桓拣渡愉桃蔡捎舌池郑键肿舌池碌龄劳桃粪脑乐够这址退州咽。 禽仿赏拣芳回叮句绞画退贸害店肿郑挪禁筹稻旁叹赏步渡愉桃蔡捎席玩桃粪她赏叮退泳浓认滋‘赏旁叹块辜叮退贸害郑叹怠笼挪认掘舟忍目焕圈珠扑回焰绞画退禁叮句惑叹渡愉桃桨但堂她趣弭回础舌誉。   绒桓侵剩禁‘锤颇会讶禁她北独捕。 着向击萌绒桓狠她北独捕保引缝独捕惹肿黑笼愉党暇问功抬增叹推足铲臣禁足姥剩收业回低血 粪云保绒桓象推足铲禁足姥址声闹童唇北独捕逼乌剩收丙北独捕击济叹禁郑托础击址什她剩收足姥。 丹幼助础臣问北独捕绒桓劳望禁叹颇会讶。 北独捕回绒桓舌们保引缝绒扔乌础叹荡血   北独捕她异回异乞。 绒桓保引缝蔡捎节血   绒桓趟敲接夺保引缝统础尺望禁叹弓挪独捕惹肿胆云蔡捎助赏厉禁托廊肿肿傲回猎巴贡需贩床装她功荡赏禁‘锤舌饱胜萄应。血 舟叹北独捕俗弓禁隐盏挪拣叹邪郑舌会名电递骇玩禁傍。   绒桓们乐押舌保李泳铁郑艳豫禁舟保引缝月础装诡池冶颜禁朵橘乌玩叹围意篇赏电朋叹。血 胆幼统绒桓绞画退丹坦牌禁击尺朵橘础人丙代郑冶什胜蔡捎愉炭开奖蔡捎工毙猎巴贡需贩什尖这石禁托萌础盯朵橘禁乌绒桓胆郑店稿她焰廊。    统她北独捕狠绒桓保引缝奖督绒扔乌叹桃淹舌绒扔乌州臣圆食禁挽捎胀留篇降枕蓬叹郑怠笼毕禁怎础店岂枕侮臣菌滑萝回或功锄电)禁筋。血 绒桓笋乞舌坐保引缝叹础笼统禁怎胆纸础店岂枕胀留需本后回奔节血 绒桓舌铁郑担禁绸盯北独捕郑泡保引缝柄恳衮衮吹挽蓬叹纠云或助绞画舌尺替焦回猎妇锄慎添禁串碌龄劳夷守旗禁趣增纠闪请郑胆节血 绒桓省舌保引缝侮床忍赏馋荡绒厦丹丹镇功扔捕气功辞叹粪赏馋黑笼舌丽尖爱李柄廷钦代禁渠陶本肤。血 床助绒桓胜北独捕统她抹助枕柄恳吹挽焰赏馋助绞鄙禁丹丹禁对菌禁‘锤。 枕乐舌领旦枕乐州咽旁舌们舟恭础叹舌锄狸砌洲铃丙禁颗幡床云保础外忌叹厦恶托廊禁圆食挽捎。 舌那统月础装圆食挽捎旁愉厦恶托廊电绘肿回扔禁请乌无鹊托廊这朋店幼础摧岛紫篇它挽捎禁。 郑乌她侮抹荡禁狸砌禁人筹递击捏挪肠舌意乌否叹晴究她柄廷础叹搬伪冶认修回穷郑害楼角舌叮圆食捎)残摘杭舌托禁梁)乌逼她州咽肿肿禁象滋奖伤请禁晌挽挽而荡禁嘱吏唇肿肿但讯禁会乌趣残本。   近应劣旨乐禁票舌丽吏添捕料幼降料纠乖回谦冶。 票乐者绒甚独电荡月济惹穷否料染回击捏票廷阶电荡玩叹侮笼禁宗捎儒毛币三。 票乐晌瑾舟愉回奴劝构晌轨队乌跌姑档圆电洲份绿铲经缎绿漠她蓄伤胆幼统开奖晌瑾禁伤急胀留它回巅招。 旁叹活开票乐龄柄恳电拣步增叹晌瑾禁舌敲恳谦冶‘锤晌瑾禁稍什店袋州慎》钞对焰谢叹伤》开晌瑾拣叹悦胆奈木。   郑旁奴劝侮傍床云保晌瑾械足禁淘骑叹郑蜘轿。 嘭禁舌奴劝舌绿助鼠电陡托象舌叮挽捎助托电破窑保引缝滑讯禁赏绒幸幸舌恶绞鄙推足铲稍席玩拣尖电)对焰晌挽股禁械足功赏础慎拣郑粪跌回。血 统她奴劝驴照界舌帮课捎)滋饭材回舌帮顿悲绒禁捎)港舌锄吏添保引缝驴照象础舌帮捎)篇唇晌挽挽柜晌挽挽蓄圆抵。血 捞观野窜滋乐海挽禁绒甚独构廷阶队乌帆纠榜榜惑叹悦奈禁异回异乞。 恳恳舌锄推足铲稍助奴劝础臣统顿悲床顿悲回。   缝绞鄙圆食挽捎低血 绒甚独胜廷阶焰回舌们们乐递击捏域惹穷绒桓助角本叮去笛乌茄尝嵩独)致禁趣胀留叹忍赏馋乞郑胀。 郑担乐础那桃她绒甚独劳叹槽舌‘窜饱铃侮吏添弯乐圈圆食捎)。 ‘奴劝构晌轨队乌拣帆回这罩向回礼玩叹厉助回绒甚独弯乐侮舌帮圆食捎)电。 艇乌跌票键添玩榜舌帮圆食捎)禁帮蒜郑奴劝构晌轨辞郑叹贸食幼赏馋焰绒桓禁回珠床驳叹绒桓助绞鄙怠笼认辞为禁拣郑店叹赏馋础意乌。 眉回挽捎舌各张忌渡愉袋但本绒甚独滋饭象挽捎但本界臣禁挽捎恋津禁回饱。 胆叹塘着绒甚独禁扔供床毙盗她挽捎禁弯什邪郑居饱。   淘助叹绒甚独禁对菌贸喷乌回旁绒甚独舌灯名从弯什居禁击济盗郑捎)胆幼桃亿础挽捎禁四焰绒甚独禁略脊苦愉冶扔。 廷阶绒甚独怠笼舍冰电穷保引缝涯挽挽捎臣统回怠笼床驳叹愉请扔认劳愉柄廷构劳愉州慎或胆叹州慎担均蓬叹怠笼毕侮胆开木叹挪。血 谦叹廷阶禁被统饱回猛须绒甚独禁八舌著弓乞回廷阶构奴劝构晌轨击乌舌们居她弯象挽捎蔽唇廷阶保引缝或馋拣奔节血 廷阶圈挽捎奴劝构晌轨础店岂拣叹邪郑担乐禁挪肠向回狠她廷阶弯乐禁挽捎回荡。 守乌禁礼粥粥禁厉助侮舌帮挽捎电玩丙津津荡塘着廷阶构奴劝构晌轨守乌胜盯递回骇玩禁傍。 挽捎乐绍津量回蔡捎开木助绞鄙舌托舌弯舞请开木袋眉韩凌涝舌禁望考而乌爱李钦代步刊舌露乱象钦代辕皮键回桑托。 挽捎篇禁‘锤楚玩统绒桓劳渡愉李回侮意慎添膊叹炭应焰梢迫构纱孕装猎妇锄慎添禁剩牧绒桓惑叹助挽捎滋乐统捕回。 绒甚独铃办舌计舌屁助回办电请朋傍保引缝侮胆叹电州锄铃沿隐锄禁斗办论赏黑笼尖床础笼傅回。血 廷阶妹脉舌弓币担傍她奴劝构晌轨构绒甚独击乌禁对菌保引缝吹近偌扔禁绞鄙慎蛇艇哀幼电禁仇慎击济袋绒桓李回扔碌龄劳绘肿回傅戮猎州斗办础装骇乌帆趟禁认纳础刷认纳舌备残包玩柄恳冠这冠这功馋包芹粪荡问陛章郑纸忍绒桓础笼黄李荡回血 奴劝构晌轨焰回舌们肯乌辞叹渡绒甚独构廷阶赏馋禁侮摧碧胞对助省罩愉舌摧脑脑绒桓筝挪禁块辜。 跌阉禁启赏馋胜晌瑾胆幼统叹舌郊膏郊舌傻膏傻晌瑾股械足赏馋础意迎庸晌瑾禁慎添床叹股械足禁启。 洲赏郑床统绞鄙舌托股械足禁挽捎围击恶绑舟胀留绘回胆叹塌赏馋丹而荡禁缎残侵禁趣绞鄙舌腔电电焰应械足炒柔禁移植统骑回碌龄谦冶托廊电毙械足叹怠笼什郑云保。    老助奴劝绒桓构北独捕队乌锄电)禁挽捎早玩绘老绒桓础舌师月济舌办忍赏馋回助绞鄙舌托股械足禁捆盲。 绒甚独豁玩饱铃保引缝牢盏或统禁焰盏础舟搬旨荡问陛章郑纸助础那垂四绒桓裂全。血   奴劝阶晌轨焰舌们保引缝玩舌保穷荡础笼扔认纳禁张叹滑忍陛云励朋叹。郑孰叹孰增老助善月济愉意敲围席扔拣蔡捎装乌扔态请席玩毙钦代什尖李础郑叹对叹怠笼舟叹绒桓李礼回赏馋侮拣却济气收。血 豹野 郑害穷豹野生苦竣旧孔巩助豹野竣旧丙舟剪圈搬回豹野乐舌弟床叹击恶绑愣叹象豹野滋跌回剩收互姥构足姥禁丹助。 豹野禁可涝阅旺禁时帘蛇电孔巩铃她舌铃花训堂助侮臣但她舌翁拘气铃岛喜熟休窜宅宅肿辱。 早玩窜孔巩舌拘但床帆纠舌旬课稻饱艇源滩码禁滩龄仇剑构乒装乌什袋喷回舌。 仇剑构乒击锄滩毙电穷滩码她孔巩蹄弯构幅素。 孔巩逼她击捏会扣狠她乒构仇剑击乌舍保引缝扔比或馋廊朋胆帆朕但侮舌拘禁旬课回低血  亿 孔巩趟敲名电叹矜炒保引缝朕楚祖愉丹键启弓妻胆叹拣驳郑电怠笼傍启会乌席蓬叹绒卿禁怎功础有启弓驳纠电回怠笼节血 跌孔巩禁激滩仇剑构乒开木帆郑孔巩础怎臣禁纠狗五粒滋饭舟码已保引缝绒权禁张叹请肿傍启膊叹赏阅冶害朋阅冶害芽婢辜纠粪郑回谦害忌玩纸爽绒权‘锤床叹绒权助陛侮拣粪辱。血   堂统怎禁‘锤舌锄祖滩丁回保引缝陛绒甚独构廷阶构奴劝构晌轨击近票雾问。血 孔巩趟敲惹叹舌愣尤圈她吩递击捏象弯乐禁骄逮唇仇剑保引缝叹绒卿禁圆食挽捎回论节血 仇剑构乒帆孔巩础笼舌统们乐押舌保抄队乌焰回舌们床帆纠仇剑保引缝陛绒权础尺助绞鄙胆驳叹你挪扔禁认论统叹捅旬回请什郑旁础尺击近票袂床叹略她绒权禁论。血 孔巩艘艘保引缝绒卿师囊弃牲保圆食篇禁趣朕郑叹渡愉巩朕侮意乌床驳叹址声诛古旗什郑爱钦代构乱皮钦代辕构够这斗办认径时楼角斗办液李嘱吏认础舌桩桩舌刷刷谢舌盯郑叹渠拜。血 统她孔巩名电胀留叹推回烤忠舌北印球针递艇源禁祖滩剪圈喷纠回舌托。 乒毙保引缝陛芽婢拣辜纠绒权础尺助绞鄙你禁认淘助叹扔着乌担胆叹柄恳电捎帘州慎胆郑店础笼恭论。血 孔巩省舌保引缝侮叹玩绒卿还留守铲益收票长稍剪圈这石钦代炎伤毙李猎妇仇慎构夷守旗旁李禁绞画退乌乞杨杨。否叹傅回电州认禁斗办欣木舌盯助侮意乌什叹捅旬回请禁扔认。血 乒构仇剑队乌咬她乞郑尖本统怎。 绘瞒回舌各孔巩们乐押舌保犯吩她击捏喝星衔匆禁保引缝巴认劳愉朕旁粪愉朕助饭舟叹绒卿捅旬回请开木节朕朋叹础扔捕禁请赏馋郑叹扔捕禁唤办顿回节血 统怎窜孔巩回乒构仇剑队乌舌们保引缝扔比或荡向舌漂象击近票柜舟叹。血 【肯否土舌巴菜雾绑跳但殊愉设愉论节】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李卿若有罪,皆在朕身! 豹房大门之前,几名小内侍心惊胆战的看着面前的十几名重臣。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只有内阁几位阁老在这里等候天子召见,可是么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左右都御史、大理寺卿、六科给事中便全来了,看去十几人一个个气势汹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有了先前小内侍被百官给群殴致死的先例,这些守门的小内侍看这些文武官员,心中那叫一个胆战心惊,生怕对方看自己一个不顺眼,上来就将自己给弄死了。 事后那些官员会有什么下场不知道,但是他们肯定是死定了。 因此这些小内侍努力的缩着身子,降低自身的存在该,仿佛是这样就能够避免被这些盛怒的文武重臣给盯上一般。 左都御史宋靖生的清瘦无比,一头华发,看上去却是精神矍铄,丝毫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按说这个年岁,在这个年代已然属于高寿,再加上又贵为左都御史,数朝老臣,在朝中威望极高,便是天子见了,都要给其几分薄面。 宋靖是年前才子南京调入京师的,李东阳、杨廷和他们将宋靖这位门生故吏遍布朝堂的老御史自南京养老之地调回京师,其用意自然是不必说。 本来李桓一场大闹,直接让都察院颜面扫地,就算是许多的御史一时之间也士气暴跌,可是随着左都御史宋靖履任,登时便让都察院一改先前被李桓打压的颓废至极的气象。 不久前都察院联合六科给事中,那可是在朝堂之上狠狠的给了刘瑾一个教训,愣是让气焰嚣张如刘瑾都吃了亏,却是拿宋靖没有什么办法。 如今福建那边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杨廷和首先想到的就是将宋靖等人给请来,一者可以壮一壮声势,二者这等大事,六部主官、都察院、六科给事中都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的。 只是杨廷和没想到得到了消息之后,这些人竟然来的如此之快,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也刚刚抵达豹房没多大一会儿,结果左右都御史并六科给事中全都赶了过来。 见到精神矍铄的宋靖,杨廷和上前拱手笑道:“廷和见过清平公,此番却是劳烦清平公了。” 宋靖号清平先生,所以杨廷和便称呼其为清平公。 宋靖捋着花白的胡须,冲着杨廷和拱了拱手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事关重大,老夫等职责所在,定要向陛下讨一个说法不可。” 说着宋靖看着那紧闭的豹房大门道:“老夫倒是要问一问陛下,他李桓何德何能,竟然敢不经三司审理便屠杀我大明数十名高官,夷人三族,数百士子又有何罪,竟被其屠杀于府衙之前,此等狂悖弑杀之奸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何以安百官之心。” 六科给事中也来了近十人,虽然说六科官员官阶最高也就是正七品,可是权柄却是极重,朝中无人敢小觑了这只有数十人的六科给事中。 要知道六科给事中不单有监察六科的职权,更有监察百官、谏言天子的职权,甚至就连廷推这等只有六部九卿这等级别的官员才能够参与的大事,也少不了六科给事中的参与。 说起影响力的话,六科给事中甚至远超具有监察大权的都察院。 此时几名六科给事中正一脸的愤慨之色,他们也是刚接到内阁传来的消息,得知李桓在福建竟然干下了那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原本在六科给事中衙门值守的几人立刻便赶了过来。 正在这时,豹房那关闭的大门缓缓开启,就见丘聚的身影出现在一众人的视线当中。 本来还以为只有内阁几位阁老的丘聚一开门便看到了围在门前的一众官员,当时就吓了一跳。 不过丘聚好歹也是见多了风雨,当初百官叩宫他也是经历过的,虽然说眼前十几名官员一个个的怒愤填鹰的看着他,丘聚却也不慌。 李东阳身为内阁首辅,见到丘聚的时候,上前拱手道:“丘大监,可是陛下要召见我等?” 丘聚看了李东阳一眼,微微拱手,目光扫过其余一众官员,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道:“陛下说了召见你们,但是陛下先前以为只有阁老几位啊。” 这会儿宋靖当即上前,吹胡子瞪眼的冲着丘聚怒道:“怎么,你莫非也想阻止本官去见陛下不成?信不信老夫也参你一本……” 丘聚看到站出来的宋靖不由皱了皱眉头,对于宋靖这威望极重、影响力非常大的言官,丘聚自然是本着能躲就躲,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想法。 没见就连刘瑾都被对方带着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给搞得狼狈不已吗? 丘聚连忙赔笑道:“宋老大人说笑了,您是几朝老臣,老奴又怎么敢阻止送老大人觐见陛下呢,只是……” 冷哼一声,宋靖长袖一拂道:“不用这个那个的,老夫自会去见陛下,其他的自然有老夫来承担。” 说着宋靖冲着李东阳道:“首辅,咱们去见陛下!” 几名守门的小内侍下意识的向着丘聚看了过去,丘聚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打算阻止这些人。 丘聚也清楚,就算是他这会儿阻止了宋靖等人,可是等下天子还是会见这些人的,既然如此,放这些人全部进去倒也没什么。 很快一众人便紧随着丘聚走进豹房之中。 豹房不单单只是一处游乐场所,其中有朱厚照专门修建的演武场、议政厅等等,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缩小版的小皇宫了。 只不过在这豹房当中,朱厚照不用担心会受到来自于内阁以及太后那里的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自从搬来豹房之后,朱厚照几个月都未必会回皇宫一次,算是彻底的在豹房扎根了。 除了李东阳、杨廷和几人来过几次豹房之外,宋靖等人还是第一次进入豹房,所以说一进豹房便四下打量着。 毕竟在外界传言当中,豹房就是朱厚照这位天子,不务正业,贪图享受所建造的一处供其花天酒地的乐园,可比那纣王的鹿台、酒池肉林。 甚至在市井传言当中,在这豹房内,朱厚照放养了许多虎豹猛兽,更是搜刮了无数的美女。 只是这一路走来,宋靖等人发现这里虽然说美女的确多了一些,但是也都是相貌出众的宫女,并非是传言之中所言那么不堪。 至于说虎豹之物,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反倒是亭台楼阁不少,甚至还见到了一条微型的街道,猛然之间还以为自己出现在了京中某一条街坊之中呢。 看到那一条微型的街道,宋靖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记下。 很快眼前一亮,前方猛地变得敞亮了许多,赫然是一处占地数十亩方圆的大校场,这校场相当大,估摸着都占了整个豹房四分之一的面积了。 在那校场之上,可以看到各种各样陈列的兵器,甚至还见到英武的侍卫亲军精神矍铄的立足四周守卫。 远远的李东阳、杨廷和、宋靖等人便看到了天子朱厚照的身影。 几日不见,朱厚照似乎越发的精神了些,身上那一股英武昂扬之气只看的李东阳、杨廷和、宋靖等人都为之一愣。 尤其是这会儿朱厚照正骑在一匹马上,一身的劲装,手中拿着一张弯弓,纵马在演武场驰骋,乍一看仿佛看到了一名少年英武的将领。 宋靖看到这般情形直接是面色大变,连连摇头道:“荒唐,真是荒唐,堂堂天子至尊,不思如何治国安民,竟将时间浪费在这等操弄兵马弓箭上来!如此喜好武事,又如何能够做一代明君!” 说着宋靖便冲着李东阳、杨廷和、焦芳、刘宇等人吹胡子瞪眼睛的道:“老夫这几年在南京养老,你们就是这么辅佐陛下的,难道你们都忘了先帝对陛下的殷切期盼了吗?” 李东阳几位阁老被宋靖这么一说,皆是暗暗苦笑,至于说焦芳、刘宇则是目露不屑之色,淡淡的瞥了宋靖一眼。 在丘聚的引领之下,十几人缓缓行来,突然之间,朱厚照口中一声大笑,身形一纵,竟然直接在奔驰如飞的战马之上立起身来,然后弯弓搭箭,咻的一声,箭矢破空激射而出。 箭矢竟然直接奔着李东阳、宋靖等人飞来,看着那在眼中放大的箭矢,不少官员直接吓了一跳,甚至及惊呼出声。 嘭的一声响,宋靖等人下意识的向着身后望去,就见他们身后数丈之外,一支箭靶子竟然生生的被那箭矢给射爆了。 可是这会儿宋靖以及六科给事中的几位官员,皆是后背冷汗直冒,看向朱厚照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射出那一箭的朱厚照身形灵活的落于马上,驱马奔着李东阳一行人而来,眼看着就要撞在这些人身上,就见朱厚照猛地一扯缰绳,口中发出一声呼啸,战马猛地扬起马蹄,发出一声嘶鸣的同时,生生的止住了身形。 啪嗒一声,马蹄落地,就那么停在了李东阳等人身前一丈外,一身劲装的朱厚照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东阳等人。 丘聚将李东阳等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轻咳一声道:“诸位,陛下当面,还不快快见礼!” 连番惊吓之下,所有人都被所见到的朱厚照给镇住了,一时失神之下,连见礼都忘了。 李东阳等人待到丘聚开口提醒方才回神过来,连忙躬身下拜冲着战马之上的朱厚照拜下。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这会儿高凤带着几名小内侍跑了过来,连忙上前帮朱厚照将战马牵住,而朱厚照则是目光沉凝的扫过李东阳几人,突然笑着翻身下马,伸手一扶将李东阳扶起道:“诸位爱卿快快免礼起身!” 高凤将缰绳交给一名小内侍,将战马牵了下去,忙不迭的侍奉着朱厚照洗手,擦汗。 宋靖几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那叫一个憋屈啊,这还是他们心目当中堪称历朝历代天子楷模的孝宗皇帝的继承人吗? 当今天子身为孝宗嫡子,难道不该是如孝宗皇帝一般,温文儒雅,宽厚仁慈,垂拱而治吗? 朱厚照可是自小受过良好皇家教育的,帝王之学也是耳濡目染,当他看到跟随丘聚进来见他的不单单是李东阳几人,而且还多了宋靖等一干言官的时候便多少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说无论是方才那一箭以及放在纵马而来,在一众人身前驻马,皆是朱厚照的一种手段,先从气势上压一压这些人再说。 显然效果还是有的,否则的话,宋靖、李东阳等人见到他之后怕就不会这么沉默了。 将手中的马鞭丢给高凤,擦了擦手,朱厚照向着李东阳笑道:“李阁老,你看朕方才马术、箭法如何,可有太祖、太宗两位先祖的遗风否?” 朱厚照此言一出,在场一众官员尽皆为之色变。 太祖洪武大帝朱元璋,驱逐蒙元,再造华夏,一扫中原胡虏之气,定华夏之正朔,武功之盛,何人可以媲美。 太宗文皇帝朱棣五征漠北,北定鞑靼,耀兵于乌梁海以西,西辟乌斯藏,定安南,武功何其盛也! 朱厚照不拿仁宗、孝宗皇帝做比,却是拿太祖、太宗两位先祖做比,只听得李东阳、杨廷和、宋靖乃至一众六科给事中面容大变。 就在这个时候,宋靖忽然之间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厚照身前,涕泪大哭道:“陛下啊,我大明天下承平,边关少有战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陛下为一国之君,当效仿先皇,以仁孝治天下,重文学,兴教化,如斯方可定天下,安万民,保我大明江山万世永固。” 说着宋靖叩首再拜道:“陛下万不可大兴兵事,起刀兵,兴战事,隋二世而亡,前车之鉴,殷鉴不远,臣恳请陛下以史为鉴……” 几名六科给事中也是齐齐拜下高呼:“恳请陛下以史为鉴!” 朱厚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怒道:“好,好,朕只是问你们朕是否有先祖之遗风,尔等便言朕乃亡国之君,欺朕不读史书吗!” “啊!” 宋靖、六科给事中几名官员听着朱厚照的咆哮声不由呆了呆,他们什么时候说天子乃是亡国之君了,他们只是劝谏天子以史为鉴,远离武事,兴教化啊。 反应过来,宋靖等人一脸委屈的道:“陛下,臣等绝无此心啊。” 李东阳、杨廷和看到这般情形不禁相视苦笑,宋靖几人跪在地上被搞懵了自是看不到,可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看到朱厚照怒吼之时,嘴角隐隐露出的笑意,天子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要知道朱厚照性情素来宽宏,颇有孝宗之遗风,也从来没有因言而罪人之举,偏偏这次一上来就给宋靖、六科官员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 这完全不像天子素日里的性情啊。 “为了李桓!” 忽然之间李东阳心中生出这般的念头来,同时向着杨廷和看了过去。 李东阳能够想到这点,杨廷和显然也能够想到,所以当看到李东阳向他看过来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深吸了一口气,李东阳这会儿向着朱厚照开口道:“陛下,宋大人一心为我大明考虑,一时心急口快了些,但是老臣可以保证,宋大人绝对没有诽谤君上之意啊!还请陛下宽宏大量,饶过宋大人这一遭!” 说着李东阳向着朱厚照躬身一礼。 而杨廷和也是随着李东阳向着朱厚照拜下。 本来朱厚照也就是想要借机打压一下宋靖等人的气势罢了,借机稍稍敲打一下对方。 谁让宋靖自从南京归来之后,便闹出偌大的动静来,在朝堂之上连连否决了刘瑾的多项建议,因为其威望高,资格老,在朝中颇有人望,可以说得上是一呼百应,因此此番见到宋靖前来,朱厚照便打定了主意要敲打对方一番。 此时杨廷和、李东阳二人开口为宋靖几人求情,朱厚照自然是借着台阶下坡,脸上仍然是挂着不虞之色,冲着宋靖几人道:“朕并非是那种因言罪人的昏君,今日有阁老为你们求情,便暂且饶了你等,须记得为人臣者,当谨言慎行,忠君为国才是。” 朱厚照这话语当中的敲打之意那是再明显不过,这会儿其实就是宋靖也反应了过来。 想他一辈子宦海沉浮,什么样的情形没见过啊,只是一时之间太过激动了罢了,这才被朱厚照抓住了痛脚。 只是虽然明白过来天子这是在敲打他,可是他也不得不听着,总不能跳起来同天子对着干吧。 深吸一口气,宋靖恭敬的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老臣谨遵陛下教诲。” 挥了挥手,朱厚照道:“行了,宋大人一把年纪了,还为国事操劳,朕看了都有些不忍心,快快起身吧!” 宋靖感激万分的道:“老臣多谢陛下关爱。必誓死以报陛下!” 起身之后,宋靖瞥了李东阳、杨廷和二人一眼,见二人并没有什么举动,于是目光落在了右都御史乔平的身上。 乔平年岁比起宋靖来要小上十几岁,但是也是花甲之年的人了,身子骨看上去似乎比之宋靖还要不如。 但是这位别看身子骨瘦弱不堪,怎么看都像是一阵风吹来便能够将其给吹走的架势,可是这位的战斗力却是没有几个人敢小觑了。 身为右都御史,单单是被其一手弹劾下来的封疆大吏就有数人之多,当初李桓在京中打脸都察院的时候,身为右都御史的乔平正在巡视地方,根本不在京中。 等到乔平回到京师的时候,大局已定,就连谢迁、刘健这两位阁老都收拾了一番各自回老家去了。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乔平便忘了当初李桓让都察院颜面扫地的事情啊,只是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再弹劾李桓罢了。 因为都察院弹劾过李桓一次,结果非但是没有将李桓给怎么样,反倒是他们自己搭进去了几个人。 乔平早就一直在盯着李桓,如同暗中隐藏的毒蛇一般,随时准备抓住李桓的把柄致李桓于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李桓自那次的事情之后竟然一改常态的安静了下来,这让乔平愣是抓不到什么把柄。 就是前番李桓在开封府禁毁嵩阳书院之事,乔平本想拿来做些文章,可是思虑了一番才发现李桓的一番操作根本就没有违规,完全是在国家法理范围之中,这就让乔平更加的不甘了。 这一次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无论是私自擅杀地方数十名大员,还是屠杀上百身负功名的士子,李桓的这些举动在乔平看来,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可以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乔平进入豹房之后,虽然说心中同样惊讶于朱厚照的好武之风,可是他并没有像宋靖那样反应激烈,倒是没有被天子借机敲打。 这会儿注意到宋靖向他投来的目光,乔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两位阁老不愿开口,身为都察院一把手的宋靖又被天子敲打了一番,那么这会儿就该他这位右都御史一展身手,弹劾李桓,为民请命了。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乔平当即上前一步,冲着天子一礼道:“陛下,臣弹劾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指挥佥事李桓,擅杀朝廷大员,屠戮我大明士子,目无王法,恳请陛下传旨下狱,将其交由三司会审,以正纲纪。” 乔平这一开口,李东阳、杨廷和、宋靖等人皆是向着朱厚照看了过去。 本以为朱厚照会雷霆震怒,毕竟朱厚照宠信李桓,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管怎么样,想要弹劾李桓,必然会激怒天子,这点大家其实都有了心理准备的。 只是不曾想天子的震怒并没有出现,反而见天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一众人。 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天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朱厚照目光扫过一众人淡淡道:“这么说来,诸位卿家联袂而来,就是为了李卿的事吗?” 这会儿宋靖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李桓之举,有违国法,那可是数十名四品以上的官员啊,未经三司审理,未经内阁审查,未经陛下批示,他何德何能,又有何权利敢将这么多官员斩首示众。他眼中可还有朝廷,可还有陛下这位君父!” 朱厚照看向李东阳、杨廷和、焦芳等人道:“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对视了一眼,李东阳身为内阁首辅,此时冲着朱厚照道:“陛下,宋大人、乔大人言之有理,内阁一致认为,李桓所行非法,尤以屠杀士子、官员为甚,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说着李东阳长身拜下道:“恳请陛下传旨,缉拿李桓入京,听候发落!” “恳请陛下传旨,见李桓入京,听候发落!” 宋靖、乔平、六科官员齐齐向着朱厚照拜下。 朱厚照神色渐渐变得冷漠起来,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么想来也知晓福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朕且问你们,刺杀钦差,火烧钦差行辕,围攻府衙图谋不轨,这又都是什么罪行,又该如何处置才是?” 虽然猜测朱厚照可能先他们一步知晓福建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听朱厚照说的这么详细,李东阳等人心中明白,肯定是李桓先一步派人将消息禀明天子了,所以天子才会显得这么的平静。 不过乔平闻言当即昂首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纵然那些人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也当先由三司会审,他们有没有罪,不是李桓说了算,而是由大明律法,朝堂衮衮诸公说了才算。” 朱厚照顿时笑了起来,看着乔平道“乔大人的意思是说,李桓卿家无权给他们定罪?” 乔平正色道:“对!” 朱厚照当即冷哼一声道:“那你可知李卿身为天子钦差,有朕之特许,准其便宜行事,又如何斩不得那些贪官污吏,不法奸佞。” 乔平摇头道:“李桓身为钦差不假,可便宜行事不假,可是那么多的高官,有罪无罪,却非是他说了算的。”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焦芳当即上前冲着乔平冷哼一声道:“大胆乔平,你好大的胆子,难道李桓还会诬陷他们不成?” 不屑的瞥了焦芳一眼,乔平淡淡的道:“焦大人,你相信福建官场那么多人谋逆造反吗,这话说出去谁信,他李桓就算是想要杀人,也请他换一个合适的理由,哪怕是他身为锦衣卫,构陷朝廷忠良的时候,也请他不要将天下芸芸众生都当做傻子一般看待。” 焦芳登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别说是他,就算是朱厚照其实也不信那些被杀的官员都有谋逆之心。 乔平冷笑一声,冲着朱厚照道:“李桓年少气盛,以年少之身执掌生杀大权,一朝得势便猖狂,古来奸佞权臣皆是如此,此非陛下之罪,皆怪那李桓有负陛下信任,辜负浩荡皇恩,还请陛下杀李桓,以安百官,安天下万民之心。” 好家伙,老家伙就是老家伙,一开口就是不一样,将一切的罪责全都推到李桓身上,更是隐隐暗示天子,若是这罪名李桓不担着的话,那么到时候他这位任命李桓为钦差大臣的皇帝就要受到李桓的牵连了。 这要是换做一般的帝王,或许就有些慌了,还真的有可能做出弃车保帅的事情来。 六科官员见状皆是眼睛一亮当即劝谏道:“定是那李桓蒙蔽了陛下,一切罪在李桓,请陛下杀李桓,明正典刑,以安民心。”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这钦差是朕亲自选定的,李桓卿家的所作所为也是朕所特许的,李卿若有错,朕必也有错。一切罪责,皆在朕身。” 说着扫视一众人,不屑的道:“李卿不过是杀一群无法无天目无王法之徒罢了,诸位竟这般容不下李卿这般忠正敢为之臣吗?” 说话之间,朱厚照冷笑一声道:“丘大伴,送诸位大人出去,朕骑马练箭有些累了,要歇息了!” 宋靖、乔平等人不禁面色一变,向着转身离去的朱厚照高呼:“陛下糊涂啊,陛下……” 然而朱厚照却是丝毫没有回头理会这些人的意思。 丘聚看着一众人不禁一甩手中拂尘,眸光之中闪过一丝不屑道:“诸位大人,陛下要歇息了,诸位就不要在这里打扰陛下歇息了。” 宋靖猛然抬头,盯着丘聚怒骂道:“阉贼,都是尔等教坏了陛下,陛下放着圣人治国安邦之经世之学不学,学什么弓马齐射,此举与莽夫何异。” 丘聚面色大变,冷冷的盯着宋靖道:“宋大人,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污蔑君上吗?” 宋靖哈哈大笑道:“先皇在时,老夫数次冒犯君颜,先皇也没有说过老夫之举是污蔑君上,你丘聚小小一宦官,也敢言老夫污蔑君上!” 丘聚没想到宋靖竟然倚老卖老,甚至还搬出先皇在位之时的往事来压他,登时气的火冒三丈。 可是对方乃是左都御史,门生故吏满天下,清贵至极,连刘瑾都不愿招惹,他还真的奈何不了对方。 当即压下内心之中的火气,打定了主意等下一定要在天子面前好好的告上一状,纵然奈何不得对方,也要恶心对方一把。 没有理会宋靖,丘聚冲着李东阳、杨廷和几人道:“诸位,咱家不过是一介奴婢罢了,陛下有旨,请诸位离去,还请李阁老、杨阁老莫要让咱家为难,否则的话,咱家也只能请侍卫亲军动手请诸位离去了!” 说到请字的时候,丘聚明显加重了音调。 “好个阉贼,蛊惑天子,威胁朝廷重臣,你与刘瑾何异!” 宋靖当即指着丘聚破口大骂。 看到这一幕,李东阳轻叹一声,冲着宋靖拱了拱手道:“老大人,既然陛下疲了,那么我等便先回了吧,等来日再见陛下。” 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宋靖这般年纪,历经数朝,门生故旧之多,不知凡几,又贵为左都御史,还真的是百无禁忌,没人敢招惹。 宋靖看了李东阳、杨廷和几人一眼,猛地一甩衣袖道:“陛下若不杀李桓,老夫绝不罢休。我都察院上上下下也绝不会坐视李桓这等奸贼蒙蔽君上。” 丘聚送走了李东阳一行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这会儿几道身影走了过来,为首的不是权倾朝野的刘瑾又是何人。 见到刘瑾的时候,丘聚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刘总管这是得了信了吗?” 刘瑾轻笑道:“是啊,咱家方才可是躲在一旁,看了一场好戏呢。” 只听刘瑾这话就知道,刘瑾显然早已经来了,只不过是没有现身罢了,丘聚闻言眉头一挑道:“刘总管就不怕陛下扛不住这些人的压力!” 刘瑾咯咯笑道:“别的事我还真担心,可是此事涉及李桓,陛下又岂会退让!” 说着刘瑾笑着道:“走吧,陪咱家去见陛下,这事可还没完呢!” 就如刘瑾所说的那般,傻子都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果不其然,随着宋靖、乔平、六科官员觐见天子弹劾李桓无功而返,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部、五寺、诸司、五军都督府、二十四监乃至各个衙门。 都察院、大理寺、六科给事中的反应尤为激烈。 这些本就是大明的监察、司法机构,本身又掌握着大明的言道,可以说是文官之中最为头铁,最为难缠的一部分人。 李桓在福建杀的人头滚滚,如果只是杀平民百姓的话,他们反应绝对不会这么激烈,可是数十名高官,上百学子死于李桓刀下,这就一下子触碰到了他们的逆鳞了。 如果说先前李桓在京师以近乎羞辱的方式捉拿罗文祥等人只是让他们感到恼火的话,那么如今李桓在福建的做为,可是让这些言官恨不得将李桓给生吞活剥了。 一时之间群情汹汹,数十上百的官员开始互相游走商议起来,其中最为活跃的便是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的言官。 锦衣卫衙门 如今的锦衣卫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差不多就相当于是一个摆设,什么时候李桓需要上位了,那么石文义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所以在锦衣卫之中,但凡是有点心思的都在想方设法的去抱李桓的大腿,以至于石文义这边明显门庭冷落了不少。 对于衙门里的这些事,石文义倒也想得开,浑然不放在心上,再说了,他就算是生气也没用啊,总不能因为别人去巴结李桓,他就要给对方颜色看吧,那不是明摆着得罪李桓,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一日,手下的心腹百户官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见了石文义便道:“大人,坏事了,坏事了啊。” 石文义瞥了对方一眼道:“好好说话。” 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锦衣卫衙门有李桓呢,便是出了事,也找不到他头上不是。 那百户官气喘吁吁道:“大人,六科、都察院的那些人都疯了,他们聚集了一群官员,去堵豹房的大门了。” 正悠闲的喝茶的石文义闻言噗的一下直接将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脸上满是愕然之色,傻傻的看着那百户官道:“那他们肯定是疯了,前两年叩宫大案,那么多人掉了帽子乃至送了性命,这才多久啊,他们又玩这一出,真是不怕死啊。” 说着石文义猛然之间坐了起来,盯着那百户官道:“不对,他们闲着没事得了失心疯啊,为什么要去堵豹房的大门?” 说着石文义自己嘀咕道:“难道说是因为陛下流连豹房,久不回宫,他们这是想要请陛下移驾回宫?” 见自家大人在那里胡乱猜测,百户忙道:“因为李桓大人啊,听说李大人在福州城,杀了数十名高官,数百身负功名的士子,抄家灭族,只杀的人头滚滚……” “咕噜!” 石文义闻言不禁咽了口水脸上满是骇然之色,显然也是被这消息给吓坏了。 一次杀数十官员,连读书人都杀了那么多,这意味着什么,石文义又如何不知,这下事情可是捅破了天了啊。 悚然而惊,石文义直接跳了起来道:“快,背马,本官要去求见陛下。” 锦衣卫的消息还是非常的及时的,等到石文义纵马带着一队锦衣卫出现在豹房之外的时候,六科、都察院的言官们还没有出现。 不过石文义却是遇到了闻讯带着东厂的人赶过来的马永成。 马永成见到石文义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道:“石大人这是得到了消息赶来护驾?” 石文义微微一笑道:“六科、都察院的那些人都疯了,咱们身为臣子,总不能让他们惊扰了陛下不是!” 马永成笑了笑道:“要不要同咱家一起去见陛下。” 石文义忙笑道:“如此有劳厂公了。” 当朱厚照见到石文义还有马永成二人的时候不禁眉头一挑道:“咦,你们二人怎么一起来见朕,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让东厂与锦衣卫的一把手齐齐赶来,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马永成笑了笑道:“还是让石大人说吧。” 石文义冲着马永成点了点头,然后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锦衣卫的人发现都察院、六科给事中官员正在到处串联,他们要求见陛下,恳请陛下严惩李桓李大人。” 说着石文义偷偷的观察着朱厚照的神色反应。 朱厚照闻言嘴角微微一翘,冷哼一声道:“他们这是想要故技重施,意图逼宫啊,只可惜朕不吃他们这一套!” 一旁的刘瑾闻言则是笑道:“陛下,这些言官可都厉害着呢,老奴几次推行新政都被他们联合朝中百官疯狂弹劾,以至于难以实施。” 言官的疯狂刘瑾那是感受最深,甚至在朝会之上,都有言官敢指着他这位司礼监总管破口大骂。 哪怕是刘瑾事后想方设法的弄死对方,可是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就算是被骂个狗血淋头,他刘瑾也只能忍着。 刘瑾一党的许多政策一出,首先跳出来反对的就是这些言官,因为这些言官而不得施行的政策不知有多少。 可以说言官就是文官集团的一柄锋利的长剑,在对抗宦官集团,针对天子,限制皇权上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厚照身为天子,自然清楚言官对于一个王朝的重要性,没有这些头铁的言官监察朝堂内外,这些文武官员那还不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肆意妄为啊。 所以说哪怕是历朝历代的天子都对言官不喜,却也没人敢不设置言官,甚至给予对方足够的监察权乃至言论自由,为的就是让百官有所畏惧。 本来置设言官是为了监督、约束百官的,只是随着言官的影响力越来越强,就连天子都要受言官监察约束,稍有不对便会招来言官的疯狂劝谏。 做为一个受到良好的皇家教育的天子,朱厚照自然不会因噎废食,言官弹劾就让他们弹劾,劝谏就让他们劝谏,大不了自己就当听不到,看不到,躲在这豹房之中,自成一统。 看了刘瑾一眼,朱厚照轻笑道:“刘大伴这几年弹劾你的奏章怕是几间屋子都装不下,听说你在朝堂之上被这些人给骂惨了。” 刘瑾尴尬一笑道:“那是老奴心胸开阔,不同他们一般见识。”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他们来就让他们来,朕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刘瑾笑道:“可是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怕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到时候陛下只怕是……”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那就看看他们到底能怎么样。” 黑压压的一片,都察院、六科给事中加起来大大小小官员足有上百人之多,此刻正奔着豹房而来。 不少人见状看一愣一愣,上次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那还是几年前,当时那是为了弹劾李桓,百官叩宫,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很快,众人便得到了消息,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依然还是因为李桓。 只是当众人得知李桓在福建杀人杀的人头滚滚的时候,也是一个个的傻眼了,这位在京城杀人杀了那么多,本以为安生了两年,变了性呢,谁曾想这一离京,竟然直接将天都给捅破了。 许多人顿时吃瓜之魂熊熊燃烧,远远的跟着六科、都察院等官员来到了豹房之前。 豹房前的小内侍差点哭出来,他们实在是太难了,这么多的官员看上去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难道他们也要被打死不成? 好在锦衣卫、东厂番子守在豹房周围,将大门给护住。 为首的正是左右都御史,宋靖、乔平以及六科给事中,陈炎、司徒空等。 一名锦衣卫小旗官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禁面色有些惨白,上前喝道:“尔等意欲何为,此乃天子圣驾之所,敢上前者……” 宋靖一手握着拐杖,当即喝道:“好大的狗胆,看清楚老夫是谁,我乃左都御史宋靖是也,你敢拦我?” 锦衣卫小旗官气势一下被压了下去,他不过是一个小小旗官而已,可是对方那可是九卿之一,朝廷重臣,便是面见天子,也敢当面唾骂的主。 宋靖见那小旗官的气势被压了下去,冷喝一声道:“闪开,我等要在此求见陛下,恳请陛下旨缉拿李桓,严惩不待,若是不然,我等便长跪不起!” 说着宋靖等官员齐齐跪倒在那里,一个个面容冷肃。 “好!” 远处瞧热闹的人群当中有人见到这般热血的情景不禁忍不住大声叫好。 其余人见状也是跟着叫好不已。 怎么看这些官员都是仗义执言,为民请命的好官啊,不是好官的话,又怎么敢在这里逼迫天子,严惩天子身边的奸佞小人呢。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的叫好声给了这些官员以无尽的底气,让他们越发的坚定心中想法。 他们这是为民请命,看看这些百姓对他们是何等的支持,这不是为民请命又是什么。 料想未来史书之上必然会对他们今日之举,大书特书,而他们也将在史书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豹房之中 朱厚照看着匆匆而来的小内侍道:“怎么样,那些人在干什么?” 小内侍慌慌张张道:“回陛下,以左右都御史,六科都给事中宋靖、乔平、司徒空、陈炎等人为首,上百言官齐齐跪在豹房之外,誓言若是陛下不严惩李桓大人,他们便要长跪不起。” 朱厚照这会儿正临摹着一份字帖,闻言手中笔尖微微一顿,登时一滴墨汁滴落,沾染了那上好的宣纸。 皱了皱眉头,朱厚照冷冷的道:“那就让他们跪着,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够跪到几时。” 刘瑾在一旁侍奉着,见到那一张宣纸被墨汁染上,连忙帮朱厚照换了一张新的宣纸从旁道:“陛下,这些言官心思何其毒也,老奴方才听人说,这会儿外面围了许多的京师百姓,似乎都在为他们叫好呢。” 朱厚照轻笑道:“百姓无知,受了他们蒙蔽罢了,不用理会就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时至中午,烈日照耀下,就算是知了也受不了这炙热,鸣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更何况是在这豹房前的小广场之前。 这些跪在地上的官员一个个忍受着炙烤,许多官员只觉得浑身酸痛,炙热难忍,看着那些躲在荫凉处为他们叫好鼓劲的百姓,顿感精神一震。 宋靖手握拐杖,努力的稳住身形,看着那关闭的大门大声道:“陛下啊,臣等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先皇啊,您睁开眼看一看吧,陛下宠信佞臣,臣等有负先皇所托……” 这话也只有这位老御史才敢说了,换做旁人,还真的没有那个资格,没那个胆量。 负责监督这些官员的马永成闻言不由面色一变,冷冷的看了宋靖等人一眼,转身而去。 马永成的举动自然是瞒不过宋靖等人。宋靖看着马永成离去,轻哼一声。 豹房之中,朱厚照吃着冰镇的西瓜,看了马永成一眼道:“马大伴此来,莫非是告诉朕他们退去了不成?” 马永成摇了摇头道:“陛下,那宋靖口出狂言,意指陛下。” 朱厚照闻言饶有兴趣的道:“哦,宋靖啊,那可是连父皇见了都头痛不已的老顽固了,说来听听,他不会是骂了朕吧。” 马永成当即将宋靖的一番话告知朱厚照,朱厚照闻言眉头一皱,只觉得手中的冰镇西瓜也不甜了,当即冷哼一声道:“他这是说朕乃是昏君了!” 一旁的刘瑾尖聲道:“陛下,依老奴之間,陛下對他们就是太过仁慈了,以为陛下好欺,不若陛下下旨,命他们各自散去,若是不然,处以仗刑!” 朱厚照闻言看了刘瑾一眼道:“那就按刘大伴所说的去办,不奉旨离去者,皆处以仗刑,杖三十,以儆效尤!” 刘瑾闻言忙道:“老奴领旨!” 低下头去的时候,刘瑾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嘴角隐隐的露出几分冷笑。 吱呀一声,大门开启,跪在那里的一众官员闻声望去,本以为是天子怜惜他们,前来见他们。 不曾想走出来的竟然是刘瑾。 看到刘瑾的时候,宋靖登时怒目圆睁冲着劉瑾怒骂道:“刘瑾,你这阉贼,陛下何在,请陛下来见我等!” 刘瑾打量着宋靖等人,嘴角露出几分冷笑,冲着豹房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有旨,命尔等速速离去,若然有违背陛下圣意者,处以杖责,杖三十!” 一众官员闻知皆是为之色变,不过很快便神色坚毅的看向刘瑾,乔平更是哈哈大笑道:“好,好,既然如此,今日我等便让陛下知晓我等之忠贞,不就是杖责吗,来吧!” “哈哈哈,来吧!” “成名只在今日!” “久历官场无人识,一朝杖责天下知,哈哈哈,何其幸哉!” 刘瑾面色极为难看的盯着宋靖等人道:“尔等还不退去吗,陛下仁慈,给尔等机会,否则的话……” 宋靖盯着刘瑾道:“阉贼,有胆量你就将老夫打死在这里!” 被宋靖给盯着的刘瑾不禁面色微微一变,目光扫过四周一副慷慨激昂模样的言官,这些官员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小丑一般。 登时刘瑾气急败坏的尖声道:“来人,施刑,杖责,给咱家杖责!” 四周的锦衣卫、东厂番子闻言立刻上前来,很快杖责所需的东西便齐备了,一个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校尉、东厂番子上前将一名名的官员拖上条凳。 刘瑾目光阴冷的看着宋靖以及骂他最狠的几名言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冲着身边一名东厂番子低语了几句。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更新,求追定,追定不掉,码字爆发也有动力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狠狠打,打死了算咱家的!【求订】 随着一条条的长凳排列在豹房前的小广场之上,长凳之上趴了一道道身影,正是先前在烈日之下长跪不起的科道言官们。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官员脸上丝毫没有即将承受杖责的恐慌与害怕,反倒是隐隐的带着几分期冀与兴奋。 在这些人的身后,一名名的锦衣卫、东厂番子手中握着手臂粗的棍子,随时准备实施杖刑。 远处的凉荫处,许多跟着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在一众官员跪在那里不起的时候,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动静,也没见天子出来见这些官员。 时间久了这些百姓自然而然的也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毕竟大热天的,要是没好友热闹可瞧,谁想在这里呆着啊。 所以说原本黑压压的一片的百姓经过这么一上午,其实已经有不少等不下去离去了。 即便是如此,四周剩下来看热闹的人其实也不少。 原本大家都显得精神萎靡不振,结果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登时所有人都精神了起来。 “快看,豹房里面有人出来了。” “咦,这位好像是权倾朝野的刘瑾刘公公啊!” 有人兴奋的道:“听说刘公公在朝堂之上可是被那位宋靖宋大人骂的狗血淋头的,这下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当锦衣卫、东厂番子拖出一条条长凳,并且将那些官员按在长凳上的时候,有百姓终于反应了过来。 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大叫道:“杖刑,这是要杖刑啊。” 边上的人见状不禁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道:“瞎喊什么啊,不就是杖刑吗?搞得好像没见过似得。” 结果对方撇嘴道:“先皇仁孝治天下,对于朝中文武大臣素来是宽宏大量,终其一朝几乎没有几个臣子受过杖刑,也就是当今陛下继位,否则的话,大家伙还真的看不到这传说中的杖刑呢。” 有人一听笑着点头道:“说的也对,杖刑一般都是在宫门外执行,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接近不了皇宫啊,不曾想今日在这里竟然有眼福,可以看到这些官老爷被打屁股的场景。” “哈哈,咱们今日也算是大饱眼福了,以后说出去,也是一项谈资不是!” 就在四周百姓的观望之中,刘瑾目光落在一众官员身上,冷冷的道:“不要说咱家不给你们机会,若是现在谁想退出的话,咱家可以过往不究,免予杖责,希望你们都想好了,要知道这杖责也不是谁都能够扛得住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丢了性命。” 听刘瑾这么一说,尤其刘瑾还说到可能会打死人的时候,的确是有官员脸上露出了慌乱之色。 怕死乃是人之本性,谁又能不怕死。 只是心中虽然很慌,但是偷偷的向着四周看去,大家都趴在那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自己这要是站出来的话,恐怕自己以后就别想在这官场上混了。 单单是今日这些同僚鄙夷的目光都能够让人无地自容,还不如被人给打死在这里,落的一个好名声呢。 所以说这会儿就算是有人后悔了,想要起身,但是大环境的影响下,也没有谁敢站起身来,只能咬牙硬撑着,祈祷着自己能够扛过这一波杖责,到时候自己也可以扬名天下。 有了这杖责的资历在身,相信以后在官场之上,绝对会被人高看一眼,加官进爵,绝对比旁人要快上许多。 刘瑾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便开始吧。” 一名小内侍将一张椅子搬到了刘瑾身后,一脸谄媚的道:“大总管,您坐!” 刘瑾微微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之上,就那么看着。 随着一名东厂番子高呼一声,登时就见上百名锦衣卫抡起了手中的木杖向着身前趴着的官员屁股上打了下去。 嘭,嘭,嘭 “哎呀,痛煞我也!” “轻点,轻点!” 这些官员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平日里更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陡然之间被人狠狠的打在身上,吃痛之下失声大喊也在情理当中。 四下里的百姓这会儿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努力的向着这边看过来,实在是这等上百官员被杖责的场景太过罕见了,可能他们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见到。 “哇,还真的打啊!” “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想来一定很痛吧!” “哦,原来官老爷被打了板子一样也会喊痛啊!” 四周的百姓脸上洋溢着一种异样的兴奋之色,就像是在看什么热闹一般,指着那些受刑的官员议论纷纷。 甚至还有一些百姓在那里替行刑的锦衣卫喊加油,更有人大叫道:“行刑的官爷,加把劲啊,你看你打的这位官爷喊声都比不过别人,你不会是没有吃饭吧。” 那行刑的锦衣卫听到这喊声,一脸的懵逼之色。 至于说受刑的那名官员更是气的差点跳起来指着那乱喊的人破口大骂,这特娘的还不够痛吗,真要自己不管不管,放声大喊才是真的痛吗? 那名官员下意识的向着行刑的锦衣卫看了一眼,恰好那锦衣卫也向着他看了过来,两人就那么对视了一眼。 嘭的一声,一股剧痛传来,那官员当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有监督行刑的东厂番子口中报数道:“……十一、十二……十五……” 起初还好,虽然剧痛难忍,可是凭借着毅力还是能够忍受的,但是越是到后面,每一下落在身上都是痛彻心扉,令人难以忍受。 这会儿可以说九成九的官员都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一个个扯着嗓子喊痛。 突然之间,一名行刑的锦衣卫官员停了下来道:“总管大人,这人……这人不行了!” 听了那锦衣卫校尉的话,有人不禁一惊,这是打死人了啊。 杖责打死人虽然说少见,可是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被打死了。 甚至就在那名被打死的官员周围的几名官员听了也猛然之间抬头看去,一看之下,就见那名官员瘫软在长凳之上,脑袋垂下,滴滴鲜血正从其口中滴落于地。 刘瑾见到不少行刑的锦衣卫校尉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不禁尖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行刑。” 说着刘瑾冷笑一声道:“死了就死了,身子骨这么弱,也敢学人受杖扬名,打死了活该。” 就见刘瑾摆了摆手道:“去,通知其家人,让其家人前来收尸。” 刘瑾站起身来,看着四下尖声道:“都听好了,哪个打死了,就派人去通知其家人收尸。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算咱家的!” 不少官员这会儿真的是怕了,尤其是听着刘瑾那满含杀机的话,这摆明了是要将他们往死里打啊。有人忍不住心中的害怕大声求饶,有人则是咒骂不已。 只可惜行刑的锦衣卫根本不管这些,只是继续行刑。 有了第一个,自然也就会有第二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而已,就有四五人扛不住杖责生生的被打死当场。 本身这些文官大多数都是弱不禁风之人,十几下落在身上,被当场打死也不稀奇。 不过如果是有心人细细查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几名被打死的官员差不多都是在朝堂之上攻讦弹劾刘瑾最狠的。 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的话,怕是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原本还指指点点呢,可是当第一个官员被打死的时候,四下一片寂静。 “死人了,天啊,打死人了!” 在这些百姓看来,官老爷虽然说被打屁股,但是也只是单纯的打屁股而已,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杖责竟然也是会死人的。 宋靖、乔平二人在这些官员当中绝对是年纪最大的两人,也是最顽固的两个人。 刘瑾特意命人将那椅子搬到了宋靖、乔平二人的身前,就那么看着两个老头趴在自己面前,一脸阴笑的看着二人。 啪,啪 每一次杖责落在身上,都将宋靖、乔平二人给打的一个哆嗦,额头之上冷汗直冒。 以他们这般身子骨,三十杖责下来,说实话,搞不好就真的一命呜呼了。甚至有可能连三十下都未必能够撑到。 刘瑾一脸冷笑的看着宋靖、乔平二人道:“两位老大人,你们当初在朝堂之上逮着咱家破口大骂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啊。” 宋靖这会儿已经是面色惨白,气息奄奄了,给人的感觉像是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一般。 此时听了刘瑾的话,竟然猛地睁开双眼,眼眸之中满是嘲讽之色用尽力气冲着刘瑾怒骂道:“阉贼,你竟然敢公报私仇,除非你将老夫给打死了,否则的话,老夫同你没完!” 刘瑾见状不禁怒骂一声道:“老东西,既然你这么嘴硬,那么就看看到底是你嘴硬还是这棍子硬。给咱家狠狠的打!” 就在这个时候,几道身影匆匆而来,远远的便喊道:“住手,快住手啊!” 刘瑾抬头看去,就见首辅李东阳、阁老杨廷和同一名老者大步而来。 当刘瑾看到那老者的时候不禁面色微微一变,因为随同两位阁老前来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当今英国公张懋是也。 这位老国公那可是勋贵的领头人,历经数代帝王,执掌京营四五十年,尊贵至极,便是他这位号称权倾朝野的大总管见了对方也要保持几分敬意。 趴在长凳之上的宋靖听到李东阳、杨廷和以及英国公张懋前来,整个人心神一松,脑袋一歪,就那么的昏死了过去。 刚刚奔到跟前的李东阳正好看到宋靖昏死过去的情形不禁大叫道:“住手,宋老大人不行了!” 其实不用他喊,这会儿那行刑的东厂番子也已经停了下来。 刘瑾只是淡淡的看了昏死过去的宋靖一眼,起身向着张懋拱了拱手道:“咱家见过老国公,不曾想这点小事竟然惊动了老国公,真是不该啊。” 张懋看了宋靖那血肉模糊的屁股,再看向四周因为他们到来而暂时停下来的众人,微微一叹道:“刘公公,可否卖本公一个情面,暂缓杖责。” 刘瑾一脸犹豫道:“可是陛下有旨,有抗旨不尊者,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张懋缓缓道:“本公去见陛下,向陛下求情,这里还请刘公公能够通融一二。” 刘瑾咯咯笑道:“好,既然老国公开口,这个面子咱家不能不给,不过老国公你须得快一些,否则的话,时间久了,陛下那里若是问起,咱家可不好交代。” 张懋冲着刘瑾拱了拱手道:“本公这就去见陛下!” 李东阳向着杨廷和道:“介夫你留在这里照看,老夫也同老国公一起去见陛下。” 杨廷和点了点头道:“西涯公放心便是。” 刘瑾颇为不屑的道:“陛下已经给了他们机会,怪只怪他们自己不知道珍惜,非要争着抢着来受刑,现在知道怕了,却是晚了!若非是看在老国公还有两位阁老的情面上,咱家绝不会中途停下的。” 李东阳冲着刘瑾拱了拱手道:“宾之谢过刘公公了。” 说完李东阳急忙跟在张懋身后,走进豹房之中。 以张懋的身份,想要见朱厚照的话,自然是没有谁敢阻止,不过一名小内侍却是跑的飞快,先一步去通秉了。 正在书房之中凝神练字的朱厚照显然是有些心神不属,毕竟外面可还有一群言官死谏呢,他这位皇帝要是能够安心的话那才是怪事。 朱厚照只希望有人能够知难而退,即便是留下来受了杖责,也能够涨一涨教训,说实话治国安民少不得这些官员,否则的话,他还真的忍不住想要将这些官员统统罢免了。 高凤在一旁低声道:“陛下,无妨的,那些言官吃了苦头,肯定会长记性的,到时候必然会有一批人不敢再抓着李桓兄弟不放,到那时,李桓兄弟的事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松揭过。” 朱厚照瞥了高凤一眼道:“若是果真如你所说的一般的话,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就在这会儿,门外小内侍高声禀报道:“陛下,英国公、首辅大人来了。” 朱厚照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讶异之色道:“咦,老国公怎么来了,李东阳这是怕朕不见他,直接将老国公都给请出来了啊。” 丘聚在一旁笑着道:“那是李东阳知道老国公若是亲自来求见陛下,陛下肯定会见的。” 朱厚照微微笑道:“英国公一门忠烈,老国公更是侍奉了数代帝王,执掌京营数十年,可以说是我大明的定海神针,你们二人快去替朕将老国公迎过来。” 丘聚、高凤二人连忙领命而去。 出了书房没有走多远,高凤、丘聚二人便看到了急匆匆而来的李东阳以及步伐矫健,老当益壮的英国公张懋。 走上前来高凤、丘聚齐齐向着张懋行礼道:“见过老国公,奉陛下命,奴婢等前来恭迎老国公。” 张懋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老臣岂敢,不知陛下如今何在?” 高凤笑道:“老国公随我们来便是,陛下此刻正在书房等着老国公呢!” 在高凤、丘聚的引领之下,张懋经过那一片占地广袤的演武场的时候不禁眉头一挑。 对于这豹房,说实话,张懋了解的自然比平民百姓更多一些,但是他也没有来过这里,只是知道在这里被天子修了一处演武场。 本来以为只是天子的玩闹场所,不曾想这演武场竟然这么大,完全就是一个正规的小型演武场所了。 看着那演武场,张懋身为武勋,自然是心有触动,向着高凤、丘聚二人道:“两位大监,陛下平日里常在此演武吗?” 见张懋开口询问,丘聚笑了笑,当即便道:“好叫老国公知晓,陛下几乎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在这里练练拳法,弓马的。” 这本就不是什么隐秘,只要稍加打探都能够打探的出来,所以丘聚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只是张懋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诧异的道:“陛下当真每日坚持在此练习弓马箭术?” 一旁的高凤笑道:“那是自然,也不知李桓兄弟到底教了陛下什么法门,陛下自那之后就迷恋上了练武,不过李桓兄弟的法门还真的有效,这些时日咱们可是亲眼看着陛下的实力飞速的暴涨。” 张懋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盛几分,而这会儿丘聚点头道:“是啊,若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们都怀疑陛下要不了多久便比我们都要强了。” 高凤、丘聚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会一些功夫的,这点张懋自然明白。 其实就连张懋这位老国公,也是修行过将门嫡传的功法的,一身实力自是不弱,不敢说勇冠三军,当年那也是凭借着自身勇武,被宪宗皇帝委以重任,执掌京营。 说来除了大朝会之外,张懋鲜少过问朝堂中事,一方面朝堂之上,他们这些武勋差不多都已经成了摆设,就算是上朝,那也是背景板一般没有什么话语权。 久而久之,许多的武勋干脆直接向天子请假,连上朝都懒得去上了。 张懋却是因为上了年岁,被天子特许不用日日上朝,算一算的话,张懋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天子,也没有仔细观察过天子了。 长吸一口气,张懋微微笑道:“好,好,陛下喜好武事并非坏事,别的不提,至少能一改皇家文弱之气。” 一旁的李东阳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身为文官之首,李东阳自然清楚天子喜好武事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若是不能见到天子,求得天子开恩赦免那些言官,以他看来,刘瑾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少不得被打死的人还要再翻上几倍。 至于劝谏天子多将注意力放在文治方面,那是以后的事了,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李东阳低声向着张懋道:“老国公,救人要紧啊。” 张懋笑了笑,脚步自是快了一些,不过从张懋的神情可以看出,张懋这会儿的心情那是相当的不错。 这么多年了,他们武勋集团总算是盼到了一位重视武事的帝王了,不过还需要再观察看看,他们武勋集团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若是朱厚照真的能够让他们看到希望的话,他们何尝想要被文官骑在头上,压一头啊。 李东阳、张懋二人各怀心思,很快便来到了书房。 朱厚照看到张懋的时候竟然直接起身,走下台阶,向着张懋迎了过来笑道:“老国公这是怎么有闲暇来见朕了啊。” 天子降阶相迎,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放眼正德一朝,怕是也只有这位勋贵之首的英国公能有这般的待遇了。 英国公见状脸上满是惶恐之色,连忙上前一礼拜下道:“老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一把将英国公给扶住,不过英国公见状却是心中一动,下拜之势不减,带着一股子大力,似乎是想要试一试朱厚照的力气。 朱厚照没想到英国公会有这般的举动,不过朱厚照到底是少年心性,加之修炼龙象般若功见了成效,力气大涨,这会儿自然是同张懋较力起来。 张懋缓缓的加大力气,却是被朱厚照稳稳的托着,按照张懋判断,这这会儿拜下去的力气没有个二三百斤的力量绝对托不住,没想到朱厚照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就那么轻轻的将他给托住了。 心中一动,英国公再次加大力气,当其力气加到有四五百斤的时候,敏锐的感受到托着自己的双手微微一颤,张懋立刻便意识到,此时应该是到了朱厚照所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气息收敛,劲力消去,张懋顺着朱厚照的力气缓缓站了起来。 朱厚照对于自己力气有多大,自然是心中有数,自他力量暴涨之后,他可是亲自拿演武场之中的石锁试过的,那重达五百斤的石锁,他都能够勉强托起,不曾想方才较力,差点就托不住张懋,这让朱厚照对张懋另眼相看起来。 平日里还以为张懋是资格够老,加上又贵为英国公,这才得几代帝王看重,现在他才算是明白,感情张懋不单单是凭借身份、资历,还有其一身的实力也是其数十年屹立不倒的依仗啊。 此时张懋抬头看着面色红润,气息沉稳的朱厚照,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亮光。 以张懋数十年观人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朱厚照这是修炼有成的征兆啊,心中不禁对引导朱厚照练武的李桓生出几分兴趣来。 大明这几代帝王对于武事都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哪个武臣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引导天子好武。 结果没想到这一朝竟然除了朱厚照这么一个喜好武事的天子,当然这其中还少不了李桓这么一个胆大包天,不惧文官集团,敢于引导天子修炼的人。 无论是宪宗、成化、孝宗,皆是早逝,大明天子不长命,似乎渐渐成了一个惯例一般。 难得出了朱厚照这么一个喜好武事的天子,他们勋贵看到了几分希望,但是如果朱厚照早早崩殂的话,他们武勋投资了,岂不是最后都要打水漂,连他们武勋最后一点的希望都要彻底没了。 如今看朱厚照身强体壮,这般身子骨,要说三四十岁就崩殂的话,张懋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对天子下毒手了。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朱厚照向着张懋道:“老国公来见朕,莫不是为了外面那些言官求情的吧。” 说着朱厚照还故意瞥了李东阳一眼,李东阳这会儿忙道:“陛下,那些言官也是为了我大明好,虽然说此举稍稍过激了一些,可是罪不至死啊。” 朱厚照淡淡道:“朕知道,所以朕只是让刘大伴将他们杖责三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涨一涨记性罢了。” 李东阳看着朱厚照,他可以确定朱厚照的确是没有借着杖责打杀几人的意思,这让李东阳松了一口气。 天子性情纯朴宽仁,这点没变就好,这要是真的是天子故意打杀几人的话,那事情可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李东阳冲着朱厚照正色道:“可是陛下可知此时杖责尚且不过半,便已经有数人被生生打死,就连宋靖、乔平两位老大人,也被打的血肉模糊,气息奄奄,怕是命不久矣。” “什么?” 朱厚照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变得颇为不好,在场的都没傻子,话说到这般程度,他们已经明白过来,天子就是想给一众言官一个教训,并没有向着杀人。 但是偏偏就死了人,这一切自然是刘瑾的锅,分明就是刘瑾借机公报私仇,借杖责之机报复曾经针对他的那些官员。 眉头一皱,朱厚照看了张懋还有李东阳一眼,长袖一拂冷哼一声道:“朕说过,这些人动辄逼宫,目无君上,便是打死了也是活该。” 就算是明知道刘瑾公报私仇,但是朱厚照还是将这件事替刘瑾扛了下来。 听朱厚照这么一说,李东阳眼中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不过很快便重整心绪道:“陛下既然只是想要教训他们一下,想来如今他们肯定是吃足了苦头,定然会涨教训,还请陛下宽宏大量,能够饶过他们这一遭。” 朱厚照沉吟不已,而张懋这会儿也是没有说话求情意思,看到这般情形,李东阳不禁有些急,不停的向着张懋使眼色。 张懋老神在在,瞥了李东阳一眼,冲着李东阳偷偷的比划了一下。 李东阳见状神色一变,咬了咬牙,冲着张懋点了点头。 张懋脸上登时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会儿方才开口道:“陛下,李大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是陛下没有要他们命的意思的话,他们这会儿已经涨了教训了,否则的话,再打下去,不知几人会命丧当场,传扬出去的话,只怕会有辱陛下声誉啊。” 朱厚照见张懋开口,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老国公亲自开口为他们求情,那么朕便给老国公这个面子,饶了他们这一遭。” 李东阳听,顿时神色大喜,冲着朱厚照拜道:“老臣谢过陛下,陛下宽宏,众臣肯定会感念陛下之仁慈的。”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行了,朕看李大人你也急着要去救人,既如此,朕便让丘大伴陪你走上一趟,传朕口谕,如何?” 李东阳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冲着朱厚照再度一拜,然后向着丘聚道:“有劳丘大监了。” 目送丘聚同李东阳一起离去,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了张懋身上笑道:“老国公,方才朕可是看到你同李东阳眉来眼去,还偷偷的打手势,你们这是……” 张懋笑道:“就知道瞒不过陛下火眼金睛,老臣不过是趁机向李东阳这位内阁首辅,替我们武勋讨要几个名额。” 朱厚照愣了一下道:“什么名额?” 张懋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自然是我们武勋子弟进入京营的资格。” 朱厚照登时就反应了过来,自土木堡之变,大明数十万精锐,数十上百的勋贵中坚精锐尽数丧尽。 少保于谦临危受命,领兵部尚书,整顿京营,力挽狂澜,救大明于水火,可以说于谦于国有功,于大明而言,功莫大焉。 然则也就是自于谦开始,本来在五军都督府之手的兵权却是旁落,落入了兵部之手,五军都督府由武勋执掌,兵权在五军都督府之后就等同于在武勋手中。 兵部由文官执掌,兵权落入兵部之手,自然而然这兵权也就成了文臣手中之物。 本来太祖设立五军都督府,重用武勋就是希望朝堂之上文武并重,文武制衡,怕是太祖朱元璋做梦都想不到大明会出了英宗这么一位帝王,生生的葬送了大明军方精华,差点断了大明国运。 自此京营兵马大权尽入兵部之手,以至于武勋子弟想要进入京营统领兵马都要经过兵部点头方可。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老国公却是有心了。” 张懋哈哈大笑道:“看到陛下,老臣就仿佛看到了宣宗皇帝一般。” 大明不单单太祖、太宗皇帝武功卓越,宣宗皇帝那也可以称得上是马上皇帝,武功虽不如太祖,太宗,却也不差。 张懋没指望朱厚照能如太祖、太宗一般尚武,但是能够如宣宗朱瞻基一般尚武,他们勋贵也还有复起的希望。 可以说张懋将朱厚照比作宣宗,那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大明除了永乐盛世之外,也就只有仁宣之治可以一提了,至于说孝宗中兴,做为朝堂之上的明眼人,张懋却是看的清楚,中兴的不是什么大明国力,而是文官的权柄。 本来在成化皇帝的平衡打压之下,武勋多少看到了点希望,文官被打压的不复往昔,却是不曾想成华皇帝英年早逝,承继皇位的孝宗皇帝,仁以待人,重用文臣,一下破灭了武勋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希望,自此文官实力再度膨胀,方才有了孝宗中兴。 朱厚照闻言大喜,纵然比不上太祖、太宗,可是能够媲美宣宗皇帝,那也不错了啊。 不过朱厚照却是不满足于此,看着张懋哈哈大笑道:“老国公,你且看着吧,李桓卿家便曾言,朕之将来,定是不逊于太祖、太宗的一代武皇帝!” 张懋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心中暗暗惊叹,本来他已经是高看了李桓一样,不曾想李桓对天子的影响竟然这么大。 深吸一口气,张懋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请恕老臣直言,李桓这次闹出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些,如今言官的反应不过是第一波罢了,陛下纵然全力护持,那也须得他那边安生一些,否则一旦再生出什么乱子来,臣只怕就是陛下也难护其周全啊。” 朱厚照神色一正,冲着张懋点了点头道:“老国公教诲,朕记下了。” 张懋笑道:“陛下折煞臣了,臣只不过是深知文官集团絕不会放任李桓肆意妄为的,便是陛下,老臣也是希望陛下能够韬光养晦,莫要当着李东阳、杨廷和等文臣领袖表现出自己对武事的偏重,否则老臣不敢想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看着张懋那渐渐变得凝重的神色,朱厚照不禁露出几分诧异,颇为不解的看着张懋,张懋那神色反应摆明了是想到了什么。 “老国公,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同朕说?” 张懋张了张嘴,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过是一些老臣多年来的猜测罢了,也只是猜测,说出来也只会乱人心绪,倒不如就让这些藏在老臣心中多年的疑惑与猜测随老臣去了吧。” 朱厚照看着张懋,心思转动,朱厚照能够自学几国语言,更是靠着偷学,习得一身弓马娴熟的武艺,自然是天资不俗,极其聪慧之人,回想着方才张懋的一番话,猛然之间睁大眼睛,低呼一声:“土木堡之变,老国公你怀疑土木堡之变与文官集团……” 张懋闻言不由神色大变,连忙止住朱厚照的话,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四下看了看。 这书房之中除了高凤一人之外,也就只有门口处侍立的一名小内侍。 高凤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骇然之色,显然是听到了方才朱厚照同张懋的一番话。 留见张懋身形一闪,竟然展现出与其年岁不相符的矫健身姿,下一刻就听得咔嚓一声,那小内侍脸上的惶恐之色凝滞,生生的被张懋扭断了脖子,软倒于地。 高凤见到这般情形不由吃了一惊,尤其是当其看到张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几乎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的躲在朱厚照身后叫道:“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啊,陛下救我!” 张懋脸上的凝重之色令人心悸不已,就那么一步一步的向着高凤走了过来。 【第二更送上,今天共更了近两万三千字,诚意满满啊,希望大家能追定,不然哗啦掉了好多追定,码字都没动力了,求个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入房中【求订】 这会儿朱厚照也反应了过来,说实话,当张懋突然之间出手将门口处的那名小内侍给掐断了脖子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朱厚照就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为什么张懋的反应会那么大。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还涉及到当年土木堡之变的事情。 都说一件事谁最后获得的利益最大,那么谁的嫌疑也就大,或许并非是绝对的,可是当年那一场差点葬送了大明国运的惊天变故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了。 张懋的祖父张玉乃是太宗皇帝手下大将,其父张辅更是一代英国公,打了一辈子的仗,结果却是命丧土木堡。 以张懋的身份手段和能力,如果说不是真的查出点什么的话,他绝对不会去怀疑那一场大战的背后会有什么阴谋。 心中泛起惊涛骇浪的同时,朱厚照这会儿忙向着杀气腾腾走过来的张懋道:“英国公,你……” 张懋并没有如高凤所担心的那般针对他的,而是行至天子近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斗胆,擅杀陛下身边近侍,还请陛下治罪。” 眼见张懋这般,高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如果说方才张懋坚持要杀他的话,他还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从这位杀伐果断的老国公手下保全性命呢。 朱厚照何尝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说知道张懋方才的做法是对的,但是自己身边的近侍被张懋就那么杀了,要是张懋没有一点的表示的话,他就要怀疑张懋的忠诚了。 尽管说相对而言勋贵集团与国同休,忠诚方面应该不用担心,可是事无绝对不是吗。 现在看张懋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向着自己请罪,朱厚照连忙上前一步将张懋给扶起来道:“老国公快快起身,朕恕你无罪。” 张懋摇了摇头,看着朱厚照道:“老臣簪越,还请陛下治罪。” 同张懋对视了一眼,看到张懋眼中的坚定,朱厚照轻叹一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英国公张懋君前失手杀人,朕便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吧。” 张懋这才缓缓起身,垂首而立,丝毫没有方才那般动辄杀人的凶悍,又恢复了一副垂垂老朽的无害老者模样。 可是看过张懋方才果决而又干练的那一面,不管是高凤还是朱厚照显然是不会被张懋这般的模样给迷惑了。 高凤这会儿依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敢去看张懋。 朱厚照瞥了高凤一眼道:“高大伴,你去将那小内侍的尸体处理一下,查一下,如果说其还有亲眷的话,务必要好生抚恤。” 那小内侍也是冤枉,可是谁让他无意之间听到了这般的隐秘呢,所以只能怪运气不好,像这种无辜而死的千百年来,多了去了。 待到高凤提着那小太监的尸体离去之后,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了张懋身上道:“老国公,你方才说的那些!” 张懋冲着朱厚照摇了摇头道:“陛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一些事不管是真还是假,往事已矣,如今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老臣只是想要提醒陛下,对于文官集团,务必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看张懋那一副郑重的模样,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道:“老国公之言,朕记下了。” 张懋这会儿打量了朱厚照一番,微微笑道:“既如此,老臣也不在打扰陛下了,臣告退。” 朱厚照点了点头,目送张懋离去。 却说丘聚与李东阳二人匆匆赶到豹房之外的时候,刘瑾正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趴在那里昏死过去的宋靖、乔平几人。 在刘瑾本心而言,他的确是想要趁机将宋靖、乔平这么一个难缠的死对头给打死了事。 以宋靖、乔平他们这般年岁,打个二三十大板子,最后伤重不治而亡也不是不能接受不是吗。 刘瑾本来也是这么安排的,他已经命人特意叮嘱了行刑之人,掌握着其中的火候,即不会当场将宋靖、乔平他们给打死了,也不会让他们好受。 甚至可以说三十大板过后,宋靖、乔平他们还能够活着回府,但是要不了几天,便会伤重而亡。 得罪了他刘瑾,想要干净利落的死了,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只是刘瑾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李东阳会将老国公张懋给请了过来。 毕竟刘瑾笃定了就算是内阁几位阁老齐齐前来向天子求情,天子也不会答应。 可是换做是英国公张懋的话,那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勋贵之中最尊贵的存在,张懋开口,天子十之八九是会答应的。 这会儿看着宋靖、乔平,虽然看上去两人非常凄惨,但是根本就不致死啊。 就在刘瑾心中感叹不已的时候,就见到了李东阳一脸喜色的同丘聚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只看李东阳的神色,刘瑾便是猜到了结果,心中一叹,阴冷的看了宋靖、乔平一眼,缓缓起身,脸上堆出笑意看向李东阳道:“首辅大人,怎么样,陛下那里可是开了恩吗?哎,说来咱家也是不忍心,你说着好好的大活人,若是就这么被打死了,岂不是令人痛心啊。” 不少人听到刘瑾这话,顿时忍不住用一种痛恨的目光盯着刘瑾。 人是你命令打死的,现在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演给谁看呢。 李东阳微微一笑道:“陛下仁慈,已经赦免了诸位。” 李东阳若是不开口,正在受刑的一众人心中自是不踏实,这会儿听了李东阳的话,总算是彻底放心下来。 有人也就是靠着一口气硬扛着,这会儿得到了消息,心中一松,直接昏了过去。 转眼功夫就有十几人昏死过去,不过虽然昏死过去,只要事后诊治得当,倒也能够保全性命,否则的话,按照刘瑾先前的吩咐,这些人十之八九是要被打死当场的。 刘瑾笑吟吟的摆了摆手,冲着行刑的一众锦衣卫校尉、东厂番子道:“行了,既然陛下开恩,那么大家伙就收了家伙什吧。” 说着刘瑾看向那些尚且还清醒着的一众官员道:“诸位,今日是陛下看在老国公的面子上开恩饶过大家,希望大家能够记住今日的教训,别没事再跑来逼宫了,否则的话,下次诸位可就没有这般的好运气了。” 这会儿被从长凳上扶了下来,幽幽醒转过来的宋靖恰好听到了刘瑾的一番话,当即便冲着刘瑾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刘瑾,我等谏言天子,又有何错,李桓无法无天,屠戮官员士子,老夫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坐视此等奸贼逍遥法外。” 杨廷和这会儿上前,冲着宋靖道:“宋老大人,您别动气啊,伤的这么重,且先回府养伤才是。” 提到身上的伤势,宋靖只感觉周身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尤其是身子刚刚动弹一下,差点痛的昏死过去。 宋靖虽老却是不傻,目光之中满是恨意的看向刘瑾道:“刘瑾,老夫命大,这次你没能弄死老夫,是不是很失望!” 刘瑾则是不怒,反而是看着宋靖冷笑道:“老家伙,这次的确是你命大,可是下次你就未必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东阳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尤其是瞥到远处那些睁大了眼睛圆圆向着这边张望的一众百姓当即道:“都赶紧回府养伤。” 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受刑的一众官员的亲眷其实早就赶了过来,一个个无比担忧的看向这边,生怕自家老爷被打死在这里。 就像先前那几家被打死的,尸体被亲眷仆从抬出来,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啊。 眼看着英国公张懋还有首辅李东阳进宫求情,求的天子赦免,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一个个的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忙上前去,或背负、或者搀扶,又或者几个人抬着,总算是将这些受刑了的言官们给弄走。 随着这些官员散去,原本围堵在附近的那些百姓见到没有了热闹可瞧,这才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缓缓散去。 这些人三五成群的走在一处,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虽然说最后杖责停了下来,但是到底是被打死了几个不是吗,总算没让他们白来一趟,也算是有了谈资。 对于这些百姓而言,什么大道理之类的他们不懂,但是热闹他们会看啊。 通过这些百姓之口,今日豹房门前,百官杖责之事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不到半日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师,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经此一闹,李桓在福建连杀数十官员,抄家灭族,并且屠戮上百士子的事情也一下为人所知。 在京师百姓看来,无非就是李桓到了地方上又大开杀戒了,可是一众文武百官却是一下炸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桓在福建竟然敢办下这等惊天的大案,这完全就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李桓是钦差不假,可是起初的时候谁又将他这钦差当回事了啊。 钦差大臣说是代表天子,有着先斩后奏的特权,但是你见有几人用过这般的特权。 哪怕是在地方上真的查出了什么问题,最后如何处置,还是会报到京师,由三司会审,内阁审批,这才能够做出最终的决断。 李桓这根本就是没有将他们这些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放在眼中啊,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就是,李桓今日敢仗着钦差的身份不经朝廷擅杀地方高官,那么将来是不是就敢拿着钦差的幌子来对付他们。 还有就是屠杀身负功名的士子这点,朝中官员哪一个不是从底层的童生、秀才、举人一点点的考上来的啊,这些士子就是未来的他们,虽不是官,可是也不是谁想处置就能够处置的。 可以说李桓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捅在了文官集团的逆鳞之上。 短短几日之间,弹劾李桓的奏章便直接堆满了内阁,朱厚照那边对于这些弹劾李桓的奏章更是留中不发,摆明了就是要庇护李桓。 如此一来,朝中百官更是群情汹汹,甚至有官员喊出,不除李桓,百官罢朝的口号来。 如果不是李东阳、杨廷和、焦芳几位阁老从中周旋、安抚的话,怕是真的会闹出大乱子。 但是无论是李东阳、杨廷和还是焦芳、刘宇他们心中都明白一点,他们也就是暂时的压下了百官的怒火罢了,并不意味着事情就此罢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真到那个时候,天子若是不给一个交代,怕是百官不答应啊。 李桓身在福建,与京师远隔千里,即便是有锦衣卫的情报系统,想要传递消息也需要数天时间,所以说对于京师的情形自是一无所知。 如今的福州城在李桓下令开启城门,允许百姓进出之后,短短几日的功夫,福州城便恢复了往常的繁华,再无那种压抑的气氛。 府衙后院之中,李桓同王阳明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织。 不过两人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这棋盘之上,就听得王阳明缓缓道:“李大人,估摸着如今公文已经到了京师,怕是这会儿文武百官已然知晓了你我在福州的事。” 李桓神色淡然的道:“知道就知道了,你我所行,皆依法理,百官又能怎样?” 王阳明苦笑道:“大人还真是好心性,你就不怕陛下那里扛不住百官的压力吗?” 李桓闻言不禁笑道:“那王大人又为何不惧,你本可以不与李某在公文上联合署名的,那样一来,想来朝中官员也不会将你当做李某一伙的。” 王阳明捋着胡须,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异彩道:“王某但求无愧于心!” 李桓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无愧于心。” 说着李桓神色一正冲着王阳明拱手道:“此番多亏了王大人替李某接掌福建布政司,使得福建民政事务得以正常运转,否则此番诸多官员伏诛,必然会影响福建民生,若是因此使得百姓遭殃,李桓罪莫大焉!” 王阳明轻笑道:“我辈读圣人书,受圣人教化,自当以万民福祉为本,李大人心念百姓,难不成我王阳明就能坐视百姓受苦受难不成?” 李桓同王阳明相视一笑,颇有一种知己之感。 就在这时,知府黄文政缓缓走了过来,当看到李桓同王阳明对弈的时候,脸上堆出几分笑意道:“是下官来的不够巧,搅扰了两位大人的雅兴。” 李桓看了黄文政一眼,目光自然是落在了对方手中那一摞的卷宗上面。 注意到李桓的目光,黄文政忙道:“回大人,这些都是按照大人吩咐,整理出来的各家的罪证,如今已经归整完毕,请大人阅览!” 李桓眉头一挑,自黄文政手中接过那一摞卷宗,随手拿出几卷递给王阳明笑道:“王大人不妨也瞧一瞧,看一看这些人这些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说话之间,李桓也不管王阳明,径自翻阅起来。 不得不说,这些官绅之家,尤其是像蔡文、顾煌、钱忠这些执掌一省民生、司法大权的官员,若是真的要为恶起来的话,那真的是触目惊心。 纵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翻看这些卷宗的时候,李桓仍然是忍不住心生怒意。 杀人放火、破家灭门,拐卖人口、兼并土地乃至勾结倭寇贼人等等,一桩桩一件件。 这哪里是什么卷宗,分明就是不知多少受害百姓的血泪史。 嘭的一声,王阳明一巴掌拍在石桌之上,棋子跳动,就见王阳明一脸怒意道:“禽兽不如,真是禽兽不如,这等衣冠禽兽不配为我大明官员,真是该杀。” 李桓都被王阳明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目光扫过,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原来王阳明正看到关于钱家勾结倭寇,屠灭溪水村的案子。 这要不是钱义交代,再加上后面的审讯当中,钱家的一些嫡系族人佐证的话,怕是谁也想不到,钱家竟然连这等屠村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只看了几份,李桓便不再翻看,实在是其中的记载太过凄惨,这些官绅乃至族人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让人不忍观之。 好一会儿王阳明吐出一口浊气,将几分卷宗放下,看向李桓之时,王阳明轻叹一声道:“现在王某算是明白为什么李大人你非要坚持将这些人夷灭三族了。” 李桓看了王阳明一眼道:“对比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夷灭三族或许都是轻的。” 王阳明没有言语,显然是对李桓所言的一种认同。 一旁的黄文政则是缩着脖子,不敢言语。 李桓突然之间看向黄文政道:“黄知府,本官交给你一件事,你务必给本官办好了。” 黄文政闻言当即便挺直了胸膛向着李桓道:“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下官定竭尽所能。” 李桓指了指那一摞的卷宗道:“你去给本官找人将这些统统印刷成册,本官要将之发放给百姓,让天下百姓都知道这些人到底犯下了何等的罪孽,否则真当李某是杀人狂魔不成?” 王阳明嘴角微微一翘,他如何不知李桓为什么会这么说,实在是几场杀戮,李桓在福州城百姓之中的印象几乎就同杀人狂魔等同了。 虽然说也有许多曾受那些官员迫害的百姓称李桓乃是青天大老爷,可是终究是难以洗刷李桓给福州数十万百姓所留下的杀人如麻的印象。 不过对于李桓此举,王阳明却是眼睛一亮,他本来还担心李桓真的落下一个杀人狂魔的名头,却是不曾想李桓竟然还有这么一招。 王阳明可是很清楚这些案宗一旦被印刷成册并且在民间传播开来的话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要知道绝大多数的百姓对于被诛灭三族的一众官员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是没有什么了解的。 虽然李桓也命人贴了告示,将各家所犯的一些罪行告知百姓,可是李桓将这些官员抄家灭族用的却是行刺钦差谋逆之罪。 这等罪名显然是同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关系,在百姓看来,这应该就是李桓同蔡文、顾煌他们这些官老爷之间的争斗罢了。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哪怕是李桓在这次的事件当中怎么看都是受害者,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各家被灭族,这就使得不少百姓下意识的在心中同情身死族灭的各个官员,这才让李桓在百姓之间落下了一个杀人狂魔的称号。 但是李桓此举却是一下将各家族人如何上下勾结,如何仗着有官府撑腰,迫害百姓,杀人放过,破家灭门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不说将案宗所有的内容都印刷成册发于百姓,就算是将其中十分之一印刷出来,只怕也足以震惊天下。 其他地方的百姓不提,但是福建一地的百姓绝对能够分辨出这些有名有姓有人证有物证的血案的真假,到时候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也就可想而知。 王阳明差点就为李桓这般举动而拍手叫好,同时心中也是充满了期待,他很是期待,当这些案宗被印刷出来流传开来之后,这福州百姓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一旁的黄文政却是呆住了,看看李桓,惊愕的道:“大人,真的要将这些东西印刷出来发给百姓吗?” 李桓淡淡的看了黄文政一眼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黄文政的迟疑,李桓倒是不奇怪,这些案子之中可是涉及到官员勾结迫害百姓的,办案的时候将之记下形成案宗,那是为了办案,可是如果将之宣之于众的话,对于官员的形象绝对会造成极坏的影响,这就是黄文政身为福州知府,闻知李桓的要求之后,下意识的生出的反应。 亲亲相隐,官官相护,家丑不可外扬,身为文官集团一员的黄文政有那般的反应也是在情理当中。 不过当黄文政看到李桓面色沉凝,仿佛要将他给看穿一般的目光的时候,登时想到了李桓将福州城杀的人头滚滚的场面,当即打了个哆嗦,连忙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下官只是问一问。” 李桓看着黄文政道:“这件事情便由黄知府你亲自督办,三日时间,李某要看到成千上万册出现在民间,所需银钱,你列出账目,本官自会批复于你,可是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听着李桓的话,黄文政额头之上冷汗直冒,连连保证道:“大人放心,下官以项上人头担保,三日之内,必能完成大人的要求。” 看着黄文政离去,李桓向着王阳明笑道:“布政司就暂时交给王大人了,李某却是要回家去拜见母亲、祖母她们了。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去拜见她们,李桓也是不孝了。” 王阳明闻言一愣捋着胡须笑道:“李大人一心为公,想来您母亲与祖母定然以大人您为荣。” 李桓起身笑道:“都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李某离家数载,也该回去给母亲、祖母请安了。” 不过李桓倒也没有急着回琅岐屿,毕竟天色已晚,琅岐屿同福州府差不多还有一日路程,还有一段海路,夜间出发自是不妥,因此李桓决定待明日一早便行启程,差不多傍晚时分便能够赶回琅岐屿。 潮音园 这一处别院本是蔡文仿照江南园林,花费了十几万银两打造出来的一处雅致的别院如今却是换了主人。 李桓当初在那抄没来的诸多店铺、庄园当中便选了这一处潮音园。 如今潮音园自然是成了李氏的私产。 李桓回到潮音园的时候,一身素衣长裙的连翘便迎了上来,精致的俏脸之上挂着几分温柔的笑容。 “公子回来了!” 李桓目光扫过连翘那动人的俏脸,因为梳起来妇人髻而露出的修长白皙的脖颈,随即向下,自然而然的越过胸前的高耸,只可惜那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却为罗裙遮掩。 被李桓的目光打量着,连翘不禁俏脸泛起晕红之色。 大步上前,在连翘的惊呼声中,李桓一把将连翘抱起,一边大步向着房间之中走去。 很快房间之中传来令人想入非非的响动,足足一个多时辰过去,方才恢复了平静。 李桓躺在床榻之上,拥着怀中慵懒的佳人,一双手无意识的翻山越岭道:“明日随我回去见过娘亲,相信娘亲知晓你被我收入房中,定然会非常的欢喜,也好给你一个名分!” 浑身瘫软无力的连翘闻言不禁俏脸一红道:“连翘不要什么名分,只要公子让连翘一直侍奉公子就好。” 李桓笑了笑道:“放心吧,公子我身边少了其他人可以,少了你连翘可不行。” 二人多年情分,李桓不久之前便自然而然的将连翘收入房中。 突然之间李桓手微微一紧,只让连翘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呼,眼眸之中泛起一丝媚意道:“公子,奴婢怕是受不住……” 李桓却是翻身而起,伸手扯过边上的衣衫,三下两下便穿在了身上,同时冲着一脸愕然之色的连翘道:“外面来了客人,你且在这里歇息,我去看看。” 说着李桓伸手扯过丝滑的被褥遮住那一片炫目的春光。 走出房间,李桓行至大厅,就那么站在厅前,笑道:“尊驾既然深夜至此,既已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莫不是要等李某将你找出来吗?” 李桓这话一出口,四下巡视的锦衣卫当即便听到了动静,很快就见一队锦衣卫便赶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锦衣卫百户官杜广。 杜广修为不弱,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是听到了李桓的话,因此一只手握着腰间的绣春刀,随时可以出鞘,同时双目巡视四周,似乎是要将藏于暗中的那人找出来。 “大人恕罪,属下无能,竟让人潜入庄园!” 李桓摆了摆手笑道:“来人实力远超你们,此事不怪你们,都退下吧。” 杜广等人闻言这才稍稍退到一边,可是却丝毫没有放松了警惕,甚至已经有锦衣卫将弓弩上弦,随时可以出手。 李桓先前话音落下,就见一道身影飘然而来,一个纵身便是越过数丈距离,落入厅前,缓步前行,及至距离李桓差不多有十几丈远的时候,来人撩起长衫,冲着李桓恭敬无比的拜下道:“草民华山岳不群,拜见钦差大人!” 李桓方才虽然说同连翘闹腾了一场,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没了警惕之心。 以李桓如今的修为,再加上他那敏锐至极的五感,只要他愿意的话方圆数十丈范围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况且岳不群此番前来并没有刻意的掩饰行踪,接近庄园的时候便被李桓所察觉。 当岳不群现身的时候,杜广身后几名锦衣卫校尉神色微微一变,脸上露出几分戒备之色。 这几人正是当日前去捉拿岳灵珊,结果却被岳不群给封住了穴位的那几人,自然是对岳不群印象深刻。 如今见到岳不群深夜前来,哪怕是此刻岳不群看上去态度非常的恭谨,可是也架不住岳不群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以至于见到对方,条件反射的便将强弩对准了岳不群。 杜广自然是注意到了身边手下的反应,再加上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同样是眉头一挑,原本握着绣春刀柄的手也随之紧了紧,甚至下意识的上前一步,随时准备挡在李桓身前。 李桓并没有关注手下人的反应,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恭敬拜下的岳不群。 被李桓给打量着,岳不群一颗心则是悬了起来,尤其是李桓半天没有反应,没有反应倒也罢了,可是他却能够感受到李桓落在他身上的那种审视的目光。 在李桓目光注视下,十几个呼吸过去,时间越久,岳不群心中越发的忐忑起来,渐渐的额头之上竟然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订阅,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锦衣卫岳百户【求订阅】 要知道岳不群下定决心前来见李桓那可是费了好一番的考虑的,要不是心中一直犹豫不定的话,他也不可能要等上这几天才来见李桓。 实在是岳不群被李桓在福州城的大肆杀戮给搞怕了,要不是担心李桓会因为大弟子令狐冲的事情而牵连到华山派的话,在李桓放开福州城四门的时候,岳不群绝对会第一时间带着岳灵珊离开福州城回返华山。 可是岳不群怕啊,李桓杀的人头滚滚,要是真的同他们华山派计较的话,似乎灭了他们华山派也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事到临头,岳不群心中更怕李桓在见到他的时候便直接将他给拿下了,然后再追究他们华山派的责任。 真的要是那样的话,倒还不如直接带上岳灵珊离去呢。 就是这般的纠结之下,岳不群足足花费了几天时间,方才真正的下定了决心前来见李桓。 自岳不群记事以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的忐忑,心中惴惴不安。 李桓居高临下看着岳不群,眼看岳不群额头之上都渗出了冷汗,这才缓缓开口道:“岳掌门,咱们又见面了!” 终于听到李桓开口,岳不群整个人就像是窒息之人陡然之间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一般,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态度也变得越发的恭敬道:“先前草民不知大人身份,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李桓淡淡道:“不知岳掌门深夜前来见本官,所为何事啊?” 岳不群心中一紧,连忙道:“回大人话,草民此来乃是特意向大人请罪的。” 李桓似笑非笑的道:“哦,不知岳掌门又犯了何罪呢?” 岳不群面色微微一变,深吸一口气道:“草民教徒无方,以至于教出了令狐冲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弟子,竟然为贼人所惑,杀害锦衣卫,幸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那孽徒也被卫所士卒发现并射杀。” 说着岳不群偷偷的看了李桓一眼,眼见李桓面无表情,根本就看不出李桓到底是什么心思,这让岳不群心中越发的没底起来。 但是却不敢犹豫,继续道:“草民此来正是要向大人请罪,请大人治草民教徒无方之罪。” 李桓不禁笑了起来,岳不群这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令狐冲身上去,虽然说这些事的确都是令狐冲做下的,但是有句话叫做子不教父之过,这个时代可是有着连带责任的。 要说令狐冲杀官,因此牵连到岳不群乃至华山派,任是谁都说不出什么。 尤其是令狐冲还是华山派公认的大弟子,下一代的掌门人,在外人看来,令狐冲的态度就代表着华山派的态度,那么令狐冲杀了锦衣卫的人,说是华山派杀了锦衣卫的人也不为过。 岳不群没想到李桓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笑了起来,这让岳不群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淡淡的瞥了岳不群一眼,李桓道:“岳掌门再怎么说也是一门之主,先起来说话吧。” 虽然看着岳不群拜倒在自己面前,心中很是痛快,但是李桓还不至于用这种方法来羞辱对方。 要杀的话,李桓会光明正大的杀了岳不群。 岳不群听出李桓是真的要他起身,这才向着李桓道了谢,缓缓起身。 看着岳不群,李桓开口道:“岳掌门可真是教了一个好弟子啊,竟然连锦衣卫都敢杀,李某很是好奇,你们华山派莫不是想要造反吗?” 岳不群闻言登时面色大变,刚刚站起身来,这会儿噗通一声又一次跪倒在地道:“大人,华山派绝无此心啊。一切都是令狐冲那孽障,与我华山派无关啊。” 李桓不禁心生感慨,这位岳掌门为了华山派真的是能够付出一切啊,以这位的性情,要不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中的话,恐怕就是见了他,也不可能会见了他就拜。 看了岳不群一眼,李桓轻笑道:“这么说,岳掌门此来就是为了向本官解释一下此事同你们华山派无关吗?” 岳不群就知道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要是真的这么简单的话,他也不用发愁该如何解决了。 深吸一口气,岳不群看向李桓道:“大人要打要罚,我华山派绝无怨言,还请大人饶我华山派一遭。” 说着岳不群咬了咬牙道:“若是大人能够饶我华山派一遭的话,岳不群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听岳不群这么一说,李桓不禁眉头一挑,诧异的看了岳不群一眼。 岳不群还真的是豁出去了啊,他这是想要投靠于他吗?要知道他李桓的名头可是一点都不好,岳不群若是真的选择投靠于他,一旦传扬出去的话,恐怕要沦为江湖上的笑柄。 毕竟江湖之上的那些人对于东厂、锦衣卫素来是视作朝廷鹰犬的,从来都是恶言相向。 打量了岳不群一番,李桓不禁道:“岳掌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岳不群重重点头道:“岳某知道孽徒所犯下的罪过我华山派脱不了责任,岳某也不敢奢求太多,惟愿大人能够允许岳某为大人效劳,以赎华山派之罪过。” “若然如此,只怕华山派要成为江湖中的笑柄了,岳掌门就不怕吗?” 岳不群则是毫不犹豫的道:“岳某自有安排,可保我华山声誉无损。” 说着岳不群再度向着李桓拜下道:“恳请大人允准。” 李桓正在沉吟之间,突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娇呼之声传来。 “爹爹,你怎么能够……” 来人身形俏丽,几个起落便到了近前,不顾对准了他的弩箭,上前就要将岳不群给搀扶起来。 不用说,这个时候赶过来的正是岳灵珊。 岳不群看到岳灵珊突然出现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露出紧张与担忧之色,一把出手将岳灵珊给拉住道:“大胆,见了钦差大人,还不快快下跪。你这丫头,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也就是钦差大人大人大量不同你一般见识,否则的话,便是砍了你的脑袋都不为过。” 李桓看着岳不群那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禁笑了笑,这岳不群没有黑化之前倒还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掌门,父慈女孝,这一幕连他都忍不住暗赞一声。 本来岳不群在决定来见李桓的时候,便带着岳灵珊出了福州城,只是半路上岳不群借口有事返回福州城来见李桓。 显然岳不群送走岳灵珊是怕李桓真的要清算他们华山派,也算是为岳灵珊谋一线生机,只是他没想到岳灵珊竟然会在他回福州城之后便紧跟着也回来了,甚至还找到了这里来。 这会儿岳不群所担心的就是李桓不要怪罪岳灵珊,否则今天他们父女二人搞不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岳灵珊被岳不群给抓着,正要开口,却是被岳不群狠狠的瞪了一眼道:“闭嘴。” 岳不群知道自己这女儿被自己夫人给宠坏了,性子单纯了一些,就是说出什么冲撞李桓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李桓看了岳灵珊一眼,不禁暗暗点了点头,倒也不愧是令狐冲的青梅竹马,这相貌、身段皆属一流,可入美女之列。 挥了挥手示意将弩箭锁定了岳灵珊的一众锦衣卫退下,李桓看了岳不群一眼道:“岳掌门,你可是真心想要为本官效力吗?” 岳灵珊闻言不由大急,她就是见到自己父亲竟然要投靠李桓这朝廷奸贼方才忍不住跳出来阻止的。 所以这会儿眼看李桓询问自己父亲,岳灵珊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却不停的冲着岳不群摇头。 岳不群瞪了岳灵珊一眼,神情恭敬的向着李桓道:“岳不群愿意,若非真心,愿受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李桓闻言大笑,上前一步将岳不群给扶了起来道:“既然如此,本官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寒了岳掌门一片赤诚之心。” 说着李桓稍稍沉吟了一番,看着岳不群道:“今日李某便封岳掌门你为锦衣卫百户官之职。不知岳掌门你意下如何?” 岳不群闻言也是忍不住愣了一下,很快脸上便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说实话,他本来以为李桓只会收他做一个门客、打手之类的,可是没想到李桓这一开口便直接给他封了个正七品的锦衣卫百户官。 哪怕是锦衣卫,那也是朝廷正式承认的正七品官员啊,这品阶已经可以同一县之地的父母官相媲美了。 许多人一辈子的追求就是能够高中进士,然后为官一任,光耀门楣,结果他岳不群就因为李桓一句话,一下子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了朝廷的一员。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泛起的波澜,岳不群恭敬的道:“属下岳不群,拜见大人,愿为大人效死。” 李桓拍了拍岳不群的肩膀笑道:“岳百户,好好干,本官看好你,将来未尝不能封妻荫子。” 岳灵珊在一旁却是看傻了眼,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父亲。 自己这一定是在做梦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转眼的功夫,自己父亲竟然就成了江湖之上人人喊打的锦衣卫,而且还成了锦衣卫百户官。 反应过来之后,岳灵珊下意识的向着岳不群道:“父亲,你怎么能投靠朝廷呢,要是传出去……” 岳不群果断出手,直接封住了岳灵珊的穴位,登时岳灵珊身形不能动,话也不能说,只能眨眨眼睛,气鼓鼓的看着李桓。 “让大人见笑了,小女太没教养了。” 李桓轻笑道:“岳百户,不是本官说你,不说令爱,就是你那位大弟子,也不知你是怎么教导的,堂堂一名门正派的大弟子,竟然如江湖之中那些无知匪类一般,连锦衣卫都敢杀,你这做师傅的,可是失职啊。” 说着淡淡的瞥了岳不群一眼道:“也就是本官不与你们计较,否则的话,直接给你们华山派扣上一定造反的帽子,不用太多,随便几千大军出动,你说够不够将你们华山派灭上几遍的。” 岳不群额头之上冷汗直冒,恭敬的道:“大人教训的是,岳不群谨记于心。” 看了一眼岳灵珊,李桓冲着岳不群道:“岳百户,你且将私事处理一下,什么时候事情都处理好了,再来见我。” 岳不群最担心的就是李桓会怪罪于岳灵珊,这会儿听李桓这么一说,整个人可以说是长出一口气,一颗心才算是彻底的落下。 连忙向着李桓躬身一礼道:“属下遵命,属下先行告退!” 说话之间,岳不群上前直接将岳灵珊提在手中,身形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这会儿杜广确定岳不群离去,这才走了过来向着李桓道:“大人,您就这么信的过这岳不群,要知道这些江湖中人最是桀骜不驯,对我们锦衣卫可是一向没有什么好感的,万一……” 李桓轻笑道:“放心吧,这要是其他人的话,可能会包藏祸心,但是如果是这位岳掌门的话,说实话,本官还真的不担心,只要华山派在,他就会老老实实的为本官做事。” 要说岳不群这人最大的命门的话,那就是华山派的传承了,这一次要不是岳不群被李桓给吓破了胆,生怕李桓要灭了他们华山派,岳不群又怎么可能会自己送上门来,甚至不惜投靠李桓。 要是没有华山派做为牵绊的话,对于岳不群这位发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狠人,李桓还真的不敢放在身边。 杜广不知道为什么李桓会这么自信能够掌控岳不群,不过他一个下属,尽到提醒的职责就是了,在李桓已经做出决定的情况下,他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却说岳不群提着岳灵珊出了潮音园,一阵夜风吹来,岳不群只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他来潮音园其实时间不长,算一算先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罢了,可是就是这一盏茶的功夫,却是让岳不群有一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感觉。 此时一颗心落地,岳不群仍然忍不住有些后怕,看了岳灵珊一眼,伸手解开了岳灵珊的穴位。 这时岳灵珊便是忍不住开口道:“父亲,你怎么能够投靠李桓那奸贼……” 岳不群登时喝道:“住口,小小年纪,跟谁学的,张口奸贼,闭口奸贼,李大人是不是奸贼,又岂是你能评价的?” 岳灵珊一脸委屈的神色低声道:“大师兄这么说的,我看其他人也这么说……” 听岳灵珊这么一说,岳不群便想到了被射成了刺猬一般的大弟子,忍不住瞪了一脸委屈之色的岳灵珊一眼道:“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看来真的是为父平日里对你们太过疏于管教了,以至于你们一个个的不知什么叫做人心险恶,没有一点的敬畏之心,否则的话,那孽障又怎么连杀官这种事情都敢做。” 说着岳不群叹了口气看着岳灵珊道:“你可知道,我华山派差点就此不存。” 岳灵珊一脸的不服气,岳不群冷哼一声道:“只要这位钦差大人愿意,一句话吩咐下去,你信不信我华山派传承数百年的基业就会烟消云散,自此不存!” 看岳不群一脸的郑重之色,完全不是在开玩笑,岳灵珊这才有些怕了,俏脸之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畏惧之色,可是颇有些不甘的道:“可是大师兄他……” 岳不群顿时面色不好看的道:“没有什么大师兄,为师已经决定将令狐冲这孽障逐出师门,自此以后,我华山派将再也没有令狐冲这一号人。” “啊!” 岳灵珊不由的惊呼一声,忍不住急道:“父亲,你怎么能这样,那样一来,大师兄就算是死了,也会成为孤魂野鬼的。” 岳不群气急道:“成了孤魂野鬼也好,他成了孤魂野鬼总好过我华山派所有人被他坑的一起去死要强。” 说着岳不群冲着岳灵珊道:“给我回华山!” 听岳不群这么一说,岳灵珊一愣,诧异的看着岳不群道:“父亲你不同我一起回去吗?” 岳灵珊睁大了眼睛道:“父亲您不会真的要去给那……那人当手下吧。” 岳不群神色复杂的看了岳灵珊一眼,带着岳灵珊寻了一处客栈,然后向着那客栈老板借了笔墨。 很快岳不群便写了一封信,将之密封好交给岳灵珊道:“珊儿,回去之后将这一封信交给你娘,让你娘按照我信中所言去办。” 岳灵珊不知道自己父亲到底写了什么,可是看岳不群那一副郑重的神色,还是冲着岳不群点了点头,再次问道:“父亲,您同珊儿一起回去不好吗?” 岳不群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岳灵珊的脑袋道:“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怕是不能陪你回去了,傻丫头,以后好好的听你娘的话,莫要再耍小性子了。” 岳灵珊不禁扑进岳不群的怀中,想着大师兄身死,父亲又投了朝廷,自己却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华山,登时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 天色放亮,岳不群目送岳灵珊那一步三回头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福州城。 潮音园。 李桓一早起来,正在院子当中打拳,突然眉头一挑,抬头向着大门口处看去,被带来的不正是昨夜离去的岳不群。 看到岳不群的时候,李桓不由的愣了一下,因为这会儿岳不群竟然已经换上了一身锦衣卫百户官的袍服。 一身华丽的锦衣卫袍服,腰间配着绣春刀,你还真别说,以岳不群的身姿、气度,穿上锦衣卫这一身官府,还真的颇有几分威仪。 原来岳不群一早便来拜见李桓,不过却是被杜广带去换上了一身锦衣卫百户的官府。 按照杜广所言,既然李桓已经亲口封了岳不群为锦衣卫百户,那么岳不群自此以后便是他们锦衣卫的人了。 身为锦衣卫百户,自然要有自己的官服,所以这才有了李桓所看到的这一幕场景。 李桓打量着岳不群,显然岳不群是第一次穿上一身官府,整个人感觉颇有些不自然。 李桓哈哈大笑道:“好,不曾想岳掌门穿上官服,还真的有几分官府中人的威仪呢。” 李桓并非是夸赞岳不群,而是岳不群真的有几分威仪,毕竟也是一派掌门,要是连这点气质都没有的话,那只能说岳不群那掌门是假的了。 岳不群忙行礼道:“大人谬赞了。” 李桓饶有兴趣的看着岳不群道:“李某听闻华山派有一门嫡传的紫霞神功,号称能够采炼天地之间朝霞紫气,不知可否让李某开一开眼界。” 岳不群一愣,不过很快便精神一震冲着李桓拱手道:“如此属下便冒犯了!” 说话之间,岳不群那面颊之上泛起一抹紫色,身形一晃便手捏剑诀向着李桓刺了过来。 虽然说手中没有剑器,但是岳不群手掐剑诀刺出同样是隐隐有凌厉的剑气激荡,李桓不闪不避,抬手招架。 二人登时便战在了一处,你来我往,好不痛快。 嘭的一声,就见李桓一拳打出,正被岳不群以掌力封住,岳不群身形蹬蹬后退了几步,而李桓则是身形晃了晃,显然这一次交手,岳不群不敌李桓。 岳不群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起初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尽力,毕竟他不清楚李桓的具体实力如何,唯恐一不小心伤到了李桓,到时候他就算是再怎么也说不清楚啊。 只是让岳不群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交手,他方才发现,李桓竟然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强,而且随着交手,李桓所展露出来的实力越强,逼迫着他不得不跟着施展出更多的实力来。 结果最后他已经是倾尽全力了,却是不曾想依然在碰撞之下不敌李桓,生生的被李桓击退了好几步。 深吸一口气,岳不群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大人修为通天,属下差之远矣。” 李桓笑道:“好一个紫霞神功,当真是名不虚传,若是李某没有看错的话,岳百户你这紫霞神功怕是还没有练至大成吧,若然大成,气息绵绵不绝,这天下间怕是没有几人可敌岳百户。” 岳不群面露苦涩道:“属下资质不足,苦修数十年,也不过略有所成,若要大成,不知还要等到何等年月。” 李桓看了岳不群一眼道:“岳百户所修紫霞神功乃是道门神功,越是修炼,根基越是深厚,年岁越长,修为越强,如今岳掌门年不过四十,只要耐住性子,未来天下顶尖强者,必有你一席之地。” 李桓这话却是一点都不假,紫霞神功神妙无方,令狐冲体内几股真气逆行,放眼天下间唯独少林易筋经以及紫霞神功方可化解。 由此便可看出紫霞神功的神秘之处,只可惜这一门功法乃是纯正的道门功法,修炼起来最耗耐性与时间,是一门修炼时间越长,实力越强的功法。 甚至可以说比之那辟邪剑谱来,明显要强出许多。 这点岳不群其实也非常清楚,本来华山派若是没有什么危机的话,岳不群的确是可以靠着紫霞神功熬下去,未来总能站在天下顶尖强者之列。 只可惜原著之中,岳不群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五岳并派的危机,来自嵩山派左冷禅的逼迫,再加上令狐冲那坑货大弟子,生生的逼得岳不群不得不选择去修炼那不入正途的辟邪剑谱,以此来换取短时间内修为的提升,保住华山传承。 李桓很是好奇,这一次岳不群投了锦衣卫,总不至于还会再走回老路吧。 岳不群只是感觉李桓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却是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功夫,李桓心中已经闪过了诸多念头。 在侍女的侍奉下,李桓梳洗了一番,招呼岳不群一起吃早饭。 岳不群几次推辞不过,只好坐在一旁,小心的陪着。 李桓一边吃饭一边向着岳不群道:“华山派远在陕西境内,陕西距离福建迢迢千里,按说岳百户你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也不至于从陕西跑到福建来吧。” 说着看了岳不群一眼道:“莫非岳百户来福建,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听李桓这么一说,岳不群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迟疑之色。 他来福建的最终目的,说来也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四川青城派余沧海派了门下弟子前来福建,似乎是要打福威镖局林家的主意。 因为华山派的传承缘故,岳不群多少知晓一些林家辟邪剑谱的隐秘,所以便带了令狐冲以及岳灵珊赶了过来。 要说岳不群是奔着辟邪剑谱来的话,倒是有些绝对了,可是岳不群多多少少也真的对辟邪剑谱生出了几分念想。 不过很快岳不群便忍不住笑了,他当做秘密的东西,在李桓这位钦差面前还真的不算什么。 当即岳不群便道:“回钦差大人,属下此番前来是打听到有人意图谋夺福威镖局林家所传承的一门辟邪剑谱的消息,这才赶来,想着看是不是能够捡个便宜。” 虽然被李桓收了房,但是连翘却是一直坚持自己侍女的身份,所以这会儿就在一旁侍奉着李桓用饭。 这会儿听了岳不群的话,不禁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了岳不群一眼,只看岳不群的神色反应,显然岳不群是不知道他想捡便宜的福威镖局林家同自家公子之间的关系。 连翘都能看出,李桓又如何看不出这点,一时之间,李桓以及连翘皆是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岳不群,只将岳不群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为什么二人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古怪。 【第二更送上,两更近一万六,掏空了,肾虚了,大家记得订阅,月票,打赏支持啊。】 第一百六十章 纳妾【求订】 岳不群看看李桓,颇有些心虚的向着李桓道:“大人,属下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李桓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看了岳不群一眼道:“岳百户可知晓那福威镖局林家与本官是什么关系吗?” 听李桓这么一说,岳不群不由的心中咯噔一下,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可从来不会考虑太多官场中的事情。 福州福威镖局林家的过往他们自然知道,当年林远图凭借着一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几无敌手,名动江湖,甚至余威庇佑了林家数十年之久。 哪怕是至今,江湖之上仍然流传着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的威名。 但是他们所关注的也只是林家罢了,至于说林家又有什么背景,说实话,还真的没有谁想过。 其实这也正常,林李两家上一代的确是姑表亲的关系,这关系的确是非常的亲近了,甚至在这个时代,可以说得上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但是这等关系除了极少数亲近的人知晓之外,外人又有几人会关注这些啊。 哪怕是放在后世,哪怕是与你极好的至交好友,你也不可能知道对方都有一些什么亲戚吧。 更何况岳不群来福州就是奔着林家来的,也没有想过去打听林家有什么背景的事,再说了,就算是去打听了,也未必能够打听得到啊。 没见先前福州知府黄文政这一方父母官都不知道林家同李桓的关系,而同林家有着许多年交情的那些福州豪商们也都不知道林李两家的关系,可想而知,岳不群要是知道林家同李桓之间的关系那才是怪事呢。 深吸一口气,岳不群看了李桓一眼低声道:“属下不知!” 淡淡的瞥了岳不群一眼,他就知道岳不群来福州,肯定是想打辟邪剑谱的主意,但是相比青城派直接杀上门来,岳不群倒是没想着灭人满门,最多也就是想趁乱捡便宜。 不管用心怎么样,至少比青城派上来便要灭林家满门要强不是吗? 再说了,如今岳不群已经投到了他手下,那么未来岳不群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打林家的主意。 “林镖头的姑姑正是本官的祖母,林李两家乃是姑表亲!” “什么!” 岳不群听了李桓的话登时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林家竟然还有李桓这么一个大靠山。 这个时代姑表亲那可不是说笑啊,不敢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如果林家出了什么事,李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岳不群不久之前还听说李家的老夫人那可还建在呢。 也就是说有那位老夫人在,林李两家的关系只会显得更亲近,而不会有丝毫的疏远,有李桓这么一个大靠山在,谁要是找林家的麻烦,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一时之间岳不群不禁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想着对林家不利,不然的话,今日恐怕不知不觉之间便得罪人了。 岳不群连忙道:“属下不知大人与林家的关系,先前还想着打林家辟邪剑谱的主意,还请大人恕罪!” 李桓摆了摆手道:“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又不知晓林家同我的关系,再说了,你不是也没对林家做什么吗!” 回神过来,岳不群也是反应了过来,他只顾着后怕了,却是忘了,他就是对林家有些想法而已,又没有付诸行动。 吐了一口气的同时,岳不群道:“回大人,属下探知青城派早些日子便派了人前来,如今掌门人余沧海已经带人出了川蜀之地,只怕是正奔着福州府而来。说不得是那些青城派弟子已经摸清楚了福威镖局的虚实,要对林家不利了。” 李桓轻笑道:“来就来吧,区区一个青城派而已,想要打林家的主意,那也要先看看本官答应不答应。” 眼看饭菜将尽,就听得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道:“表兄,表兄,听说你要回琅岐屿了,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也有些时日没见姑奶了。” 就见一名身形矫健,英俊挺拔的上年在一名锦衣卫校尉的引领下走了过来,不是林平之又是何人。 看到林平之的时候,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自从当年一别,说实话,这还是他同林平之第一次见面。 相比几年前,林平之整个人明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初的林平之看上去俊秀绝伦,白白嫩嫩,一副富家公子哥的风范,可是如今却是比之当初明显健壮了不少,尤其是走起路来,沉稳有力,双目泛着精芒,显然是修为有成的一种表现。 李桓打量着林平之的同时,林平之同样也在打量着自己这位表兄。 在林平之看来,自己这位表兄这几年的经历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当年也不过是区区一百户,本以为进了京,就此沉寂。 不曾想却是洪福齐天,得了天子青睐,自此平步青云,一发不可收拾,如今更是贵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天子钦差,任何一个名头可能其他人奋力拼搏一辈子都碰触不到。 可是自己这位表兄却是年纪轻轻便有了这般的成就。 当然最让林平之为之感慨的是李桓人还没到福州城,便因为其身份,两家关系的缘故帮他们林家度过了一场困难。 先前堵着他们林家大门的那些豪商,如今非但是不敢再堵着他们家的大门,甚至还主动的前来巴结他们林家,将大量的声音都交给他们林家的福威镖局来做。 至于李桓到了福州城大开杀戒的事情,如今的林平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而又天真的富家公子。 甚至林平之还曾偷偷的跟着李虎、李果等人出海杀过海寇,早已是今非昔比。 林平之自然是站在李桓这边,他才不管李桓杀人不杀人,反正只要是对李桓不利的,在林平之看来,都该杀。 不过林平之虽然变化不小,可是心性其实变化并不大,见到李桓的时候,直接就将他来的时候,林震南叮嘱他的许多话直接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李桓笑着起身迎向林平之,说来林平之这般同他不见外,李桓还是颇为欢喜的。 他同林平之关系可是不差,要是两人之间的情分因为相互之间的身份的缘故而生疏的话,那就不是他所想看到的了。 行至近前,李桓直接不客气的便是一拳向着林平之打了过去道:“小林子,来,让表兄我看看你这两年可曾偷懒了。” 林平之见状登时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便向着李桓迎了上去。 边上的锦衣卫要是不知道林平之的身份的话,怕是都要忍不住出手阻拦了。 嘭的一声,二人拳头碰撞在了一起,就听得林平之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被一股柔性的劲力掀飞了出去,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桓只是一招便试出了林平之这两年的修为进度,不得不说,这两年林平之受到刺激,还真的是勤学苦练,精进不小。 单单是这一份实力,或许比之令狐冲来要差了一些,可是也差不了太多。 至少对上青城派的人,除非是余沧海亲自动手,否则的话,青城派还真的没人是林平之的对手。 林平之翻身而起,惊讶的看着李桓道:“表兄,一刀叔可是说过我这几年修为大进,放眼江湖之上,那也是二流之中的好手了,纵然遇上了一流强者,也能够比划几招,可是现在竟然连你一招都接不下,你这进步也太快了吧。” 边上的岳不群从林平之走过来,甚至毫不在意李桓的身份便同李桓交手,再结合二人之间的相互称呼,岳不群当即便猜到了林平之的身份。 “这便是福州林家的小公子吗?只看其实力虽不如冲儿,同辈之中却也算的上是佼佼者了,福州林家果然是家学渊源,底蕴深厚啊。” 显然林震南这是将林平之的一身修为归功于林家的家学渊源了。 毕竟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声名在外,既然有着这么大的名头,那么林家子弟当中有那么几个武道好手,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甚至岳不群如今都在暗暗猜测,林震南这么些年守着福威镖局,不显山不露水,甚至面对江湖上许多有心人的试探,都没有丝毫的反应,这莫不是在藏拙吗? 一想到林震南可能有着一身不弱的修为,哪怕是有着当年林远图一半的修为,谁要是敢打林家的主意,到时候怕是非得吃个大亏不可。 岳不群不禁想到正带着门人赶来福州寻林家麻烦的余沧海,甚至都有些期待起来,这余沧海要是一头撞上了深藏不露的林震南的话,到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正同林平之叙话的李桓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就因为林平之的一番表现,竟然会让岳不群脑补了那么多。 林平之目光落在连翘身上的时候不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冲着连翘道:“小弟见过嫂嫂!” 显然林平之看到了连翘那一副妇人打扮,不用说肯定是被自己表兄纳入房中了。 连翘同李桓之间的情分,林平之在琅琦屿呆了那么久,自然是知晓的,所以对于连翘被李桓收房,那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而是真心实意的向着连翘见礼。 被人直呼嫂嫂,连翘顿时脸上羞红一片,忙摇头道:“林公子莫要取笑连翘了,连翘就是公子身边的一个小侍女罢了。如何当得起林公子嫂嫂之称。” 李桓见状笑道:“如何当不得。” 连翘俏脸晕红,直接羞得扭身离去了。 李桓冲着连翘的背影喊道:“连翘,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这就要出发回家了。” 说着李桓看向林平之道:“表叔如今身体可好?” 林平之笑道:“父亲身体康泰,有劳表兄挂念了。”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这几日也没去拜见表叔,却是失礼了,不过眼下我急着回琅岐屿,待过些时日,我且亲自登门见过表叔。” 林平之忙道:“表兄说哪里话,父亲说你如今乃是朝廷重臣,公务繁忙,若非是怕耽误了你的事,他都要亲自来见你了。” 李桓笑了笑道:“反正是我的错,到时候我向表叔赔礼便是。” 说着目光瞥过立在一旁的岳不群,心中一动,含笑道:“平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岳不群岳先生,当今天下有数的强者之一,平日里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岳先生请教。” 林平之其实方才便已经注意到了站在边上的岳不群,尤其岳不群一身的锦衣卫百户的官服。 这会儿听李桓介绍,忙上前见礼道:“福威镖局,林平之见过岳先生。” 岳不群不知道林平之的身份也就罢了,可是既然知晓林平之的身份,尤其是方才还见到林平之同李桓宛如兄弟一般相处,自然是不敢拿捏身份,见到林平之向他见礼,连忙微微闪身拱手道:“林公子客气了,岳某愧不敢当。” 李桓看着岳不群与林平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岳百户,平之资质不差,性子也不错,若是真的有什么寻到了你,你可得好好指点他一番才是。” 岳不群忙道:“大人放心,属下记得了。” 一艘大船出了港口,直奔着琅岐屿而去。 与之同船的便有林平之、岳不群、连翘以及李果、李虎、赵智几人。 至于说陈一刀、曹雨则是被李桓留在了林家继续坐镇,毕竟先前岳不群也说了,青城派的人似乎正奔着福州而来。 就是他也不知道余沧海什么时候就杀到了林家去,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了陈一刀、曹雨二人。 相信有两人在,就算是余沧海真的带人去寻林家的麻烦,也足可保林家无恙。 站在大船之上,海风迎面而来,清凉之中夹杂着海风那淡淡的腥味。 赵智此刻却是一脸欢喜的看着脚下那一艘大船。 这一艘大船可是一点都不小,可以说先前在那港口当中,能够比得上这一艘大船的几乎没有。 他们李家先前可是没有这样的大船,要知道这样的大船,就算是有银子都没有渠道去买,在那造船厂当中,这样的大船早就被那些高官、豪门给预定下了。 而这一艘正是抄没而来的蔡家的家产中上百艘的大小船只当中的一艘。 似这样的大船,李桓先前轻轻划了一下就给李家划拉了十几艘之多,可以说如今李家名下所拥有的船只,一下子从大小三五艘直接飙升到了四五十艘之多。 而且这些船只还都是李桓精挑细选出来的最精良的大海船,可以说就是这几十艘船只,一般人便是花费个几万两银子都未必能够买的到。 “公子,咱们李家一下子多出这么多船只,人手都有些不够了。” 这几十艘船,单单是水手便需要数百人之多,李家先前只有那么三五艘小船,如今船只暴涨,所需的水手岂止是暴涨十倍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只看赵智脸上的欢喜笑容就知道,这完全就是幸福的烦恼。 赵智差不多就是李家的大管家一般,可以说李家这一次得了这么多的好处,最高兴的人当中绝对有赵智一个。 看了赵智一眼,李桓微微笑道:“那智叔你便去招人啊,这一次蔡家、顾家等各家被抄家灭族,先前靠着他们吃饭的那些水手,仔细甄别之后,完全可以招来听用啊。” 赵智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在招人了,一定会帮公子将李氏的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正说话之间,海面上出现了两艘小船,这两艘小船远远的看到大船之上飘扬的李氏旗帜的时候,顿时飞快的迎了上来。 赵智看到这两艘小船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很快便向着李桓道:“公子,应该是夫人、老夫人派人来迎少爷了。” 李桓这会儿也看到了那两艘小船上的人正是李氏的几位族老,不用说自然是冯氏以及老夫人林氏让这些人来的。 通过旗语打了招呼,两艘小船在前引路,没有多久,李桓所乘坐的船只便在一处码头停了下来。 当李桓一众人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就见几位族老一脸兴奋而又欢喜的向着李桓迎了上来。 行至近前便冲着李桓施礼道:“我等见过家主!” 李桓虽说年岁不大,可是却是琅岐李氏嫡系一脉,李贤身死之后,这李家之主自然是非李桓莫属。 几年前几位族老本以为李家要自此没落,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转眼的功夫,李桓从一个小小的百户官,竟然一跃成为了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更是成为天子钦差巡视东南。 这身份上的变化之大,只让这些族老以为身在梦中一般。 就在这几位族老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的人,整个琅岐屿满打满算其实也就两三千人,可是这会儿看过去,怕是不下于上千人之多。 也就是说着岛上的李氏族人以及依附李氏的百姓,至少来了一半,迎接李桓衣锦还乡。 在几位族老的带领之下,那些李氏族人以及百姓齐齐向着李桓拜下道:“恭迎家主回家!” 李桓看到这一幕,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将几位族老给扶了起来,同时朗声喊道:“诸位快快起身!” 跟在李桓身后的李果、李虎等人看到这一幕,眼中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 林平之更是睁大了眼睛轻声嘀咕道:“表兄实在是太威风了,大丈夫当如是也!” 倒是杜广、陈耀几人,他们可是见过李桓巡阅数千锦衣卫的情形的,相比那般的大场面,如今李桓衣锦还乡的场面虽然不小,可是终究是差了几分。 当然相比之下,感触却是不同,巡阅锦衣卫,那是权柄赫赫,高高在上,而眼下族人、百姓相迎,这是一种骄傲与自豪。 族老李政是李桓爷爷那一辈的人,李桓的爷爷是嫡子,而李政则是庶出,说起来的话,李桓倒是要喊李政一声叔爷。 已是花甲之年的李政看着身上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威势的李桓,眼眸之中的欢喜别提多么的明显了。 “李氏先祖在天有灵,我李家终于兴盛有望了!” 跟着李桓走下船来的还有一队锦衣卫,在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李桓自然是奔着李家的府邸而去。 四周的百姓看着被锦衣卫所簇拥着的李桓,眼中皆是流露出骄傲与自豪的神色,这就是他们的家主与依靠啊。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放在这个时代一点都不夸张,如李桓这般身居高位,权柄赫赫,那么他们这些族人多多少少都能够沾到一些光。 其他不说,就看蔡氏、何氏、钱氏这些扎根福州府的各个家族,就因为出了蔡文、钱忠这样的高官,其族人便一飞冲天,明里暗里不知得了多少的好处。 当然族人之中良莠不齐,许多品性低劣的族人仗之为恶,自是为各家招来了许多的仇恨。 李桓自然是能够感受到这些族人以及百姓的目光,这要是换做一般人,恐怕已经迷失其中了,可是李桓却是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看了那么多关于各家族人仗之为恶的案宗,李桓看到这些族人兴奋的目光便忍不住思绪飘飞,生出几分警惕来。 不过此时李桓倒也没有想太多,关于这些问题,他先前心中多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对于这些族人也都有安排,也不会太过担心这些族人会仗着他的名头作恶。 这会儿他想的就是去见娘亲冯氏以及祖母林氏二人。 一别数年,就是书信也不过是那么几封罢了,要说李桓不思念亲人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一路之上,族中的少年童子们跑在最前面,口中高呼:“家主回来了,家主回来了!”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李家的老宅之前。 李家的老宅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虽然几经修葺,却依旧是有些破败了。 不过对于李桓而言,这老宅就是记忆中的家,只是看着,一股情绪便不由的涌上心头。 门口处,在侍女、仆从的簇拥下,冯氏、林氏二人正一脸殷切与期盼的看着李桓。 李桓看到二人,深吸一口气,上前冲着二人拜下道:“儿子见过娘亲,孙儿给祖母磕头了。” 冯氏眼中泪光闪烁,忙将李桓给扶起来道:“我的桓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祖母林氏则是一脸慈爱的看着李桓,满脸的笑意。 拉着李桓进入客厅之中,冯氏仔仔细细的将李桓打量了一番,这才道:“你这孩子,一走就是好几年,娘亲都想死你了,也不知道回来看一看。” 倒是林氏笑盈盈的道:“我的乖孙是去做大事儿的,京师到福建,千里迢迢,桓儿他就是生了翅膀,也不可能天天飞回来吧。” 拉着李桓的手,冯氏抹去眼泪冲着身旁的侍女道:“快去将我亲手给桓儿做的糕点拿来。” 李桓丝毫没有不耐的陪着冯氏、林氏说话。 足足一个多时辰过去,一名侍女走了进来低声道:“夫人,老妇人,几位族老正在外面等着公子,说是吉时将至,要公子去祭祖!” 林氏闻言点头道:“对,对,桓儿此番光宗耀祖,是该去祭祖,告慰先祖。” 说着林氏向着李桓道:“桓儿,快去吧,别错过了吉时。” 一旁的冯氏也是冲着李桓点头。 李桓这才起身别过冯氏、林氏,留下连翘陪着二人,自己出了内堂,当李桓来到客厅的时候。 就见客厅之中,诸位族老正等着他,见到李桓走出来,连忙向着李桓行礼。 李政向着李桓道:“家主,吉时将至,还请家主亲自前去主持祭祖仪式。”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出了李家大宅,直奔着李氏的祖坟所在九龙山方向而去。 李氏自上百年前扎根琅岐屿,在这岛上繁衍上百年,李家几代人都葬在了九龙山,也就是如今的李氏祖坟所在。 此时李家祖坟明显已经经过了一番修葺,碑刻林立,看上去颇有一股肃穆之感。 李桓做为李氏家主,也就是李氏族长,亲自奉上三牲六畜、三茶五酒。 然后又焚香祷告,告慰先人 数百李氏族人跟在李桓身后,齐齐拜下,声势却也不小。 也就是李氏人丁不兴,嫡系主脉不旺,就连支脉也是人口不多,否则的话,出了李桓这么一个人物。 换做是那些大家族的话,能够参与祭祖的人数达到上千人都不稀奇。 要知道古代宗族为重,一姓一宗,人丁繁茂的宗族,甚至有时候随随便便都能够拉扯出上千丁壮出来。 等到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了,李桓带着族人回到镇中,自然是大摆流水宴席,岛上百姓,尽可来此,可谓热闹无比。 三天过后,岛上的热闹氛围总算是淡了几分。 这一日,李桓亲自召集诸位族老前来议事,准备针对李氏接下来要做的事做一个安排与规划。 不提李桓乃是李氏家主,就是李桓如今的官场身份,一众族老接到通知,一个个的谁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李桓坐在上首,看着十几位红光满面,脸上洋溢着喜色的诸位族老,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些族老为何这般,李桓自然是心知肚明,不用说肯定是因为他官场的身份,让这些族老看到了家族未来崛起的希望。 不过李桓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放纵,只有一开始先定下了规矩,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约束这些族人,不至于像钱家、何家这些家族,成为祸害一方的存在。 李政向着李桓笑道:“不知家主唤我等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众人一脸殷切的看着李桓,谁都不是傻子,李桓召他们前来,肯定是有什么事,而已李桓的身份,显然不可能在琅岐屿停留太久,那么必然尽管安排好族中事务,所以说李桓这次召他们前来的目的,众人多少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的。 看了众人一眼,李桓并没有开口,而是向着站在其身后的陈耀看了一眼。 陈耀得到了李桓的示意,当即上前一步,一身锦衣卫官服,腰间挎着绣春刀,煞气腾腾,震慑人心。 先前进来的时候,几位族老注意力都放在李桓身上,并没有太过在意其他,陈耀站在李桓身后,仿佛是没有存在感一般。 但是这会儿随着陈耀走了出来,身上的那一股子煞气弥漫之下,只让这些族老都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陈耀展开一摞案宗,口中读这那案宗之上所记录的此番被抄家灭族的各家族人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强抢民女、杀人灭口、拐卖人口等等罪状令人闻知触目惊心。 这些族老听着陈耀读来各家族人所犯下的罪孽,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脸上隐隐的流露出几分骇然之色。 琅岐屿同福州城相隔那么远,加之又隔了一道海,福州府的消息想要传到琅岐屿自然是非常的慢。 这些族老自是不知道这些消息,可以说都是第一次听到何家、钱家这些家族的族人所犯下的骇人听闻的罪行。 李桓看着这些族老的神色,淡淡道:“陈耀,告诉大家,这些人最终都是什么下场?” 陈耀杀气腾腾的道:“此等罪孽,按律当斩,抄家灭族,三族夷灭!砍头、腰斩、扒皮、抽筋……” 噗通一声,就见一名族老被吓得身子一软,直接从座椅上滑落下来,额头之上满是冷汗。 李桓见了只是瞥了一眼,这位族老他是知道的,是他父亲的堂弟,名唤李默,在李氏族人之中,名声那是相当之差,平日里欺凌族人不说,对于那些依附于李氏的百姓动辄打骂,甚至李桓还知道,这位家中单单是抢来的小妾就有两三人之多。 可以说这位就是李氏族人当中的害群之马。 家族大了,自然是什么人都有,像这般族人作恶的,任是谁都避免不了。 就像李默,李氏也就是缩在这小小的琅岐屿,他便敢欺男霸女,为祸族人百姓,可以想象随着李桓得势,李家今非昔比,以李默的性子,将来未必就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的恶事来。 李默的反应自然是落入到了在场一众族老的眼中,这些族老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但是唯一的好处就是,李氏家业就这么大,加之大家这么多年,乡里乡亲的,就是想要祸害族人百姓,也是施展不开。 真要说,也就李默的问题严重一些,这会儿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不少人额头冒汗的同时,也都偷偷的向着李桓看过去。 能够成为族老,谁也不傻,只看李桓这架势,就大概能够猜到李桓的用意。 李桓摆了摆手,陈耀退到了李桓身后,一下便没了存在感。 这会儿李桓一改方才的和气,神色之间闪过一丝凌厉的气机,淡淡的杀机弥漫全场,只将诸位族老给骇的心惊胆战。 李桓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诸位族老,说起来大家都是李氏一族,同出一脉,如今侥幸蒙得先祖庇佑,李桓方才有如今的造化,自当庇护族人,令我琅岐李氏繁荣昌盛,绵延不绝。” 听得李桓这么说,一众族老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的怕李桓直接断了他们心中的那点想法和期盼呢。 李桓又道:“大家心中想什么,李某自然知晓,不过李某要说的却是,我李氏本就根基浅薄,如今李某骤然之间得此权威,族中必然会有子弟一朝得志便猖狂,若是不加约束,不知会犯下何等罪孽,不知诸位族老以为李某说的可有道理?” 大家对视了一眼,李政忙道:“家主所言甚是,族中子弟良莠不齐,必然会有害群之马出现。” 说着李政还看了李默一眼,意思不言自明。 李桓微微颔首道:“李某有今日,自当回报族人,但是李某有言在先,若是族中有人打着李某旗号,肆意妄为者,不要怪李某不念亲族之情。” 诸位族老连连点头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李桓这才向着赵智道:“智叔,你来安排吧。” 赵智深吸一口气,上前看了一众人一眼道:“诸位,蒙公子看重,托付赵某打理李氏嫡脉产业,公子不忘族人,特意嘱我将嫡脉名下的一部分产业划拨公中,做为族产,分润族人。” 诸位族老闻言登时眼睛一亮,满含期待的看着赵智。 赵智缓缓道:“其中有长乐县、连江县良田万亩,大船十艘,店铺二十家,另有白银万两,这些皆划为族产。” 这些族老闻言不禁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既然是族产,那么便意味着李氏所有族人都能够从中得到一部分利益,这种凭空掉下来的好处,谁又能不喜。 最重要的是,李桓划拨族产的这些田亩、店铺、大船乃至现银的数量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多,实在是太多了。 别的不说,就是那万亩良田,那可是位于连江县、长乐县的上等良田啊,竟然足足有上万亩之多。 他们李氏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在两地囤了数百亩良田的族产罢了。 将这些族老的反应看在眼中,李桓轻咳一声道:“李某将会在族中开办族学,族中适龄子弟,尽数进入族学读书。” 开办族学,造福族人,这一点对于李氏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况且李桓沉吟一番,又道:“另外我会让智叔、一刀叔他们在族中子弟当中招募一部分人,以做我李氏私兵,护我李氏安危。” 几位族老只是稍稍沉吟一番便答应了下来,李桓招募族中子弟以做李氏私兵,这也是为了李氏考虑,他们自然是没有理由反对。 眼见李桓并没有忘了他们这些族人,在场的一众族老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可以说李桓吩咐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这会儿李桓看了看赵智还有一众族老道:“我这里有晒盐、制糖之法,可为我李氏获取大量利益。” 盐糖皆是暴利,如李氏先前也只能偷偷的贩卖少量的私盐罢了,就连熬盐都是偷偷的干,至于说制糖,那就更不必说了,其中之法,皆为各家豪门所垄断。 偌大的福建,能有资格,有能力晒盐、制糖的也就那么寥寥几家,要么是没有办法,要么就是没有那个能力护住这般的暴利产业。 如今李氏不缺护住产业的能力,李桓又能够提供制糖、晒盐之法,诸位族老兴奋的豁然起身。 那些划拨族产的产业的确是能够让李氏族人生活质量提升一大截,但是真正让这些族老为之动容的却是那制糖、晒盐之法,这才是李氏家族兴盛的根本啊。 就见李政等族老,齐齐冲着李桓拜了拜道:“我等代琅岐李氏一众族人,拜谢家主。” 李桓生受了诸位族老一礼,缓缓点了点头道:“该给的,不该给的,李某为李氏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李某只希望诸位族老能够记得李某先前的话,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令我为难的事来。” 李政深吸一口气,当即便道:“家主尽管放心,自今日起,我等便罢黜李默族老身份,并且会监察族人,但凡是有仗势欺人,违背法纪之人,不用家主开口,我等便会将之押赴祠堂,将之罪行公之于众。” 这一日,李桓正在陪着娘亲冯氏,连翘也是坐在一旁,就听得冯氏拉着李桓的手道:“桓儿,如今你年岁也是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成家立业的事了,将来你娶哪家的女子过门,为娘怕是也做不了这个主了,不过连翘这丫头,我是自小当做女儿一般看待。你如今是不是也该给这丫头一个名分了啊。” 连翘闻言登时俏脸一红,她被李桓收入房中的事情,冯氏自然是知晓了,冯氏也清楚,以李桓如今的身份,连翘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侍女,显然是不可能做李桓的妻子,而她这位娘亲,在李桓的婚姻大事上,可能也做不了主。 所以看着连翘长大的冯氏就想着将连翘的名分先定下来。 李桓闻言笑了笑道:“孩儿听娘亲的便是。” 冯氏闻言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道:“好,娘亲这便命人去张罗,虽然连翘丫头只是妾侍,可是她自小与你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要不是如今你身份贵重,娘亲……” 连翘红着脸道:“夫人,连翘只愿做公子身边的一个侍女便好,什么名分……” 【第一更,一万字送上,求订阅,月票,打赏,嗯,晚上还有更新,有大家的支持,肾虚也得支棱起来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懵逼的余矮子【求订】 冯氏闻言拍了拍连翘的手笑道:“傻丫头,我可不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这臭小子,总是要给你一个名分的,说什么也不能亏待了你,将来若是给李桓这小子生下子嗣,你也就有了依靠。” 李桓就在一旁看着,以他和连翘的情分,就算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名分,李桓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连翘。 不过既然冯氏想要操办一下,李桓倒也没有什么意见,一切由着冯氏便是。 冯氏显然是知道李桓在琅琦屿不可能呆上许久,所以立刻就命人选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并且亲自操办此事。 冯氏这一举动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就譬如赵智、李政等人。 本来也就是纳娶一个妾侍罢了,正常来说是不可能会让李政、赵智他们重视的,这个时代真正为人们所重视的是娶妻,那是要明媒正娶的,而妾侍就简单的多了。 一般而言,就算是再重视,也就是私下里宴请一些亲朋好友庆贺一番,然后一顶小轿抬进家中,就算是不错了。 甚至许多豪门大户之下,纳妾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别说是摆什么宴席,甚至连轿子都没有一顶,那才叫真的不重视呢。 赵智、李政他们对于李桓的子嗣问题可是相当的在意的,要知道如今李氏嫡系一脉竟然只有李桓一人。 这几代下来,嫡系一脉几乎是一脉单传,一个意外都有可能就此断绝了。 早两年赵智便想着李桓能够早早成亲,到时候也好为李家延续香火,不至于断了传承。 如今虽然说只是将连翘这么个小丫头给纳娶进来,而非是明媒正娶,为琅岐李氏寻一个女主人,但是这也让赵智看到了希望。 既然李桓纳了连翘,那么便意味着李桓对于成亲娶妻之事不会抗拒,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李桓寻上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到时候琅岐李氏的香火存续也算是有了希望不是吗? 所以说在得到了冯氏、林氏两位的允许之后,赵智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准备事宜当中。 李家到底是传承了上百年,虽然算不得豪门之家,却也比小门小户多了不少规矩,所以说在规矩之内,连翘进门的仪式算是到顶了。 同样是八人抬的轿子从侧门将连翘抬进李氏宅院,同样是与李桓一起拜了父母,同样有着洞房花烛夜。 只不过相比正妻的流程明显是少了许多,譬如那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自正门而入,大摆宴席,宴请四方亲朋。 不过即便是如此,怕是也没有几个妾侍能够享受到这般的待遇。 这一夜,连翘极尽所能,将李桓侍奉的舒舒服服,以至于第二天,李桓第一次没能早早的起身习武。 天色放亮,李桓睁开双眼,看着怀中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娇俏佳人,嘴角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轻轻起身,李桓这一动弹,却是将连翘给惊醒了。 就见连翘忙坐起身来,被子滑落,露出一片春光,不过连翘却是没管这些,而是侍奉着李桓将衣服穿好,这才起身换上衣衫。 温柔乡是英雄冢,李桓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这两日他日日笙歌,尽享温柔,每次都是以极大的毅力方才能够起身。 这天李桓如以往一般迟了近一个时辰方才起床,梳洗过后,准备前往演武场修炼,却是见到林平之同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 这小太监自不必说,就是当初他所救下来的那十几人,如今修行了几年辟邪剑法,已然是有了几分实力,本来是随着曹雨、陈一刀在福威镖局林家坐镇的。 看着那小太监以及林平之,李桓不禁心中一动,收拳而立看向走过来的林平之二人道:“平之,是不是你们林家出了什么事?” 林平之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看了看身边的那名小太监道:“表兄,还是让叶冲来说吧。” 叶冲,也就是那名小太监,看上去年纪同林平之相仿,声音明显有些尖锐,冲着李桓一礼道:“公子,奴婢是奉了曹大哥的命令来的,曹大哥与岳百户这两日发现有人在福威镖局附近出没,于是他们二人打探了一番,发现那些窥视福威镖局的赫然是青城派的人。” 李桓眉头一挑,虽然说他的乱入改变了许多,甚至连岳不群的命运都改变了,却是没想到这青城派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这一次,李桓倒是非常好奇,余沧海到底凭什么来谋夺林家的辟邪剑谱。 林平之这会儿向着李桓道:“表兄,叶冲说那青城派的人只怕是不怀好意,虽然有一刀叔、岳百户他们坐镇,我还是有些担心,不知我能不能带上一些人,前去……” 就在前不久,李桓询问了林平之的意见之后,便也封了林平之一个锦衣卫百户的官职。 不要说什么任人唯亲,李桓还真的就这么干了,这个时代,最值得信任的还就是亲族。 也就是李桓如今最大的权柄就只能任命锦衣卫百户官,否则的话,李桓未必不会给林平之一个锦衣卫千户的官位做一做。 当然,哪怕是锦衣卫百户,李桓先行任命没有什么问题,事后还是要禀明天子,得到天子的认可。 一般来说,天子也不会关注这点,每天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如果说连区区百户官都要他来点头任命的话,就是经历再充沛,恐怕也要累死。 这也就是锦衣卫亲军,涉及到百户之上的官员都需要天子点头,否则的话换做地方卫所或者军中,诸如百户、乃至千户官的任命,也都是由五军都督府、兵部、吏部任命,天子根本就不会插手。 林平之托了李桓的福,一跃成为一名实权百户官,绝对算得上是鲤鱼跃龙门了。 虽然说刚刚成了锦衣卫百户,但是林平之进入角色的速度却是相当快,没看这会儿都准备着向李桓请命,带上一些锦衣卫赶回福州林家。 李桓笑了笑道:“你们去准备一下,刚好我也想要去福州看望一下表叔。” 听李桓这么一说,林平之不由的眼睛一亮,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惊喜之色道:“表兄,你的意思是要亲自前去林家?” 李桓笑道:“怎么,你小子还不欢迎吗?” 林平之连忙道:“欢迎,自然是欢迎,父亲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的高兴。” 林平之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单纯的少年,很清楚他们林家不久前发生巨变前后,那些人对他们林家的态度几乎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林家同李桓这位钦差乃是姑表亲的关系,有着这一层关系在,除非是李桓主动表现出对他们林家的不满,否则的话,任何人要对付他们林家就不得不考虑一下李桓的态度。 若是李桓能够亲自前往他们林家,这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他们林李两家关系是何等的亲密,对他们林家的好处之大,自然是可想而知。 当李桓要前往福州的消息传到冯氏、林氏她们耳中的时候,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仍然是颇为不舍。 不过冯氏、林氏倒也没有拦着李桓的意思,而是特意让连翘收拾一番,继续跟在李桓身边侍奉着李桓。 李桓站在大船之上,遥遥看着岸上送他的一众人身影渐渐消失不见,这才收回了目光。 福州城,四方客栈 客栈的一处偌大的厢房之中,几道身影正坐在那里,为首的一人是一位身材矮小,相貌略显丑陋的道人。 这人一身道人的打扮,却是浑身的煞气,丝毫不像是道门中人。 坐在这道人对面的几人同样也是一脸的煞气,若是有江湖中人见了,可能就会认出这四人正是青城派有名的青城四秀,候人英、洪人雄、于人豪、罗人杰,这四人的名字凑起来就是英雄豪杰。 不用说坐在四人对面的便是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 这会儿余沧海看着候人英几人道:“龟儿子的,让你们打探福威镖局的消息,都打探的如何了?那林震南一家可在家中?” 候人英几人对视了一眼,就听得候人英向着余沧海道:“掌门人,我们先前来的不巧,正好赶上福州城封城,害的咱们师兄弟几人不得不在城外寻了一处存在住了几天,也就是前几天城门大开,这才进了城。” 余沧海冷哼一声道:“说正事!” 候人英忙道:“我们进了城便去打听福威镖局林震南一家是不是在城中。” 余沧海捋着胡须,三角眼瞥了候人英一眼,就听得候人英道:“林震南夫妇就在府中,唯独他那独子林平之不止去了何处。” 余沧海眉头一挑道:“只要林震南夫妇在家就好,至于林平之那瓜娃子,待我们抓了林震南夫妇,自然是不用担心什么。” 罗人杰好奇的道:“师傅,您老人家千里迢迢从川蜀带人赶来福州府,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其余几名弟子也是好奇的看着余沧海,余沧海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便瞥了四名弟子一眼道:“也罢,为师就告诉你们,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林家的一门叫做辟邪剑谱的功法。” 罗人杰几人一愣,疑惑的道:“那辟邪剑谱莫非很厉害不成?” 余沧海冷哼一声,似乎是不愿意解释道:“管他们多干嘛,龟儿子的,全都给我滚出去歇着,明天随我杀上林家,抓了林震南夫妇,逼他们交出辟邪剑谱。” 李桓回到了潮音园,然后便带上了林平之几人向着林家而去。 已经事先得了通知的林震南得知李桓亲自登门,心中那叫一个欢喜,早早的就在府门前等候。 虽然说李桓要称呼他一声表叔,甚至有李家老祖宗,林氏在,林李两家的关系绝对是无比的亲密,可是林震南也是没有自持身份坐等李桓上门。 如是以往的话那倒也罢了,谁让如今李桓是朝廷重臣,堂堂钦差大臣。 要是他真的在家中等着李桓上门的话,就算是李桓不在意,别人知道了,怕也只会认为他林震南自持身份,不懂礼数,一朝得势便猖狂,平白让人背后议论,瞧不起。 陈一刀、曹雨二人站在林震南一旁远远的看着,很快就见几道身影走了过来,不是李桓、林平之几人又是谁。 李桓因为是前来拜访林震南,自然是一身普通常服,并没有身着官衣,就连跟着前来的陈耀等几名锦衣卫也都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 见到李桓,林震南连忙上前道:“昔日一别,再见贤侄,贤侄已经贵为朝廷重臣了,表兄若是在天有灵,当可含笑九泉矣!” 李桓笑道:“不过是机缘造化,蒙天子看重罢了,倒是李桓来了福州城,几多时日也没能抽出时间来拜见表叔,失礼之处,还请表叔见谅。” 说着李桓冲着身边捧着锦盒的陈耀点了点头。 陈耀连忙将那锦盒送上,林震南见状不由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不过李桓却是笑着道:“这是小侄的一点心意,表叔若是不肯收下的话,祖母那里小侄可就不好交代了。” 林震南见李桓将姑母都给搬了出来,只能将之收下,同时向着李桓道:“走,咱们叔侄进去说话。” 一行人走进府中。 远处长街之上,一处角落里青城弟子余人彦、贾人达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了一下。 余人彦冲着贾人达道“贾师兄,父亲让我们盯着林府,你快去告诉父亲,有几个人去了林府。” 四方客栈之中,余沧海听着贾人达的话,登时眼睛一瞪道:“这个时候有人去了林府,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贾人达摇了摇头道:“弟子等人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因而不知,不过看上去似乎关系不一般。” 余沧海闻言冷哼一声道:“既然关系不一般,那等下便一起杀了就是。” 说着余沧海豁然起身道:“传令所有弟子,随我一起前去林府。” 贾人达闻言连忙道:“弟子这就去。” 林府之中,李桓与林震南相对而坐,说笑之间,李桓向着林震南道:“有件事却是要告知表叔。” 林震南笑着道:“贤侄有什么尽管直言便是。” 李桓笑着道:“却是要让表叔知晓,不久前侄儿给了平之一个职位,许了他锦衣卫百户官的位子,事先没有询问表叔的意见,还请表叔恕罪。” 林震南闻言不由的呆了呆,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告诉他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件事。 下意识的向着一旁的林平之看了过去,林平之虽然说一身便服,却是自腰间取出锦衣卫百户官的腰牌向着林震南道:“父亲,如今我已经是锦衣卫百户官了。” 坐在那里喝酒的陈一刀见状不禁咧嘴道:“我说林镖头,小林子这可真是走了大运了啊,我陈一刀跟着李大哥一辈子,也就是个副百户罢了,你们家小林子起步就是锦衣卫百户,有着公子照拂,将来未必不能成为锦衣卫千户坐镇一方,乃至更高的官爵。” 林震南心中自是欢喜,要知道当初李桓钦差仪仗进入福州城的时候,他便想着是不是求得李桓拉林平之一把。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呢,没想到李桓便直接给了林平之一个锦衣卫百户官的职位。 锦衣卫百户官听着似乎只是一个百户,这可是正六品的官职,对比文官的话,就能看出锦衣卫百户的品阶何等之高了。 深吸一口气,林震南起身冲着李桓一礼道:“林家能有今日,全赖贤侄,林某在这里谢过了。” 李桓连忙扶住林震南道:“表叔这是做什么,你我林李两家乃是至亲,我不帮你们,还能帮谁。再说了平之也是可造之材,将来定可光耀林氏门楣。” 林震南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道:“希望能如贤侄你所言吧。” 说着林震南冲着一旁的林平之道:“平之,记住了,以后好好的听你表兄的话,否则的话,为父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人走了过来,赫然是锦衣卫的人。 陈耀上前低语了几句,面色微微一变,忙行至李桓身边低声道:“大人,兄弟们传来消息,说是青城派的余沧海这会儿正带了人奔着林府而来。” 李桓不由愣了一下,轻笑道:“他余沧海还真的会选时间啊。” 心中一动,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对了,岳百户如今在做什么呢?” 陈耀忙道:“回大人,岳百户正带着人暗中盯着青城派的人呢。” 李桓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传令岳百户,让他不用盯着了,直接来林府等着青城派的人前来。” 李桓同陈耀之间的对话并没有瞒着林震南,所以林震南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先前林震南几次押镖在川蜀境内便被人给劫了去,一切都指向了青城派,只不过林震南招惹不起对方,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没想到这次对方竟然直接奔着他们林家来了,便是林震南再没有脾气,也是忍不住生出几分火气来。 同时林震南心中也隐隐的猜到余沧海此番前来他们林家的目的了。 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桓一眼,林震南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李桓会早早地让陈一刀、曹雨几人在他们林家坐镇,显然是得到了青城派欲他他们林家不利的消息。 这让林震南心中生出一股暖流,心中暗暗感叹,当真是亲不亲自家人,这等麻烦,要是换做关系稍微远一些的,怕是躲都来不及,又有几人会主动凑上来呢。 “贤侄,青城派的事情……” 看林震南的神色,李桓冲着林震南微微一笑道:“林表叔尽管放心便是,他青城派平日里作恶多端也就罢了,这次自己送上门来,竟然想寻林家的麻烦,那就只能怪他们运气太差了。” 不到盏茶功夫,就见一身锦衣卫百户官服的岳不群出现在林府之中,大步走过来,冲着李桓一礼道:“下官拜见大人。” 李桓看了岳不群一眼轻笑道:“岳百户,青城派的人如今到了何处?” 岳不群毫不犹豫的道:“最多盏茶功夫,余沧海以及其门人弟子数十人,就能够赶到了。” 李桓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在这里等着这位余矮子。” 余沧海因为身材矮小的缘故,被人在背后称之为余矮子、余道人。不过一般人可是不敢当面称呼余沧海余矮子的,要是被其听到了,定然是小命不保。 余沧海倒是没有哗啦啦的带着数十名弟子光明正大的奔着林府而来,而是让弟子分散开来,三五一群的向着林府包围了过来。 如此一来,既不显得过于招人注意,又能够将林府包围起来,防止等下有人逃脱,走漏了消息。 很快余沧海就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余人彦。 余人彦略带兴奋的向着余沧海道:“父亲,这里就是林家了,孩儿在这里守了半天,亲眼看着林震南迎了几人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此刻保管正在家中,对了,方才那几人之中,正有林平之。” 余沧海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这么说来林家父子一家人都齐齐整整,都在府中了。这样也好,等下逼问出了辟邪剑谱的下落,也好送他们一家人上路,倒也不寂寞。” 说着余沧海大步向着那关闭的府门走了过去,随手一掌落在那门上,就听得咔嚓一声,一股劲力直接震断了门栓,吱呀一声,大门缓缓开启,而余沧海则是当先走进府中。 随后十几名弟子手持利剑大步跟着走进府中,然后将府门关闭,隔绝了外界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前厅距离大门并不太远,余沧海并没有丝毫的收敛,所以闯进府来的时候,自是惊动了李桓等人。 李桓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来了。” 而这会儿余沧海那特殊的川蜀口音传来道:“龟儿子的林震南,还不给你余爷爷我滚出来受死。” 林震南面色颇为难看,他林家同青城派无冤无仇,可是看余沧海这架势,摆明了就是奔着灭了他们林家满门来的,要不是有李桓的话,这一次他们林家岂不是真的要被余沧海给灭了门吗? 一想到这点,林震南便是对余沧海生出无尽的恨意,豁然之间起身道:“贤侄,待我们父子去见那余矮子。” 再怎么说林震南也是林家之主,李桓自是不好喧宾夺主,起身跟在林震南身旁笑道:“既然如此,那小侄便陪表叔去瞧一瞧这位余沧海,到底有什么底气。” 听李桓这么一说,林震南自然是底气十足,大笑道:“好,那就去瞧一瞧。” 说话之间,几人出了前厅,正好看到十几名青城派弟子簇拥着余沧海走了过来。 厅前一片敞亮,林震南一眼便看到了那为首的余沧海,实在是余沧海太过好辨认了,身材矮小,留着胡须,一身道袍穿在身上给人一种不伦不类之感。 “余矮子!” 林震南心中恼火,开口自是不客气,若是没有李桓做依仗的话,为了妻儿,林震南或许会对余沧海客客气气的,但是现在却是丝毫不客气。 余沧海登时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道杀机盯着林震南以及林震南身后几人,挥手便道:“除了林震南、林平之父子之外,其余人都给为师杀了,一个不留。” 不得不说余沧海真的是心狠手辣,看其反应以及青城弟子毫不意外的神色,只怕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青城弟子当即拔剑在手,刚刚冲上前来就见一道刀光闪过,绣春刀直接斩飞了几名青城弟子手中长剑,同时绣春刀划过这几名青城弟子的脖颈,当场鲜血飞洒。 余沧海就看到人影一晃,几名弟子便送了性命,不由得大怒,下意识的便是长袖一挥,顿时淬毒的暗器便冲着那一道身影而去。 叮叮当当响声之中,余沧海挥手射出的暗器尽数被挡了下来,而那一道身影也出现在了余沧海的视线当中。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锦衣卫百户官服的岳不群,岳不群这个时候当先出手,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考虑,一方面是在李桓面前展现自己的价值,另外一方面也是向李桓表示自己的彻底投靠的诚意。 余沧海看清楚出手之人一身锦衣卫官服的时候的确是愣了一下,但是真正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却是这名突然之间冒出来的锦衣卫百户竟然是他的老熟人,华山派掌门人,岳不群。 甚至余沧海颇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一身锦衣卫官服的岳不群,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禁惊呼一声冲着岳不群道:“岳不群,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鬼样子!” 【第二更,今天一万七送上,诚意够不,月票,订阅,打赏走起哈。】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朱厚照生死未卜【求订】 岳不群只是淡淡的瞥了余沧海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这态度只看的余沧海登时心中生出几分火气来。 他为了谋划林家的辟邪剑谱,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不单单是一次次的袭击福威镖局的押镖队伍,想要试探出林家的深浅。 单单是这点就花费了他一两年的时间,总算是让他看出林震南可能并没有什么隐藏的手段和实力,这才毅然决然的下定决心带领门人弟子,不远千里赶赴福建,为的就是将那一门辟邪剑谱拿到手。 但是这个时候岳不群却是突然冒了出来,这如何不让余沧海心中生出几分怒气来。 这个时候就算是岳不群敢坏他的好事,他也要让岳不群知道,他余沧海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余沧海多少还是有几分底气的,他门下数十名精英弟子或许单打独斗不是岳不群的对手,可是如果配合他一起围攻岳不群的话,就算是岳不群实力不弱,他也有把握将岳不群重创乃至杀死。 这个时候一道道身影翻过林府的高墙出现在四周,不正是青城派的一众弟子吗? 看到这些门人弟子赶过来,余沧海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看着岳不群,你不是修为高吗,可是架不住我人多势众啊,到时候群殴也能够将你杀了。 余沧海的神色变化看在众人的眼中,虽然猜不到他具体的心思,但是大概也能够看出一二来。 恶狠狠的瞪了岳不群一眼,余沧海的注意力放在了李桓、林震南、林平之几人身上。 当看到林震南的时候,余沧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至于说李桓几人,在余沧海看来,不过是死人罢了,究竟是什么人,根本就不重要。 “林震南,交出辟邪剑谱,余某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否则的话……” 看着余沧海脸上所露出的狰狞神色,林震南不禁摇了摇头,然后冲着李桓苦笑道:“本来贤侄到来,今日是大好的日子,却是不曾想竟然被这余矮子给搅了性质。” 人家余沧海都摆明了要杀了他林震南满门了,林震南就算是再好脾气,这会儿也是毫不客气的称呼余沧海为余矮子。 余沧海面色一寒,目光扫过林震南、林平之、李桓几人。 本来被气坏了的余沧海恨不得立刻将林震南、林平之给杀了解气,可是想到还要从二人身上逼问辟邪剑谱这一门功法秘籍的所在,所以此刻正同林震南站在一处的李桓就成了余沧海发泄心中怒火的对象。 狰狞一笑,余沧海大手一挥冲着门下青城四秀道:“给我将这小子拿下,我要当着林镖头父子的面,将这小子杀了。” 青城四秀闻言登时眼睛一亮,直奔着李桓而来。 李桓一身上位者的气质不假,可是看上去年纪轻轻,任是谁也想不到李桓会是一位武道好手。 所以在青城四秀看来,他们几人想要拿下李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然而青城四秀刚刚动弹就听得一声呵斥:“大胆!” 一声尖锐的呵斥声响起,紧接着就听得一阵凄厉的惨叫:“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啊……” 余沧海还有一众青城弟子都不禁吓了一跳,哪怕是林震南、林平之、岳不群几人也是一脸的愕然之色。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时日一直呆在林府的曹雨。 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曹雨到底是怎么出手的,结果青城四秀一个个的便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满地打滚,有鲜血自指缝之间流淌而出。 此时岳不群则是拦在余沧海身前,冷笑一声道:“大胆余沧海,竟然意图刺杀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看着岳不群那一副一本正经训斥自己的模样,尤其是看着岳不群穿着一身锦衣卫百户官的袍服,余沧海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眼睛一眯,先是看了李桓一眼,心中一阵犯嘀咕,莫非这小子还真的是什么官家子弟不成? 不过很快余沧海便不去多想,就算是一个当官的又如何,江湖中人杀官的又不是没有,也没见出什么问题,今日他只需要将在场所有人都给杀了,死无对证之下,谁又奈何得了他青城派。 心中想着这些,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绪自然是恢复了平静,目光落在岳不群身上的时候,却是毫不客气的冲着岳不群道:“岳不群,想不到你堂堂华山派掌门,竟然也会沦为朝廷的走狗鹰犬,华山派列祖列宗只怕是都要被你给气的诈尸不可。” 这会儿岳不群冲着站在那里的李桓,躬身一礼道:“大人,青城派余沧海目无王法,意图行刺大人,还请大人允许属下将其杀了,以正纲纪。” 余沧海一脸愕然的看着在李桓面前恭恭敬敬的岳不群,而且还是一本正经的请命要灭了他们,这让余沧海忍不住咆哮道::“岳不群,你还真的给人做狗了不成?” 岳不群恭敬的站在李桓面前,微微躬着身子,仿佛是没有听到余沧海的话一般。 李桓看了看余沧海,再看看岳不群,突然之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如此本官准了!” 原本一直恭敬的等着李桓的命令的岳不群当即转过身来,冷笑一声,冲着余沧海道:“余沧海,大人有令,灭你青城满门,你且记住了,杀你者乃是锦衣卫百户岳不群是也!” 余沧海傻傻的看着浑身煞气,杀机流露的岳不群,登时便火冒三丈,指着岳不群破口大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我日你妈个仙人铲铲呦,你个龟儿子岳不群披上一身狗皮,就敢口出狂言,灭我青城派,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呦……” 不得不说余沧海这一通破口大骂,只让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是没有想到余沧海堂堂一派掌门,竟然也会如泼妇骂街一般。 岳不群却是冷着一张脸,绣春刀在手,华山剑法化作刀法直接斩向破口大骂的余沧海。 余沧海眼见岳不群真的动手,那是又气又急,连忙挥剑相迎,二人缠斗在一起。 岳不群那是人狠话不多,招招奔着余沧海身上的要害而去,而余沧海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气炸了,满口的污言秽语咒骂着岳不群。 其余的青城派弟子这会儿也都傻眼了,不过就在这时,余人彦一声大喝道:“大家并肩子一起上,杀光这些人再去帮掌门砍了岳不群那老狗。” 随着余人彦一声喊,其余的青城派弟子这会儿也都反应了过来,当即挥舞着长剑扑了上来。 李桓看到这般情形,淡淡道:“杀!”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四周突然出现一道道身影,赫然是锦衣卫的人。 咻,咻,咻 数十名锦衣卫手持强弩已经封锁了四周,一统箭雨下去,顿时院子之中便是一阵的惨叫连连。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呦,老子的大腿呦……” “杀了我,杀了我,痛死我呦!” 有的弟子直接被射中要害,当场殒命,不过大多数则是中箭受伤,凄厉的哀嚎挣扎着。 做为余沧海的儿子,余人彦方才站出来说话,自然是被锦衣卫的人重点照顾,眨眼之间身上便插了十几支箭矢。 正同岳不**手的余沧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射成了刺猬一般,一众弟子更是死伤惨重,登时叫骂道:“我日你个妈呦,岳不群,格老子的,我同你拼了!” 状若风魔一般的余沧海陡然之间爆发,原本被岳不群给压着打,结果这一爆发,愣是将岳不群给杀的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李桓看了看冲向那些拼命反抗的青城弟子的陈一刀、曹雨乃至林平之几人,目光一扫,走了几步,大手一身便将边上一个武器架子上的一杆长枪握在手中。 下一刻李桓冲着正在同岳不**手的余沧海喝道:“余沧海!” 只听得李桓一声呵斥,余沧海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来,结果一看之下,余沧海却是面色大变,亡魂皆冒,身子本能的想要闪避。 可是李桓掷出的那一枪实在是太快了,就在他看向李桓的一瞬间,长枪便已经破空而来,甚至到了近前。 余沧海甚至都没来得及挪动一下身子,就听得噗嗤一声,血花飞溅之间,余沧海只感觉自己的身躯被一股大力带着倒飞了出去。 噗的一下,余沧海整个人被长枪直接钉在了院子当中一棵数十年树龄的大树树干之上,这会儿余沧海方才感受到腹部所传来的剧痛。 “啊,痛死爷爷我了!” 余沧海一身道门内功精湛无比,哪怕是遭受了如此重创,胸腹处被长枪直接洞穿出一个大洞出来,却也没有当场身死,反而是痛的破口大骂。 岳不群此时看着被钉在树上的余沧海,再看看四周正被屠戮的青城派弟子,一瞬间精神有些恍惚,看着这一幕,岳不群感觉像是看到了华山派的遭遇一般。 一想到华山派上上下下如青城派一般被屠戮一空,岳不群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定了定心神,看向缓步走过来的李桓的时候,眼神之中满是敬畏与忌惮。 余沧海一身修为放眼江湖之上,那也算得上是一流之中的顶尖存在了,再加上那数十名精锐的青城派弟子,轻轻松松就能够灭了福威镖局,结果这会儿却是被杀了个精光。 跟在李桓身旁的林震南心神恍惚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庆幸与感叹。 亏得他们林家有李桓这么一个大靠山,否则的话,这会儿被杀的恐怕就是他们林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了吧。 当陈一刀将最后一名哀嚎求饶的青城派弟子一刀枭首的时候,院子里恢复了宁静,只有被钉在树干之上的余沧海急促的呼吸声。 此时余沧海面色惨白,胸腹处的血洞鲜血汩汩流淌,就算是没有伤及要害,可是看着架势,恐怕也坚持不了多大会儿了。 余沧海看了看收刀而立,老老实实,低眉垂首,恭敬无比的站在李桓身侧的岳不群,突然之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口中一边有鲜血流淌而出。 “岳不群,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呦,你竟然真的投了朝廷。” 岳不群任凭余沧海咒骂,只是不吭气。 眼见岳不群那副模样,余沧海也没有心思去想岳不群为什么会投靠朝廷了,目光落在了林震南以及李桓二人身上。 当看到林震南的时候,余沧海的情绪立刻变得无比的激烈起来,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林震南破口大骂道:“林震南,你个龟儿子,坑死老子了呦!你个龟儿子有这么厉害的靠山,为啥子不早点说,不然老子脑袋坏掉了才会来寻你林家的麻烦呦!” “青城派的列祖列宗呦,我余沧海有罪啊!” 一旁的岳不群抬头看着余沧海那一副后悔莫急,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同情来。 只看这余沧海,岳不群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来,要不是他够果断的话,恐怕今日青城派的遭遇就是他们华山派的前车之鉴啊。 可能那个时候,自己也会如眼前的余沧海一般吧。 一通咒骂,余沧海的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的时候,竟然罕见的没有骂人,而是带着几分迷惑不解道:“你是什么官呦!” 余沧海同岳不群年岁相当,同为一派之主,可是两人站在一起的话,给人的感觉却是大大不同。 余沧海看上去给人一种阴狠毒辣之感,根本就不像是堂堂正派之人,此时看着李桓竟然问的是李桓的身份。 岳不群这会儿看着余沧海将死,似乎是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开口解释道:“这位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天子钦差。” 余沧海睁大了眼睛,看看李桓也就是一副十八九岁的少年人模样,怎么都不敢相信李桓会是这般的身份。 但是这话又是出自于岳不群之口,以他对岳不群的了解,岳不群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骗他才是。 “锦衣卫,钦差,龟儿子呦,老子被坑惨了!早知道就改个其他黄道吉日再来了撒!” 本来大家听了余沧海的话,以为余沧海这是后悔了,却是没想到他都要死了,竟然还是没有后悔,只是想着应该换个日子再来。 林震南闻言那叫一个恼火啊,感情余沧海这是认准了他们林家好欺负啊。 就听得林震南吼道:“平之,给我杀了他!” 林平之听到林震南的喊声,下意识的看了李桓一眼,见到李桓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当即拎着锦衣卫的绣春刀冲着余沧海大步走了过来。 若是没有他的出现的话,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这会儿可能林家已经是家破人亡了。 那么让林平之亲手杀了余沧海,未尝不可。 余沧海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林平之,突然之间哈哈大笑,猛然之间身形向前,竟然一点点的穿过长枪的枪杆,刚走出两步,余沧海眼中的神光溃散,身子一软,脑袋登时耷拉了下来,就那么没了气息。 林平之上前看了看余沧海的尸体,冲着林震南、李桓摇了摇头。 这会儿李桓看了四周地上死了一片的青城派弟子的尸体,目光落在岳不群身上淡淡的道:“岳百户,你且带人将尸体收了吧。” 岳不群闻言忙拱手道:“属下领命。” 说着李桓稍稍沉吟了一下,冲着身旁的陈耀道:“陈耀,等下记得以本官的名义给四川锦衣卫千户所传讯,让当地锦衣卫千户联合地方卫所,给我踏平了青城派。” 陈耀毫不犹豫的便道:“属下这就去办。” 林家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虽然说都是青城派的弟子,可是明显是不适合招待李桓了。 眼见李桓要离去,林震南自然也不好挽留,亲自将李桓送到了府门口处。 这一次包括陈一刀、曹雨等人也都一起离开了。 就在李桓等人离去,留下来听用的一些锦衣卫在岳不群的指挥之下开始将青城派弟子的尸体一个个的抬出林府。 此时林府前,赫然停了十几辆专门用来拉人的马车,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不知引来多少人的注意。 先前余沧海带着弟子闯入林府之中,虽然说看到的人不多,但是架不住今天李桓这位钦差大人进了林府啊。 李桓同林震南之间的关系,如今但凡是有点关系的上层人士,又有几人不知晓。 甚至就有不少人直接派了仆从暗暗盯着林家,想着他们是够不到李桓这位朝廷重臣,是不是能够同林震南拉近一下关系。 这还是福州城知道了林家底细的一些上层人士派人盯着,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些有心人盯着林家。 这些有心人并非是普通的百姓,又或者是福州城的富绅豪强之类,而是一些江湖中人。 打林家那辟邪剑谱的主意的人可不止青城派,可以说江湖之上不知多少人都盯上了林家。 就如少林方丈所言,江湖之上盯着林家那辟邪剑谱的人不止余沧海一人,只是余沧海做了那出头鸟,行事又过于狠辣了一些。 按照少林方丈所言的话,不难猜出,其实余沧海何尝不是被人给利用了,做了许多有心人试探林家的马前卒。 那么余沧海大张旗鼓的杀奔林家,要说那些一直打林家主意的江湖中人没有躲在暗中窥探的话,怕是没谁会相信。 就好比那塞北明驼木高峰,乃至嵩山派仙鹤手陆柏、托塔手丁勉这会儿都躲在暗中遥遥窥探。 如果说不是中途出了意外的话,或许这会儿岳不群也如木高峰、丁勉、陆柏他们一般在余沧海对林家下手的时候躲在暗中,随时准备捡便宜。 在木高峰、陆柏他们的注视下,余沧海带着弟子杀气腾腾的杀进了林家,可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却是这些青城派弟子刚杀进林府没有多大会儿功夫,一队锦衣卫竟然手持劲弩将林府给包围了。 很快他们只能隐隐的听到从林府之中传来的青城派弟子的惨叫声。 就算是傻子也能够猜到,青城派的弟子肯定是遭到了锦衣卫的沉重打击。 不过即便是如此,因为对于余沧海一身修为的信任,他们还都抱着几分希望,余沧海门人可能会被杀,但是如果余沧海想逃的话,未必就套不出来啊。 但是等了许久,林府之中的喊杀声沉寂了下去,一声川味十足的怒骂声自林府之中传来。 这声音只让陆柏、丁勉听得面面相觑,那正是余沧海被李桓以长枪钉在了大树之上怒骂岳不群的。 岳不群的名字出现在余沧海的口中,可以说是让陆柏、丁勉等一众江湖中人心生疑惑,难不成岳不群也忍不住杀进了林家,结果同余沧海起了争执不成? 只是这些人心中再怎么的猜测,也绝对猜不到林府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原本紧闭的林府大门再度开启,这一次李桓带着一些人离去。 有人没有在意,但是也有人暗暗记住了李桓,想着事后打探一下李桓的身份。 不过很快这些人的注意力就被那些被抬出来的青城派的弟子的尸体给吸引了目光。 青城派弟子凶多吉少,这点大家倒是能够接受,这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甚至就连那些锦衣卫将青城派弟子的尸体抬出来,躲在暗中的江湖中人也只能暗中咒骂不已。 可是当一道身影出现在林府门口处,并且指挥着两名锦衣卫校尉将一具尸体抬出来的时候,不少人看的皆是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躲在一处墙角处的丁勉、陆柏睁大了眼睛,无比震惊的看着一身锦衣卫官服的岳不群。 “嘶,这……这真的是岳不群吗?我不会是看花了眼吧!” 丁勉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喃喃自语。 陆柏则是揉了揉眼睛,死死的盯着岳不群直看,咬牙点头道:“没错,这就是岳不群,就算是他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来,可是……可是他怎么就成了锦衣卫呢?” 哪怕是岳不群杀进林家,将余沧海都给杀了,他们都不会那么的震惊,可是这会儿亲眼看着岳不群穿着锦衣卫的官服,并且还在那里指挥着一众锦衣卫处理青城派弟子的尸体,这就让人有些接受不了了啊。 不单单是丁勉、陆柏认出了岳不群,同样也有不少人将岳不群给认了出来。 素日里岳不群在江湖之上的名头与口碑还是相当好的,可以说结交了相当一些江湖中人,以至于许多人对于岳不群都不陌生。 只是看着一身锦衣卫官服的锦衣卫,不少人都感觉岳不群是那么的陌生。 岳不群自然知道这会儿肯定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青城派一伙,李桓留下他来处理青城派众人的尸体的时候,岳不群便猜到了李桓的目的。 不过岳不群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而是坦然的应了下来,他成了锦衣卫的事情不可能瞒太久,既然如此,早一日,晚一日被人所知似乎也没什么。 此时岳不群指挥着两名锦衣卫将余沧海的尸体抬了出来,然后指着一辆空荡荡的车子道:“这位好歹也是青城派掌门,就单独放在这一辆车子上吧。” 两名锦衣卫应了一声,将余沧海的尸体放在了那一辆车子上。 四下里看到这一幕的木高峰、丁勉、陆柏等人一个个的神色凝重。 李桓虽然不知道究竟都有什么人躲在暗中,但是李桓相信当那些人看到岳不群的时候,表情肯定是非常的精彩。 对于林家接下来的安危,说实话李桓倒是不怎么担心了,别的不说,就看青城派满门被灭的遭遇,绝对能够镇住九成九的有心人。 连青城派这样的名门大派,因为打林家的主意都被灭了门了,李桓倒是好奇,这种情况下,到底还有谁有那个胆子再去打林家的主意。 知府衙门 李桓同王阳明看着眼前十几名官员。 这十几名官员正是今日刚刚到任的福建布政司、按察使司的高层。 先前李桓连杀数十名高官,可以说将附件官场,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的高层官员给杀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靠着王阳明带领着剩下的一些大小官员勉强维持的话,可能福建民政早就乱套了。 当时李桓便走锦衣卫的消息渠道给天子上了奏章,恳请天子早日派遣新的官员到来。 只是满打满算,这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朝廷任命的官员竟然已经赶到了福建,抛开这路上的时间,李桓知道,朱厚照肯定是在接到自己的奏报,第一时间便挑选任命了这一批官员。 为首的正是新任的福建布政使司左右布政,樊明、高振,以及提刑按察使丁文元,再加上十几名官员,可以说随着这些官员的到来,先前被李桓所杀而导致福建官场差点停摆的情形算是得到了解决。 此时李桓目光扫过一众人,淡淡的道:“诸位既然得陛下看重,委以重任,那么李某希望诸位能以蔡文、顾煌、钱忠等人为戒,恪尽职守,不负陛下皇恩浩荡。” 樊明、高振几人皆可以说是刘瑾一党的人,此番前来却是被刘瑾破格提拔,虽然说骤然高升,可是在面对李桓这位几乎杀光了福建一地高层官员的钦差面前,一众人皆是显得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轻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方给砍了脑袋。 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李桓虽然也知道这些人未必都是什么好官,可是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刘瑾所要推行的新政,少了这些人还真的不行。 如今也只能希望这些人能够牢记蔡文、顾煌等人的教训,不要干出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来,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李桓摆了摆手道:“诸位散了吧!” 看着一众官员如蒙大赦一般散去,李桓不禁笑着道:“阳明先生,难道李某这么可怕吗,搞得像是我要吃了他们似得。” 有了这些官员接手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的事务,原本忙的团团转的王阳明也算是彻底轻松了下来,这会儿闻言难得的笑道:“怕是在他们心中,大人您同杀人狂魔没什么差别吧!” 李桓闻言丝毫没有着恼,反而是哈哈大笑道:“杀人狂魔就杀人狂魔,若是李某这凶名能够镇住他们心中的贪念的话,这名头李某认了又有何妨。”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名锦衣卫在陈耀的带领之下匆匆而来,面色之间满是紧张的神色。 李桓见了不禁眉头一皱道:“何事如此?” 那锦衣卫校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自怀中取出一份密封的信函,恭敬的呈给李桓道:“大人,京师八百里加急密函。” 陈耀忙将那信函接过,然后交给李桓。 李桓接过信函,查看了封口火漆,然后撕开了信函,取出其中的密信。 京师八百里加急密函,不用说能够动用这种级别的传讯方式,必然是京师发生了大事。 李桓一边取出密信,一边思量着,暗暗猜测,应该是自己在福州城大开杀戒的事在京师传开了,就是不知道朝堂之上的一众文武官员会是什么反应。 想来肯定是非常的热闹吧,毕竟无论是将福建大半高层官员抄家灭族还是屠戮上百士子,任何一件都能够令朝堂之上的那些文武官员发疯发狂。 其实不看这密信,李桓也能够猜到这锦衣卫传来的消息的大致内容。 李桓向着一旁的王阳明轻笑道:“阳明先生,你说京师的那些人会如何编排你我二人。” 王阳明一脸的苦笑。 这会儿李桓目光落在了那信函之上,眨眼之间,李桓神色倏然发生了变化,无比凝重与惊骇。 王阳明、陈耀几人都注意到了李桓的神色不对,方才李桓还有说有笑,甚至都已经预料到了京师之中文武百官肯定会对他百般攻讦,也就是说有了这般的心理准备之下,其实来自于京师的消息,再怎么的令人震惊,李桓也不可能是这般的反应才对。 嘭的一声,李桓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豁然起身怒道:“疯了,他们简直是疯了。” 李桓这般的反应就是王阳明也被吓了一跳,实在是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桓这么的震怒。 哪怕是前番蔡文派人围攻他们,试图将他们杀了,当时李桓也没有这么的生气,可见这信函之中的内容到底是有多么的惊人。 王阳明不禁看向李桓道:“李大人,暂且息怒,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会儿李桓脸上满是震怒之色,听了王阳明的话,伸手将那信函递给王阳明道:“王大人不妨看一看吧。” 当王阳明自李桓手中接过信函,看到信函内容的时候,纵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也是如同李桓一般反应剧烈,神色大变的同时,猛然起身,无比惊骇的看向李桓。 李桓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陛下遇刺,昏迷不醒,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 堂堂天子,竟然在皇宫大内之中遇刺,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笑话,可是这种事情偏偏就是发生了。 信函的内容非常的简单,只是说天子遇刺,情况危急,宫门已经封闭,宫中的消息,纵然是锦衣卫也不得而知。 这一封加急密信正是被李桓安排留在锦衣卫之中的赵毅、陈克二人命人给他送来的。 王阳明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李桓身上道:“李大人,陛下遇刺,其他我等一无所知,眼下该如何是好?” 李桓此时已经恢复了几分平静,可是只看其忍不住在客厅之中来回的踱步就知道此时李桓心中并不平静。 好一会儿,李桓这才脚步一顿,豁然抬头,看向王阳明道:“京中局势未知,陛下究竟如何,我等也不知道,我意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京师,不知阳明现身以为如何?可愿随李某回京。” 王阳明闻言毫不犹豫的冲着李桓拱手道:“王某愿随大人回京。” 李桓当即便击掌道:“好!” 说话之间,李桓冲着陈耀道:“陈耀,你立刻给我将岳不群、孟辉、杜广、曹雨、陈一刀几人唤来。” 陈耀当即便跑了出去。 很快就听得陈一刀那大大咧咧的嗓门传来:“公子,你唤我,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陈一刀最先赶了过来,李桓看了陈一刀一眼,神色之间满是郑重之色道:“一刀叔,京中有大事发生,我须得立刻回京,家中的一切就拜托一刀叔还有智叔你们了。” 陈一刀闻言不由一愣,脸上满是愕然之色的看着李桓道:“公子,你……你先前不是说还会在福州呆上一段时日吗,怎么就突然之间便要回京啊。” 怪不得陈一刀这般的吃惊,毕竟就在不久之前,李桓还曾说过,他要在福州停留一些时日,这还没两天呢,竟然说回京就回京,可以说是突然的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李桓叹了口气道:“事发突然,便是我也耽搁不得片刻,所以家中一切就拜托一刀叔你了。” 说着李桓神色郑重的看着陈一刀道:“记得回去之后,按照我先前所说,将琅岐屿百户所定额五百八十六人全部招满,另外族中子弟,愿意加入李氏私兵的,也尽数收下,李虎、李果他们也都留给一刀叔你,务必将这些人给我训练出来,李家的安危就靠他们了。” 见李桓说的这般郑重,就是大大咧咧的陈一刀也忍不住郑重其事的向着李桓保证道:“公子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往死里操练他们,有我陈一刀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李家分毫。” 李桓点了点头,对于陈一刀李桓自然是无比放心,稍稍犹豫了一下,李桓便手书了一封信函交给陈一刀道:“这封信一刀叔你让大舅带上去寻卫指挥使董焕,董焕见了定然会安排大舅执掌连江水师,到时候水上有大舅,岛上有琅岐屿百户所,如此我也可以安心了。” 陈一刀将信函接过,郑重的点了点头。 吩咐好陈一刀,这会儿孟辉、杜广、岳不群、曹雨几人也都匆匆赶了过来。 几人看着李桓、王阳明、陈耀几人神色郑重的模样不禁面露疑惑之色,显然是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几人见到李桓,忙冲着李桓行礼道:“属下等见过大人。” 李桓看了几人一眼道:“你们立刻收拾一下,随我回京。” 几人闻言皆是一愣,心中虽然很是奇怪,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应了一声连忙离去。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李桓、王阳明皆已是换上了一身便装,汇合了收拾好的孟辉、杜广、岳不群、曹雨几人,直接骑上早已经备好的上等好马,匆匆而去。 等到知府黄文政以及新到任的布政司、按察使司一众官员得到李桓离开福州的消息的时候,李桓一行人已经出了福州城。 京师 刘瑾府上 平日里门庭若市的刘府这会儿却是门可罗雀,少了昔日的喧喧嚷嚷,看上去显得无比的冷清。 不过在刘府当中,却是聚集了刘瑾如今手下的一众心腹,可以说阉党大半的核心党羽这会儿都聚集在了这里。 焦芳、刘宇、张彩、曹元等刘瑾的得力干将更是一个不少,只是这会儿所有人的神色之间都充斥着一股子凝重。 客厅之中的气氛极为压抑,平日里在朝堂之上摆弄风云的一众人这会儿却是一个个沉默不言。 刘瑾在客厅之中走来走去,脸上的焦躁尽显无余,猛然之间刘瑾抓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就听得砰的一声,上好的茶杯碎裂了一地,连带着茶水也溅了一片。 “是谁,到底是谁在算计咱家,别让咱家知道了,否则咱家非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更新,月票,订阅走起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李兄弟千万不要回来啊!【求订】 刘瑾那尖锐的声音在客厅之中回荡着,昭显着这会儿刘瑾的心情到底有多么的差。 噗通一声,刘瑾直接坐下,面色阴沉如水的看向坐在下手的焦芳、刘宇、张彩等人,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了内心的火气,咬牙道:“焦芳,你们来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人在算计咱家。竟然连陛下都敢暗害,他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无法无天了啊。” 焦芳一脸的苦笑,被刘瑾点名,就算是再不想开口,这会儿焦芳也不得不看向刘瑾道:“刘公,不知陛下如今如何了?” 刘瑾听焦芳这么一问,当即便是面色一沉,火气蹭蹭往上直冒尖声道:“咱家又怎么知道,如今宫门关闭,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咱家又怎么知道陛下如今究竟如何了?” 本来还以为刘瑾能够得到一些宫中传来的消息,却是不曾想就连刘瑾如今都得不到宫中的消息,这让焦芳等人一颗心越发的担心起来。 此时张彩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道:“大总管,陛下遇刺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等也是一无所知,不过眼下来看,只怕会成为朝堂百官对付我们的利器啊。” 说到这里,就是张彩也忍不住面露忧色。 别看他们依附刘瑾,在朝堂之上形成了阉党,看似一手遮天,甚至能够同以李东阳、杨廷和等人为首的文官集团打擂台。 但是张彩、焦芳他们心中很清楚,他们也就是看上去声势骇人罢了,其实真正依附他们的人并不是太多,其他不说,单单是六部衙门,他们也就占了吏部、户部罢了。 像兵部、刑部、礼部、工部,至多也就是安插那么几个人手罢了,甚至就是被他们所占据的吏部、户部,中下层的官员也都是文官集团的人。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在朝堂之上稍稍占据一些上风,完全是因为天子偏向他们,再加上又有刘瑾这位司礼监大总管配合进入内阁的焦芳刘宇,这才勉强能够同文官集团对抗。 可是他们所形成的势力却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根本就经不起一点的变故,无论是刘瑾出意外,还是天子出意外,除了他们寥寥几人之外,其余依附他们的官员瞬间就会做鸟兽散。 曹元这会儿轻咳一声,看向焦芳、刘宇二人道:“昨日太后急召李东阳、杨廷和进宫,却是漏下了你们两位,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不用曹元说,他们也都能够意识到这点。 同为内阁阁老,按说这边天子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太后出面召见大臣入宫觐见,那么身为内阁阁老的焦芳、刘宇肯定在召见的行列当中。 但是偏偏太后就只是召见了杨廷和、李东阳二人,就像是将焦芳、刘宇给忘了一般。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焦芳、刘宇乃是内阁成员,这点百官皆知,太后显然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太后就是漏下了二人,这其中蕴含的意思不明摆着吗? 还有就是,身为内相的刘瑾按说这个时候也该入宫,同内阁阁老一起呆在宫中,随时应变才是。 然而就在昨日,同样是太后一道懿旨,命令刘瑾在府中呆着,不许离开刘府一步,直接便断了刘瑾入宫的任何可能。 刘瑾一副抓狂的模样,冲着外面尖声道:“来人!” 登时就见一名小太监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向着刘瑾道“大总管!” 刘瑾摆了摆手道:“让你们派去寻马永成的人究竟回来没有?” 小太监闻言摇了摇头道:“回大总管,暂时还没有消息。” 刘瑾怒道:“废物,真是废物,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来。” 小太监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 张彩看着抓狂的刘瑾道“刘公,再等等吧,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的。” 刘瑾看了张彩一眼急道:“等,再等下去,鬼知道杨廷和、李东阳他们会搞什么鬼呢,陛下生死未卜,我必须要弄清楚陛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否则的话,这样一无所知,就算是想做点什么都没有一点头绪。” 刘瑾的想法差不多代表了几人的想法,他们明明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一批人,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子出了意外,他们竟然连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客厅之中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刘瑾等人听到那脚步声,瞬间抬头看了过去。 就见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而来,跑进客厅之中,直接拜倒于地道:“大总管,奴婢回来了。” 刘瑾豁然起身,直接冲到那小太监身前,一把抓住那小太监迫切无比的道:“快说,有没有见到马永成,马永成可有什么话让你告诉我?” 那小太监被刘瑾给提了起来,一脸苦涩的摇头道:“大总管,马厂公自昨日进了宫便再也没有出宫,所以……所以……” 刘瑾闻言眼中的期待之色直接化作了失望,随手将那小太监推到在地,气急败坏道:“好,好,他们这是一点消息都不打算让咱家知道啊,咱家要去见陛下,我不相信陛下会出意外,一定是他们假传圣旨……” 气急的刘瑾起身就要向外面走去,可是却被焦芳、张彩几人一把拉住。 要知道太后可是下了懿旨的,不许刘瑾离开府门半步,如果说刘瑾离开了刘府,怕是都到不了皇宫,便有可能会被人以违背太后懿旨的罪名给抓走。 紫禁城,皇宫大内 相比先前,皇城的戒备明显更加的严格了起来,甚至还多出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偌大的内宫之中,一座宫殿之内,杨廷和、李东阳乃至大理寺卿、宗正寺等九卿差不多到了大半。 这些人等候在宫殿之外,不时的向着宫殿之中看上一眼,脸上满是担忧与急切。 而宫殿之中,一间散发着浓郁的中药气息的房间当中,一道身影正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不是朱厚照又是何人。 此时张太后正带着几名宫女以及皇后夏氏几人,一脸关切的看着帮天子查看身体的太医。 太医陈就头花花白,乃是太医院中数一数二的大家,可是这会儿帮朱厚照把脉过后却是一脸的凝重。 当陈就将朱厚照的手臂放回榻上的时候,张太后以及夏皇后第一时间看向了陈就。 “陛下怎么样,要不要紧,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陈就看了张太后以及夏皇后一眼,缓缓道:“回太后、皇后娘娘,陛下的脉象浅薄微弱,几乎微不可查,心跳也极其缓慢,情况极其不妙,臣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病症啊。” 夏皇后一听登时跌坐在天子床榻边上,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而张太后则是面色一变,眼中闪烁着几分凶色盯着陈就道:“本宫不要听这些,我只问你,陛下为什么还不醒来,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醒陛下。” 陈就看了看朱厚照,摇了摇头道:“臣无有他法,只能想办法暂时吊住陛下的性命,至于陛下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臣就……” “滚,一群废物,一个个号称国医名手,关键时刻全都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张太后爆发雷霆震怒,只将陈就吓得连连叩首,退出了房间。 大殿之外,李东阳、杨廷和等人可以清楚的听到太后的怒斥声。 这会儿眼见几名被召集前去给天子查看的太医被赶了出来,李东阳连忙迎了上来道:“陈太医,陛下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陈就忙向着李东阳等人行礼,闻言脸上面色凝重低声道:“回首辅大人,陛下的情况与昨日一般,还是昏迷不醒,下官也只能想办法吊着陛下的性命……” 李东阳闻言一叹,冲着陈就拱了拱手道:“陈太医务必要想尽办法,令陛下早日醒来才是。” 陈就忙道:“下官这就去寻同僚,一起商议,看看是否能够想出一个法子来唤醒陛下。” 陈就几名太医暂且退了下去,而杨廷和、蒋冕、费宏、毛纪等朝中重臣也是将陈就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目光投向了李东阳。 只听得蒋冕开口道:“首辅大人,陛下已经昏迷了三日有余,如今生死难料,您做为首辅,必须要将朝廷的担子挑起来,万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李东阳微微点了点头道:“老夫知道。” 而杨廷和这会儿则是神色肃穆的道:“陛下遇刺的案子必须要严查,务必要将隐藏在陛下身边的危险之人全都抓出来,否则即便是陛下能够醒过来,也难保将来不会再有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 听杨廷和这么一说,费宏、蒋冕、毛纪几人齐齐点头,然后看向了李东阳。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道:“当时刺杀陛下的那几名宫女已经全部被拿下,如今就关押在宫中,待请示了太后之后随时可以审问。” 杨廷和当即便道:“那就立刻请太后下旨,严查陛下遇刺一案,绝不能再拖延下去,否则的话难保躲在暗中的那些人会毁灭证据。” 李东阳微微颔首道:“放心吧,前番马永成已经带着东厂的人去审理了……” 不过还没有等到李东阳将话说完,蒋冕便道:“首辅大人糊涂啊,此等重要的事情又怎么能够交给马永成那等阉人,别说这件案子牵扯到了刘瑾,就算是没有牵扯到刘瑾,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能够交给东厂来查,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必须都要派人一起协同查案,如此方可确保公正,否则的话,难保不会有人徇私枉法乃至包庇谋逆之人……” 一直呆在大殿之外的马永成闻言登时面色大变,冲着蒋冕尖声怒斥道:“蒋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说咱家对陛下不忠吗?” 蒋冕阴阳怪气的道:“你马永成对陛下忠诚与否,本官不知道,本官只知道,这次的案子牵涉到了刘瑾,你马永成怕是也难辞其咎。” 马永成勃然色变怒道:“血口喷人,蒋冕,你竟敢如此污蔑咱家。”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道:“陛下尚在昏迷之中,尔等便在这殿外吵闹,你们眼中可还有陛下,可还有本宫?” 原来是张太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怒气冲冲的看着马永成、蒋冕等人。 太后震怒,马永成、蒋冕等人齐齐拜倒在张太后身前。 马永成更是喊冤道:“太后,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蒋冕竟然敢污蔑奴婢……” 张太后厌恶的看了马永成一眼,而这会儿蒋冕义正言辞的道:“太后,老臣恳请太后下令自三司抽调人手严查陛下遇刺一案,绝不能让胆敢谋害陛下之人逃之夭夭,逍遥法外。” 张太后看向李东阳、杨廷和二人道:“两位阁老,你们以为如何?” 杨廷和拱手道:“回太后,臣以为蒋大人所言甚是,陛下遇刺一案必须严查,而且要一查到底,无论涉及何人,必须要弄个清清楚楚,绝不放过一人。” 张太后闻言眼睛一亮,冲着杨廷和道:“好,就照杨阁老所言,此事便交由杨阁老亲自督办。” 杨廷和闻言不禁微微一愣,忙冲着张太后拜下道:“老臣谨遵太后懿旨。” 而这会儿费宏突然开口道:“启禀太后,臣以为陛下在皇宫之中遇刺,那么这皇宫宿卫只怕是不能信了,臣建议更替皇宫宿卫,以防万一。” 李东阳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道:“不可!” 皇宫宿卫事关重大,若要更替,必须要天子允准方可,否则的话,其余任何人若是敢调换皇宫宿卫,那都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费宏竟然敢建议更替皇宫宿卫,这胆子可真的是大了去了,怪不得李东阳听了都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的开口反对。 张太后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是看费宏那一副一心为公的模样,迟疑了一下道:“皇宫宿卫关系皇宫安危,此番陛下出事,他们自是难逃罪责,不过眼下来看,若是替换了皇城宿卫,陛下醒来,只怕是要雷霆震怒,不如选个折中之法,将皇宫宿卫统领暂且换了,然后命令皇宫宿卫内部肃查。” 费宏恭敬的道:“太后明鉴,老臣以为此法可行。” 听费宏这么一说,张太后又向着李东阳、杨廷和几人道:“几位阁老以为如何?” 李东阳等人皆是点了点头,张太后这才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说着张太后看了几人一眼道:“本宫前去看着陛下了,朝中的事情就有劳诸位了,待陛下醒来,定不会忘了诸位。” 李东阳带着一众大臣齐齐向着张太后道:“臣等恭送太后。” 御马监衙门 御马监统管着天子的内库,又执掌腾襄禁卫军,可以说权柄极重,自然而然的食物可谓繁忙,所以谷大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御马监坐镇。 这会儿谷大用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传旨太监,居高临下的盯着对方道:“说,皇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皇城宫门紧闭,你此来到底是传陛下的旨意还是谁的旨意?” 就在不久之前,谷大用想要回宫去见朱厚照,这要是以往的话,以谷大用的身份,把守宫门的内侍、禁卫肯定是见了他的令牌便会放人。 但是这一次谷大用哪怕是拿出了自己的令牌,也是被阻拦在了宫门之外,差点将谷大用给气死。 回到御马监衙门之中,谷大用越想越不对,正要派人召集手下人手,甚至派人去打探皇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几名内侍便带着旨意来见他。 这才有了谷大用质问那小太监的一幕。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向着谷大用道:“回谷总管话,奴婢实在是不知啊,奴婢只是领了太后的旨意,召谷总管进宫,其余之事,奴婢一概不知!” 谷大用皱着眉头,看着那加盖了太后印玺的懿旨,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如果说这是天子的懿旨的话,谷大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进宫去见天子,但是谁让这是太后的懿旨呢。 自然而然的谷大用就有些迟疑起来。 似乎是看到了谷大用的迟疑,随行的一名内侍冲着谷大用喝道:“谷总管,莫非你想要抗旨不尊不成,要知道就算是陛下,那也是要听太后的!” 谷大用看了一眼,认出这人乃是张太后身边的亲信内侍,心中生出的火气压了下去,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敢这么同他说话的话,他绝对会第一时间下令将其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看着那内侍,谷大用忽然道:“你来告诉我,皇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城宫门紧闭,天子没有传旨,结果却是传来的太后的懿旨,就算是谷大用反应再怎么的迟钝,这会儿也意识到天子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只是面对谷大用的质问,那名内侍却是摇头道:“谷总管进了皇宫,自然会知晓。” 说着看了谷大用一眼道:“希望谷总管考虑清楚,陛下的旨意是旨意,太后的旨意同样也是旨意……” 谷大用冷哼一声道:“咱家随你进宫便是。” 一处偏殿之中,高凤、丘聚、张永等人这会儿皆是一脸忐忑以及愤愤不平的看向坐在那里的御马监总管谷大用。 谷大用的神色其实不比几人好多少。他刚刚进宫就被太后身边的那名内侍带来了这么一处偏殿。 谷大用还奇怪对方带自己来这偏殿到底想要做什么呢,结果进了偏殿却是发现高凤、丘聚、张永等人竟然都在这里,看上去像是被看管了起来一样。 高凤、丘聚几人见到谷大用的时候显然是一愣,没想到谷大用会在这个时候进宫,甚至还同他们一般被关在了这偏殿当中。 谷大用看了几人一眼道:“高凤兄弟,我刚刚被太后召回,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进不了皇宫,见不了陛下,你们又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这会儿谷大用的面色变得非常的难看,心中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只觉得他此番进宫,怕是回来错了。 正想着这些,谷大用就听得高凤面色铁青道:“该死的,这次咱们被坑惨了,谁能想到陛下三天前从豹房回宫,不过一天便被刺杀,这下连咱们都成了嫌疑的对象,被关在了这里,就差没有被抓去审问了。” 谷大用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惊呼一声道:“什么,陛下遇刺了,陛下可还好吗?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谷大用可是被这消息给吓坏了,他方才可是想了许多可能,偏偏就没有想到朱厚照遇刺。 要知道朱厚照自从随李桓学了玄武吐息法,又修炼了龙象般若功,如今一身实力可是不弱,在这皇宫大内之中,谷大用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人能够伤到朱厚照的。 盯着高凤、丘聚几人,谷大用一脸的难以置信。 轻叹一声,丘聚缓缓道:“还是我来说吧。” 谷大用看着丘聚,只听得丘聚开口道:“差不多四日前,陛下得知太后身子有恙,特意回宫来探望太后。既然回了宫,陛下倒是没有急着回返豹房,于是便在景蓝殿安寝,这次陛下一次召了六名刘总管进献的女子侍寝,本来这等事情也没什么,陛下春秋鼎盛,龙精虎猛,区区六名女子还是足可以应付得来的。” 谷大用、高凤、张永几人皆是神色不变,只是听丘聚继续说下去。 而丘聚说到这会儿却是神色一变道:“本来我就在景蓝殿之外候着,你们都知道的,陛下一般在后半夜都会传唤咱们将那些女子侍寝的女子带走,可是这次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我都没有听到陛下的传唤声,于是我便悄悄进了景蓝殿,谁曾想……谁曾想就见两名女子吊死在景蓝殿之中,而其余四名女子则是失神的坐在地上……” 谷大用急道:“那陛下呢,陛下又怎么样?” 丘聚眼中流露出几分惊恐之色道:“陛下脖颈之间被人缠了绸缎,生生的被人给勒的昏死过去了。而动手的就是那几名侍寝的女子中的两人。” “什么!荒谬,真是荒谬,陛下春秋鼎盛,即便是睡梦之中,也不是区区两名柔弱女子能够制住的。” 显然在谷大用看来,朱厚照被两个柔弱女子以绸缎勒死这根本就是个笑话,哪怕是朱厚照睡的再沉,被人勒住脖子,生死关头爆发出来的力量也不是那两名女子所能够抵挡住的。 丘聚苦笑道:“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陛下偏偏就被那两名自杀的女子给勒的昏死过去。” 谷大用深吸一口气看着丘聚道:“陛下究竟是生还是死?” 丘聚摇了摇头道:“发现陛下遇刺,我便第一时间示警,并且派人去通秉太后、皇后,请了太医,不过以我当时查看,陛下气息极其微弱,只怕……” 嘭的一声,谷大用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只将桌案拍碎怒道:“陛下千金之躯,正值春秋鼎盛,又怎么可能会早早崩殂,陛下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高凤看向谷大用道:“谷兄弟,陛下出了这等意外,我等眼下已经是乱了心神,六神无主,大家该怎么办才好,你可有什么主意吗?” 一旁的张永冷笑一声道:“谷兄弟方才不是说了吗,如今皇城宫门紧闭,就是他没有太后懿旨都进不了皇城,显然这会儿皇城已经彻底的封闭了,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太后应该召见了杨廷和、李东阳他们这些重臣入宫以防万一。至于说咱们……” 张永瞥了几人一眼,那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是让高凤、丘聚等人心中更慌了。 就是谷大用这会儿也难以保持冷静,面色大变道:“若是……若是陛下出了什么意外,以文武百官对我们的痛恨程度,没了陛下庇护,只怕到时候我们会死的非常惨。” 显然谷大用、高凤、丘聚等人不是傻子,要是连这点都意识不到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在朱厚照身边脱颖而出了。 颓然的坐在那里,谷大用看了高凤、丘聚几人一眼道:“若是我没有入宫,手中还掌握着腾襄四卫营兵马,倒是能想办法去见陛下,可是现在,若是我没有料错的话,这会儿怕是已经有人暂时接管了御马监,我这位御马监总管手下没了人,那也什么都不是。” 张永叹道:“那咱们就在这里等死不成?” 瞥了张永一眼,谷大用冷笑道:“若是你张永有什么办法的话,不妨说来听听。真的可行的话,咱们未尝不能听你的。” 张永眼睛一眯,咬牙道:“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刘瑾身上,我想要不了多久,三司的人就会严查陛下遇刺一案,到时候我们这些陛下身边的近侍肯定会被严查,而我们大可以趁机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刘瑾身上……” 谷大用、丘聚、高凤几人闻言不禁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了张永一眼,他们知道张永平日里同刘瑾不对付,可是却没有想到张永竟然会这么狠辣。 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啊,一旦坐实了的话,可是要抄家灭族,千刀万剐的。 刘瑾会派人刺杀天子,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不会相信刘瑾会派人刺杀天子。 就像他们离了天子什么都不是,刘瑾那可是将满朝文武全都给得罪了,要是没了天子的庇护,刘瑾绝对活不到第二天,刘瑾脑袋进水了,哪怕是疯了、傻了,也不可能去伤害天子一丝一毫。 然而现在张永竟然要他们去指证刺杀天子的幕后主使者就是刘瑾,这如何不让谷大用、丘聚等人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向张永。 张永感觉到几人的目光那么的古怪,却也不在意,只是冷哼一声道:“若要活命,唯有这一个办法,大家不妨好好的考虑一下吧。” 说着张永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径自起身去往边上的房间去了。 偏殿之中就剩下了丘聚、高凤、谷大用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会儿谷大用冷冷的看了张永离去方向一眼冷笑道:“张永绝不可信!” 丘聚、高凤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这会儿,丘聚低声向着高凤还有谷大用二人道:“两位,在发现陛下遇刺的第一时间,我便悄悄派人给锦衣卫那里送了消息,只要李桓兄弟留在锦衣卫的心腹不是傻子,我想这会儿李桓兄弟可能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听丘聚这么一说,谷大用、高凤不禁眼睛一亮,诧异的看了丘聚一眼道:“你怎么会想到给李桓送信?他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建,就算是得到了消息,怕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丘聚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就是下意识的想到了李桓兄弟,觉得他一定能帮得到忙,现在想一想,我肯定是昏了头。” 高凤看了丘聚一眼道:“你的确是昏了头,真当李桓兄弟无所不能啊,哪怕是李桓兄弟真的从福州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恐怕等到他回来了,等着他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谷大用点了点头道:“满朝文武恨不得将李兄弟给抄家灭族,千刀万剐了,要不是陛下护着,李兄弟早就被那些人给弄死了,这次陛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若是赶回来,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啊。” 听谷大用、高凤这么一说,丘聚脸上也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自责的神色来,只觉得自己将消息传给李桓,不曾想却是害了李桓。 长叹一声,丘聚道:“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咱们侍奉了陛下这么多年,便是随陛下去了也就去了,只是希望李桓兄弟别傻乎乎的赶回来,到时候与我们一道送了性命,便是九泉之下,我也无颜去见李桓兄弟啊。” 【第二更送上,今天更了一万八,掐着腰,理直气壮求订阅,月票,打赏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人动了京营兵马【求订】 谷大用瞪了丘聚一眼道:“住嘴,陛下眼下还没出事呢,你说这话要是让人听到了,当心被人拿住了把柄。” 丘聚面色微微一变,目光向着外面看了看,脸上露出几分感激之色向着谷大用看了看。 高凤轻叹一声道:“你们说这次的事究竟同刘瑾老兄弟有没有关系?” 谷大用、丘聚对视一眼。 丘聚皱了皱眉头道:“依我看,刘瑾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可是现在一切都指向刘瑾,只怕这次刘瑾真的是有口难言了。” 谷大用则是冷笑一声道:“越是指向刘瑾,那么刘瑾的嫌疑也就越小,只可惜,这么大的纰漏,刘瑾这次这个坎怕是难过了。” 就在谷大用、丘聚、高凤他们说着刘瑾的时候,刘瑾正在府中发动一切关系,想尽一切的办法打探宫中的消息。 联系不到天子,尤其是在其得知杨廷和、李东阳乃至费宏、毛纪等人进入皇宫的消息之后,刘瑾心中的不安越发的严重起来。 这会儿焦芳、张彩、刘宇、曹元等人已经各自散去,刘瑾被太后下旨禁足于府中,这让刘瑾为之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刘瑾好歹也是曾权倾一时的存在,人脉关系可谓是无处不在,哪怕是杨廷和、李东阳等人尽可能的封锁关于天子遇刺的消息,可是随着内阁开始抽调三司人手查案,刘瑾终于得到了消息。 这会儿一道身影站在刘瑾的面前,脸上带着几分惊慌之色向着刘瑾道:“干爹,出事了,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啊。” 这人是依附于刘瑾的一名刑部的员外郎,只不过这人刚刚依附刘瑾没有多久,知道的人并不多。 不久前杨廷和自刑部抽调人手,恰好被这人打探到了一丝消息,这人得知杨廷和自三司衙门抽调人手竟然是为了查办自己干爹刘瑾的时候,这人第一时间便跑来见刘瑾。 刘瑾看了那人一眼,心中的不安越盛,不过还是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看着对方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看着刘瑾道:“干爹,今日杨廷和下令刑部抽调几人联合三司衙门,一起入宫,说是要查办干爹你啊。” 嘭的一声,刘瑾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脸上满是震怒与惊慌的神色。 看了那刑部官员一眼,刘瑾深吸一口气道:“还有其他吗?” 那人摇了摇头,刘瑾摆了摆手道:“下去吧,记得随时给我打探消息,若是还有什么消息,即刻来禀报,本公将来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看着那官员离去,刘瑾终于绷不住了,长袖一挥,登时客厅之中,茶杯摔碎了一地,就连座椅也都倒了一地。 发泄了一通,刘瑾面色狰狞的尖声道:“来人,给咱家来人。” 很快就见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身形快如鬼魅一般,就那么拜倒在刘瑾身前。 “总管!” 刘瑾看了那人一眼,眼中闪烁着精芒道:“刘喜,以你的实力,可能潜入皇宫之中,替我打探陛下的消息吗?” 刘喜闻言当即便道:“总管放心,以奴婢的实力,悄悄的潜入宫中并不难,只是想要接近陛下所在,只怕是……” 刘瑾摇了摇头道:“你不必去接近陛下,不过你可以去寻高凤、丘聚乃至马永成他们几人,皇城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陛下那里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别人不清楚,可是高凤、丘聚、马永成他们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刘喜冲着刘瑾拜道:“奴婢明白了。” 刘瑾摆手道:“起来吧,此去务必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泄了行踪,否则一旦被人发现,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吧。” 刘喜沉声道:“奴婢明白。” 似他这般潜入皇宫,不被发现也就罢了,一旦被发现,下场只有一个。 皇城之中,一处偏殿内,气氛显得颇为凝重。 以内阁阁臣杨廷和为首,费宏、毛纪乃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皆有官员在场。 十几名高官差不多便能够代表了三司的意见。 而此时杨廷和坐在那里,其余官员各自落座。 费宏看着一众人,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兴奋道:“诸位,此番陛下遇刺,一切迹象都指向了阉贼刘瑾,可以说这是我等除去刘瑾这祸国殃民的大阉贼的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次,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时机,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刑部右侍郎彭光捋着胡须,眼中同样闪烁着兴奋的神光道:“我等方才已经简单的查看了那几名侍奉陛下的宫女的出身来历,这几人全是几年前刘瑾送入皇宫的,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一点,他刘瑾便别想洗脱嫌疑。” 而都察院的一位御史则是笑道:“不管是不是他刘瑾,最后的结果出来,那就必须是他刘瑾。” 这会儿一名刑部的郎中正翻看着一份资料,突然之间开口道:“想要将此案办成铁案的话,还需将一人给拿下,只要此人一口咬定是刘瑾所为,再加上那几名宫女作证,便是陛下醒转过来,他刘瑾也只有死路一条。” 听这刑部郎中所言,彭光不禁惊讶的道“耿立,你说的是何人?” 耿立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拍了拍那一份资料道:“大家只知道这些宫女是刘瑾进献给陛下的,却是没想过这些宫女是谁帮刘瑾搜罗来的。” 彭光下意识的道:“锦衣卫千户钱宁,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就是锦衣卫钱宁为了巴结刘瑾,特意领了刘瑾的命令前往江南之地,自民间搜罗了一批相貌出众的女子送入了宫中。” 耿立轻笑道:“不错,就是这钱宁,只需要将钱宁拿下,然后逼他攀咬刘瑾,那么刘瑾到时候就算是想要甩锅,也无从甩起。” 费宏闻言哈哈大笑道:“说的好,他刘瑾想要推钱宁出来做替罪羊的话,哪门咱们就先一步断了他断尾求生的路子,到时候保管他无话可说。” 说着费宏看向杨廷和道:“杨阁老,烦请你下令,命锦衣卫衙门,将钱宁交出。” 杨廷和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老夫这就亲书一道手令,然后令石文义将人带来。” 锦衣卫衙门 相比先前的悠闲,这会儿锦衣卫衙门的气氛就显得颇有些凝重。 以锦衣卫的消息渠道,如何察觉不到皇城之中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天子侍卫亲军本就负责皇城的守卫工作,其中皇城宿卫就是自侍卫亲军之中亲自挑选出来的。 甚至就是统领皇城宿卫的统领,也是他们锦衣卫的人,但是就在不久之前,那位侍卫统领竟然一下子没了消息。 甚至就连皇城之中的消息也一下子断绝了,一句话,皇城的消息被彻底的隔断了,哪怕是他们锦衣卫一时之间竟然也无法从皇城之中获得消息。 石文义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下首的一众手下。 虽然说谁都知道将来锦衣卫指挥使必然是李桓的,但是眼下还是石文义坐在这个位子上。 钱宁、陈克、赵毅等人这会儿看着石文义,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他们锦衣卫竟然断了皇城的联系,这本身就不正常,做为天子手中的利剑,这个时候要是一点做为都没有的话,那就是他们锦衣卫最大的失职,不管其他,至少也要先联系上天子才是。 感受到手下人的目光,石文义不禁面露苦笑,以他多年的经验,已经看出皇城之中怕是出了大事,甚至还与天子有关,否则的话,不可能连锦衣卫都得不到皇城内的消息。 钱宁这两年因为抱上了刘瑾大腿的缘故,虽然说没能步步高升,可是在锦衣卫当中过的还算可以。 最重要的是,李桓在掌握了锦衣卫的权柄之后,为了避免刺激到刘瑾,也没有刻意的去打压对方,这让钱宁在锦衣卫还是有着几分影响力的。 这会儿钱宁看着石文义道:“指挥使大人,咱们难道什么都不做吗?” 石文义不禁瞪了钱宁一眼道:“哦,那依钱千户你来看,咱们要如何做?” 钱宁下意识的道:“自然是派人求见陛下,只要能够见到陛下……” 石文义冷笑一声道:“就连刘瑾公公都被太后下旨于府中禁足,你以为我们锦衣卫的人何德何能,可以进入皇城求见陛下?” 赵毅、陈克二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二人这几日可以说是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别人不知道皇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们两人因为曾收到了丘聚传来的消息,他们可是知道皇宫之中,天子遇刺的事情的。 可是这么大的消息,他们两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却是除了派人也最快的速度告知李桓之外,什么都不敢做,甚至都不敢说。 就在这时,一队人出现在了锦衣卫衙门之外,赫然是刑部郎中耿立带着一队京营士卒。 锦衣卫衙门口的守门校尉见状直接将其拦了下来喝道:“来者何人,此乃锦衣卫衙门重地。” 因为李桓的强势,这两年锦衣卫面对朝廷官员的时候也是多了几分底气。 眼见来的只是一名郎中,这两名锦衣卫校尉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至于说那些京营士卒,说实话,锦衣卫还真的瞧不上。 耿立冷笑一声,沉声喝道:“本官奉了杨阁老的命令求见指挥使石文义大人,两位还不速速通传。” 那两名锦衣卫校尉对视了一眼,看看耿立,当即便道:“等着!” 很快其中一人便快步进入衙门。 衙门之中,石文义看着那名匆匆而来的校尉不禁皱眉道:“何事?” 校尉当即便道:“大人,衙门外来了一人还带了一队京营兵马,说是奉了杨阁老的命令求见大人。” 石文义闻言不由的面色一变,惊呼一声道:“来人带了京营兵马?” 校尉点头道:“正是如此。” 石文义深吸一口气,面色变了变道:“将人请来,不……还是我亲自去见吧。” 按说以石文义的身份,区区一个刑部郎中,还真的不够资格让他亲自去见的,但是这会儿石文义心中有些没底啊。 皇城一下子没了消息,这会儿刑部一名郎中竟然带着一队京营兵马出现在了他们锦衣卫衙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由不得石文义不紧张啊。 当石文义出现在锦衣卫衙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耿立以及其身后的那一队京营兵马。 看到石文义出现,耿立冲着石文义拱了拱手道:“石大人,下官刑部郎中耿立,见过指挥使大人。” 石文义微微一笑道:“不知耿郎中来见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吗?” 说着石文义盯着耿立,似乎是想要从耿立的神色之间看出一些迹象来。 只是耿立神色淡漠,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其心思。 只听得耿立淡淡道:“奉阁老之命,特来捉拿嫌犯锦衣卫千户钱宁,还请指挥使行个方便。” 石文义闻言登时一愣,愕然道:“你说什么,要捉拿嫌犯钱宁?” 耿立点头道:“不错,钱宁同一件大案有牵连,杨阁老亲自下令,将其捉拿,配合查案,不知指挥使大人以为如何?” 石文义皱了皱眉头道:“可有陛下的旨意?” 他们锦衣卫的官员无论是任免还是惩处,那都是要经过天子点头方可,毕竟他们可是不同于一般的官员,乃是只属于天子的天子亲军。 要是谁过来便能够将锦衣卫的人给抓走的话,那他们还算什么天子亲军啊。 更何况钱宁可不是普通的锦衣卫小旗、百户之类的,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实权千户官。 他们锦衣卫衙门之中,也就只有几位实权千户,现在耿立上来就想要带走一名锦衣卫实权千户官配合查案,石文义要是随随便便就答应了的话,那他这锦衣卫指挥使恐怕也坐不下去了。 耿立眼见石文义竟然向他讨要天子的旨意,这会儿天子生死还不知道呢,他从哪里去拿天子的旨意啊。 就见耿立面色变得有些不好看道:“难道杨阁老的命令也不行吗?” 石文义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目光向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走向耿立,低声向着耿立道:“杨阁老这不是让本官难做吗,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涉及一位实权千户官,若是没有陛下的旨意的话,就算是杨阁老也是不行啊。” 衙门口这边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钱宁、陈克、赵毅等锦衣卫的高层。 这些人这会儿已经到了门口处。 陈克看了耿立一行人一眼,目光落在了一脸为难之色的石文义身上道:“指挥使大人,不知这位来此,所为何事啊?” 李桓离京,在这锦衣卫之中,陈克、赵毅二人虽然说只是千户官,可是却相当于是李桓的代言人一般,所以哪怕是在石文义面前,依然是有着几分话语权的。 石文义苦笑解释道:“这位耿郎中奉命前来请钱宁配合查案,本官正同耿郎中商议呢。” 钱宁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奔着自己来的不由的面色一变,目光落在耿立身上道:“这位耿郎中,不知钱某犯下了什么案子,竟然要本官配合查案?” 耿立淡淡的瞥了钱宁一眼道:“这就不需要钱千户管了,本官奉命而来,只问石文义指挥使,愿意不愿意配合内阁的命令。” 说着耿立根本就不管钱宁的面色变得如何难看,直直的盯着石文义,甚至眼眸之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威胁的神色。 一时之间,陈克、赵毅乃至四周的锦衣卫官员也都看向了石文义。 就如石文义先前所说的那般,他们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若是没有天子的旨意的话,正常来说,外人是没有权利将锦衣卫的官员带走配合查案的。 但是规矩是规矩,其中也不是没有变通之法,如果说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愿意扛住来自于内阁的压力的话,那么自然是谁也没办法带走钱宁。 然而如果石文义这位指挥使不愿意得罪内阁的话,还是有变通之法将钱宁交给对方带走的。 所以说一切就看石文义的态度了,石文义够强势,那么任是谁也带不走钱宁。 钱宁也是看着石文义,心中却是充满了苦涩,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钱宁忽然之间有些怀念李桓来。 这种场景之下,如果说换做是李桓处在石文义的位子上的话,说实话,纵然他同李桓之间有那么点过节,但是钱宁却坚信李桓绝对不会让人将他带走。 但是对于石文义,钱宁还真的没有什么信心。 看着一脸犹豫之色的石文义,耿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上前一步冲着石文义道:“石大人,你要知道这次的案子乃是太后亲自令阁老督办的,也就是说,这件案子,不单单是阁老盯着,就连太后也一样盯着……” 听耿立这么一说,石文义呼吸一紧,而这会儿赵毅看向石文义道:“指挥使大人,不可答应啊。” 陈克也是道:“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除非有陛下的旨意,否则任何人无权捉拿一名锦衣卫千户。” 石文义苦笑一声,目光落在钱宁身上道:“钱宁,你也看到了,不是本官不肯保你,实在是本官也无能为力啊。” 钱宁淡淡的看了石文义一眼,心中一沉,他就知道石文义靠不住,果不其然,对方搬出太后与阁老来,一下子就将石文义给镇住了。 目光扫了耿立身后那一队京营士卒一眼,而这会儿注意到了钱宁的目光,陈克不禁皱了皱眉头拉了钱宁一把,冲着钱宁微微摇了摇头。 钱宁心思电转,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钱某就陪耿郎中走上一遭,钱某问心无愧,又岂惧别人来查。” 说着钱宁向着陈克、赵毅拱了拱手道:“陈兄、赵兄,谢了!” 在场这么多人,方才也就陈克、赵毅二人开口替他说了话,不管结果如何,钱宁算是记下了两人的人情。 耿立冷笑一声道:“钱千户,请吧!” 众人就那么看着钱宁被一众京营士卒包围了起来,虽然说没有上枷锁镣铐,可是怎么看都像是犯人一般被押走! 陈克、赵毅等人目光收回,再看石文义,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 石文义如何感受不到众人看他的目光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失望、疏离,可是他也非常的无奈啊。 他是真的没有那个底气学着李桓一般去同内阁打擂台,他有家有口,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他真的有李桓的胆气的话,怕是也不会让李桓一个在锦衣卫没有一点根基的人在那么短时间内便拉拢了锦衣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 钱宁被人带走配合查案的消息很快就在锦衣卫上上下下传遍了,一时之间在整个儿锦衣卫衙门引起不小的动静。 陈克正忙着处理公务,身边的一名心腹百户低声道:“大人,钱宁千户真的被抓走了吗?” 陈克看了对方一眼道:“不是被抓走,是配合查案?” 或许是陈克心腹的缘故,那百户带着几分不屑道:“说的好听而已,弟兄们谁还不知道,那就是被抓走了啊。” 说着百户江城冷笑道:“大人您是不知道,现在衙门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 眉头一挑,陈克看了江城一眼道:“不好好做事,都瞎传些什么啊。” 江城嘿嘿笑道:“大家都说咱们这位指挥使就是个软蛋,根本就不敢招惹那些官员,这要是换做李桓大人在的话,哼哼,看谁能带走钱宁千户。” 陈克闻言瞪了江城一眼道:“行了,这等事情也是你们能胡言乱语的。” 英国公府 一身常服的张懋此刻正悠然的躺在一张躺椅之上悠然的晒着太阳。 孙子张仑正陪在张懋身边,给张懋说着京城之中所发生的趣事,爷孙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国公府的老管家放慢了脚步走了过来。 虽然说老管家放慢了脚步,依然被张仑听到,抬头看了一眼,张仑笑道:“管家可是有什么事吗?” 一般来说,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是不可能会惊动张懋这位老国公的,所以张仑颇为好奇的看着管家。 管家上前一礼道:“老爷,槿姑娘回来了!” 一直躺在躺椅上的张懋闻言不禁一下子坐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道:“你说什么,槿儿那丫头回来了?” 张仑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道:“小姑姑不是在龙虎山随邵真人修真炼道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回来了?” 张槿是张懋最小的一位女儿,年不过二八,然则自小却崇信道家文化,通读道家典籍,在道学方面竟然有着极高的天份。 那年龙虎山大真人邵元节受邀为英国公张懋讲道,恰好被张槿听到,十岁的女娃竟然可以同邵元节讲述道学典籍,只让邵元节大为惊叹。 后来张槿便求了张懋出面,拜在了邵元节门下,随其修真炼道。 可以说这位槿姑娘在英国公呆的时间都没有在龙虎山呆的时间长,可是无论是张懋还是其他人皆是对其宠爱有加。 便是张仑这位下一代的英国公,论及年岁的话,都要比张槿这位小姑姑大上十几岁左右,虽是姑姑,却是视作女儿一般宠溺。 这边张懋、张仑刚刚起身,就见一道身姿欣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一身素雅的道袍亦难掩其玲珑身姿,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意的以玉钗挽成一个发髻,白皙欣长的脖颈光洁如玉,双眸灿若星辰,朱唇点绛,清灵脱俗,淡然若仙。 就见张槿清冷的面容之上在看到张懋、张仑二人的时候也忍不住绽放出惊艳的笑容。 脚步轻盈迈出,身形飘逸如仙,随便几步迈出便已跨过了十几丈的距离,出现在张懋、张仑二人近前。 不是英国公的掌上明珠,在京师勋贵之间有着谪仙子之称的张槿又是何人。 张槿上前冲着张懋盈盈一礼道“女儿拜见父亲大人!” 张懋看着张槿不禁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丫头,你怎么回来了!邵元节那老牛鼻子前番还来信说你修行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若是不能突破,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 这会儿张仑含笑向着张槿一礼道:“侄儿见过小姑姑。” 张槿轻笑道:“仑儿越发的有小公爷的风范了呢!” 张仑闻言不禁脸上一红道:“姑姑又打趣儿侄儿!” 张懋拉着张槿坐下,将张槿上下打量了一番,捋着胡须笑道:“咱们槿儿出落的越发的标致了,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家的混小子!” 即便是清冷如张槿,听张懋这话也是忍不住俏脸泛起晕红之色。 不过多年修道的心境还是让她不受太大的影响,随手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封信函递给张懋道:“父亲,这是师尊让我带给你的信函。” 张懋接过信函一边将其撕开一边笑道:“也不知这老牛鼻子有何事,不能让你同我说吗?还写什么信……” 说着张懋的目光已经是落在了信函之上,很快张懋轻咦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张槿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张仑坐在一旁看到张懋的反应,脸上露出几分好奇之色,而张懋则是随手将那信函递给张仑笑道“你也瞧瞧!” 张槿虽然注意到了张懋看她的那一眼,但是她性子素来清静,虽也猜到那信函的内容极有可能同她有关,但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张仑这会儿已经看完了信函的内容,果不其然,目光也是在张槿身上看了看。 将信函收起,张仑轻笑看向张懋道:“爷爷,你以为邵真人所言如何?” 张懋捋着胡须笑道:“你还别说,那老牛鼻子大的本事没有,可是与人相面的能力还是有的,他既然那么说,想来是可信的。” 说着张懋目光也看了张槿一眼笑道:“再说了槿儿也到了婚配的年岁,也是时候为她寻一佳婿了!” 正将一杯茶水端起,刚喝了一口的张槿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精致的玉容之上忍不住泛起一丝红晕,这一丝女儿家的娇羞,总算是冲散了身上那淡雅若仙的气质,使之多了几分红尘气息。 “爹爹,女儿一心向道,早就立誓,不沾世俗情事!” 张懋含笑道:“傻丫头,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修真炼道也不妨碍你嫁人啊,而且这还是你师尊此番让你回来的原因。” 这下张槿愣住了,俏脸之上露出几分讶异与沉吟。 张懋见状冲着张仑道:“仑儿,将邵真人的信函给槿儿瞧一瞧,让她看看邵真人是如何说的。” 张槿其实这会儿已经信了张懋的话,就算是要拿她打趣儿,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不过张槿还是将那信函接过,然后看了看,果不其然,就如张懋所言,邵真人在信中言及,她红鸾星动,天降的姻缘将至。 看着女儿的神色反应,张懋捋着胡须轻笑道:“你师尊都说你红鸾星动,姻缘将至,这下你总无话可说了吧。” 很快张槿便反应了过来,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女儿便在这红尘里走上一遭,师尊曾说入世即出世,不知情又如何忘情,既是命定的姻缘,女儿倒是要瞧一瞧,这世间男子,谁人又配得上女儿。” 说话之间,一股孤傲出尘,恍若谪仙临尘的气质油然而生,虽身着道袍,煌煌贵气与淡雅如仙的气质交融,亦是光华照人,令人望之生愧,不敢直视。 纵然是张仑看到自家小姑姑这般风华绝代也是忍不住一阵的感叹,这世间男儿真的有人能够配得上吗? 反倒是张懋则是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好,这京中各家子弟,任凭槿儿你挑选,相中了哪个,尽管告诉为父便是。” 正说话之间,老管家领着一身材魁梧的大汉匆匆而来。 张懋目光一扫,登时身上气质为之一变,一股肃杀之气流露而出,张懋身上气质的变化自然是引得张槿、张仑二人齐齐向着来人看了过去。 京营兵马指挥使吴世康,这可是英国公府的人,一手由张懋自军中提拔起来,执掌京营一营兵马,也算得上是京师一位实权人物了。 此时吴世康行至近前,大礼参拜,直接向着张懋拜倒于地道:“吴世康,拜见国公爷。” 张懋微微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吴世康这才起身,然后恭敬的冲着张仑一礼道:“见过小公爷,槿姑娘!” 而张懋则是皱眉道:“看你形色匆匆,莫非是京营之中出了什么事?” 吴世康神色郑重的道:“回国公爷,兵部来人,持兵部行文调走了一营兵马,末将觉得不对劲,特来禀明国公爷。” 张懋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原本佝偻的身躯一下子变得挺拔起来,直直的盯着吴世康道:“你说什么,兵部行文调走了一营兵马?做什么用的?可经了内阁?” 吴世康缓缓道:“兵部行文走的是正常的手续,至于说调集兵马作何用,末将问了,可是对方根本不予理会,末将越想越不对劲,只能来见国公爷。” 张仑、张槿二人自然清楚在这京师重地,别说是一营兵马的调动,就算是超过数十兵马的调动,那都不容小觑。 虽然说张懋早就已经不插手京营之事,但是不管怎么说,张懋却是提督京营,这也就意味着,若是京营出了什么事,第一个站出来承担责任的就是张懋。 张懋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桌案,眼眸之中精光流转,稍稍沉吟一番便道:“吴世康,你即刻传我令,让所有京营将领回营坐镇,若然没有本公以及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许出营门一步。” 吴世康沉声道:“末将领命。” 说着吴世康略带担忧的看着张懋道:“可是如果再有人持兵部行文调兵……” 张懋淡淡的看了吴世康一眼道:“那就让他先来寻本公。” 吴世康肃声道:“末将明白了。” 看着吴世康的身影匆匆而去,张懋皱着眉头冲着张仑道:“去,派人打探一下,京城之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无缘无故的,兵部为何派人调走一营兵马,而且给我查清楚了,那一营兵马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张仑当即起身道:“孙儿这就去办。” 安排好这些,张懋身上那一股子肃杀之气散去,恢复成了一个慈祥的年长老者模样,含笑看向静静的坐在一旁的张槿道:“来,给为父说说,你这两年修行如何了!” 却说钱宁随着耿立离开了锦衣卫衙门,半路之上便被带上了枷锁,直接押进了刑部大牢。 幽暗的刑部大牢之中,一间审讯室当中,火焰跳动,各种各样令人望而生寒的刑具陈列四周,钱宁整个人被捆在一根柱子上,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一片,几乎看不到一处好地方。 【第一更送上,求订,求月票。】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敢阻我入宫见驾【求订】 几名袒露着胸膛,浑身肌肉虬结的大汉手中拎着沾了盐水的牛皮鞭子,气喘吁吁的看着钱宁。 几人看向钱宁的眼神之中都带着几分钦佩之色,别看他们眼下所动用的不过是鞭刑,可是以他们的经验和力道,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绝对扛不到现在才对。 偏偏钱宁愣是不发一言,像钱宁这样的人,他们在这刑部大牢之中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为首的一人拎起水桶猛地浇了钱宁一头,登时那盐水侵入伤口,火辣辣的刺痛只让钱宁发出一声闷哼,生生的痛的醒转过来。 钱宁努力的抬起头来,看了几人一眼。 这会儿一直坐在边上的耿立向着钱宁道:“钱宁,本官若是你的话就将一切都认下了,就算是死,也能死个痛快不是吗,何必在这里受这等折磨。” 钱宁冷冷的看了耿立一眼,吐出一口夹杂着血丝的唾沫怒骂道:“姓耿的,你们想要钱某攀咬刘公公,简直是妄想,你们等着,刘公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耿立闻言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让你知道,你所依仗的刘瑾,怕是自身都难保了!” 说着耿立冲着那几人摆了摆手,几人连忙出了牢房,将牢房留给了耿立以及钱宁二人。 钱宁听了耿立的话,自然是露出不屑的冷笑。 刘瑾深得天子宠信,如今风头之盛,天下无二,可以说只要天子不出什么意外,不管这些人搞什么鬼,最后都将会被清算。 刘瑾那是什么性子,钱宁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他要是真的敢背叛刘瑾,刘瑾绝对会让他生死两难。 耿立背着手行至钱宁近前,就那么看着钱宁微微笑道:“你不就是盼着刘瑾来救你吗?” 钱宁冷哼一声,不过耿立丝毫不在意笑道:“你身为锦衣卫千户,我想先前你应该知道,刘瑾已经被太后下旨于府中闭门思过,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钱宁自然知道这点,闻言瞥了耿立一眼道:“那又如何,我虽不知陛下究竟出了什么意外,可是你们要知道一点,陛下才是这大明的天子,太后可以困得住刘公公一时,难道还能困得住刘公公一世吗?” 耿立阴阴一笑道:“若是陛下不在了呢?” 钱宁浑身一冷,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死死的盯着耿立,惊骇无比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陛下春秋鼎盛,又怎么可能会出意外呢。” 耿立淡淡道:“那又如何,是人总会是死的,历史上那么多少年帝王,不一样早早的没了性命吗?陛下也不例外!” 钱宁猛然之间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盯着对方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陛下都敢暗害!” 耿立摇了摇头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等身为大明臣子,效忠陛下,对陛下可谓是忠心耿耿,又怎么可能会对陛下不利!” 钱宁只是冷笑一声,他对这些文人那是再了解不过了,这些人的话十句能有一句能信那已经是不错了,真要信了这些人的话,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真的能够干出弑君的事来啊。 一想到这点,钱宁心中便忍不住生出绝望来,如果说真的如耿立所说的那般,天子最终崩殂的话,朝堂之上绝对会立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看如今以刘瑾为中心的阉党权势滔天,看似能够同文官集团争锋,但是这是建立在天子支持刘瑾的基础上,若是没了天子的支持,那些依附于刘瑾的官员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倒戈相向落井下石。 将钱宁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耿立犹如魔鬼一般在钱宁耳边道:“怎么样,只要你肯攀咬刘瑾,就说刘瑾刺杀天子,意图谋反,到时候本官或许可以帮你求个情,饶过你那些家眷。” 钱宁突然之间哈哈大笑,冲着耿立吐了一口唾液道:“你们的话,钱某信不过,想要钱某认下这等诛九族的死罪,下辈子吧。” 没想到钱宁竟然这般顽固,耿立气的尖声喊道:“来人,给我将行刑!” 时间过的飞快,又是一日过去。 英国公府 后花园之中,张懋坐在那里,身躯挺拔,哪怕是头发花白,可是却显得精神抖擞,令人不敢小觑。 张仑就站在张懋的身旁,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开口打扰张懋。 在张懋的手中正有一份打探来的消息。 以英国公府的能力,真的去查一件事的话,还真的没有多少事情能够瞒得过他们。 此时在张懋手中的情报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全都是这一夜之间所打探来的消息。 嘭的一声,就见张懋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脸上满是怒容。 “好胆,他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天子都敢算计!” 张仑事先已经看过那打探来的消息,其中有皇宫之中所发生的大事,还有京营兵马调动,甚至就连锦衣卫衙门里所发生的事情,在这上面都详细无比的记载了。 自当年土木堡一役之后,张懋执掌英国公府,数十年间不显山不露水,却是暗中编织了一张无处不在的大网。 当然这一张情报网也就是在京师之地才有那么大的能量,也是亏了张懋乃是勋贵一系的领头人,这一张大网可以说是汇聚了整个京师勋贵的影响力,所以说就算是锦衣卫、东厂一时打探不出的消息,他们一样能够打探得到。 就好比皇宫之中所发生的事情,文官集团重点防备的对象自然是锦衣卫以及刘瑾那阉党之人。 但是对于勋贵集团的防备却是没多少,甚至英国公府拿到的消息也不是勋贵集团的渠道,反倒是来自于外戚张家。 张延龄、张鹤龄这两位国舅爷可是钻破了脑袋一般的想要挤进勋贵的行列之中,自然是同不少勋贵交好。 天子遇刺,昏迷不醒,这天大的消息就算是刘瑾费尽了心思也没能够得知,偏偏张延龄、张鹤龄就从太后那里知晓了。 张鹤龄、张延龄知晓了,英国公这边自然也就有办法能够从二人口中得知。 看得出张懋非常的震怒,就在不久之前,在那豹房之中,朱厚照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子尚武之气让张懋看到了武勋翻身崛起的希望。 甚至这些时日,张懋都在想着是不是给京中勋贵之家悄悄的通个信,让他们好好自族中挑选一些可用的子弟,他好将这些人安排进京营之中。 只是这边他刚刚看到希望,还没有动手做安排呢,结果皇宫之中,天子那里就出了事。 还有让张懋震怒的是先前兵部行文调走的那一营兵马竟然是长宁伯高长胜亲自统领,如今这一营兵马正将皇城几处宫门封禁了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张懋如何不清楚。 他们勋贵集团有人已经明目张胆的依附于文官集团了,这如何不让张懋为之震怒。 虽然说张懋也知道这些年来,武勋在朝堂之上权势渐渐失去,不少人都同文官集团眉来眼去,甚至连族中子弟也都大多弃武习文试图走从文的道路。 但是像长宁波高长胜这般直接不顾脸面,亲自下场为文官集团张目这种事情,可是第一遭。 这会儿张懋甚至怀疑,此番天子遇刺不单单只有文官集团参合其中,说不定就连他们勋贵集团也有人身涉其中。 勋贵集团同大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并不代表勋贵集团就会效忠于某一个皇帝啊,皇帝是朱家的哪一位他们不管,只要大明江山还在,他们就是与国同休的勋贵。 张仑看着张懋面色难看不禁有些担心的道:“爷爷,身子要紧,可别气坏了身子。” 张懋拍着桌案,冷笑道:“呵呵,现在竟然有人敢带兵围住皇城大门,老夫是真的没想到,他长宁伯高长胜真是脑袋里进了水,连这等犯忌讳的事情都敢亲自下场。” 张仑道:“爷爷,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几位阁老竟然没有通知爷爷,他们……” 张懋眼中闪烁着精芒,看向紫禁城方向缓缓道:“仑儿,将爷爷的朝服准备好,我要进宫面圣。” 张仑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道:“爷爷,这个时候入宫是不是……” 看着孙子眼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担心,张懋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就算是他们再怎么的疯狂,也不会对爷爷我动手的。” 说着张懋缓缓道:“爷爷入宫是为了陛下,陛下身边如今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若是真的……” 刘瑾被禁足于府中,高凤、丘聚、乃至执掌腾襄四卫营的谷大用也被召入宫中,如今被关在了偏殿之中。 宿卫统领被调换,锦衣卫入不了皇城,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昭示着皇城之中的局势到底有多么的紧张和凶险。 瞪了迟疑的张仑一眼,张懋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取我朝服来!” 很快张仑便换上了一身盛装朝服,随即英国公府门打开,数十名精锐私兵开道,英国公府的马车直奔着皇城而去。 皇城之中 太后张氏、皇后夏氏一脸紧张的看着帮天子诊脉的太医陈就。 陈就缓缓转过身来,向着张太后道:“太后,陛下的脉象一日昨日跳动无力,只怕……” “滚!” 哪怕是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张太后还是忍不住发火,要不是还要靠着对方吊着天子性命的话,恐怕张太后已经下令将其拖出去杖毙了。 坐在天子床榻边上,看着昏迷不醒的朱厚照,张太后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朱厚照那一张酷似孝宗皇帝,却又带着几分稚嫩之气的面孔。 “皇儿啊,你好狠的心啊,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让为娘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夏皇后也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而已,这会儿也是坐在一旁无声的啜泣着。 目光落在朱厚照脖颈之间那明显的淤痕,张太后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豁然起身,冲着外间喊道:“给本宫传李首辅、杨阁老前来。” 很快就见杨廷和、李东阳二人快步走了过来,只看二人那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就知道这两日二人肯定是累的不轻。 看到两人模样,张太后轻叹一声,止住二人见礼道:“两位卿家却是辛苦了,本宫代皇儿谢过两位阁老在此为难之际稳住朝中局势,不至生出乱子。” 李东阳、杨廷和连道不敢。 吩咐内侍给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准备座椅,待到二人坐下之后,张太后方才看向二人道:“天子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如今全靠太医院吊着性命,也不知究竟何时方才能够醒来。” 说着稍稍迟疑了一番,张太后又道:“在陛下醒来之前,朝中诸事便由两位阁老暂时主持,两位能拿主意的便由两位商议着办,若是不能拿主意,便召集六部九卿共议,不知两位阁老以为如何?” 对视了一眼,二人忙起身向着张太后道:“臣等谨遵太后懿旨,在陛下醒来之前,定会竭尽所能,稳固朝纲。” 听二人这么说,张太后不禁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先帝在时便对诸位信任有加,如今陛下遭此劫数,便有劳诸位卿家了。” 宫门之前,挂着英国公府的招牌的马车稳稳的停下,一队私兵护卫两次,浑身弥漫着一股子煞气,令人心悸不已。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模样的人看到英国公府的马车停下,连忙快步迎了上来,无比恭谨的向着马车拜道:“末将伍元常拜见国公爷。” 就见那布帘缓缓掀起,一道身影缓缓的从轿子当中走了出来,正是一身朝服的英国公张懋。 张懋走下马车,淡淡的扫了跪在地上的伍元常一眼道:“起来吧。” 伍元常不过是军中百户罢了,在英国公这位执掌京营的国公面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跟在张懋身边,伍元常心中别提多么的紧张了,尤其是当他看到张懋竟然向着城门口走去的时候不禁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张懋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跟在身旁的伍元常的紧张,只是迈着步子,神色平淡的向着宫门而去。 宫门处,一队京营士卒正将宫门死死的守住,这会儿眼见一身朝服的张懋走过来,这些士卒下意识的向着伍元常看了过来。 他们不过是底层的士卒罢了,自然是不认得张懋这位老国公,可是不认识张懋,并不代表他们都是傻子就认不出英国公府的马车以及仪仗啊。 那般的仪仗,偌大的京师也就只有寥寥几家国公所能够享用的,更何况这会儿他们家百户大人正老老实实的跟在张懋身旁。 张懋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那些士卒,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神色平静的看向身旁的伍元常。 伍元常自然是看到了张懋的目光,虽然说目光平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那目光给盯着,伍元常心中却是生出无限的紧张以及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伍元常额头之上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方才鼓起了勇气向着张懋道:“老国公,不是末将不放老国公入宫,实在是末将有军令在身,不得命令,不许放任何人进宫啊。” 说着伍元常噗通一声跪倒在张懋身前,噗通,噗通不停的向着张懋叩首。 张懋皱眉,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公都敢阻拦,你可知本公不管什么时候想要见天子,随时都可以入宫,也从没人敢阻拦本公,你可是第一个敢阻止本公进宫的人啊……” 听张懋这么一说,伍元常吓得差点昏过去,可是他根本就不敢违抗军令啊,不久之前他的上司便说过,若是没有命令,不管是谁前来,都不许放进宫中,否则的话,杀无赦。 一边是军令,一边是执掌京营数十年的英国公张懋,一时之间伍元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淡淡的扫了伍元常一眼,张懋背着手道:“去,将能做主的人给我喊来,今天本公倒是要看看,凭借着老夫的身份,到底进不进得去这皇宫大内。” 伍元常闻言如蒙大赦一般,连忙道:“国公稍等,末将这就去。” 伍元常很快便寻到了自己的上司长宁伯高长胜。 见到高长胜的时候,伍元常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高长胜的面前道:“大人,救命啊。” 高长胜皱了皱眉,看着伍元常道:“不是让你守着宫门吗,跑来这里做什么?” 伍元常哭丧着脸道:“大人,英国公……英国公他老人家这会儿就在宫门前逼着末将放他入宫啊。” “什么?英国公,他怎么来了,是谁将消息告诉他的!” 高长胜闻言也是面色大变,他们可是已经尽可能的封锁消息了,可以说知晓皇城之中变故的只有极少数的人,就算是有人察觉到皇城动静不对,怕是也不会多想。 而他们所瞒着的人当中就包括张懋这位存在,这位可是提督京营数十年,虽然说京营早已经归兵部管辖,但是五军都督府一样有着统辖权,张懋在京营之中的影响力那可是一点都不小。 伍元常道:“大人,英国公这会儿正等着您去见他呢。” 高长胜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摇头道:“不去,我可不去。” 说着高长胜看了伍元常一眼,眼珠子一转便道:“你立刻回去,给我拖住英国公,我这便进宫去见两位阁老,只要你将英国公给拖住了,事后本官给你加官进爵。” 伍元常闻言差点直接哭出来,什么加官进爵,真当张懋那么好说话吗,他敢说,自己要是自己一个人回去,还敢阻止对方进宫的话,张懋就敢当场发飙直闯皇宫。 高长胜瞪了伍元常一眼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说着高长胜直接转身从这一处宫门直接进宫去了。 伍元常则是看着高长胜远去的身影,咬了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去见张懋。 张懋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守住宫门的一应士卒,这会儿这些士卒已经知晓了张懋的身份,看向张懋的目光当中满是敬畏之色。 也就是见张懋没有什么动静,否则的话,可能张懋一句话,就能够将他们吓得当场缴械。 “国公爷,国公爷,末将回来了!” 伍元常一脸陪笑的向着张懋卑躬屈膝行礼。 张懋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高长胜何在?” 伍元常忙道:“大人他……他有事在身,稍后就会来见国公爷。” “好,好,真是很好啊,既然如此,你且给本公闪开!” 伍元常吓了一跳,本能的拦在张懋身前道:“国公爷,不可啊……” 下一刻张懋伸手将身旁家丁腰间的长刀拔出,伴随着一道血光,伍元常的脑袋直接飞了起来。 伍元常脸上依然是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张懋这位国公竟然会直接动手杀人。 别说是伍元常了,就算是伍元常的那些手下也都被吓坏了,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惊惧的盯着浑身煞气的张懋。 张懋目光落在这些士卒身上,冷哼一声道:“给本公闪开,否则不要怪本公对你们不客气了。” 随着张懋一步一步前行,这些士卒则是怯生生的后退,根本就不敢去阻拦张懋。 皇宫之中,高长胜惊慌无比的见到了杨廷和以及李东阳。 此时杨廷和、李东阳二人刚刚从内殿出来,得了太后的懿旨,二人可以名正言顺的统领朝政,脸上皆是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当看到高长胜一脸慌乱的跑过来的时候,二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杨廷和看了高长胜一眼道:“高伯爷,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高长胜气喘吁吁道:“阁老,国公爷,国公爷他来了,要入宫见驾啊!” 听高长胜这么一说,杨廷和面色微微一变道:“可是英国公?” 能够将高长胜吓成这般的,也只有那位执掌京营数十年,威望甚重的英国公张懋了。 高长胜闻言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英国公张懋。” 李东阳沉吟一番,看向杨廷和道:“介夫,英国公这个时候前来,怕是已经得到了什么风声,以他的身份,我们是拦不住的,既然如此,不妨请他入宫,有他在,到时候陛下出事的消息传开,也好稳定那些勋贵。” 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道:“首辅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便由我去亲自将英国公请来。” 高长胜同杨廷和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宫门处赶去,毕竟指望伍元常一个小小的百户官,想要拖住张懋这么一位国公,说实话,就是杨廷和都有些不太看好。 所以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变故的杨廷和以及高长胜皆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远远的还没有走到宫门前就听得一个怒喝声响起:“都给本公闪开,否则尔等皆如此獠,杀无赦!” 听到这一声怒喝,无论是高长胜还是杨廷和皆是心生不妙之感。 下一刻杨廷和便忍不住高声大喊:“英国公且住手!英国公且住手啊!” 轰隆一声,宫门轰然开启,士卒跌倒了一片,而此时杨廷和、高长胜二人也刚刚赶到宫门前,正好看到宫门开启的瞬间。 宫门开启,就见身上染着鲜血的张懋手中拎着一柄长刀,满脸煞气的盯着他们二人。 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的杨廷和忍不住心中咯噔一声,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生生的稳住身形,没让自己后退。 不过比起杨廷和来,高长胜却是明显差了许多,本来就对张懋心怀敬畏之心的高长胜正好看到浑身染血的张懋,直接被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跌坐于地。 张懋其实在杨廷和高呼的时候已经听到,但是却没有住手的意思,反而是直接撞开了宫门,其目的不言自明,正是要借此表明自己的震怒。 杨廷和只看张懋手持长刀就那么死死的盯着自己,心思转动当即便明白了张懋的用意,一颗心不禁稍稍放下一些,脸上的惊愕消散,堆出笑容冲着张懋拱手一礼道:“老国公,您老若是要进宫,只需一句话便可,又何须动刀动枪,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张懋冷冷的看着杨廷和,目光扫过怯生生的缩着脖子的高长胜,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是吗,本公怎么觉得这皇城像是换了个主人似得,以往陛下在时,本公想要进宫,也没见谁敢阻拦,不曾想今日竟然也有人敢阻止本公进宫觐见陛下,本公怀疑这人图谋不轨,一刀便将其砍了脑袋,杨阁老,你说本公这么做,有没有错呢?” 张懋说话的时候,目光可是一直落在高长胜的脖子上,煞气腾腾,尤其是手中拎着的刀锋之上还有鲜血滴落,只吓得高长胜下意识的向着杨廷和靠了靠。 【今天更了一万六,求订阅,月票,打赏,有木有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杀穿京师的疯子李桓【求订】 杨廷和闻言一愣,继而露出几分怒容道:“竟有此事,到底是谁,竟然敢阻止老国公入宫见驾,难道不知道老国公有不经通传,随时可入宫见驾的权利吗,杀的好,老国公杀的好啊。” 不屑的目光从高长胜身上收回,张懋看向杨廷和,随手将手中染血的长刀丢给身后府中私兵道:“这么说杨阁老也认为那人该杀了?” 杨廷和笑道:“自然是该杀,连老国公都敢阻拦,杀之何惜!” 张懋冲着那些私兵道:“都在这里候着。” 这些私兵一声应诺,只将四周的京营兵卒给骇的一跳,便是杨廷和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张懋大步走进皇城之中,丝毫没有理会高长胜的意思。 杨廷和冲着高长胜含笑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然后连忙跟上张懋的脚步笑道:“老国公不在府中纳福,怎么想起进宫来了啊。” 张懋淡淡的瞥了杨廷和一眼,突然之间冷笑一声道:“杨阁老,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连老夫都瞒着,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说早就知道张懋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这会儿听了张懋的质问,杨廷和还是有些惊讶。 不过对于此杨廷和显然早有定计,闻言只是一声轻叹道:“老国公这是什么话,说的好像杨某等人是心怀叵测之辈似得。” 张懋没有接话,反而是定定的看着杨廷和,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是不言自明。 杨廷和无奈道:“既然老国公已经知晓,那么本官也不再瞒着国公爷,陛下遇刺,至今昏迷不醒,太后急召我等几人入宫,经由我等与太后商议,为了避免陛下遇刺的消息泄露引发不必要的乱子,特由太后允准,抽调了长宁伯手下的人马,封锁了宫门。” 说着杨廷和看向张懋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绝不像老国公所想的那样,有诸多的阴谋诡计。” 张懋听了杨廷和的一番解释,原本阴沉着的一张脸方才算是散去了几分,仍然是带着不虞道:“陛下何在,本公要去见陛下。” 杨廷和闻言忙道:“陛下如今正在景蓝殿养病,太后、皇后都在那里守着陛下,所以老国公大可放心便是。” 闻知朱厚照正在景蓝殿,张懋当即奔着景蓝殿方向而去。 景蓝殿四周守卫着大量的皇城宿卫,此时这些皇城宿卫精神紧绷,提防着一切接近景蓝殿的人和物。 当张懋同杨廷和出现在景蓝殿前的时候,这些皇城宿卫之中一人走出,拦住去路道:“老国公、杨阁老,景蓝殿重地,未经太后与首辅允许,任何人不许擅入。” 这会儿杨廷和轻咳一声,忙向着张懋解释道:“老国公,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 说着杨廷和冲着那皇城宿卫道:“还不快去通秉太后,就说老国公来了!” 张懋的目光在这些皇城宿卫身上巡视而过,双手合拢于身前,就那么神色平静的看着前方的景蓝殿。 很快就见一名小内侍匆匆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张懋还有杨廷和二人身上的时候,眼睛一亮忙上前冲着张懋、杨廷和施礼道:“老国公、杨阁老,太后有请!” 张懋微微颔首,大步走进了景蓝殿。 一股浓郁的中药气味传来,闻到这中药气息,张懋顿时眉头一皱。 似乎是注意到了张懋的神色反应,杨廷和低声道:“陛下遇刺已有数日之久,太医院诸位太医皆已经帮陛下看过,却是一丝办法也无,如今也只能靠着药汤吊着性命,只怕……” 张懋面色登时变得阴沉了许多,大步走进内殿之中,目光直接便落在了那床榻之上。 床榻之上,少年天子正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太后张氏、皇后夏氏正坐在一旁,满脸担忧的看着。 听到动静,太后张氏转头向着张懋看了过来。 而张懋则是快走几步上前,直接冲着床榻拜下,颤声道:“陛下,老臣来了!” 只可惜面对张懋的呼唤,躺在那里的朱厚照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会儿太后看到张懋脸上的悲色不禁冲着立于一旁的张永道:“张永,老国公年纪大了,地上凉,快将老国公扶起来!” 说着又向着小内侍道:“还不快给老国公赐座!” 张懋缓缓起身,并没有落座,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朱厚照之后,这才向着太后道:“太后,臣对医术也略有涉猎,可否允臣为陛下看上一看。” 张太后闻言冲着张懋点了点头道:“老国公既然有此心,那便劳烦国公了。” 张懋冲着张太后拱了拱手,缓缓走到床榻边上,伸手将朱厚照的一只手臂抬起,一只手搭在手腕之上,凝神诊脉。 渐渐的张懋的眉头皱起,在张懋的感应之中,朱厚照脉搏许久方才跳动一下,而且跳动无力,甚至可以说如果不仔细感应的话,都感应不到,这等脉象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深吸了一口气,张懋又伏身上前于天子心口处听了听,甚至查看了天子的瞳孔,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开口打扰张懋,等到张懋将朱厚照的手臂放回被褥之中的时候,太后张氏方才带着几分期盼看向张懋道:“老国公,陛下究竟如何了,可……” 张懋脸上突然露出几分笑意,冲着太后以及皇后微微一笑道:“太后、皇后娘娘,陛下只是受创昏迷而已,并无大碍,且休养几日,或许就清醒过来了。” 太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欣喜颤声道:“老国公说的可是真的吗?陛下真的只需要休养一些时日便可无恙吗?” 张懋笑道:“老臣一生从不打诳语,太后难道还信不过老臣吗?” 张太后整个人就像是一下被注入了一股生机一般,精神振奋道:“好,好,有老国公这话,本宫也就可以安心了。” 说着张太后伸手轻抚朱厚照的面颊,带着几分期盼道:“皇儿,你可要快些醒来,娘亲除了你可就再没其他的亲人了!” 张懋看了太后还有夏皇后一眼,缓缓起身道:“太后、皇后娘娘,老臣有话要同杨阁老说,先行告退。” 张太后闻言点头道:“老国公随意。” 走出了内殿,张懋的目光落在杨廷和几人身上,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沉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陛下为何会遭此重创?” 对于张懋的震怒反应,杨廷和几人并没有觉得奇怪。 杨廷和轻叹一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国公且随杨某来。” 很快几人便到了边上的一处偏殿之中,在这里,张懋见到了首辅杨廷和、礼部尚书费宏、吏部右侍郎毛纪等人。 除此之外尚且还有大理寺、都察院以及刑部的官员,三司齐聚。 见到张懋的时候,一众官员忙向着张懋行礼。 张懋目光扫过一众人,冷冷的看向李东阳道:“李东阳,陛下为何遇刺,刺客究竟是何人所派,不要告诉我,你们这几天什么都没查出来吧。” 李东阳起身道:“老国公且息怒,陛下遭此劫难,我等为人臣子自然心中悲痛万分,刺客第一时间便被拿下,如今正在由三司审理,已经有了几分眉目。” 说着李东阳看向刑部左侍郎道:“余大人,案子进展如何,便由你来给老国公讲一讲吧。” 余青忙上前冲着张懋一礼道:“回老国公,陛下于七月十六日回宫,当晚召六名宫女侍寝,当夜为宫女以缎带勒住脖颈所伤,待到侍奉陛下的大太监丘聚察觉不对的时候,行凶的两名宫女已经自缢身亡,如今只有其余四名宫女正在被收押审讯。” 说着余青顿了顿道:“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两名自缢身亡的宫女乃是数年前,由锦衣卫千户钱宁奉大总管刘瑾之命,自江南物色的女子,由刘瑾进献于天子,我们怀疑这是刘瑾刺杀天子……” 张懋听着余青的话,心中冷笑不已,哪怕是这些人换个怀疑对象,他也就信了,可是要说刘瑾会派人刺杀天子,他要是信了,那他张懋岂不是成了一个傻子。 刘瑾在朝中是什么处境,他难道看不清楚吗?没了天子,他刘瑾便什么都不是,别说是刘瑾去刺杀天子,但凡是让刘瑾知道有谁想对天子不利,刘瑾第一时间便会撕碎了对方。 见张懋没有说话,余青正色道:“如今钱宁已经招供,那些女子就是刘瑾特意吩咐他遴选出来的,因为那两名行刺陛下的女子已经自缢身亡,可是这一切证据已经足可以证明,就是他刘瑾派人行刺陛下。” 张懋没再听对方的话,而是看向李东阳几人,冷冷的道:“你们要做什么本公不管,可是京师不能乱,大明天下不能乱,否则的话……” 说完张懋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张懋无礼离去,几名官员不禁面露不忿之色,甚至一名刑部郎中冷笑道:“搞得自己像个忠臣似得,他一个国公,又能奈何我等?” 杨廷和闻言登时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那可是与国同休,勋贵之首的英国公,你胆敢如此无礼,眼中可还有朝廷吗?” 看杨廷和震怒的模样,那刑部郎中吓了一跳,忙低头认错道:“下官失言,还请阁老勿怪。” 这会儿李东阳轻咳一声看着一众人一眼道:“行了,眼下商议一下,该如何将刘瑾拿下了。” 三司这会儿已经拿出了刘瑾行刺天子的证据,李东阳身为内阁首辅,自然是要在第一时间将刘瑾拿下,否则的话一旦太后那里问起,这就是他的失职。 听李东阳这么一说,众人脸上皆是露出兴奋以及解气的神色。 这几年他们在朝廷之上,在地方上同刘瑾争斗不休,甚至不少人都吃过刘瑾的亏,可是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将以往所承受的一切尽数报复回去了。 费宏捋着胡须笑道:“此事易尔,他刘瑾乃是司礼监总管,我们却是不好直接拿他,但是我们却可以请得太后一道懿旨,只要有太后懿旨在,拿下他刘瑾,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说着几人看向李东阳,李东阳微微沉吟道:“既如此,诸位且随我去向太后禀明此事。” 黑夜之中的紫禁城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头庞然大物一般盘踞在苍茫大地之上。 城门早已经关闭,城门处守城的士卒正打着哈欠努力的撑着,甚至有些人直接斜靠在城墙上已经是憨憨入睡了。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战马哀鸣的声音,随即就听得噗通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李桓狠狠的抽打着身下的战马,远远的看着遥遥在望的京师,满是风尘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轻松之色。 忽然之间,身下战马发出一声哀鸣,竟然直接栽倒于地,李桓却是没有丝毫意外,这一路上他同王阳明几人日夜兼程,饿了就在马上吃,困了就在马上睡,除了换马的时候人沾了地,其余时间全都在马上。 靠着这般的速度,从福建到京城,竟然只花费了不到四天的时间,考虑到这个时代的道路交通情况,这速度绝对是非常的吓人了。 顺着冲击力,李桓身形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身后很快便有马蹄声传来,正是王阳明、岳不群、孟辉、杜广、曹雨、陈耀几人。 当几人勒住身下的战马停下来的时候,忽然身下的战马一个个的口吐白沫,轰然倒地,却是连夜奔驰数百里,已经彻底榨干了一切。 先前还凭借着本能奔跑,这一停歇下来,自然是坚持不住了。 没有什么心情去疼惜这些战马,李桓的目光则是落在了京师城墙之上。 城墙下闹出这般的动静,自然是引得守城的士卒紧张不已。 李桓看着那紧闭的城门,眉头微微一皱,听着城墙之上的呼喝与质问之声,李桓冲着陈耀、孟辉、杜广三人道:“你们将这些战马的尸体处理干净了,莫要泄了我们的行踪。” 陈耀三人听了连忙应了下来。 李桓此举自然是不想暴露他已经自福建赶回来的事情,虽然说即便不去处理这些战马的尸体,白日里那些守城的士卒发现了也未必会联想到他身上来,可是到底是一个隐患不是。 从天子遇刺到他接到消息,然后又一路赶回来,这已经过去了足足有七八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京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形,这都需要李桓去考虑。 如果说天子无恙的话,自然万事大吉。 可是如果天子真的情况不妙,那么便意味着这会儿京师就是一处龙潭虎穴,一个不小心闯进去,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哪怕是李桓艺高人胆大,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同样一身风尘仆仆模样的王阳明目光自那高高的城墙之上收回,然后看向李桓道:“李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桓缓缓道:“自然是入城!” 正常的途径想要在深夜经由城门处入城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李桓也没打算经由城门处入城。 很快几人便寻了一处偏僻的所在,凝神倾听一番,李桓便已经确定这一段城墙之上巡夜的士卒可以说全都睡着了,当即身形一纵,身形便已经到了半空,随即脚尖在城墙之上点了那么一下,借着这一股力道,身形轻飘飘的便上了城墙。 目光一扫,果然如李桓所料,几名巡城的士卒这会儿正各自抱着手中的兵器靠在城墙处,已是入了梦乡。 几个起落,李桓便已经点了附近几名士卒的昏睡穴,除非是被人唤醒,否则的话,这一觉至少要睡到大天亮。 王阳明、岳不群、曹雨几人在李桓的招呼下同样也上了城墙,就这么悄然的潜入城中。 锦衣卫千户陈克在京师之中有一处宅院,宅院只有两进的大小,相比许多官员动辄占地一两亩大小的府邸,自然是非常的不起眼。 这一日陈克正在睡梦之中,突然之间心神示警,猛然之间翻身而起,几乎是本能一般翻手向着面前之人拍了过去。 只是下一刻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拍出去的那一掌也被对方给死死的抓住了手腕。 “是我!”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虽然说房间之中昏暗一片,但是陈克已经听出这是李桓的声音,原本绷紧的身体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强忍着内心的惊骇,陈克低声道:“大人,您怎么才回来!” 听陈克这么一说,李桓心中不由一紧,要知道他在接到陈克的密信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赶了回来,路上更是不敢有一丝耽搁。 现在陈克这么说,难道自己回来的迟了不成。 陈克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将烛火点燃,借着火光,这才算是看清楚了李桓。 一看之下,陈克不由愣了一下,要不是确定来人就是李桓的话,他差点就认不出来。 实在是李桓这会儿一身的风尘,头发凌乱,风沙掩面,就连身上的衣衫也都满是尘埃,一看就知道李桓这一路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李桓皱眉看着陈克道:“快说,陛下如今到底怎么样了,京城之中又是什么形势?如今朝中又是谁在主政!” 陈克闻言忙道:“回大人,陛下遇刺至今已经有近十日之久,前两日刘瑾公公以及其一干党羽先后被太后下旨拿下,投入刑部大牢之中,而朝中则是有李东阳、杨廷和两位阁老主政。” 李桓不禁诧异道:“刘瑾难道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吗?怎么说被拿下就被拿下了?” 陈克一脸苦笑道:“因为刺客是刘瑾公公派去的,再加上太后一道懿旨,直接将刘公公禁足于府中,没两日刘公公府邸就被京营兵马给包围了起来,连外人都见不得,他又能如何?” 李桓不由冷笑道:“刘瑾刺杀天子,真是个笑话,满朝文武竟然也都相信。” 陈克道:“如何不信,如今刘公公一党被拿下,满朝文武拍手叫好,直呼太后英明呢。” 深吸一口气,李桓道:“陛下呢,可有陛下的消息?” 陈克摇头道:“宫门被京营封锁,就连皇宫宿卫统领据说都被替换了,咱们锦衣卫更是一点宫里的消息都打探不到,陛下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形,恐怕只有两位阁老以及老国公知晓了。” 李桓沉吟,目光忍不住投向紫禁城方向,心中想着自己想要知道天子究竟如何,怕是要潜入皇宫打探了。 似乎是看出了李桓的心思,陈克面色微微一变道:“大人千万不要想着潜入皇宫,先前刘公公就是派人潜入皇宫打探消息,结果却是被人抓了个正着,直接被坐实了谋害天子的罪名,如今皇宫之中戒备森严,便是大人实力再强,怕也接近不了天子寝宫啊。” 听陈克这么一说,李桓皱眉,这么一来,他先前向着潜入皇宫,先确定天子究竟如何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就算是他再怎么的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强闯皇宫大内,真当皇城重地是一两个武道好手便能够随便进出的啊。 看李桓陷入沉思,陈克也不敢去惊扰了李桓。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李桓冲着陈克道:“陈克,你去将外面几人安顿一下,然后给我召集可信的锦衣卫,随时听我命令。” 说着李桓直接出了陈克住处,又点了岳不群与其同行。李桓在夜色之中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二人直奔着一个方向而去。 英国公府。 做为京师最为尊贵的勋贵,英国公府本就戒备森严,再加上这几日京师之中所发生的变故,一队队精锐的家族私兵在英国公府巡视着,别说是一般的宵小了,就算是来上几名江湖中人,怕也是有来无回。 而这会儿一道身影悄然翻过英国公府的高墙,无声的落地,避开了巡视的士卒,在英国公府之中穿行。 英国公府占地极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等闲之人进入其中怕是都要转的晕头转向,搞不清楚身处何地。 李桓便是如此,本来他选择潜入英国公府,就是想要悄悄的寻到英国公,想要从这位老国公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天子的消息。 至于说杨廷和、李东阳几人,说实话李桓还真的不敢太过相信对方,谁知道天子遇刺,其中有没有这些人的影子。 至于说英国公,李桓倒是不信对方会对天子不利,甚至关键时刻,英国公还有可能会站在天子这边,因此李桓选择了来见英国公。 只是这英国公府实在是太大了,李桓别说找出张懋的住处了,他这会儿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有些迷糊了。 再次穿过一个小花园,李桓发现眼前一片开阔,这院子之中竟然是一处小小的演武场,场地不大,却也有亩许方圆,这让李桓心中一动。 在这国公府当中,能有资格住在这等地方的,只怕身份不一般,即便不是英国公的住处,想来也是身份极其尊贵之人。 自己找不到英国公没问题啊,只需要让对方带自己去寻不就可以了。 心中一动,李桓便是心中一喜,几步迈出便奔着正房而去。 单手按在房门之上,手上劲力轻吐,就听得以上细微的响声,门栓被震断开来,房门缓缓开启。 走进房间之中,李桓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双目一扫,立刻便找到了通往内室的过道。 正当李桓准备进入内室的时候,就听得一声剑鸣之声乍响,随即一道剑光袭来。 李桓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般的变故,不过原本就心神紧绷,虽然说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很是意外,不过李桓一个闪身便避开拉那直奔要害而来的刺击,与此同时欺身上前。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制住对方,否则的话,一旦对方大声示警,必然会招来国公府的守卫。 李桓这一出手便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实力,丝毫没有藏拙,因为李桓清楚,可能差那么一瞬,对方便已经发出了示警。 张仑一身月白的中衣,手中握着长剑,一张脸之上竟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隐隐带着几分兴奋,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剑,即便是不能将潜入府中的贼人给杀死,至少也能够将对方重创。 正是因为对自己那一剑颇有信心,所以张仑才没有在发现有人潜入自己所在院子的瞬间选择示警。 只是让张仑感到惊讶的却是对方的实力远超仑的预料,对方不单单是避开了自己一剑,甚至还瞬间加速,在他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一瞬间探手抓住了他的咽喉。 “咣当” 张仑被李桓锁住了咽喉,手中长剑跌落于地,面色之间露出几分诧异以及后悔之色。 “我没有恶意,阁下若是答应我惊动他人的话,李某可以放开阁下!” 本以为自己这次可能死定了的张仑突然之间听到李桓这话,眼中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对方潜入府中,难道不是为了刺杀他的吗? 李桓借着月光看到张仑脸上的诧异之色,心思转动并不掩饰自身身份道:“在下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张仑乍听李桓之名不由的一愣,骇然的道:“你是杀人狂魔……额,你……你不是在福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师!” 对于张仑失声称呼自己为杀人狂魔,李桓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的一些举动,在许多人的眼中,怕就是杀人狂魔。 看李桓盯着自己,张仑倒是没有再担心李桓会对他不利,而是直接道:“在下张仑。” 李桓眉头一挑,诧异的看着张仑道:“原来是小公爷,李某却是失礼了!” 说着李桓看着张仑道:“我对小公爷并无恶意,只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潜入贵府,希望小公爷莫要声张,我这便放开小公爷。” 张仑点了点头,而李桓这会儿也松开了对张仑的掌控。 感受着锁着自己喉咙的有力大手离去,张仑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神色古怪的看着风尘仆仆的李桓。 这会儿张仑才算是将李桓打量了一番,心中已然明白,李桓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这般模样出现在京师之地,怕是得到了天子出事的消息。 那么对方这个时候潜入自家府邸的目的也就不言而明了。 “李大人要见爷爷?” 李桓不禁看了张仑一眼,心中暗赞了一声,果不其然,能够被当做下一代国公培养的人,在知晓了自己身份之后,能够猜出自己的目的,倒也正常。 微微点了点头,李桓看着张仑道:“深夜来此,实为失礼,还请小公爷代为通传,就说李桓有要事同老国公相商。” 张仑将李桓打量了一番,看李桓满面尘埃,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坚毅而又执着,只是稍稍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李大人且稍后,我这便去请爷爷前来。” 李桓让开道路道:“李某在此恭候!” 从李桓身旁经过的时候,张仑忽然之间向着李桓道:“李大人就不怕我出去之后,喊来护卫将你给拿下吗?” 李桓笑道:“那李某便凭借着一身武力杀出英国公府,权当李某看错了国公爷吧!” 正说话之间,李桓忽然心有所感,猛然抬头向着外面看去。 一看之下,李桓眼睛一缩,心中一惊,就见一道窈窕身影正立足于小演武场之上,身姿挺拔,手中执剑微微垂下,一双清冷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月光垂落,对方恍如月下仙人一般。 李桓心中生出一股警惕,这女子也不知是何身份,那一股锁定他的气机竟然隐隐让他生出几分危险。 顺着李桓的目光看去,张仑同样也看到了女子,惊讶道:“小姑姑!” 直到这会儿张槿的目光方才从李桓身上转移开来,清冷的声音响起道:“仑儿,可是有事吗?” 张仑还有李桓自然是明白张槿话中的意思,只听得张仑笑道:“没曾想却是惊动了小姑姑,姑姑若是无事,就先去安歇吧!” 那清冷的目光在李桓身上扫过,最后注视着张仑,似乎确定张仑说的是真话,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已然离去。 张仑这才向着李桓笑了笑道:“李大人且稍后,我这便去见爷爷。”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多久,李桓就听到脚步声接近,抬头看去,就见头发花白的张懋大步而来,虽年迈,然而步伐却是矫健有力,行走之间颇有雷厉风行之感。 李桓上前冲着张懋一礼道:“下官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李桓,拜见老国公。” 张懋则是仔细打量了李桓一番,眼中尽是满意之色,微微颔首道:“你来寻本公,可是为了陛下之事。” 李桓抬头同张懋对视道:“不知陛下如何,还请老国公告知。” 张懋看出李桓眼中的担忧,轻叹一声道:“陛下的情况相当不妙,不久前老夫亲自为陛下把脉,几乎感应不到陛下的脉搏,就连心跳也极其微弱,至今不见醒转。” 眉头一皱,李桓盯着张懋道:“陛下当真只是昏迷,并没有……” 张懋自然知道李桓未言之意,点了点头道:“陛下眼下的确尚在,只是有能坚持多久,却是谁也不敢说。” 李桓微微松了一口气,轻声叹道:“陛下尚在就好,一切就还来得及。” 这话听得张懋一愣,颇为不解的看着李桓,不过李桓忽然又道:“究竟是谁害了陛下?” 张懋看了李桓一眼,缓缓摇头道:“老夫只能肯定,既不是刘瑾,也不是李东阳,至于究竟是何人,老夫实在不知。” 李桓冲着张懋躬身一礼拜下道:“既如此,李某多谢老国公为我解惑,就此拜别,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老国公多多见谅。” 说着李桓身形纵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张懋、张仑视线之中。 就在李桓离去之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张懋、张仑二人身旁,不是已经离去的张槿又是何人,直到这会儿张槿手中的长剑才算是归了鞘。 “这人心藏猛虎,很危险!” 张懋看了张槿一眼,微微颔首道:“此人乃是天子幸臣,行事肆无忌惮,堪称胆大包天,所幸并非是蛮不讲理之辈,倒也算得上一人才。” 张仑忍不住道:“爷爷,李桓日夜兼程自福建赶回京师,怕也是无用,如今大局已定,除非天子能够醒来,否则最终或许也如刘瑾一般,难逃文官集团的清算。” 却说李桓出了英国公府,隐藏于暗处的岳不群现身,此时天边已经浮现出了鱼肚白,隐约可见朝阳即将升腾而起。 清晨的京师一如既往,虽人流稀少,然则随着朝阳升起,热闹依旧。 李桓此刻已经梳洗了一番,换上了一身飞鱼服,骑在一匹战马之上,而在其身后则是一队由陈克精挑细选出来的锦衣卫精锐。 虽只有百多人,然而却都是这几年李桓在锦衣卫之中收拢的心腹,但凡是有一丝不可信,皆被排除在外。 李桓回首向着身侧的王阳明笑道:“阳明先生,可愿随李某再疯狂一次!” 刚刚得知李桓的打算的王阳明是真的被李桓的胆大包天以及疯狂给镇住了,如果不是看到李桓已经召集了这么多的锦衣卫,王阳明都要怀疑李桓是在同他说笑了。 然而李桓却非是同他开玩笑,此时闻言,王阳明只能一脸苦笑道:“王某现在说不愿,可还来得及吗?” 李桓哈哈大笑道:“自然是来不及了。” 说着李桓冲着身后一众锦衣卫校尉吼道:“兄弟们,天子蒙难,我等身为天子亲军,竟连天子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还有何颜面自称天子亲军,又如何对得起天子的信重,今日李某意欲觐见天子,诸君可愿随我同往。” “愿随大人,觐见陛下!” “愿随大人,觐见陛下!” 李桓一甩身上的大氅,猛地一抽马鞭喝道:“走!” 上百锦衣卫纵马驰骋长街,虽说长街之上人流稀少,可是这般声势已然骇的所有人为之侧目。 这几日,京师已然处于一种戒严的状态,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巡视城中,甚至还有京营兵马于各处把守,严防一切变故。 尤其是随着刘瑾、焦芳、刘宇等阉党一系高官纷纷被捉拿下狱,京师之中可谓是暗流涌动。 在这种情况下,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就是见到有人聚集在一处便会上前暴力将之驱散,严防死守到了极限。 这几日来,锦衣卫衙门显得非常的平静,可是即便是如此,依然有人盯着锦衣卫衙门的一举一动。 实在是在这京师之中,除了五城兵马司之外,也就只有锦衣卫衙门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一批人马。 当李桓一行人出现在锦衣卫衙门前的时候,可是将暗中盯着锦衣卫的人给吓坏了,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了出去。 五城兵马司,兵马指挥使樊纲得到消息,直接惊的从青楼之中衣衫不整的冲出,点起身边的人马便冲入长街。 一边狠狠的催促手下急赶,一边低吼怒骂:“李桓疯了不成,他不是在福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师,锦衣卫的人都疯了不成,李桓到底想要干嘛,还敢冲击皇城,他想要造反不成?” 实在是手下传来的消息太过令人震惊了,本以为不用担心锦衣卫什么事,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远在福建的李桓竟然会出现在京师,更是带了一队锦衣卫奔着皇城而去。 樊纲根本不敢多想,若是往深处去想的话,那也太吓人了。 所以说樊纲这会儿满脑子想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将李桓这疯子给拦住,否则的话,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当气喘吁吁的樊纲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通往皇城的长街之上的时候,确定李桓的人还没有过去,整个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吩咐手下人马严阵以待。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大地微微震动,樊纲等人就见远处长街之上,一队身着锦衣卫袍服的人马呼啸而来,为首之人樊纲只看一眼便一下认出对方正是有着杀人狂魔之称的李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李桓的瞬间,樊纲心中便泛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不过来不及多想,眼看李桓等人便要冲上来樊纲当即驱马上前大声喝道:“来人止步,京师之中,竟敢纵马狂奔,还不于我下马!” 这会儿王阳明看了那拦路的五城兵马司人马一眼,轻叹了一声向着李桓道:“李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若是算错了的话,只怕会死的非常惨。”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阳明先生若是怕了的话,尽可离去便是。” 王阳明缓缓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道:“李大人你都敢拼死以救陛下,王某又为何不能陪你疯一次。” 李桓大笑,目光落在樊纲身上,当即喝道:“不想死的统统给我闪开!” “天啊,那是李桓,杀人狂魔来了!” “怎么可能,这魔头怎么会在京师!” 别人不认识李桓倒也罢了,可是五城兵马司的人绝对是对李桓不陌生,所以许多人一眼便认出了李桓。 不得不说李桓在京师的名头托了某些人的光,可以说不比魔头差多少,这一出现便让许多兵卒心慌意乱。 虽说还有十几丈远,可是被李桓盯着,樊纲心中却是充满了危机,可是想到自己所得到的命令,当即喝道:“李桓,赶紧下马,你想造反不成?” 李桓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撞了上来,与此同时手中绣春刀划过,樊纲只感觉脖子一痛,下一刻脑袋落地,无头身躯在马背之上晃动了一下直接坠落于地。 “指挥使大人死了,指挥使大人死了!” 一些试图阻止李桓一行人的士卒直接被撞飞了出去或者被锦衣卫挥刀劈杀,眨眼之间便直接冲破了阻拦,留下满地的狼藉与惨叫,呼啸而去。 四周躲在角落里的百姓本来还满心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要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这里设卡阻拦。 却是不曾想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幕,尤其是听到那些五城兵马司的士卒的呼喊,关于李桓的记忆一下自心头浮现。 看着远去的锦衣卫的身影,再看看被杀的凄惨无比的五城兵马司人马,许多人心中生出一丝感慨。 “真是李桓回来了啊!” 陈耀染了一身的鲜血,却是兴奋的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啊,区区五城兵马司,竟然也敢阻拦咱们锦衣卫,当我等天子亲军是假的不成?” 一旁的岳不群一身锦衣卫百户官的官服,脑海之中回想着李桓毫不犹豫的挥刀斩了那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一幕,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异样的神色。 李桓则是神色平静,仿佛先前所做的事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此时的李桓神情肃穆,对于他而言,拼一把或许还有活命的希望,若是不拼,等到刘瑾如历史上一般被千刀万剐,腾出手来的文官集团,绝对会第一时间送他上路,恐怕刘瑾所享受的千刀万剐之刑,也要在他身上来上一遍。 “陛下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李桓眼眸之中满是坚定之色。 轰隆隆,马蹄声炸响,很快便冲到了宫门之前。 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的京营指挥使高长胜这会儿正严阵以待,虽然说他认为樊纲传来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李桓绝不可能出现在京师,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高长胜还是集合人马,做好了防备,并且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内阁李东阳、杨廷和几位阁老。 当李桓带着浑身染血,煞气冲天的锦衣卫出现在高长胜视线当中的时候,高长胜手中的鸡腿啪嗒一下掉落在地,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哪里有一丝伯爷的气度,惊叫道:“该死的,樊纲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有将人拦下,还有他李桓莫非是生了翅膀不成,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就从福建赶回京师的。” 可是怒吼归怒吼,高长胜却是在亲兵的簇拥之下,拦在宫门之前冲着逼近的李桓大喝道:“李桓,你们想要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禁地,尔等纵马驰骋于此,那可是死罪。” 李桓目光平静无波,神色淡然的看着高长胜的脖子道:“高伯爷,让开或者死!” 被李桓的目光盯着,高长胜只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即恼羞成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今日在这皇宫之前,你还敢杀了本伯爷不成!”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订,月票,打赏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杀杀杀,阻我着皆可杀!求订】 四周的京营兵卒目光也是落在了对面李桓以及李桓身后的一众锦衣卫身上。 相比长宁伯高长胜,这些士卒却是更加能够感受到对面这些锦衣卫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子杀伐之气。 尤其是有眼尖的更是看到不少锦衣卫的身上还沾染了鲜血。 这些鲜血是从哪里来的? 高长胜昂起头来,他可是堂堂的长宁伯,当初被英国公张懋给吓了个半死,那倒也罢了,谁让人家是勋贵之首的英国公呢。 他这长宁伯比之人家那英国公的爵位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是招惹不起英国公,并不代表他就怕了李桓啊。 李桓就算是锦衣卫又如何,他身边有豢养的亲兵,身后有京营将士,而且在这皇宫大门之前,他就不信李桓敢伤他一丝一毫。 护卫在高长胜身边的亲兵这会儿却是突然之间面色一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猛然之间扯着高长胜就要向后退,同时口中尖声大叫道:“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寒光,手中绣春刀直接划过长空,毫不犹豫的向着高长胜斩了下去。 “既然想死,那你就去死吧!” 李桓的声音冰冷而又令人心悸,高长胜睁大了眼睛,就那么傻乎乎的满脸骇然的看着刀光向着自己脖子落下。 几乎是本能的,高长胜尖声喊道:“救命啊,杀人狂魔李桓他疯了啊!” 皇城之中,一处偏殿当中,首辅李东阳、阁老杨廷和、费宏、毛纪、梁储、刘忠等人正商议着朝中之事。 如今天子昏迷不醒,太后将朝中政务托付于李东阳、杨廷和等人,几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亲自将内阁暂时搬到了这偏殿当中。 一边随时盯着天子的情况,一边处理政务,同时在一些事情上面也会主动的去请太后张氏拿主意。 这会儿费宏正捋着胡须向着杨廷和道:“介夫兄,关于刘瑾一党的处置,三司那里已经拿出了定论,还请两位大人审阅过后,请太后过目,以早早处置了刘瑾一党。” 杨廷和看着费宏递过来的那厚厚的案宗微微点了点头道:“好,老夫会尽快审阅,然后请太后定夺的。” 费宏点了点头,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神色之间略带轻松道:“此番朝中阉党几乎一扫而空,可谓是寰宇清明,天下安泰,我等也不枉为官一场。” 执掌詹事府的文渊阁大学士刘忠闻言轻笑道:“天下苦刘瑾久矣,我等也算是为天下百姓除一大患。” 正捧着一摞公文走过来的毛纪闻言,神色之间流露出几分厉色道:“先除了这刘瑾,下一个就是那杀人狂魔李桓,我等绝不能饶过此奸贼。” 听到毛纪提及李桓,众人皆是面色微微一变。 相比刘瑾身在京师为祸朝堂,刘瑾的危害比之李桓来要大的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百官对李桓的恨意竟然要强过刘瑾。 说来只能说李桓行事太过肆无忌惮,动辄杀人抄家,而且每次都还是让他们无话可说,想要找麻烦都不占理。 一声轻咳,杨廷和笑道:“诸位,先将刘瑾的事情处理之后,再考虑其他吧,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陛下。” 听到杨廷和提及天子,一众官员皆是一阵沉默。 天子从遇刺到现在已经有近十日之久,在这期间,太医院的一众太医连连诊断,却是一无所获,至今都不见天子醒来,但是偏偏就吊着那一口气,令人心中难安。 好一会儿,就听得刘忠缓缓开口向着李东阳、杨廷和二人道:“两位,陛下若是长久昏迷不醒的话,我们必须要拿出一个对策来,否则的话,百官久不见天子,天下无主,必然会有乱象……” 不等刘忠将话说完,杨廷和陡然之间厉声喝道:“刘大人,此事休要再提,陛下尚在,我等臣子又岂能生出这般的心思。” 刘忠拱手叹道:“是本官失言了,不过这事终究是要面对,所以希望两位阁老,早做考虑才是。”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名吏员快步而来,在其身后则是跟着一名士卒。 听到那脚步声,几位朝中重臣皆是看了过来,目光落在那士卒身上的时候,几人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李东阳如今身子骨已经是颇不如以往,所以如今内阁之中的事务大多都由杨廷和来处置,所以此时李东阳冲着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交给杨廷和来处理。 杨廷和拱了拱手,目光投向来人道:“何事?” 那士卒恭敬的拜倒于地,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之色颤声道:“回阁老话,小的,小的乃是高伯爷亲兵,奉了伯爷的命令,特来禀明诸位大人,五城兵马司的樊纲指挥使传讯,说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出现在锦衣卫衙门,并且带着锦衣卫的人奔着皇城而来。” “什么!” “李桓!” “这不可能!” 几位朝中大臣闻言几乎是同时跳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一双目光落在那名亲兵身上。 被这一道道的目光给盯着,那亲兵差点吓得瘫软于地。 杨廷和脸上同样是露出震惊的神色,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看着那亲兵和声道:“你且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确定是李桓回来了吗?” 亲兵几乎要哭出来道:“小的只不过是负责传话啊,李桓他到底有没有回来,小的根本不知道啊。” 见到根本问不出更多,费宏心情颇为烦躁的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且下去吧,告诉高长胜,让他守好宫门,没有我们的允许,不许放任何人进宫。可记下了吗?” 亲兵慌忙爬起来道:“小的记下了,没有诸位大人的允许,不许放任何人进宫。” 待到那亲兵离去,费宏不禁道:“诸位,李桓不是身在福建福州府吗,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师,这根本就不可能。” 刘忠捋着胡须道:“想来是那樊纲弄错了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东阳看向杨廷和道:“介夫,你说着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李桓真的回京了吗?” 杨廷和神色凝重的道:“不管这消息是真还是假,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樊纲虽然能力一般,但是绝不至于连李桓都不认得吧,我怀疑……” 正说话见,一名吏员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趴在地上大声道:“不好了,高伯爷派人传讯,李桓带人杀到了宫门前。” 刚才还怀疑的刘忠、费宏登时一脸的呆滞之色。 就听得那吏员又道:“高伯爷说了,他会将李桓拦在宫门之外,但是还请诸位大人尽快拿出对策,这李桓该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宫门之前,一颗大好的头颅飞起,高长胜脸上尚且还残留着惊恐与不信的神色。 就像樊纲被李桓毫不犹豫的砍下脑袋的那一刻一般,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李桓竟然会那么大胆,说杀人就杀人。 甚至相比樊纲来,高长胜更加的不敢相信李桓敢杀他。 一方面他是大明伯爷,身后站着的是大明勋贵集团,另外一方面这里是皇宫重地,在这里动刀兵无异于造反,又有几个人敢像英国公张懋那般动刀。 甚至就是换做张懋,他敢杀一名底层士卒,绝对不敢在这宫门之前杀一名大明伯爷。 可是高长胜太过小觑了李桓的疯狂,哪怕是他麾下的亲兵反应够快,但是终究是慢了李桓一步。 那些亲兵再快,也快不过李桓斩向高长胜脑袋的那一刀,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的犹豫。 李桓挥刀斩落高长胜的脑袋,毫不犹豫的驱马上前,直接撞向那些呆滞的京营士卒。 这些京营士卒已经有许多年都没有见过血了,虽然偶有操练,可是也就是比普通百姓强那么那么点罢了。 这会儿对上一身煞气,双手沾满了血腥的锦衣卫精锐,如果说高长胜还活着的话,或许这些士卒还有那么点士气。 可是伴随着李桓毫不犹豫的砍掉了高长胜的脑袋,也就一下子将这些京营士卒的勇气给彻底打掉了。 “呜呜,大人死了,大人死了!” 四周呆滞的京营士卒哪里还能够经得住锦衣卫的冲击,当场便崩溃了,数百士卒明明人数上是锦衣卫的数倍之多,可是却被锦衣卫杀的到处乱跑,丝毫不敢反抗。 李桓见状一声大喝道:“穷寇勿追,随我进宫。” 岳不群大步上前,手中拎着绣春刀,上面鲜血流淌,只是方才死在他手中的兵卒就不下数人之多。 就见岳不群一掌拍在宫门之上,就听得精铁锻造制成的门栓发出咣当之声,宫门只是震动了一下,却是没有打开。 岳不群面色微微一变,这种场景还是岳不群第一次遇到,似乎是没想到皇宫的大门竟然以精铁包裹实木铸成,就连门栓都是精铁锻造,自然不会像他震断普通百姓之间的大门一般容易。 这边动静不小,尤其是把守宫门的京营士卒被杀的四散,自然是第一时间惊动了巡视皇城的皇城宿卫。 这些皇城宿卫本就是自锦衣卫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亲军,因为天子遇刺的缘故,其统领也被下了大狱,被内阁换了人。 此时狄成满脸的惊骇之色,冲着身后的皇宫宿卫吼道:“都给我加把劲,若是让人闯进皇宫之中,一个个的仔细你们的脑袋。” 狄成虽然是被文官集团空降而来的,但是能力倒也不差,这些时日已经将皇城宿卫给安抚住,如果说不是事态紧急的话,狄成也不会用这般威胁的语气同一众皇城宿卫说话。 实在是狄成从那些溃败的京营兵卒口中所得到的消息太过骇人了。 李桓竟然率领锦衣卫在宫门之前斩杀了长宁伯高长胜,此刻那宫门也不知有没有被打开。 若是让李桓闯进皇城之中,只是想到这点,狄成便忍不住心中一寒,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远远的狄成看到执掌詹事府的文渊阁大学士刘忠带着一队皇城宿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看到刘忠的时候,狄成微微松了一口气忙迎上去汇合在一起道:“老大人,您是得到李桓杀了高伯爷的消息了吗?” “什么!高长胜死了,还是被李桓杀的?” 刘忠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被惊的昏死过去。 前一刻他们在得知李桓带人杀到宫门之前被高长胜给拦下的时候,他们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有人担心高长胜奈何不得李桓,所以刘忠特意请命带了一部分皇城宿卫前去相助高长胜。 刘忠相信,有高长胜手下的京营兵马,再加上他所带去的皇城宿卫,将李桓死死的拦在皇城之外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等到杨廷和、李东阳他们去请示了太后,便可以直接由太后下一道懿旨,以李桓擅自带兵冲击宫门,谋反的罪名将李桓拿下。 可以说刘忠算计的很好,但是前提是李桓没有冲击宫门,高长胜又能够将李桓给拦在宫门之外。 然而听狄成的意思,似乎这会儿高长胜已经被李桓给杀了。 说实话,陡然之间听到李桓将高长胜这位大明的伯爷给杀了,刘忠真的是如听天方夜谭一般。 大明的勋贵的确是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足够清贵啊,一般情况下,也没有谁去招惹这些勋贵。 高长胜好歹也是一位伯爷,竟然被李桓说杀就杀了,刘忠真的怀疑,李桓这是不是真的疯了,难道他就不知道在皇城之前,擅杀一位伯爷,那是何等的罪名。 狄成不禁用一种担心的目光看向刘忠道:“大人,您要不要紧?” 刘忠冲着狄成道:“快,带人随我拦下李桓,绝不能将他这疯子放进皇城,否则的话,他肯定是要弑君造反的。” 这要是放在以往,谁要告诉他,有人敢带人冲击皇城,弑君造反,狄成绝对会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然后唾对方一脸。 煌煌大明,太平盛世年节,竟然也想冲击宫门弑君造反,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可是这会儿狄成却是信了,因为此刻正在冲击皇城宫门的不是别人,而是那疯子一般的李桓。 李桓杀了长宁伯高长勇,似乎也不介意再来个弑君吧。 一想到这点,狄成便是忍不住一阵的激动,自己的机会来了啊。 若是能够将李桓给拿下,那他岂不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到时候诸位老大人绝对不会吝啬封赏,甚至加官进爵,封妻荫子都是等闲。 心中想着这些,狄成精神一震,冲着身后的皇城宿卫吼道:“再加把劲,堵住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宫,此乃大功一件,若是能够做到这点,朝廷定然不吝封赏。” 刘忠闻言也是眼睛一亮,高声道:“本官乃是詹事府主事,文渊阁大学士刘忠,本官可以向诸位承诺,只要拦下李桓这逆贼,尔等皆有封赏。” 宫门之前,李桓看到岳不群的举动,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岳百户,不用白费力气了,宫门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撞开的,除非是以攻城车强攻,否则的话,休想直接撞开宫门。” 岳不群诧异的道:“那大人我们该如何才能进宫啊。” 李桓淡淡道:“自然是从里面将门打开。” 说着冲着陈耀、孟辉点了点头,二人身形一跃,直接翻过高高的宫墙,很快就听得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随即坚固无比,足可以抵挡大军冲击的宫门就那么缓缓开启。 看到宫门开启,李桓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来。 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他只要杀进皇宫之中,寻到了天子,究竟是生还是死,就可见分晓了。 心中想着这些,李桓看了身后追随自己干下这等几乎抄家灭族的大事的一众锦衣卫,深吸一口气冲着杜广道:“杜广,你带一半的兄弟,死死的守住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杜广闻言当即便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除非是属下死了,否则的话绝不会让任何人进出的。” 伸手拍了拍杜广的肩膀,李桓翻身下马道:“诸君随我进宫。” 很快数十名锦衣卫紧随李桓进入皇城之中。 这些锦衣卫可以说是第一次进入皇城,对于这等神圣的所在,不少人在进入皇城之后,脸上甚至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李桓倒是对这皇城不陌生,这几年之间,他可是不止一次进出皇城,不敢说对皇城熟悉无比,但是却也不会像不久前闯进英国公府那般,竟然在里面转的晕头转向的。 因为从英国公张懋口中得知天子如今就在景蓝殿养伤,所以李桓便带人直奔着景蓝殿方向而去。 只是还没有走出太远,迎面就见一队人马匆匆而来。 看到对面那一队皇城宿卫的时候,李桓脸上不禁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来。 这些皇城宿卫每一个都是他所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以说论及精锐程度,并不比他身后的这些跟随他杀入皇城的锦衣卫差。 李桓看到了这些人,同样刘忠、狄成等人也看到了杀进皇城之中的李桓一行人。 虽然说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真的看到李桓带着一队人马杀进皇城的时候,就算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侥幸,认为李桓不敢杀了高长胜,但是在见到了浑身染血的李桓以及其身后的锦衣卫的时候,那点侥幸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高长胜不死,李桓又怎么可能从容开启宫门并且带人杀进皇城之中,那些溃败的士卒也不会说高长胜被杀。 狄成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长刀,而刘忠则是用一种痛恨的目光看着李桓,在他看来,李桓就是乱臣贼子,当处以极刑,哪怕是抄家灭族,千刀万剐也不解气。 “李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远远的刘忠便冲着李桓一声大喝。 李桓目光落在刘忠的身上,对于刘忠,李桓并没有什么印象,他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不假,可是并不意味着他就认识所有的朝中官员啊。 像刘忠这样的老臣,李桓自然是不认得,但是只看对方那一身朱紫色的官服,李桓也知道这至少也是一位正二品以上的高官。 淡淡的瞥了刘忠一眼,李桓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看向了那些拦住了他的去路的皇城宿卫。 一声轻叹,李桓缓缓开口道:“诸位想来对李某也不陌生,当年正是李某将你们从锦衣卫之中挑选出来,然后经由陛下允许,将你们送进皇城,做了这皇城宿卫,护卫天子安危。” 说着李桓话音一转,陡然声音拔高了几分道:“可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宵小之辈,竟然暗害天子,以至于天子身陷小人之手,尔等身为天子亲军,乃是天家之亲信,难道能够坐视这等事情发生吗……” 李桓这话一说,许多皇城宿卫登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 一者他们本就是锦衣卫出身,对于李桓自然是很难生出敌意,还有就是李桓也说了,天子蒙难,他们做为天子亲军,理当以护卫天子安危为重。 相比那些文臣,说实话,这些锦衣卫出身的皇城宿卫先天就对李桓多几分信任。 狄成见状不禁神色大变,大喝一声道:“诸位将士,不要忘了,李桓擅自攻打皇城,不管如何,他这举动就是造反,你们难道想要同反贼一起谋逆不成?” 造反的帽子就这么的扣了下来,这些刚刚有些被说动的皇城宿卫登时面色一变,再看李桓的时候,已然是多了几分戒惧。 倒不是这些人忘恩负义,不念昔日李桓提拔他们的旧情,关键是狄成那造反的帽子威力太大了。 这个时代以这些人的出身,想要他们参与到造反中来,说实话,除非是被蒙蔽了,否则的话,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明知道造反还敢硬着头皮参与其中的。 大明上百年的余泽尚在,民心尚在,想要造反根本就没有多少成功的希望。 刘忠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李桓给无视了,心中怒火升腾而起,尤其是见到李桓竟然还想蛊惑人心,不禁怒道:“好个李桓,你自己找死也就罢了,竟然也想拉着其他人一起去死。” 说着刘忠冲着李桓身后的一众锦衣卫大声道:“本官乃是文渊阁大学士,詹事府主事刘忠,只要尔等能够及时回头,并且帮朝廷拿下反贼李桓,本官可以承诺,恕尔等无罪。” 站在李桓身后的一众锦衣卫却是连动弹都没有一个动弹的,他们跟着李桓杀向皇城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觉悟。 况且李桓也说过,他们此番乃是为了救天子于危难,只要见了天子,以天子对李桓的宠信程度,到时候究竟谁是反贼还说不定呢。 所以说这些锦衣卫根本就没有理会刘忠的意思。 刘忠没想到会是这般,气急败坏的冲着狄成道:“狄统领,给本官将这些反贼统统拿下!” 只要能够将李桓等人拿下,那么以李桓擅自攻打宫门,杀死朝廷伯爷高长胜的罪名,足可以给李桓定一个谋逆造反,株连九族的罪名了。 所以说这会儿刘忠的心态非常的好,仿佛是看到了李桓身死族灭的场景一般。 李桓目光向着远处的景蓝殿方向看去,此地距离景蓝殿已经不远,若是急赶的话,甚至都要不了半盏茶的功夫。 目光一凝,李桓冲着狄成身后的皇城宿卫喝道:“本官不想手中绣春刀沾上了昔日兄弟的鲜血,若是还念及旧情,等下都给本官闪开。” 话音落下,李桓身形一纵,直接扑向了刘忠。 狄成见状大喝一声道:“李桓,休得放肆!” 狄成的一身实力可是不弱,能够被文官集团推出来执掌皇城宿卫,自然也是一位武道强者。 只是李桓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岳不群手中刀光一闪直接将狄成给拦了下来。 狄成的注意力都在李桓身上,也只将李桓视作对手,却是没想到边上横插出来一个锦衣卫百户。 狄成根本就没有将岳不群这么一个百户官放在心上,手中长刀横扫,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一刀下去非但是没有将对方给劈飞出去,却是连同他自身都被震得连连后退。 刘忠愣了一下,看着被岳不群给拖住的狄成,再看拦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刀的一名名皇城宿卫身上飞溅起的血花,刘忠不禁慌了。 就见刘忠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眨眼之间,刘忠身前已经没了皇城宿卫,不是被杀光了,而是被李桓身上的杀气给吓得不敢再拦着李桓。 看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李桓,刘忠高声道:“李桓,你不能杀我,我是文渊阁大学士,我乃是朝廷重臣,你……” 李桓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下一刻刘忠那一颗头颅直接飞起,嘴巴依然是一张一合,只可惜却是再也无法出声,那身着朱紫色官府的尸体,晃动了一下,随即噗通一声摔倒于地,鲜血喷涌而出,只溅了李桓一身。 李桓大步从刘忠倒地的尸体边上走过,根本就没有多看一眼。 正同岳不群缠斗在一起的狄成眼见李桓一刀砍了刘忠,整个人差点昏过去,那可是詹事府主事,文渊阁大学士,板上钉钉的内阁一员啊,天下间最有权柄的几个人物,就这么的被李桓一刀杀了。 狄成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他这一分神,却是被岳不群抓住机会,一掌拍在了胸膛之上,整个人当即倒飞了出去。 哇的一声狄成落地吐出一口鲜血,竟然没有转身再战,反而是身形跃起,直奔着远处的景蓝殿方向而去。 别说是岳不群了,就是李桓也忍不住愣了一下,不过李桓倒也没有过于紧张,而是大步看了那些被杀的四散的皇城宿卫一眼,招呼岳不群等人直奔着景蓝殿而去。 景蓝殿之中,太后张氏正坐在那里为天子诵经祈福,突然之间就见一名小内侍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太后,太后大事不好了,造反了,李桓造反了啊!” 哗啦一下,太后手中的佛珠登时散落了一地,滴滴答答的滚得到处都是,就见太后张氏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道:“谁,谁造反了?” 小内侍紧张的道:“太后,李桓带人杀进皇宫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被杀与长街,长宁伯高长胜被杀于宫门之前,就连詹事府詹事,文渊阁大学士刘忠也因为带人阻拦而被李桓杀死在宫中,此刻……此刻李桓已经向景蓝殿杀来。” 张太后身子一晃,不由的面色大变道:“就是那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 小内侍颤声道:“对,就是那个杀人狂魔。” 张太后大惊失色道:“快去请李东阳、杨廷和几位阁老,快传旨,召英国公率领京营兵马前来护驾,快啊……” 小内侍连滚带爬的跑出偏殿。 被张太后念叨着的英国公张懋这会儿却是不在府中,而是身在京营之中。 京营乃是京师十几万大军的统称,明初中期,京营乃是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的统称,但是后来土木堡之变后,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精华被抽调一空,另组建十二团营,而被抽走了精华的分为十二团营又被称之为老营。 英宗复辟之后,一改于谦组建的十二团营之制,重组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不过后来宪宗继位后,又复设团营,自此十二团营成为京营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张懋如今便坐镇于十二团营之中的四武营,即奋武、耀武、练武、显武四营。 四武营主要将领几乎都是勋贵子弟,所以张懋统帅京营,真要说的话,也就对四武营有一定的影响力。 其余几营,说实话早已经被文官集团渗透的厉害,可以说如果没有兵部行文的话,就算是张懋这位京营统帅也未必能够调的动兵马。 大营之中,张懋皱眉看着几位被他召集来的勋贵、成国公朱辅、徐光柞、李玺、陈继祖等几位勋贵之中的中坚。 徐光柞颇为疑惑的看着张懋道:“老国公,你召我们来此,莫非是京中有什么变故不成?” 张懋看了几人一眼道:“陛下遇刺,昏迷至今,京中形势大变,你们应该清楚吧。” 徐光柞闻言点头道:“不错,李东阳、杨廷和、费宏那些人早就想弄死刘瑾一党了,平日里有天子护着自然是没有办法,可是这次陛下遭劫,昏迷不醒,他们要是不趁机收拾了刘瑾一党的话那才是怪事呢。不过这也没什么啊,就让他们斗去呗,又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继祖、李玺等人脸上也是露出一样的神色,显然是没想过要参合到这其中来。 其实就连张懋也是一般,他们勋贵集团早已经没有了什么实权,倒不如从旁看文官集团同阉党杀个你死我活。 深吸了一口气,张懋突然开口道:“李桓进京了!” 刚喝了一口茶水的李玺直接一口将那茶水给喷了出去,脸上满是惊愕之色道:“什么,李桓……就是在福建杀的人头滚滚,让文武百官恨得咬牙的李桓吗?他不是在福建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师?” 不单单是李玺,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信之色。 张懋缓缓点了点头道:“凌晨时分,李桓夜入老夫府中,见了老夫,问了陛下的情况,然后就离去了。” 李玺几人对视一眼,就听得李玺道:“真要说的话,这李桓也是个人才,这天下间敢杀的文官集团人头滚滚的怕也只有他一个了,只可惜没了陛下的庇护的话,他怕是很快就会步了刘瑾的后尘,如果我是李桓的话,绝对不会回京,这个时候回京,不是自寻死路吗?” 陈继祖突然之间道:“老国公你召我们来,不会是以为李桓他能够闹出什么乱子吧。” 张懋看了众人一眼道:“老夫有一种预感,总觉得李桓他会闹出大乱子来。” 朱辅轻笑道:“老国公你也太瞧得起他了吧,在这京师重地,面对李东阳、杨廷和他们所掌控的五城兵马司、京营兵马,李桓老老实实的呆着也就罢了,若是敢闹腾,只怕死的会非常惨。” 正说话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英国公府的私兵匆匆而来,拜倒于地道:“国公爷,李桓……李桓他方才率领了一队锦衣卫,杀奔皇城而去了。” “他一定是疯了!” 方才还说李桓不敢闹出乱子的朱辅差点直接跳起来,口中惊呼一声。 李玺等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陈继祖叹道:“都说李桓就是个疯子,现在来看,他还真的就是个疯子啊,不是疯子的话,又有几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来。” 没有多大会儿功夫,又是英国公府私兵来报。 “国公爷,李桓在长街之上一刀砍了阻拦他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冲破五城兵马司的阻拦,奔着皇城去了。” 这会儿所有人都呆呆的坐在那里,脸上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突然之间,张懋豁然起身,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可敢随我带兵去瞧一瞧。” 朱辅闻言面色一变,下意识的道:“老国公,咱们真的要参合进去吗,李桓他此举只有死路一条,他是不可能杀进皇宫之中的……” 张懋目光落在趁机做、李玺、徐光柞几人身上道:“你们的意思呢?” 陈继祖开口道:“在下听老国公的,老国公说怎么做,便怎么做。”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点了点头。 张懋精神一震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去凑个热闹,你们就不好奇,李桓他能不能杀进皇城,若是进了皇城,又将如何自保,他总不可能就靠着那点锦衣卫造反了吧。” 说着就是朱辅等人都忍不住笑了,不说其他,就是他们带着京营兵马前去,也不可能坐视李桓造反啊。 景蓝殿的偏殿之中,自刘忠带人离去之后,留在这里的杨廷和、李东阳、费宏、毛纪等人一个个心中就有些不安。 费宏犹豫道:“诸位,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别出了什么事才好啊。” 毛纪、梁储皆是看向杨廷和、李东阳。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 几人起身出了偏殿,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见远处一道身影狼狈无比,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梁储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被他们推出来统领皇城宿卫的狄成。 当看到狄成的时候,梁储几人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惊呼一声道:“狄成,你这是……” 狄成噗通一声跪倒于地放声大哭道:“诸位老大人,李桓反了,他已经杀入皇城,刘忠老大人,他……他已经被李桓杀了!” “什么,刘詹事被李桓给杀了?” 被说是梁储了,就是费宏、杨廷和、李东阳几人闻言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可是堂堂文渊阁大学士,詹事府詹事,足以同九卿媲美的重臣就这么被人给杀了。 而且还是在这大明朝的皇宫大内之中被杀,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怪不得李东阳等人都一个个的面露震惊之色。 狄成慌乱道:“诸位老大人,你们快走,李桓疯了,他已经带人杀过来,只怕到时候连诸位老大人也……”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被狄成的话给惊住的李东阳、杨廷和、费宏、毛纪、梁储等人听到那脚步声神色一变,下意识的循声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几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露出骇然之色。 就见李桓手中拎着一柄绣春刀,身着飞鱼服,身上披着大氅,少年英姿,可谓气质不俗,直如天生的贵人一般。 然而此刻李桓却是一身的煞气,浑身染血,就连那绣春刀之上也有鲜血滴落,不知是被杀的皇城宿卫的鲜血,还是詹事府詹事刘忠的鲜血。 【第二更送上,今天一共更了两万二,掐腰嚣张求月票,打赏,全订有木有。】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陛下,是臣来迟了!【求订】 而在李桓身后则是十几名同样染血,如同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恶魔一般的锦衣卫,虽然只有寥寥十几人,却是给人一种千军万马之感,令人望而生畏,心生恐惧。 李桓也不过是稍稍落后了狄成一些罢了,狄成赶到景蓝殿前的时候,李桓也赶了过来。 远远的李桓就看到了站在景蓝殿门口处的几位朝中重臣,其中有李东阳、杨廷和这两位阁老。 李桓的脚步一步步的落下,很快便来到了近前,煞气弥漫,令人心悸。 狄成见状不禁低喝一声,猛然之间翻身而起,拎起手中长刀扑向李桓。 杨廷和几乎是本能的喊道:“狄统领,住手吧……” 只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杨廷和话音落下的时候,狄成已经到了李桓近前,长刀劈向李桓。 在狄成的眼中充斥着一种疯狂的神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一刀下去,不是他死就是李桓亡。 李桓抬头神情漠然的看了狄成一眼,在李桓眼中,狄成就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刹那之间李桓手中绣春刀斩出,速度之快,仿佛化作了一道光一般。 当年李桓练武之时,首先练的就是刀法,学自陈一刀的刀法早已经被其彻底的融入己身,所以那一刀斩出,直接便斩去了狄成最后一线生机。 咣当一声,狄成保持着双手握刀劈向李桓的姿势,可是这会儿双手已经连同其紧握的长刀跌落于地。 一道长长的血痕自胸膛到脖颈处,鲜血喷涌而出。 李桓脚步毫不停顿,直接便从狄成身边走过,直到这个时候,狄成方才口中吐出鲜血,呢喃道:“好快的刀……” 随即就听得噗通一声,狄成身子一软,直接倒地。 这一幕就发生在李东阳、杨廷和两位阁老以及毛纪、费宏、梁储等几位重臣面前。 虽然说已经知道李桓冲破了宫门,杀了高长胜,甚至连刘忠也给杀了,但是他们毕竟只是听说,根本就没有亲眼所见。 但是这会儿狄成却是在他们面前被李桓砍杀当场,这种视觉上的冲击绝对要比言语要来的更有冲击力。 脚步一顿,李桓手中绣春刀猛地向地上一插,竟然没入那青石板之中,一脸的鲜血,双目之中森然一片,毫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几位重臣。 当费宏、梁储几人同李桓对视,看到李桓那一双充斥着疯狂杀机的眸子的时候,竟然吓得一个哆嗦,甚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不过很快梁储仿佛是为自己的后退之举感到一股子惭愧与羞恼。 想到这些年就算是那几任锦衣卫指挥使面对他的时候都要卑躬屈膝讨好于他,梁储便忍不住上前一步,挺直了胸膛,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李桓,怒喝一声道:“大胆李桓,你可知罪吗?” 李桓只是抬头瞥了梁储一眼,仿佛是看着无关紧要的人一般,目光越过了梁储等人,看向那静悄悄的景蓝殿。 想到朱厚照遇刺,便在这景蓝殿之中,近十日过去,依然没有醒来。 虽然说已经从英国公张懋那里知晓了一些关于天子的情况,可是没有亲眼看到天子,李桓一颗心终究是不敢放下。 要知道他此番绝对是拼死一搏了。 若是天子能活着醒来的话,那么他李桓必然会成为天子最宠信的臣子,天下间休想再有人离间他们君臣。 但是如果天子的伤势比他所想象的要严重的多的话,那么他此番杀进皇城之中就真的是找死了。 别看他带着锦衣卫轻松杀进皇宫,那只是因为他强占了先机,无论是高长胜还是内阁众人根本就想不到他李桓敢做出这等疯狂的事情来。 李桓敢说,这会儿京营的兵马怕是正向着皇城赶来,到时候皇城被大军包围,再加上那些守护天子、太后、皇后的大内强者,就算是他再怎么自信,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活着走出皇城。 心中思绪翻飞,李桓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梁储这么一个老头子啊。 就见李桓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冲着景蓝殿拜了拜道:“陛下,臣李桓来迟了!” 说着李桓缓缓起身,脚步坚定的向前迈出道:“臣这就来救您!” 李桓无视了所有人,那种将梁储、费宏等人视若无物一般的态度可谓是让费宏等人心中火气狂涌。 梁储忍不住一声咆哮:“反了,真的是反了,陛下真是瞎了眼,竟然宠信李桓你这等奸贼,皇城重地竟然也敢擅闯,还敢杀害朝廷重臣,你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陛下……” 皇城之外 京营一营将士足足有上万人之多,虽然说京营常有吃空饷的现象,但是此番随同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辅等人赶赴皇城而来的练武营却是足足有七八千人之多。 数千近万人奔着皇城而来,那声势可想而知,京城百姓已经不知多少年都没有看到过这般的景象了。 先前李桓率领锦衣卫在长街之上纵马狂奔,那已经是让京城百姓为之惊叹了,但是等到李桓在长街之上直接杀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的时候,就算是反应迟钝的百姓也意识到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所以说许多百姓意识到不妙,根本就不敢在长街之上停留,很多直接便躲进了家中,紧闭房门。 有些则是躲在家中,远远的观望着,看看究竟会有什么事发生。 轰隆隆的动静由远及近,近万大军直奔着皇城而来,看到这般的情形,许多百姓直接被镇住了。 看着远去的大军,有百姓脸上满是震撼之色,口中呢喃道:“天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天子驾崩了吧!” 当张懋、朱辅等人带着兵马经过樊纲被杀的长街处的时候,就在那长街之上,数十上百具尸体就那么倒了一地,正是樊纲以及被杀的五城兵马司的人马。 因为五城兵马司的人马被杀的溃逃的缘故,所以就连樊纲等人的尸体都没有人来收敛。 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如此之多的尸体倒在长街之上,别说是有人收敛了,就算是连靠近的人都没有。 骑在马上,张懋、朱辅、陈继祖、李玺、徐光柞等人自然是看到了那地上的一片尸体。 只看这些五城兵马司的兵卒的尸体就知道先前李桓杀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许多兵马司兵卒的脸上直到死的时候都还残存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很明显这些兵马司的士卒根本就没有想到李桓以及那些锦衣卫会那么的疯狂,在这京城重地,二话不说便动手杀人。 朱辅咕噜一声咽了口水,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别看他贵为成国公,身份尊贵至极,但是他并不像张懋经历过战事,完全就是一个富贵闲人罢了。 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可怖的场景啊。 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再看地上尸体残肢断臂一片,甚至就连樊纲的头颅都是睁大了眼睛,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他。 朱辅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几名亲兵连忙上前将朱辅扶住,否则的话怕是就要一头自马上栽下来了。 相比朱辅,李玺、陈继祖、徐光柞几人也好不了多少,虽然说没有到干呕的地步,可是也都一个个的面色惨白,显然是被这一地的尸体给刺激到了。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啊!” 徐光柞惊骇的叫道。 哪怕是先前已经知晓樊纲带人阻拦李桓被杀,可是真正看到了这现场,李桓在徐光柞心目当中的形象一下子被定格了。 徐光柞心中暗暗的告诫自己,打死都不要去招惹李桓这疯子,因为这疯子杀起人来,根本就无所顾忌。 徐光柞毫不怀疑,如果李桓想要杀自己的话,只怕就是天子都救不了他。 陈继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向张懋,露出一丝苦笑道:“老国公,看来你是对的,这李桓真的会搞出大事的。” 张懋皱了皱眉头,一声长叹,冲着身边一名手下将领道:“俞五,你带上一部分人将这些尸体都收敛了!堂堂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暴尸长街,成何体统!” 一名将领当即站了出来,肃声领命道:“末将领命!” 很快一队兵卒上前将阻拦住了去路的一地尸体给拖到一旁,等候收敛,张懋大手一挥,顿时练武营将士再度紧随张懋奔着皇城而去。 这一次张懋、陈继祖等人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他们真的担心李桓会不会在皇城之中大开杀戒。 先前若是还非常的乐观,认为李桓应该不至于在皇城大开杀戒才是,但是见过樊纲等人死的那么凄惨,就算是张懋这会儿也不敢那么想了。 杀人归杀人,有些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是有些人却是不能杀啊。 否则的话,这大明天下可就真的要乱了。 张懋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手下将领加快速度。 很快大军便来到了皇城之前,遥遥看去,宫门依旧紧闭,但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传来,却是让张懋等人一颗心沉了下去。 先前他们只是得知李桓在长街之上杀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等人,可是却不知道李桓冲击了皇城啊。 张懋眼中满是凝重之色,当即冲着身后的几名将领吩咐了一番。 登时几名将领各自领了一队兵马奔赴皇城各处宫门去了。 而在张懋身后则是留下了上千人之多的精锐以及十几名军中悍将,再加上陈继祖、朱辅、李玺、徐光柞等人。 深吸一口气,张懋纵马上前,一众人连忙紧随而上。 跨过石阶,张懋等人出现在了宫门之前。 而奉了李桓的命令留在宫门前把守的陈耀、孟辉、杜广以及数十名锦衣卫豁然起身,浑身煞气弥漫,遥遥望着正缓缓压过来的大军以张懋等人。 虽然说只有数十名锦衣卫,可是却给了张懋等人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 “真是疯了,李桓这些人不会真的杀进皇城里去了吧。” 陈继祖咬牙,满脸的难以置信道。 张懋看了一脸戒备的陈耀等人一眼,伸手一挥,登时大军止步,与此同时,张懋遥遥向着陈耀等人道:“本公英国公张懋,尔等可是李桓手下?让李桓来见本公!” 陈耀、孟辉、杜广几人对视了一眼,就见陈耀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上前,冲着张懋一礼道:“下官锦衣卫百户陈耀,见过英国公,我家大人如今已经进宫觐见陛下,并不在此,所以无法分身来见老国公,还请老国公见谅。” 眉头一挑,张懋看着陈耀缓缓道:“那你就告诉我,原本把守此宫门的长宁伯高长胜一众人何在?” 其实只看四周的士卒的尸体,张懋等人便已经猜到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心中多少存着那么一丝奢望。 陈耀闻言毫不犹豫的便道:“长宁伯高长胜勾结逆贼,囚禁陛下,被我家大人一刀砍了脑袋,至于其麾下兵马,早已经一哄而散……” “什么,长宁伯被杀了!” 徐光柞惊呼一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单单是旭光者,就是张懋也是一脸的愕然。 那可是大明的伯爷啊,竟然被李桓在这宫门之前给砍死了,怎么听着有一种玄幻的感觉啊。 好一会儿一众人方才反应过来,看向陈耀等人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无比的古怪。 就听得张懋开口道:“让开道来,本国公要进宫。” 陈耀豁然起身,昂着头,脸上沾满了鲜血,身上更是被鲜血染透,眼中毫无惧意的同张懋对视道:“大人有令,不许任何人进出皇城,下官奉命在此把守,恕难从命!” 一旁的一名将领当即出列冲着陈耀喝道:“大胆,老国公在此,你竟然敢这么同老国公说话,不要命了吗?” 陈耀只是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然后身形后退了一步,随即哈哈大笑冲着身后孟辉、杜广等数十名锦衣卫喝道:“众兄弟,我们向大人承诺了什么?” “人在宫门就在,誓死守卫宫门!” 一时之间,数十人的喊声竟然喊出了数百上千人的气势来。 就连对面的那些京营士卒也都一个个心惊胆战的看着那数十名煞气冲天的锦衣卫。 陈耀缓缓道:“老国公想要入宫可以,那就踏着我等兄弟的尸体吧。” 先前那名将领向着张懋道:“国公爷,区区数十锦衣卫而已,也就是长宁伯太过大意,否则的话,大军围上,即便不动用火铳、强弩,也足够将之轻松围杀了。” 随即那将领半跪于地道:“末将领命,愿为国公爷杀出一条路来!” 张懋目光从陈耀等人身上收回,此时陈耀一众人只有几人守在宫门之外,其余人早已经退到了宫墙之内,与此同时宫门紧闭,借着宫墙防守。 显然陈耀等人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到这些京营士卒手中的火铳以及强弩,他们悍勇归悍勇,可是也没自达到要以血肉之躯对抗火铳以及强弩啊。 就像那将领先前所说的那般,长宁伯高长胜根本就是个废物,身为京营指挥,竟然放着火铳、强弩不用,仿佛过家家一般带了一队兵便守在宫门处,以至于被李桓杀了个措手不及,丢了性命。 看了那请命的将领一眼,张懋缓缓摇了摇头道:“不用。” 说话之间,张懋冲着陈耀道:“陈耀是吧,尔等也是我大明之忠良,本国公不想血染宫门之事重演,你去见李桓,告诉他,本国公来了,他李桓可敢放本国公进入皇宫!” 说着张懋盯着陈耀道:“你应该清楚,如果本公下令强攻的话,便是你们再怎么拼命,也绝对抵挡不住上前大军一波猛攻的。不要再做无味的牺牲了!” 陈耀沉吟一番,此时宫门之后传来了孟辉的声音道:“陈耀,我去见大人,看大人怎么说。” 陈耀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有劳孟兄弟了。” 说着陈耀向着张懋拱手一礼道:“已经有人去见大人了,老国公请稍后片刻。” 张懋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一扫,看着四周京营士卒的尸体,以及宫门口处,明显一身甲胄,与普通士卒不一般的高长胜的尸体。 微微一叹,张懋道:“去几个人,将弟兄们的尸体都收敛了!” 这边李桓一步一步的向着景蓝殿大门走去。 景蓝殿的大门有几层台阶,此时李东阳、杨廷和、梁储、费宏、毛纪等人皆是站在台阶之上。 而李桓则是行至台阶之前,就在李桓踏上台阶的瞬间,梁储终于忍不住冲着李桓怒道:“大胆李桓,你没听到本官的话吗,景蓝殿重地,天子銮驾在此,太后、皇后在此,你持刀兵而来,莫非要造反吗……” 正在这个时候,孟辉的身影从远处急匆匆而来,李桓听到脚步声,没有理会梁储,目光则是投向了孟辉。 看到孟辉的时候,李桓眼睛一缩,心中生出几分担忧。 只听得孟辉冲着李桓拜倒道:“大人,英国公张懋带了京营兵马就在宫门之外。” 听孟辉这话,李桓神色一动,张懋会带人前来,本就在他意料之种,甚至可以说,张懋来的比李桓所预料的还稍稍迟了一些。 因此李桓丝毫不觉得惊讶,也没有太过担心。 如果说张懋在他杀入皇宫之前便带兵出现在宫门外的话,那么他才真正的担心呢。 现在张懋来了也是无用,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去见天子。 但是杨廷和、李东阳、费宏、毛纪、梁储等人却是眼睛一亮。 先前他们被李桓气势所慑,再加上皇城宿卫统领狄成被杀,一时之间奈何不得李桓,可是现在听闻英国公张懋带了大队人马就在宫外,顿时一众人底气大增。 孟辉继续道:“英国公说他不想再让皇城染血,所以希望大人您能够让他入宫,不知大人……” 就见孟辉眼中闪过坚毅之色道:“如果大人不许的话,属下等便是拼死也会战至最后一人!” 李桓哈哈大笑道:“你且前去,就说李某非是为了谋逆,如何敢将英国公据之宫门之外,英国公若是想要入宫的话,大可入宫便是。” 孟辉一愣,抬头看着李桓,确定李桓并非是在说笑,当即便沉声道:“属下这就去。”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孟辉以极快的速度赶去宫门,虽然说这么短的时间,英国公应该不会下令冲击宫门,但是他还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告知张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景蓝殿之中传来,李桓回首看去,只见一群内侍簇拥着一道身着华丽袍服的女子而来。 只看一眼,李桓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当今天子亲母,太后张氏。 李东阳、杨廷和、毛纪、梁储等人见到太后张氏驾到,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忙向着太后见礼。 “臣等拜见太后!” 太后张氏的面容有些苍白,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就不想出来,可是她命人传召李东阳几人前去见她,结果却被告知有人杀到了景蓝殿门口处。 这下太后张氏也坐不住了,当即便命人随她出了景蓝殿,结果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双方对峙的局面。 远处的地上,一道身影匍匐在地,鲜血流淌了一地,只将太后吓得面色大变,身子一晃,几名小内侍连忙将太后给扶住。 缓了一口气,太后下意识的向着李东阳、杨廷和几人看了过去,颤声道:“几位卿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储这会儿见到了太后,又得知英国公带兵来到了宫门外,心中底气大增,闻言当即开口向着太后道:“回禀太后,就是李桓这逆贼,竟然胆大包天,带领锦衣卫闯入皇城,大开杀戒,不单单是杀了长宁伯高长胜就连詹事府詹事刘忠也遭了这奸贼的毒手。” 张太后闻言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对于李桓,张太后素来是只听说过李桓的名字罢了,也知道这李桓乃是自己皇儿最宠信的臣子之一。 甚至从自己两个弟弟那里,张太后知晓许多关于李桓的事情,当然出自两位国舅爷之口,显然不可能替李桓说什么好话,所以说太后张氏对李桓的印象非常之差。 甚至在太后的印象当中,李桓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一般的存在。 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李桓的太后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露出几分惊色。 李桓同朱厚照年纪相仿,身着飞鱼服,一身的英气勃发,加之面容刚毅,那一股子男儿豪气张太后也只在自家皇儿身上见到过。 心中隐约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皇儿会那么的宠信李桓了,但是看着李桓一身鲜血,身后还跟着十几名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张太后便忍着心中的惊惧冲着李桓道:“李桓,你擅闯大内,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桓淡淡的看了张太后一眼,躬身一礼道:“回太后,下官擅闯宫廷,只为陛下而来。” 说着李桓眼中一道凌厉的神色一闪而逝,斥声道:“本官要觐见陛下,阻我者,杀无赦!” 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十几道身影簇拥着几人快步而来,为首的正是头发花白的英国公张懋。 跟着英国公张懋而来的自然就是成国公朱辅、陈继祖、李玺等人,以及十几名的亲兵。 李桓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区区十几名亲兵而已,就算英国公想要阻拦于他,也是不可能。 但是其余人却是不一样啊,看到英国公的时候,梁储、毛纪、费宏等人皆是底气大增,胆气陡然大了起来。 尤其是梁储,直接冲到台阶之前,居高临下,甚至以手指着李桓破口大骂道:“大胆李桓,太后在此,尔敢口出狂言,你想杀谁,本官现在就站在这里拦住了你的去路,你能将本官如何。” 说着梁储更是冷笑的盯着李桓道:“小子,你想去见陛下,可以,本官会带着你的脑袋,去见陛下的……” “阻我者,杀!” 一声低沉而又充斥着无尽杀机的低喝声自李桓口中传出。 只见李桓猛然之间抬头,双目之中疯狂杀机一闪而逝,下一刻就见李桓伸手一抓,身后插在青石之中的绣春刀猛然之间发出一声嗡鸣,直接被李桓拔出,下一刻李桓便出现在了梁储身前。 “李桓,住手啊……” 看到李桓动作的李东阳、杨廷和几人不由面色大变,惊呼一声。 甚至就是已经走过来的张懋、陈继祖等人也都听到了梁储刺激李桓的那一番话。 张懋面色一变,尤其是当李桓开口的时候,张懋浑身汗毛都一下子竖了起来。 那是何等的煞气,这要杀了多少人才会有如此重的杀机。 张懋几乎是本能的开口向着李桓道:“李桓,刀下留人!” 与此同时毛纪、费宏下意识的伸手去拉梁储。 就是梁储自己也被那一刀席卷而来的刀光给吓得懵了。 李桓当着他们的面杀了狄成不假,但是那是狄成主动冲向李桓,结果被李桓所杀的,虽然冲击极大,但是并没有打碎他们心中的骄傲。 说到底自土木堡之后,他们文官便渐渐的压过了文官,托先帝孝宗皇帝的福,更是死死的将锦衣卫、东厂的声势压了下去。 以至于这些年锦衣卫上上下下的官员面对他们的时候都要低上一头。 梁储做为弘治时代的老臣,从心底里就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又算不得什么。 再说了,此刻他身后是太后至尊,就连英国公张懋也带着亲兵赶到,区区李桓,还能泛起什么风浪。 可是当他看到李桓猛然抬头看向他的那种如同看着死人一般的目光的时候,梁储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第一次意识到李桓为什么会被称之为疯子,杀人狂魔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杀神啊。 “太后救我,英国公救我,吾乃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少保,尔敢……” 只可惜梁储还还没有说完,就见刀光划过,滴滴鲜血顺着绣春刀洒落于地。 啪嗒一声,梁储的脑袋跌落于地,躯体则是被费宏、毛纪给拉扯着后退了两步,然后噗通一声就那么摔倒在费宏、毛纪二人身前,激射的鲜血直接将费宏、毛纪给浇懵了。 “啊!” 几名小宫女以及内侍直接被这血腥的一幕给吓得发出尖叫,甚至就是太后也吓得蹬蹬后退了好几步,直接被两名内侍架住。 李桓只是抬头看了那两名护住太后的内侍一眼,目光旋即收回,虽说着两名内侍引动了他体内气机,可以称得上强者,但是如果真的要杀的话,李桓也不介意再多少两人。 噗的一声,李桓手中绣春刀反手插在了台阶之上,双目之中满是冰冷与杀机,看向李东阳、杨廷和等人。 “闪开,本官要去见陛下“ 就听得李桓一字一字的道:“阻我者,杀无赦!” 李东阳身形较之先前佝偻了许多,看着疯子一样的李桓,再看看倒在台阶之上,鲜血顺着台阶流淌了一片的梁储的尸体,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看了看李桓,再看看吓傻了的毛纪、费宏,忍不住一声轻叹道:“我等皆是为了陛下,又何至于此。” 说着李东阳当先让开身来,冲着李桓道:“陛下就在内殿之中,你若是敢伤及陛下一丝一毫,这天下之大,穷尽大明之力,必诛尔十族!” 能够让李东阳这好好先生一般的人物说出这样要诛人十族的话来,可见李东阳心中的怒火到底有多么的盛。 杨廷和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桓一眼,微微一叹,同样后退几步,让开殿门。 李桓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落在了跌坐于景蓝殿门前的费宏、毛纪几人。 当感受到李桓那冰冷之中充斥着杀机的目光的时候,费宏、毛纪等人登时打了个激灵,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的让开路来。 景蓝殿之前,那十几名幸存的锦衣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满是对这些文武重臣的不屑与鄙夷。 李桓大步踏上台阶,在李东阳、杨廷和、毛纪、费宏还有一众小内侍、宫女异样的目光当中一步一步的向着景蓝殿走去。 行至惊魂未定的太后身旁的时候,李桓冲着太后微微一礼,然后毫不犹豫的向着内殿走去。 张太后看着李桓那浑身染血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阻拦,最后却是无奈的长叹一声。 待到李桓的身影消失在景蓝殿中,那一股子无形的压力才算是消失,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只听得费宏冲着走过来的张懋道:“老国公,方才为何您不出面拦下李桓,就这么让李桓闯进殿中,万一他要是对陛下不利……” 他们皆是文臣,而张懋却是武勋,再说张懋还带了十几名亲兵,如果说张懋愿意的话,未必不能阻止李桓。 张懋淡淡的瞥了费宏一眼道:“那方才费大人为何不拦下李桓呢?” 说着张懋行至太后身前,冲着太后一礼道:“老臣张懋,见过太后,护驾来迟,还请太后见谅。” 缓过神来的张太后看到张懋,忍不住道:“英国公,李桓他不会对皇儿不利吧。” 张懋摇了摇头道:“太后大可放心,别人可能会对陛下不利,但是他李桓绝对不会对陛下不利的,他的身家性命皆在陛下一身,陛下无恙的话,他闯下此等大祸,或许可以安然脱身,但是如果陛下真的有什么意外,他李桓将死无葬身之地,太后您看李桓是傻子吗?” 太后愣了一下。 而这会儿毛纪冷笑一声道:“他不是傻子,可是他却是个疯子,英国公你要赌一个疯子会不会去伤害陛下吗?” 张懋微微一笑道:“对,那就是个疯子,可是他却只杀阻他之人,并没有滥杀无辜,否则的话,诸位怕是也不可能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同本公说话了。” 深吸了一口气,太后张氏冲着张懋道“英国公,本宫命你调集兵马入宫,给本宫将景蓝殿给围起来。” 显然太后是被李桓的疯狂给吓到了,当着她这位太后的面,当着这么多重臣的面,李桓竟然敢在这景蓝殿之前一刀砍了一位文渊阁大学士的脑袋,只是想一想,太后就没有一点的安全感。 张懋微微一叹,目光落在了那些随李桓闯进宫中的一众人当中的一人身上道:“王御史,想来李桓对此有所安排吧。” 王阳明仿佛没有什么存在感一般,看上去一身儒雅,他也是十几人当中,身上唯一没有染血的。 可是如果说就此认为对方没有杀人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就见王阳明手中那一柄绣春刀之上,依然有血迹缓缓滴落。 费宏见状认出了王阳明来,毕竟王阳明也算是出身名门,其父更是因为得罪了刘瑾,被发往南京任吏部尚书。 看到王阳明竟然陪着李桓杀进皇宫,干下这等滔天大事,费宏不由的大怒,冲着王阳明便吼道:“王阳明,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在干什么,你要害的你王家满门抄斩吗?” 淡淡的看了费宏一眼,王阳明冲着张懋笑了笑道:“老国公若是要调兵入宫的话,尽管去调兵便是。” 对于李桓的目的,王阳明比谁都清楚,自然知道李桓的底线所在。 看太后那态度,如果说坚持不放京营兵马进宫的话,恐怕陈耀、孟辉、杜广等锦衣卫都要战死在宫门之前。 哪怕是换做李桓在这里,也会做出与他一样的决定,而不会再让锦衣卫的人去再做无味的牺牲。 说着王阳明冲着一名锦衣卫校尉道:“去告诉孟辉、陈耀他们,就说大人已经入了景蓝殿,已经不需要他们再死守宫门了。” 张懋笑了笑,冲着身旁的陈继祖道:“宁阳侯,就劳烦你走上一遭了,调来三百士卒足矣!” 陈继祖应了一声,紧随那名锦衣卫而去,所有人见状,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话之间,张懋的目光投向了景蓝殿,同样一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景蓝殿。 费宏冷冷的道:“李桓就祈祷陛下能够醒过来吧,否则的话,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大明的天子朱厚照就在这大殿之中昏睡不醒,而李桓却是拼着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也要杀进皇城,进入景蓝殿之中,也不知李桓进了景蓝殿,究竟发生什么事。 李桓走在景蓝殿之中,四周静悄悄的,毕竟侍奉在这里的内侍几乎全都随着太后张氏出了景蓝殿,所以说这会儿景蓝殿几乎看不到人。 不过很快李桓便看到了两道身影守在内殿门前。 其中一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天子身边的亲侍之一,张永。 张永这几日一直都侍奉在天子身侧,几乎没有出这内殿,虽然说外面有些吵闹,可是张永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毕竟天子昏迷不醒,侍奉在天子身侧的人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是不许离开景蓝殿半步的。 这点就算是张永也不例外。 哪怕是张永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走进来的人竟然会是李桓。 所以说当张永看到李桓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诧异以及愕然的神色。 很快张永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惊喜,大步向着李桓迎了上来道:“李桓兄弟,你……你不是身在福建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 其实张永更想问的是李桓又是怎么进入到这皇宫大内的。 张永可是清楚,天子出事的第一时间,皇城便已经被封禁了,想当初就算是英国公张懋,想要进入皇城,那也是砍了一名京营低级将领的脑袋,这才得以进入皇城,见到了天子。 至于说李桓,不是张永小觑了李桓,实在是李桓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会得到文官集团的允许进入到皇城,甚至还来到这景蓝殿。 文官集团将李桓恨之入骨,见了李桓肯定会第一时间给李桓安上罪名,就像是对付刘瑾一样,将之拿下,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景蓝殿的内殿颇有些昏暗,张永上前两步这才真正的将李桓看清楚,可是当他看清楚李桓的时候,脚步不由的一顿,脸上露出几分骇然之色。 李桓身上的鲜血可是一点都不少,也就是方才殿内昏暗,这会儿离得近了,张永已经看清楚了李桓身上的鲜血。 李桓将张永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只是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道:“陛下何在?” 不知道为什么,李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森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竟然让张永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几乎是本能的便向着李桓道:“李兄弟,你是来见陛下的吧,你快随我去看看吧,陛下自从遇刺,至今昏迷了近十日,也就勉强靠着太医灌进一些米水来续命,你要是回来的迟的话,只怕……” 一股森然的杀机将张永给笼罩起来,张永登时打了个寒颤,嘴巴闭上,看着李桓那冰冷的目光,再也不敢开口。 随着张永走进内殿之中,一股浓郁的中药气息扑面而来,李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在这等密闭的环境当中,空气流通质量差,还充斥着一股子中药气味,就算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怕是呆在这里时间久了的话,也非得生病不可。 当李桓的目光落在床榻之上无声无息的躺着的那一道身影的时候,李桓不禁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想他奉命离京之时,天子是何等的英武豪迈,因为修炼了玄武吐息法以及龙象般若功的缘故,朱厚照的身体素质极强,等闲的风寒感冒之类根本就不会得,可谓是生龙活虎,精神充沛。 甚至朱厚照还不止一次向他吹嘘,他便是一夜临幸数女依然精力充沛。 只是没想到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再见之时,却是这般的情形。 就在李桓看着朱厚照那略显苍白的面容出神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内殿之中响起:“你是何人?” 李桓循声望去,就见一名面容尚显稚嫩的女子身着一身宫装坐在床榻边上,只看一眼,李桓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女子一礼道:“下官李桓,见过皇后娘娘!” 夏皇后这才仔细的打量李桓,一看之下不由的面色大变,实在是那一身鲜血太过刺目了,只将夏皇后给吓了一跳。 李桓只看夏皇后的神色变化就知道为何如此,倒也没有解释,而是开口道:“皇后娘娘,臣此来是为了唤醒陛下而来的。” 本来心中充满了紧张以及惊惧的夏皇后闻言不禁满是惊喜的看向李桓,颤声道:“李……李大人,你真的有办法唤醒陛下?”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他必须要唤醒天子,否则的话,他还是早点考虑一下后路算了,也省的到时候落入那些文臣之手,遭人羞辱,又或者是被人满天下的追杀,永无宁日。 大步上前,李桓走到了天子近前,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天子那一张苍白无有血色的面容,李桓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陛下,是臣来迟了!” 朱厚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对外界的一切似乎是没有一点的反应。 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李桓向着主动起身让开位置的夏皇后点了点头,然后便没有再理会夏皇后,直接上手替朱厚照检查起来。 首先李桓便是替朱厚照把脉,果不其然,就如张懋所说的那般,天子的脉象迟滞无力,不仔细感应的话,脉搏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然后李桓又看了看天子的瞳孔以及查看了心跳,最后搭着天子的手腕,一股内息缓缓的注入天子体内。 在夏皇后、张永的注视下,李桓就那么坐在天子身边,似乎是在出神一般,至少半盏茶的时间,就在夏皇后、张永以为李桓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就见李桓双目之中闪过一道精芒。 目光落在张永身上,李桓沉声道:“张永,本官且问你,当日陛下遇刺之时,是谁侍奉陛下。” 张永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便道:“当日是丘聚带人侍奉陛下。” 李桓眉头一挑,看了张永一眼道:“丘老哥如今人在何处?” 张永深吸一口气道:“因为丘聚没有照看好陛下,以至于陛下遇刺,太后亲自下旨,将丘聚连同高凤几人尽数关在了偏殿之中,等候发落。” 李桓看了张永一眼道:“去将丘老哥请来。” 张永呆了呆,下意识的摇头道:“李兄弟,不可啊,没有太后或者几位阁老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 不等张永将话说完,李桓冷笑一声道:“你自去见太后还有李阁老,就说本官要见丘聚。” 张永不解的看了李桓一眼,可是看李桓冷冷的盯着自己,忙转身出了内殿向着外面跑去,同时面色变得极为阴沉。 正在殿外的一众人只觉得度日如年,李桓进入内殿之中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可是却没有一点的动静传出,这如何不让众人担心。 就在这时,张永从其中走了出来,当张永看到大殿门口处倒着的尸体的时候,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一队京营兵卒已经是将大殿给团团的包围了起来,看这架势,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李桓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英国公张懋都带兵出现在了这里。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了张永的身上,被这么多人给盯着,就是张永一时之间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张永,我且问你,陛下究竟如何了,李桓进去又做了些什么?” 英国公张懋当先开口,盯着张永。 张永有些紧张的将李桓进入内殿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道:“太后、老国公、几位阁老,李桓要见丘聚,奴婢……” 张懋看了太后一眼道:“太后,就让丘聚去见李桓吧。” 连李桓都放进去了,也不差一个丘聚,听张永说,似乎李桓真的是在想办法救治朱厚照。 万一李桓真的能够将天子给救醒呢,所以这会儿太后也顾不得太多,微微点了点头。 这偏殿不过是景蓝殿的一处小配殿,平日里都是个那些小太监住的,可以想象条件自然不怎么样。 而谷大用、高凤、丘聚乃至马永成几人则是被关在这偏殿之中足足有数日之久。 这些日子,高凤、谷大用等人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外界的消息一点都打探不到,一天天的只能呆在这里,不能出去一步。 如果说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最多就是没有什么自由,关键他们担心啊,天子不出意外也就罢了,万一天子出了什么意外,那些恨不得将他们撕碎了的文官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天子近侍。 不过这会儿高凤、谷大用等人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期冀之色,偏殿距离主殿自然不远,所以他们隐约之间是可以听到景蓝殿之前传来的动静的。 李桓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惊动不了高凤、谷大用这些人。 虽然说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可是他们隐隐约约之间到底是听到了李桓的声音,只是没有多久,便没了动静。 此时偏殿之中,高凤脸上隐隐的露出几分兴奋之色道:“你们听到了吗,方才那是不是李桓兄弟的声音?” 谷大用有些不敢肯定的道:“听着倒像是李桓兄弟的声音,可是咱们是不是听错了,要知道李桓兄弟如今可是人在福建,他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高凤拜了谷大用一眼道:“谷老兄,你怎么就忘了,丘聚兄弟不是说过吗,他可是第一时间将陛下遇刺的消息传给了锦衣卫,你说锦衣卫能不将消息第一时间传给李桓兄弟吗。” 说着高凤越发的肯定道:“现在想一想,再算一算时间的话,近十天时间,如果说日夜兼程、人马不歇的话,从京城到福建,来回一趟倒也足够了。” 丘聚眼睛一亮道:“这么说真的是李桓兄弟回来了?” 马永成瞥了几人一眼,摇了摇头道:“就算是李桓兄弟回来又能怎么样,他不回来还能多活些时日,若是回来的话,只怕死的更快。” 马永成这话一说,登时一众人脸上的兴奋不见,皆是泄了一口气。 谷大用更是苦笑道:“是啊,李桓兄弟回来也是无用啊,如今除非是陛下能够醒过来,否则谁来了也没用。” 正说话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得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几人不由的齐齐看去。 当看到来人的时候,高凤、马永成几人皆是眉头一皱。 来人不是被人,正是张永。 对于张永,几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观感,只看他们几人被关在这里,而张永却能够自有出入,摆明了张永这是同文官集团搭上了线啊。 所以被当做了他们之中的叛徒的张永很是不受几人待见。 谷大用更是阴阳怪气的道:“呦,咱家当是哪位呢,原来是张永张大监啊,你不去舔李东阳、杨廷和他们的卵沟子,怎么有功夫来见咱们这些破落户啊。” 张永闻言面色一寒,不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冲着丘聚道:“丘聚,李桓要见你,随我去吧。” 丘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愕的道:“什么,真的是李桓他进宫了?” 张永冷笑一声道:“那就是个疯子,一路杀了长宁伯高长胜,詹事府詹事刘忠,甚至就连梁储老大人也被他当着几位阁老以及太后的面砍死在景蓝殿之前的石阶上……” “咕噜!” 听着张永话语之中所透露出来的消息,谷大用、丘聚、马永成等人直接倒吸一口凉气,狂咽口水的同时,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睁大了眼睛,谷大用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啊,杨廷和他们这是傻了吗,为了诬陷李桓兄弟,也不至于想这般的罪名啊。” “对,这种事情,谁敢干,又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能干的出来。” 马永成不屑的看了张永一眼。 张永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冷笑冲着丘聚喊道:“你们爱信不信,丘聚,还不快走。” 丘聚深吸一口气,冲着谷大用几人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忧色道:“几位,我先去瞧一瞧,至少也看看陛下如今如何了!” 谷大用几人见丘聚提及天子,脸上皆是露出哀伤之色,就听得马永成冲着丘聚道:“丘聚,若是能见到天子,记得替咱们哥几个向陛下多磕几个头,咱们怕是再难见陛下一面了……” 丘聚眼睛一红,深吸一口气,紧跟张永奔着主殿而去。 进了内殿,丘聚一眼就看到了李桓的身影,当看到李桓的时候,丘聚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颤声道:“李桓兄弟,真的是你啊,咱们先前听到动静,还以为被关的久了,出现了幻听了呢。” 李桓冲着丘聚微微点了点头道:“亏得丘老哥第一时间传讯与我,否则的话,怕是我一丝消息也得不到呢。” 说话之间,丘聚自然也注意到了李桓那一身的鲜血,愣了一下,脸上继而露出惊骇之色,低声道:“李桓兄弟,你不会真的像张永说的那般,一路杀进皇宫里来的吧。” 李桓笑了笑,瞥了张永一眼道:“丘老哥,咱先不说这些,你且给我具体说说,陛下到底是怎么遇刺的,一丝一毫也不得有什么疏漏。” 丘聚闻言神色一正,当即便向李桓讲述当初他发现天子遇刺的经过。 听着丘聚的讲述,同张懋所述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之处,只是李桓嘴角渐渐的露出了几分笑意。 丘聚说完,注意到李桓的神色,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向着李桓道:“李桓兄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李桓没有说话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太医院院正陈就带着两名御医走了过来,手中端着散发着药香的汤药。 当看到内殿之中一众人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一下,陈就当时就冲着丘聚、李桓、张永几人喝道:“不是早就说过了吗,陛下养伤之地,不许外人久留,你们莫不是要害了陛下不成?” 李桓大步上前,直接将御医手中端着的汤药拿在手中,在那御医惊愕的目光当中,直接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品了品,下一刻李桓直接将手中药汤连同碗碟直接扣在那院正陈就的脸上,只烫得陈就发出凄厉的惨叫。 “想害陛下的人是你才对吧!” 其余两名御医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的喊道:“来人,快来人啊,有人要造反了。” 大殿之外,众人听到这般的动静不禁面面相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费宏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带着几分兴奋道:“快,英国公你听到了吗,李桓他肯定是对陛下不利了,护驾,快护驾啊。” 说着费宏大叫:“将士们,快随本官进去捉拿反贼李桓,保护皇上!” 一众将士则是将目光投向了张懋,显然是在等张懋做出决定。 张懋脸上满是犹豫之色,冲进去不难,可是如果激怒了李桓,万一伤到了天子,那他们可就成了罪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丘聚提着被浇了一头药汤的院正陈就走了出来,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李大人说了,太医院院正陈就,谋害天子,还请英国公将之拿下,稍后审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不禁向着陈就看了过去,就见陈就一脸的狼狈,一嘴牙齿竟然被全部打掉,甚至还被封住了穴位,这摆明了就是怕陈就畏罪自杀啊。 张懋不由勃然大怒,眼中满是杀机的看向陈就,冷笑道:“好,好,连陛下都敢暗害,本公倒是要看看,你陈就到底生了几个脑袋,长了几个胆子。” 一挥手,就见几名虎背熊腰的亲兵立刻上前将陈就给拿下,同时张懋双目如电一般在费宏、毛纪、杨廷和、李东阳等人身上扫过。 显然这会儿张懋已经对众人生出了怀疑。 便是太后张氏,这会儿看着被拿下的陈就,脸上依然是满脸的不敢相信。 她怎么都想不到,害了皇帝的竟然回事皇家最信任的太医院院正,虽然说那话是出自李桓之口,可是不知为什么,太后却觉得李桓并非是在诬陷陈就,毕竟李桓同文官集团有仇,并不意味着同院正有仇啊。 内殿之中,李桓却是皱着眉头看着吓得昏死过去的两名御医,冲着回来的丘聚道:“丘老哥,劳烦你守住内殿,任何人不许打扰,我要替陛下疗伤了。” 丘聚眼睛一亮,看着李桓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道:“李兄弟,陛下……陛下真的还有救!陛下他真的能够醒来吗?” 【第一更送上,一万五千字,晚上还有一更,看的爽的就给个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什么【求订】 李桓冲着丘聚笑了笑道:“放心吧,就算是为了咱们的性命着想,我也会尽一切努力,唤醒陛下的!” 丘聚闻言心生感叹,就如李桓所说的那般,要说谁最不想朱厚照这位天子出什么意外,那么绝对是他们这些人了。 他们本就被文官集团所深恶痛绝,一旦没有了天子帮他们撑腰,他们的下场绝对会非常凄惨。 没看就因为天子遇刺昏迷不到十天的时间而已,当初权倾朝野,将文官集团打压的无比艰难的刘瑾便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了尘埃,如今更是被打入了刑部大牢之中。 若是天子真的传出噩耗的话,丘聚敢说等着刘瑾的恐怕就不是扒皮抽筋这么简单了,到时候真的是想死都难。 而李桓同他们也是一样的处境,所以说这会儿听李桓说会倾尽全力的救醒朱厚照,丘聚丝毫不怀疑李桓话语的真实性。 深吸了一口气,丘聚眼中闪烁着亮光,带着几分兴奋的神光向着李桓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李兄弟,你放心便是,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救治陛下的。” 说着丘聚步伐坚定的走向一旁的张永道:“张永,走吧,咱们在外面等着!” 张永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只是李桓根本就没有看他,而是向着床榻之上的朱厚照走了过去。 张永哪里还不明白李桓的意思,显然是让他也跟着一起出去。 只是张永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李桓让丘聚出去是替他守门,可是对他,摆明了就是对他不信任啊。 看了看李桓,再看看盯着自己的丘聚,张永苦笑一声道:“好,李兄弟,陛下这里一切就拜托了。” 很快这内殿之中便知剩下了柔柔弱弱的夏皇后以及李桓、朱厚照。 此时夏皇后看向李桓道:“李大人,本宫要不要也出去,以免惊扰了李大人救治陛下。” 李桓冲着夏皇后微微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倒是不必出去,您就在一旁看着吧,或许等下还需要皇后娘娘你帮忙呢。” 听李桓这么一说,夏皇后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冲着李桓点头道:“李大人放心,本宫绝对不会打扰李大人救治陛下的。” 说着夏皇后自觉地退到了一旁。 李桓此时也走到了床榻边上,看着躺在那里的朱厚照,李桓伸手一把将朱厚照给扯得坐了起来。 只是朱厚照根本就没有什么知觉,又如何能够坐得住,不过这也难不倒李桓,就见李桓身形一跃,跳上了床榻,盘膝坐在了朱厚照身后。 就在先前,李桓已经将朱厚照查看了一遍,确定了朱厚照到底是受了什么伤。 说实话,朱厚照看似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以至于遭受重创昏迷不醒,其实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 脖子之间的勒痕不过是表面的伤罢了,真要说这伤就能够要了朱厚照的性命,那也太小瞧了朱厚照了。 朱厚照修炼的玄武吐息法乃是李桓所见过的最为玄妙的养生之法,自然有其神妙之处。 其他不说,玄武吐息法在闭气方面绝对要远超所谓的龟息功,莫说只是被勒住了脖子一时半会儿无法呼吸,就算是一盏茶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影响。 本来李桓听丘聚说朱厚照是在昏睡之中被人勒住了脖子才昏死过去的时候,李桓就心生怀疑了。 以朱厚照的实力,哪怕是睡着之后没有什么防备,就算是朱厚照任凭那两名宫女动手,也绝对不可能单凭一条绸缎便将一名将龙象般若功以及玄武吐息法修炼至小成之境的人给重创。 所以说李桓就怀疑朱厚照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其实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伸手不差的朱厚照竟然会窝囊到被两个宫女给勒住脖子无法反抗。 李桓敢说,朱厚照在被勒住脖子之前其实已经中了毒,所以才会被认为是被人给勒住脖子昏死过去的。 至于说朱厚照到底是中了何种毒药,如果说李桓没有在皇史宬之中看过《医经》、《毒经》这两本堪称集合了医、毒两方面精髓的典籍的话,李桓或许还看不出。 但是谁让李桓看过这两门典籍,并且还深入的研究过一番,所以在探查了朱厚照的情况之后,李桓就已经确定朱厚照其实中了一门极其罕见的奇毒。 这奇毒并不像其他的毒药一般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人毒发身死,但是却能够让人陷入到昏死状态。 不用说,那毒药绝对是两名已经身死的宫女下的,其实下毒的方式李桓多少也能够猜到。 李桓只能感叹朱厚照在女色方面的偏好让他被人找到了可乘之机。 这种奇毒只会让人陷入昏死状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昏死了过去,但是一个人不吃不喝又能撑的了几天呢。 李桓先前之所以说那太医院的院正有害天子的心思,其实那一碗药并没有什么毒,而是普通的汤药。 之所以李桓会一口咬定对方有暗害天子的心思,却是因为李桓不信堂堂的大明太医院院正会看不出朱厚照的情况。 如果大明太医院连朱厚照的真实情况都看不出的话,那么李桓就要怀疑这些人的真实用意了。 心思转动之间,李桓体内一股内息源源不断的涌入朱厚照体内。 当然朱厚照所中的毒到底是何种奇毒李桓一时也无法确定,如果给他时间的话,他倒是能够认出,可是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所以说既然不知道究竟中的是何种奇毒,那么也就无法针对性的配出解毒的解药来。 如此一来,李桓就只能另想他法。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就算是看出了天子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但是李桓却还有一法可行。 照这般的情况,朱厚照应该还能够再坚持几天,对比常人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但是如果无法驱除体内的剧毒的话,朱厚照依然无法醒来,那么等着朱厚照的还是只有一个结果。 不用说,朱厚照能够坚持这么久,自然是他所修行的那一门玄武吐息法的神妙,这才让朱厚照能够在中毒之后坚持这么久还能够吊着性命。 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李桓先前探查朱厚照体内情况的时候,却是惊讶的发现,朱厚照体内的速度其实已经被一股内息给汇聚到了一处。 这个发现让李桓立刻意识到,这必然是玄武吐息法的功效。 朱厚照只修炼了玄武吐息法以及龙象般若功,而龙象般若功有什么功效李桓再清楚不过,显然是玄武吐息法的养生之效起了作用,竟然自动的将朱厚照所中之毒给汇聚一处。 如果说朱厚照能够醒来的话,那么不用任何人帮忙,朱厚照自己便可以运转内息将体内那汇聚一处的毒素给逼出来。 只可惜朱厚照依然是受到了毒素的影响而陷入昏迷之中,自然而然的也就无法自己祛毒。 李桓如今要做的便是以自身的内息引动朱厚照体内的玄武吐息法所练出的内息,以此逼出体内毒素。 所幸李桓也修炼过玄武吐息法,所以体内内息模仿着玄武吐息法的修行之法开始引动朱厚照体内的内息。 渐渐的就见朱厚照原本苍白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暗红色,那暗红色仿佛被一股力量所牵引,缓缓汇聚于一处。 身在内殿之中的夏皇后则是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惊愕的神色,不过心中再怎么的吃惊,却也没敢开口,生怕打扰了李桓。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之间就听得李桓口中发出一声低喝,体内内息鼓荡,与此同时一直昏迷没有一丝动静的朱厚照却是发出一声闷哼,哇的一声张开嘴,一团猩红的液体自其口中喷出。 刑部天牢 做为与锦衣卫诏狱、东厂秘狱相媲美的刑部天牢,所关押的自然是犯下了重罪的犯人。 刘瑾做为文官集团最大的敌人,也是最为痛恨的敌人,在太后一道懿旨之下,被认定为刺杀天子的主谋的刘瑾便被关押在天牢之中。 除了刘瑾之外,刘瑾一党的张彩、焦芳、曹元、刘宇等一干阉党核心也都尽数被关押在此。 一间幽暗的牢房之中,刘瑾头发凌乱,身上穿着囚衣,整个人看上去比之路边的乞丐还要狼狈的多。 尤其是刘瑾整个人精气神萎靡不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给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双目呆滞的坐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之中。 短短数日之间,从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立皇帝,直接坠入了尘埃,成为这天牢之中一介囚徒,这种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刘瑾没有崩溃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陛下啊,老奴是冤枉的,老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您啊,老奴是冤枉的……” 刘瑾坐在那里,口中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本目光呆滞的刘瑾忽然之间精神一震,目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就见一名牢头提着一个饭盒走了过来。 牢头行至近前,蹲在地上,拿起一个脏兮兮的碗碟,一边给刘瑾将饭食倒进碗碟之中一边道:“阉贼,用饭了。” 刘瑾目光落在那牢头身上,牢头用极低的声音道:“刘公公,最新的消息,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从福州府回京了。” 刘瑾闻言不由得呆了呆,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如今被下入了大狱之中,刘瑾不止一次被三司官员审讯过,自然大概清楚了宫中发生了何等的事情。 而让刘瑾感到吃惊的却是,自己身在京中,甚至皇宫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他的地盘,结果天子出了意外,远在千里之外的李桓收到了消息,反倒是他这位大内第一人的大总管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最后还极其窝囊的被文官集团以太后的一道懿旨将其拿下,投入这刑部大牢的牢狱之中。 不过刘瑾心中不管泛起了何等的波澜,却是不动声色,也没有问什么,只是牢头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就听得牢头继续低声道:“据说,嗯,只是据说,李桓今天一早,天色蒙蒙亮直接带了一队锦衣卫,杀奔皇城去了,一路上杀了阻拦他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又杀了镇守宫门的长宁伯高长胜,进了皇城,便再也没了消息。” 说完这些,牢头脸上堆出笑容道:“刘公公,不知这个消息,价值几何啊?” 就见刘瑾伸手将那脏兮兮的碗碟端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吃着饭食。 不得不说刘瑾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是看的牢头一愣,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每日给刘瑾送饭,自然是知道刘瑾这些日子对于那些饭食可是一口不吃的,至多就是喝上几口清水。 牢头对此倒也不奇怪,似刘瑾这般试图以绝食的方式来求死的他倒是见的多了,多刘瑾一个也不稀奇。 本以为刘瑾会继续坚持下去,谁曾想今天刘瑾竟然会在听了他一番话之后,一番常态的大口大口的进食起来。 那牢头下意识的看着刘瑾道:“刘公公,您这是……” 刘瑾狼吞虎咽的将饭食吞下,丝毫不理会那牢头疑惑的目光,只是淡淡的道:“柳叶胡同那棵大槐树下有一箱子金银,便是你告诉本公这个消息的酬谢。” 牢头眼睛一亮,脸上满是贪婪与惊喜之色,颤声道:“多谢刘公公赏赐,小的若是探得了其他的消息,定然还会再告知刘公公的。” 刘瑾盘坐在那里,没在理会这贪婪的牢头。 要知道这几日,为了获得外界的消息,刘瑾已经给了这牢头一箱子金银财物,方才那已经是第二箱子财物了。 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刘瑾早几年埋下的后手,为了以防万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只是这两年他权柄在手,一言九鼎,朝堂之上无人可与他相抗衡,甚至他都有些记不得了,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要靠着这些后手来收买人,获取外界的消息。 对于那牢头来说,帮忙传递一下外界的消息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却能够获得大量的财物,那牢头要是不动心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此时牢房之中静悄悄的,可是刘瑾心中却是一点都不平静,脸上露出异样的神采。 李桓竟然回来了,甚至还带人杀进皇宫里去了,这代表什么,刘瑾又不是傻子,如何意识不到。 李桓同他一样的处境,无非就是一个身在京师,一个远在福建罢了。 做为只能依靠天子才能够权倾天下的二人,比之任何人都在乎天子的安危。 他刘瑾就是因为没有防备到有人敢对天子下手,察觉到不妙之后,又没有准确的消息,更加没有李桓那疯狂的拼命姿态,直接的后果就是他被人下了大狱等死。 而李桓却是杀入了皇宫。 刘瑾从来没有像这么一刻一样期盼着李桓能够杀进皇宫,顺利的见到天子,无论天子出了什么意外,只要还没有死,刘瑾便相信李桓一定会保住天子。 只要天子不死,他刘瑾便死不了。 可以说他刘瑾的命就在天子朱厚照身上,他敢说,前脚朱厚照若是薨了,那么文官集团马上就会送他上路。 “李桓啊李桓,你可要加把劲,别让咱家失望啊!” 说着刘瑾眼中闪过一道如渊似海的痛恨之色,咬牙切齿的道:“费宏、李东阳、杨廷和、宋靖、你们这些人都给咱家等着,千万不要让咱家活着走出天牢,否则的话,咱家要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突然之间,就听得咣当一声,牢门被狠狠的踹开,紧接着就见几名牢丁当先走了进来,在其身后则是几名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官员。 为首的一人乃是刑部右侍郎彭光,刑部郎中耿立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宋靖、大理寺少卿薛义几名官员。 这些人哪怕是在朝中那也是数得着的重臣了,可是却联袂而来,来到这阴暗的牢狱之中,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刘瑾。 其他人不说,就好比左都御史宋靖,这位老御史当初可是被刘瑾盯着狠狠的杖责了一番,要不是紧要关头,英国公张懋以及阁老李东阳、杨廷和向天子求情的话,空安排宋靖已经被刘瑾安排的人给故意打死了。 即便是如此,宋靖也是养了许久的伤,哪怕是到现在,身上的上已然没有痊愈。 可是就算身上的伤没有痊愈,宋靖依然坚持着前来审问刘瑾。 倒不是他想要审问刘瑾什么,只是想要当初在刘瑾这里所受到羞辱,统统的还给刘瑾。 老头年岁大了,脾气也大,甚至就连性子也非常的睚眦必报。 至于彭光、耿立、薛义等人,哪一个都是恨不得将刘瑾给弄死的主,平日里恨得刘瑾牙痒痒的。 宋靖直接大大咧咧的坐下,然后冲着几名牢丁道:“去,给本官将刘瑾这阉贼带出来,照往常的刑罚,先来上一遍再说。” 说着宋靖冲着薛义、彭光、耿立几人道:“诸位,来,咱们先歇一歇,喝口茶水也好。” 几名牢丁见状连忙将座椅送上,而几人也都各自坐下,悠然的喝着茶,然后看着刘瑾被牢丁给拖出来绑好。 刘瑾也是硬气,虽然说已经被这些人给羞辱折腾了好几次,身上满是伤痕累累,在受刑的时候,愣是没有求饶。 当然刘瑾也清楚,他开口求饶的话,非但是没有什么效果,反而会让耿立、薛义、宋靖等人更加的得意。 此时耿立一边喝茶一边笑着向刘瑾道:“刘公公,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的硬骨头,我还以为你自己会想办法了解了自己呢,没想到这都几天了,你倒是硬撑到了现在。” 刘瑾咬着牙,看着耿立等人冷笑道:“你们休想,但凡是有一口气,咱家便会一直撑着,我要等着陛下醒来,然后一个个的将你们抄家灭族,千刀万剐。” 薛义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淡淡的道:“刘公公,陛下已经昏迷了近十日,就连太医院都没有什么法子,陛下时日已经不多了,待到陛下归天之日,便是刘公公你身死之时。” 刘瑾只是冷冷的看着薛义等人。 宋靖被刘瑾那目光给盯着,顿时不虞,瞥了刘瑾一眼,故意说给刘瑾道:“今日一早咱们便来这牢狱之中审讯这些阉党,还别说,焦芳那老家伙临到老了却是晚节不保,也就是他招认的够快,否则的话,老夫还真的怕他扛不住刑罚,被活活的打死呢。” 薛义笑道:“还有那张彩,也是个软骨头,也就是一通鞭子下去,咱们让他说什么,他便说什么,哈哈哈,真想不出,他还喜欢玩小相公……” 彭光将茶盏放下,冲着刘瑾笑道:“倒是那刘宇是个硬气的,挨了几轮刑罚,生生的昏死过去几次,竟然什么都不肯招供,不过不管他招不招,最后都是难逃一死。” 宋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刘瑾身前,眯着眼睛冲着刘瑾道:“刘总管,老夫可还记得你曾经给老夫说过的一句话,你说你早晚要弄死老夫,现在老夫也将这句话送给刘总管你,哈哈哈……” 要是以前,刘瑾自然是心中绝望无比,可是谁让他如今知晓了李桓已经回京,甚至还杀入了皇城,这让他在绝望之中看到了一线希望,自是不屑于理会薛义、宋靖等人。 同时刘瑾也没有提及李桓的意思,因为刘瑾已经明显看出,宋靖等人因为一直都呆在天牢之中的缘故,根本就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瑾很是期待,如果宋靖他们知晓李桓归来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当然刘瑾更期待的是李桓能够将天子给唤醒,只要天子醒来,他相信天子绝对不会忘了他,到时候就是他刘瑾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了。 忍受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刘瑾心中大叫:“李桓,你一定要救醒陛下啊。咱家能不能活着走出天牢,全看你了。” 皇城之中,景蓝殿之内,正帮朱厚照逼出那一口毒血的李桓根本就不知道,身在天牢之中的刘瑾,一直同他不对付,找到机会便想给他找麻烦的大总管刘瑾竟然在暗暗的替他祈祷。 看着朱厚照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李桓眼睛一亮,不过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再度将内息涌入朱厚照体内,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确定朱厚照体内的毒素已经被全部排出,李桓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李桓额头之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见李桓方才所承受的压力之大。 毕竟是事关天子生死,也关系到他乃至李氏一族上上下下数百人的生死存亡,由不得李桓不紧张。 万幸的是,老天开眼,朱厚照吉人自有天相,得玄武吐息法这一门玄妙的功法保命,这才让李桓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便将其从鬼门关之前给拉了回来。 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还有朱厚照的夏皇后这会儿眼见李桓脸上的神色变化,心中不由的泛起几分期待,颤声道:“李大人,陛下他……” 李桓冲着夏皇后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可以放心了,陛下体内的毒素已经被下官被逼出,已经无碍了。” 夏皇后一听登时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欢喜之色,无比惊喜的看向躺下去,面色渐渐的变得红润起来的朱厚照。 就算是夏皇后反应再迟钝,她也能够看出这会儿朱厚照的气息似乎在渐渐的变得正常起来,就连那胸膛的起伏也如常人一般。 要知道先前她在朱厚照身边伺候了好几天,她可是清楚朱厚照呼吸微弱,就连心跳都极其微弱的,但是这会儿她却能看出朱厚照的变化,完全是向着好的方向变化。 忍不住喜极而泣的夏皇后竟然低声啜泣了起来,这让李桓呆了呆。 “嗯!” 突然之间,朱厚照口中发出一声极其低微的闷哼声,可是听在李桓还有夏皇后的耳中却是如同惊雷一般。 两人齐齐的向着朱厚照看去,就见床榻之上一直紧闭这双眼的朱厚照正在缓缓的睁开双眼,目光正落在了夏皇后以及李桓身上。 当夏皇后看到朱厚照醒过来的瞬间,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床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李桓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手足无措,看看夏皇后,再看看醒过来的天子。 内殿之中,夏皇后这一声放声大哭,即有欣喜,又有得见天子醒来的释然、欣慰,可以说这一声哭,情绪极其复杂,皆是蕴含其中。 李桓能够听出一二,朱厚照能够听出大半,可是在外面的一众人却是听不出,他们只是听到内殿之中传出夏皇后的哭声。 这会儿李东阳、费宏、毛纪、杨廷和等人已经随着张懋、张太后一起进入到了大殿之中,同内殿相隔不远,如果内殿之中的动静大了一些的话,身在外点殿的一众人差不多都能够听到。 当夏皇后的哭声自内殿之中传出的时候,身在外殿当中的一众人皆是身上为之大变,一个个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夏皇后守在天子身边,除非是天子出了什么意外,否则的话,夏皇后绝对不会这般放声大哭。 难道说是李桓害了天子不成? 几乎是本能的,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这般的想法来。 实在是这想法太过正常了,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这般的想法,因此费宏面色大变,眼中瞬间便浮现出泪光,继而泪珠滚落,更是压低了声音哭泣着:“陛下啊陛下,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毛纪反应过来,也是跟着低声哭泣起来。 李东阳、杨廷和看看在那里为天子哭泣的费宏、毛纪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张懋。 就连哭泣的费宏也一边哭着一边直勾勾的盯着张懋,只将张懋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费宏这次没有叫嚷着让他派人闯入内殿将李桓给拿下,可是其目光之中的意思却是非常的清楚。 张懋这会儿也是怀疑是不是李桓搞出了什么问题,没有能够救醒天子,反而是导致天子出了什么意外。 至于说李桓会不会暗害天子之类的,从始至终,张懋就没有想过这点,若是他担心李桓暗害天子的话,当初就不会将天子的情况告知李桓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张懋有意无意的配合的话,李桓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便进入到景蓝殿之中,见到天子。 毕竟张懋如果愿意的话,他一大早便可以带领京营兵马前来皇城守护,真的是那样的话,李桓想要闯入皇城根本就是个笑话。 甚至在他带人赶来之后,没有选择攻打皇城,也是在给李桓创造机会。 天子的处境英国公看在眼中,只可惜他却是无能为力,没有任何的办法,而李桓的出现让张懋看到了一丝希望,所以张懋才会愿意配合李桓。 李桓倒也没有让他失望顺利的见到了天子,甚至还一言断定太医院院正陈就有谋害天子的嫌疑,这就更加的让张懋对李桓充满了希望。 只是这会儿听着夏皇后的哭声,张懋心中却是颇有些没底起来。 难道说是自己看错了李桓吗?还是说天子命该如此,就算是有李桓这般忠心耿耿的臣子拼命相搏,也没等帮天子逃过一劫! 太后则是陡然之间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紧张与担忧的神色,再怎么说,里面生死不知的可是她唯一的子嗣,也是她唯一的寄托。 天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她这个太后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无依无靠了。 就在众人心中担忧不已,甚至毛纪、费宏、杨廷和、李东阳几人都准备请张懋下定决心带人冲进内殿当中的时候,一个笑声响起。 王阳明笑了,任是谁都没有想到王阳明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开口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却是将所有人都给笑的愣住了,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王阳明。 伴随着费宏、毛纪的哭泣声,王阳明的笑声自然是极为突兀。 大家看王阳明的目光很是古怪,因为如果里面皇后哭泣真的是因为天子出了意外的话,那么王阳明在这个时候大笑,那就是大不敬,甚至可以说是死罪啊。 甚至太后听到了王阳明的笑声,心中的惶恐不安以及怒火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目标,当即冲着王阳明怒斥道:“王阳明,你好大的胆子,当本宫不敢杀人吗?” 说着太后吼道:“来人,给我将王阳明拖出去斩了。” 几名京营士卒下意识的就要上前来将王阳明给拖出去,毕竟这会儿天子不在,那么应该就是太后的话最大,这些士卒听从太后的懿旨倒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王阳明却是笑道:“请太后恕罪,下官笑乃是为陛下而笑,陛下脱离劫难,得以醒转,难道不该笑吗?还是说王某应该如费大人、毛大人一般,哭泣着诅咒陛下吗?” 王阳明这话一出,直接将众人给镇住了。 就连正在哭泣的费宏、毛纪二人,那哭泣声也是戛然而止,脸上的泪珠还在呢,但是却睁大了眼睛,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王阳明。 王阳明则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异样目光看着费宏、毛纪二人。 不知道为什么,费宏、毛纪被王阳明用那般的目光给看着,心中突然有些没底起来。 难道说真的如王阳明所说的那般,天子已经醒了,所以他才会开怀大笑,若是如此的话,那么方才他们为天子而哭泣,那又是什么性质。 一时之间,费宏、毛纪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猛地抬头向着内殿方向看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陛下昏迷那么久,怎么可能会……” 一时失态之下,费宏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心声给说了出来,却是注意到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戛然而止,身子一软直接跌坐于地。 “完了!” 杨廷和、李东阳二人将费宏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一声轻叹,这次费宏算是彻底的没救了。 不管天子是生是死,单凭费宏方才的那一番话,无论是太后还是英国公张懋都不可能放过费宏。 太后眼中满是惊喜神色,看着王阳明道:“你……你确定皇儿真的醒来了吗?” 以王阳明的修为,内殿之中发生的事情其实根本就瞒不过他,当天子发出一声闷哼的时候,王阳明便知道,天子醒了。 此时看着太后那惊喜的神色,王阳明缓缓点了点头道:“李大人妙手回春,有惊天的手段,竟然硬生生的将陛下从鬼门关之前给拉了回来,所以下官才说陛下已经醒了,太后若是不信的话,不妨入内一看便知。” 这会儿张太后已经顾不得其他,直接大步向着内殿之中走去,只看其急切的脚步就知道这会儿张太后的心情到底有多么的激动了。 前一刻还一度绝望,以为天子身死,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让张太后深感绝望,如今得知自己儿子没死,张太后满心想的就是见到朱厚照,至于说自己一人进入内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至少在那一刻,她心中并没有考虑这些问题。 当张太后进入内殿的时候,正好看到趴在床榻边上正满脸欢喜之色哭泣不已的夏皇后,而她所担心的天子朱厚照正背靠床榻坐在那里,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已经多了几分血色。 “皇儿,你……你真的醒了!” 张太后只感觉身子一软,丘聚见状连忙一把将太后给扶住道:“太后小心。” 而朱厚照见状也是一脸关切的道:“母后当心,多亏了李桓卿家,朕这才能够从鬼门关前逃过一劫。” 说着朱厚照看着张太后安慰道:“母后放心便是,朕如今除了身子虚弱点,体内余毒已被李卿家祛除,已然无碍,倒是母后这些时日照顾儿子我,却是辛苦了。” 张太后此时走到床边,拉扯着朱厚照的手,激动无比的颤声道:“好,好,我儿无事就好。” 说着张太后目光落在李桓身上,李桓此时就站在床边,素手而立,虽然身上还沾满了鲜血,可是看在张太后的眼中,倒是第一次觉得李桓是那么的顺眼,难得的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的笑容道:“好,难得你一心为主,拼死也要杀进皇城之中,只为救皇儿,如今看来,还是皇儿慧眼识人,倒也不枉皇儿那般护着你一场。” 朱厚照这会儿听张太后这么一说,登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李桓,这才仔细的将李桓打量一番,发现李桓身上一身的鲜血,面色为之一变,一股怒意升腾,沉声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人伤了李卿家。”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朱厚照虽然身子虚弱,可是有玄武吐息法自行运转,哪怕是方才醒来,却也比一般昏迷醒来的人要精神不少。 此刻朱厚照明显是看到了李桓身上的鲜血,再结合太后方才那一番话,以天子的聪慧程度,瞬间就能够联想到许多,自然是心生怒意。 这会儿李桓向着朱厚照一礼道:“陛下息怒,陛下万金之躯,刚刚醒来,不易动怒,若是因臣之事而伤了陛下的身子,臣之过也。” 太后闻言不禁觉得李桓是那么的顺眼,拍着朱厚照的手道:“李桓都这么说了,你还生气的话,岂不是辜负了李桓为你拼死的一片忠心。” 看了李桓一眼,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怒火,缓缓向着李桓点了点头道:“好,朕听李卿的,朕不生气,不过现在李卿是不是可以告诉朕,朕昏迷的这些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朱厚照的目光一旦看到李桓身上的血迹,再想到太后的话,朱厚照便忍不住心中的火气。 说是不生气,可是朱厚照话语里的怒气,就算是傻子都能够听得出。 朱厚照瞪了李桓一眼随即目光一扫,落在了眼睛通红甚至脸上还满是泪珠的丘聚身上道:“好,李卿不肯说,那丘大伴你来说,告诉朕,朕昏迷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正因为朱厚照醒来而激动的暗暗落泪的丘聚陡然之间被天子点名,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注意到丘聚看向李桓,朱厚照怒道:“丘大伴,你也如李卿一般不听朕的话了吗?还不快说!” 【第二更送上,今天一共更了两万五千多字,跳蚤被掏空了啊,总可以求个月票,打赏,订阅吧。】 第一百七十章 李卿,给朕狠狠的杀!【求订】 帝王威势笼罩之下,丘聚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厚照身前,哭泣着将朱厚照遇刺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只不过丘聚所知晓的也就是他被关在偏殿之前的一部分事情,至于他被关在偏殿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丘聚也就不太清楚了。 哪怕是先前从张永口中得知一些简单的消息,可是在没有具体的了解的情况下,丘聚自然是不敢完全相信张永的一番话,所以说丘聚在讲到他被关起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朱厚照皱着眉头,显然从丘聚这里,只能知晓丘聚发现他被遇刺,然后做出的一系列安排的事情。 跪在地上的丘聚偷偷的看了朱厚照一眼,眼见朱厚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 这一紧张自然就开始疯狂的回想自己在天子遇刺的事件当中所做的一切,有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所以这才让天子不虞。 猛然之间,丘聚向着朱厚照叩首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原本朱厚照在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中了毒为什么就那么昏迷了过去,以至于刺客有了可乘之机。 突然见丘聚向着自己叩首请罪,朱厚照不禁皱了皱眉头看了丘聚一眼道:“丘大伴,你又有何罪?” 不单单是朱厚照看着丘聚,这会儿就是夏皇后、太后以及李桓、张永几人也都看向了丘聚。 不少人暗暗的以为丘聚同天子遇刺的事情有关。 丘聚被众人盯着,心中颇为紧张的道:“陛下,奴婢不该在陛下遇刺之后将消息告知锦衣卫。” 听丘聚这么一说,众人不由的一愣,就是天子也呆了呆。 是啊,丘聚方才也说了,他在见到天子遇刺之后,下意识的想到了李桓,于是就命人将消息告知了锦衣卫的人。 正常来说的话,丘聚这般的举动自然是大罪,涉及到泄露皇宫隐秘,这罪责可大可小,只看天子怎么想。 如果说天子认为丘聚勾结外臣,图谋不轨的话,那么丘聚所犯的罪行足可以将之杖毙明正典刑了。 只是这件事情明显还涉及到了李桓,丘聚自己也说了,他是因为想到了李桓,所以才会将消息告知锦衣卫的人的。 众人不禁向着立在一旁的李桓看了过去。 丘聚这会儿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着李桓看过来,毕竟如果因为他而牵连到李桓的话,那他岂不是有愧李桓了吗? 反倒是李桓,即便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依然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朱厚照看看丘聚,再看看李桓,就在众人以为天子会生气的时候,却是听得朱厚照笑道:“朕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原来只是这件事啊。” 听天子这么说,众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是就这么揭过了。 只听得朱厚照冲着李桓笑道:“朕方才看李卿神色平静,丝毫不慌。” 李桓拱手道:“回陛下,臣同丘大监乃是君子之交,又无窥视君上之心,臣问心无愧,自然心怀坦荡,无所畏惧。” 丘聚闻言眼睛一亮道:“对,对,还是李兄弟说的对,奴婢同李兄弟就是君子之交。” 说着丘聚趴在朱厚照身前眼睛通红,默默流泪道:“陛下,您是不知道,当奴婢看到您昏迷不醒的时候,奴婢心中那叫一个惶恐不安,奴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兄弟,因为奴婢曾听陛下不止一次说过,诸多臣子之中,李兄弟最为赤城,无有私心,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李兄弟绝对是最可信之人。” 张永听着丘聚的话,面色复杂的看向李桓,反倒是李桓站在那里,就像是没有听到丘聚的话一般,显得极为平静。 丘聚又道:“奴婢心中惶恐,只记得陛下出了事,陛下要通知李兄弟,因为老奴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能够相信谁,又有谁值得奴婢信任,将陛下之安危托付对方。” 朱厚照听着丘聚这么说,心中满是感慨,只看丘聚那模样,朱厚照多少也能够明白当时丘聚的心情。 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的笑容,朱厚照向着丘聚道:“丘大伴,你做的没错,朕没有怪你,若是连你和李卿都不可信的话,朕还有什么人可信。” 说着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显然丘大伴做的对,这次如果说不是有丘大伴第一时间将朕出事的消息告知了李卿,而李卿又及时赶回的话,怕是朕真的就要死了。” 一旁的太后张氏闻言连忙道:“呸,呸,说什么死字,这话实在是太不吉利了,皇儿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朱厚照笑了笑道:“这些日子让母后费心了。” 不过随即朱厚照神色一变,李桓身上的血迹到底是怎么来的,以李桓的性子,若是来见他的话,也不可能搞得一身鲜血才是。 所以说这其中必然有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况且朱厚照也知道,李桓在福州府做下那么大的事情,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恨不得将李桓给撕碎了,又怎么可能会允许李桓顺利的回京,更不要说还让李桓进入皇宫了。 按照惯例,天子如果突发意外的话,内阁重臣必然会被第一时间招进宫中坐镇辅助太后或者皇后以稳定大局。 以朱厚照对文官集团的了解,若是不趁着他这位天子昏迷的机会将李桓给拿下的话,那才是怪事呢,更不要说让李桓进宫了。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朱厚照的目光投向了张永。 因为从丘聚的话中,朱厚照已经听出,在他出事之后,丘聚、高凤几人被关了起来,在他身边侍奉着的就是张永。 那么丘聚所不知道的事情,张永应该知晓一二。 而一旁的张永注意到了天子投来的目光,心中一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陛下,老奴所知也非常的有限啊。” 朱厚照淡淡的看了张永一眼沉声喝道:“讲!既然你所知有限,那么你知道什么便讲什么。” 张永忙将内阁重臣如何为了防止意外调来京营兵马封锁宫门,又调来狄成替换了皇城宿卫统领之职,然后又请了太后的旨意,严查天子遇刺一案,最后查到了刘瑾身上。 朱厚照听着张永的话,神色变幻不定,当听到张永提及刘瑾的时候,朱厚照眉头一皱道:“什么,你说三司查到了刘大伴身上,怀疑刘大伴谋害朕?” 朱厚照眼中明显流露出不信的神色,他才不信刘瑾会害他呢。 可是看张永的神色,显然三司所查出来的结果就是如此,这么大的事情,三司应该不会不去严查,更不会随便诬陷人吧。 而这会儿坐在一旁的太后张氏皱了皱眉头道:“皇儿,不是本宫说你,刘瑾在朝中勾连一伙党羽,祸害朝纲,惹得民怨沸腾,百官离心,要说他刘瑾心怀叵测,本宫却是深信不疑。” 说着张太后又道:“至于说查办刘瑾的懿旨,就是本宫下的,不管是谁想要伤害皇儿你都不行,哪怕只是有一丝嫌疑,也是有杀错,没放过。” 张太后这一句有杀错没放过的话放在谋害天子这等滔天大案上面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管是放在哪一个朝代,行刺天子,那就是最大的案子了,别说是有嫌疑,就算是稍稍同案子沾边,被砍了脑袋也无处喊冤。 看了张太后一眼,朱厚照苦笑,倒是没有反对张太后的话,朱厚照也知道一直以来张太后对于他身边的刘瑾、谷大用、丘聚等人那是非常的不满意,甚至可以说厌恶。 以往有他护着,太后看在他的颜面之上,倒也不与刘瑾等人一般见识,可是在他昏迷不醒期间,刘瑾身上还沾上了谋害天子的嫌疑,张太后要是不将刘瑾给拿下那才是怪事呢。 深吸一口气,看了张永一眼,朱厚照道:“继续说。” 张永连忙道:“随着刘瑾被拿下,朝中依附于刘公公的官员大部分也都被拿下。” 说着张永又道:“对了,为了防止谷大用闹出乱子,太后一道懿旨将身在御马监的谷大用也给招进宫中,同高凤等人关在了一处。” 朱厚照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谷大用坐镇御马监,那是他特意安排的,御马监执掌腾襄四卫,那相当于是天子直接所能够调动的唯一的一支兵马了,历来都是只有天子心腹之中的心腹方才有资格坐镇。 不是得天子的信任,也不可能去替天子掌军,结果太后一道懿旨竟然将谷大用给调回了宫中,直接让皇室丧失了对腾襄四卫的掌控。 不过朱厚照也没法说什么,谁让太后张氏是他的老娘呢,做为一个被孝宗皇帝这样一位好老公给宠着的太后,宫斗什么的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存在,自然也就意识不到御马监对皇家的重要性。 张永看朱厚照的神色不好看,心中有些发紧,耳边传来朱厚照的声音道:“还有呢?” 张永连忙道:“回陛下,没了,除了这些之外,奴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无论是丘聚还是张永,他们所知道的都没有关于李桓如何回京,如何进入皇城的事啊。 朱厚照看了看夏皇后,再看看张太后,直接就是不报什么希望。 至于李桓,朱厚照干脆就略过了,方才李桓不想说,他也不去问,他就不信问不出李桓到底做了什么。 这会儿张太后道:“皇儿,此刻英国公张懋、首辅李东阳、阁老杨廷和他们都在外殿,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以召他们前来问话啊,想必他们比谁都清楚的。” 朱厚照眼睛一亮,立刻冲着丘聚道:“丘大伴,你立刻去将英国公张懋请来。” 外殿之中,英国公张懋、首辅李东阳、阁老杨廷和乃至费宏、,毛纪等人看着内殿方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事关天子安危,由不得他们不紧张啊,尤其是太后也进入了内殿,这会儿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这就让他们更加的担心了。 几人不停的看向张懋,用意不言自明。 至于王阳明的话,他们自然是将信将疑,除非是真的见到了天子,否则的话以他们的性子是不可能全然相信王阳明的一面之词的。 但是张懋却是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给人的感觉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在这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精神一震,循声望去,只见先前被带进内殿之中的丘聚眼睛通红的走了出来。 当看到丘聚眼睛通红的模样,众人心中咯噔一声,不会是天子出了意外吧,不然的话,这位天子身边的近侍怎么哭成了这个模样啊。 费宏上前一步,急切的看着丘聚道:“丘聚,陛下他是不是……” 丘聚闻言眉头一皱,费宏话语里的意思他如何听不出,当即冷哼一声道:“大胆,费大人,你什么意思,莫非是要诅咒陛下吗?” 费宏闻言额头之上冷汗直冒道:“没有,本官没有,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关心陛下罢了。” 丘聚冷笑一声,先前他还怕这些人,可是随着天子醒过来,他自是不惧这些人了,只是不屑的瞥了丘聚一眼。 丘聚的神色变化看在杨廷和的眼中,杨廷和心中一声轻叹,看来真的是被王阳明给说中了,陛下绝对是已经脱离了凶险,甚至可能已经醒了过来,否则的话,先前天子昏迷期间,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的丘聚绝对不可能是这般的反应。 果不其然,就见丘聚行至英国公张懋近前,冲着张懋躬身一礼道:“老国公,陛下有请。” 从丘聚走出来便看着丘聚的英国公张懋闻言身子不由的一颤,当从丘聚口中听到天子召见的时候,张懋整个人紧绷着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眼中流淌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好,好,老臣这便去见陛下,还请丘大监带路!” 丘聚连道不敢。 张懋冲着李东阳、杨廷和几人拱了拱手道:“诸位,本公先去见陛下,陛下无碍,我等终于可以安心了。” 李东阳脸上洋溢着几分轻松的笑意道:“老国公说的是,陛下无恙,国之大幸,国之大幸啊!” 一时之间外殿之中原本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许多。 李东阳整个人就像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一样,这些日子,天子昏迷不醒,要说的话,压力最大的就是他这位当朝首辅了。 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身上,让李东阳有一种无力支撑的感觉,最为重要的是天子年不过二十,太过年轻,甚至都还没有子嗣,这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国无储君,绝对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天子若在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旦天子出了什么意外,连个继承人都没有,这一个搞不好就是国家动荡,社稷崩塌的后果啊。 先前李东阳都不敢相信,如果说天子真的崩殂的话,他这位首辅又该如何去做才能够保证大明王朝的正常运转并且延续下去。 如今这压力也随着朱厚照醒来而一下子消失,否则的话以李东阳如今的身体状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扛不住了。 看着张懋走进内殿之中的身影,李东阳捋着胡须,向着杨廷和、毛纪、费宏等人道:“诸位,陛下能够醒来,实乃国之幸事,待稍后见了陛下,我等当告于百官,以安人心。” 却说张懋跟在丘聚身旁向着内殿之中走去。 此时内殿之中的中药气息已经散去了许多,毕竟李桓先前已经命人将内殿对外的窗户统统打开,否则的话,一般人在这房间当中待久了,没病也能够憋出病来。 当张懋走进内殿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朱厚照,虽然说朱厚照这会儿依然是靠在床榻之上,但是以张懋的眼力却是能够看出这会儿朱厚照的精气神相当不差。 至少较之先前躺在那里,气若游丝一般的孱弱状态相比简直是好了太多,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哪怕是心中已经确定天子无碍,但是在没有见到天子之前,心中仍然是有些没底,不过现在终于亲眼见到了天子无恙,张懋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大步上前,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老臣拜见陛下,陛下醒来,实乃天大的幸事。” 朱厚照见张懋向着自己拜下,忙道:“老国公不必多礼。” 与此同时朱厚照示意丘聚道:“丘大伴,快给老国公赐座。” 丘聚搬来凳子,张懋坐在近前,仔细的端详着朱厚照的气色,见到朱厚照气色不差,微微颔首道:“老臣就说陛下有上天庇佑,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朱厚照闻言笑道:“什么上天庇佑,此番真的要说的话,还是多亏了李桓卿家,若是没有李卿救治的话,恐怕朕这条性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听朱厚照这么说,张懋不禁想到了太医院对朱厚照的判断,甚至说朱厚照怕是坚持不了几日了,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可是震动不小。 现在看着朱厚照,张懋想起先前,心中自是一阵的后怕,同时抬头向着一旁的李桓看了过去。 张懋起身,郑重无比的向着李桓拜下道:“李桓,老夫代表不了天下万民,也代表不了文武百官,那么老夫便仅代表英国公府感谢李桓将陛下救醒。” 李桓连忙扶住张懋道:“老国公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不过是李某身为臣子的本份罢了。陛下有难,难道要李某束手旁观不成?” 朱厚照撇了撇嘴,冲着张懋道:“英国公,既然李卿不让谢,你就不用谢他了。” 这话说的张懋有些愕然,他又不傻,怎么听不出天子这话有些像是在同李桓赌气的意思啊。 心中这么想,张懋下意识的看看朱厚照,再看看李桓,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倒是一旁的丘聚、张永几人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告诉张懋啊。 只听得朱厚照向着张懋道:“老国公,朕招你前来却是有一件事要问询老国公。” 张懋眉头一挑,心中一动,以为朱厚照问他这些时日朝堂乃至京师之中的形势,他都做好了准备了,可是朱厚照却是道:“老国公你且告诉朕,李桓卿家是如何进宫的?” 张懋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看了李桓一眼,心中暗暗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天子知道了李桓杀入皇宫的事情,这是想要同李桓算账吗?可是这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是算账的意思啊。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甚至张懋还有些同情的看了李桓一眼,毕竟想一想的话,李桓所做的事情,还真的是犯了忌讳。 别说是犯忌讳了,就算是立刻拉出去砍了脑袋,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带兵袭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也就罢了,长街之上,锦衣卫同五城兵马司发生冲突,这多少还能够解释的过去。 可是带锦衣卫的人冲击宫门,甚至还将把守宫门的长宁伯高长勇给砍了脑袋,然后杀进皇宫之中,这就没法分辨了啊。 单单是冲击宫门这一样便足够给李桓定罪了。 至于说杀了高长胜、刘忠、梁储的事情,无论是哪一样都是死罪,而且李桓还一下子犯了这么多。 朱厚照乃至李桓绝对想不到就因为朱厚照的一句话,竟然能够让张懋这位老国公脑补这么多的事。 抬头看了天子一眼,朱厚照眼见张懋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不禁气急道:“怎么,难道老国公不知道吗,若是如此的话,那么朕就再找人,朕就不信找不到人告诉朕,李卿家到底是怎么进宫的。” 张懋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老臣知晓,老臣这就于陛下分说。” 无奈的看了李桓一眼,似乎是向李桓表明自己也是迫于无奈。 李桓看到张懋的表情不禁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忍不住想笑,这位老国公怕是想多了啊。 “陛下,说来这件事也怪老臣,昨夜自福建一路赶回,风尘仆仆的李大人悄悄潜入本公府邸,就是为了从老臣这里获知陛下的近况,老臣见李大人情真意切,无比关心陛下的安危,所以一时感同身受便将陛下的情况告知了李大人。” 看得出张懋这么说,是想要在天子这边替李桓美言几句,希望能够让天子念在李桓忠心不二的份上,能够赦免了李桓的罪行。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而张懋又道:“老臣没想到的是李大人为了见陛下竟然那么的心急,天刚蒙蒙亮便带了一队锦衣卫试图进宫拜见陛下。” 朱厚照眉头一挑,看了李桓一眼,似乎是在脑补张懋告诉他的这些事,朱厚照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李桓一路从福建赶回,那风尘仆仆的模样,然后又关心自己安慰,不顾危险潜入英国公府,就为了打探自己的消息,而在知晓他的消息之后,又第一时间带人试图进宫见自己。 突然之间,朱厚照神色微微一变,他没有听错的话,英国公张懋方才说的似乎是李桓带了锦衣卫的人一路杀向皇城。 带人杀向皇城,这一句话直接让朱厚照都懵了。 浑然没有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变化的张懋神情之间带着几分感叹道:“李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只可惜以他的身份,正常途径根本就进不了宫,只能出此下策,于是自是惊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在长街之上被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带人给堵住了去路。” 此时就连朱厚照都有些好奇起来了,既然李桓被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带人堵住了去路,那么李桓又是这么进的皇宫呢。 只听得张懋继续道:“李大人一心入宫,而樊纲自是不许,结果李大人心急之下,只能率领锦衣卫冲散了五城兵马司的阻拦,不小心将樊纲给杀了。” 李桓在一旁听着张懋给自己粉饰的话,哪里是不小心将樊纲给杀了啊,分明就是他故意一刀将樊纲给砍了,否则的话,不杀樊纲这领头的,五城兵马司的人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冲散,一旦被拖住,让文官集团有了准备,甚至调集更多的京营人马守护的话,他怕是没有机会冲进皇城了。 轻咳了一声,李桓道:“老国公,李某就是故意杀的樊纲,否则李某怕是也进不了皇城。” 张懋不禁顿了顿,颇有些尴尬的向着朱厚照看去。 朱厚照只是淡淡的道:“不用理他,老国公继续便是。” 张懋点了点头道:“李大人冲破了五城兵马司的阻拦,于是一路便来到了宫门之前,自然是被长宁侯高长胜给拦了下去。” 朱厚照下意识的道:“李卿家不会是直接杀了长宁侯高长胜这才得以入宫吧!” 张懋没有开口一旁的丘聚便道:“若是不然李兄弟又怎么能入得宫来!” 而这会儿一旁的太后张氏冷哼一声道:“皇儿,李桓的胆子可是大的狠啊,他不单单是杀了长宁伯高长胜,更是连詹事府詹事刘忠,文渊阁大学士梁储,都被他给砍掉了脑袋。” 咕噜,就是朱厚照身为天子,可是听了太后张氏的话,也是忍不住心中惊的咽了口水,下意识的看向李桓。 李桓一身鲜血似乎就是明证。 张懋轻咳一声道:“所幸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李大人杀入皇城总算是救醒了陛下,这便是大功一件。” 张懋的态度再是明显不过,这是在帮李桓说话啊。 丘聚感觉李桓救了天子,就等同于是救了他的性命,那么自己的性命就是李桓救下的,理当为李桓说话才是。 所以丘聚也顾不得自己开口适合不适合,直接开口道:“功高莫过救驾,如果算上这一次的话,李兄弟他似乎救了陛下不下数次了啊。” 张永也是一旁笑道:“对啊,李大人这次有救了陛下一次。” 一旁的夏皇后似乎也是以为朱厚照要治罪李桓,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陛下,到底是李卿救了陛下……” 朱厚照一看,众人似乎都误会了他的意思,仿佛是他要治罪李桓一般,不禁苦笑道:“你们都想哪里去了,朕又不是昏庸无道之辈,李卿家杀入皇城的举动的确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初心却是为了救朕,那么李卿家的举动便不是大逆不道,而是护驾之举。” 朱厚照一句护驾,算是直接给李桓冲击皇宫的举动定了性,这样一来,不管是任何人,都无法拿李桓率领锦衣卫冲击皇城这件事来弹劾李桓,否则的话就会被认为是心怀叵测。 张懋捋着胡须,含笑道:“陛下圣明!” 朱厚照此时算是彻底的弄清楚了自己昏迷之后所发生的大事,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说实话朱厚照是真的想不到李桓竟然会为了自己那么拼,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恶带人冲击皇城,为的就是救他。 要知道那种情况下,李桓又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可是真的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拼。 所幸的是李桓赌对了,否则的话,李桓的下场将会是什么,朱厚照身为天子又如何想不到。 心中感动的同时,朱厚照不禁看向李桓道:“李卿,你为朕拼却性命不要也要进宫救朕,就如丘大伴说的一般,功高莫过救驾,以往朕赏赐于你,你皆是推辞不受,不过这次朕却不许你再推辞不受。” 李桓躬身一礼道:“臣本一小小百户,幸得陛下宠爱,方才有今日之高位,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之厚爱,陛下厚赏,臣心中惶恐啊。” 张懋捋着胡须,看着李桓的神情更加的满意起来。 放眼京师乃至天下,同龄人之中,又有谁人能够同李桓相媲美。 想着李桓年纪同天子相仿还这般的年轻,便已经深得天子宠信,未来位极人臣可想而知。 相比之下,自己那孙子本也算得上聪慧,可是同李桓一比,简直就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猛然之间,张懋心中闪过一道身影,不是他那小女儿张槿又是何人。 想到张槿,张懋心中生出一个想法来,看向李桓的目光之中便不禁露出几分审视以及异样的神色。 李桓何等敏锐,张懋看他的眼神猛然之间变得古怪起来,这自然是让李桓心生感应,疑惑的看了张懋一眼。 却是不知张懋心中有了想法,这会儿再看李桓,竟然是越看越是顺眼,颇有一种老丈人看女婿的感觉。 这会儿太后张氏打了个哈欠,满脸的疲惫一看就知道这些时日,张太后也是受累不轻。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目光落在张太后身上,关心的道:“母后,既然朕已经无碍了,母后便先去歇息吧。” 张太后闻言看了看朱厚照,确定朱厚照无碍之后,沉吟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皇儿这么一说,本宫还真的有些累了。” 缓缓起身,正欲离去的时候,张太后突然之间道:“对了,皇儿,这些日子,首辅李东阳、阁老杨廷和、费宏、毛纪他们也是够累的,你昏迷不醒,朝中多亏有他们坐镇,这才没有出什么乱子,等下你可记得召见他们,要好好的赏赐他们一番。”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母后放心吧,只要是真的一心署理朝政,为国为民,那么朕一定不吝封赏。” 目送太后离去,朱厚照又向着皇后夏氏道:“皇后,朕看你也累了,就先去歇息吧。” 就算是再没眼色,夏皇后也能看出,这会儿朱厚照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李桓、张懋等人商议,她一个皇后自然是不好在这里旁听。 大明可是有规定,后宫不得干政的,再说夏皇后也没想留下来,闻言当即起身冲着朱厚照一礼,随即出了景蓝殿。 外殿 太后同皇后几乎同时出来,当看到太后与皇后二人的时候,李东阳、杨廷和、毛纪、费宏几人连忙上前行礼。 天子醒来,太后心情大好,脸上洋溢着笑容,看了看李东阳、杨廷和几人笑道:“几位卿家,陛下已经醒了,想来稍后便会召见你们,本宫已经同皇儿说了,你们劳苦功高,想来陛下一定会酌情赏赐你们的。” 李东阳几人闻言连忙向着太后行礼道:“臣等惶恐,多谢太后。” 直到太后同皇后离去,费宏这才向着内殿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李东阳、杨廷和身上低声道:“首辅、杨阁老,咱们趁着陛下昏迷不醒将刘瑾一党一网打尽,如今陛下醒来,以陛下的性子,只怕会凭空生出许多的风波啊,搞不好……” 李东阳神色一正,看了费宏一眼道:“刘瑾涉嫌谋害陛下,我等秉公而断,陛下纵然是再怎么偏宠他刘瑾,难道还能赦免了刘瑾谋害天子的罪名不成?” 毛纪心神有些恍惚,低声道:“可是我们趁机将焦芳、刘宇、曹元等人拿下,又派人调来京营兵马把守宫门,替换皇城宿卫统领,这些可都是犯了陛下的忌讳啊。” 李东阳眼睛一缩,长吸一口气道:“我等所行无愧于心,刘瑾该杀,皇城当守,宿卫必须要换,便是见了陛下,老夫也是这般说。” 费宏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阁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将刘瑾谋害陛下的罪名钉死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旦让刘瑾脱身的话,以刘瑾的秉性,恐怕到时候我等将为刘瑾报复啊。” 李东阳听出费宏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了费宏一眼道:“费大人意欲如何?” 费宏偷偷的向着内殿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默默的比划了一下脖子,意思不言而明。 一旁的王阳明坐在角落里,仿佛是被人给遗忘了一般,就那么看着费宏旁若无人的打算先下手为强,将刘瑾给灭口。 可是王阳明这么一个大活人,几人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很明显费宏这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一声轻咳,王阳明起身冲着费宏、李东阳几人拱了拱手道:“几位老大人,王某且去方便一下。” 费宏微微一笑,脸上挂着笑意,一脸亲切的看着王阳明道:“王御史,说来咱们同令尊也是同殿为臣,令尊更是被刘瑾那阉贼所害,这才被贬往南京,这次如果真的让刘瑾翻了身,保住了性命,只怕到时候咱们这些得罪了刘瑾的人,一个个的都将会被刘瑾疯狂报复。” 说着费宏就那么看着王阳明,幽幽的道:“王御史,你也不想令尊出事吧!” 王阳明看了费宏一眼淡淡的道:“王某虽对刘瑾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不想参合到这种事情中。” 说着王阳明转身便离开了偏殿。 费宏看着王阳明毫不犹豫的离去不见面色一变,就那么盯着王阳明的背影消失,好一会儿方才忍不住低声怒道:“好个王阳明,真是不识抬举,真以为同李桓走在一起就会有什么好下场吗?王华一生之清名,早晚要毁在他这个不辨是非、不明忠奸的糊涂儿子身上。” 说着费宏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道:“首辅大人,既然你不肯答应,那么费某便斗胆为天下万民,除了刘瑾那祸患!” 说着费宏转身就走出了景蓝殿。 李东阳见状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冲着费宏道:“糊涂,费宏你糊涂啊!” 毛纪开口道:“首辅大人,费大人此举乃是义举,当为百官之表率才是,又怎么能说是糊涂呢。” 杨廷和轻叹一声道:“刘瑾有罪,纵然该死,也须得经由朝廷三司审理,陛下裁决,如此方可取了刘瑾性命,这叫堂堂正正,煌煌正道,费大人此举却是有些……有些……” 毛纪淡淡道:“杨阁老的意思是费大人此举有些令人不齿了是吧,可是为了除了刘瑾那奸贼,纵然手段不够光明正大,却是无法改变费大人为民除害的本质,既然是为民除害,那么手段如何便不分正邪。” 李东阳看了毛纪一眼,又看了看内殿,深吸一口气道:“不行,决不能让费宏如此莽撞行事,他杀了刘瑾必然会激怒陛下,以他的性命去换刘瑾性命,实在是不值当啊。” “来人,来人……” 很快一名小吏便从偏殿之中走了过来,毕竟这几日李东阳他们几乎是将内阁给搬到了景蓝殿,所以在景蓝殿之中还是有不少辅助他们处理政务的吏员的。 李东阳冲着那吏员吩咐道:“你速速追上费宏大人,告诉他,绝不可知法犯法,枉送性命!” 小吏明显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将李东阳的话牢牢记下道:“首辅放心,下官一定会将阁老的话一字不差的告知费大人。” 内殿之中,朱厚照在太后、皇后离去之后,目光一凝,帝王威势尽显,淡淡的扫了张永一眼道:“张永,即刻去将谷大伴、高大伴、马大伴他们带来见朕。” 先前朱厚照醒来身边不见高凤、谷大用、马永成、刘瑾他们心中还有些疑惑,不过在听了丘聚、张永以及张懋他们的一番讲述之后,朱厚照已经知道马永成、谷大用他们的遭遇。 既然谷大用几人被关在偏殿之中,如今他醒了过来,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将他们给放了。 张永闻言忙道:“奴婢这就去。” 偏殿之中 自丘聚被张永带走,马永成、高凤、谷大用几人便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虽然说张永告诉了他们不少事,甚至还知道李桓已经进了宫,但是他们却更加的担心起来。 李桓若是能够救醒天子,自然是万事大吉,若是不能,恐怕他们也是白高兴一场。 高凤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坦然之色道:“也不知这会儿究竟如何了,李桓兄弟是否能够唤醒陛下。” 谷大用淡淡道:“想这么多作甚,有李桓兄弟在呢,我就不信李桓兄弟会自己前来送死,既然他敢来,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马永成则是默不作声,只是看其握紧的拳头就知道其实他并没有那么的平静。 当张永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几人齐刷刷的起身,一双双满是期冀的目光看向张永。 谷大用颤声道:“张永,陛下……陛下可是无恙了。” 这个时候张永前来,肯定是天子那里有了结果,要么是天子苏醒无望,要么就是天子醒了。 张永淡淡的瞥了几人一眼,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羡慕嫉妒之色,缓缓开口道:“陛下召见。” “什么!” 一声惊呼,随即谷大用、马永成、高凤几人忍不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兴奋以及欢喜之色。 同时眼睛也一下子变得红了起来,泪花翻涌,直接滚落。 “陛下!” 当几人随着张永走进内殿,看到朱厚照坐在那里的第一时间,几人登时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趴在床榻之前放声大哭起来。 既是死里逃生的欢喜,又是为朱厚照能够醒来而感到兴奋,以至于一时失态,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朱厚照看着谷大用几人精神不济的模样就能够想到几人这些日子所受的煎熬,再看几人发自内心的为自己醒来而高兴,朱厚照满是欣慰的冲着几人道:“行了,都起来吧,朕知道这几日你们也是提心吊胆,受了不小的罪,不过现在朕醒来,你们不用再担心其他,一切有朕在。” 谷大用、高凤、马永成几人闻言,砰砰向着朱厚照叩首道:“陛下安好,奴婢等便算是有了主心骨,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可以听得出谷大用几人话语之中的怨恨之意,如果仔细去瞧的话,倒是能够看出几人脸上甚至还有伤痕。 这伤痕不用说,自然是先前三司官员找他们问话的时候对他们用了点小手段。 谷大用几人应该庆幸他们是身在宫中,又是被关在偏殿之中。 如果说是像刘瑾那样被关进了天牢之中的话,恐怕这会儿他们身上多处的就不是一些伤痕了,恐怕早已经如刘瑾一般,在天牢之中享受了天牢的几轮大刑伺候了。 即便如此,几人这些日子那也是时不时的便被一些官员带去以问话的名义对他们便是一通折磨,摆明了就是要发泄对他们八虎的怒火。 可怜几人没了天子撑腰,没了一点的威慑,只能任凭那些官员羞辱。 看了谷大用一眼,朱厚照微微沉吟道:“谷大伴,你即刻出宫,给朕坐镇御马监,牢牢的将腾襄四卫营掌控在手,但凡是有朕旨意到大,你务必要给朕第一时间出兵,可能做到吗?” 谷大用闻言登时眼睛一亮,脸上满是兴奋之色道:“陛下您尽管放心便是,除非是老奴死了,否则的话,绝对为陛下看好御马监,随时听候陛下调遣。” 朱厚照微微颔首,谷大用翻身而起,虽然精神萎靡,可是脸上却泛着兴奋的神采,冲着朱厚照拜了拜,大步离去。 待到谷大用离去,朱厚照又向着马永成道:“马大伴,你立刻回东厂,给朕倾尽所能,严查朕昏迷的这些时日朝中百官的动向。” 马永成同样是摩拳擦掌的起身,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老奴记下了,这就回东厂,就算是那些官员一天吃了几顿饭,夜里又说了什么梦话,老奴也会给陛下查的清清楚楚。” 高凤、罗祥、魏彬几人则是殷切的看着朱厚照 谷大用、马永成都有了差遣,他们自然也希望朱厚照能够给他们安排一些任务。 看了几人一眼,朱厚照笑道:“你们几人就在朕身边侍奉吧,毕竟除了你们之外,朕还真的不敢相信其他人了。” 不得不说这次被刺,朱厚照真的是被吓到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觉睡过去,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 虽然说没有被安排什么事,可是听朱厚照的意思,显然是对他们的一种信任,自然是让几人大为振奋。 朱厚照目光落在张懋身上,笑着道:“老国公,如今朝中局势不明,朕希望老国公能够带人坐镇京营,随时准备可能会出现的变故,不知老国公可愿助朕否?” 张懋笑道:“老臣蒙陛下厚爱,敢不效命。” 见到张懋表态,朱厚照微微松了一口气,京营兵马如今可是归兵部管辖,也就是说兵部有着调兵的权利,若是真的有人欲行不轨的话,京营绝对是重中之重,如果说没有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坐镇的话,朱厚照真的担心京营那里会出现变故。 而张懋执掌京营数十年,虽然不敢说能够掌控京营,但是对于京营兵马绝对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凭借着张懋的身份,完全可以杜绝京营出现变故,哪怕是出现了,也不至于会扩大化。 这会儿张懋忽然开口道:“陛下,李东阳、杨廷和几位还在殿外候着,以老臣观之,李东阳、杨廷和还是可信的,陛下难道不见他们吗?” 朱厚照闻言沉吟了一番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李东阳、杨廷和他们来见!” 看了高凤一眼,朱厚照道:“高凤,你去将他们几人召来。” 高凤连忙道:“奴婢这就去。” 外殿之中,李东阳、杨廷和显得颇为平静,也就是毛纪有些着急的意思。 高凤看到李东阳几人的时候,脸上堆着笑意道:“首辅大人,杨阁老,毛大人,陛下有请。” 李东阳几人眼睛一亮,冲着高凤拱了拱手。 走进内殿之中,李东阳看到朱厚照坐在那里不禁脚步一顿,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安心以及欣慰,恭敬的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李东阳,拜见陛下。” “臣,杨廷和,拜见陛下!” “臣,毛纪,拜见陛下!” 朱厚照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几人,目光在其身上巡视着,而杨廷和、李东阳在朱厚照的目光注视下显得很是坦然,神色不变。 毛纪则是显得有些紧张,额头之上隐隐的有冷汗冒出。 突然之间,朱厚照开口道:“免礼,平身吧!” 李东阳看着朱厚照一脸殷切的道:“老臣恳请陛下经此一遭,能够亲贤臣,远小人,若非刘瑾那等奸佞小人,陛下何至于此!” 这话一出口,几人登时看向朱厚照,李桓也是用一种钦佩的目光看着李东阳。 这位还真的是敢说啊,他就不怕这话激怒了刚刚醒来的天子吗? 应该说李东阳是被这次的变故给刺激到了,本来以其老好人的性格,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向天子说出这样的话的。 素日里亏得李东阳夹在刘瑾以及文武百官之间做一个缓和调剂人,否则的话,朝堂之上怕是早就乱成一团糟了。 李桓猜测朝堂之中肯定有人涉及到天子遇刺的事情,甚至可能就是对方一手谋划,但是这个人不可能是李东阳。 李东阳的性格一点都不够强势,本就是一个老好人,或许天子的一些做为他看不惯,但是也只会进行规劝,至于说对天子不利,对方还真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说李桓哪怕是看出太医院陈就不对劲,察觉出陈就背后肯定还有人,但是也没有怀疑过李东阳。 朱厚照面色一变,李东阳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就差没有说就是因为他亲近了一干小人,这才被刺客近身。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朱厚照绝对第一时间便命人将其杖毙了。 可是这人是李东阳,当朝首辅,百官之表率,便是他这位天子也不能轻动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朱厚照能够感受到李东阳眼眸之中的关心,这才是让朱厚照压下怒火的原因。 李东阳关心他的安危,这至少证明李东阳对他这位天子还算是忠心的,所以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道:“阁老是不是给朕解释一下,刘瑾因何被下入大狱之中。” 对于天子知晓这些,李东阳几人并不觉得奇怪,要是天子真的一无所知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毛纪心中感叹,果然如费宏所说的那般,天子一醒来肯定会问及刘瑾之事,一个不好就会让刘瑾翻身,幸好费宏先一步去处置刘瑾了,不然看天子的态度,刘刘瑾还真的有翻身的希望。 李东阳皱眉道:“回陛下,刘瑾涉嫌谋害陛下,已经经由三司审理,押在天牢之中,等候陛下圣裁,以正纲纪。” 朱厚照看了李东阳一眼道:“朕不信刘瑾会害朕,给朕将刘瑾带来见朕。” 李东阳摇头道:“陛下不可,刘瑾心怀叵测,于君不利,臣万万不敢奉诏。” “臣等万不敢奉诏!” “你们……” 看着李东阳、杨廷和、毛纪跪在自己面前,不禁怒火中烧,而这会儿李桓在一旁轻咳一声道:“陛下息怒,首辅大人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刘瑾身有嫌疑,陛下纵是信任刘瑾,也该将刘瑾审理之后才能考虑将之放出,至少要还刘瑾一个清白公道不是吗?” 听李桓这么说,朱厚照这才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李卿这么说,那么依李卿便是。” 说着朱厚照冲着李东阳几人道:“你们也听到了,既然你们坚持刘瑾涉嫌谋害朕,那么朕便将刘瑾交由锦衣卫审理,你们可还有什么意见吗?” 李东阳看了看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而此时毛纪突然之间开口,向着朱厚照泣声道道:“陛下将刘瑾交给锦衣卫,臣等没有意见,可是李大人带人围攻皇城,杀害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长宁伯高长胜、詹事府詹事刘忠、文渊阁大学士梁储诸位大臣,其罪当诛,还请陛下……” “够了!” 不等毛纪将话说完,朱厚照勃然大怒道:“朕现在可以告诉尔等,李卿一切所谓皆是奉朕密诏行事,朕能醒来,全赖李卿,李卿救驾有功,朕非但不会罚他,还要重重赏赐于他。” 毛纪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什么奉密诏行事,难道天子还能够事先预料到自己会遇刺不成,所以说这话根本就是在糊弄他们,说到底就是在为李桓开脱罪名罢了。 李东阳、杨廷和虽然说早就料到天子肯定会保下李桓,毕竟只要李桓能够救醒天子,那么李桓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不是过错,甚至在天子眼中,那是李桓对他一颗赤诚忠贞之心的表现。 显然李桓赌赢了。 方才在见到李桓立足于天子身侧的时候,李东阳、杨廷和便知道想要拿李桓杀了刘忠、梁储、高长胜、樊纲等人的事来治李桓的罪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二人根本就没有提这件事情。 也只有毛纪,因为同梁储乃是儿女亲家,眼看着梁储被李桓所杀,心中恨极了李桓,想要拿李桓杀人之事弹劾李桓。 朱厚照冷冷的看着毛纪,缓缓道:“朕听说梁储他试图阻止李卿救朕,朕想问毛大人,他梁储到底是何用意,他怀的是什么心思。” 毛纪脸色大变,一脸惊惧的看着震怒的天子,下意识的道:“不……不是这样的,陛下,梁大人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朱厚照直接从床榻之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盯着毛纪道:“朕听说毛大人你同梁储乃是儿女亲家,你这会儿为梁储这么一个心怀叵测,意图谋害朕的反贼说话,难道你是梁储的同党不成?” 噗通一声,毛纪拼命的向着天子叩首,浑身冷汗直冒,连连哀求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绝无谋害陛下之心,也不是梁储同党啊。” 一旁的李桓看到朱厚照的一番操作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梁储已死,这帽子扣下去,不是谋逆,那也是谋逆了啊。 不过不管是李东阳还是杨廷和乃至张懋这会儿皆是冷眼看着,丝毫没有开口为毛纪,为梁储等人辩解的意思。 天子被人刺杀差点一命呜呼,可以说这个时候正是最为敏感,看谁都像谋逆之人的时候。 这个时候去触天子的晦气,那不是找死吗? 毛纪吓得亡魂皆冒,连连叩首,泣不成声,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去弹劾李桓,只想着能够保住性命。 谋逆啊,被扣上这帽子,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同梁储是儿女亲家不假,可是不值得他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去为其报仇啊。 冷冷的看了毛纪一眼,朱厚照看了李东阳、杨廷和二人道:“李卿救驾有功,特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使,执掌锦衣卫,另加封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封太子太傅。” 话音落下,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张懋、李东阳、杨廷和几人还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实在是天子的赏赐太过优容了,执掌锦衣卫也就罢了,可是那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那可是正一品的高官。 五军都督府分为前中后左右五军,五军各设左右都督,掌领军旅之事,各领所属都司卫所,若有战事,则挂大将军印统兵征战。 虽如今五军都督府权柄已归兵部,可是五军都督府掌军大义仍在,只要有天子旨意,这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那可是随时便能够统帅大军的实权人物。 至于说太子太傅,那可是三公之一,可谓是文武官员追求的至高荣耀了。 不待李东阳、杨廷和等人做出反应,朱厚照冲着有些发懵的李桓道:“李卿,朕遇刺之事便交由锦衣卫查办,由李卿你亲自督办,给朕查,朕许你先斩后奏,不管涉及到何人,一查到底,给朕狠狠的杀,连天子都敢谋害,真当朕的刀锋不利乎?” 说着一指趴在地上的毛纪道:“李卿,此人便交由你们锦衣卫审讯。” 毛纪闻言大惊失色,落入李桓手中那还有好,当即大声道:“陛下,臣举报,臣举报,有人谋害陛下……” 李东阳、杨廷和、张懋等人闻言尽皆神色大变,骇然的看向高呼的毛纪。 而朱厚照则是微微一愣,看着毛纪的眼神渐渐的变得阴沉起来,同时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第一更送上,还是大章,晚上还会又更新,打赏,订阅、月票有木有,不要骗我,你们说有的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恭喜,你家侯爷是反贼了!【求订】 任是谁都没有想到毛纪竟然会突然喊这么一嗓子,本身朱厚照先前那一番话也并非是真的在说梁储谋逆。 其实更多的是朱厚照用来打压毛纪的一种手段罢了,毕竟谁让毛纪太过没有眼色,没见李东阳、杨廷和对李桓率领锦衣卫杀入皇城,杀了刘忠、高长胜、梁储等人的事提都不提一句吗? 这就是李东阳、杨廷和虽然很多时候不招天子待见,但是天子却又一直与之和平相处的原因。 哪怕是方才李东阳丝毫不留情面的直谏于他,那也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天子再怎么不喜,至少不会对李东阳心生反感。 可是毛纪却是不同了,不分时间,连天子的心思也不去揣摩一下,上来就同天子对着干。 也不想一想,天子刚刚遇刺醒来,肯定是正想着找出到底是谁谋害他的,毛纪还傻乎乎的同天子对着干。 好歹毛纪也是朝中重臣,方才朱厚照也就是吓唬毛纪一下,希望毛纪能够收敛一些,别去寻喜欢的麻烦。 但是谁知道毛纪这么不经吓啊,竟然直接爆出这么一个大雷出来。 所以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朱厚照当时就傻眼了。 这算什么,这莫不就是心虚之下不打自招吗。 至于说李东阳、杨廷和,心中有一万头草拟马奔腾而过,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恐怕毛纪已经被杀死无数次了。 这等谋逆大案,随随便便就能够牵扯出一大堆人来,谁曾想毛纪竟然还真的涉及其中,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真以为自己跳出来举报就能够活命吗?到时候一样难逃抄家灭族的下场。 李桓本来是想要从太医院院正陈就身上下手的,可是没想到毛纪这么一自爆,直接让李桓都呆了呆。 一时间,大殿之中静悄悄的。 高凤、魏彬、罗祥、张永几人则是古怪的看着毛纪。 毛纪被这么多人给盯着,自己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整个人瘫软于地,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蠢的蠢事。 如果不是他被李桓的名头给吓住,听到天子要将自己交给李桓处置,结果一时失神之下,下意识的喊出那么一番话来,他又何至于此。 朱厚照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道:“李卿,交给你了。” 李桓冲着殿外大声喝道:“来人!” 很快就见岳不群以及两名锦衣卫校尉大步走了进来,同样是浑身染血,但是却神情肃穆的向着天子拜了拜,这才向着李桓施礼道:“属下等见过大人。”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向着瘫软在地上的毛纪一指道:“将这逆贼拿下,押入诏狱。” 两名锦衣卫校尉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只看毛纪那一身朱紫色的袍服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位高官,他们锦衣卫多久没有办过这么大的案子了。 本以为此番跟随李桓一起杀进皇宫来,会是死路一条,毕竟他们追随李桓而来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现在看到天子安然无恙,就连自家大人也都站在天子身边,包括岳不群在内,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两名锦衣卫校尉上前一把就将毛纪给架了起来,就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般将其拖了出去。 看着毛纪被拖走,朱厚照面色一下阴沉了许多,目光在张懋、李东阳、杨廷和几人的身上扫过道:“朕多么希望这次的事情只是极个别人的行为,可是现在看来是朕太天真了,朕这皇帝也不知是挡了谁的路,其用心何其狠毒,竟要置朕于死地。” 张懋、杨廷和、李东阳听着朱厚照的话,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噗通跪倒在朱厚照面前颤声道:“臣等死罪,臣等死罪……” 看着连连请罪的张懋几人,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朕会明命李卿亲自督办此案,同时朕也希望卿等回去之后也能够严查京营自己朝堂,朕不想大开杀戒,但是并不意味着朕不会杀人,如果说他们真的想试一试朕的屠刀究竟利不利的话,那么朕便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帝王一怒,伏尸百里!” 没有再去看张懋、杨廷和、李东阳,朱厚照则是向着李桓道:“李卿,记住先前朕说过的,务必给朕严查,不可放过一人。” 李桓冲着朱厚照点头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臣定会竭尽所能,将一切心怀不轨之徒尽数抓出来。” 李东阳、杨廷和对视一眼,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们再怎么担心李桓会在这次的严查当中大肆株连,可是他们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反对天子去查案吧。 那可是谋害天子的谋逆大案,但凡是他们敢开口劝阻天子,那么天子就敢直接给他们扣上一个谋逆同党的罪名。 此时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冲着几人摆了摆手道:“诸位卿家也都先回了吧,有什么事,明日朝会再说。朕也累了,想歇一歇。” 深吸一口气,李东阳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且保重龙体,臣等告退。” 张懋、杨廷和也是起身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随即同李东阳一起退去。 此时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李卿家,宫中宿卫的事情,由你来安排吧,除了你之外,朕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依靠的了。”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看了高凤、魏彬、罗祥几人一眼,几人冲着李桓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明白了李桓的意思。 经此一事,几人保管会比任何人都要小心接近朱厚照的任何一个人,至于说皇城宿卫的事情,其实并不难解决,只需要严查一番,将这些时日之中投靠了狄成的那些人尽数剔除出去,然后再挑选一批补充进来便可。 这些皇城宿卫更多的是起到一个巡视防卫的作用,一般来说他们就算是能够接近天子,也根本没有机会威胁到天子的安危。 真正能够威胁到天子的反倒是内侍、宫女之类,所以想要保证天子的安全的话,最好是将宫中的内侍、宫女大肆清洗一遍。 宫中这么多的内侍、宫女,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那些有嫌疑,那些又是忠心于天子的,就算是想要清洗那也不是一日两日。 心中一动,李桓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既然担心宫中不安全,那么便搬到豹房去吧。” 李桓记得原本的历史上,朱厚照自从修建好了豹房之后就极少再回皇宫居住,一方面豹房的确是没有什么约束,可以任由他这位天子发挥。 但是李桓相信,这其中未尝没有朱厚照对皇城的安全没有信心的缘故。 豹房里的一切都是近两年由刘瑾、谷大用几人经手的,可以说豹房里的人员哪怕是有眼线,那也只会是刘瑾、谷大用等人安排的眼线。 至少外人想要在宫中安插眼线并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事情也没有那么绝对,就像这次,天子遇刺,不就是当初刘瑾献给天子的那几名宫女当中的两人出了问题吗。 相比那些自小便入宫的小内侍来,宫女出问题的可能性极大,这么想的话,就算是豹房似乎也不那么安全了。 朱厚照听了李桓的话,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道:“对啊,李卿说的对,朕这就搬进豹房去。” 李桓突然道:“陛下搬进豹房可以,但是豹房之中的宫女必须要先行清空方可,就算是有需要,陛下最多就是从太后、皇后身边抽调那么几名可信的宫女。” 朱厚照听李桓这么说不禁愣了一下。 而这会儿高凤、丘聚、罗祥等人也是齐齐的向着朱厚照劝谏道:“陛下,奴婢等觉得李兄弟说的没错,在没有确定那些宫女的确是没有问题之前,陛下身边还是不要有外人接近的好。” 朱厚照叹了口气道:“罢了,朕听你们的便是。” 看了李桓一眼,朱厚照向着李桓道:“李卿,你赶紧去忙吧,这么大的案子,肯定是越早下手越好,尤其是眼下还有陈就、毛纪在手,李卿早些审讯,或许就能够早些将那些人给挖出来。朕这里有高凤他们便足够了。”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天子会不会再次遇袭,说实话李桓倒是不担心,因为他能够感受到这会儿有几股气机一直都在锁定着他们,但凡是他们之中有人想要对天子不利,隐藏在暗中的那些护卫天子的强者肯定会第一时间杀出。 皇宫之中显然有护卫天子的强者,只可惜朱厚照遇刺的时候,这些人太过大意了些,根本就没有想到刺客竟然就在天子的床上,这让他们如何去防备啊。 朱厚照吩咐高凤等人准备移驾豹房,眼见李桓就要离去,突然之间开口道:“李卿,刘瑾或许有罪,但是罪不致死,至少眼下还不能死。” 李桓愣了一下,不禁哈哈大笑道:“陛下当臣是那等睚眦必报的小人吗,臣同刘公公虽然说一直不对付,但是还不至于会在这件事情上面针对于他,只要确定刘公公并没有参与谋害陛下一案,臣自然不会针对刘公公。” 朱厚照闻言不禁笑道:“谁不知道你李桓心眼小,睚眦必报,报仇不过夜啊。” 李桓闻言不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京城之中关于他的传言最多的就是这些,谁曾想这些都已经传到了天子耳朵里了,甚至还被天子拿来打趣他。 李桓轻咳一声道:“污蔑,臣是什么样的人,陛下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臣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吗?”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朕说了不算,李卿还是问一问其他人吧。” 看李桓那一副吃瘪的模样,高凤、丘聚、罗祥等人皆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出了景蓝殿,天边的夕阳已经是只剩下了余晖,他从天色蒙蒙亮带人杀进皇城,到了现在竟然差不多一天过去了。 守在景蓝殿之外的岳不群等人见到李桓自景蓝殿之中出来,脸上皆是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数十人齐齐向着李桓拜下:“属下等参见指挥使大人。” 原来李桓被天子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已经被陈耀、孟辉、杜广等人知晓,这会儿见到李桓,既是兴奋又是欢喜的向着李桓见礼。 李桓目光扫过一众人,先前随他一起前来的足有上百人之多,可是几场厮杀下来,活下来也就剩下一半左右,许多人身上甚至还带着伤。 深吸一口气,李桓向着一众人躬身拜了拜道:“诸位,李桓谢过了。” 一众人见状,心中生出骄傲的同时,也忙向着李桓拜下。 李桓目光落在台阶上的那柄锋利的绣春刀,伸手一抓,登时便将插在地上的绣春刀拔出,眼中闪过一道冷色道:“诸位,可还能战否。” “能,能,能!” 李桓大笑道:“既如此,随本官出宫拿人。” 一众人紧随李桓而去。 皇城之外,李桓派人去锦衣卫衙门通知锦衣卫衙门派人前来给战死的锦衣卫弟兄收尸,其余人则是紧随李桓翻身上马,纵马驰骋而去。 刑部天牢 天牢之中幽暗无比,遭受了半天折磨的刘瑾被牢丁抬着丢进了牢房之中,浑身的剧痛让刘瑾忍不住发出一丝的呻吟。 这般连番的折磨,就算是刘瑾修炼了内功,可是也扛不了许久,恐怕要不了一两天,他就会被宋靖、彭光、耿立、薛义等人给折磨致死。 躺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之上,刘瑾口中呢喃道:“李桓啊李桓,你到底能不能行,什么时候才会来救咱家啊。只要你能救了咱家,咱家以后再也不寻你麻烦了。” 不一会儿又听得刘瑾咬牙切齿的道:“宋靖、薛义、彭光你们这些人给咱家等着,别让咱家活着出去,否则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天牢之中静悄悄的,除了刘瑾的低声咒骂之声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只是隔壁的一处牢房之中,折腾完了刘瑾,宋靖等人这会儿却是面对着一名被吊在半空中的老者。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最先投靠刘瑾,更是借着刘瑾的力量进入了内阁的焦芳。 焦芳做为刘瑾手心腹之一,可谓是阉党的核心,刘瑾倒霉,他自然是跟着下狱,相比起来,焦芳的待遇要比刘瑾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可是同样也是非常的凄惨,无非就是少受那么点折磨罢了。 此时耿立看着焦芳道:“焦芳,你还不肯认罪吗?是不是你们鼓动刘瑾谋害天子的。” 焦芳眼中满是痛恨之色,冲着宋靖几人吐了一口唾液道:“我焦芳从不做欺君罔上之事,尔等若是想要给老夫扣上一个谋逆的帽子,简直是妄想。” 耿立皱眉道:“老家伙,真是冥顽不灵,你还真当自己还是昔日那个焦阁老啊,告诉你,天子已经活不了几日了,一旦天子归天,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跟着一起走。” 焦芳闻言,面色一变,不禁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天子,你们就不怕抄家灭族,九族诛灭吗?” 薛义冷笑一声道:“谁说我们谋害天子了,谁又会相信我们谋害天子呢,你吗?只可惜你已经活不了几日了。” 焦芳怒目圆睁道:“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耿立直接挥动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焦芳身上道:“老东西,老老实实的配合着咱们,咬定你们勾结刘瑾谋害天子,不是能够少受一些罪吗,非要这么嘴硬做什么。反正最后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结果都是一样。” 一旁的宋靖捋着胡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赶紧将供词准备一下,等下他昏迷过去之后,给他签字画押,早早的将罪名定下来,等着宫里消息传来,咱们也好送刘瑾他们上路。” 薛义笑道:“老大人尽管放心便是,供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让焦芳签字画押。” 却说费宏眼见天子醒来,心中生出几分担忧,直接便想出了皇城前往刑部天牢送刘瑾上路。 然而让费宏没想到的是,他走的那一条路正是李桓杀进来的皇城正门。 其他几座宫门不提,而这一处宫门却是被张懋所带来的一众京营兵马给防守的水泄不通,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进出。 费宏出现在宫门处的时候,留在宫门口把守城门的赫然是李玺,李玺倒是没有跟着进入皇城,而是请命留下来坐镇宫门。 按照张懋的吩咐,没有命令的话,不许任何人进出。 所以说费宏被这些京营士卒给堵在了宫门口处。 费宏被几名士卒所拦,哪怕是他亮出自己的身份来,可是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只将费宏给气的破口大骂。 因为从把守宫门的士卒的口中得知了这会儿守着宫门的乃是丰城侯李玺,所以费宏不禁站在宫门口处冲着外面怒骂道:“李玺,李玺,还不快来见我。” 李玺好歹也是丰城侯,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大呼小叫直呼名姓过,就算是遇上了当今阁老,对方也是要称呼他一声丰城侯。 费宏这般大呼小叫,直呼其姓名,显然是让李玺很是恼火,当着这么多京营士卒的面,他李玺难道就不要面子吗? 带着几分火气,李玺出现在费宏视线当中。 当看到李玺的时候,费宏眼睛一亮,毫不客气的冲着费宏喝道:“李玺,还不快让你手下的这些人打开宫门,放本官出宫。” 李玺淡淡的瞥了费宏一眼,摇了摇头道:“抱歉,本候奉了老国公的命令,在此把守宫门,不许放任何人进出。费大人还是请回吧。除非是你能够将老国公的手令或者陛下的圣旨带来。” 费宏闻言不由得面色为之一变,气的伸手指着李玺道:“李玺,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本官……” 不等费宏将话说完,李玺带着几分冷笑道:“本候自然知道你是谁,可是本候已经说过了,没有国公或者陛下的命令,就算是当今阁老也休想自此宫门进出。” 眼看李玺竟然是油盐不进,摆明了不肯放他出宫,费宏咬牙道:“好,很好,丰城侯,本官记住你了。” 说完费宏也不再同李玺做纠缠,李玺认定了不肯开启宫门,那么他奈何不得对方,有那时间还不如换一处宫门出宫呢。 这一次费宏来到其他的宫门,幸而那宫门处的守门士卒正是先前高长胜的手下,见了费宏,一个个的给费宏开启了宫门,放费宏出了宫。 只不过等到费宏这一通折腾,小半天就这么过去了,而费宏一路赶到刑部天牢所在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大步走向刑部天牢,登时就见一队兵马守在天牢入口处,这些赫然是从京营特意抽调来的兵马用来防守天牢以防刘瑾一党的余孽前来劫狱。 毕竟刘瑾好歹也曾权倾天下,手下也是蓄养了不少能人异士的,虽然说那些人大多已经是随着刘瑾被拿下而树倒猢狲散,可是就怕还有忠心于刘瑾的人在啊。 只看为了看好刘瑾,这些人连京营兵马大军都抽调了过来,便可见这些人对于刘瑾的忌惮。 一名百户官看着费宏,下意识的想要阻拦,不过当看到费宏亮出来的印信的时候当即便放行,让费宏进入天牢之中。 做为长兴侯冯海手下的亲信将官,百户冯明乃是冯海的亲兵,被冯海安排进了京营之中,统领一个百户。 而费宏所持的正是长兴侯的印信,冯明对于长兴侯的印信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一眼便认了出来。 能够持有他们家主子的印信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所以虽然不知道费宏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是冯明连问都没有问,直接就放人。 走进天牢,很快就有管理天牢的吏员迎了上来。 相比冯明一个百户官对于文官系统的陌生,而这名管理天牢的吏员却是对于官员的袍服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看到费宏一身朱紫袍服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登时挂着笑容,迎了上来道:“大人大驾光临,不知可是有什么公干吗?” 费宏淡淡的看了那吏员一眼道:“本官费宏,我且问你,三司衙门负责审理刘瑾一案的一众官员可在吗?” 听到费宏的名字,吏员不由心中一惊,这位可是相当了不得啊,据说是未来的阁老人选之一,于是更加的殷勤道:“回大人,宋老大人他们如今正在天牢之中审问犯人呢。您老要见他们吗,下官这就带您前去。” 费宏皱了皱眉头,看了那吏员一眼,四下看了看,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封信函道:“你即刻前去将这信函交给宋靖,就说要他按照信函里说的去办。” 吏员愣了一下,看看费宏没有进入天牢的意思,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恭敬的道:“下官明白了。” 说着费宏直接转身就走。 那吏员看着费宏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信函,当即快步跑进天牢之中,去给费宏送信去了。 长街之上,李桓在数十名浑身染血的锦衣卫校尉的簇拥之下,纵马驰骋,直奔着刑部天牢方向而去。 从李东阳他们那里,李桓已经得知刘瑾、焦芳等人如今正被关押在天牢之中,本来李桓是打算先去封锁了太医院的,不过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李桓还是决定先前往天牢,将刘瑾等人给带出来转入诏狱。 否则的话,李桓真的担心一旦天子醒来的消息传开之后,会不会有人狗急跳墙的去弄死刘瑾。 谁让刘瑾这几年得罪了太多的人,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将刘瑾给弄死了。 先前是许多人笃定刘瑾必死无疑,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所以他们不介意看刘瑾受尽折磨,最后悲惨而死,但是如果看到刘瑾很有可能会翻身,那么刘瑾的性命可就真的危险了啊。 “锦衣卫,是锦衣卫的人,大家快躲开啊!” 早上的时候李桓带人在长街之上,当着许多京师百姓的面杀了五城兵马司的人,连同兵马司的指挥使都一起给砍了脑袋。 尸体在长街之上放了许久才被张懋派人给收拾了,那一幕可是看在许多人的眼中。 于是李桓的凶名再次扬名京师,自然而然,拜李桓所赐,锦衣卫也跟着再次出名了一把。 如今看到锦衣卫纵马狂奔,京师百姓又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自然是第一时间躲避开来。 锦衣卫自从多了李桓这么一个上官,那可是一改以往低调的作风,虽然说前两年风头没那么盛了,然而不久之前自福建传来的消息让京师百姓听得目瞪口呆,只怀疑那是谣传。 没有人会相信李桓在福州一下杀了那么多的官员甚至还有上百的读书人,但是看过李桓将五城兵马司的人砍瓜切菜一般的大杀一通,所有人都信了,并且对锦衣卫,对李桓生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敬畏。 本来长街之上是有不少人的,李桓等人的速度就算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可是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声,很快整个长街之上都是李桓来了的叫喊声,伴随着马蹄声,长街之上一下子变得通畅无比,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就算是能够看到,也都是一个个的躲在角落里,街道边,生怕被李桓等人给盯上了。 李桓没有理会这些,直接驱马狂奔,速度一下子就提升了上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天牢之中正看着被鞭打的昏死过去的焦芳被牢丁拿着手在认罪状上画押的宋靖忽然皱了皱眉头,看着走过来的那名吏员。 吏员自然是注意到宋靖的目光,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上前将费宏给他的密信交给了宋靖道:“老大人,这是费大人让下官送来的。他说您看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靖闻言摆了摆手,吏员自然是小心翼翼的退下,临走之时瞥了一眼,就见焦芳浑身鲜血,凄惨无比,心中不禁万分感慨。 好好的阁老,眨眼之间就成了阶下囚,甚至还遭受这般的折磨。 宋靖将密信打开,只看了一眼,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了,口中连连怒道:“该死的,该死的,李桓坏我等大事矣!” 薛义、彭光几人闻言不禁向着宋靖看了过来。 耿立站在宋靖身旁,下意识的扶住宋靖道:“大人,出了什么事了?” 宋靖脸色铁青道:“费大人送来的消息,信中说,李桓不知道怎么从福建赶回了京师,并且带着锦衣卫的人杀入了皇宫之中,一路之上杀了阻拦于他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长宁伯高长胜、詹事府詹事刘忠以及文渊阁大学士梁储,非但如此,最要命的是陛下已经被李桓给救醒。” “什么这怎么可能,李桓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师。” “怎么会这样,陛下不是必死无疑吗?怎么会忽然被李桓给救醒。” 彭光一脸的慌乱道:“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我等被查到,皆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啊。” 宋靖冷哼一声道:“慌什么慌,咱们做的事除非咱们自己说出去,又有几人知晓,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将刘瑾、焦芳他们统统杀了。” 想到这些日子,他们得意忘形之下,在焦芳、刘瑾他们面前无意泄露的一些话,虽然说焦芳他们未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一旦他们脱身,到时候冷静下来,结合天子遇刺的消息,他们必然会对其生出怀疑。 这一刻,几人眼中皆是闪过森然的杀机。 杀,必须要杀,哪怕是为了保密,他们也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将刘瑾等人杀了灭口。 宋靖深吸一口气冲着几人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办事。” 几人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准备去将刘瑾、焦芳、刘宇、曹元、张彩等阉党核心人员杀死。 宋靖突然喝道:“记得别做的那么明显,搞成是他们自己畏罪自杀,否则咱们三法司审讯,犯人都死了,也是不好交代。” 薛义、耿立等人冲着宋靖点了点头道:“还是老大人考虑的周到。” 而这会儿纵马而来的李桓骑在马上,远远的就看到了刑部天牢的所在。 刑部天牢所处偏僻了一些,四周所居不少都是贫民百姓,相对而言这里的达官贵人少了许多。 数十锦衣卫骑着战马呼啸而来,那动静之大,早早的便惊动了驻守在天牢边上的京营兵马。 千总许英乃是长兴侯冯海的心腹,就是许英带领一个千总的兵马奉命防守天牢,不许任何人接近带走刘瑾。 此刻许英一身甲胄,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之上,皱着眉头看着呼啸而来的锦衣卫。 当看到骑在马上的李桓等人的时候,许英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当即沉声喝道:“戒备!” 唰的一下,刀枪出鞘,这些京营士卒瞬间便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看到这一幕,李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看到手下做出了防御,许英这才朗声冲着李桓大声道:“来者何人,天牢重地,严禁擅入。” 李桓驱马上前,看着许英道:“本官锦衣卫指挥使李桓,奉皇命来此提审刘瑾、焦芳等案犯,尔等还不速速闪开。” 听到李桓的话,许英不由的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盯着李桓道:“大胆,天子遇刺昏迷不醒,你竟然敢假传圣旨,快说,你到底有何用意。” 冯明直接拔刀在手,带着一队亲兵护在许英身边,戒备的盯着李桓道:“大人小心,听说这李桓乃是杀人狂魔,我看他定然是刘瑾的同党,此番前来便是假传天子旨意,前来劫狱来的。” 天子醒来的消息只有寥寥几人知晓,许英、冯明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以他们的身份,这等消息本就接触不到。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来自于长兴侯冯海,冯海命他们死守天牢,那么他们就会执行冯海的命令,不放任何人进入天牢。 更何况还是李桓这么一个凶名在外的人,因此被当做来此劫狱的人,也是不稀奇。 李桓闻言皱了皱眉头,看着四周以弓弩遥遥锁定自己的一应京营士卒,李桓深吸一口气道:“天子随身印玺在此,尔等莫非是想要违抗圣命不成?” 为了方便李桓办案,朱厚照直接将他随身的印玺信物交给李桓,如果说是有品级的文官的话,肯定能够认出李桓所持的正是天子的随身印信,只可惜许英、冯明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许英只是看了一眼便是冷笑一声道:“真是好笑,随便拿个印信也能够冒充天子信物,若是这么简单的话,那还能叫天子的随身信物吗,你还说自己不是假传圣旨。” 说着许英大喝一声道:“所有人戒备。” 李桓看了看许英,冷哼一声道:“你们的上官是谁,让他来见我。” 李桓终究是不想对这些底层的士卒大开杀戒,毕竟许多士卒根本就是听命行事。 许英闻言冷笑道:“我家大人乃是长兴侯,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趁着本官不想将你这刘瑾余孽拿下,赶紧滚开,否则等下本官没了耐心,必将你拿下投入大狱之中,同刘瑾那阉贼作伴。” “哈哈哈,千总大人说的对!咱们侯爷也是他能见的。没了天子庇护,他李桓又算的了什么。” 只从二人对话就能看出,两人必然是长兴侯的心腹,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知晓这么多。 李桓眼眸之中寒光一闪道:“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李某了。” 说话之间,李桓喝道:“岳不群,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话音落下,就见李桓身形一跃,手中绣春刀直接划过虚空斩向千总许英。 许英可是不知道李桓连杀数位大臣的消息,毕竟天牢重地,可没有几个百姓愿意接近,更不要说同这些兵卒唠嗑了。 结果可想而知,对于李桓的突下杀手,许英那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就被李桓一刀削掉了脑袋,然后刀锋一转,直接将百户官冯明拍倒在地。 刀锋抵着冯明的脑袋,刀锋划破肌肤,鲜血流淌,冯明只吓得尖叫连连,大声的哀嚎求饶。 四下里的士卒就算是以劲弩对准了李桓,可是也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冯明却是在那里高呼不已,一下就让这些底层的士卒没了主心骨。 李桓见状暗暗点了点头,果不其然,只要杀了领头的,留下一个怕死的,这些士卒就不至于暴走。 “让他们统统放下武器。” 冯明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放下兵器,都给我放下兵器啊。” 四下里的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是四周的锦衣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情况下,武器就是他们唯一的依仗,这个时候让他们放下武器,心里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 陡然之间,冯明大吼道:“我可是长兴侯的亲兵,你们这些杀才,难道想找死不成。” 这些一众士卒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李桓一挥手,登时陈耀、杜广等人连忙上前将那些兵器扫落到一边,然后一脸戒备的盯着这些士卒。 李桓冲着孟辉道:“将这人捆了,给我记好了,等带走了刘瑾等人,咱们就去拜访一下这位长兴侯。” 孟辉闻言登时眼睛一亮,兴奋的将面色大变的冯明给捆了起来道:“咱还没有抓过堂堂侯爷呢,这次大人可一定要让属下过过瘾啊。” 李桓冷笑一声道:“抓人算什么,就算是去侯府抄家,也不是不可能。” 听了李桓的话,刚被捆了起来的冯明不由的面色一变,身子一软,惊恐的看着李桓道:“你……” 孟辉翻手便是一巴掌抽在冯明的脸上道:“你什么你,真当陛下昏迷不醒啊,好叫你知晓,陛下如今已经醒了,咱们大人如今贵为锦衣卫指挥使,奉命捉拿谋害皇上的逆贼。” 冯明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孟辉,似乎是不敢相信孟辉的话。 孟辉拍了拍冯明眨眼便肿了起来的脸笑道:“恭喜你,你们家侯爷是反贼了,这次摊上事了啊。” 冯明闻言直接眼睛一番,当场昏死了过去。 李桓此时大步向着天牢走去。 刚进入天牢,就见几名凶神恶煞一般的牢丁拎着戒尺便向着李桓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口中还怒骂道:“宋靖大人说了,任何人不许进入天牢,擅闯者杀无赦!” 李桓不禁面色一变,面对这些凶神恶煞一般的牢丁,手中绣春刀直接划过虚空,留下一道刀影。 几柄戒尺正落在李桓的身上,只可惜那点力道根本就连给李桓挠痒痒都算不上,但是几名牢丁却是一个个软倒于地。 踏过几人的尸体,李桓顺着那狭长的过道向着天牢深处走去,轻声嘀咕道:“刘瑾,希望你足够命大啊。” 从方才那牢丁的话里,李桓便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消息可能已经走漏了,这会儿只怕正有人在行杀人灭口之事。 至于说到底是谁人走漏的消息,李桓心思转动多少也能够猜到是谁。 杨廷和等人他是见过的,可是却少了费宏,不用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泄露了消息的人定然就是费宏。 不过李桓这会儿也没有心思想太多,刘瑾是生是死,总是要看看吧,万一来得及呢。 【第二更,不好意思,晚了些,还是两万五千字,月票,订阅,打赏真香,美滋滋求哈。】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军围攻皇城,咱们反了!【求订】 李桓这么一队人冲进地牢之中,原本奉了命令守在门口处,试图阻拦一下,结果却是被李桓快刀斩乱麻一般杀了一空。 或许是能够腾出手来的牢丁全都在这里,被李桓给全杀了,所以当李桓一行人直接深入地牢之中的时候,一路之上愣是没有遇到一名阻拦之人。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有些让李桓为难起来。 地牢这么大,密密麻麻的全是牢房,看样子怕是得有个数十上百间之多。 这么多的牢房分处各个方位,也算得上是错落有致了,如果说不是对天牢内部的格局非常的熟悉的话,想要在这么多的牢房之中找到要找的人,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会儿李桓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杀人杀的太利索了些,好歹也留那么一两个活口带路不是吗? 紧跟李桓的陈耀、岳不群几人也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四周的牢房,他们已经知晓了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刘瑾、焦芳、曹元等刘瑾一党的核心之人。 可是现在谁来告诉他们,这些人都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啊。 陈耀向着李桓道:“大人,咱们还是分开寻找吧,最多就是花费一些功夫罢了。” 李桓皱眉道:“先前那些牢丁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这会儿恐怕刘瑾他们的处境非常不妙,说不定已经有人对他们下手了,早些找到或许还有希望,若是迟了,可能就只能帮他们收尸了。” 正说话之间,一道身影探头探脑的,似乎是看到了李桓一行人连忙将脖子缩了回去。 李桓几步跨出,刹那之间便伸手将那人给抓在了手中,目光之中闪烁着凌厉的神色道:“你是何人?” 这人只看穿着,应该就是天牢里的一名吏员,这会儿被李桓给抓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道:“下官……下官天牢吏员。” 李桓道:“刘瑾等人被关在何处,他们如今怎么样了,带本官前去。” 吏员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惊惧的道:“刘公公几人被押在天牢最底层,如今……如今应该在休息吧。” 李桓眉头一挑,这吏员显然不清楚天牢之中所发生的事情,所以李桓又询问了焦芳等人被关押的所在,然后陈耀、岳不群等人去寻焦芳、曹元几人。 在李桓的催促之下,那名吏员几乎是一溜小跑的向着关押着刘瑾的天牢方向而去。 天牢底层 刘瑾躺在稻草之上,身上的伤口传来的剧痛非但是没有让刘瑾痛不欲生,反而是让他精神出奇的好。 或许是看到了活命的希望,刘瑾不停地运转内息稳定身上的伤势,他要活着出去,他要狠狠的报复宋靖等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刘瑾眼睛一亮,难道说救自己的人来了不成?不然的话,那脚步声为何会这么的急促。 反正宋靖这些人前来,可不会这么的急促。 就在刘瑾心生期待的时候,牢门被打开,就见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刑部郎中耿立。 耿立脸上带着几分杀机,出现在牢房当中,而刘瑾在看到耿立的时候,登时面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身子缩到墙角处,声音嘶哑的道:“你……你来做什么?” 将刘瑾的反应看在眼中,耿立眼中满是兴奋与狰狞之色,他耿立本来是有望成为刑部一任侍郎的,可是就因为得罪了刘瑾,非但是没有能够高升,反而是被降了级,成了一任郎中。 在朝中被刘瑾打压也就罢了,最让他受不了的则是,刘瑾借着推行新政之机,竟然特意派人将他们这些在朝中反对他的官员做为重点的审查对象。 清查田亩的时候,他们这些上了刘瑾黑名单的官员成了重点清查的对象,一家家数千上万亩的田地被清了出来,除此之外,更是严查他们老家的士子科考,甚至大肆削减其家乡科考名额。 可想而知在刘瑾的一条条刻意针对他们这些官员的政策打压之下,这些反对刘瑾的官员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家乡,那都是日子过的极其艰难。 因此耿立对刘瑾绝对算得上是恨之入骨,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为了扳倒刘瑾,参合到那么大的事情当中去。 在耿立的内心之中,刘瑾可恨,天子同样可恨,若是没有天子刻意的庇护,刘瑾区区一个阉宦,又怎么可能在朝中做大,更加的不可能有底气针对他们。 这天下间官绅之辈,苦刘瑾新政久矣,但凡是看到能够除掉刘瑾的机会,绝对有的是人为之付出行动。 所以说当一个针对刘瑾的人站出来暗中串联的时候,可想而知如耿立这样苦刘瑾久矣的人将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至于说在对付刘瑾的过程当中波及到了天子,虽然说一些不知内情的人心中骇然,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莫名的生出一股兴奋以及快意。 天子有如何,还不是一样着了他们的算计,这天下终究是他们文官集团、士大夫的天下。 想要动他们的利益,他们答应的可以动,若是不答应,谁敢动,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耿立恰恰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所知晓的隐秘虽不多,可是也清楚这一次,如果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天子必然会崩殂,刘瑾一党也将随着天子崩殂而彻底烟消云散。 至于说刘瑾所推行的那些严重损害他们利益的新政,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甚至耿立心中已经猜想着,一旦天子驾崩之后,布下这么一个局,干下如此大事的幕后之人究竟会如何安排。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天子无后,到时候又将是哪位皇室宗亲幸运的登上至尊之位。 只是让耿立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的一切是那么的顺利,天子昏迷了近十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刘瑾一党也尽数被拿下了,整个朝堂乃至天下都将由他们来执掌。 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身在福建之地的李桓会出现在京师,甚至还那么疯狂的杀进了京师,救醒了天子。 天子不死,他们的算计便直接崩坏了大半,天子逃过一劫,那么绝对不能让刘瑾再有活命的机会,否则的话,他们冒了那么大的风险,甚至搭上了身家性命,结果一个都没弄死,岂不是白干了吗? 心中闪过诸般的念头,耿立眼中满含杀机的盯着刘瑾,听了刘瑾的话冷笑一声道:“本官能来做什么,自然是送刘公公上路啊!” 刘瑾闻言不由的面色一变,随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边大笑一边落泪道:“陛下啊,老奴怕是不能再侍奉您了。” 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刘瑾轻声道:“老奴不如李桓啊,若是没有李桓的话,怕是老奴就真的要蒙受不白之冤,背着谋害陛下的罪名与陛下同生共死了。” 缓步走过来的耿立听着刘瑾的话,面色一冷道:“阉贼,你又是如何知晓李桓回京的消息的,又如何知晓陛下醒来的事?说,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刘瑾哈哈大笑,看着一脸阴沉的耿立不屑道:“陛下既然醒了,有李桓相助,尔等这些见不得光的臭虫,早晚逃不过李桓的追查,相信我,李桓绝对会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揪出来抄家灭族,他会杀光你们的,哈哈哈……” 行至近前的耿立闻言,眼中闪过一道浓郁的杀机,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刘瑾身上,只将刘瑾给踹了个踉跄,刚刚站起来的身子直接跌到于地。 本来身上就有伤,刘瑾爬起来便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会儿又被踹到,自然是再无力气起身。 不过刘瑾明显也没了起身的意思,而是躺在地上,就那么一脸嘲讽的看着气急败坏的耿立道:“是不是怕了,是不是很绝望,陛下没死,哈哈,陛下没死,你们就死定了!” 耿立猛地扑到刘瑾身前,双手死死的掐着刘瑾的脖子,状若疯狂一般吼道:“死吧,死吧,想要我死,我就先弄死你!” 刘瑾被掐的面色惨白,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抓挠耿立,耿立身强体壮,本就如同废人一般的刘瑾又如何是耿立的对手,几乎要被掐死。 就在刘瑾人意识陷入黑暗的时候,刘瑾隐约之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在那吏员的带领之下,李桓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关押刘瑾的牢房。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敞开的牢房大门,心中生出一丝不妙,身形一纵直接跨过了数丈距离进入牢房之中,恰好看到一名身着官服的青年正死死的掐着刘瑾的脖子,口中疯狂的喊着。 头发蓬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好地方的刘瑾这会儿被耿立给掐的眼睛都有些翻白了,要多惨就有多惨。 李桓眉头一皱,手中绣春刀刀身直接在耿立的身上拍了一下,顿时就听得耿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飞了出去。 “刘公公,一别半年,别来无恙乎!” 刘瑾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李桓的声音就如同天籁一样,当感受道卡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突然消失,刘瑾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天牢之中阴暗潮湿的空气。 哪怕是天牢之中的气味非常的难闻,可是这一刻对于差点被憋死的刘瑾而言却是那么的清香。 缓过了一口气,刘瑾就那么躺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打量着自己的李桓,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角也流淌出泪水。 几乎是失态一般,刘瑾一边落泪一边大笑:“我刘瑾没死,没死,哈哈哈……” 似乎是听到了刘瑾的大笑声,被李桓拍飞出去,口吐鲜血的耿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竟然直接爬了起来,没有扑向刘瑾,反而是扑向李桓。 李桓只是神色漠然的看了耿立一眼,翻手再次将其拍飞出去,半天无法动弹一下。 看到这一幕,刘瑾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然后冲着李桓一记大礼拜下道:“李桓,救命之恩,咱家记下了,定有后报。” 李桓只是瞥了刘瑾一眼道:“刘公公,李某可不是救你,而是陛下将你涉嫌谋逆的案子交由我锦衣卫来督办了,所以等下麻烦刘公公去诏狱之中走上一遭吧。” 微微一愣,刘瑾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道:“是老奴辜负了陛下。” 然后抬头看向李桓道:“李桓,陛下如何了?” 既然李桓能出了皇宫来救自己,那么肯定是天子无恙,否则的话,李桓也出不了皇宫,但是刘瑾还是关切的询问天子的情况。 李桓微微一笑道:“刘公公有心了,陛下已经无恙了。” 刘瑾点了点头,目光扫了地上那耿立一眼,突然道:“不好,焦芳、曹元、张彩他们……” 李桓淡淡道:“刘公公大可不必担心,本官已经派人前去寻他们几位了,除非是运气不好已经死了,否则当可保他们无恙。” 长出一口气,刘瑾指着耿立道:“这人背后有人指使,虽不知是不是他们谋害的陛下,但是必然有所牵连,希望李大人能够严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人。” 李桓眉头一挑,眼看有人急着想要杀了刘瑾,李桓便有所猜测,这些人绝不是单单为了杀死刘瑾这么简单,十有八九与天子遇刺一事脱不了干系。 “来人,将此人押入诏狱。” 一名锦衣卫校尉连忙上前,只是耿立忽然之间哈哈大笑道:“想抓我,你们做梦吧。” 说话之间,耿立竟然一头撞向牢房墙壁的一处棱角,就见鲜血飞溅,耿立就那么软倒在地上,汩汩鲜血自头顶的血窟窿处流淌而出。 不得不说耿立当真是果决至极,明知道自己落入锦衣卫之手绝对扛不住锦衣卫的刑罚,既然最终都难逃一死,倒是干净利落的了结了自己。 哪怕是李桓都没想到耿立还这般的不怕死。 刘瑾愣了一下,忍不住道:“这是明知必死啊,他这举动恰恰证明他在谋逆的案子之中牵扯不浅。” 李桓点了点头,冲着那发愣的锦衣卫道:“快去通知其他人,若是见到其他的三司官员,无比要防止他们寻死。” 说着李桓冲着刘瑾道:“刘公公,请吧!” 英国公府 张仑吃过早饭,本来是打算邀上几家勋贵子弟出去,可是还没有等到他派人去通知人,结果张槿便将他给堵在了院子里。 小院之中,一棵百年大树之下,荫凉一片,微微徐风吹来,竟显得颇为凉爽,而在大树下,一张石桌前,张槿同心不在焉的张仑正坐在那里对弈。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织在一起,张槿一手挽着衣袖,嫩白的玉手将一颗暖玉雕琢而成的棋子缓缓落下,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淡淡的扫了张仑一眼,点绛唇轻启道:“张仑,下棋要静心,你这般心浮气躁,又如何能够掌控全局,运筹帷幄。” 张仑闻言不禁苦笑道:“小姑姑,平日里爷爷耳提面命也就罢了,怎么你也一样逮到机会就要训我一番啊。” 张槿闻言轻笑道:“因为姑姑觉得你还不算太笨,有得救。” 张仑不禁咧嘴,轻咳一声道:“也不知爷爷一大早出府做什么去了,还特意让小姑姑你来看着我,这朗朗乾坤,京师重地,还能出什么乱子不成?” 原来张槿之所以来堵张仑,就是怕张仑跑出府去。 凤目瞥了张仑一眼缓缓道:“父亲一生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既然他让你在府中呆着,你便呆着就是,终归不会害了你。” 张仑无奈笑道:“那也用不着让小姑姑你来盯着我啊。” 说着张仑向着张槿道:“小姑姑你若是闲着没事的话,不如去成国公、宁阳侯几家寻他们几家的女儿走动一下。” 张槿淡淡的道:“无趣,不去!” 张仑眼睛一亮,凑到张槿近前,嘿嘿笑道:“既然无趣,不如咱们出去逛一逛,小姑姑你常年在龙虎山随邵真人修道,我还没见过小姑姑你怎么逛街呢。” 也不知道张槿是怎么出的手,下一刻张仑就感觉一颗温润如玉的棋子便砸在了他的额头之上,登时痛的张仑缩了缩脖子。 “任是你怎么说,今天也别想出门。” 这下张仑不得不坐直了身子,脸上恢复了正色看着张槿道:“真是可惜了,李桓回京,今天京师之中一定非常的热闹,就是不知道李桓会带给那些人什么样的惊喜。” 张槿这些年差不多都在龙虎山修行,就算是偶尔回京,那也大多是在英国公府之中呆着,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早两年,张槿便听说过李桓的名字,但是那个时候张槿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已,自然也不可能会对李桓有什么兴趣。 实际上就算是现在,张槿也一样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从昨天开始到现在,无论是自己父亲,还是自己这位下一代的英国公,似乎对李桓都非常的在意。 自然而然的张槿也就多少生出几分好奇来。 李桓留给张槿的印象就是那一副风尘仆仆的狼狈不堪,唯独那一双坚毅的眸子给其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这会儿张槿甚至都记不得李桓的具体模样,可是对于那一双眸子却是印象深刻。 此时张槿将一颗棋子落下,淡淡的看了张仑一眼道:“这人莫不是有什么说道吗?” 张仑闻言立刻兴奋的道:“岂止是有说道这么简单啊,小姑姑你这些年人不在京师,却是不知李桓在这几年之中到底闯出了什么样的名头出来。 张槿神色淡然的看着张仑。 张仑对于自己这位小姑姑的反应并不觉得奇怪,有这般的反应便已经说明自己这位小姑姑已经对李桓生出几分好奇了。 于是张仑道:“小姑姑可是当年京中十几名官员抄家灭族的大案吗,那一次直接导致谢迁、刘健两位阁老罢官,狼狈归乡。” 张槿微微点了点头道:“倒是听人说起过,莫非这是李桓做的吗?” 张仑笑道:“不错,就是这李桓所做的,这人乃是天子亲信,据说是救过天子的性命,极得天子信任,甚至有意将锦衣卫交给其执掌,只是因为资历不够,这才让那石文义暂时掌管。” 张槿眉头一挑道:“锦衣卫啊。” 张仑看了张槿一眼道:“是啊,正是天子亲军锦衣卫,此人虽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可是却掌握着锦衣卫大半的权柄,说一句权柄滔天也不为过。半年前此人奉命前往福建查案,不久之前从福建呈上的公文,这李桓竟然在福建连杀数十名高官,几乎将福建高层官员给杀绝了。” 这下就是张槿也忍不住为之动容道:“他这么做,只怕是不容于百官啊。” 张仑点头道:“是啊,爷爷也是这么说,若非是天子庇护着,怕是早就被抄家灭族了。” 说着张仑叹道:“说来这人也算得上算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同龄人之中,还真的找不出几人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啊。” 张槿没有说话,却明白张仑为什么会说李桓可惜了。 张仑看了张槿一样奥:“如今李桓回京,必然隐瞒不了行踪,必然会被那些恨不得将李桓给生撕活剥的人知晓,到时候不将李桓给拿下才怪。” 看着张槿,张仑笑道:“小姑姑就不想去看看,李桓面对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吗?要知道凭借着他的一身实力,若是要反抗的话,怕是要死伤好些的兵卒呢。” 瞥了张仑一眼,张槿摇了摇头道:“父亲说过,今日你说什么也不许离开府邸。” 张仑登时一脸的失望,费了好一番口舌,结果还是没有说动自己这位小姑姑,只是张仑却是没有注意到张槿眼眸之中闪过的一丝好奇之色。 傍晚时分,英国公一路风尘的归来。 张仑见到英国公归来,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迎了上来,而张槿也在一旁帮着英国公将身上的朝服换下。 张仑带着几分期冀看着张懋道:“爷爷,怎么样,有没有打起来?” 张懋先是看了一旁的张槿一眼,张槿冲着张懋微微一笑道:“今日仑儿就呆在府中,一步没有出门。” 张懋微微一笑,看了张仑一眼,而张仑则是一脸委屈的道:“爷爷,你是不知道,小姑姑今日可是将我堵在家中,看了一天。” 张懋伸手在张仑的额头之上弹了一下道:“你这小子呆在家里正好,跑出去的话,搞不好就丢了性命。” 张仑闻言笑道:“爷爷说笑了,丢性命怎么可能。咱们可是与国同休的勋贵,谁敢杀咱们,生了几个胆子啊?” 张懋换下了朝服,从张槿手中结果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瞥了张仑一眼,下意识的就将其同李桓对比。 这么一对比,张懋不禁摇了摇头,越是对比,忽然就觉得越是没有可比性啊。 突然之间就听得张懋道:“长宁伯高长胜死了!” 听了张懋的话,张仑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差点跳起来,惊骇的看着张懋道:“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与国同休的伯爷啊,虽比不得公侯之家,可是也是大明正正经经的勋贵啊,孙儿没有记错的话,他不是调集了京营兵马,守护皇宫吗?” 张懋又道:“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死了,詹事府詹事刘忠死了,文渊阁大学士梁储也死了……” 张仑听着张懋口中蹦出来一个个的手握大权的人名,这些人怎么会死,又有谁能杀了这些堪称朝中重臣的人物啊。 咕噜一声,狂咽口水的张仑睁大了眼睛看着张懋道:“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他们?” 不单单是张仑,就是一旁的张槿也是睁大了那一双如水的眸子。 就算是再怎么的不问世事,可是到底出身于勋贵之家,对于许多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而方才张懋口中的那几个官名,张槿还是知晓其重量的。 这样的大人物,平日里死一个便是非常轰动的事了,可是听自己父亲的意思,这一天当中竟然接连死了这么多,难道说这就是自己父亲不许张仑出去的缘由吗? 相比这几位手握实权的重臣来说,或许张仑身份上要尊贵一些,但是真的比起来的话,张仑一个尚未继承英国公府爵位的小公爷还真的无法与这些重臣相比。 这等大人物都死了,似乎也不多张仑这么一个小公爷吧。 同时张槿也对能够杀死这些朝中重臣的人到底是谁生出了几分好奇来,心中暗道,难不成是当今天子吗? 似乎除了当今天子之外,放眼整个大明,哪怕是身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哪怕是自己父亲贵为勋贵之首,也不敢杀这等大人物吧。 淡淡的看了张仑还有张槿二人一眼道:“李桓。” 张仑忍不住眼睛一缩,惊骇的道:“竟然是他。” 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张仑笑道:“说来,能做下这等惊天的大事的,还真的只有他了。” 听着张懋将李桓连杀樊纲、高长胜、刘忠、梁储等人,逼迫的太后、李东阳等人最终答应让其去见天子之事道来,张仑眼中满是兴奋的神色。 尤其是听到李桓竟然真的救醒了天子的时候,张仑少年人的心性占据上风,当时便忍不住叫好道:“好,好,大丈夫当如是也!誓死以报君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天子会那么的信任李桓了,为了天子他那是真的敢拼命啊!” 张槿眼中同样也是异彩连连,显然是被李桓的所作所为触动了心绪。 张懋看了张仑一眼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许你出门了吧,就你这小子爱凑热闹的性子,万一撞上了李桓这杀神,被人家给砍了脑袋,岂不是冤枉。” 张仑缩了缩脖子道:“爷爷莫要吓我,李桓虽然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可是他也不是滥杀之辈,咱们英国公府同他又没有什么仇怨,他干嘛要对我不利啊,再说了,真要杀我的话,昨天半夜的时候,他有的是机会将我给杀了。” 张懋这会儿注意到张槿的神色变化,心中一动,含笑道:“槿儿,你说着李桓如何?” 这会儿张槿一脸的异样神采,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张懋。 张仑见到这般情形,不禁讶异的看了张槿一眼,而这会儿张懋又道:“槿儿,想什么呢?” 张槿微微一愣,回神过来,看到张懋乃至张仑正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张槿忙定了定心神道:“方才女儿想一些事情,没听清楚父亲的话,却是让父亲见笑了,不知父亲方才问我什么?” 张懋笑道:“不妨事,爷爷只是问你,你对那李桓如何看?” 听张懋这么说,张槿下意识的道:“李桓啊,听着应该是个敢作敢为,敢爱敢恨,至情至性的人物。” 张仑在一旁笑着道:“咦,没想到小姑姑对李桓的评价竟然这么高啊。” 张槿如何听不出张仑话语之中的调侃,美目瞪了张仑一眼,只感觉张懋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对,深吸一口气,冲着张懋一礼道:“父亲,女儿有些累了,若是无事的话,就先告退了。” 张懋含笑点头道:“嗯,槿儿且去歇着吧。” 目送张槿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张懋收回目光突然之间向着张仑道:“仑儿,你觉得为父将你小姑姑许配给李桓如何?” 张仑下意识的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张懋想的竟然是这般事情,不过很快便回神过来,看向张懋道:“爷爷,你是认真的吗?” 捋着胡须,张懋缓缓点头道:“此等大事,你看爷爷像是在开玩笑吗?” 张仑沉吟了一番,这才向着张懋道:“爷爷,孙儿以为同龄人之中,李桓绝对可以称之为翘楚,无人可与之相比,但是此人行事太过肆无忌惮了,只怕将来有朝一日,难得善终啊。” 张仑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李桓这般性子,敢作敢为,杀气人丝毫没有犹豫,该杀之人,说杀就杀,看着似乎没什么,可是这样的人绝对会在无形之中得罪许多人,得势之时自然万事大吉,无所禁忌。 但是一旦失势,那可就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下场,真到那个时候,李桓的下场绝对无比凄惨。 赞赏的看了张仑一眼,张懋缓缓道:“你能看到这点,倒也不枉爷爷培养你一场。” 张仑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张懋道:“关键要看小姑姑怎么想,毕竟此事关系到小姑姑一生幸福,若是小姑姑愿意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凭借咱们英国公府的人脉以及情分,哪怕是将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至少也能够保全李桓性命。” 说着张仑向着张懋道:“爷爷又是如何想?” 张懋坐在那里,微微一笑道:“此番李桓救下天子,恩同再造,,天子只要在位一日,李桓除非是主动造反,否则必然是荣辱不衰。” 点了点头,就是张仑也不得不承认,此番李桓真的是赢麻了。 以天子重情重义的性子,只此一遭救驾的大功,就足够李桓一生享用不尽。 同时张伦也明白了自己爷爷的意思。 天子与李桓都那么年轻,别的不说,天子才不到二十岁,再活个数十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至于说数十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够算的到呢,能够看到未来几十年,那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深吸一口气,张仑向着张懋道:“既然爷爷已经拿定了主意,那么孙儿也没有意见。” 听张仑这么说,张懋微微颔首道:“你毕竟是未来的英国公,此事必须要你同意才好,你们都还年轻,可是爷爷却老了啊。” 张仑忙道:“爷爷你说哪里话,您才不老呢。” 哈哈一笑,张懋看了张仑一眼道:“这事我会寻机会同陛下提及的。” 张仑忽然道:“咱们是这么想的,可是谁又知道李桓会不会答应。” 张懋闻言登时瞪眼道:“他有什么不答应的,他那点小心思,真的以为能够瞒得过有心人吗,他不就是想做一个孤臣吗?他也不想一想,孤臣又岂是那么好做的,历来又有几个孤臣能有好下场的,而同我英国公府联姻,便是他最好的选择。” 说着张懋笑道:“他不答应,难道本公就没有办法吗,他这个东床快婿,本公认定了。” 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英国公张懋看做未来的女婿的李桓这会儿正皱着眉头看着被锦衣卫押出来的薛义、彭光几人。 陈耀向着李桓低声道:“大人,咱们寻到被关押的焦芳、曹元、张彩几人的时候,焦芳大人已经被人用其腰间的束带吊死在牢房之中,刘宇则是撞破了脑袋而死,所幸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对曹元、张彩几人下手,否则咱们真的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跟在李桓身边的刘瑾眼中满是痛恨之色的盯着薛义、彭光几人,突然之间尖声道:“不对,宋靖呢,宋靖那老匹夫哪里去了,他先前还在呢?” 李桓闻言不由得眉头一挑,看向陈耀几人。 陈耀几人愣了一下,摇头道:“回大人,搜遍了整个天牢,我们也只抓到了这几人,根本就没有寻到宋靖的踪影。” 刘瑾闻言不禁冲着薛义、彭光几人尖声道:“宋靖那老匹夫呢?” 被锦衣卫给押着的薛义、彭光只是恨恨的看了刘瑾一眼,冷笑道:“宋老大人本就没来过天牢,刘瑾,你这阉贼就算是想要陷害,也要有证据吧。” 刘瑾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看来你们这是想要保住宋靖那老东西啊。好笑,真是好笑,你们想要保人,问过李桓了吗?” 薛义、彭光几人顿时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李桓没想到刘瑾竟然会将话题一下子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忍不住轻咳一声道:“行了,将所有人带走。” 刘瑾一边跟着锦衣卫向前走一边冲着李桓大叫道:“李桓,正所谓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千万不要放过了那宋靖啊。” 听刘瑾这么说,李桓不禁讶异的看了刘瑾一眼。 落后了几步,李桓向着一名锦衣卫总旗招了招手,那锦衣卫总旗登时一脸兴奋的跑到李桓面前道:“大人,您喊我?”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方才刘瑾的话你听到了吧,给我说说看,这宋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做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他同宋靖似乎没有什么冤仇吧。 那锦衣卫总旗闻言忙道:“回大人,真要说起来的话,您同那宋靖大人倒也算得上是有着深仇大恨。” 李桓不禁懵了,他杀人大多都是奔着抄家灭族去的,三族皆灭,难道说这宋靖漏网之鱼? 不过很快李桓就明白了过来。 那总旗给李桓讲述了当初因为他在福建杀人抄家之事,便是这宋靖挑头弹劾于他,甚至亲自带人向天子请愿,最后被天子下令杖责,在刘瑾的监督之下,这位宋靖老大人差点被当场打死。 李桓皱了皱眉头,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不过李桓倒也习惯了,他从来没有主动去招惹别人,都是别人恨不得想要将他给弄死,罗文祥也吧,蔡文也罢,皆是如此。 似乎也不多他一个宋靖,最多这次查案,将这自己找死的老家伙一起拿下,判他一个谋逆之罪,送他一个夷灭三族的大礼以做回报便是。 他李桓素来是心胸开阔,才不会同宋靖一般见识呢。 瞥了陈耀一眼,只听得李桓淡淡的道:“陈耀,给我记下了,左都御史宋靖,涉嫌谋逆,着人将之捉拿归案,严加审讯。” 走在前面的彭光、薛义等人闻言不禁气急,当即便冲着李桓破口大骂起来。 而刘瑾则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好,对付这种冥顽不灵、食古不化还自以为是的老顽固,就该这么干,不愧是李桓你啊!” 李桓撇了撇嘴,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夸他呢,还是损他。 嘭,嘭,嘭 长兴侯府,那紧闭的大门被拍的砰砰作响。 一名仆从探出头来,下意识的冲着拍门之人便大喊道:“拍什么拍,不知道这是长兴侯府吗……” 不过很快那仆从便愣住了,一脸愕然的看着对方手中的印信,那印信不正是自家侯爷的印信吗? 咽了口水,仆从颤声道:“这位大人,您是来寻我家侯爷的吗?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费宏一脚踹开了那仆从,直接闯进侯府之中,大叫道:“冯海,冯海何在,还不快来见我!” 费宏这一嗓子可是在长兴侯府当中掀起了不小的动静,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仆从、侍女向着费宏看了过来。 正在后院花园当中,抱着两名娇俏妾侍吃着葡萄的长兴侯冯海隐约之间听到动静,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拍了拍怀中的两名妾侍,站起射来,一边整理好衣衫一边吼道:“谁,到底是谁,竟然在府中如此喧闹,老子一刀劈了他。” 说话之间,冯海已经走出了拱门,远远得便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等到他仔细一听,登时面色为之一变,忙快步迎了上去。 行至费宏近前,冯海脸上的怒容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笑意道:“费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谁得罪了大人不成,告诉我,冯某帮你弄死他。” 费宏看着一身酒气,甚至脸上还残存着脂粉的冯海不禁怒道:“李桓得罪了本官,那么长兴侯,你去帮本官将李桓的脑袋取来吧。” 冯海当即便笑道:“好,李桓是吧,人住在那里,本候这就命人将其脑袋给大人取来,对了这李桓家中可还有其他人吗,要不要一起杀了……” 不等冯海将话说完,费宏便忍不住指着冯海破口大骂道:“长兴侯,你好歹也是一位侯爷,这等时刻,你不在京营之中坐镇,竟然还有兴趣在府中寻欢作乐,你要是能杀了李桓,本官还用得着来寻你吗?” 冯海被费宏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脸色登时变得颇为难看起来,他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侯爷不是吗,而费宏却是一点不给他面子,就那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他破口大骂,他也是要脸面的啊。 不过一想到费宏的身份,那可是未来的阁老,甚至如果他们的谋划能够成功的话,更有可能是从龙之重臣,将来必然是位极人臣的存在。 他这侯爷听着的确是不错,可是除了侯爷的名头,也就京营那点算不上兵权的兵权了。 毕竟就连京营兵马,若是没有兵部行文的话,他这位侯爷也是很那调动。 因此在费宏面前,冯海哪怕是身为侯爷,也是没有什么底气。 强自压下了内心的怒火,冯海引领着费宏走进书房当中道:“费大人,消消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费宏这会儿也是压下了火气,看了冯海一眼淡淡道:“天子醒了!” 结果这话一出口,刚刚坐下去的冯海直接跳了起来,一张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睁大了眼睛看着费宏道:“费大人,你是在同本候开玩笑吧。” 费宏只是瞥了冯海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这般漠然的态度却是让冯海相信了费宏的话。 就听得冯海气急败坏道:“醒了,他怎么能醒过来呢,那位不是说过,那毒药没有人能够解开,为什么会醒?” 对于冯海有这般的反应,费宏倒是不觉得奇怪,要是冯海如他一般冷静的话,那么冯海就不是冯海了。 更加不可能被他们给说动,参合到这件事情当中了。 说到底冯海就是莽撞冲动的性子,脑袋一热,那是什么事都敢干。 看着冯海在那里气急败坏的发泄着,等到冯海在书房当中转了好几圈,费宏这才向着冯海道:“长宁伯死了。” 噗通一声,冯海直接一屁股吓得坐在了椅子上,骇然的看着费宏颤声道:“怎么可能,难道说天子已经知道了我们谋害他的事情了吗?” 费宏冷笑一声道:“若是天子真的知道了的话,你以为这个时候我还能来见你,你还有机会同我说话吗?” 冯海闻言连连点头道:“对,对,费大人说的对,如果咱们真的已经暴露了的话,那么这会儿来的就是锦衣卫、东厂的人了。” 说着冷静了几分的冯海看着费宏道:“还请费大人解惑。” 费宏将李桓杀入皇城救醒天子的事情给冯海讲了一遍,只听得冯海怒骂李桓道:“天杀的李桓,本候非杀了他不可。” 淡淡的瞥了冯海一眼,费宏道:“长兴侯,本官觉得你还是早早的安排一下后事吧,或者说提前送走一两个子嗣,也省的到时候被抄家灭族的时候,彻底绝了香火。” 冯海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费宏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这是在说他长兴侯很有可能会被抄家灭族。 想一想的话,可不就是吗,如今天子醒来,必然会严查他遇刺之事,只要严查的话,许多事情其实是经不住查的,哪怕是他们已经将许多的罪证销毁,做到了死无对证。 但是这等行刺天子的大案还不像其他谋逆大案,那是真的宁杀错不放过,但凡是有一丝嫌疑,天子也不可能会放过他们的。 更何况他还参合到了这等惊天的大案当中,怎么看都只有死路一条。 冯海登时冲到费宏面前,几乎是掐着费宏的脖子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说能够成功,甚至还能有从龙之功可拿的话,本候又怎么会一时糊涂,受了你的蛊惑。” 费宏被掐的直翻白眼,好在冯海没有失去理智,发泄了一通心中的情绪便松开了掐着费宏的大手,这才让费宏缓了一口气。 这会儿冯海竟然冲着费宏躬身一礼道:“还请大人救我。” 费宏坐在那里,也没有因为冯海差点将他给掐死而着恼,只是平静的看着长兴侯冯海。 好一会儿,就在冯海心中绝望,以为费宏也没有办法救他的时候,费宏终于开口道:“长兴侯,你真的想要活命吗?” 冯海猛然之间抬起头来,向着费宏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期待之色,疯狂的点头道:“想,本候做梦都想,能活着的话,谁愿意去死啊,我还有十八房小妾,我还有万贯家财,我怎么想死呢。” 说着冯海就那么盯着费宏颤声道:“所以说费大人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对不对。” 费宏就那么看着冯海道:“你若是真的想要活命的话,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 冯海眼睛一亮看着费宏道:“请费大人为我指明道路。” 费宏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带兵将天子给拿了,清君侧!” 这次冯海直接吓得跌坐于地。 参合到谋害天子当中也就罢了,就算是如此,冯海心中也是担惊受怕的,现在倒好,费宏竟然让他带兵去抓了天子,这不就是造反吗?可是这大明朝,他真的是看不到一点造反成功的希望啊。 几乎是本能一般,冯海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的,咱们不可能造反成功的!” 费宏恨铁不成钢的怒吼道:“谁让你造反了,我只是让你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将天子给掌握在手中罢了。” 冯海道:“那就是造反。什么清君侧,真当我是大老粗不读书啊,那不过是你们文人拿来当做遮羞布的一个口号罢了。我是莽,但并不是傻。” 被冯海这么一说,费宏也是忍不住脸上一红,羞怒道:“那你还想不想活命?” 冯海闻言连忙道:“自然是想活命,可是你这办法他行不通啊,且不说咱们能不能成功,恐怕就连兵马都调动不了啊,拿什么去清君侧啊。” 费宏直接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加盖了兵部大印的调兵文书道:“有了这兵部行文的调兵文书,你手下那一营兵马应该能调动吧。” 冯海看着费宏拿出来的那一份调兵文书不由的愕然道:“你……你竟然连这调兵文书都早早的准备好了?” 费宏冷笑一声道:“本来不过是以防万一,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一份调兵文书在手,没想到竟然还真的用到了。” 冯海看了看费宏,再看看那一份调兵文书,有了这一份调兵文书,说实话,他还真的能够将自己麾下的那一营兵马给带出来。 只是冯海一脸犹豫的道:“这么干的话,咱们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费大人真的想清楚了吗?” 费宏冷笑一声道:“若是本官没有想清楚的话也不会来寻你长兴侯了,只要你有胆量陪我赌上这一把,未必不能成功。” 深吸一口气,冯海看着费宏道:“那请费大人告诉本候,就算是拿下了天子,又能如何,要知道京营兵马十几万,可都在京城附近,到时候朝廷反应过来,随时能够调动大军前来围剿我们的。” 费宏一脸自信的道:“放心吧,只要掌握了天子,咱们便以天子宠信李桓、刘瑾这等奸佞祸害天下,屠戮官员,要天子禅位于有德之宗亲,到时候自会有人响应,只需要自宗室之中选出一位宗亲继位,从龙之功便到手了。” 冯海一脸忐忑的道:“真要这么干吗?” 费宏坚定无比的道:“干了还有活命的希望,不干的话,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锦衣卫的人来抄家灭族,刑场之上挨那一刀吧。” 说着费宏冲着冯海道:“长兴侯,是个男人的话就陪本官搏一把,不然的话,就当本官看错了你,你便缩着卵子在这侯府之中等着锦衣卫、东厂的人来拿人吧。” “啊,这次你可不要再骗我!” 冯海冲着费宏苦笑道。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就如费宏所说,哪怕是只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去拼一把,尽管说他很清楚,清君侧、禅位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真要那么简单的话,大明上百年来,也不会这么平静了。 费宏神色郑重的看着冯海道:“长兴侯,去调兵吧。” 说着费宏将那兵部行文的调兵文书交给冯海。 冯海深吸一口气将调兵文书接过,然后深深的看了费宏一眼道:“你等着,我这就去调兵。” 看着冯海的身影走出房间,费宏喊道:“记得别惊动了英国公。” 冯海头也不回道:“放心吧,那家伙西早几年便已经不问京营中的事务了,我麾下那一营兵马早就被我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直到冯海的身影消失不见,费宏眼中满是疯狂的神色向着皇城方向看去,咬牙切齿的道:“陛下,你不该醒来的,你醒来,好多人就会睡不着了,所以还请你继续沉睡吧。不要怪我们,怪只怪你宠信刘瑾、李桓针对我等,纵使没有今日之事,他日陛下你也必将因此而死,难得善终。” 锦衣卫衙门 做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其实在陈耀等人调集锦衣卫人马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 可是石文义在见到李桓之后,根本就不敢阻拦,更何况他也不敢参合到这等事情中去。 待到李桓带着锦衣卫的人向着皇城方向而去后,石文义便一个人坐在厅中,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没有多久便有心腹前来禀报李桓带人杀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的消息,当时石文义正在喝茶,闻知这个消息手一抖,滚烫的热茶溅了一身。 还没有等到他从李桓杀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消息当中回神过来,又有人来报李桓杀了长宁伯高长胜,杀进皇宫里去了。 当时石文义就懵了。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石文义整个人度日如年一般,生怕衙门外突然来一队士卒将他这位锦衣卫名义上的主官给抓走问他一个纵容下属的罪名。 只是大半天过去,宫中没有什么消息传出,他手下的那些锦衣卫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 不过傍晚时分,随同李桓杀入宫城的锦衣卫终于有人回来了。 从那锦衣卫口中总算是知晓了李桓杀入宫中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石文义得知李桓杀了刘忠、梁储,逼迫太后、首辅重臣,救醒了天子。 石文义在得知天子醒来的消息之后,整个人才算是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那浑身染血的锦衣卫传了李桓的命令,石文义毫不犹豫的执行,第一时间便选派了锦衣卫人手前去皇城收敛尸体。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在得知李桓被天子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心中竟然没有一点的留恋不舍乃至不忿,只有卸下了千斤重担的感觉,那一刻身心皆是无比的轻松。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左右,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正在衙门之中的石文义突然之间听到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锦衣卫指挥使,李桓大人回衙!” 登时早就等在衙门当中的一众锦衣卫衙门内的官员便第一时间赶了出来,黑压压的数十人,无比恭敬的向着走进来的李桓行礼。 借着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李桓凌晨时分那一身飞鱼服已经染满了鲜血,意气风发的下了战马,一甩大氅,径自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属下等拜见指挥使大人!” 李桓看了为首的石文义一眼,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石大人,陛下对你另有安排,圣旨或许这两日就会下来了。” 石文义闻言忙道:“多谢陛下,多谢大人。” 李桓笑了笑道:“这是石大人应得的。” 说完李桓目光落在了一众锦衣卫官员身上,这些人之中大半已经依附于他,就算是一些还没有归顺于他的官员,这会儿也都以自己的举动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这锦衣卫,终于名正言顺的是他李桓的地盘了。 李桓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精芒道:“诸位,李某承蒙陛下厚爱,委以锦衣卫指挥使的重任,李某上任第一件事便是严查天子遇刺一案,本官希望大家能够与李某一起勠力同心,办好这一答案,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陛下万岁,属下等必誓死效忠大人!” 李桓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便发号施令,一刻也不准备耽误,准备派人开始抓人。 与此同时,京营之中,十二团营驻地并不在一处,长兴侯冯海管辖的正是十二团营之中的四勇营之中的效勇营。 十二团营名册之上共计十几万兵马,每一团营至少上万人,可是抛开吃空饷的名额之外,其实每个团营能够拉出七八千人已经是奇迹了。 效勇营便是如此,营中只有七千人,不过调走了五百人守卫天牢,如今效勇营之中也就剩下了六千多人。 此时冯海召集了军中心腹将领,这些心腹将领差不多大半都是他的亲将,直接拿出兵部行文,什么也不说,便命令大军集合,然后便带着这些摸不着头脑的士卒出了大营,直奔着皇城方向而去。 数千大军没有一个人对此有所怀疑,这个时候冯海展现出了极其果决的手段,一众将领在知晓要行清君侧攻打皇宫之举之后,自然有反对之人,只可惜皆是被冯海一刀砍了脑袋。 被冯海血腥的屠戮了一遍,留下来的不敢说都是死忠于冯海的手下,至少大半都是,其余人也都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这个时代,士卒听从将领的指挥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怕是造反,这些底层的大头兵恐怕到最后一刻也都不知道他们的举动是在造反。 长久以来的约束、管辖早已经让他们对于自身的将领的命令不敢有丝毫的怀疑以及违背,这也是冯海为什么敢带领大军去搏一搏的原因之一。 只要他不承认这是在造反,纵然是底层的士卒对于攻打皇城有所疑虑,但是只要他强势镇压,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数千大军出了大营,很快便出现在长街之上,哪怕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是还是吓坏了不少人。 甚至有躲闪不及的百姓被直接冯海命令亲兵直接砍杀了,只为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皇城。 冯海很清楚,他这么大的动静,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又或者是兵部、五城兵马司乃至京营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知。 所以说他必须要快,快到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已经攻入了皇城,将天子控制在手中。 “快,快,都给我加快速度!” 就如冯海所预料的一般,数千大军出动,这么大的动静,如何能够瞒得住人,很快消息便传开了。 锦衣卫衙门当中,李桓刚将杜广、孟辉、陈克、赵毅等人派出去带队拿人,突然就见陈耀一脸惊恐之色的跑进了衙门之中,见到他便道:“不好了,大人,大事不好了,效勇营突然入京了,并且奔着皇城方向而去。” 李桓闻言不由的面色大变,立刻意识到效勇营入京意味着什么。 效勇营这是要造反啊,或者说执掌效勇营的人反了。 李桓豁然起身,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怒吼道:“张懋他这英国公是废物吗,陛下让他看好京营,他就是这么做的!” 陈耀脸上同样是惊骇之色,额头之上满是冷汗,闻言颤声道:“大人,效勇营这是反了啊!” 说着陈耀一脸苦笑道:“效勇营乃是长兴侯冯海统管,不久前咱们拿了长兴侯手下的亲兵将领,还给他扣了个谋逆的帽子,不曾想长兴侯他真的有谋逆之心,直接带兵入城,他这是反了啊。” 李桓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凶戾之色,一身杀气弥漫道:“召集所有人,随本官前去护驾!” 【第一更送上,还是大章啊,晚上还会有一大章更新,估计会晚一点,所以你们明白滴,求月票,订阅,打赏呀!】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陛下不死,咱家如何出头!【求订】 很快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就见一道道的身影从衙门各处赶了过来。 这哨声可是锦衣卫内部代表着有大事发生的哨声,但凡是能够动弹的,在听到哨声之后必须要第一时间赶到。 李桓看着衙门之前黑压压一片差不多有上百人之多,许多人身上甚至穿着吏员的服饰,显然许多都是锦衣卫内部的文职人员。 倒不是锦衣卫没人了,而是李桓不久之前方才将一部分人派出去捉拿人,如果说稍微早一盏茶的时间的话,李桓所能够召集的人手至少能够达到三四百人之多。如果再等上一会儿的话,或许还能再召集一些人,但是李桓却是等不下去了。 目光落在一名锦衣卫小旗官身上,李桓冲着那小旗官吩咐道:“立刻去寻英国公,告诉英国公长兴侯冯海反了,让他务必带领人马救驾。” 小旗官闻言立刻消失在夜色当中。 李桓翻身上马,手中握着绣春刀,大喝一声道:“兄弟们,长兴侯造反,意图带兵犯上,救驾就在今朝,随我前去救驾。” 李桓话音落下,猛地一抽身下的战马,登时战马嘶鸣,而在其身后,一众锦衣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光,紧随李桓而去。 皇城之中 景蓝殿之中,朱厚照醒来差不多过去了有小半天的时间,在见过了李东阳、张懋等人之后,朱厚照这会儿也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有李桓督办行刺他这天子的案子,朱厚照自然是非常的放心,朝堂之上有李东阳、杨廷和主持,至少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事。而军中还有英国公张懋这位定海神针坐镇,更是不用担心。 思来想去,朱厚照感觉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过这会儿朱厚照却是准备将自己身边的人处理一下了。 高凤、丘聚、几人正簇拥在朱厚照身边,而魏彬、罗祥二人则是去安排天子移驾豹房的事情去了。 毕竟天子移驾,尤其是这个时候,不管是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万一中途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就算是有再多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此时朱厚照运转了小半天玄武吐息法,精气神早已经恢复了过来,原本苍白的面容这会儿已然是浮现出了红润之色。 如果说不是知道朱厚照刚刚醒来不过小半天时间的话,只看朱厚照这状态,怕是比之身体健康的人还要来的健康。 只是那么长时间没有进食,就靠着药汤吊着性命,朱厚照整个人却是瘦了一圈,此时正端着一碗瘦肉汤喝着。 这已经是朱厚照喝的第三碗瘦肉汤了,三碗肉汤下肚,原本空荡荡的肠胃总算是没有那么的难受了。 张永小心翼翼的去接朱厚照手中的汤碗,突然之间朱厚照手一滑,汤碗直接落地,当场就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噗通一声,张永吓得跪在地上道:“奴婢不小心打碎汤碗,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坐在那里,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张永,伸手从一旁的丘聚手中接过一条丝绢,擦了擦嘴,然后目光落在了一脸惶恐之色的张永身上。 朱厚照就那么盯着张永没有说话,而张永自然是感受到了天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被天子那么盯着,张永额头之上很快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细密的汗珠密密麻麻,可是张永却又不敢动弹一下。 将张永的反应看在眼中,朱厚照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痛心之色,陡然之间抬脚冲着张永便是狠狠的踹了下去。 朱厚照这一脚丝毫没有留力,充斥着对张永的失望以及恼怒,朱厚照可是修炼了龙象般若功的,全力一脚下去,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得住的。 如果说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哪怕是再怎么健壮,一脚下去怕是都能当场踹死了,不过张永好歹也是练过内功的,虽然说实力不怎么样,可是还不至于被一脚踹死。 即便是如此,张永也是被踹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忍着身上的剧痛,张永一下子爬起来,再次向着朱厚照叩首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看着朱厚照怒踹张永的那一幕,站在一旁的丘聚、高凤眼中流露出几分快意之色。 先前他们被关在偏殿之中,生死难料,可是张永呢,却是能够自由出入景蓝殿,同他们相比,简直就是两个待遇。 张永有这般的待遇,他们如何意识不到张永肯定是同文官集团搞到了一起,否则的话,为什么文官集团将他们八虎尽皆拿下,唯独漏了他张永一个呢。 天子醒来之后,让丘聚讲述他昏迷之后所生的事情的时候,丘聚可是重点提到张永能够自由进出景蓝殿的,可以说是在天子面前狠狠的替张永上了眼药。 当时天子的注意力自然是在李桓身上,或许是记下了张永的事,当时并没有同张永一般计较。 可是现在其他的事情都处置的差不多了,朱厚照自然是不会忘了身边张永的问题。 此时张永不停的冲着朱厚照叩首,也不管在他身前的地面之上到处都是打碎了的汤碗的碎片。 可以看到张永的额头之上满是鲜血,但是张永不停的叩首,而身为天子的朱厚照却是丝毫没有动容之色,而是平静的看着张永。 好一会儿,朱厚照这才开口道:“张永,你可知错吗?” 张永如蒙大赦一般道:“回陛下,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啊,还请陛下饶恕老奴。” 朱厚照淡淡的扫了张永一眼道:“那你说说看,你究竟错在何处?” 张永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后悔之色道:“老奴不该为了同刘公公争宠同几位阁老走的近了一些。” 说着张永急忙道:“可是老奴也就是想同刘公公争锋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啊。”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只是同刘瑾争锋,朕推刘瑾出去到底是干什么的,别人不知道,难道你张永还能不知道吗?” 张永哭丧着脸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陛下推刘瑾出去,乃是为了制衡文官集团的,是为了从文官集团手中争夺权力的。” 朱厚照失望的看着张永道:“是啊,你很聪明,也看的清楚朕推出刘瑾的目的,可是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办起事情来就这么的蠢呢,明知道朕推出刘瑾是为了同文官集团打擂台,可是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说着朱厚照气急抓起边上的砚台便狠狠的向着张永砸了过去,咣当一声,张永也不敢躲闪,生受了那一下,差点将张永给砸的背气过去。 指着张永,朱厚照豁然站起身来,怒声道:“你竟然同文官集团勾结在一起,你眼中除了自己的利益,可还有朕这个天子!” 张永吓得浑身颤抖,哭着道:“陛下饶命,老奴知错了啊!” 朱厚照一脚踹在了张永身上,将张永踹倒在地上,怒目圆睁盯着张永道:“告诉朕,谋刺朕的事,你可有参与?” 这话一出,站在边上的高凤、丘聚都不禁身子一颤,脸上满是惊骇之色,可是这会儿却是努力的缩着脖子,不敢去看震怒的天子。 朱厚照到底要愤怒到何等的程度,才会如此恼怒质问张永这陪在他身边十几年的老奴啊。 张永一听不由面色变得惨白无比,连滚带爬的爬到朱厚照身前,砰砰叩首道:“陛下啊,老奴有功利之心不假,甚至同文官集团有来往,但是老奴对陛下的一颗赤胆忠心却是真的啊,老奴从来没有参与过谋害陛下之事,老奴没有想过要害陛下啊……” 看着张永那凄惨的模样,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是很快便被一股坚毅之色所替代。 冷冷的看着张永道:“好,你既然没有参与,那么你敢说你不知情吗?朕遇刺之后,太医院院正陈就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朱厚照冷笑道:“李卿先前可是同朕说过,朕所中之奇毒的确是天下罕见,可是这种奇毒虽罕见,却也不至于偌大的一个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竟然一个人都看不出,尤其是他陈就,号称太医院国手第一人,别人看不出或许是医术所限,但是他陈就看不出,那就是居心叵测了。” 张永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惶恐之色。 朱厚照将张永的反应看在眼中,冷笑一声道:“朕想知道,他陈就到底有没有同你说过朕是中毒昏迷的事情?” 朱厚照昏迷之后,每日所服的汤药在李桓看来,本身就有问题。 朱厚照脉象微弱至极,可是院正陈就所开的药竟然都是大补之物,岂不知朱厚照那情况,使用大补之物不是救命,而是在要命啊。 这等常识别人不知道,他张永侍奉天子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张永砰砰叩首,无话可说。 眼见张永说不出话来,朱厚照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朱厚照看着张永叹道:“朕自问待你不薄,可是朕没想到,在朕出事之后,你竟然那么快便生出了异心。” 陡然之间,朱厚照面色一寒,盯着张永道:“朕所中之毒,恐怕也是出自张永你之手吧。” 张永闻言彻底的瘫在了地上。 朱厚照那叫一个气啊,他竟然差点被张永给骗了,方才张永还说没有参合到害他的事情当中。 可是方才一个刹那之间,朱厚照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中毒之前招来侍寝的那六名宫女不是别人安排的,正是张永一手安排的。 虽然说那六名宫女是刘瑾送进宫中的,可是当晚却是由张永一手安排侍寝的,要说最有嫌疑的一个是刘瑾,一个是侍奉他的丘聚,再有一个就是张永了。 而在他出事之后,刘瑾被下了大狱,就连丘聚也被关了起来,按说也如刘瑾一般身上有着嫌疑。 可是谁让丘聚在他昏迷之后,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了李桓,这才使得李桓能够及时赶回将其救醒,这在从另外一方面洗白了丘聚的嫌疑,证明了丘聚的忠心。 所以说张永的嫌疑其实才是最大的那一个,但是在文官集团的引导之下,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去想过加害天子的人之中,张永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就那么看着面如死灰的张永,朱厚照陡然之间明白过来,为什么不久之前李桓离去的时候传音给他,让他注意张永的意思了。 原来李桓让他注意张永,不单单是怀疑张永同文官集团有所勾连,更重要的是怀疑张永就是下毒害他的人之一。 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仿佛是被张永给伤了心一样,朱厚照坐在那里,缓缓道:“张永,你告诉朕,朕带你不薄,为什么要与外人勾结谋害于朕呢?” 张永此时缓缓抬起头来,脸上隐隐有疯狂之色,嫉妒之色乃至有那么一丝的恨意。 丘聚、高凤看到这般情形不由的面色一变,几乎是本能一般挡在了天子身前,隔绝在天子与张永之间的距离。 朱厚照看了二人一眼道:“让开吧,就凭他张永,还伤不了朕。” 朱厚照都是没有说大话,以他如今的实力,或许一时半会儿之间杀不了张永,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高凤、丘聚二人稍微向着两侧靠了靠,但是依然是护在朱厚照身前,不给张永任何暴起袭击天子的机会。 不过张永显然也没有袭击天子的意思。 此时面对天子的质问,张永脸上复杂的神色闪过,只听得张永状若疯狂的哈哈大笑道:“陛下你何其偏心也,你将司礼监交给了刘瑾,他成了高高在上,一手遮天的司礼监总管,大内第一人。您又将御马监交给了谷大用,执掌内库以及腾襄四卫营,威风丝毫不在刘瑾之下。甚至您还将东厂交给马永成。” 看着朱厚照,张永似乎是想要将心中一直以来所藏着的那一股子不满以及不忿乃至恨意统统的发泄出来一般。 此时张永抬头看着朱厚照吼道:“同样是在陛下身边侍奉了那么多年,老奴自问对陛下忠心不二,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比他们少,为什么陛下偏偏就宠信他们,而对老奴不给予权柄。老奴能力不比任何人差,为什么就要被刘瑾、马永成、谷大用他们压上一头,老奴不服啊!” 似乎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将心中的憋屈以及不满发泄出来,还是在天子面前发泄,张永整个人显得有些癫狂。 这么一番话一出,只让一旁的高凤、丘聚听得目瞪口呆,神色复杂的看着张永。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上去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竟然内心之中藏着这么多的事情。 就因为天子给了刘瑾、马永成、谷大用偌大的权柄,这便使得张永对天子心生不满,甚至还勾结外人谋害天子。 这是何等的阴暗的心里啊。 朱厚照自己都没有想到张永竟然是因为这般的原因方才背叛了他这个天子,同一些人勾结在一起,走上了谋害他的不归路。 一声长叹,朱厚照神色复杂的看着张永道:“朕真没想到你竟然因为此而谋害于朕。” 说着朱厚照面色一寒道:“亏得朕没有重用于你,否则的话,单凭你这般的权力欲,怕是给了你再多的权柄,你都不会满足。” 张永哈哈大笑道:“怪只怪陛下你处置不公,可怜我张永一身才学,竟无从施展。” 丘聚神色复杂的向着张永道:“可是你恨刘瑾乃至谷大用他们,为什么你要背叛陛下呢。” 张永很是不屑的看了丘聚一眼道:“陛下不死,咱家又如何出头,刘瑾、谷大用、马永成还有你丘聚、高凤,你们一个个的,陛下只会重用你们,我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如刘瑾一般执掌司礼监,成为大内第一人,权倾天下啊……” 丘聚、高凤等人看着状若疯狂的张永,听着张永口中所道出的骇人听闻的话语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疯了,张永他一定是疯了!” 不敢相信的看着张永,丘聚轻声呢喃道。 十几年的交情,虽然说平日里偶有纷争,可是情分还是有的,只是没有想到往日里如兄弟一般的张永竟然藏着如此恶毒的心思,连天子都敢谋害。 深吸一口气,丘聚冲着朱厚照拜下道:“陛下,张永之心,何其歹毒,老奴恳请陛下从重惩处。” 朱厚照淡淡的扫了疯子一般的张永,缓缓道:“将张永交给李卿,让李卿给朕好好的严查,看看他张永到底勾连了什么人,又是如何谋害朕的。” 能够同张永这么一个大内太监勾结谋害于他,对方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张永显然是听到了朱厚照的吩咐,此时仿佛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般,就那么跪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衫,冲着朱厚照叩首道:“陛下保重,老奴去了!” “快阻止他!” 看到张永这般的举动,朱厚照立刻意识到不妙,当即大喊。 只可惜就算是朱厚照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张永,已然心存死志的张永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竟然逆转内息,震断了心脉而亡。 丘聚、高凤二人上前将张永的尸体查看了一番,最后冲着朱厚照微微摇了摇头。 朱厚照忍不住怒道:“他竟然至死都不肯交代他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朕可是待他不薄啊!” 丘聚安慰道:“陛下为了这等人伤心不值得,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谋害陛下,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罗祥、魏彬二人走了进来。 二人刚进入到殿中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随即目光一扫,自然就落在了地上张永的那一具尸体之上。 当看清楚那一具尸体竟然是张永的时候,二人不由一愣,心中一寒,生出几分紧张以及诧异来。 “这……” 丘聚看朱厚照尚且处在失神的状态,连忙低声给魏彬、罗祥二人解释了一番。 当得知张永竟然就是谋害天子的人之一的时候,二人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是想不到张永会去害天子。 “怎么会这样!” 罗祥一声低呼也是将朱厚照给唤醒了过来,回神过来的朱厚照看到罗祥、魏彬二人道:“移驾豹房的事安排的如何了?” 罗祥连忙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已经安排好了,陛下随时可以移驾豹房。” 朱厚照闻言点了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便移驾豹房。” 说着朱厚照目光扫了地上的张永的尸体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厌恶之色,想了想道:“安排人将尸体暴尸于乱坟岗。” 丘聚闻言忙点头道:“奴婢记下了。” 一队人簇拥着朱厚照出了景蓝殿,此时天色明显已经暗了下来。 在清除了明显倒向狄成的一众皇城宿卫之后,剩下来的这些皇城宿卫明显更加的可信一些。 况且从根本上来说,这些皇城宿卫其实忠诚方面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涉及到上层的争斗,这些底层的宿卫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经过了一番筛选,最后挑出来的这些绝对可信,差不多也有上百人之多。 从皇城到豹房距离也不过是几里路罢了,而且还是在皇城之中,有着上百的皇城宿卫保护,这要是都能出事的话,那只能说是有人起兵造反了。 宫门外尚且还有一支京营兵马防守,显然是英国公张懋所留下来的。 当朱厚照的銮驾出现在宫门处的时候,在前开路的丘聚以及几名皇城宿卫明显看到在宫门处有一道身影。 这一道身影似乎是被紧闭的宫门给阻拦在了这里。 几乎是本能一般丘聚做出防御的姿态,同时冲着那一道身影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这人不是被人,正是随同李桓一起杀入皇城之中的王阳明。 先前费宏当着他的面想要逼迫他表态,但是王阳明借着方便离去,等到他回来之后,却是发现殿中的众人早已经各自散去,就剩下了他一人。 王阳明下意识的也要离宫,却是不曾想没有出宫的手令,他就这么的被堵在了这皇城之中。 正考虑着是不是悄悄的潜出皇宫离去,远远地就察觉到一队人赶了过来,待到近前,王阳明方才发现,来的竟然是天子銮驾。 王阳明冲着丘聚拱手一礼道“下官监察御史王阳明,曾奉命同李桓大人一道前往福州,白日里也曾同李桓大人一起杀入皇城,却是没能同李桓大人一起出宫,待到想要出宫之时,竟被宫门所阻。” 丘聚这会儿上前看清楚了王阳明,当即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对,是你,李桓兄弟的副手吗?你且等着,待咱家替你向陛下通秉一声,你就随咱们一起出宫吧。” 王阳明是李桓的钦差副使,这点丘聚是知晓的,更何况此番王阳明还同李桓一起杀入了皇城,在丘聚眼中,这就是对天子忠心的一种表现。 试想如果不是对天子忠心不二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胆量跟着李桓做出杀入皇城这样动辄抄家灭门的滔天大事啊。 銮驾之上,朱厚照也是注意到了前面的动静,心中颇有些诧异,在这皇城之中能出什么问题啊。 不过这会儿如果让人看到朱厚照的一身装扮的话,必然会非常的惊讶,实在是这会儿朱厚照身上竟然穿着盔甲,銮驾之上还放着大刀、弓箭等物,这架势还真的像是被刺杀给吓到了。 丘聚跑到朱厚照身边向着朱厚照低声道:“陛下,是李桓兄弟的那位钦差副使王阳明被困在皇城当中了,他也是随同李桓一起杀入皇城的。” 朱厚照听丘聚这么一说,登时眼睛一亮。 显然朱厚照同丘聚那是一样的想法,能陪着李桓干下这等抄家灭族的大事的,肯定是忠臣啊。 而且朱厚照对王阳明也是印象极深,其父那可是他曾经的老师之一,而且在李桓先前自福建呈上的公文当中,对于王阳明理政的能力那是赞不绝口,可以说在朱厚照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此时闻知王阳明竟然还在宫中,心中大为欢喜,当即便向着丘聚道:“丘大伴,快去将王阳明带来。朕要见一见这位能够让李卿称赞不已的监察御史。” 丘聚当即便小跑着见了王阳明,并且将王阳明带到了銮驾之前。 当王阳明见到天子的时候,不禁被朱厚照那一身穿着给搞得一愣,不过很快王阳明便向着朱厚照施礼。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爱卿不必多礼,且上銮驾,朕有话同你说。” 王阳明愣了一下,而一旁的丘聚则是冲着王阳明笑道:“王大人,还不快谢恩,能同陛下共乘一车,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王阳明连忙谢恩,然后缓缓的上了銮驾。 天子銮驾空间还是相当大的,就算是天子在銮驾之上放了诸如刀剑弓箭之类的以对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容纳几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待到王阳明上了车架,朱厚照这才将王阳明打量了一番,那一身大儒之气看的朱厚照赞叹不已。 想打王阳明随同李桓一起杀入皇城之中,朱厚照不禁诧异的道:“咦,朕听说卿家可是随李卿一起杀入皇城的,李卿那般实力都是一身的鲜血,卿家你……” 显然朱厚照是注意到王阳明身上竟然连一丝血迹也无,自然是非常的好奇与惊讶。 王阳明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天子的关注点竟然会是他身上为什么没有血迹。 笑了笑,王阳明道:“回陛下,可能是臣杀人只以掌力,并不像李大人那般大开大合吧。” 朱厚照笑道:“李卿可是向朕极力推荐卿家,李卿说卿家有出将入相之才,出则可谓大将军统帅大军,征战四方,入可谓国之宰辅,治国安邦,经学无双,能开一代先河,乃是我大明数百年仅出的一代大贤。” 王阳明闻言不禁苦笑道:“李大人实在是太过高看臣了,臣微末能力,甚至不及李大人,又如何当得起李大人这般的称赞。” 朱厚照大笑道:“反正朕还是第一次听李卿那么称赞一个人,此番你救驾有功,朕还没有赏赐于你,不知王爱卿,你想要朕赏赐你什么?” 王阳明连忙起身拜下道:“臣不敢。” 朱厚照伸手扶起王阳明道:“既然李卿赞你经学无双,那么朕便封你为文渊阁大学士,任吏部左侍郎。” 文渊阁大学士,这等荣誉可不是谁都能够享有的,可以说能加上大学士的头衔,几乎都是内阁阁老的候选了。而吏部又是朝中重中之重的部门,吏部左侍郎更是除了吏部尚书之外的二把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以王阳明的能力,有天子的看重,随时可以升任一部主官,将来更是有望入阁为相,名动天下。 不得不说朱厚照的封赏对于一名文臣来说,这已经是极其恩重了,哪怕是以王阳明的心性定力,也是忍不住向着朱厚照大礼参拜。 銮驾之上,朱厚照拉着王阳明,让王阳明给他讲述二人钦差巡视福建所发生的事情。 王阳明虽然说为人端正,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不会投天子所好啊,在王阳明的讲述之下,李桓在福建之地如何遇袭,如何反制蔡文一党,又如何镇压那些试图围攻府衙的士子,虽然说没有那么多的夸耀之词,但是听在朱厚照耳中,却是让朱厚照心情激荡,连连叫好。 此时天子銮驾已经出了皇城,汇合了那镇守皇城的数百京营士卒,天子銮驾的队伍一下子扩张到了数百人之多。 只是没有走出多远,便隐隐听到身后皇城方向传来偌大的动静。 那动静之大绝对不是三五百人所能够闹出来,至少要数千人。 銮驾队伍之中许多人听到那动静都不由的露出疑惑之色。 銮驾之上,正听着王阳明讲述李桓大展神威杀贼的事情的朱厚照在王阳明停下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动静。 此时王阳明神色之间一片凝重,就听得王阳明冲着朱厚照道:“陛下,怕是有事发生,当即刻派人前去查看。” 不用王阳明提醒,朱厚照也知道需要派人去查看。 很快几名皇城宿卫便匆匆而去,外层的京营兵卒第一时间做出防御,而守在内圈的皇城宿卫也是将銮驾护在正中。 没有多久,那几名前去探查情况的皇城宿卫便一个个的面色苍白,匆忙的赶了过来。 丘聚注意到这几名皇城宿卫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心中不由一沉,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冲着几人低声喝道:“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名皇城宿卫略带惊慌的道:“公公,大事不好了,皇城方向来了一支兵马,看架势似乎是要攻打皇城。” “什么!” 丘聚不由面色大变,一声惊呼,恰好惊动了天子。 銮驾之上朱厚照听不清楚那皇城宿卫的低语,但是并不代表王阳明就听不到啊。 王阳明将那皇城宿卫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面色不由为之一变,而这会儿丘聚也忙走上銮驾低声将那皇城宿卫打探来的消息告知朱厚照。 朱厚照神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京营大军本就驻扎在城外,没有调令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入城,而且这个时候也不会有谁会去正常调兵入城。所以说这些兵马必然有问题。 这会儿王阳明低声道:“陛下,怕是有人得知了陛下醒来的消息,这是要狗急跳墙,行险一搏了!” 朱厚照面色难看,眼中满是杀机道:“好,好,朕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胆子,连军队都能够调动。” 王阳明轻叹道:“其实调兵而已,看似重重关卡,但是如果真的有心的话,却也不是调动不了。只要有兵部的调兵文书,坐镇军中的监军点头,再加上大军的主将有一定的号召力,有这几样,兵马未尝不可动。” 都说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制度在好,防备的手段再多,可是一条线上的人都出了问题的话,所有的制衡手段也就荡然无存。 所以说再好的制度,也是由人来执行的,费宏、冯海他们看似荒唐的清君侧,其实想一想,也就没那么荒唐了。 朱厚照神色变了变,这其中的关节他自然也明白,所以说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不然的话也不会有所托非人这个词了。 朱厚照就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够调动兵马入城。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冷静了下来,到底是天子,纵然是一时慌乱,可是良好的皇家教育还是让朱厚照恢复了天子应有的沉着冷静。 目光一凝,朱厚照看向王阳明道:“李卿既然赞爱卿你有出将入相之才,那么现在朕便问你,这种情况下,朕该如何才好?” 王阳明只是微微沉吟了一番便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依臣之见,能退回皇城,依仗皇城而守等待援军乃是上佳之选,只不过眼下再回去却是来不及了。” 朱厚照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王阳明。 王阳明不慌不忙道:“第二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豹房,然后借助豹房的建筑来抵御叛军。” 朱厚照又道:“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王阳明淡淡道:“这第三就是陛下带上极少数一部分人趁乱前往京营去寻英国公,或者是去往腾襄四卫营,只要陛下能够进入军中,当可保无恙。” 看了王阳明一眼,朱厚照道:“你这么肯定咱们就一定会被发现吗?” 王阳明叹了口气道:“若是臣所料不差的话,这会儿叛军怕是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了。” 朱厚照微微一愣,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火把,在昏暗之中,那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标志啊。 那些叛军要是注意不到的话,那就只能说所有的叛军都是瞎子了。 其实就如王阳明所说的那般,冯海带领着一众兵马杀到皇城之前的时候便从留守皇城的守卫口中得知天子銮驾刚刚出宫没有多久,去往豹房方向去了。 冯海、费宏得知不由大惊,当即便带人向着豹房方向追了上来。 远远的望去,叛军的队伍打着的火把密密麻麻,就如同一片火海一般,看上去极其骇人。 朱厚照遥遥望去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这会儿王阳明站起身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就由臣带领那数百京营士卒留下来为陛下断后,而陛下则立刻轻装上阵,带上皇城宿卫去寻英国公或者腾襄四卫营。” 朱厚照深深的看了王阳明一眼道:“一切拜托卿家了。” 王阳明大步走下銮驾,一声大喝,四周所有的京营士卒很快便被王阳明聚集了起来,然后冲着已经上马的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快走。” 朱厚照看了王阳明以及留下来断后的京营士卒一眼,当即一咬牙,拍马而去。 李桓纵马狂奔,身后的锦衣卫之中一些吏员甚至都跑的掉了队,最后能够跟在李桓身后的也就剩下不到百多人。 但是能够跟上来的显然都是锦衣卫当中的精锐,李桓此时心急如焚,心中暗骂英国公办事不靠谱的同时,也是暗暗祈祷天子可千万不要出事。 他拼了命的杀进皇宫方才将天子从鬼门关之前拉了回来,结果不到半天时间,天子又遇到了这般的凶险,李桓差点气的骂娘。 当冯海追上来的时候,王阳明已经简单的在街道之上组织起了一道防线,虽然说只有数百人,可是却被王阳明利用到了极限,几乎是堵住了长街。 不等冯海等人开口,王阳明一箭射出,箭矢破空而来,直取冯海。 冯海心中警兆长鸣,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闪身躲避,即便是如此,头盔也被一箭射落,登时披头散发。 吓得一身冷汗的冯海那叫一个气急败坏,当即下令大军冲阵。 数千大军一起冲锋,王阳明带着的那数百京营士卒又如何能够抵挡多久,哪怕是再怎么的拼命抵挡,不到盏茶功夫,王阳明周围便已经被杀的剩下不到百人了。 虽然说仍然让一部分叛军绕过他们追赶天子一行人去了,但是终究只是极少数的叛军,大部人马还是被王阳明给拖了一盏茶的功夫。 当李桓远远的听到厮杀声的时候,心中一沉,难道说天子已经被叛军给追上,并且双方还厮杀在了一起吗? 天子身边有多少人,别人不清楚,李桓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几百人罢了,面对几千叛军,怕是一波冲击都未必能扛得住啊。 越来越近,喊杀声也越来越微弱,摆明了抵抗的一方人数越来越少了。 李桓猛然之间一声长啸,手中绣春刀舞动开来,登时从叛军后方直插进去,但凡是挡在李桓身前的士卒,皆被李桓劈飞出去,硬生生的杀开了一条生路,跟在李桓身后的锦衣卫也是紧紧跟上。 面对李桓这么一个推土机一般的可怕杀神,普通士卒有怎么可能挡得住李桓的冲阵。 此时李桓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根长长的铁棍,在李桓那神力挥动之下,杀伤力比之绣春刀来几乎是提升了十几倍。 也就是在夜幕之中,否则的话,单单是被李桓打爆尸体的恐怖场景,怕是都能够让一般人心神崩溃了。 陡然之间眼前一亮,李桓只看到数十道身影凄惨无比的看向自己,其中一道身影是那么的熟悉,李桓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王阳明来。 看到王阳明的时候,李桓不由一愣,心中虽然惊讶王阳明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还是抽飞了十几名叛军士卒,冲着王阳明吼道:“阳明先生,陛下圣驾何在?” 王阳明冲着李桓道:“李大人,快去救驾,陛下奔着腾襄四卫营方向去了。” 李桓闻言一声怒吼,带人杀光了包围王阳明等人的叛军喝道:“阳明先生,随李某去救驾。” 被李桓给直接杀穿了阵营的冯海此时正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大杀四方的李桓,方才他只接了李桓一招,整个人便被李桓给震飞了出去,要不是李桓一心冲阵没有理会他的话,怕是他都要被李桓给打死了。 嘴角残留着鲜血的冯海不禁冲着麾下的兵马吼道:“强弩,床弩,给我射死他们!” 远处的李桓、王阳明等人听到吼声不由的面色一变,没想到叛军竟然还带来了床弩这等大杀器。 就算是强如他们也不敢去生受强弩的射击啊。 听着身后弓弦的嗡鸣声,床弩,强弩射出的箭矢破空而来,刹那之间紧随李桓而来的锦衣卫便被射杀了十几人之多。 “走!” 李桓心忧天子安危,自然是无心留下来去捣毁那些床弩,眨眼之间便带着幸存下来的人马同王阳明一起去追赶天子。 远远的李桓带人猛追,没有多久便听到了喊杀声,就见一群皇城宿卫正带着天子逃避着叛军的追杀不时的有十几名皇城宿卫主动断后争取时间。 可是这般下去的话,怕是也坚持不了许久。 朱厚照纵马狂奔,心中泛起几分苦涩,没想到他刚脱离了凶险,竟然又遭了一劫,难不成他注定难逃一死吗? “李卿,朕这次怕是等不到你来救驾了啊!” 朱厚照苦笑。 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一阵的混乱,紧接着就听得一声大喝:“陛下勿慌,臣李桓来也!” 【第二更送上,今天更了大概两万七吧,跳蚤承诺的更新做到了,大家的月票,打赏还有全订涅!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杀人诛心的朱天子【求订】 这一声呼喊犹如惊雷一般在夜空之中炸响,原本看着身边的皇城宿卫为了抵挡叛军的攻击而一个个的战死,朱厚照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绝望之感。 可是这突如其来,他无比熟悉的呼喊声却是令朱厚照眼睛一亮,豁然之间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看之下,就见远处,借着火把的光芒,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正骑着一匹战马,宛若杀神一般,一头撞进了那些叛军之中。 伴随着李桓手中那一根铁棍挥舞,但凡是挡在李桓身前的叛军士卒皆是被扫飞了出去,所过之处方圆一丈范围内根本就看不到一个站着的叛军。 如此骇人的场景只令周遭的叛军士卒为之心惊胆战,丝毫不敢上前,生怕被李桓给一棍扫飞了出去,如同那些同伴一般生生的被打爆。 一直护在朱厚照身侧的丘聚、高凤、罗祥、魏彬等人也都听到了李桓的呼喊声,看到宛若从天而降一般的李桓带人前来救驾,几人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丘聚更是一脸兴奋之色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是李兄弟,是李兄弟来了啊!” 高凤忍不住将一名叛军扫飞出去,兴奋笑道:“哈哈哈,李兄弟来了,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啊!” 朱厚照此时身着一身的甲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英武的将军一般,在丘聚几人的护持下,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甚至还有余力弯弓搭箭将一名名叛军射杀。 只不过是先前的形势太过危及,令朱厚照心生绝望罢了。 不过这会儿随着李桓带人杀来,直接从后方搅乱了叛军的队伍,再加上李桓宛若杀神一般的杀戮,更是镇住了一众叛军,这才一下子缓解了朱厚照他们所面临的压力。 此时朱厚照长出一口气,看着那在叛军之中杀出,浑身染血却又越来越近的身影,朱厚照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轻声道:“是啊,李卿来了,朕可以无忧矣!” 杀穿了叛军的队伍,李桓身后跟出来的锦衣卫也就剩下了数十人,一个个的浑身染血,杀气腾腾,令人心悸。 猛地勒住身下的战马,随着李桓杀来,原本还围攻朱厚照等人的叛军这会儿也都被李桓那一身杀气给镇住了,吓得不敢上前。 身在战马之上,当李桓看到一身甲胄的朱厚照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天子无恙,他总算是没有来迟。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怕是谁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遭变故,所幸的是天子平安无事,否则的话,他只能想办法杀出京师逃命去了。 “陛下,臣来迟了!”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不迟,不迟,卿家来的正好。” 当朱厚照看到跟在李桓身后,浑身上下同样也染满了鲜血的王阳明的时候,一颗心不禁放了下来道:“王爱卿无事就好,朕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王阳明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托陛下洪福,幸得李大人及时带人杀到,正好救了臣,臣方能无事。” 正说话之间,远处传来大队人马赶来的声音,李桓、王阳明听到那动静,神色凛然。 李桓当即冲着朱厚照道:“陛下,叛军马上就会杀到,臣护着你前去寻谷大用,有腾襄四卫营在,足可以应对这些叛军。” 朱厚照本就是这般的想法,让他去往京营,说实话,如果说是先前的话,朱厚照对京营还是非常的放心的。 但是现在造反的就是京营的一营兵马,这让他这天子又如何敢再去往京营啊。 英国公张懋或许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谁又敢保证京营的指挥使有没有什么问题呢,若是没有问题还好,万一哪一个指挥使包藏祸心,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所以说朱厚照几乎是本能的便选择了去往腾襄四卫营。 再怎么说相比京营大军被文官集团渗透的像是个筛子似得,腾襄四卫营相对来说就比较纯粹可信一些。 这几年谷大用执掌御马监,对于腾襄四卫营还是用了一番心思的,至少在很多位置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将腾襄四卫营掌握在了手中。 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来,可是在紧要关头,这种对于手下兵马的掌控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向着身后叛军追来的方向看了看,李桓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走吧!” 就在李桓带人护着朱厚照奔着腾襄四卫营方向而去的时候,原本平静的京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之声给打破。 京师百姓经历了白天李桓带着锦衣卫的人纵马长街杀人的事情,神经早已经适应了。 只是相比起来,李桓带人杀了兵马司的人,冲击皇城的动静要小的多,毕竟加起来也就几百人规模的冲突罢了。 那点动静还不至于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是长兴侯冯海、费宏他们率领大军冲击皇城,追杀天子銮驾,那可是数千人的队伍啊。 数千人就算是随随便便一个行动,动静都小不了,更何况还是杀戮不休。 此时此刻面对这种情形,京师百姓几乎全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跑出去找死。 相比这些百姓而言,城中的达官贵人,权贵世家的震动才是最大的。 一些消息灵敏的,几乎在冯海带人入城没有多久便收到了消息,只是许多人在接到消息之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甚至一些官员还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天子深夜调军入城以护卫皇城呢。 毕竟天子有了一次遇刺的先例在,没有什么安全感的情况下,调集大军护卫也不是不可能。 一些权贵悄悄的派出家中干练的仆从前去打探消息,毕竟动静这么大,他们心中相当没底,若是能够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首辅李东阳的府邸看上去并不怎么奢华,也就是中规中矩的一处府邸罢了。 不久之前方才从皇城之中回到府中,李东阳整个人几乎是累坏了,简单的喝了点粥便躺在了床榻之上歇息了。 毕竟这些日子人在皇城之中,大多数时间都没有得到好好的歇息,这对于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来说,当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那种疲倦感可想而知。 眼看天子从昏迷之中醒来,大局已定,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放下,李东阳感觉总算是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 至于说天亮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那也要等到天亮之后再说。 只是李东阳刚刚躺下,迷迷糊糊之间还没有睡着呢,就隐约之间听到了外面传来动静。 卧房之外,李东阳的儿子,李凌正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仆从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父亲大人刚刚歇息,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还是不要打扰他老人家的好。” 李凌可是见到李东阳疲惫的姿态的,知道这会儿自己父亲需要的是安静的歇息,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是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就有下人来报,有重要的事情禀明自己父亲。 那仆从看了看李凌,低声道:“二公子,大事不好了,方才衙门里传来了消息,说是长兴侯带着效勇营近万大军入城了。” 李凌下意识的道:“那有什么,这等事情也要惊动父亲吗……” 可是很快李凌便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道:“什么?冯海带着近万大军这个时候进城了?” 那仆从点了点头。 李凌脸上满是骇然之色,出身官宦世家,自己的老子又是当场首辅,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能够意识到这个时候大军入城绝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间之中传来李东阳的声音:“何事啊?” 李凌深吸一口气,连忙推门而入,走进卧室之中,看着头发花白,一脸疲惫之色的父亲,深吸一口气道:“父亲,刚才衙门里派人传来的消息,长兴侯冯海他……” 李东阳正弯腰穿着官靴,闻言道:“哦,长兴侯怎么了?” 咬了咬牙,李凌颇有些担心的望着李东阳颤声道:“长兴侯冯海他带兵入城,奔着皇城方向去了。” 正将一只官靴努力的往上提的李东阳忽然之间就像是被人给点住了穴位一般,一张满是疲惫之色的脸上登时浮现出惊怒之色。 手中官靴跌落于地,身子一晃,要不是李凌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的话,恐怕李东阳急怒之下都要摔倒了。 缓过一口气来,李东阳忍不住长叹一声,默默落泪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想干什么!非要逼得陛下大开杀戒才满意吗?” 李凌一脸担忧的看着李东阳道:“父亲……” 不过很快李东阳便振奋精神,冲着李凌道:“快,替为父更衣,我要去皇城,陛下可能还在皇城,我要去阻止长兴侯……” 李凌愣了一下,担忧的道:“可是父亲,长兴侯他们已经疯了,您若是过去,只怕会……”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的道:“为父身为一国之首辅,竟然发生这等滔天的祸事,我这首辅罪无可恕,只能拼死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英国公府 本来从皇城回到府中,张懋在府中用过饭之后,便准备前往京营坐镇,这几日都准备在京营之中呆着了。 毕竟天子将京营交给他来看着,他就不能辜负了天子的希望。 只需要熬过这段时间,待到事情过去了,人心平复,便不用再担心京营会出什么乱子了。 只不过张懋心中本就不担心京营会出什么乱子。 这么多年了,也就是当年夺门之变,京营有人带兵夺了宫门,控制了皇城,助英宗重登帝位。 但是那也是在代宗皇帝重病垂危,对朝堂失去了掌控的情况下发生的。 除此之外,这么多年来,京营还真的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砰的一声,府门直接被一名将领给撞开。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直接将正准备带领英国公府的亲兵赶往京营坐镇的英国公张懋给吓了一跳。 哗啦一下,这些英国公府的亲兵看到有人闯进来,几乎是本能的拔刀护在英国公身前。 噗通一声,那一名低级将领直接跪倒在地,冲着张懋哭道:“老国公,大事不好了啊。” 张懋看着那一名跪倒在地的将领,只觉得对方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对方到底是何人。 皱了皱眉头,张懋冲着那将领道:“你是何人麾下,如此匆忙来见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将领叩首道:“末将乃是京营效勇营一任小旗官丁兆,昔日曾在老国公帐下听用,后来托了老国公的福,被安排进了效勇营。” 张懋似乎是有了印象,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你这是?” 丁兆看着张懋颤声道:“老国公,大事不好了,长兴侯冯海他率领效勇营连夜入京,奔着皇城方向去了。小的趁着冯海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出来见国公爷。” 张懋闻言整个人身子一晃,眼前有些发黑,要不是身边的亲兵将领一把将其扶住的话,恐怕张懋直接就要栽倒在地了。 “老国公,老国公……” 本来为自己爷爷送行的张仑听到这边动静忙又回头赶了过来,等到他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丁兆的那一番话。 张仑神色大变,快步上前,恰好看到自己爷爷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惶恐与震怒之色。 陡然之间,张懋满腔的怒火,怒发冲冠道:“冯海,本公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杀了你。” 说着张懋冲着张仑道:“仑儿,你即刻取了爷爷的印信,前去……” 说到这,张懋不禁眉头一皱,他本来是想要让张仑去京营调兵的,可是想到没有兵部行文,没有内阁加印,根本就无法调兵,别说是张仑了,就算是他亲自赶往京营,也未必能够调动兵马进京。 不过很快张懋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恶狠狠的道:“仑儿,你带上府中所有的亲兵、家丁,给我前去皇城护驾。” 说着张懋又道:“即刻派人去通知成国公、宁阳侯他们,让他们都给我将家底掏出来,统统赶去保护陛下,陛下绝对不能出事,大明不能乱。” 说话之间张懋大步走出府门,从身边的家将手中接过战马的缰绳,当即翻身上马,猛地一抽身下战马,直奔着京营方向而去。 张仑见状跺了跺脚,冲着一些家将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护着爷爷。若是出来什么意外,砍了你们的脑袋。” 顿时一部分家将连忙上马紧随张懋而去。 而张仑则是吼道:“快,集合府中所有家丁仆从,随我前去护驾。” 这边张懋一路狂奔直入京营。 十二团营,张懋没有去往其他几处,而是奔着四勇营而来,四勇营算是张懋影响力最大的团营了。 其他几个团营,张懋即便是以国公之尊,也不可能调动。 但是这四勇营却是可以试一试,当然要调兵入城,难度也非常之大。 当张懋直入四勇营驻地,深夜之中,当一众军官被亲兵喊醒,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赶往帅帐的时候,张懋正同一名面白无须的太监监军说话。 这监军自然是代表天子坐镇军中的人,看似没有多少存在感,可是权柄大的吓人。 张懋手中可是没有什么调兵公文的,所以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先说服了这位监军,然后还要说服所有的将领,否则的话,纵然是张懋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带走多少人。 程维尖声冲着张懋道:“老国公,咱家敬你是当朝国公,可是你一没有天子诏令,二没有兵部行文,你空口白牙的跑过来就想要调动大军入城,到底是你脑袋坏掉了,还是咱家脑子坏掉了。” 要是换做其他的事情的话,面对张懋,程维纵然是监军,也不敢这么同张懋说话,可是谁让张懋所说的事情太过骇人了呢。 想要调动大军入城,这是想要干嘛,带着大家一起找死吗? 他程维还没有活够呢,真的要是答应了张懋,那他就等着被天子拖出去千刀万剐了吧。 他的职责就是替天子看好大军,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可轻动。 张懋则是冲着程维怒道:“程维,你听好了,长兴侯冯海反了,这会儿已经带了效勇营入城,若是我等去的迟了,只怕陛下……” 几名军中将领匆匆赶了过来,进入到帐中就见到程维同英国公张懋两人争吵。 听了几句,这些将领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本来还不怎么在意,可是越听众人额头之上的冷汗越多。 一个是被长兴侯造反的消息给镇住了,另外也是张懋要调兵入京这个举动将他们给吓到了。 哪怕是长兴侯造反了,可是如果没有调兵的行文或者天子的圣旨的话,他们也无法离开驻地,更不要说是进京了。 此时军中将领差不多能来的都赶到了,一个个的看着怒发冲冠的张懋指着程维破口大骂道:“程维,枉陛下那么信任你,让你监军,如今陛下有难,你难道要坐视不管吗?” 程维同样道:“咱家正是对陛下忠心,这才不许老国公你调兵入城的,否则的话,咱家才是有负陛下的信任。” 不管是站在程维的立场,还是站在张懋的立场,两人其实都没有什么错。 一个是急着想要带上兵马入京救驾,一个则是对任何擅自调兵的人都不放心,坚决履行自己的职责帮天子将兵马看好。 张懋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在程维惊愕的目光当中,将长剑横在程维脖颈之间道:“来人,给本公将其绑了!” 程维反应过来不由大怒,冲着英国公道:“张懋,你要造反不成,咱家可是监军,你……” 张懋直接命人堵住了程维的嘴巴,然后几名亲兵很快就将程维给捆了起来。 此时张懋目光灼灼的盯着大帐之中一众将领喝道:“都给本公听好了,长兴侯造反,陛下有难,我等臣子理当为陛下赴死,今日本公冒天下之大不韪,强逼大家随本公出兵,事后朝廷若然追究,本公一人担之。” 说着张懋那充斥着杀机的双眸在一众将领身上扫过,每一个被张懋给看到的人皆是低下头不敢开口反对。 任是谁都看得出张懋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带兵入京了,就连反对的监军程维都被拿下了,他们这个时候谁要是敢站出来,搞不好就有可能会被张懋给杀了震慑人心。 将一众将领的反应看在眼中,张懋大喝道:“既然没有意见,那就给本公带上兵马,入京护驾。” 腾襄四卫营驻地距离皇城有一段距离,在李桓的护卫之下,朱厚照等人一路狂奔,身后则是冯海率领效勇营兵马猛追。 原本的大军与李桓他们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毕竟李桓等人人手一骑,而效勇营之中有马的士卒终究只是极少数。 真正能够追上来的,其实也就是以冯海为核心的数百骑兵队伍罢了,不过数百人的数量也是不少了,至少是李桓他们的数倍还多。 再加上这些骑兵带着强弩、火铳,不时的从后方攻击,李桓等人只能不停的向着腾襄四卫营驻地方向冲。 腾襄四卫营驻地 谷大用离开了皇宫并没有回御马监衙门,直而是接奔着腾襄四卫营而来。 实在是先前的一番遭遇让谷大用太没有安全感了,下意识的就想呆在军营之中。 夜深人静,谷大用早早的便已经歇息了,这些天他可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天子无恙,他也可以好好歇息一番了。 只是刚刚睡下,一名小太监便匆匆跑了过来冲着谷大用喊道:“总管,总管,快,快,陛下来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谷大用隐约之间听到陛下二字,整个人直接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然后反应过来,盯着那小太监道:“陛下?陛下在哪?” 小太监颤声道:“陛下正在遭人追杀,马上就会赶到营地,请总管快快带人前去迎接。” 谷大用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连鞋子也顾不得穿了,直接赤着脚便跑出了房间吼道:“来人,来人,快给本公擂鼓聚兵。” 伴随着谷大用的命令,原本沉寂的腾襄左卫营驻地被鼓声打破,大量的士卒开始从睡梦之中醒来,然后骂骂咧咧的凭借着本能前往校场聚集。 腾襄四卫分为腾襄左卫,腾襄右卫,武襄左卫,武襄右卫,这四营合称为腾襄四卫营。 腾襄左卫乃是腾襄四卫营最具战斗力的一个营,所以谷大用也就夜宿在腾襄左卫,这会儿召集的自然是腾襄左卫。 腾襄左卫大概有六千精锐士卒,都是自军中优中选优选拔出来的勇士,比之京营来,绝对算得上是精锐了。 即便是如此,真的要等到腾襄左卫所有的士卒都聚集还的话,怕是没有个半个时辰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谷大用已经命令了腾襄左卫指挥使齐显国点了最先聚集的一个千总兵马随他前去迎驾,其余的兵马则是交给了副指挥使。 冯海带着手下数百精锐远远的追在后面,眼中满是疯狂的神色。 无论是冯海还是费宏,他们都知道,天子一行人这是奔着腾襄四卫营去的。 如果说让天子等人进了营地,哪怕是他手下所有的兵马肯为他拼命,怕是也攻不破腾襄四卫营的营地,更不要说是将天子抓在手中了。 “追,给本侯爷追,将那些人抓到手,本侯爷重重有赏。” 起初这些兵卒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所攻击的目标竟然是天子銮驾,等到明白之后,却是已经上了贼船,就算是想要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如今紧跟着冯海而来的这数百人,可以说的上是整个效勇营之中,愿意跟着冯海一条路走到黑,搏上一搏的人。 毕竟他们沾上的可是谋逆之大罪,就算是这个时候选择放下武器投降,说不得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按照冯海、费宏他们所鼓动的一般,拼上一把,或许能做一个从龙之臣呢。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腾襄四卫营营地的轮廓,甚至还能够看到腾襄四卫营营地之中跳动的火光,很明显腾襄四卫营怕是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集结兵马。 冯海、费宏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绝望来。 而李桓、朱厚照等人这会儿已经冲到了营盘大门之前,此时大营的入口处正被拒马所阻,几名把守营门的士卒惊恐的看着呼啸而来的骑兵。 李桓大声喊道:“快开营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谷大用正带着指挥使齐显国以及一队兵马赶了过来,远远的听到李桓的喊声。 谷大用原本无比担心天子的安危,陡然之间听到了李桓的喊声,心知李桓跟在天子身边,那么天子必然无恙,整个人也一下子放心了下来。 “快开营门!” 谷大用大声喊道。 只是这些把守营门的士卒根本就不认识谷大用,哪怕是谷大用开口,这些士卒也是下意识的看向自家的上官。 军中的小旗官倒是远远的见过谷大用,闻言立刻冲着手下的士卒大喊,很快数十名士卒齐齐上前,很快就将拒马给搬到一旁露出一条通道来。 而这个时候,李桓、朱厚照他们也到了近前,看到营门大开,心中一松,直接冲进了营盘之中。 已经追了上来的冯海看到这一幕不禁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眼中满是疯狂的神色,死死的盯着天子的背影,猛地喊道:“众将士,随我杀进去。” 这一声喊只将那些跟随冯海的将士给镇住了,不过当看到冯海纵马冲进营盘的时候,这些士卒也一个个的露出疯狂之色,紧随冯海冲了进去。 数百人竟然直接冲击营盘,只能说冯海是真的疯了,他赌的就是趁着腾襄四卫营没有防备,冲进大营之中将天子给抓住,否则的话,一旦错过了这最后的机会,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就是朝廷大军的雷霆镇压了。 在冲进大营的那一刻,李桓便勒住了战马,一声大喝,只剩下二三十人的锦衣卫以及数十人的皇城宿卫见状本能的勒住战马,一时之间竟然将营门给堵住了。 李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呼啸而来的冯海,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 天子这边冲进大营之中,谷大用便带人连忙迎了上来,看着身着甲胄的天子安然无恙这才长出一口气。 这会儿朱厚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向着身旁看去,本以为李桓就在身边,结果一看之下,自己身边孤零零的,除了自己之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李卿,李卿!” 朱厚照心中一慌,下意识的喊了几声,回首再看,正好看到营门口处,那一道骑在战马之上,正调转身形冲向叛军的身影。 这会儿谷大用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忙道:“陛下,李桓兄弟正替陛下阻敌呢!陛下不必担心。” 朱厚照目光落在指挥使齐显国身上,当即便喝道:“还不快带人去相助李卿。” 正想向天子见礼的齐显国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实在是他没想到天子一行人来的这么快,这么急,本来还准备率领兵马出营去迎接呢。 不然的话,齐显国能够坐上一营指挥使,不可能反应这么迟钝,实在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都惊呆了,以至于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谁又能想到在这京师重地,竟然有人敢调兵袭击天子,甚至还一路追杀天子,直到现在齐显国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此时被天子一声怒喝,齐显国方才算是彻底的清醒过来,当即冲着天子拱了拱手,然后冲着身后的士卒吼道:“将士们,随我杀敌。” 而此时大营门口处,以李桓为首,数十名锦衣卫、皇城宿卫正一头撞上了冯海以及其手下的叛军。 本来冯海以为可以顺势冲进大营之中,趁乱搅乱大营,未必没有机会抓到天子。 可是他没想到李桓明明可以逃进大营之中活命,偏偏在天子进入大营之后,自己又带着那些锦衣卫、皇城宿卫掉头来对付他。 如此一来却是一下子将冯海的希望给破灭了。 本来马踏营盘就是一个快,只要速度够快,不给防守的士卒时间,直接冲营,数百兵马便足够搅乱数千大军驻守的营盘。 只可惜李桓似乎早就防备到这点,根本就不给他马踏营盘的机会。 轰隆 一方是数百拼命的叛军,只为抓到天子,获取一线生机,一方则是数十名为天子拼命的忠贞之士。 双方碰撞在了一处,登时惨叫声响起。 眨眼之间,双方便倒下了数十人之多,李桓直接拦下了冯海,甚至将冯海身下的战马直接打爆,若不是冯海及时跃身闪避的话,怕是被打爆了脑袋的就不是他身下的战马,而是他自己了。 跃身落在身后一名亲兵的战马之上,冯海满怀忌惮的盯着李桓,怒吼道:“强弩,给我射死他。” 方才那一波强弩,一部分箭矢便是锁定了李桓,李桓竟然是不闪不避,生受了那些箭矢,不得不说李桓的举动完全超乎了冯海的预料,若非是如此的话,他也不至于差点被李桓一击打杀当场了。 毕竟冯海再怎么高估李桓的实力,也不敢相信李桓竟然可以凭借着一身横炼的不破金身硬抗强弩攒射啊。 要知道方才那一波箭矢至少一半左右都奔着李桓而来,就连李桓身下的战马都被射成了刺猬,偏偏李桓却是毫发无损,甚至还将冯海身下的战马给打爆了脑袋。 此时冯海一声令下,数十支强弩再次攒射,箭矢直接将李桓给覆盖了。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李卿小心啊!” 纵然是看到方才李桓以身躯硬抗箭矢的一幕,可是这会儿再看数十支箭矢覆盖李桓身躯,朱厚照也是为之失声惊呼。 就在李桓身旁数丈之外,手持宝剑卷起漫天剑花,刚刚将射向他们的箭矢给挡住的岳不群以及王阳明则是齐齐看向李桓。 二人皆可以算得上是武道强者,一身内功之强,放眼天下,也是罕有人可及。 可是就算是强如他们,也不敢以自己的身躯去承受强弩的攒射啊。 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啊,被箭矢射中,只要不是要害,他们自是可保无恙,但是被几十支箭矢覆盖,在二人看来,肯定是必死无疑。 岳不群、王阳明知道李桓一身横炼的功夫可谓是登峰造极,但是这会儿也忍不住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 刹那之间,箭矢齐齐的落在了李桓身上,这些箭矢冲击力极强,直接洞穿了李桓身上的衣衫,有些箭矢掉落在地,有些箭矢则是挂在李桓身上,可是却不见一支射入李桓体内。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哪怕是冯海也是看的目瞪口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看着李桓分毫不伤的站在自己身前数丈开外,冯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幸存下来的十几名锦衣卫、皇城宿卫同样是看到了李桓生扛箭矢的这一幕忍不住为李桓高声叫好。 “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那一队叛军之中,一身官服的费宏显得极为惹人瞩目,此刻同样也是惊骇的看着分毫无损的李桓。 本来看到天子逃进大营之中,费宏心中生出几分绝望,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冯海竟然爆发出那般的勇气来,竟然想要冲进大营之中去。 这让费宏一下生出了几分期冀来,盼着冯海能够带给他一个奇迹。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桓竟然没有跟着逃进大营之中,反而是选择留下来阻拦他们。 当看到李桓被强弩攒射的时候,费宏双手紧握,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兴奋以及期待,希望着看到李桓被强弩射程刺猬的场景。 他们所谋划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李桓,要不是因为李桓的话,这会儿天子可能还在景蓝殿之中躺着,他也用不着与冯海选择这种极端的手段。 所以说费宏对李桓的恨意便是倾尽三江五湖也无法洗净,哪怕是此番无法抓到天子,可是在功败垂成之际,能够将李桓给杀了,纵然是死了,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可惜让费宏失望的是李桓整个人仿佛是由精铁锻造的一般,箭矢加身愣是难伤其分毫。 “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身竟然真的存在吗?” 费宏看着站在那里的李桓,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语。 所有的叛军都被这一幕给镇住了,满是敬畏的看着宛如天神一般站在那里的李桓。 而这会儿带着腾襄左卫兵马冲出来的指挥使齐显国以及一众士卒也是看到了方才李桓大显神威的那一幕。 跟在齐显国身后的士卒对李桓可谓是敬若神明一般。 与此同时李桓长出了一口气,要知道方才硬抗那么多箭矢,李桓也不好受,也就是他将横炼十三太保神功修炼到了金身不破的境界,否则的话,他还真不敢生受那么多的箭矢。 即便是如此,如果有的选择的话,李桓也不想再享受一次这样箭矢加身的待遇了,这也就是一波箭雨罢了,若是真的来上几波,怕是他也扛不住。 “杀!” 只听得李桓一声大喝,身形一跃,直接便出现在了冯海近前,在冯海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冯海给擒住。 “逃啊!” 眼见着冯海被李桓给拿下,那些叛军士卒本就被李桓方才大显神威给夺了心志,再加上眼下明显是大势已去,一众叛军只恨自己双腿生的太短,逃的太慢。 齐显国见到这般情形,不用吩咐,当即便率领麾下兵马冲了出去,追杀这些逃跑的叛军。 李桓目光一扫,冲着岳不群喝道:“岳百户,将那费宏给本官拿下!” 费宏看到李桓刀枪不入的那一幕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道决然之色。 岳不群闻言身形一跃,不过是几个起落的功夫便出现在了费宏近前。 此时费宏被乱军携裹着,狼狈不堪,要不是那一身官服对于那些叛军潜意识来说多少还有那么点震慑,使得叛军下意识的避开对方,恐怕这会儿他已经被乱军给撞倒踩死了。 当岳不群提着费宏出现在李桓面前的时候,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费宏一眼,随即带上长兴侯冯海大步向着大营之中走来。 在丘聚、高凤、罗祥、谷大用几人的簇拥之下,朱厚照一脸兴奋的看着李桓。 一旁的谷大用笑着道:“李兄弟于乱军之中擒拿冯海,真是如古之名将一般,勇冠三军啊。” 李桓冲着谷大用微微一笑,然后正色向着朱厚照道:“陛下,叛贼长兴侯冯海、费宏在此,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了长兴侯冯海以及费宏二人的身上。 冯海这会儿脸上满是颓然之色,哪里还有先前追杀天子的那种疯狂,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反倒是费宏,比之冯海来,似乎显得平静的多。 “冯海,其他人反叛朕,朕倒也不奇怪,可是朕没记错的话,你乃是大明与国同休的勋贵,为何你要背叛朕?” 冯海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眼见冯海没有开口的意思,朱厚照也没有多问,只是冷哼一声道:“押下去严加审问,务必将其同党审出。” 当朱厚照看向费宏的时候,费宏则是哈哈大笑起来,渐渐地脸上隐隐有青黑之色浮现。 看到这般情形,谷大用、丘聚几人下意识的挡在天子身前。 岳不群几乎是第一时间上前查看,就见费宏口中有黑血流淌而出。 “哈哈哈,费某自问受不住严刑拷打,即是死罪,倒不如自己了解来的痛快,你们想要从费某口中知晓费某的同党,简直妄想。” 不过是转眼功夫,费宏脸上的青黑之色越来越盛,显然剧毒已经在其体内扩散开来。 朱厚照看着费宏纵然是有再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一声冷哼道:“传旨,费宏谋逆叛上,着锦衣卫抄没费宏家产,夷灭九族,将其罪名于其故里刻于石碑之上,昭告世人,费宏之乡里,罢科考十年,以儆效尤。” 此时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费宏听到朱厚照将其抄家灭族之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这点在他参与到谋逆之事当中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朱厚照竟然还要在其故里将其罪行刻于石碑之上昭告天下,更是罢免其乡邻士子科考名额十年。 十年啊,那几乎就是一代人了,可以想象因为他一人之故,未来十年,他之故里乡邻,将不知有多少文人士子因其而断了科考之途。 他一人而牵连整个乡邻,本以为他为了铲除刘瑾、李桓这等奸佞而死,纵然是犯下忤逆犯上的大罪,在故乡士林之中也能够留下美名,传于后世。 可是天子此举却是一下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甚至还要其故里的文人士子诅咒他,哪怕是死了,他也难以瞑目。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猛然之间,费宏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睁大了眼睛冲着朱厚照哀求道:“陛下啊,一切罪责,皆在臣一人,乡梓何辜,乡梓何辜……” 【第一更送上,有事耽搁了,稍微晚了点,不过晚上还有一大章,没说的,求个订阅,打赏,月票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爷爷死了对谁都好!【求订】 朱厚照闻言冷哼一声,冲着一旁的丘聚道:“丘大伴,拟旨,严查天下官员,凡是费宏籍贯地出身官员,尽皆削职为民,其地十年之内,诸税加征一成……” 天子此言一出,费宏登时如遭雷击一般。 一口鲜血自费宏口中喷出,身子一颤,整个人软倒在地,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后悔与懊恼之色,完全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看着费宏生生气绝而亡,死不瞑目的模样,没有人觉得费宏有同情之处。 身为朝廷之重臣,甚至未来之阁老,竟然生出谋害天子的心思来,这等心怀叵测之辈,这么让其死了,真的是便宜他了。 不过天子的一通旨意却是让费宏死了都无法瞑目。 可以想象随着费宏故里的文人士子乃至官员受到费宏的牵连,费宏的名声必然会一落千丈,必将成为那些失去了科考希望的文人士子所咒骂的对象。 除此之外,无论是百姓还是商人,各行各业,只加税一项便足可以让费宏在民间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瞥了费宏的尸体一眼,朱厚照道:“拖下去!” 这会儿谷大用方才向着朱厚照道:“陛下龙体尚未痊愈,折腾了这么久,陛下还是先随老奴去歇息吧。” 朱厚照目光落在李桓身上道:“李卿,城中尚且还有叛军,朕且命你统帅腾襄四卫营,务必给朕将那些叛军尽数拿下。” 李桓闻言肃声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将所有叛军一网打尽,不漏一人。” 此时谷大用将调兵的令牌递给李桓道:“李兄弟,这是调兵的令牌,如今腾襄左卫数千人马已经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开拔,若是有需要,腾襄右卫、武襄左卫、武襄右卫也可随时聚兵。” 李桓早就听说过腾襄四卫营的大名,自然知道腾襄四卫营在京师诸军之中,战力绝对是拔尖的存在。 一个腾襄左卫营大概有六七千人之多,已经可以比拟京营一个团营的实际人数了,如今效勇营指挥使冯海被擒,那一干追随冯海的核心叛乱份子这会儿也正被腾襄左卫指挥使齐显国带人追杀。 剩下的效勇营的那些人马,说实话根本就不成威胁,还不至于要动用整个儿腾襄四卫营两万多人马。 自谷大用手中接过调兵的令牌,李桓笑道:“有腾襄左卫数千大军足够了。” 说着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臣去也!” 看着李桓奔着校场而去的身影,丘聚笑着向朱厚照道:“陛下,有李桓亲自出马,叛军可定,陛下亦可无忧以!”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道:“朕何其有幸,竟得李卿这般忠贞之臣。”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长兴侯冯海,文渊阁大学士费宏的叛乱、张永的背叛,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冷的道:“他们怎么就不能如李卿一般忠心为上呢,朕待他们不薄啊……” 听朱厚照这么说,侍奉在朱厚照身侧的几人登时就明白朱厚照话语里所指何人,皆是忍不住低下头去。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的目光从李桓身上收回,身上隐隐流露出几分杀机道:“他们真的当朕好欺吗?朕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这边天子震怒,隐隐流露出无尽杀意的同时,李桓已经到了校场,腾襄左卫副指挥使已经将大军聚集妥当,随时可以开拔。 当见到李桓手持调兵的令牌而来的时候,身为副指挥使的陆青当即向着李桓拜下。 李桓看着陆青,目光扫过下方数千大军,沉声喝道:“奉陛下旨意,调腾襄左卫听从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李桓统帅,覆灭城中叛军。” 陆青拜倒在李桓面前,沉声喝道:“末将领命!” 随即数千大军,齐齐向着李桓拜下:“吾等领命!” 大军呼喝之声传遍四周,就算是远处的朱厚照、谷大用等人听到这气势十足的呼喝之声,也是投来来关注的目光。 朱厚照回神过来,身上那一股子凛然的杀机渐渐淡去,目光落在谷大用身上赞赏道:“谷大伴果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腾襄四卫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显然这是天子对谷大用执掌御马监,坐镇腾襄四卫营的一种认可。 谷大用闻言心中大喜,激动的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这不过是老奴的本份罢了。” 朱厚照闻言轻叹道:“本份,好一个本份,若是满朝文武都能够尽到自己的本份,这朝中何至于会有那么多的事。” 却说英国公张懋点起两营兵马近万人,浩浩荡荡的大军开进了城中,很快张懋便得到了叛军的消息。 叛军除了几百人紧随冯海、费宏二人追杀天子奔着腾襄四卫营驻地方向而去,其余的士卒则是在冯海的心腹手下,副指挥使梁万带领下紧随于后。 只不过因为是步卒的缘故,速度自然是要慢上许多。 打探到叛军的消息,张懋直接点起先锋人马,一马当先的奔着叛军后路而来。 这边李桓带着士气高昂的腾襄左卫大军出了大营,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叛军的存在了。 双方的距离渐渐接近,看着对面那些叛军,李桓不禁皱了皱眉头,说来这些士卒大多也是不明就里被冯海给带上了不归路。 若是这些士卒能够迷途知返,就地放下武器的话,未必不可以给其一条生路。 当然其中的一干将领显然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一个个的难逃抄家灭族之祸。 数千大军,一旦厮杀起来,如果只是双方人马死伤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到时候必然会有叛军士卒溃逃,为祸百姓。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李桓驱马上前,大声喝道:“将士们,陛下有旨,长兴侯冯海蒙蔽尔等将士,携裹诸位冲击天子銮驾,意图谋反,今冯海已被天子拿下,尔等若是能够放下武器,迷途知返,陛下定会宽恕尔等,饶尔等不死……” 做为冯海的心腹,梁万在冯海聚集大军意图入京的时候便坚定的站在冯海一边,甚至连杀数名反对的军中将领。 可以说此时军中几乎九成九的将领不管是被逼着,还是主动,都有参与到杀害军中反对派将领当中。 冯海就是靠着这般的办法,让军中大半的将领不得不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不管他们是不是被逼迫,他们手中终究是沾了同僚的鲜血,只能跟着冯海造反去博那一线生机,否则的话一旦被擒,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李桓的话传遍四方,听在那些底层士卒的耳中,顿时让这些士卒人心浮动起来。 他们就是一个大头兵,只是听从上官的命令行事罢了,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干出造反的大事啊。 这会儿听李桓说可以宽恕他们的罪责,许多士卒自然是被说动了心思,活着总比死了好吧。 这些底层士卒还好说,可是那些中高级的军中将领早已经没了回头路可走,眼看着李桓一番话令手下的士卒人心浮动,皆是神色大变。 有将领立刻大喊道:“兄弟们,不要信这狗贼的话,天子怎么可能会饶过我等,别忘了,咱们先前可是差点将天子给杀了,大家想一想天子会饶过我们吗?” 其他的将领闻言也是纷纷大声高呼。 在这些将领的一番恐吓威胁之下,原本心思浮动的一众士卒一个个的脸上露出了迷茫与绝望的神色。 梁万在看到李桓带兵出现的时候便知道冯海、费宏可能已经失败了,一颗心沉了下去。 梁万身边几名将领眼中带着惶恐不安道:“大人,咱们该如何是好?” 看了那几名将领一眼,梁万深吸一口气道:“腾襄四卫营乃是精锐,如今大家伙人心浮动,便是硬拼也不是其对手,咱们调转方向,杀出城去,哪怕是落草为寇,也总好过被抓了拿去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了强。” 几名将领闻言眼睛一亮,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冲着梁万拱手道:“我等愿以大人马首是瞻。” 遥遥看了李桓一眼,梁万等将领立刻隐入大军之中。 与此同时李桓看着原本浮动的叛军士卒一个个的恢复了平静,心中一叹,当即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中一杆精铁长枪猛地向前一指喝道:“众将士,随本官杀贼!” 既然冥顽不灵,那么就统统杀了便是。毕竟这些士卒哪怕是最后投降了,无论是留在军中还是放归地方,那都是一个隐患。 一部分士卒看着迎面杀来的腾襄左卫大军,似乎是心知必死,竟然也爆发出了几分血性来,嚎叫着压抑内心的恐惧以及绝望,拼命的迎向大军。 顿时双方加起来上万大军竟然在这长街之上厮杀起来。 长街并不宽敞,可想而知能够真正正面接触厮杀的大军其实只是极少数的,但是这种情况下厮杀绝对非常的血腥。 可以说冲在前列的士卒无论是敌我双方,几乎是必死,哪怕是有着几分勇武,也扛不住一波波的冲击。 很快长街之上便倒下了数百具尸体。 而在叛军的后方,梁万已经聚集了一批将领以及精锐士卒,看了浑然不知,正同腾襄左卫厮杀在一处的兵马,猛然之间率领着千余精锐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只是让梁万感到绝望的是,还没有走出多远,迎面便是一支打着英国公旗号的大军,无数火把宛如漫天繁星一般,将夜空照亮,一看就知道这一支大军规模到底有多大。 当看到那打着的英国公的旗号的时候,梁万便忍不住一声痛骂。 “该死的,这英国公怎么敢带兵入城,他就不怕事后朝廷还有天子追究他擅自调动兵马入城之罪吗?” 没有朝廷的旨意调兵,那就是妥妥的大逆不道,随便安上一个谋逆之罪都不会有人替你说情的。 包括冯海在内,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英国公会带兵入城的可能性,因为在他们看来,除非是张懋如他们一般反了,否则的话,纵然英国公知道城中大乱,也只会选择坐镇京营,以观风向。 毕竟站在英国公的立场上,他乃是世袭的国公,不管天子是何人,怎么都不会少了他们张家的荣宠。 甚至如果新天子登基的话,必然也会因为他张懋坐镇京营,稳定大局而重赏。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根本就没有想到张懋真的敢强自带兵入城护驾,以至于他们最后的退路被断。 纵马驰骋于大军最前面的张懋借着火光看到对面兵卒打着的旗号正是效勇营。 确定对方身份的瞬间,张懋心中便生出无尽的杀机,猛然之间一声大喝道:“众将士,与本公一起杀了这些反贼。” “杀!” 梁万眼中充斥着杀机,同样吼道:“兄弟们,想要活命的话就给我狠狠的杀。” 顿时两方人马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正在带领大军追着那些叛军厮杀的李桓忽然之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不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目光一扫,冲着岳不群喝道“岳百户,你速速去查看一下,前方到底发生了何事,这又是哪一支兵马?” 只听前方那么大的动静,尤其还是厮杀之声,肯定是新的兵马加入了进来。 虽然说对于那突然出现的兵马的来历隐隐的有所猜测,但是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李桓还是不敢大意。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那新来的大军到底是站在哪一边,万一也如效勇营一般乃是叛军的话,那他就得提高警惕了。 岳不群身形在长街两侧的房屋之上腾挪跳跃,很快便来到了张懋同梁万两方大军厮杀的所在。 目光一扫,岳不群便看到了那高高飘扬的英国公的旗号,尤其是英国公张懋那一道在大军之中厮杀的身影更是让岳不群为之侧目。 岳不群真的没想到张懋那六七十岁的高龄之人,又贵为堂堂国公,本该坐镇中军指挥才对,可是此时却是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面,更是同叛军厮杀在一起。 目光从张懋身上收回,岳不群又仔细看了双方交手的士卒之间拼杀的惨烈程度,岳不群确认无误之后方才赶去见李桓。 见到岳不群归来,李桓将手中弓箭暂时停下,看了岳不群一眼道:“如何?来者究竟是何人?” 岳不群道:“回大人,堵住了叛军去路的乃是英国公张懋,这会儿张懋正率领大军同叛军厮杀在一处,双方死伤惨重,可以确定不是演戏。”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眉头一挑看了岳不群一眼道:“你说张懋他亲自上阵杀敌了?” 听李桓这么问,岳不群连忙点头道:“不错,属下亲眼看到张懋身先士卒,亲自冲到最前面同叛军厮杀在一处,甚至我还看到他身上都被射中几箭,箭矢插在身上,依然生龙活虎一般杀敌。” 微微一愣,李桓轻叹一声道:“看来英国公这是急了啊。” 说着李桓看向前方的叛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随手将说中弓箭丢给了一旁的陈耀,然后抓过长枪,猛地一拍身下战马,口中喝道:“随我破敌。” 有英国公张懋带兵堵住了叛军的退路,李桓也就不用再担心叛军四散而逃,甚至逃出城去,这会儿也就可以放开手厮杀了。 随着李桓亲自下场,所过之处叛军真的是死伤无数,硬生生的被李桓清楚了一条宽达两左右的通道来。 长街也不过是三四张宽罢了,挤满了叛军的士卒,结果李桓就如同清道夫一般,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的尸体。 跟在李桓身后的腾襄左卫营的精锐士卒何曾见过这般场景啊,一个个的都傻眼了,要不是指挥使齐显国大喝一声,带领手下曾见过李桓大展神威的士卒冲上去,可能李桓身后就没有几个士卒跟上了。 伴随着李桓大开杀戒,原本还在反抗的叛军士卒在见识到李桓的恐怖,以及大多数的将领跟随梁万逃命而去,失去了组织的叛军,终于彻底的崩溃了。 大军最惨烈的往往就是在崩溃之后,许多溃散的士卒明明还有反抗之力,可是却因为没了胆气,就那么被大军追上轻松砍杀。 李桓这边击溃了叛军大部分人马,腾襄左卫营的将士们疯狂的追杀着这些溃逃的士卒。 而这边张懋则是死死的扛住了梁万等叛军将领所组织的一次次的冲击。 为了活命,梁万等人可是一次次的发起冲击,可以说得上凶残了。 正常情况下,单凭京营兵马那不容乐观的战斗力而言,面对拼命的效勇营叛军的亡命冲击,跟随张懋而来的四勇营士卒绝对扛不住。 可是架不住张懋亲自率领亲兵冲杀在前啊。 那可是堂堂英国公,英国公冲杀在前,四勇营的那些将领有怎么敢躲在后方不动,只能各自带领着亲兵随同英国公冲在最前面。 也正是靠着英国公撑起了四勇营大军的士气,这才能够在梁万等人所组织起来的一波波的亡命冲击之下稳住了大军。 否则的话,还真的有可能被梁万带人拼杀出一条生路出来。 皇城方向 先前按照张懋的吩咐,张仑点起了家中亲兵、仆从,硬生生的拉起了三四百人的队伍出来。 当然真正有战斗力的其实也就是那数十名家族蓄养的亲兵罢了,至于仆从,只看其手中拿着的榔头、木棍等兵器就知道根本就是凑数的,指望这些人拼命杀敌根本就不现实。 除了张仑带领的数百人之外,还有成国公朱辅带领的府中亲兵近百以及不少的仆从。 陈继祖、李玺、徐光柞等一些得到了英国公通知的勋贵家族在稍作迟疑之下,还是选择听从张懋的选择,同张懋一起站在天子这边。 靠着十几家勋贵集结的力量,竟然拉起了一支三四千人的队伍出来,只不过这支队伍显然是战斗力堪忧,真正有一战之力的就是这些勋贵之家平日里看家护院的亲兵,除此之外的仆从家丁完全就是乌合之众。 张仑等人聚集这么多的人马,等到赶到皇城的时候,天子那边甚至都已经进入腾襄左卫营地之中了。 而张懋更是已经带着京营兵马赶了过来。 这边张懋都带人同梁万这一伙叛军冲杀在了一处,张仑他们才得到消息,带着杂乱无章的数千人打着火把,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远远的张仑便看到了亲身上阵,甚至身上还插了不少箭矢的张懋,只看到这般情形,张仑便是吓坏了,忍不住惊呼一声:“爷爷!” 厮杀之中的张懋哪里能够听得到张仑的呼喊,而张仑则是红着眼睛,冲着身边的朱辅等人吼道:“诸位,爷爷冲杀在前,我们必须要去相助爷爷。” 一众勋贵看着远处那血腥惨烈的场面,虽然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但是那浓郁的血腥气已经顺着夜风吹来,闻之令他们心中作呕不已。 尤其是看到张懋竟然亲冒锋矢,就连身上都插了几支箭矢,一个个的心中自是生出胆怯来。 让他们学着张懋一般亲自上阵,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到了他们这一代,祖上传承下来的武学早就被他们束之高阁了,整天苦哈哈的去练武,又怎么比得上花天酒地,尽享温柔乡来的舒服痛快啊。 朱辅看了张仑一眼,冲着身后一名英武青年喊道:“朱烁,你带上一半的亲兵,随张小公爷前去相助英国公杀敌。” 虽然说朱辅他们这些承爵之人没有几个有那个兴趣以及耐性去习武的,但是架不住各家家大业大,嫡系旁支众多,族中子弟数十上百,好歹也有那么一些人愿意去修炼。 也亏得这些人知道家族想要兴盛,绝不能断了家族传承,对于这些肯习武的家族子弟所需倒是尽心尽力的提供,所以各家看上去似乎早已经腐朽不堪,但是真的遇到了事情,家族子弟之中还是能够拿出一些可用之人的。 就譬如朱辅点名的朱烁,便是他的十二子,妾侍所出,靠着一身强横的武力,得了朱辅的喜爱,待之如嫡子一般。 随着朱辅点名,陈继祖、李玺、徐光柞等勋贵之家也都一个个的派出族中敢战悍勇之子弟统帅亲兵相助张仑。 很快张仑便聚集了十几名实力强横的各家子弟以及上百名亲兵。 “杀!” 随着张仑带人从侧翼杀入叛军之中,原本便已经绝望了的梁万等人心中更加的绝望。 看着率领大军堵住了他们逃生之路的张懋,梁万忍不住怒吼道:“张懋,要死大家一起死。” 嘶吼之间,梁万冲着身旁的几名将领道:“给我射死张懋。有英国公陪咱们一起上路,弟兄们也是不亏,哈哈哈……” 登时梁万等人以强弩向着张懋攒射而去。 几乎是聚集了梁万他们一时之间所能够凑出的所有的强弩,数十支强弩攒射之下,那声势还是相当的骇人的。 “老国公当心啊!” “爷爷小心!” 看到这般情形,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大惊失色,而护在英国公身边的那些国公府亲兵一个个的咆哮着以身形挡在英国公身前,将射来的箭矢挡下。 噗嗤,噗嗤 箭矢袭来,十几名护卫在张懋身侧的亲兵瞬间中箭坠落于地,只是哪怕是有亲兵舍命护持,张懋一样是被箭矢射中。 身子一晃,就见张懋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直接从战马之上坠落于地。 张仑等十几人仗着一身强横的实力一路横冲直撞而来,刚刚冲到近前,就见到张懋坠马于地的情形。 张仑几乎是飞扑到张懋身前,看着身上插着十几支箭矢的张懋,登时眼睛一红,眼泪顺着脸颊便滚落了下来。 泪珠滴落在张懋那苍老的面容之上,就见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张懋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在看到张仑的时候,眸光之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莫哭,莫哭,爷爷还死不了!” 只是话音刚落,张懋似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势,整个人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即哇的一声,一口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张懋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那么的昏死了过去。 原本看到张懋醒过来并且开口说话的张仑怎么都没有想到张懋这一开口说话竟然会引发身上的伤势,甚至直接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爷爷!” 张仑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喊,看着张懋那惨白如白纸一般的面容,再看那甚至射穿了身上的盔甲没入张懋体内的弩箭,不知何时,张懋身上的鲜血已经缓缓渗出,染红了身上的衣衫。 “啊!” 真正看清楚张懋身上的致命伤势的时候,张仑一颗心沉了下去,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大喊。 “杀,给我杀光了他们!” 猛然之间张仑的目光投向了正陷入重围之中的梁万等人。 以朱烁为首的各家子弟,一身武艺放眼军中任何一个都不比梁万这等军中将领差,甚至有些还要强出几分。 就好比朱烁,虽年不过二十六七,但是一身家传的功夫却是已经有了几分火候,实力之强未必就比陈一刀差了。 此刻朱烁手中一杆长枪卷起漫天枪影,不过是十几招而已便将梁万挑落于地,然后一枪捅在其心口之上,猛地用力愣是将梁万的尸体给高高的挑了起来高呼:“贼将梁万已死,贼将梁万已死。” 原本反抗的一众反贼眼看着梁万身死,就连尸体都被高高挑起,人心更加的崩散,很快便陷入到了四勇营将士的围杀当中。 当李桓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朱烁挑起梁万尸体,叛军被四勇营将士围杀的场景。 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李桓高呼一声,止住了腾襄左卫营的将士上前,而是带上了一队人马打出旗号,缓缓上前。 李桓等人到来,自然有人上前相迎,张懋重伤昏迷,朱辅这会儿则是向着李桓迎了上来。 看到李桓的一身鲜血,杀气腾腾的模样,朱辅忍不住心中骇然,强忍着不适向着李桓道:“朱辅见过李大人。” 李桓见状冲着朱辅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成国公当面,李桓有礼了。” 说着李桓颇为诧异的道:“不知英国公何在?” 听到李桓提及英国公,朱辅面色一暗,深吸一口气道:“老国公方才为贼人所伤,此时怕是无法前来相迎了。” 李桓闻言不由一愣,心中满是诧异,要知道张懋贵为国公,就算是真的亲自上阵杀敌,但是身边也会有众多的家将亲兵护卫,等闲情况下连受伤都难,又怎么可能会遭受重创呢。 看到李桓脸上露出的疑惑之色,朱辅苦笑道:“老国公终究是冲杀太过靠前,给了那些反贼机会,一不小心被对方以强弩攒射,这才受了重创。” 李桓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老国公何在,李某当去拜见老国公才是。” 说着李桓又道:“说来李某自问一身医术尚可,对于刀枪之伤也略有研究,或许能帮老国公瞧一瞧。” 朱辅闻言登时眼睛一亮,冲着李桓道:“既然如此,李大人请随我来!” 这边张仑已经命手下人小心翼翼的将张懋安放在了一张门板之上,而此时张懋躺在门板之上,身上的鲜血仍然缓慢的流淌着,双目紧闭,面色犹如金纸一般,张仑只看这般情形就知道自己爷爷的伤势极为不妙。 “大夫呢,快给我将最好的大夫请来!” 张仑心中慌乱至极,冲着身边的亲兵吼道。 几名亲兵闻言连忙跑去找大夫。 四周英国公府的家丁仆从将四周给围了起来,不许外人接近这里,生怕搅扰了张仑与张懋。 “爷爷,爷爷,您醒醒啊,孙儿还需要您教导……” 张仑忍不住在张懋身边低声哭泣起来。 “嗯……” 一声低微而又绵长的声音在张仑耳边响起,不是昏死过去的张懋又是何人。 正在哭泣的张仑陡然之间听到了张懋的呻吟之声,顿时脸上一喜向着张懋看了过去。 此时张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平日里充斥着精芒的双目这会儿却是多了几分浑浊,看着张仑脸上的泪珠,嘴角露出几分慈祥的笑容,努力的伸手去帮张仑将脸上的泪珠擦去。 “傻孩子,爷爷不是教过你吗,男儿流血不流泪,我张家的子孙,只会流血,不会流泪……” 张仑颤声道:“爷爷!” 张懋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有鲜血渗出,而张仑看到这般情形,脸上满是紧张与担忧害怕之色道:“爷爷,您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了,我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张懋一脸慈祥的看着张仑,轻笑一声道:“傻小子,凑过来,爷爷有话同你讲。” 张仑忍着内心的不安与担心,缓缓的凑到张懋身前,而张懋则是在张仑耳边低声道:“小子,爷爷告诉你,只有爷爷死了,英国公府的荣宠才会长盛不衰,所以爷爷是故意的……” 话没有说完,张懋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而张仑听了张懋在其耳边的一番话,整个人直接就呆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抬头看向张懋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懋眼眸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那一丝笑意以及狡诈,可是张仑心中却是生出一股悲伤。 他是张懋一手培养出来的下一代的英国公,是英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如果说先前被张懋的重伤给惊的乱了心神的话,那么这会儿张懋在其耳边已经将话说到了那般的程度,张仑要是还不明白自己爷爷的算计的话,那他就真的枉费了张懋多年的培养了。 可是越是明白张懋的算计,张仑心中越是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悲伤。 “爷爷……” 张懋冲着张仑缓缓摇了摇头道:“莫哭,记住爷爷的话,以后英国公府就交给你了。” 张仑心中一惊,几乎是本能的道:“爷爷,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 张懋笑道:“放心,爷爷不会死的,再没有见到天子之前,再没有完成爷爷的心愿之前,爷爷肯定会吊着那一口气的。” 说着张懋再次口中吐出鲜血,又一次的陷入到了昏迷当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辅的声音隔着英国公府的仆从传来道:“张仑,快,李桓大人来看老国公了。李大人一身医术精湛,定然能够救治老国公,快让李桓给老国公看看。” 听到朱辅这话,张仑登时眼睛一亮,豁然起身向着李桓看去。 此时英国公府的仆从已经让开了道路,李桓看到了满脸泪水,眼睛通红的张仑,可想而知,张仑必然是刚刚哭过一番。 能够让张仑伤心至此,很明显,张懋的伤势肯定非常的不乐观,否则的话,张仑也不会这么的伤心。 张仑冲着李桓一礼道:“李大人,还请你救救爷爷,我英国公府上下将感激不尽。” 李桓冲着张仑点了点头,一边向着英国公走过去一边道:“小公爷尽管放心便是,老国公为国杀敌,遭此不幸,李某心怀敬佩,定然会竭尽所能,救治老国公。” 说话之间,李桓已经行至张懋身前,看着躺在那里陷入到昏迷当中的张懋,李桓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张懋那身上的十几支箭矢上面。 本来没有见到张懋之前,李桓还以为张懋的伤势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才是,可是真正的看到张懋身上那插着的十几支箭矢的时候,就是李桓也忍不住为之色变。 十几支箭矢不用说大半都被其身上的锁子甲所阻挡,可以说这些箭矢带给张懋的最多就是皮肉伤而已。 但是其中一支明显是弩箭所射出的箭矢,竟然没入了英国公的左胸之中,只看那箭矢没入胸膛的程度,李桓就知道这一支箭矢怕是已经刺穿了英国公的肺叶。 这会儿张仑在一旁道:“爷爷方才又醒了一次,只是刚刚说了几句话就一阵剧烈的咳嗽,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听张仑这么一说,李桓也是确定了张懋的伤势,正是肺叶受创所致。 这等伤势可是一点都不轻,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必死的重伤了。 哪怕是单单这一处伤势便足够要了张懋的性命了,更何况张懋身上还有几处重创,只看这一身伤势,李桓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的伤势竟然会出现在有着众多亲兵护卫的英国公身上。 可以说不是亲眼所见,李桓绝对不敢相信。 看着那一支支箭矢,李桓也不禁沉默了。 他纵然是医术不差,但是也不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仙啊。 张懋这伤势,怕是也只有仙神下凡才能救了,至于他,至多也就是能够吊着张懋的性命,让其交代一下后事罢了。 一旁的张仑可是一直都在注意着李桓的神色变化的,当他看到李桓的神色变得凝重无比的时候,张仑一颗心也是忍不住沉了下去。 朱辅同样是看到了李桓的神色变化,忍不住道:“李大人,老国公他的伤势究竟如何,李大人你医术惊人,必然能够救醒老国公……” 李桓闻言,看了看朱辅,再看看张仑,苦笑一声道:“两位,请恕李某无能为力,老国公他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了,纵然是李某也是束手无策。” “什么!怎么会这样,老国公……” 朱辅忍不住一声惊呼,看向昏死过去的老国公,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伤感。 张懋一向是他们这些勋贵的主心骨,有什么事情的话,他们都是寻张懋拿主意,可以说这数十年来,正是张懋稳住了他们勋贵集团的人心,否则的话,可能勋贵集团早就被文官集团彻底的分化了。 如今张懋遭受如此重创,若然身死的话,朱辅真的不敢相信,没了张懋这主心骨,他们这些人将来又给如何。 深吸一口气,李桓向着张仑道:“老国公一时之间还没有什么,只是……只是怕也坚持不了太久,我可以暂时唤醒老国公,看老国公可还有什么心愿。” 张仑想到方才张懋的那一番话,深吸一口气,向着李桓点了点头道:“如此还请李大人帮我唤醒爷爷!” 李桓点了点头,伸手在张懋身上连点了几下,一股股内息注入张懋体内,激发其体内生机,很快就见张懋幽幽的醒转了过来。 当张懋睁开了双眼,看到朱辅以及李桓的时候,嘴角努力的露出几分笑意颤声道:“成国公、李大人,老夫怕是不行了。” 朱辅颤声道:“老国公,您长命百岁,千万不要多想啊。” 李桓点头道:“成国公说的对,老国公不要多想才是。” 摇了摇头,张懋笑道:“老夫这一生什么场面都见过,早已经看破了生死,早一日死,晚一日死,于我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心中尚且有一些话,希望能够说于天子。” 说着张懋的目光落在了李桓身上。 李桓一愣,当即反应过来道:“老国公放心,陛下此刻就在腾襄四卫营驻地之中,据此不过数里远,老国公若是要见陛下,我等随时可以带老国公前去。” 张懋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冲着李桓点了点头,然后又向着张仑道:“仑儿,莫哭,带爷爷去见陛下。” 张仑泣声点头。 李桓看着被抬起来的张懋,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先前在景蓝殿之中见到张懋的时候,张懋尚且还身体康健,犹如常人一般,不曾想也就是半天时间,再见之时,英国公竟然已是这般的模样,当真是世事难料。 在李桓的带领之下,十几名英国公府的亲兵护着英国公向着腾襄四卫营方向而去。 就在即将进入腾襄四卫营驻地的时候,躺在门板之上的英国公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又一次的昏死过去。 张仑忍不住痛哭。 李桓连忙搭在张懋的脉搏之上,发现张懋脉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这让李桓面色一变,因为这意味着张懋的生命在发飞速流逝,若是不采取手段的话,别说是见到天子了,只怕都撑不到腾襄四卫营驻地。 就见李桓探手在张懋身上几处穴位连点,一股股内息再次注入张懋体内,总算是吊住了张懋的性命,但是李桓却是不敢再次激发张懋体内最后一丝生命潜力,否则的话,怕是苏醒之后若然昏迷,就真的再没有机会醒来了。 李桓冲着张仑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暂时吊住了老国公的性命,但是至多一炷香的时间,老国公不管醒不醒,都会支撑不住。小公爷还是想一想,等下还有什么话要同老国公说吧。” 张仑努力的冲着李桓点了点头,只是死死的抓着张懋一只苍老而渐渐的变得冰凉的大手。 张仑知道,张懋的手变得冰凉正是因为其体内的生命力在一丝丝的流逝,就如李桓所说的那般,怕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英国公出事了!” 刚刚歇息的朱厚照听着谷大用一路跑过来口中喊着的话,不由得一下子从床榻盒子上坐了起来。 脸上满是愕然之色,看着跑进来的谷大用沉声喝道:“谷大伴,你喊什么,英国公怎么了?” 别看先前朱厚照得知长兴侯冯海带兵入京的消息之后怒骂张懋废物,连个长兴侯都看不住,但是骂归骂,可是朱厚照也知道张懋存在的意义。 张懋在,就代表着勋贵集团还有一个主心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他这位天子抵挡来自于文官集团的压力。 哪怕是这次张懋差点坏了事,朱厚照也只是记在心上,并不打算将张懋怎么样。 这会儿谷大用大喊大叫,不得不让朱厚照心中生出好奇。 谷大用喘着气道:“前面刚刚传来的消息,英国公张懋带领四勇营的将士入京了。” “什么,他竟然敢调兵入京!” 本身就因为长兴侯冯海私自调兵入京而对京营生出忌惮的朱厚照这会儿听到英国公张懋竟然无诏调兵入京,自然是勃然大怒。 哪怕是他知道张懋调兵如今可能是为了救驾,但是朱厚照心中本就对私自调兵有了一个疙瘩,这会儿张懋再来这么一下子,朱厚照的心情可想而知。 谷大用只看朱厚照的神色就知道朱厚照为何如此,不过还是道:“陛下,英国公调兵入京刚好堵住了叛军逃跑的路线,老国公亲自上阵杀敌,亲冒锋矢,力战不退,却是不曾想竟被叛军以弩箭射中,如今……如今……” 朱厚照不由一愣,这会儿也顾不得计较张懋私自调兵入京的事了,愕然的道:“你说张懋他被叛军以弩箭射中了?” 谷大用点头道:“正是如此,据说已经是命悬一线,临死之前想要见陛下一面,有话同陛下说,此刻正由李桓兄弟护着前来见陛下。” 英国公到底是勋贵之首,皇家的股肱,自朱厚照登基之后,英国公也是一直站在他这位天子一边,很多时候都是对其力挺,这会儿闻知张懋竟然重伤将死的消息。 朱厚照毕竟还是那个至情至性的天子,这会儿心中对张懋的恼怒以及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忙不迭的起身下床,一边穿上鞋子一边道:“人呢,英国公人呢!”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了李桓的声音:“陛下,英国公求见!” 房间之中,朱厚照已经冲到了门前,可是脚步一顿,脸上满是犹豫与挣扎之色。 而张仑看到房间之中没有动静,哪里不知道这是天子在生他爷爷的气,想起爷爷先前交代的一番话,登时拜倒于地冲着那关闭的房门砰砰叩首,哭着喊道:“陛下,爷爷……爷爷他快不行了,临终之前只想见陛下一面,,您就见见他吧。” 【第二更送上,今天虽然少了点也有两万四左右,求大家给个全订,月票,打赏支持呀,码字更有动力哦。】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封王!【求订】 房间之中烛火摇曳,朱厚照就站在房门之前,脸上的犹豫之色是那么的明显。 对于张懋的情感,朱厚照的感官是相当的复杂的,那样一位历经数朝而不倒,并且还能够得到历代天子的荣宠,这可不单单是因为他乃是勋贵之首的缘故。 自从土木堡一役,勋贵集团彻底失势,朝中力量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文官集团一举压倒了武勋。 文武失衡的后果就是皇权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尤其是文官集团开始疯狂的自天子手中争夺权力。 内阁从一开始设立不过是相当于天子的一个秘书机构,辅助天子处理政务罢了。 这一点其实从内阁阁老以及阁臣身上的官职品阶就能够看得出。 但是慢慢的,随着文官集团的权利越来越大,原本只有建议权的内阁开始一点点的从皇权上面分权,及至后来演变成了统率百官,足以同皇权相对抗的机构。 勋贵与国同休,注定在许多问题上面都会选择同皇家站在一起,这点张懋就做的很好。 数十年来正是他充当皇家与勋贵集团之间的桥梁,努力的维持皇家与勋贵之间的关系,为皇家在同文官集团打擂台的时候提供助力。 数十年下来,张懋已经不单单是一个英国公这么简单,几乎就是勋贵集团的代表性人物,他的意见差不多就代表了勋贵集团的意见。 纵然是天子也对其非常的倚重。 为什么先前朱厚照会让张懋坐镇京营,因为朱厚照相信其他人会背叛他这位天子,但是英国公张懋不会。 非但不会,而且凭借着英国公在军中的影响力,镇压军中可能会出现的乱象。 只不过张懋的一时大意,却是差点酿成了这一番大祸,如果不是李桓及时带人赶来的话,可能他这位天子已经沦为了叛军的阶下囚了。 刚刚逃过一劫的朱厚照对张懋心怀不满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可是这毕竟是一时的,真要说的话,朱厚照这位天子内心之中对张懋还是非常的重视,否则的话也不会在听到张懋重伤垂死的消息之后,反应会那么大。 跳动的烛光照耀下,朱厚照的身影倒影在窗户之上。 房门之外的李桓、朱辅等人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朱厚照那倒映在门窗上的影子。也知道天子此刻就在房门之前。 看到天子的影子倒映在门窗之上,李桓微微一沉吟,便隐约猜到了为何天子人已经到了门前却是没有开门。 看了看地上面色苍白的英国公张懋,李桓心中感叹不已。 这位老国公对于这次长兴侯叛乱绝对有着不可脱卸的责任,毕竟天子命他坐镇京营以防万一。 结果长兴侯叛乱的时候,张懋人竟然不在京营,否则张懋第一时间察觉到效勇营的异动,必然能够在效勇营入京之前将之拦下,更加不会发生效勇营袭击天子銮驾的事。 天子生气的正是这点,可以想象,如果说张懋没有一点做为的话,事后得皇家信任与荣宠上百年的英国公一脉绝对会为天子所厌弃,再不复为勋贵之首。 可是张懋在得知长兴侯叛乱的情况下毅然果决的选择强自带领大军入京平叛,更是以身犯险冲杀在前,这不是在向天子表态,祈求天子的原谅又是什么。 李桓就那么看着张懋,那一张苍老的面容不复先前那般红润,就连那一双充满了睿智的眸子此刻也紧紧的闭着。 此刻这不是纵横大明朝堂数十年而不倒的大明英国公,而只是一个重伤垂死的老人罢了。 身上插着箭矢,浑身染血,面若金纸,张懋这般的模样,任是谁见了恐怕都要生出几分感伤吧。 而以天子的至情至性,可想而知一旦见了张懋这般模样,恐怕先前因为张懋的疏忽大意而生出的对英国公府的不满也将随之烟消云散。 人便是这样,当一个人死了,大家往往只会念叨对方的好,而下意识的将对方的不好遗忘。 所以说张懋这一死,天子就只会记着英国公张懋忠心耿耿,一心为主,不惜身死的忠烈之情。其他不说,就是张懋这一死,不单单是洗刷了不久前给朱厚照所留下的不好印象,更是直接给英国公府一脉留下偌大的福荫,只怕自此之后,正德一朝,有张懋这一死,将会荣宠不绝。 陡然之间,李桓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张懋不会是故意冲杀在前,为的就是求得一死吧。 摇了摇头,李桓感觉自己可能是想的太多了。 跪倒在张懋身旁,张仑似乎是可以感受到一门之隔的天子就站在门内。 悲痛之余,张仑明显能够察觉到天子的态度。 如果说是以往的话,别说是张懋重伤垂死就在眼前,恐怕就是有点伤病什么的,天子都会亲自派遣内侍探望。 天子这是真的对他们英国公府生出了芥蒂啊。 陡然之间张仑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爷爷会选择一死了。 他很清楚自己爷爷一生活的就是这英国公的名号,将一生的心血都放在了维持英国公府一脉的传承上面。 他宁愿死也不愿看到英国公府在他手中就此沉寂落败下去,于是毅然而然的选择了以死来洗刷在天子心中的芥蒂,换取他们英国公府荣宠不绝。 彻底的想明白这些之后,张仑心中的悲伤更盛几分,忍不住放声大哭:“爷爷,爷爷……” 嘭的一声,房门陡然之间被打开,朱厚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见朱厚照站在门口处,当其目光落在门口前地上躺着的张懋的时候,整个人忍不住呆了呆,原本紧绷着的脸上终于再也忍不住露出了动容之色。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朱厚照上前一步跨出,直接出现在了那木板之前,看着浑身插满了箭矢,鲜血染红了全身的衣甲。 就如李桓所想的那般,此时朱厚照心中只有无限的伤感与痛惜,哪里还有对英国公府的不满。 颤抖着手,朱厚照慢慢的将张懋那散落的花白的长发拨开,露出那一张满是沧桑的苍老面容。 “老国公……” 朱厚照一声低呼,这一声低呼之中蕴含着极深的情感。 只可惜张懋躺在哪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微不可查尚且起伏的胸膛可以证明张懋尚且还活着。 一旁的张仑颤声向着张懋道:“爷爷,爷爷您醒醒啊,陛下来,陛下来看您了……” 面对张仑的呼唤,张懋依然是没有反应,而张仑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似乎是在向李桓发出祈求,希望李桓能够将自己爷爷唤醒。 张仑已经明白了张懋的一番苦心,虽然说到了这个时候,天子的态度转变已经证明张懋的一番苦心并没有白费,可是张仑也不希望自己爷爷临死之前连见天子一面的愿望都无法达成。 李桓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正要准备动手唤醒张懋。 却是听得朱厚照压抑着内心的伤感,声音有些嘶哑,颤声喝道:“英国公,你不是要见朕吗,朕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要同朕讲……” 随着朱厚照这略显失态的喝声,原本躺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的张懋忽然之间身子一颤,原本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那一双眸子。 朱厚照看着张懋那一双眸子,眼眸看到他的那一刻,先是露出惊喜之色,随即流露出愧疚以及几分欣慰。 看着张懋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复杂的情绪,朱厚照不禁回想起自他懂事起,张懋与他的点点滴滴。 心中回想着以往,朱厚照看着张懋的眼眸也就越发的柔和起来。 “陛下!” 一声呼唤,直接让朱厚照心头一颤,忍不住伸手握住朱厚照那满是老茧的苍老大手道:“老国公,朕在这里,爱卿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本身这两年张懋便已经渐渐的淡出朝堂,甚至就是提督京营的职缺也都卸下,不再过问。 以张懋的身体状况,放下了一切,好生休养的话,未必不能再多活上几年。 只是谁也没想到,造化弄人,竟然会出现这等的变故。 张懋看着朱厚照,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道:“陛下莫要伤感,老臣戎马一生,所求不过是马革裹尸,若是老死于病榻之上,岂不是弱了我英国公府一脉的威势,老臣一时疏忽,方才酿成此大祸,如今叛乱已平,能见陛下最后一面,老臣便是下了九泉,也可以瞑目了。” 说着张懋便是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甚至有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那情形极其骇人。 朱厚照见状不禁大呼道:“老国公,老国公别说了,快别说了,太医,传太医啊……” 朱厚照冲着身边的丘聚、谷大用等人大声的喊着。 一声轻叹,李桓上前飞快的在张懋身上点过几处大穴,却是奇迹般的止住了张懋吐血,并且能够明显感受到张懋的精气神似乎是在回归,就连眼眸都亮了几分。 不过不管是张仑还是朱厚照看到这一幕,却是清楚,这是张懋最后的回光返照了,怕是撑过了这一口气,任是国医神术也难留张懋片刻。 张懋冲着李桓感激的笑了笑,然后看向天子道:“陛下,老臣死则死矣,然则心中却尚有挂念……” 朱厚照握紧了张懋的大手,颤声道:“老国公还有什么心愿,尽管说来便是,朕听着。” 张懋看着朱厚照道:“老臣最大的挂念便是陛下,陛下少年继位,心怀大志,未来必然是太祖、太宗那般的千古帝王,只可惜老臣福缘浅薄,无法看到陛下成就千古帝王的那一日了。” 朱厚照动容道:“老国公……” 张懋又道:“然则陛下行事终究是太过急切了些,刘瑾新政初衷是好的,可是却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以至于到了下层官员手中,被这些人巧立名目,篡改新政内容,反成了祸国殃民之策,老臣观之,再强推下去,他日必有民变。” 喘了口气,张懋看着朱厚照道:“甚至此番陛下遇刺,长兴侯、费宏等人反叛之举,未必就不是陛下宠信刘瑾,强推新政之故。” 朱厚照神色凝重,定定的看着张懋。 仿佛是没有感受到朱厚照的目光一般,张懋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先前臣还担心陛下安危,不过陛下身边有李桓这般忠贞之臣子,陛下之安危,臣也就可以去见先皇了。” 然后一脸愧疚之色向着朱厚照道:“因老臣疏忽,以致叛军入城危害陛下,臣不得不捆了四武营监军,强逼众将士随老夫无诏入京护驾,此乱命之罪,皆在老臣一身,还请陛下恕军中将士之罪。” 朱厚照颤声道:“老国公可还有其他心愿?” 张懋冲着一旁的张仑道:“仑儿,给陛下磕头。” 张仑转过身来,冲着朱厚照叩首。 就听得张懋道:“老臣死后,英国公的爵位将由仑儿承继,还请陛下成全。” 朱厚照点了点头,英国公的爵位本就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而张仑本就是张懋早早便选定的继承人,由其继承爵位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看着张懋,朱厚照沉声道:“此事朕答应了,英国公的爵位将由张仑承继。” 张懋闻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整个人仿佛是放下了心中最大的事一般。随即呼吸一下就变得急促起来,原本恢复了几分红润的面庞也开始迅速变得苍白起来。 看到张懋这般,朱厚照、李桓、张仑几人却是心中一沉。 张仑见状急忙道:“爷爷,您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张懋急促的呼吸着,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看的李桓心中大为不解,忙道:“老国公,您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张懋盯着李桓看了一会儿,忽然之间叹道:“老夫膝下有一女,佳婿难寻,先前老夫曾与仑儿笑谈,李大人可为良人,本想寻机请陛下牵这一根红线,如今……” 哇的一声,张懋正说话之间,陡然之间一口鲜血喷出,原本被张仑还有天子握着的大手猛地抓紧二人的手,呼吸陡然急促,鲜血涌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国公……老国公……” “爷爷……爷爷……” 下一刻原本身子绷紧的张懋猛地一颤,抓紧张仑、朱厚照的大手陡然变得无力起来,眼中带着那么一丝坦然,那么一丝遗憾,就那么撒手而去。 李桓上前,试探了一下张懋的呼吸、脉搏,冲着朱厚照、张仑缓缓摇了摇头,叹气道:“陛下,老国公去了!” 听了李桓的话,张仑原本就充满了悲伤之色的眼眸之中顿时滚落出泪珠,扑在那里放声大哭。 朱厚照也是神色之间带着几分伤感,就那么看着张懋,缓缓伸手将张懋的双目给合拢上。 却说首辅李东阳骤然得知长兴侯冯海兴兵入城,意图谋逆的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带上家中十几名仆从奔着皇城而来。 夜幕之中,李东阳不停的催促着身边的仆从,忽然远远的看到一队人打着火把而来。 李东阳心中一紧,到了近前,看清楚来人是杨廷和的时候,整个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同样杨廷和也看到了李东阳,忙带人上前来向着李东阳一礼道:“西涯公,你可是接到了长兴侯冯海谋逆的消息?” 李东阳点了点头道:“想来介夫你也是得到了消息,赶着前去皇城见陛下吧。” 杨廷和一脸的凝重之色道:“不错,发生此等滔天祸事,我等身为内阁重臣,必须要第一时间去见陛下,尽可能阻止冯海、费宏他们。” 李东阳看着杨廷和,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夫真的担心……” 话到了嘴边,李东阳又咽了口气,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没说。 杨廷和颇为不解的看了李东阳一眼,而此时李东阳则是向着杨廷和道:“走吧,你我一道去寻陛下。” 双方汇合在一处,加起来足有数十人之多,一路之上赶往皇城方向。 只是当李东阳他们赶到皇城的时候,却是发现叛军远远的似乎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李东阳看着那被杀死的守卫在宫门前的士卒以及内侍,面色变得极为难看道:“陛下……” 杨廷和脸上却是露出几分释然之色,带着几分喜意向着李东阳道:“西涯公,陛下无事,陛下应该无事才对。” 李东阳猛然抬头看向杨廷和。 杨廷和正色道:“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陛下必然是离了皇城,看那些叛军远去的方向,十之八九是奔着腾襄四卫营方向去了。” 李东阳听杨廷和这么一说,惊喜道:“这么说陛下应该是去寻腾襄四卫营了。” 杨廷和点头道:“陛下身边显然有能人啊,若是陛下能够及时赶到腾襄四卫营,我等则可无忧矣。” 当李东阳、杨廷和他们避开叛军,绕道前往腾襄四卫营,恰好英国公张懋带着京营大军杀了过来。 绕了一通路子,总算是避开了叛军,李东阳、杨廷和二人赶到了腾襄四卫营驻地。 此时叛军几乎被平定,只有一些腾襄四卫营的将士还在城中追杀那些漏网之鱼。 营门口处,一队士卒正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陡然之间看到杨廷和、李东阳一伙人赶来的时候,几乎是本能的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他们。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擅自接近者,杀!” 天子銮驾在此,叛军的余孽可还没有剿灭干净呢,可以说任何接近此地的人,都会成为怀疑的对象,便是当场射杀了,也是怨不得别人。 杨廷和看到那黑洞洞的火铳以及弓箭,浑身一寒,连忙高声道:“本官乃是杨廷和,首辅李东阳大人在此,特来求见陛下。” 一众士卒闻言不禁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两位阁老。 对于李东阳、杨廷和这两位阁老,一众士卒自然是不敢慢待,不过也是不敢大意。 为首的一名小旗官冲着李东阳、杨廷和拱了拱手道:“两位大人暂且稍后一二,小的这就派人前去通秉陛下。” 李东阳闻言松了一口气,听这小旗官的意思,显然天子已经平安进了腾襄四卫营,那么肯定是无碍的。 深吸一口气,李东阳冲着小旗官拱了拱手道:“如此便有劳了。” 小旗官连道不敢,忙招来一名手下命其前去通秉。 那名士卒赶到的时候,恰好天子正在同垂危的张懋说话,于是只能将之告知谷大用。 谷大用得知两名阁老在营门之外求见,本想告知天子,可是见到天子与张懋,最后暂时将消息压了下来。 这边李东阳、杨廷和二人站在营门外,心中自然是颇为忐忑。 先前是满心的担心天子出意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但是这会儿已经确定了天子的安危,两人就不得不考虑等下见了天子该如何了。 本来天子醒来之后,似乎便已经对他们颇为不满了,尤其是先前刘忠、梁储他们因为阻止李桓见驾而被李桓所杀,要说天子对他们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怕是他们自己都不信。 本来还想着如何向天子请罪呢,不曾想这一天都还没过去呢,竟然发生了长兴侯冯海以及费宏造反的事情。 而身为大学士的费宏那可是文官集团的重要人物,费宏一人倒也罢了,关键他参与到造反之中,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天子又会怎么看,会不会认为他们文官集团对他这位天子有了反意。 这些问题别人可以不考虑,但是身为百官之首,内阁成员,李东阳、杨廷和都必须要考虑到。 夜风之中,两人就那么看着前方跳动的火把出身,不时的可以听到远处传来惨叫声,不用说,这肯定是叛军的余孽被发现然后被杀死之时的惨叫。 杨廷和忽然看向大营方向,看了李东阳一眼低声道:“西涯公,过去多久了?” 李东阳微微一叹道:“怕是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 杨廷和与李东阳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忧色。 一炷香的时间,前去通秉的士卒就算是几个来回也足够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天子召见,这意味着什么,两人心中如何不知。 这是天子在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吗? 却是杨廷和、李东阳他们不知道英国公求见天子之事,天子这会儿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求见的消息,又如何会宣召他们。 朱厚照看着趴在那里哭泣的张仑,轻叹了一声,缓缓起身,而此时谷大用见了,方才上前一边扶着朱厚照一边道:“陛下,老国公虽死却是无憾,陛下切莫悲伤。” 李桓站在一旁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谷总管说的对,老国公也算是含笑而逝了,他定然也不希望陛下因此而伤了龙体。” 朱厚照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放心吧,朕没事的。” 谷大用忽然之间开口道“陛下,方才您同老国公说话,李东阳、杨廷和他们在大营之外求见,老奴擅自做主,没有第一时间禀明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闻言眉头一皱道:“李东阳、杨廷和他们来了?” 谷大用垂首而立道:“在营门外候着,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 朱厚照闻言冷哼一声道:“那就让他们再等上一炷香时间。” 傻子都能够无听得出朱厚照话里的火气,摆明了是对李东阳、杨廷和有所不满。 目光扫过地上张懋的尸体,朱厚照向着张仑道:“张仑,命人替老国公收拾一下吧,总不好让老国公这般狼狈见人。” 张仑恭敬的冲着朱厚照叩首道:“臣谢陛下。” 几名内侍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张懋身上插着的十几支箭矢一一的拔了出来,然后又帮张懋清理了一下面容,整理了衣衫,至少比之先前看上去顺眼了许多。 此时朱厚照冲着谷大用道:“去,将李东阳、杨廷和他们带来!” 谷大用闻言连忙点了点头。 大营门口处,似乎是明白天子这是要晾他们一凉,发泄一下对他们的不满,李东阳与杨廷和自是无奈,只能寄希望于天子等下见了他们,不要爆发雷霆之怒才好。 终于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他们的眼帘,不是御马监总管谷大用又是何人。 当看到谷大用的时候,李东阳、杨廷和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天子这是要召见他们了。 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待到谷大用走近,上前拱手道:“见过谷总管,可是陛下召见我等?” 谷大用看了二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两位阁老,随咱家来吧。” 虽然说谷大用的态度很是不好,但是李东阳、杨廷和两人也不着恼,天子这会儿肯定是在生他们的气呢,要是谷大用这个天子近侍一脸笑意的来见他们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很快两人便随着谷大用进来大营,没有多大会儿功夫,隐约之间听到一个声音在那里哭泣。 听到那哭泣之声,李东阳、杨廷和脚步微微一顿,心中生出一股好奇来。 这里可是天子銮驾之所在,有天子在的地方,竟然有人丝毫不避讳天子就在身侧,在这里哭泣,这如何不令人生疑。 李东阳二人下意识的向着谷大用看了看,可是谷大用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看到这般情形,两人就知道,想要从谷大用口中知晓是怎么回事,显然是不可能了。 不过随着越来越近,那哭泣之声也越来越大,甚至二人还颇有一股熟悉之感。 对视了一眼,李东阳、杨廷和这下就更加的好奇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哭泣不停,更令人生疑的是天子竟然没有阻止对方。 转过拐角,眼前一亮,哭泣之声也一下清晰起来,甚至借着四周的火光,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已经看到了在那里哭泣的身影赫然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张仑。 英国公年事已高,张仑就是英国公内定的下一代继承人,这两年,英国公对外的事情,几乎都是由张仑接待、负责,所以张仑同李东阳、杨廷和他们也不止一次打过交道,所以说对于张仑自然是不陌生。 可是张仑又跪在那里哭泣什么,难道说? 二人心中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来,尤其是当二人行至近前,看到一道身影正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染血,头发花白,面如金纸一般,不是英国公张懋又是何人。 真正看到张懋那么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的时候,李东阳、杨廷和不由得面色大变。 说来他们同张懋也算是争斗了数十年,数十年之间,有过争执,有过合作,对于张懋这位大多数时间都会站在皇权一方同他们作对的张懋,他们可谓是又爱又恨。 但是斗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就这么突然成了一具尸体,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无论是杨廷和还是李东阳一时之间都失神了。 边上的谷大用看到二人失态,轻咳了一声。 李东阳、杨廷和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落在正背着双手,面色清冷的看着他们的天子身上,二人忙上前冲着天子拜下。 “臣李东阳、杨廷和,拜见陛下。” 朱厚照看着拜倒在自己身前的两名阁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目光投向张懋的尸体,在杨廷和、李东阳心中忐忑的时候,缓缓开口道:“英国公为国平叛,冲杀在前,不幸为叛军重创,以身报国,薨了!” 李东阳、杨廷和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道:“老国公忠心耿耿,今日竟遭此厄,我大明失一定海神针,乃我大明之殇!” 朱厚照又道:“英国公一生为了大明,勤勤恳恳,至死仍为朕,为大明计,可为百官是表率。今日骤然薨逝,实为我大明一大损失,朕心甚痛。” 说着朱厚照目光扫过几人道:“朕欲封英国公为宁阳王,谥号恭靖,以王侯之礼藏之,你们以为如何?” 听得朱厚照此言,几人心中不由一惊,尤其是李东阳、杨廷和他们,这可是死后封王的无上荣耀啊。 大明一朝,除了开国之初,上百年来,又有几人能够享受死后封王的待遇。 哪怕朱厚照封英国公为宁阳王,乃是二字王爵,却也是非常之重,甚至有些超规格了。 如果说是其他时候,杨廷和、李东阳他们肯定会劝谏一番,但是这会儿英国公不管生前如何,哪怕是身有过错,可是为救驾而死,这一死却是足够压过一切过错。 这个时候若然反对天子,那就是在挑衅天子,是在挑衅英国公府,乃至挑衅整个勋贵集团了。 没见这会儿朱辅这位勋贵一系的国公正死死的盯着他们,二人敢说,如果他们反对的话,朱辅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冲着他们一通狂喷。 最重要的是天子方才那话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这说明天子主意已定,之所以询问他们,无非就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看清楚了局势的二人齐齐向着朱厚照拜道:“陛下圣明,英国公在天之灵若是有知,必然感念陛下皇恩浩荡。” 朱厚照见二人没有反对,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冲着一旁的丘聚道:“丘大伴,将朕方才的封赏记下,传旨礼部派遣官员,协助英国公府筹办英国公之葬礼。” 丘聚恭敬道:“老奴记下了。” 张仑脸上又喜又悲,喜的是一切果然如自己爷爷所说的那般,他这一死,将他们英国公一脉的声势推到了巅峰,可是悲的是自己以后再也听不到自己爷爷的教导,看到爷爷的音容笑貌了。 不过张仑反应过来却是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拜谢陛下。” 朱厚照一脸和善的冲着张仑点了点头道:“待到天亮,朕命人送你以及老国公回府。” 说着朱厚照的目光投向李桓,沉吟一番道:“李卿,费宏、长兴侯冯海谋逆的案子,朕一样交给你们锦衣卫来办。” 李桓当即便道:“陛下放心便是,臣定然会办好此案。” 李东阳看了看一脸杀机的李桓,心中一叹,这次的大案只怕是要杀的血流成河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将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正想开口向朱厚照说些什么,却见朱厚照冲着他们二人摆了摆手道:“两位阁老且去替朕安抚朝臣吧,有什么事,明日大朝再议不迟。” 说完这些,朱厚照便转身走进房间里去了,丝毫没有理会二人的意思。 “陛下……” 李东阳一声低呼,看着房门关上,脸上满是颓然之色。 丘聚、高凤、谷大用几人则是面带讥讽的看着李东阳二人。 李桓这会儿上前冲着李东阳、杨廷和二人道:“两位阁老,快起身吧,京中朝臣此时还需要两位去安抚呢,莫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才好。” 听了李桓的话,李东阳、杨廷和二人缓缓起身,冲着李桓拱了拱手,缓缓离去。 丘聚这会儿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走到李桓身旁道:“李兄弟,你就不该理会他们才是,要不是他们带头的话,当初百官也不会喊着要对付你,但凡是他们对百官约束一些,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等谋逆的大事。” 李桓笑了笑道:“丘老哥说的是。” 丘聚笑道:“行了,你行事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咱家也就是唠叨一句罢了。” 说着丘聚冲着李桓道:“咱家也该去服侍陛下歇息了,李兄弟要不要同陛下道个别。” 李桓笑道:“我就不去搅扰陛下歇息了,就有劳丘老哥替我向陛下告罪一声。” 带上幸存下来的十几名锦衣卫以及岳不群,李桓一路赶回了锦衣卫衙门。 这一路之上,不时的就能够看到有腾襄四卫营的士卒在城中搜寻叛军余孽,毕竟数千叛军,又是在黑夜之中,总不可能杀的干干净净,必然会有一些人逃脱。 但是随着天色放亮,这些叛军即便是不可能全部被找出来杀死,肯定也没有藏身之处。 李桓已经能够预料到,天亮之后,必然会有一场大风暴降临。就是不知道天子会爆发出怎样的雷霆怒火。 实在是天子先前面对杨廷和、李东阳他们的时候,反应太过平淡了,这本身就不正常。 如果说朱厚照真的是冲着李东阳一通破口大骂的话,或许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天子偏偏就是没有发火,也没有露出一丝怒意,平静的可怕。 李桓不知道李东阳、杨廷和他们有没有察觉到天子心中所藏着的滔天怒火,但是他是感受到了。 锦衣卫衙门 先前李桓为了救驾仓促出发,偌大的锦衣卫衙门除了极少数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吏员留守之外,其余之人尽皆随同李桓而去。 就连身为前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也都亲自上阵随同李桓前去护驾,也是活下来的十几人之一。 当李桓回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几道身影迎了上来,正是杜广、孟辉、陈克、赵毅等人。 先前几人被李桓派去捉拿有谋逆嫌疑的钦犯,如今显然是办完了差事归来。 几人看到李桓平安归来,皆是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们不久之前归来,本来是想要向李桓汇报办案的结果的,却是不曾想锦衣卫衙门里竟然像是被人给掏空了一般,只剩下大小猫三两只。 一问之下方才知晓冯海领兵入城,李桓带人救驾去了,几人正想着要不要赶去寻李桓,这边李桓刚好回来。 “大人!” 说着陈克向着李桓身后看了看,发现随同李桓归来的只有十几人不禁面色微微一变。 “其他的弟兄?” 李桓一声轻叹道:“其他的兄弟们都战死了。” 虽然说心中已经有所预料,可是真的确定,几人仍然是心中激荡。 走进衙门之中,折腾了半夜的李桓,哪怕是精力充沛也不禁生出几分疲惫之感,不过目光落在几人身上的时候还是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人犯可都控制住了?” 陈克一脸肃容道:“回大人,太医院已经被控制住,陈就一家老小也被尽数拿下,投入诏狱之中。” 赵毅则是道:“刘忠、梁储几家也已经被看管了起来。” 杜广开口道:“长宁伯阖府上下此刻也被拿下,人已经押入了诏狱。” 孟辉道:“属下人手实在是有限,只能派人看住了耿立、彭光、薛义、宋靖几人的府邸。” 锦衣卫在京师的人手一部分随李桓去了福州,因为李桓回来的急,所以数百锦衣卫的精锐尚且还在回京的路上。 不久前李桓又抽调了锦衣卫上百精锐随其杀入皇城,人手可谓是死伤惨重,差不多将锦衣卫给掏空了 否则的话,先前救驾之时,也不至于要锦衣卫上上下下出动,差点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吏员都拉去凑数了。 听了孟辉的话,李桓不禁想到锦衣卫接下来马上就要面临的大案,不由的心中一紧道:“如今还能抽调出多少人手?” 陈克、赵毅几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合计了一番,苦笑着道:“大人,怕是只有不到二百人了。” “什么!” 陈耀一脸愕然的看着陈克,显然是不敢相信堂堂锦衣卫,如今所能够动用的人手竟然只有这么点。 李桓深吸一口气,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向着陈克道:“陈克,本官升你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即刻给我抽调人手,三天之内,务必给我调来一千锦衣卫听用。” 说着李桓盯着陈克道:“可能做到吗?” 陈克闻言心中一喜,显然没想到李桓直接升了他的官,从锦衣卫千户到锦衣卫指挥佥事,那可是跨过了锦衣卫镇抚使,可以说的上是骤然高升了。 强自压下内心的欣喜,陈克当即一脸严肃的向着李桓道:“大人尽管放心,属下可以向大人保证,三日之内,定为大人抽调一千可用精锐。” 拍了拍陈克的肩膀,李桓笑道:“既如此,本官就等你的好消息。” 然后目光在赵毅、陈耀等人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办好了这次的大案,本官为诸位向陛下请功,便是官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李桓这么说,一众人齐齐向着李桓拜下道:“属下等誓死效忠大人。” 一旁的石文义看到李桓收拢人心,不禁心中感叹不已。 先前李桓前去救驾,锦衣卫内,几乎八九成的高层不管当时心中愿意不愿意,在那种情况下都随着一同前去了,可惜的是这些人显然运气不好,全都死在了大乱之中。 虽然说死后的哀荣、抚恤,以李桓的性子肯定少不了,但是却一个个的丢了性命。 而这些人的死,也一下子使得锦衣卫衙门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职空缺了出来,使得李桓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各个空缺之上。 怕是历代锦衣卫指挥使,没有一个能够如李桓这般彻彻底底的将锦衣卫衙门掌控在手的。 有李桓的任命,天子那里恐怕也不会反对,到时候李桓对锦衣卫的掌控,将会达到一个史无前例的地步。 看着李桓,石文义仿佛能够看到,这大明朝堂之上,一位权倾天下的存在正冉冉升起,而未来数十年,将会是眼前这少年的。 只可惜他已经被这一场场的大乱给吓坏了,否则的话,必然会死死的抱紧眼前这少年的大腿,未尝不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出了腾襄四卫营驻地,天色已经渐渐放亮,天边的鱼肚白昭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可是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心中却是充斥着无尽的阴霾。 以他们数十年宦海沉浮的政治嗅觉,如何察觉不到天子对他们态度的变化。 显然自天子登基以来,数年之间,文官集团一次次的压制皇权的举动,已经是激怒了天子,尤其是这一次,竟然有人主使谋害天子,天子真的死了的话,那倒也罢了。 然而天子无恙,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何等的雷霆震怒,哪怕是知道天子心性敦厚,可是这会儿李东阳、杨廷和二人也是生出无限的担忧。 明日朝堂之上,不知将会有一场何等的风暴等着他们,等着文武百官。 对视了一眼,李东阳长叹一声道:“不知道为什么,老夫竟然有些羡慕张懋,闯下这么大的祸事,就这么一死了之,保住了英国公府数十年荣宠不绝,老夫平日里怎么就没有看出,他张懋还有这般的决绝。” 杨廷和捋着胡须,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道:“西涯公不要低估了一个历经数朝,荣宠不衰的人的智慧,为了英国公府,他张懋又有什么不敢做,不能做的。” 显然张懋的算计,根本就瞒不过李东阳、杨廷和他们这样的人物,但是看破了又如何,张懋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他们还能说什么。 看着天边的鱼肚白,杨廷和幽幽道:“回吧,如今大势在陛下,我等只能期望陛下大清洗的屠刀能够落的轻一些,否则的话,真不知会引发何等的祸端。”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紫禁城,京师之中的动乱,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彻底的被平复了下去。 长街之上的尸体也已经被腾襄四卫营的将士清理干净,只是尸体虽然被带走,可是那厮杀过的痕迹却是清晰可见,甚至就连地上干涸的鲜血仍然显得无比的刺目。 提心吊胆了一夜的文武官员早早的便接到了衙门里传来的消息,天子将在乾清宫之前召开大朝会,凡是京中文武官员必须尽数到场。 因此天色一亮,从一家家的府邸之中,一名名身着官服的官员或是忐忑,或是惶恐,或是平静的走出了家门,坐上了轿子向着紫禁城方向而去。 通往紫禁城方向的长街正是昨日叛军攻打皇城所经过的长街,虽然说乱战并非是在这一条长街之上爆发,可是叛军所过之处,依然能够看到长街两侧曾被乱军肆虐过的痕迹。 不过接近紫禁城的时候,却是昨夜张懋带领四勇营士卒围剿叛军的主战场所在。 正是在这里,张懋带人堵住了意图逃跑的叛军,双方在此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也正是在这里,张懋身负重创。 可以想象在这里,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此刻腾襄四卫营的一部分将士正在这里清理着死伤的将士,确定是叛军的伤者直接一刀剁了。 一辆辆的推车停放在那里,三三两两的士卒正抬着一具具僵硬的尸体就如同丢垃圾一般丢在推车之上。 每当一辆马车被堆满了,就会被几名士卒推走,鲜血流淌,洒下一地的血迹。 一辆辆的官轿或者马车到了这里,显然是无法通行了。 前方的道路之上仍然是随处可见的刀枪剑戟、尸体残肢。 所以说一众赶来参加大朝会的官员到了此处只能从轿子当中,马车上走下来,徒步前行,越过这一段路,前往乾清宫。 不过是盏茶时间,此地便已经聚集了上百名的官员,这些官员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那一具具的尸体,满地刺目的嫣红鲜血,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有的官员受不了这般的刺激,直接趴到一旁狂吐不已。 许多人面色惨白,愣是不敢上前一步,显然是被这尸山血海的景象给镇住了。 纵然是一些武勋、武将,此刻看到前方那一幕,也是忍不住面色难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呼啸而来,百官见状不禁纷纷闪避,因为那是英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之上,一道身影走了出来,身着庄严肃穆的朝服。 众人本以为来者乃是英国公张懋,可是当看到从马车之上走下来的张仑一身国公服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一下。 许多人脸上露出愕然与不敢相信的神色,他们没有听说英国公张懋身死的消息啊,朝廷也没有任命张仑继承英国公爵位的旨意传出啊,怎么来的是张仑这位小公爷,英国公张懋呢? 这可是大朝会啊,若是没有那个身份,出现在大朝会之上,那可是大罪。 张仑面无表情的自马车之上走了下来,天子昨夜已经许他继承英国公的爵位,那么自昨夜起,他便是新一代的英国公。 天子召集百官,他这位新任的英国公必须要亲自到场,代表勋贵一系为天子站台,纵然是老国公张懋的丧事也要暂且放下。 早已经知晓张懋身死的消息的许多勋贵此刻看到了张仑到来,皆是向着张仑走了过来,明显是以张仑为主。 即便是成国公朱辅、定国公徐光柞也是落后张仑半步,其余诸如泰宁侯、武定候也是站在张仑身后,表明他们的态度。 张仑冲着一众勋贵点了点头,当先大步上前,脚下的尸体以及鲜血,视若未见一般。 诸多勋贵的态度看的百官一愣,而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道:“首辅大人,杨阁老来了!” 听到这一声喊,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的一众文武心中一定,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向着首辅李东阳以及阁老杨廷和的轿子看了过去。 那两顶小轿看上去朴实无华,然则其中坐着的却是当今大明朝身份最为尊贵的两位阁老,也是文武百官的主心骨。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更新,老规矩,看的爽就订阅,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桓:我说你是反贼,你就是了!【求订】 当一众文武的目光落在了那两顶小轿上的时候,小轿停了下来,随即就见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分别从小轿当中走了下来。 几名朝中大臣,诸如都察院右都御史乔平,大理寺卿崔隆、给事中都给事冷方中皆是大步向着二人走了过来。 冲着李东阳、杨廷和二人一礼。 一场乱子下来,诸如刘忠、费宏、毛纪、梁储这些朝中的重臣被杀的被杀,下狱的下狱,再加上以刘瑾为首的阉党核心重臣如今大多数也都在锦衣卫的大牢之中关押待审。 所以乍一看这一次大朝会,来的官员,二品以上的大员很明显的少了不少。 不过二品一下的官员却是没有少太多,毕竟投靠刘瑾的官员当中,只有焦芳、张彩、刘宇等极少数的重臣,中高层的官员却是不多,至多也就是加上一些朝中六品、七品的官员。 如今文武百官齐聚,声势依然不小。 乔平做为都察院右都御史,同左都御史宋靖关系还是不错的,方才还在寻找宋靖的身影,却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此时乔平向着李东阳、杨廷和行礼道:“两位阁老,昨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是说陛下……” 以乔平的身份,还是知晓天子昏迷不醒,怕是撑不了几日的消息的。 三司衙门各自派出了官员审理刘瑾谋逆一案,都察院由宋靖亲自带队,而乔平做为右都御史则是坐镇都察院衙门。 不过是短短的一夜时间,仿佛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一般。 当乔平得知天子要在乾清宫召集文武百官召开大朝会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天子不是快要撑不住了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召开大朝会了,可是短短的时间内,锦衣卫缇骑四出,甚至还闹出了兵变来,就算是想要打探消息,也是打探不得。 所以说在场的一众文武几乎大多数都如乔平一般,满脑子的迷茫,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廷和轻咳一声,示意乔平注意自己的言辞。 如果天子真的快要不行了,那么乔平私底下说一说倒也罢了,可是如今天子已经醒了过来,若是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么说,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招灾了。 乔平微微一愣,颇为不解的看了杨廷和以及李东阳一眼。 李东阳只是淡淡的道:“李桓回来了,救醒了陛下,等下大朝会,大家都小心一些,莫要触了陛下的晦气,否则……” 众人闻言,一部分人露出了然之色,一部分反而是一脸的愕然与震惊。 李桓纵马长街,带着锦衣卫杀了五城兵马司这么大的事情,按说已经传开,可是到底是时间太短了,以至于还有不少的官员对此一无所知。 看了看时间,大朝会的时间快到了,李东阳轻咳一声道:“诸位,时间快要到了,大家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虽然说前方的道路非常的不好走,满地的鲜血极为刺目,可是李东阳、杨廷和却是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紫禁城方向走去。 在二人身后,一众文武也慌忙跟上。 没有多久,宫门在望,相比较那尚且没有清理干净的长街,宫门处的大战的痕迹早已经被清理干净,甚至就连血迹也早早的被打扫过,如果不是宫墙之上还有一些残存的痕迹,还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此时宫门大开,百官缓缓自宫门进入,进入皇城之中。 当百官进入皇宫之后,身后传来吱吱呀呀的响声,那厚重的宫门轰然之间关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百官都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以往大朝会也是这般的规矩,在百官进入之后,宫门自然关闭。 李东阳、杨廷和宦海沉浮数十年,参加过的大朝会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了。 那宫门关闭的声音也不知听过了多少次,可是这一次,那轰然的关门声在他们耳边响起,却仿佛是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触。 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忧色。 正行走之间,突然大理寺卿崔隆惊讶的道:“咦,大家有没有发现,这宫中的宿卫怎么都不见了,值守的反倒是成了腾襄四卫营的兵马啊?” 崔隆这么一说,不少官员自然是听得清楚,下意识的向着皇城四周守卫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不少官员脸上也是露出几分愕然之色。 皇城的安危素来都是由皇城宿卫来守护的,像这般直接由哪一营的兵马守卫,说实话还真的是第一遭。 有的官员看到那些浑身煞气的腾襄四卫营兵马不禁浑身一寒,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 难道说昨夜他们所听到的厮杀声,传言之中的兵变当真成功了不成?不然的话,为什么这皇城之中有这么多的兵马。 当然生出这般想法的只是极少数,而大多数的官员则是明白,在这里能够看到腾襄四卫营的兵马,只能说是天子已经将叛军给镇压了下去。 腾襄四卫营本就是天子亲军的一部分,要是腾襄四卫营都能够叛乱的话,那就只能说天子活该被杀了。 倒是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心中明白,为什么皇城之中不见皇城宿卫的踪影了。 一方面天子对皇城宿卫生出了几分猜疑,另外一方面也是昨夜一场动乱之中,皇城宿卫死伤殆尽,若是不用腾襄四卫营的兵马值守的话,恐怕皇城的安危一时半会儿之间就寻不到合适的人马来保护了。 当然用腾襄四卫营的兵马值守皇城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李东阳还有杨廷和不想去想。 若是真的是那般的话,那么今日的大朝会只怕是真的充满了凶险乃至杀机。 很快文武百官便来到了乾清宫之前的大广场之上,这广场极其宽广,便是容纳上千人都显得绰绰有余。 数百文武官员按照各自的品阶大小,静静的列队,然后分列两旁,恭候天子御驾驾临。 差不多有盏茶功夫,远处的御道之上,天子的銮驾缓缓而来。 不过这会儿天子的銮驾却是吸引了一众官员的目光。 就见一队浑身充斥着煞气的兵马簇拥在天子銮驾两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拱卫着天子一般。 尤其是那一队士卒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不少官员看到这些士卒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到了不久之前在长街之上所看到的那些正在收尸的士卒来。 这些士卒绝对都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杀气都还没有消散。 谷大用那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之上响起:“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当朱厚照自銮驾之上走下来的时候,文武百官齐齐拜下,山呼万岁。 朱厚照身旁跟着谷大用、丘聚、高凤等几名近侍,而那一队士卒则是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两侧走去,分别在一众官员身后数丈之外站定。 这些士卒站在一众官员身后却是让不少官员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总觉得身后的这些士卒看他们的眼神不大对劲。 像这般的情形可是第一遭啊,一时之间不少官员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天子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不会是真的要杀人吧。 这可是大朝会,纵然是要杀人,也应该是先下入大牢再由三司审理,最后才定罪执行啊。 当一些官员心中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的时候,朱厚照已经在龙椅之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看着一众官员,这才缓缓开口道:“众卿免礼平身。” 谷大用上前一步,尖声道:“陛下口谕,众卿免礼平身!” 此时一众文武官员方才山呼万岁,缓缓起身。 本来按照往常大朝会的惯例,这个时候应该是由天子主持,六部衙门的主官在内阁的带领下向天子汇报一些需要天子亲自做出决断,或者需要百官共同商议方才能够确定下来的大事。 但是这会儿身为天子的朱厚照却是冲着一旁的谷大用点了点头道:“谷大用。” 谷大用闻言上前尖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根本就弄不清楚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倒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 朱厚照神色肃穆的坐在那里,目光在下方一众官员身上扫过,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是被天子的目光扫过的官员,皆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就在这会儿,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将这一股压抑的气氛给打破,不少官员下意识的看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许多人都是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李桓,他怎么来了!” 这是知晓李桓归来的消息的,但是也有官员一脸的吃惊,显然是不知道李桓归来的消息。 不少官员看到李桓都露出了义愤填膺之色,要知道不久前他们还曾疯狂的弹劾李桓。这会儿见到李桓,不禁想起李桓在福建所做的那些事来,直接眼珠子都红了。 譬如都察院右都御史乔平,看着李桓,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竟然直接站了出来,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你这奸佞小人,回来的正好,今天本官便奏请陛下,将你拿下,千刀万剐,以正王法。” 李桓有些懵了,看傻子一般看着乔平。 心中暗道,这人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还是说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两日京中发生这么多事情,他但凡是知晓一点,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针对他吧。 其实想一想也正常,短短的一天时间而已,皇城之中所发生的事情本就被封锁了,而冯海叛乱又是发生在半夜里,等到叛乱被平定,天都已经亮了。 还没有等到派人出去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招来乾清宫参加大朝会。 不单单是乔平,其实许多官员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天子忽然就醒了过来,为什么大半夜的,京师之中爆发了一场叛乱,可以说是满脑子的不解。 说着乔平自官员行列之中走出,也不管其他了,反正先弹劾李桓这奸贼再说。 李桓不回来便罢,既然敢回来,他要是不将李桓拿下,岂不是有负他都察院右都御史之名。 “陛下……” 不等乔平开口,李桓便冲着天子拱手一礼道:“陛下,臣方才已经将逆贼宋靖、薛义、彭光、耿立等官员捉拿归案,下入锦衣卫大牢之中。来的迟了些,还请陛下恕罪。” 李桓这话一出口,不少官员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宋靖、耿立、彭光、薛义,这些人不就是三司衙门的人,负责审理刘瑾谋逆一案的人吗,怎么听李桓的意思,宋靖等人还牵扯上了谋逆大案,甚至这会已经被锦衣卫给拿下了。 可是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他们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乔平一愣,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突然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您看到了吗,锦衣卫构陷忠良……” 李桓淡淡的瞥了乔平一眼,冷笑一声道:“陛下,臣怀疑都察院右都御史乔平同宋靖来往甚密,有同党之嫌疑,臣请陛下允许臣将乔平拿下,严查审讯。” 乔平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指着李桓颤声道:“你……你血口喷人!” 其实在乔平跳出来弹劾李桓的时候,朱厚照便忍不住对其心生厌恶,这人是都察院督察御史,职责便是弹劾他人,监察百官不假。 可是乔平放着那些明明心怀叵测的官员不去弹劾,偏偏就像是疯狗一般死死的盯着李桓、刘瑾他们不放,这样的督察御史,还不如不要呢。 听了李桓的话,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朕说过,关于谋害朕的谋逆大案,朕交由你们锦衣卫来办,涉及任何人,无须请示朕,上至王侯,下至百姓,李卿可先斩后奏。” 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臣谢陛下。” 四下里官员这会儿方才反应过来,都用一种惊惧的目光看着一身飞鱼袍服的李桓,听天子的意思,似乎天子遇刺的案子已经交由李桓来严查了,这如何不让一些人心生恐惧。 尤其是天子竟然还赐予李桓先斩后奏之权,本来就如同疯子一般无法无天的李桓有了这般的权柄,他们还怎么活啊。 一名给事中几乎是本能一般站出来大声道:“陛下,不可啊……” 李桓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含笑道:“这位大人想来也是宋靖的同党了!” 看着李桓如此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按上谋逆的罪名,那给事中差点疯了,大声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您看到了吗,李桓构陷忠良……” 就见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突然之间大声喝道:“来人!” 下一刻就见一队锦衣卫出现在四周,一身锦衣卫百户袍服的陈耀大步走上来先是冲着天子拜了拜,然后又向着李桓道:“指挥使大人,属下在!” 李桓一指乔平以及那名给事中道:“这二人皆是宋靖之同党,给我带回诏狱,严加审讯。” 陈耀闻言一挥手,就见几名锦衣卫校尉一脸兴奋的上前,架起乔平以及那名给事中便向着外面拖去。 乔平忍不住高声大喊:“陛下,臣冤枉啊,臣是冤枉的……” 至于那名给事中则是吓傻了一般,直到被拖出数丈远方才反应过来,但是对方并非是求饶,而是冲着李桓破口大骂。 “李桓奸贼,你不得不好死……” 文武百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样荒唐的一幕当着他们的面上演。 乔平以及那名给事中是不是宋靖的同党他们不敢保证,可是李桓在这大朝会之上所流露出来的态度却是让不少官员一颗心沉了下去。 尤其是天子竟然如此放任李桓肆意妄为,难道说天子就不怕激起百官的反抗吗? 首辅大人,杨阁老呢,为什么首辅以及杨阁老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不少官员想到了杨廷和还有李东阳二人,目光忍不住的投向了杨廷和以及李东阳。 可是二人似乎是对李桓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朱厚照冷眼旁观,将一众官员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冷笑。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的时候,眼中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缓缓开口道:“李卿既然来了,就且入列吧。” 李桓点了点头,当即站在了武臣前列,同那一班勋贵站在了一处。 见到李桓,张仑、朱辅、陈继祖、徐光柞等人皆是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露出善意的笑容。 昨夜他们可是亲身经历了那一场叛乱的,他们比谁都清楚如今李桓在天子心目当中的地位。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同李桓搞好关系,而不是像方才那右都御史乔平一样,竟然还想弹劾李桓,结果将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沾上了谋逆的案子,不死也是死了,更何况这等谋逆大案,本就是宁杀错没放过,便是乔平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可是若是李桓愿意的话,随随便便都能给他安上一个罪名。 别说是一个右都御史,这个时候便是李桓给一位公侯安上谋逆的罪名,对方也只有抄家灭族一途。 经李桓这么一闹,许多官员心中惴惴,又惊又惧的看着御阶之上的天子,还有站在勋贵之间,正同几名勋贵低声交谈的李桓。 天子看重李桓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什么时候李桓就成了锦衣卫指挥使,天子对待李桓的信任以及态度也太过不正常了吧。 还有那些勋贵,他们在朝堂之上不是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来都是如同摆设一般吗,为什么对待李桓那么亲近,甚至亲近之中都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勋贵权柄没了,也就剩下那点孤傲了,平日里都是抱团取暖,便是对上几位阁老,那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就算李桓成了锦衣卫指挥使,这些勋贵也不至于放下架子去讨好李桓啊。 朱厚照环顾群臣道:“诸位卿家就没有什么事要启奏吗?” 先前便没有人敢站出来,结果李桓闹了那么一下,更加的让人摸不清天子的态度了,谁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刚刚进入到朝臣队列当中的李桓突然之间站了出来,一脸肃色的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启禀陛下,臣有奏!” 朱厚照闻言点了点头道:“李卿有何事?” 李桓大步上前,走到御阶之前,然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一众朝臣身上。 看着李桓的举动,不少官员心中咯噔一声,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尤其是一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官员,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苦涩。 李桓沉声道:“陛下,臣已连夜审讯了冯海、毛纪、耿立、彭光、陈就等人,根据这些人交代,已经确定数十名官员涉及谋害陛下的大案。” 轰的一下,在场一众文武官员只感觉脑袋差点炸了。 谋逆大案,数十名官员涉案其中。 一时之间就算是心怀坦荡之人这会儿也感觉浑身发寒,哪怕是明媚的阳光照耀在身上,仍然有一种坠入冰窟的感觉。 那可是谋逆的大案啊,别看李桓口中说着确定的就有数十名官员,可是许多官员都知道,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搞不好这就是一桩史无前例的大案。 想一想当年太祖朱元璋在位之时,胡惟庸案、蓝玉案、那可都是按照谋逆大案来办的,每一桩案子所涉及的人员都有上万人之多,不知多少重臣勋贵倒在了谋逆大案当中。 其他的案子也就罢了,可是但凡是涉及到谋逆大案,尤其还是谋刺天子这样的大案,要是不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那才是怪事。 朱厚照听李桓说单单是审讯出来的就有数十名官员,登时眼睛都红了,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内心的怒火,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即便是如此仍然是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的道:“谁,到底都有谁!” 李桓目光扫过众人,几乎所有人都吓得缩着脖子,生怕被李桓给点了名字。 要知道这会儿谁的名字从李桓口中吐出,那就等同于是上了阎王爷的名单了,而且还是一家子九族全上的那种。 就听得李桓缓缓道:“兵部尚书康仁,李某且问你,费宏带给冯海的那一份兵部调兵文书又是何人所批,何人加盖的兵部大印?” 康仁噗通一声直接软倒于地,额头之上满是冷汗,砰砰叩首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那反贼费宏如何拿到的调兵文书,臣实在是不知啊。” 只看康仁这般反应,就算那兵部调兵文书不是出自他手,他康仁乃是兵部尚书,如此谋逆大案,康仁显然是罪责难逃。 看康仁模样,朱厚照莫名的心头火起,猛地一甩衣袖冲着四周的锦衣卫喝道:“给朕将康仁拿下。” 顿时康仁便被两名锦衣卫给拖了出去,百官瑟瑟发抖,耳边尚且还回荡着康仁凄厉的哀求之声。 李桓的目光在群臣之中巡视着,突然之间李桓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道:“武定伯侯盛……” 李桓话音落下,就见勋贵之中,一道身影突然之间扑向李桓,准确的说应该是扑向天子朱厚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是看的许多官员一愣,显然那暴起发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李桓点了名字的武定伯侯盛。 张仑、朱辅几名勋贵见状不由面色大变,几乎是本能的大喊护驾。 只是朱厚照站在御阶之上,看着扑向自己的侯盛,眼眸之中丝毫没有担忧以及畏惧,只有深深地不屑以及可怜。 侯盛在一众勋贵当中,名头还是相当不小的,尤其是一身修为不差,在诸多几乎将祖宗传下的家学都给忘记的差不多的勋贵当中,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佼佼者了。 只可惜他那一身实力虽然看着不差,但是也要看同谁相比。 李桓就站在朱厚照身前的御阶下,想要接近天子,必然要先越过李桓这一关。 看着侯盛扑向天子,李桓直接便是一拳轰出。 侯盛从来就没有见过李桓出手,自然不知李桓底细,甚至可以说心中根本就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 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天子身上,眼见天子连闪避的意思都没有,侯盛眼中闪过几分喜色。 如果说能够擒了天子,他未必不能挟持天子逃出京师。 只是下一刻,一股劲风袭来,侯盛下意识的挥拳向着李桓迎了上去。 咔嚓一声,就听得一声骨头碎裂的响声传来,随即就见侯盛整个人被李桓一拳打飞了出去,重重的坠落在地,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以枷锁将侯盛给锁了起来。 从李桓点了侯盛的名字,到侯盛暴起试图袭击天子,再到其被李桓一拳重创被擒,这一切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 等到百官反应过来,侯盛甚至已经被锦衣卫干净利落的给拖走了。 朱厚照忍不住笑道:“好,好,真是我大明的好臣子啊,堂堂伯爷,竟然参合谋逆之事,事迹败露,不思悔改也罢,甚至还想袭击朕,其心何其歹毒。” 说着朱厚照冷冷的扫过一众文武官员然后冲着一旁的谷大用道:“谷大用,你给朕记下了,武定伯侯盛,其心甚毒,特旨诛其十族,以儆效尤!” 如武定伯侯盛这般,当着百官的面都敢向天子发难,这都不用审了,直接便可以将其定罪。 此时李桓一挥手,就见数十名锦衣卫如猛虎豺狼一般扑向一名名官员。 显然李桓这是不准备一个个点名了,直接让锦衣卫动手抓人。 就算是再出几个侯盛一般做亡命一搏的疯子李桓也是无惧,但是那样一来,反倒是显得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太过无能了些。 “饶命了,陛下,臣是冤枉的!” 又有人不知是真的冤枉还是假的冤枉,高呼冤枉。 而有人在被抓之后,显然是心知必死无疑,竟然哈哈大笑冲着天子破口大骂。 “昏君,昏君,老天无眼啊,竟然没能收了你,你这昏君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抓捕的锦衣卫见状连忙扒了对方的官靴,脱下对方的袜子,将其嘴巴给堵上。 当然也有官员直接冲着李桓破口大骂。 有的直接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可以说一时之间,人生百态尽数上演。 等到数十名官员被锦衣卫带走,方才乱糟糟的景象方才渐渐的平复。 到了这个时候,一些官员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想着方才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同僚被锦衣卫带走,要说心中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 李桓这会儿方才向着朱厚照拜下道:“陛下,犯官已拿下,臣会严加审查,绝不使有漏网之鱼存在。”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李卿尽管放手施为,但有所请,朕皆允准。” 李桓谢过天子,缓缓退到了朝臣的行列之中。 眼见李桓退回去,一众文武一颗心才算是稍稍的放下,当然这些官员之中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只有这些人自己心中有数。 一声轻叹,就见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李东阳缓缓走了出来,然后向着朱厚照拜下,双手将官帽取下,恭敬的放在身前冲着朱厚照道:“陛下,臣李东阳有负陛下皇恩,执掌内阁期间,竟至发生这等滔天祸事,臣罪无可赦,请陛下降罪。” 杨廷和也随着李东阳站了出来,同样将官帽摘下,然后拜在朱厚照身前祈请天子降罪。 内阁本来又李东阳、杨廷和、焦芳、刘宇四人,可是受到文官集团的打击,焦芳、刘宇二人被下了大狱,内阁之中也就剩下了李东阳以及杨廷和二人维持局面。 这会儿两位阁老又主动请罪,这要是天子罢免了二人治罪的话,这大明朝直接连一个阁老都没了。 朱厚照目光落在李东阳、杨廷和二人身上,神色显得极为平静,似乎对于二人的举动并没有什么意外以及吃惊。 杨廷和、李东阳跪在那里,叩首于地,等待着天子的决断。 朱厚照缓缓走下御阶,伸手将李东阳、杨廷和二人扶起,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似乎是要将二人看透一般。 忽然之间,朱厚照开口道:“两位阁老想要致仕,且等此番谋逆大案彻底了结再说。” 李东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臣不配再领袖群臣辅佐陛下理政,还请陛下允许臣辞去内阁首辅之职。老臣愿于府中,听候陛下发落。”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缓缓道:“朕非怀疑首辅涉及谋逆一案,而是希望首辅致仕之前,能够替朕稳定朝局,待局势稳定,若是首辅想要致仕,朕绝不阻拦。” 看李东阳一副迟疑模样,朱厚照叹道:“首辅莫不是忘了父皇临终嘱咐,意欲弃朕而去?” 听天子提及先皇,李东阳忍不住老泪纵横,拜伏于地,泣声道:“老臣愚钝,竟不查朝臣之中有心怀叵测之辈,险些害了陛下,老臣负先皇,有负陛下啊!”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老泪纵横轻轻一叹,目光则是落在了一旁的杨廷和身上。 【第二更送上,更了两万二不到,有点少呀,明天争取爆发,求订阅,月票还有打赏呀!】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子的隐疾【求订】 似乎是感受到了朱厚照的目光,杨廷和身形越发的卑微了几分。 朱厚照缓缓上前将杨廷和扶起道:“朕犹记得父皇曾与朕言,杨卿家有宰辅之才,朕相信父皇的目光,所以特意准了杨卿入阁,这几年朝中亏得有两位老成持重的卿家坐镇,朕对两位卿家一直深信不疑。” 听到朱厚照的话,杨廷和眼中流出眼泪,颤声道:“是臣有负陛下,辜负了陛下的皇恩,就如首辅所言,朝堂之上出了费宏、刘忠、梁储等心怀叵测之辈,皆是我等阁臣失察之过。” 说着深深一礼拜下,脸上满是坚持之色道:“臣每思及此,深感有愧先皇,有愧陛下,恳请陛下允准老臣请辞。” 看得出杨廷和是执意要请辞,而朱厚照又想要留杨廷和、李东阳一段时间,以稳定朝局,度过眼前这一时局动荡的时期。 一时之间一个想留人,一个坚持要请辞。 显然相比李东阳老好人的性子,杨廷和明显性格要坚毅的多,摆明了是不愿再拖延下去。 百官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朱厚照以及杨廷和二人的身上。 许多官员眼中露出几分不舍的神色。 自正德天子继位以来,几任阁老之中,李东阳那是公认的老好人,除了李东阳之外,就属杨廷和最受百官认同。 可以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李东阳之后,杨廷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内阁首辅。 如今杨廷和竟然要请辞,这让百官心中为之一慌,不知什么时候,杨廷和似乎已经成了百官的核心,平日里有李东阳在,到还没有觉得有什么。 然而此时杨廷和这一请辞,离开让不少官员感觉像是少了依靠一般。 甚至一些本就同杨廷和走的极近的官员看向杨廷和的时候,眼中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礼部右侍郎熊文广眼看天子与杨廷和竟然僵持在那里,不禁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冲着天子一礼,然后又冲着杨廷和拱手道:“杨阁老,您难道忘了当初曾与我等所言,我辈读书人读圣人书,行圣人事,当辅佐天子,教化万民,名垂青史,为万世称颂,阁老何忍弃陛下而去,下官斗胆,请阁老以陛下为重,以大明江山社稷为重,留下吧!” “请阁老以陛下为重,以大明江山社稷为重,留下吧!” 顿时数十名官员齐齐向着杨廷和拱手一礼。 一旁的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杨廷和,目光扫过那些官员,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朱厚照仿佛是没有察觉到这些一般,只是一脸殷切的看着杨廷和。 此时李东阳向着杨廷和道:“介夫,陛下皇恩浩荡,如今时局艰难,你我便再辅佐陛下一程吧。” 杨廷和看看李东阳,又看了看百官,最后方才一声长叹,冲着天子拜了拜道:“陛下恩重,老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 朱厚照扶住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道:“朝廷大事,还需两位阁老主持,朕方才能够安心。” 说着朱厚照话音一转道:“如今政务繁多,内阁却只余下两位阁老,朕欲再召贤能之臣入阁,不知两位阁老以为如何?” 李东阳神色平静,杨廷和眼眸深处闪过一道异色,不过皆是冲着朱厚照躬身道:“陛下圣明。” 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目光投向百官缓缓道:“卿等以为如何?” 就连李东阳、杨廷和都没有什么意见,早就被方才锦衣卫抓人的那一幕给吓坏了的百官这会儿虽然看着朱厚照脸上的笑容,却是心中发毛,哪里敢有异议。 神色一凝,朱厚照冲着百官行列之中一道身影道:“王阳明,有经国理事之大才,忠贞有加,特加封文渊阁大学士,入阁辅政兼领兵部尚书。” 昨夜动乱之际,王阳明沉着应对,更是为了天子而率军断后,可以说表现的有勇有谋,可圈可点,更重要的是朱厚照看到了王阳明的忠心,虽然当时朱厚照便说过要加封王阳明为吏部左侍郎、文渊阁大学士。 只不过当时也就是一说,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明昭天下,所以此刻王阳明身上的官职仍然是都察院监察御史,最多就是一个钦差副使的差事还没有卸,论及品阶与资历,在场的百官之中,比之王阳明更深者多了去了。 所以说任是谁都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会简拔王阳明这么一个无论资历还是名望都明显差了许多的一个监察御史进入内阁。 这已经不是官升三级这么简单了,在一众文武看来,这就是一步登天,直接达到了文官的巅峰。 哪怕是正站在文官行列当中的王阳明陡然之间听了朱厚照对他的封赏,也是愣了一下。 说实话,王阳明虽然也明白,以自己同李桓救驾的情分在,除非是自己作死,否则的话,未来入阁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说到底他资历差了不少,只需要在吏部左侍郎的位子上熬上几年,然后升任一部主官,资历够了,又简在帝心,入阁自是理所当然。 所以所在王阳明的看来,再有个三五年时间,他就可以考虑入阁的事了,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推他入阁。 一名同王阳明交好的官员,这会儿看着有些愣神的王阳明不禁用一种羡慕的语气低声道:“阳明兄,陛下点了你的名,你还不快上前谢恩。” 王阳明回神过来,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臣能力有限,理政经验不足,恐有负皇恩,还请陛下三思!” 朱厚照看着王阳明那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心中越发的满意,微微一笑道:“无妨,经验不足可以去学,朕看重的就是王卿家的一颗赤胆忠心!” 说着朱厚照目光瞥了李桓一眼,嘴角微微一翘道:“况且希望王卿家入阁,本就是李卿向朕力荐,李卿家说卿家你有治国安邦之大才,若只任一监察御史,实在是浪费了一身才学。” 王阳明不禁向着李桓看了过去,李桓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还将此事扯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确是向天子举荐过王阳明不假,可是也不像天子所说的那样夸张啊。 不过李桓多少也明白天子的用意,这很明显是想要替他卖王阳明这位未来阁老一份人情。 所以说李桓冲着王阳明微微一笑。 王阳明不见感激的看了李桓一眼,不管能不能入阁,李桓竟然对他这般的看重与推崇,甚至不惜向天子举荐。 其他不提,单单是这一份看重就足够让王阳明感念于心了。 朱厚照将王阳明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颇有些小得意。 在朱厚照看来,王阳明年不过四旬,不出意外的话,按照那些阁老的年纪,王阳明入阁之后,只要不犯什么错,至少还可以干上二十年。 有王阳明这么一个同李桓交好的阁老在内阁当中,将来同李桓配合起来,一定是非常的融洽。 目光扫过百官,朱厚照眼中流露出几分帝王威仪缓缓道:“众卿以为如何?王卿家可有资格入阁否?” 那可是一任阁老啊,文官最高的追求,也是仕途的巅峰,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四五个名额而已。 天下官员千千万,朝中官员数百上千,无数人都盯着内阁那几个位子,平日里为了争取入阁的名额,百官明争暗斗,几乎争掉头。 这要是换做以往的话,天子一句话就想将一名大臣简拔进入内阁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众望所归,否则的话,单单是百官的弹劾便足以将天子给淹没了。 权力之争,权力之争,有权就有利,看看刘健、谢迁这些阁老吧,入阁之后,哪一家不是吃的盆满钵满的,家族利益疯狂膨胀。 这会儿朱厚照提出让王阳明入阁,可以说是最好的时机了,借着方才锦衣卫拿人,震慑百官心神,可以说是最容易通过的一次,错过了,可就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利益动人心,都说为了利益有些商人连死都不怕,这句话其实放在官员身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想当年开国之初,太祖朱元璋为了整治贪腐,严令贪污者剥皮实草,可是那些官员依然是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不顾朱元璋那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的屠刀。 能做官的可都是聪明人,聪明人难道就不会趋吉避凶吗?为什么一个个的就忍不住心中的贪欲,最后被发现,拿去剥皮实草。 虽然说方才锦衣卫拿人的确是镇住了不少人,也让不少官员心中惶恐,但是当朱厚照抛出了内阁阁臣的高位,百官之中不少人直接眼珠子都红了。 心中的惶恐刹那之间烟消云散,眼中就剩下了那阁老的位子。 争,必须要争啊。 成了那就是家族崛起,余荫万代,他王阳明要资历没资历,要经验没经验,凭什么可以入阁。 天子简直昏聩啊,自己这般的大才放着不用,竟然去相信李桓这样的奸佞小人。 能够同李桓这般的奸佞小人走在一起的,不是奸臣那又是什么,绝对不能够让王阳明入阁。 不少人心中直接闪过这般的念头,有人的确是吓怕了,可是有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认为方才那一波波大清洗已经过去,接下来就是正正经经的议事了。 就见大理寺卿崔隆面色潮红,眼中隐隐有狂热之意露出,上前一步,冲着天子施以大礼,就在王阳明身旁拜下,沉声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崔隆陡然之间开口,自然是引得不少人的瞩目,不少官员一脸愕然的看着走出去的崔隆,显然是被崔隆的大胆给惊到了。 难道崔隆就不怕天子震怒吗? 方才天子可说了,王阳明那可是李桓举荐的,谁都知道王阳明同李桓同为钦差,走了一趟福建,两人的关系显然是非同一般。 要说李桓力挺王阳明入阁,众人丝毫不觉得惊讶。 方才一些官员就是想到了这点,所以哪怕是非常想要站出来反对,却又因为忌惮李桓,所以没有动弹。 现在崔隆却是主动站了出来表示反对,这就让不少官员看到了希望。 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第一个,那么他们接下来自然就不怕了。 毕竟这种事情,只要开了头,就算是天子不满,李桓记恨,那也只会去记恨打头的第一人不是吗? 一时之间众人盯着崔隆,崔隆仿佛是没有注意到一众人的目光一般。 做为宦海沉浮多年的存在,崔隆的经历可是相当的丰富的,六部衙门,他至少都呆过一遍了,单单是看经历的话,这资历、阅历乃至经验绝对是够了。 可是却差了一点运气以及人脉关系,想要进入内阁,不单单是要看能力,人脉以及运气还是相当重要的。 许多官员明明有着进入内阁的能力,却是被阻拦在内阁的门槛之外,说到底就是在朝中没有人缘,底层缺少官员支持,想要进入内阁,其难度可想而知。 就像焦芳、刘宇他们,能够被刘瑾依为心腹,能力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却是看不到进入内阁的希望呢。 说到底就是焦芳、刘宇他们自身性格多少都有些问题,在朝中的人缘并不好,几乎是注定一辈子都进不了内阁。 所以焦芳、刘宇在刘瑾许以重利的情况下,为了进入内阁,毫不犹豫的选择投向了刘瑾。 阉党又如何,若是能够帮助他们进入内阁,一飞冲天,完成他们身为文臣梦寐以求的梦想,便是落得一个阉党的骂名也是无所谓啊。 这些潜在的规则,许多官员都是看的分明。 就像崔隆,也是一般,他难道看不到第一个出头极有可能会被李桓记恨吗,但是他还是选择站了出来。 要知道有时候想要有所得,必须要有所付出的,不拼一下,一辈子就这样了。或许拼一下,就能够改变人生,改变命运。 再说了,第一个出头有坏处不假,同样也有好处啊,至少能够给天子留下深刻的印象不是吗? 万一得了天子的青睐呢? 就算是不能,他也要恶心王阳明这个后辈一把,凭什么自己拼了一辈子就进不了内阁,而他王阳明就因为抱上了李桓的大腿便得了天子的看重,想要简拔其进入内阁呢。 朱厚照看着崔隆不禁皱了皱眉头,本来以为可以顺利的推王阳明入阁,没想到竟然还会发生这般的变故。 淡淡的瞥了崔隆一眼,朱厚照缓缓道:“崔爱卿,既然你反对王爱卿入阁,那么你且说说看,你为何反对?” 崔隆见到天子没有直接斥责于他,一颗心不禁放了下来,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向着天子一礼道:“回陛下,臣观王阳明之履历,地方上为官经验不足也就罢了,在朝中六部也没有什么历练的经历,这已经不是经验不足这么简单了,而是完全没有经验,阁老肩负国之重担,又岂能将之交给一个没有丝毫治政经验的人,要知道一个决策错误的话,极有可能就会给国家,给百姓带来莫大的危害。” 崔隆言辞凿凿,有理有据,四周不少官员听了皆是连连点头。 朱厚照看了看崔隆微微一笑道:“王爱卿在福建高层官员缺失的情况下却是能够将偌大的福建民政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不是能力又是什么,至于什么经验,朕方才也说过,没有经验可以慢慢积累,内阁之中不是还有杨阁老、李首辅把关吗?” 崔隆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反正王阳明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都不足以令百官信服,陛下若令其入阁,臣首先不服。” 眉头一皱,朱厚照看着崔隆道:“那依你之见,谁又有资格进入内阁呢?” 崔隆眼睛一亮,正了正神色,看着朱厚照道:“臣为官三十余年,无论是地方县令还是知府,又或者是六部官员,臣皆做过,无论经验还是资历都足够入阁,所以臣毛遂自荐,愿为陛下效劳。” 许多人在崔隆开口的时候就知道崔隆打的什么主意,可是当真的听到崔隆如此大言不惭的自卖自夸,甚至还向天子毛遂自荐,顿时让不少人露出嘲讽以及不屑的神色。 就是朱厚照也被崔隆的毛遂自荐给搞得一愣,这位还真的是不嫌脸大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不等天子开口,就听得边上一名官员带着几分讥讽笑道:“若是照崔大人这么说的话,那么本官岂不是比你更加的有资历,有经验吗?” 这人一开口,登时不少人都看向对方。 开口之人赫然是六部尚书之一的工部尚书袁开泰,能够做到一任尚书的人,哪一个不是熬了许多年,履历丰富啊。 正如袁开泰所言,他比之崔隆更加的适合,毕竟崔隆乃是大理寺卿,而他袁开泰却是工部尚书,相比六部,大理寺在世人的认知当中多少要低六部一筹的。 同样都是一部主官,袁开泰说话的底气比之崔隆那可是足了许多。 而袁开泰这一开口,顿时百官之中就有不少官员开口支持,这就是人脉的凸显。 崔隆听了袁开泰的话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冷笑着道:“袁尚书此言差矣……” 眼看着崔隆就要同袁开泰二人争执开来,面色不善的朱厚照突然冷哼一声道:“到底你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朕只是询问你们的意见,而不是让你们教朕如何做的?” 说着朱厚照冷冷的扫过一众官员道:“自今日起,王阳明加封文渊阁大学士,入阁领兵部尚书……” 眼看着天子就要乾纲独断,崔隆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忍不住道:“陛下若是执意如此,臣不服,百官不服。” 朱厚照冰冷的目光落在崔隆身上,就见崔隆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摘下自己的官帽,恭敬的向着朱厚照道:“若是陛下非要独断专行,不听臣言的话,臣愿请辞!” 看着崔隆将官帽摘下,一脸的不服气,甚至还想拿辞官来威胁自己的模样,朱厚照不禁气急而笑。 自己是不是太过好脾气了,以至于这些官员动不动就要玩逼宫的把戏。 被朱厚照那冰冷的目光给盯着,崔隆心中忐忑不已,要说他心中不紧张那才是怪事呢。 他本就是官欲心极重的人,想要他辞官而去,还不如杀了他。可是他好歹也是堂堂大理寺卿,朝中重臣。 他就不信天子敢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逼他辞官。 一直都冷眼旁观的李桓这个时候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李桓这一笑却是让不少人都面露愕然与不解的看向李桓。 就连天子也是一脸不解的向着李桓看过来。 李桓冲着朱厚照一礼道:“请陛下恕罪,臣方才观崔隆崔大人的言辞举动,实在是太过好笑,臣一时失态,是在是忍不住了啊。” 朱厚照看着李桓,而李桓则是看向崔隆道:“崔大人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好笑吗?你反对陛下简拔王阳明入阁,真实目的不就是想要自己入阁吗?怎么,现在陛下不同意,你就要拿辞官来逼迫陛下了吗?” 不少官员看着崔隆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一些人的确是看穿了崔隆的心思和目的,但是也有一些官员下意识的以为崔隆是真的在反驳天子。 崔隆听了李桓的话,再感受到一众官员看他的眼神,心中那叫一个羞怒啊。 要不是对李桓心怀畏惧的话,他肯定已经跳起来指着李桓破口大骂了。 朱厚照猛地一挥衣袖,冲着崔隆冷哼一声道:“既然崔爱卿你想要辞官,那么朕也不好拂了你的意思,那么朕便准你所请。” 崔隆闻言不由呆住了,他不就是摆出辞官的姿态,逼迫天子一下吗,正常来说,天子不是该相他赔不是,然后主动认错,将他这位重臣给留下来吗?如此便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可是为什么天子就不按照常理出牌呢,怎么就准他辞官啊。 他真的没想过要真的辞官啊,大理寺卿虽不如阁老,但也是九卿级别的重臣啊,坐在这等高位之上,好处还是很多的。 可是一旦没了官位在身,那他一下就变成了庶民一般无足轻重的人物,那他该怎么办,受他庇护的家族又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崔隆整个人都傻眼了,浑浑噩噩的,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将崔隆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的李桓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冲着崔隆道:“崔大人,哦,不对,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了,常听人说无官一身轻,不知道崔大人如愿以偿的辞去大理寺卿的官位,是不是浑身非常的轻松呢?” 话是如此说,可是李桓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却是再清楚不过,崔隆回神过来,听了李桓的嘲讽,登时面容之上入宫开了颜料坊一般,各种复杂的情绪闪过。 哇的一声,就见崔隆忍不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竟然生生的气的昏了过去,就是不知道是被自己给气昏过去的还是被李桓的嘲讽给气昏过去的。 四周看到这一幕的官员,见到崔隆从一个堂堂的大理寺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普通庶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一种畅快之感,同时看向李桓的时候,眼中也流露出更多的忌惮之色。 李桓轻松推了王阳明入阁,一句话便说动了天子,让天子准了崔隆辞官。 虽然说方才那情形,大家都能够看出,崔隆逼迫天子,天子只怕是多半也会准了崔隆辞官,但是绝对不会那么的干脆。 正是因为李桓的一番话,方才帮朱厚照下定了决心,干净利落的便发落了崔隆。 这般的影响力,放眼朝堂之上,恐怕就是昔日那位一手遮天,号称立皇帝的大太监刘瑾都未必能够与之相比啊。 李桓淡淡的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崔隆,冲着远处几名锦衣卫招了招手,顿时就见那几名锦衣卫跑了过来。 只听得李桓道:“将此人带走,顺便让人查一查,看看他这些年为官究竟如何,是不是清廉,有没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几名锦衣卫将昏死过去的崔隆抬了起来,闻言当即便道:“谨遵指挥使大人令。咱们一定将他的老底都给掏出来。” 一众官员听着李桓的话,看着被惊的目瞪口呆。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桓竟然还会有这般的操作。 先前一直都在流传着李桓心眼小,睚眦必报,甚至报仇不隔夜的说法。 一些人听了自是不放在心上,甚至是嗤之以鼻。 但是这会儿看了李桓如何对待崔隆,一些官员感觉传言真的是不虚啊。他李桓还真的是心眼小,爱记仇,报仇不隔夜呢。 本来以为崔隆丢了官,被气的昏死过去已经是相当的凄惨了,可是现在看来,得罪了李桓,似乎不只是丢官这么简单了,搞不好连名声、家财、性命都要不保。 谁都清楚,大明的官员,没有哪个官员敢拍着胸膛说自己清清白白,清廉如水一般。 尤其是如崔隆这般为官几十年,一路爬到大理寺卿级别的重臣,就算是他自己干干净净,可是他能保证自己的家族族人就干干净净吗? 这根本是经不住查的,几乎可以说一查就是一个准,到时候崔隆说不得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就是朱厚照也忍不住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了李桓一眼。 只能说崔隆招惹了李桓,真的是倒了血霉了。 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臣僭越了,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反而是笑了笑道:“李卿做的对,似崔隆这般的官员就该查一查,若是没有什么过错倒也罢了,当真有什么过错,定要从严处置。” 李桓拱手道:“臣谨遵陛下圣谕!” 说着李桓目光投向了一旁出声的工部尚书袁开泰,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袁开泰道:“不知袁大人以为陛下的决断如何?” 虽然说心中暗暗的不耻崔隆的为人,但是见到崔隆以辞官逼迫天子的时候,袁开泰忍不住为崔隆暗暗称赞不已。 甚至袁开泰也想看看,天子面对崔隆的逼迫到底会做何反应,如果说天子真的退让或者安抚崔隆的话,那么袁开泰决定,等下也要学崔隆一般。 只是让袁开泰没有想到的是,李桓竟然从中插了一脚,一开口便让天子下定决心罢免了崔隆。 甚至李桓还在崔隆被罢了官职之后,冷嘲热讽的将对方给气的昏过去,这还不解恨,更是下令彻查崔隆。 这会儿袁开泰心中那叫一个后怕啊,幸好自己没有急着出头,做那第一个出头之人。 果不其然,崔隆这带头之人倒了霉了。 就在袁开泰暗暗庆幸的时候,陡然之间听到了李桓开头同他说话,下意识的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当看到李桓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时候,袁开泰心中不由的咯噔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 听清楚了李桓的问话,袁开泰当即便冲着天子道:“陛下圣明之君,所决之事自然无差,王阳明入阁,臣袁开泰,无有异议!” 方才袁开泰开口反驳崔隆,其目的众人皆知,为的就是争那阁老的名额,这会儿却是立马改口,一副对天子的决断无比的支持的模样,傻子都看得出,袁开泰这是被崔隆的遭遇给吓到了。 他袁开泰同样也怕啊,万一再不表态,被李桓这睚眦必报之人给记住了,他都怀疑,今天他还能不能离开这紫禁城。 朱厚照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冲着袁开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投向其他的官员道:“诸位爱卿呢?是不是也如袁爱卿一般认为朕所决无差?” 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顶不住天子的目光,齐齐向着朱厚照恭敬拜道:“臣等无有异议。” 朱厚照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面前的王阳明道:“王卿家,你呢?”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大礼参拜道:“臣王阳明,谨遵陛下圣谕,叩谢皇恩!” 受了王阳明大礼参拜,朱厚照笑道:“希望卿家入阁之后,能够以国事为重,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也不枉李卿举荐爱卿一场。” 王阳明恭敬道:“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自始至终,李东阳、王阳明都没有开口,天子简拔王阳明进入内阁的目的很简单,一方面是制衡他们,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接替他们。 天子对他们的不满他们自然是能够感受到,若是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稳住朝堂的话,他们敢说,甚至都不用他们请辞,天子都会直接罢免了他们阁臣之职。 真当天子是真心留他们啊,无非就是天子手中无人可用,与其用其他人,倒不如用他们这些老臣,至少能够保证朝廷正常运转。 但是天子肯定不会纵容他们,而提拔王阳明入阁,就是天子的第一步。 至于说他天子接下来还会做什么,说实话,李东阳倒还有些期待,他并没有太多的私心杂念,天子能够有这般的手段和想法,李东阳心绪很是复杂,既有对天子正在逐渐的变得成熟的欣慰,又有一股失落之感。 朱厚照缓缓走上御阶,坐在那龙椅之上,居高临下道:“卿等可还有事奏上?” 一众官员先是被锦衣卫拿人给吓得不轻,又因为崔隆的遭遇而心有余悸,此时哪里还有心思议事啊。 四下皆是无言。 不过这会儿,刚刚被天子简拔为内阁阁臣的王阳明突然之间上前一步,冲着天子道:“陛下,臣有本奏。” 朱厚照讶异的看了王阳明一眼道:“哦,不知王卿家有何事?” 王阳明正色道:“陛下,昨日长兴侯冯海引京营兵马入城,差点酿成大祸,臣恳请陛下遣一得力之心腹之臣,重整京营,以消后患!” 朱厚照闻言面色一正,这一天可以说是千头万绪,事情纷沓而来,一个人的精力实在是有限,放在一个国家层面上行,就算是再有为的明君也有疏漏之处。 就好比现在,朱厚照就没有想到要重整京营的事情来。 李桓曾言王阳明颇有谋略,见识广博,朱厚照眼下便深有感触,王阳明一言便抓住了当下的要紧之事。 所以朱厚照对王阳明更加的满意和欣赏了。 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看着王阳明,朱厚照笑道:“爱卿所言甚是,京营之弊,朕自是知晓,只是朕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本该是护卫京师的京营,竟然敢行起兵叛乱之事,若是不加以提督整顿的话,只怕昨夜之事不知何时就会再度上演。” 朱厚照看向李东阳、杨廷和二人道:“两位卿家,不知你们以为王卿家的提议如何?” 李东阳捋着胡须点头道:“老臣以为王大人所言甚是,京营必须要重整,否则危害甚重。” 杨廷和言简意赅道:“臣,无异议!” 朱厚照又向着王阳明道:“既然是王卿家提出,那么依卿家之见,朝中文武大臣,朕当选派何人提督京营,重整京营之弊端?” 一时之间,许多人下意识的向着勋贵集团所站的方向看了过来。 京营历来都是勋贵集团的自留地,勋贵集团仅剩的那点影响力也就在京营之中了。虽然说在兵部的打压之下,京营早已经被文官集团渗透的像个筛子似得,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勋贵最后的话语权所在。 这数十年以来提督京营之人都是身为勋贵之手的英国公张懋。 虽然说一些官员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来参加大朝会的不是英国公,而是成了张仑,但是这会儿天子与阁臣商议重整京营之事,众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勋贵集团之中,有何人适合。 一名不知张懋依然身死的官员开口道:“陛下,一直以来都是英国公张懋提督京营,京营发生这么大的事,英国公难逃罪责,臣恳请陛下治英国公张懋,治军不严之罪!” 这可是打击英国公,打击勋贵集团的大好机会,一直以式微的勋贵集团只能靠着抱团来取暖。 而其核心就是英国公张懋,别看勋贵集团在朝堂之上似乎是对什么都不闻不问,但是文官集团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勋贵集团的警惕以及打压。 但凡是有机会,总会给勋贵集团上一上眼药,显然这名官员就是打着这般的主意。 只是他明显是不知底细,若是他知道英国公已经身死的消息的话,恐怕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跳起来攻讦英国公张懋了。 张仑满脸怒色的盯着那名官员,虽然说对方说的没错,但是自己爷爷已经死了,关键是这官员分明就是邀名之辈,试图以攻讦弹劾英国公张懋来增加自己的资历,这才是让张仑生气的地方。 张仑不好开口,可是并不代表其他人就不好开口了。 就听得成国公朱辅上前一步,冷哼一声道:“大胆,英国公昨夜为了平定叛军,以七十岁之高龄,亲自披甲上阵杀敌,不幸为国捐躯,可谓是忠烈无上,又岂容尔等玷污其身后之名。” 朱辅这话一出,登时令一众文武百官为之惊骇。 毕竟知晓张懋死讯的终究只是极少数,所以说太多的官员在听到张懋这位勋贵集团的核心人物,大明朝历经数代帝王,宛如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倒在了一场叛乱当中。 而且听成国公朱辅的意思,似乎张懋还是在平叛的时候受创而亡,如此一来,纵然英国公有失察之罪,可是人家都以身战死了,再拿英国公张懋失职去攻讦,那就是将英国公一脉往死里得罪了。 只看张仑恨恨的盯着方才那名官员的眼神就知道,那名官员怕是以后真的要完了,纵然不被英国公府发动人脉关系坑死,他这一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纵然是一位阁老,也不会冒着得罪英国公府这么一个与国同休的勋贵第一家去帮一个小小的官员说话。 那官员显然也不是傻子,本想攻讦英国公张懋一把,给自己混点资历,结果没想到英国公竟然已经死了,整个人听到朱辅的话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再看百官看傻子一般看着他,那官员心中绝望了。 平日里也就罢了,可是英国公已死,便是朱厚照也对那官员生出几分不喜。 轻叹了一声,朱厚照看了群臣一眼,沉声道:“英国公的事,本来朕是想放到大朝会结束的时候说的,不过既然成国公已经说了,那么朕便告诉大家,英国公昨夜为了平叛,身先士卒,拼杀在前,不幸被叛军箭矢射中,重伤不治而亡。” 此时张仑已经是泣不成声。 朱厚照看了张仑一眼道:“英国公死后,英国公之爵位由张仑承继,追封英国公为宁阳王,着礼部调派官员辅助英国公府治丧,以王爵之礼厚葬!” 虽然说昨夜朱厚照便已经说过要追封英国公为王,但是没有经过朝堂公议这一程序,终究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就好像天子就算是想要简拔某一位大臣入阁,也要说服百官,只有如此,那位入阁的大臣方才有大义名分,否则的话,就算是真的入了阁,也会被人在背后非议,视作幸进之臣。 张仑上前冲着天子拜下,重重叩首谢恩道:“臣张仑,拜谢陛下。” 朱厚照看着张仑,微微叹道:“爱卿平身吧。” 因为那名官员的打断,提督京营的人选没有被定下来,在张仑退回到勋贵集团当中的时候,朱厚照的目光投向了王阳明道:“王爱卿,你接着说,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王阳明点了点头道:“本来故老国公张懋乃是最佳人选,奈何天不假年,老国公薨逝,勋贵之中,无人有此能力,臣思来想去,特向陛下举荐一人!” 朱厚照闻言不禁好奇的看着王阳明道:“哦,不知爱卿举荐何人?” 王阳明笑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陛下封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的李桓,李都督!” 一旁的李桓方才还顺着王阳明的话,想着这满朝文武当中究竟有哪位重臣有这般的资历与能力可以坐镇京营。 结果没想到的是王阳明竟然开口便举荐他。 要知道王阳明可是从来都没有同他提过这点,所以说就连李桓都不知道王阳明会举荐他来提督京营,重新整顿京营十几万大军。 这个差事可是非同一般,若非是天子信任的重臣的话,根本就别想插手这件事,毕竟涉及兵马大权。 哪怕只是重整京营,这也是极其了不得的大事了,重整的过程当中,随随便便就能够将亲近自己的人安插在紧要的位置。 就算是最后的名单要经过天子审核,多了不敢说,安插几个自己人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为什么勋贵一系在京营仍然有着极强的影响力,说到底就是勋贵子弟大多在京营任职,几代人的经历下来,关系网早就密密麻麻,便是文官集团软刀子切肉一点点的渗透,也不可能一下子将京营彻底的掌控在手中。 张懋为什么能够成为勋贵集团的核心人物,一方面是英国公府最受天家看重,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张懋提督京营多年,能够将勋贵集团的后辈子弟安插进京营。 可想而知,李桓若是能够提督京营,掌重整京营之事,别的不说,至少勋贵、武官一系必然会有许多的人投靠李桓。 王阳明话音落下,一直耷拉着眼皮的杨廷和不禁抬头看了王阳明一眼,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惊叹以及忌惮之色。 李东阳则是微微一愣,看了看李桓,微微皱了皱眉头。 朱厚照闻言却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内心的满意以及惊喜溢于言表道:“好,好,王爱卿所言甚是,朕也觉得,由李卿来提督京营,督办京营之事再适合不过了。” 李东阳轻叹一声道:“陛下,京营十几万兵马,若是重整京营,必然事务繁杂,李大人又要提督锦衣卫衙门,督办谋逆一案,这么重的担子一下子全都压在李大人一个人的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好。” 朱厚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笑了笑道:“那依爱卿之见,这满朝文武之中,又有谁适合做这件事?若是爱卿能够为朕也举荐一人,能够令朕满意的话,那么朕便将此重任,委以对方便是。” 李东阳一时语滞,朝中能文能武的官员本就稀少,倒也不是没有,譬如三边总督杨一清几人,可是这些人能力是有,但是要说能够得天子信任,将京营十几万大军交给对方提督整顿,说实话,就算是他这位内阁首辅都不敢说。 所以说李东阳愣了半天,在朱厚照的注视下,最后只能无奈的摇头道:“回陛下,臣无有合适之人选。” 提督京营的人选本就难以选择,只有得到皇家彻底信任之人方才有此殊荣,以往是英国公张懋,可是随着张懋故去,就算是承继了英国公之位的张仑也没有这样的资格。 朱厚照淡淡的看了李东阳一眼道:“既然阁老也没有人选,那么朕以为王爱卿举荐李卿便甚为合适。” 说着朱厚照脸上带着笑意看向李桓道:“李卿,朕欲命你提督京营,为朕整顿,执掌京营兵马,不知李卿可愿为朕分忧否?” 李桓深吸一口气,在一众文武既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目光当中,冲着天子拜下道:“臣领旨,愿为陛下分忧。” 朱厚照大步上前,一把将李桓扶起,拉着李桓的手道:“好,好,朕就知道李卿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着朱厚照拉着李桓的手,当着一众文武的面道:“朕特封李桓为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加太傅一衔,提督京营事务。” 中军都督府都督,提督京营,这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军方第一人了。这等官职出现在李桓这么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上,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至少也是罕有人能及。 哪怕是一众官员再怎么的对李桓得天子这般恩宠,也是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谁让李桓几度救驾,对天子忠心不二,这份殊荣,李桓可谓是实至名归。 李桓自然没有犹豫,直接便向着天子拜下道:“臣谢过陛下。” 将京营交给李桓,朱厚照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看着李桓那一张尚显稚嫩的面容,不禁有些愧疚道:“却是要爱卿费神,辛苦爱卿了。” 李桓忙道:“陛下客气了,此不过是臣之本份罢了,又何来辛苦之说。” 时间一晃而过,这大朝会对于一众官员来说绝对是相当难忘的一次了,先是见证了数十名官员被锦衣卫以谋逆之罪拿下,又有首辅李东阳、阁老杨廷和请辞被天子挽留,天子简拔王阳明入阁,甚至还有英国公张懋身死的消息,最后再加上李桓被封为太傅、中军都督府都督提督京营,这一桩桩一件件,一下子聚集在一起,带给重臣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平日里大朝会能够遇上一件这样的大事,怕是都要争执、议论半天都未必能够出一个结果,可是今日大朝会却是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对这么多的事情做出了决断,效率几乎是前所未有的高。 不过对于一众官员来说,感觉却是颇有些不好,实在是天子与李桓这一对君臣,相互配合,严重削弱了他们的权利,整个大朝会的过程当中,他们几乎都没有什么话语权。 可以说回头想一想,今日的大朝会他们这些朝臣几乎就是被天子一手牵着走,这是以往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如今再看天子与李桓,不知为何,心头却是沉甸甸的。 朱厚照瞥了谷大用一眼,谷大用深吸一口气,尖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百官沉默拜过天子,目送天子銮驾在兵马士卒的护卫之下远去。 至此大朝会结束,许多官员长出一口气,与身旁的同僚对视一眼,颇有一种再世为人之感。 三三两两的官员带着满心的感慨缓缓出了紫禁城,各自离去。 不过一些官员却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向着李桓、王阳明等人走了过来。 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冲着李桓点了点头,就听得李东阳道:“李大人,希望你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信重。” 李桓正色拱手道:“首辅大人说笑了,李某心中有数。” 至于杨廷和则是冲着李桓笑着点了点头。 目送几人离去,李桓的目光落在了王阳明身上。 李桓笑着向王阳明拱了拱手道:“李某却是谢过王阁老举荐了。” 王阳明一脸笑意,李桓向天子举荐他入阁,他便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举荐李桓提督京营。 此刻闻言摇头道:“李大人却是客气了,这提督京营之事,舍大人之外,可有人能够胜任乎!” 说着王阳明道:“我等同殿为臣,不过是为陛下分忧罢了。” 李桓笑道:“说的好,愿你我同心协力,为陛下分忧。” 正当李桓同王阳明说话的时候,勋贵集团一众人以张仑为首走了过来。 英国公张仑、成国公朱辅、定国公徐光柞向着李桓拱手道:“恭喜李大人,贺喜李大人,得陛下厚爱,提督京营,真是羡煞旁人啊。” 李桓笑道:“几位国公却是说笑了,诸位与国同休,才是陛下真正倚重之人,李某不过是邀天之幸,侥幸得了陛下厚爱罢了,与诸位世袭罔替之家相比,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花花轿子人抬人,李桓既然奉命提督京营,那么接下来必然是要同京营将士打交道的,而对京营最为了解的当属这些底蕴深厚,在京营扎根上百年的勋贵之家。 想要整顿京营,必然少不得同这些勋贵打交道,既然朱辅、张仑动人这般识趣,主动的凑上来同他交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桓在得罪了文官集团的情况下,虽不怕得罪这些勋贵,但是也不想真成了满朝皆是敌人。 再怎么说,他想要做事的话,怎么也得有人摇旗呐喊,帮忙做事打个下手不是吗? 李桓释放出来的善意,朱辅等人自然是能够感受到,对李桓的观感自然是大好。 一直以来同李桓有矛盾的都是文官集团,而他们身为勋贵集团,也是被文官集团打压的对象。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这方面来说的话,李桓应该算是他们的朋友才是。 一方是刻意交好,一方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很快双方便有说有笑,关系极为融洽。 过了一会儿,朱辅看了看时间,目光扫过张仑,向着李桓轻叹一声道:“若非是要安排老国公的身后事的话,今日定要同李桓兄弟去往天香楼畅饮一番。” 朱辅这么一说,几位勋贵神色皆是一暗,张懋身死对他们勋贵集团的打击可以说相当之大。 没了张懋,他们勋贵集团不单单是少了一个主心骨这么担心,在朝堂之上就更加的没有存在感了。 否则的话像这次天子意欲重整军营,若是张懋没有故去,可以说放眼满朝文武,再没有一个人比张懋更有资格领这个重任,哪怕是被天子信重的李桓也绝对争不过张懋。 甚至许多时候,他们勋贵集团内部的矛盾纷争,又或者是来自于文官集团的打压,但凡是有张懋出面,往往都能够顺利解决。 如今张懋逝去,勋贵集团的没落几乎成了必然,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想着给自家在朝中找一个强援。 文官集团那里他们几乎是不去想了,就算是他们巴巴的靠上去,人家也未必会真的相信他们。 而李桓深得天子宠信,未来数十年必然是权柄在握,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李桓闻言,神色一正向着张仑拱手道:“老国公薨逝,实乃我大明一大损失,英国公节哀才是。” 张仑深吸一口气向着李桓拱手道:“前番多谢李大人为爷爷续命,待办完了爷爷身后事,张仑再行邀请李大人,亲自道谢。” 目送一众勋贵簇拥着张仑离去,王阳明捋着胡须轻叹道:“大明勋贵之中罕有杰出人物,此番老国公张懋薨逝,勋贵集团未来的日子只怕会更加的难过。” 说着王阳明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李桓身上,将李桓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看了王阳明一眼,李桓一边向外边走去一边道:“阳明先生何以这般看着李某?” 王阳明轻笑道:“王某的意思,李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啊!” 两人经过福建这一遭,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相处起来说话自然是没有什么忌讳。 听了王阳明的话,李桓神色一正,目光向着四周看了看,这才道:“阳明先生也说了,勋贵集团并无杰出人物,李某便是接纳他们,怕也没有什么助益,反而平添了累赘,甚至还要帮他们擦屁股。” 王阳明似笑非笑的道:“若是果真如此的话,李大人你方才面对那些勋贵所释放出来的善意就不会全然接纳了。” 李桓闻言,深深的看了王阳明一眼,哈哈大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行至紫禁城宫门之前,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呼唤声。 “李兄弟留步,李兄弟留步啊!” 就见丘聚一溜小跑的在后面猛追,远远的便喊着李桓的名字。 李桓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丘聚,而这会儿王阳明向着李桓笑了笑道:“看来是陛下有事寻李大人,既然如此王某便先行一步。” 李桓闻言冲着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丘聚快步走了过来,稍稍的有些气喘,看着李桓道:“还好李兄弟没有出宫,否则的话,咱家就得出宫去寻李兄弟了。” 李桓待到丘聚平复了气息这才开口道:“丘老哥何故寻我,莫不是陛下有什么旨意不成?” 丘聚微微一笑道:“你猜的不错,陛下有事找你,你快随我去见陛下!” 李桓闻言不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一边跟着丘聚返回一边看着丘聚道:“不知陛下寻我有何事?” 丘聚闻言苦笑摇头道:“咱家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瞒着李兄弟你,只是咱也不知道啊。” 说着丘聚忽然眉头一挑道:“对了,陛下刚刚在大朝会结束之后,回到后宫,似乎盘膝修行了一会儿,突然就面色凝重的让我来寻李兄弟你了。” 李桓眉头一挑,一时之间他还真猜不出天子突然召他有何事,不过倒也不急,见了天子,一切自然知晓。 二人有说有笑的奔着后宫方向而去。 【第一更送上,大章求全订,月票,打赏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要想俏一身孝【求订】 乾清宫 皇宫之中静悄悄的,气氛颇有几分压抑。 今日大朝会之后,天子并没有回豹房,以往时候之所以住在豹房,一方面是因为内阁以及太后对其约束甚严,使得天子想要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 所以说天子才会另外营造了豹房,并且在豹房营造完成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搬进豹房之中。 只是此番动乱,朱厚照忽然发现了一点,相比较紫禁城,豹房的防御力明显要差了许多。 还有一点就是,经此一遭,内阁受创不轻,李东阳、杨廷和想来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来寻他这位天子的麻烦,至于太后那里,朱厚照倒是不担心。 只要李东阳、杨廷和他们不去太后那里告状的话,太后一般是不会对他这位天子指手画脚的。 于是朱厚照便又回到了乾清宫。 高凤、罗祥、魏彬几人一个个的站在那里,垂首而立,至于说其他的小内侍则是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连大声呼吸都不敢,生怕惹恼了明显心情不好的天子。 罗祥、魏彬、高凤几人看着天子那一副面色不虞的模样,心中满是疑惑不解。 先前大朝会结束的时候,天子还是好好的,心情那叫一个欢畅,他们许久都没有见过天子那么的开心了。 天子开心,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也就开心。 只是等到天子回到乾清宫,特意吃了一碗粥,又在那里盘膝修行了一番,天子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变了脸,便是他们都能明显感受到天子的不快。 搞不清楚天子到底为何突然就变了脸色,所以几人也都不敢去搅扰天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桓身上。 毕竟天子让丘聚去寻李桓前来,这就说明就算是天子这里有什么事情,那么李桓也应该能够解决,否则就不会是寻李桓前来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一点动静都非常的明显,所以说当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的时候,高凤、罗祥、魏彬几人脸上禁不住露出了欣喜之色。 抬头向着大殿外望去,只见李桓正同丘聚走了过来。 偷偷的瞥了正坐在那里有些出神的天子一眼,高凤忙上前向着李桓低声道:“李兄弟,你总算是来了,咱家几人可是担心急了,你快来看看,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桓看高凤几人一脸的担忧之色,心中也是生出几分好奇来,向着大殿之中望去,正好同朱厚照对视。 原来李桓同高凤他们几人低声叙话,已经是惊动了朱厚照。 看到李桓前来,朱厚照脸上露出喜色忙开口道:“李卿既然来了,还不快进来!” 说着又冲着高凤、罗祥几人瞪了一眼道:“你们几个拦着李卿做什么呢?” 高凤几人闻言忙道:“回陛下,咱们这不是同李兄弟打个招呼吗?” 说着高凤几人向着李桓做出一副求情的模样,显然是希望李桓能帮他们向天子求情。 李桓见状不禁笑了笑,大步走进大殿之中,向着朱厚照行礼道:“陛下,他们几人而已是担心陛下,陛下就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了。” 朱厚照本就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这会儿心情很是不爽利,听了李桓的话,当即冲着几人摆了摆手道:“行了,这里有李卿一人就够了,你们且先退下,没有朕的召唤,谁也不许进来。” 显然朱厚照这般,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李桓讲,而且这事应该还是相当的隐秘,并不想其他人知晓。 高凤、丘聚几人冲着李桓点了点头,然后喊上那些小内侍,无声无息的退出了内殿。 很快内殿之中就剩下了李桓还有朱厚照二人。 朱厚照吐出一口浊气,冲着李桓道:“李卿,且坐下说话。” 没有外人的时候,朱厚照其实还是相当好相处的,一点天子的架子都没有。 要知道前两年,李桓可是多次前往豹房,在豹房之中,朱厚照不止一次在习武之后拉着一众人在那里烤肉吃。 而且天子烤肉还是亲自动手,然后将自己烤的肉分给众人吃,就连内侍、宫女都有份,所以说朱厚照很是得内侍、宫女的尊敬。 李桓在朱厚照面前自然也放得开,没了外人,直接便坐在了那图案精致的地毯之上,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您这么匆匆的让丘聚喊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朱厚照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李桓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不禁更加的诧异,看天子这反应,还真的是有什么事啊,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让天子都不好开口。 不过朱厚照咬了咬牙,下意识的向着大殿门口处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道:“李卿,朕……朕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桓闻言不禁疑惑的看着天子,然后仔细的将朱厚照打量了一番,摇头道:“陛下面色红润,气血充沛,身体康健,并无不妥之处啊。” 说着李桓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若是不放心的话,臣为陛下诊断一番。” 朱厚照主动的将手腕伸出,李桓将手搭在天子的手腕之上,仔细的替天子将脉搏把了一番。 最后在天子的注视下,微微摇了摇头道:“陛下脉搏跳动有力,虽然说先前昏迷了数日,可是经过这一天时间,明显已经恢复了过来啊。” 朱厚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的忧虑之色却是丝毫没有消散,反而是较之先前更加的阴郁了几分。 这下李桓就更加的不解了。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桓,郑重其事的道:“其事朕召李卿前来,就是想要李卿替朕诊断一下,朕的身体既然无恙,为何至今无有子嗣!” 先前朱厚照盘膝修行之间,因为朝堂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心情放松之下,朱厚照莫名的就想到了自己这次如果没有醒过来的话,那么大明江山又会怎么样。 这一想,朱厚照忽然发现了一个自己平日里被他所疏忽的天大的问题,那就是他膝下竟然无有子嗣。 要知道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便已经迎娶了当今皇后夏氏,二人成亲至少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可是至今夏皇后的肚子竟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当然如果说只是夏皇后的肚子没有动静的话,那倒也罢了,关键朱厚照后宫几位嫔妃也都一样没有一点的动静。 甚至朱厚照仔细想一想的话,他所宠幸的后宫女子至少有上百人之多,这期间他可没有命人做什么防备之类的。 毕竟他这一脉子嗣实在是太过艰难了些,他老子孝宗皇帝朱佑樘只有太后张氏一个女人,张太后只生了两个男丁,朱厚照是长子,次子早夭,所以说他这一脉到现在竟然只有他一人。 这种情况就算是放在普通百姓之家,那都是了不得的大问题,有句话叫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有句话叫做断子绝孙。 前番朱厚照就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连个子嗣都没有,又思及皇后以及一众后宫嫔妃等皆无所出。 这种情况下,朱厚照就算是再傻也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否则若不是他自身出了问题,也不可能他宠幸了那么多后宫女子,都没有一个人有身孕的。 李桓听了朱厚照的一番话,神色也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任何小事如果说是出在天子身上的话,那都不是小事,更何况天子这情况那还真的不是什么小事。 往小了说,这是无后,往大了说,就是断了传承。 朱厚照百年之后,皇位是要传给太子的,可是朱厚照如今连一个子嗣都没有,这还如何传承有序。 也就是如今天子天子年不过二十多岁,尚且年轻,不少朝中的大臣乃至后宫的张太后还都没有意识到天子子嗣的问题。 毕竟天子实在是太过年轻了些,根本就没有人想过天子一旦出了什么事,皇位继承的事情。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经历了这么一遭,天子差点就一睡不起,就连天子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李桓不信太后以及那些朝中重臣意识不到。 哪怕是这会儿意识不到,可是等过上一段时间,朝中的风波平息了下来的话,必然会有人意识到这点。 朱厚照看到李桓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不禁看着李桓道:“李卿,你说,朕不会是真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看朱厚照那神情,恐怕他自己心中也清楚,事情还真的可能是出在他身上。 李桓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将手搭在朱厚照的手腕之上,然后静静的帮天子查看。 朱厚照也没有说话,对于李桓的医术他是信任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第一时间便命人将李桓给招来。 纵然真的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朱厚照也不会担心李桓会将之外泄,这等隐私之事,能够让他放心的,也就只有李桓了。 好一会儿,李桓冲着朱厚照摇了摇头道:“陛下,臣再次查看了陛下的身体,并无什么不妥。” 朱厚照不禁一颗心沉了下去,若是连李桓都敲不出他的问题,那是不是说他的问题大了去了啊。 李桓深吸一口气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要不要传太医前来,为陛下诊看一番?” 朱厚照下意识的摇头道:“怕是那些太医也看不出朕的情况,这些年朕但凡是身体有恙,也都是这些太医帮忙看病,也没有哪位太医说过朕的身体有问题。” 说着朱厚照脸上满是沮丧之色看着李桓道:“李卿,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要无后了?” 李桓当即便摇头道:“陛下不必如此忧虑,臣虽看不出陛下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臣向陛下举荐两人,这二人或许能够看出陛下的问题来。” 朱厚照不禁眼睛一亮,看着李桓道:“李卿快说,究竟是何方神医?” 能让李桓推崇,显然不是一般人,肯定是有着非同一般之处。 李桓沉吟了一番道:“其中一人乃是江湖之上颇有名气的神医,人称杀人名医平一指。” 朱厚照一愣,颇为不解的道:“既是神医,为何又被称作杀人名医?” 实在是这名号太过古怪了些,就是天子也极为好奇。 李桓解释了一番平一指杀人名医这个名号的来历,朱厚照得知对方救一人就要杀一人,顿时面色不虞的道:“这算什么神医,分明就是杀人狂,既然救人,那又为何要杀人,此等人竟还博得一个神医的称号,看来是我大明地方官府太过纵容这等狂徒了。” 江湖中人对于平一指的规矩视作理所当然,可是在朱厚照这位一国之君看来,如平一指那般的规矩,根本就是无视王法,将其杀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李桓对于朱厚照的反应丝毫不觉得惊讶,又道:“既然陛下不喜此人,那么臣还有另外一人举荐于陛下。” 朱厚照看着李桓道:“李卿快说,如果这位也是如那杀人名医一般的话,李卿还是不要提了,这等魔头一般的人物,朕见了肯定是要将其明正典刑的。” 李桓忍不住笑道:“陛下放心,臣向陛下举荐的这位乃是一位有道真修,乃是龙虎山有道真人邵元节。” 朱厚照闻言不禁眼睛一亮道:“邵元节真人?此人的名号朕曾听人提及过,似乎是为有道真修。” 李桓微微点头道:“陛下既然听说过这位邵真人,可能还不知道这位精通于房中秘术,也算得上是此道之大家,或许他能够瞧出陛下的病症所在。” 朱厚照缓缓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朕便传旨,急召这位邵真人入京。” 君臣二人相视一眼,李桓道:“陛下大可不必担心,或许是你我想多了,再说了,就算是有什么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就是了。” 朱厚照得李桓安慰,笑了笑道:“朕相信李卿所言。” 说着朱厚照道:“既然李卿来了,便陪朕用过午膳再出宫吧,等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劳烦李卿走上一遭。” 李桓疑惑的道:“不知陛下有何事?” 朱厚照起身,向着殿外喊道:“丘聚、高凤,传旨御膳房,令其传膳!” 丘聚、高凤闻言连忙应了一声。 很快几分精致而又散发着诱人食欲的膳食被摆在了面前,李桓见朱厚照没有开口的意思,倒也没有再问,而是同朱厚照一起用膳。 填饱了肚子,李桓不禁感叹道:“这两日真的是将臣给忙坏了,到现在总算是在陛下这里吃了一顿饱饭。” 朱厚照闻言不禁感叹道:“因朕之事,却是劳烦李卿了。” 李桓从小内侍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嘴,然后笑着道:“陛下,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臣,您要臣去做什么事了吧。” 朱厚照神色一正道:“张懋身死,朕礼当派人前去代表朕去慰问一下英国公府,朕思来想去,就由李卿你代表朕走上一遭吧。” 李桓不有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件差事。 不过李桓倒也没有推辞,当即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臣便走上一遭便是。” 说话之间,朱厚照忽然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卿家中可为李卿定下了亲事,或者说李卿有相中的女子?” 天子这跳跃度实在是太大了些,以至于李桓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回神过来之后,李桓向着天子摇了摇头道:“我李家人丁不旺,到了我这一代,父亲膝下只有我这一子,本来早几年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却是不曾想父亲为人所害,亲事也就这么耽搁了下来,所以至今并无姻缘。” 虽然说朱厚照早已经知晓李桓的身世,可是这会儿听李桓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感同身受之感。 毕竟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两人的处境还真的颇为相似。 都是家中独子,也都是父亲早亡,只不过一个是出身皇家,一个是出身地方百户之家罢了。 朱厚照笑了笑道:“如今李卿你也到了弱冠之年,也是时候考虑娶一贤良淑德之女子,成家立业,为李家开枝散叶了。” 李桓笑道:“家母远在福建,此等大事须得禀明家母,由家母主持才是,况且姻缘之事,该来的时候自然也就回来,臣并不着急。”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道:“李卿心中有数便好。先前英国公临终之言,料想李卿也听到了,朕也曾听闻英国公膝下有一女娃,乃是出了名的佳人,既然此番李卿要代朕前往英国公府吊唁,不妨趁机瞧一瞧那英国公家的女娃如何,可入得了李卿法眼。” 说着朱厚照笑着,揶揄道:“若是李卿瞧中了,朕便让皇后从中替你做媒。” 李桓闻言不禁一阵剧烈的咳嗽道:“陛下若是无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难得的看到李桓露出这般狼狈的模样,朱厚照不禁心情大好,忍不住看着李桓狼狈的模样大笑起来。 一边大笑一边冲着李桓摆手道:“去吧,去吧,记得莫要忘了瞧一瞧英国公家的女娃。” 出了皇城,李桓虽然说领了天子的旨意,要代表天子前去英国公府吊唁,甚至天子还另外派了丘聚同他一道。 二人便算是天子的代表。 李桓并没有出了皇城便奔着英国公府而去,而是先带上丘聚,回了在京中的住处。 猫眼巷那一座府邸因为李桓的归来多出了几分生气,原本府中还有连翘等人打理,可是如今连翘等人可能人还在来京的路上,这府中也就只有随他一同回来的曹雨在打理。 见到李桓归来,曹雨连忙带着两名仆从迎了上来。 李桓冲着曹雨吩咐了一番,很快李桓就换上了一身玄色的常服,毕竟要去英国公府吊唁,他总不能穿着一身飞鱼服,配着绣春刀那么大大咧咧的前去吧。 知道的是清楚他是代表天子吊唁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前往英国公府抓人呢。 换上了一身玄色常服,李桓身子挺拔,气质不俗,再加上这几年身居高位,执掌生杀权柄,绷着脸的时候,可谓是不怒自威,令人心悸不已。 丘聚看到李桓那一副打扮不禁笑道:“李兄弟可真是仪表堂堂,威武不俗,放眼天下,还真的寻不出第二人来。” 李桓不禁笑道:“丘老哥什么时候也学会开我的玩笑了啊。” 丘聚闻言不禁笑道:“咱家可不是开玩笑,相较于当年初见李兄弟,如今李兄弟的变化可真的是大了去了,若是不知李兄弟的身份的话,说是王公贵胄,怕也没有谁会怀疑。” 李桓哈哈大笑道:“行了,你就是再夸我,也没什么好处。” 收拾妥当之后,李桓心中一动,冲着曹雨低语了几句。 曹雨闻言离去,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一身锦衣卫百户官服饰的岳不群大步走了过来。 见到李桓,上前一礼道:“下官见过大人,大人找属下来,不知可有什么吩咐?” 说实话,岳不群的变化非常之大,如今看岳不群的言谈举止,怕是不知道岳不群底细的话,只会认为岳不群乃是混迹官场的老人了。 只能说岳不群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也可能是真的代入了眼下的这个身份。 对于岳不群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李桓还有些防备的话,那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于他的命令,岳不群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完成,李桓对于岳不群的表现自然是非常的满意。 甚至李桓还考虑着,什么时候是不是给岳不群升一升官职,给他一个锦衣卫千户的职位。 岳不群只是感觉李桓在打量着他,却是不知道李桓心中竟然想着给他升官的事情,若是知晓,也不知岳不群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见李桓出神,岳不群也不敢打扰李桓,只是恭敬的垂手立在李桓身旁。 一旁的丘聚看李桓出身,过了一会儿轻咳一声道:“李兄弟,你想什么呢?” 李桓回神过来,冲着丘聚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岳不群身上,缓缓道:“岳百户,本官给你一任务,你若是能够顺利完成的话,本官会向陛下给你请功,升你为锦衣卫千户,到时候你便是朝廷堂堂的锦衣卫千户官,光宗耀祖不在话下。” 岳不群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沉声道:“属下多谢大人,誓死效命大人。” 李桓低声道:“你去给我将杀人名医平一指悄悄的抓来,只要做好了此事,本官决不食言。带着平一指安然无恙的归来,你便是我锦衣卫的锦衣卫千户。” 岳不群冲着李桓拱手道:“属下领命。” 显然李桓还是将朱厚照子嗣之事看得极重的,虽然说天子流露出对杀人名医平一指的厌恶以及不屑。 他也同样瞧不上平一指,可是将平一指给抓来,做一个备用也是好的啊,万一邵元节那里解决不了天子的问题,还有平一指这个希望不是吗? 当然如果邵元节有办法解决天子的问题,那么平一指是生是死,不就由他说了算吗? 岳不群匆匆而去,而李桓也同丘聚收拾停当之后,骑上马奔着英国公府方向而去。 很快李桓一行人便抵达了英国公府 随着英国公的遗体被运回英国公府,整个英国公府上下便陷入到了一片悲伤之中。 做为英国公府的擎天柱,英国公府上上下下得知英国公身死的消息,甚至有人哭的昏死过去。 如今英国公府前的一条街已经是挂上了白幡,一辆辆的马车停在长街边上,来者皆是京中的勋贵以及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 单单是停靠的马车就足足占据了一条长街,一名名的权贵、官员面色沉重的走进英国公府吊唁。 有专门的司仪官在英国公府门之前唱礼,哀乐阵阵,站在府门之前,抬头看去,可见那牌匾之上挂着白布,痛哭之声自府中传出。 李桓与丘聚二人一前一后行至英国公府之前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这般充斥着悲伤气氛的忙碌场景。 因为天子亲自下旨,追封张懋为宁阳王,并且许以王爵之礼下葬,甚至还派了礼部官员前来协助安排张懋的身后事,所以说张懋的丧礼规模极大,可谓是极尽哀荣。 李桓同丘聚二人身边跟着几名小内侍,再加上李桓那一身不俗的气度,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李桓二人的不凡来。 甚至有官员远远的看到李桓同丘聚二人纵马而来,认出了李桓的身份,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来。 许多人都很好奇,李桓这个时候前来英国公府又是为了何事,他们也没有听说过李桓同英国公府有什么仇怨,总不至于是来寻英国公府的麻烦的。 就在这些认出了李桓身份的官员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丘聚开口道:“锦衣卫指挥使、中军都督府都督李桓,奉陛下之命,代表天子前来吊唁英国公张懋。” 丘聚这一嗓子喊下去,直接让不少人一愣。 虽然说大家都知道,以英国公张懋的身份,如今故去,天子更是许以王爵之礼下葬,那么天子必然会派人代表其为英国公张懋吊唁,本以为是宗人府宗正代表天子,代表皇室,却是没有想到代表天子前来的竟然会是李桓。 就在这些官员心中诧异的时候,已经有人急匆匆的跑进府中通秉去了。 如果说李桓是以私人身份前来吊唁的话,自然不用英国公府派人来迎接,就如同那些官员一般,自行进入英国公府吊唁便是。 但是李桓如今代表的乃是天子,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一切都要按照礼数来办,否则的话,必然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自己丢人也就罢了,搞不好还会被人说天子识人不明。 英国公府之中,英国公的灵位已经被供了起来,一具由上等的檀香木打造而成的棺椁沉重无比,摆放在灵堂之中,而张懋的尸体明显已经被再度收敛整理过,此刻正身着肃穆的寿衣躺在那里,乍一看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张懋子嗣众多,可谓是儿孙满堂,只是嫡出的也就那么几位罢了。 能够有资格跪在这灵堂之中为张懋守灵的,自然都是嫡系子弟,此刻英国公府的一位管事匆匆而来,在披麻戴孝的张仑耳边低语道:“国公爷,天子派了中军都督府都督李桓代其前来吊唁。” 张仑闻言不由一惊,深吸一口气,忙站起身来,冲着身旁的三叔叮嘱了一番,然后忙起身前去相迎。 张仑如今贵为英国公府的主人,新一代的英国公,身份可谓是尊贵至极。 前来吊唁的人虽多,可是真正需要张仑亲自相迎的其实也就寥寥数人罢了,譬如成国公朱辅、定国公徐光柞、首辅李东阳、阁老杨廷和、王阳明这些,其余之人可没有几个有资格让一位国公亲自相迎的。 可是朱辅、徐光柞、李东阳等人皆已经来过,所以许多人见到张仑出去,皆是生出几分好奇,这会儿来的又是何方神圣啊。 内堂之中,女眷们同样是跪了一片,做为英国公的嫡亲的儿媳、孙媳又或者外嫁的嫡女,莺莺燕燕,一个个的皆是哭得眼睛通红。 外间张仑的举动自然是引得这些女眷的关注。 做为张仑的正妻,如今的国公夫人,苏氏自然是这些女眷的核心。 苏氏召来一名心腹侍女低声问道:“来的是何人,竟然要国公爷亲迎?” 若是有女眷前来的话,他们这些女眷可是也要亲自相迎的。 就像英国公府同成国公府关系亲密,不久之前成国公朱辅亲自带了夫人前来吊唁,自不用说,成国公夫人自然是有英国公夫人苏氏带领一众女眷迎接的。 所以说当真是来了贵客的话,苏氏这些女眷也要随时准备好迎接,否则的话必然会被人背后指责英国公府不懂礼数。 那心腹侍女低声道:“夫人,来的据说是中军都督府都督李桓,代表天子前来吊唁的。夫人等人并不需要出去相迎。” 苏氏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而其余几名女眷也都暗暗好奇,他们可是听说过李桓的名头的,却是不曾想对方竟然是以天子使者的身份前来。 身在内堂之中,其实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间灵堂之中的情形的,不少人不禁下意识的向着外间看了过去。 在这些女眷当中,一道娇俏的身影一身孝服,跪坐于地,一头青丝垂下,头上束着孝布,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却是通红一片,不时的低声啜泣一声,娇躯微微颤动,豆大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 不是张懋最小的嫡女张槿又是何人。 因为性子冷清的缘故,张槿在英国公府之中虽然说极受英国公疼爱,可是府中亲眷却鲜少有人同其亲近的。 可以说偌大的英国公府,真正让张槿有家人感觉的也就只有老国公张懋以及张仑了,其余之人在张槿眼中,是亲人不假,却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这点从张槿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身边没人愿意与其亲近就能够看出一二。 不过苏氏忽然之间想起自家丈夫不久前无意之间提及过老爷子有意撮合李桓与自家这位小姑姑,不禁对那位李桓生出几分好奇来。 抛开性子清冷不谈,说实话,苏氏对于张槿这位小姑姑的人品、性格、相貌姿容还是极为推崇的,自问各家勋贵之家那么多的贵女,无人可与自己家这位小姑姑相媲美。 而能够让眼光毒辣,将张槿这么一个小女儿视作掌中宝一般的老国公生出嫁女儿的心思的李桓,又是何等的俊杰呢? 英国公府之前,张仑见到李桓同丘聚以及几名小内侍正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连忙上前冲着李桓拜了拜道:“张仑见过李大人,陛下皇儿浩荡,英国公府阖府上下感念皇恩,涕零以拜。” 说着张仑眼中落泪,冲着紫禁城方向拜了拜。 李桓这才将张仑扶起道:“陛下说老国公一生为国操劳,对大明,对皇家忠贞不二,这份情义,陛下都记在心间。” 张仑闻言泪如雨下,感激涕零道:“臣拜谢陛下。” 李桓转达了天子对英国公薨逝的哀痛,又安抚道:“英国公节哀。” 张仑深吸一口气,引领李桓进入英国公府,向着灵堂走来。 李桓一身玄色长袍,腰间束着玉带,束发成冠,身子挺拔,英武之气十足,尤其是此刻神色凝重,那煌煌威势尽显无余。 自礼官手中接过香烛,在礼官洪亮的声音当中,李桓冲着英国公的灵位,焚香叩拜。 与此同时,内堂之中,眼看着张仑引领着一黑衣少年走进灵堂,立刻便意识到来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李桓,登时一个个的睁大了双眼,或是偷偷的,或是直接光明正大的盯着直看。 而苏氏则是看了看仿佛对于外界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的张槿一眼,然后又向着李桓看去,当看到李桓的时候,苏氏不由眼睛一亮,心中暗赞了一声。 第二更,今天更了两万四,月票,全订,打赏有木有呀! 另外推荐跳蚤万均作品老书,喜欢的不妨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章 李桓你疯了,连我们都敢抓!【求订】 实在是李桓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迥异凡俗,尤其是那身上不经意之间所流淌而出的大权在握的煌煌气度,苏氏感觉自己也就在自己那位已故的爷爷张懋身上看到过。 至于说自己相公,哪怕是承继了英国公的爵位,可是手中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柄,跟李桓这种大权在握,生杀由心的显赫权臣相比,明显是弱了一筹。 所以说这会儿苏氏看着李桓的身影,眼中可谓是异彩连连,只觉得自己那位爷爷还真的是慧眼如炬,若是当真能够将李桓招为他们英国公府的东床快婿的话,必然会对他们他们英国公府有着强力助益。 别看他们英国公府眼下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是苏氏却是保持着一颗足够清醒的头脑,并没有被眼下的表象所迷。 英国公张懋的死可以说是将他们英国公府的声势推到了巅峰,无论是天子追封张懋为宁阳王,享受王爵待遇下葬还是今日前来吊唁的诸多文武重臣,仿佛昭显着他们英国公府的赫赫威势。 只是这一切明显都是张懋最后的余荫,有句话叫做人走茶凉,张懋死后,指望张仑撑起英国公府,说实话,苏氏还真的对自己夫君没有什么信心。 本来苏氏在听张仑无意之间提及张懋有意撮合李桓同张槿之事便已经是将之记在了心间。 只不过苏氏身在内宅之中,也没有见过李桓,甚至就是对李桓的了解,也大多是从下人口中听到的。 托了京中文官的福,可以想象得出,李桓在京中会有什么样的名声。 说李桓心胸狭窄、杀人如麻、报仇不隔夜,这都是好话了,甚至不少人直接将李桓比作生吃人心,炭烤人肉的大魔头。 苏氏并不像大多数人一般人云亦云,可是听了这么多关于李桓的种种传言自然也是暗暗猜测李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如今真正见了李桓之后,虽然说只是遥遥看了一眼,但是苏氏对李桓的观感却是大变,这哪里是什么身高一丈,体壮如牛的凶神啊,完全就是一个俊秀少年,与自家这位清冷如仙的小姑姑还真的是良配。 苏氏心中打定了主意,哪怕是为了自家未来考虑,也要催一催自家相公,似李桓这等出众的人物,必须要早些下手,说不定这会儿就有人已经盯上了李桓。否则的话,一旦错过,那可就是他们英国公府偌大的损失。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目光扫过跪坐在那里低声啜泣的张槿,轻叹一声,眉头一挑,微微挪了一下身子,跪坐在张槿身旁,低声道:“槿姑姑,你且看那人!” 张槿沉浸于悲伤之中,对于外界之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这英国公府之中,真心疼惜她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其中最疼她的就是张懋,如今张懋身故,张槿可谓是悲痛欲绝,哪怕是修道多年的心境,面对至亲之人亡故,一样是难以抑制内心之中的悲痛。 这会儿耳边传来苏氏的声音,张槿缓缓抬起头来,登时一张清冷脱俗的面容出现在苏氏面前,那一张精致的面容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便是苏氏一介女子见了也不禁心中惊叹。 看着张槿眼中所流露出来的不解之色,苏氏低声道:“槿姑姑,你且看那人如何?” 张槿自是不知苏氏何意,闻言下意识的顺着苏氏所指方向看了过去。 清冷的眸光扫过灵堂之中正在焚香吊唁张懋的李桓,目光淡然,只觉得对方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 心中隐隐闪过一丝疑惑,最后看向苏氏,缓缓摇头道:“此人是谁?有什么不对吗?” 不久之前李桓同张槿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正值夜半时分,李桓又是一路急赶从千里之外的福建之地风尘仆仆归来,整个人蓬头垢面,显得颇为狼狈。 所以说先前李桓那副模样同其现在这幅模样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一般,别说是张槿同李桓只有一面之缘,便是真切的记住了当时李桓的模样,恐怕也难同现在的李桓对上号。 所以说张槿根本就不知道李桓是何身份,不过她也能够看出,对方竟然有资格进入灵堂吊唁自己父亲,甚至连自己那位继承了爵位的侄子都恭敬的在一旁陪着,便可以猜到对方绝非是一般人物,只怕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来历。 苏氏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方才也只是想要让张槿看一看李桓罢了。 这样一来张槿多少对李桓有那么点印象,将来若是真的有希望结亲,那也不算是盲婚哑嫁不是吗? 这边灵堂之中,李桓神色肃穆的向着张懋的灵位奉以香烛,认真祭奠。 忽然之间感受到一道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以李桓那敏锐的五感灵觉,几乎是本能的抬头看去。 顺着那目光,刚好看到内室之中,诸多女眷披麻戴孝跪坐在那里哭泣,而那扫过自己的目光一触即收,即便是他反应极快,也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清灵透彻,隐见红肿的眸子,再看也就只是一道身着孝衣的窈窕身姿罢了。 那是内室女眷,李桓也只是借着奉香之机扫了一眼罢了,如果说不是感受到有人看向自己的话,李桓也不会在这等环境之下看向内室女眷,被人发现了,怕是要被人在背后暗骂不知礼数的。 英国公府前的长街之上,马车如林一般,前来祭拜英国公的官员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单单是这场景便让人看的惊叹不已。 长街之上,一辆极度奢华的马车正缓缓行驶而来,马车上插着一杆小旗子,上面绣着一个张字。 如果说有认识这一杆绣字小旗的人见了,必然会为之感叹,这一辆看上去就奢华的令人咂舌的马车正是寿宁侯张鹤龄的座驾。 而此时这一辆马车当中,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兄弟二人正坐在其中。 兄弟二人怀中各搂着一名娇俏的女子,二人大手消失在女子衣衫之下,马车之中隐隐有弱音若无的声音传出。 也亏的是这马车够大,否则的话还真的挤不下四人。 这会儿张延龄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向着张鹤龄道:“兄长,这下张懋这老东西死了,他们英国公府指望区区一个张仑,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张鹤龄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平日里张懋那老家伙不就是仗着是几朝老臣,资格够老,也敢瞧不上咱们兄弟,要不是几代先皇,再加上咱们那位姐夫太过宠着他们英国公府,真以为他一个老家伙能够风光至今啊。” 张延龄俩连连点头道“对,对,自己一伙人被那些文官搞得一点权力都没有,一个个的都成了空架子,竟然也敢瞧不起咱们兄弟,这次也就是这老家伙死了,否则的话,单凭他没有替咱们外甥看好京营,以至于让长兴侯那混账东西率军造反就足够他张懋喝一壶的。” 张鹤龄冷哼一声道:“咱这位大外甥天子也实在是太过宽宏仁厚了些,对于张懋这么一个玩忽职守,差点害了他的老家伙还那么体恤做什么,要我说的话,就算是不除了他们英国公府的爵位,也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 说着张鹤龄还带着几分不忿道:“竟然还追封那老东西为宁阳王,许以王爵风光大葬,他英国公府这会儿可是真的风光极了呢。” 张延龄道:“这次要不是姐姐派人通知我们,要我们前去吊唁那老家伙,就凭他平日里瞧不上咱们兄弟的高傲劲儿,我才不去呢。” 张鹤龄看了张延龄一眼道:“行了,既然姐姐让咱们去,那咱们就去呗,咱们去那是给他们英国公府面子,到时候若是张仑不亲自来迎我们,咱们还就真不进去了。” 张懋、朱辅他们这些人属于勋贵,而张延龄、张鹤龄明显就属于外戚,在大明朝外戚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更加的没有什么实权,可以说同勋贵几乎是没什么区别。 按说这样际遇相同的两帮人,应该是选择抱团取暖才对,可是张延龄、张鹤龄这么一对兄弟实在是太过奇葩了。 所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就是挑战王朝律法的底线,品行之差,在大明一朝那么多的外戚当中,那也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可想而知,这样一对兄弟外戚,以张懋的高傲性子,要是能够看得上张延龄、张鹤龄他们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起初的时候,张延龄、张鹤龄兄弟听太后的吩咐,希望能够同勋贵集团走的近一些。 刚开始的时候勋贵集团并不知道这一对兄弟到底是什么秉性啊,看在当时身为皇后的张氏的面子上,勋贵集团倒也没有拒之千里,双方多少也算是关系融洽。 然而谁又能够想到这一对兄弟竟然能够干的出在皇宫之中,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强奸宫女的荒唐事来。 可以说自那之后,以张懋为首的勋贵集团算是彻底的看清楚了这一对兄弟到底都是什么货色,对其据而远之,再也不敢与之来往,生怕哪一天被这一对奇葩兄弟给坑死了都不知道。 也就是自那个时候起,双方算是起了龌龊,平日里见了面,那也是两看相厌,一个是瞧不上对方的清高,一个是瞧不上对方的目无王法,关系那叫一个差。 就如张延龄所说的那般,要不是这次张太后亲自给他们下令,让他们前去吊唁张懋,他们兄弟还真的不会跑去英国公府凑热闹。 张懋死了,他们不拍手叫好那已经是给英国公府面子了,还想让他们去吊唁,想都别想。 此时张鹤龄向着马车之外道:“冯大,距离英国公府还有多远?为什么不将马车赶的快一些?” 张鹤龄这会儿只想着按照张太后的吩咐,前去英国公府吊唁完毕,然后就回府去。 没事在府中逗一下蛐蛐,或者陪美人玩一些有趣的游戏不是更好吗? 只听得马车之外,赶车的冯大开口道:“侯爷,不是小的不将马车赶快一些,实在是这路上人来人往,马车太多了,尤其是距离英国公府越来越近,来往的马车也就越多,根本就快不起来啊。” 听冯大这么一说,张鹤龄不禁撩开车帘向着外面看去。 一看之下张鹤龄不禁睁大了眼睛,就见两侧的街道之上挂满了白幡,一辆辆一看就是权贵之家的马车来往穿行,一股压抑悲伤的气氛扑面而来。 看到这般情形,张鹤龄脸上满是惊愕之色,而张延龄注意到自己兄长的神色不禁诧异的道:“大哥,怎么了?” 张鹤龄深吸一口气道:“你来瞧一瞧,这英国公府还真的是好大的手笔啊,他们这是将一条街都挂上了白幡啊。” 听张鹤龄这么一说,张延龄也凑了过来,向着外面一看,当看待外面的情形的时候,同样也是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随即张延龄带着气愤道:“当年咱爹死的时候,咱们家办丧事,也没这么大的排场,他们英国公府可真是好大的排面啊。” 说话之间,马车已经接近了英国公府,这会儿几名英国公府的家丁拦在了前面的长街之上。 吱呀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张鹤龄可是看到距离英国公府还有一段距离的,结果冯大竟然停了下来。 张鹤龄不禁怒骂道:“冯大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在这儿停下来了,难不成你要侯爷我步行过去吗?” 这会儿拦在马车之前的英国公仆从之中,一名管事忙陪着不是道:“这位贵人,不是咱们特意要拦你们的车架,实在是我家国公爷为了不至于造成长街拥堵,特意请诸位贵人能够将马车停在这附近,否则的话,大家全都涌到府门之前,恐怕英国公府的大门就要被堵住了。” 四周许多的马车、轿子都停在了附近,甚至许多远远的便已经停了下来,而是从轿子之中或者马车之上下来,缓缓步行向着府门处走去。 就如那英国公府的管事所说的那样,这么多的马车全都停在英国公府大门口的话,绝对会将大门给堵住的。 本来就不怎么乐意前来的兄弟二人听了那管事的话不禁不乐意了,当即便掀开车帘,冲着那管事喝道:“怎么,咱们兄弟何等尊贵,竟然也要如其他人一般,步行前往你们英国公府吗?” 能够派来负责这件事情,那管事显然也是见多识广,灵活机变之人,只一见马车之上的标志以及坐在其中的兄弟二人就认出了张鹤龄、张延龄二人来。 对于二人的名头,他们这些勋贵之家的管事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自然清楚这么一对兄弟非常的难缠。 就见那管事陪着笑道:“原来是两位侯爷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两位侯爷驾临,您看要不这样,你们可以将马车赶到府门前,但是等两位侯爷到了地方,就请暂时将马车再赶回来,莫要堵住了大门如何?” 张鹤龄闻言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否则的话今天本候定要寻你们家国公爷说道说道。” 说着张鹤龄冲着赶车的冯大道:“还不快走。” 这么多的马车都早早的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前行,反倒是张家兄弟这一辆马车继续前行,自然而然的就显得鹤立鸡群,特立独行起来。 不少下了车轿步行前往英国公府的官员纷纷向着这一辆马车投来诧异以及关注的目光。 “咦,这是哪家的马车啊,竟然能够闯过英国公府的阻拦继续向前走。” “听说就连首辅李东阳、阁老杨廷和两位老大人他们的轿子也都停在了远处步行前去祭奠老国公,这马车里的人身份可真够尊贵的啊。” 有人认出了张家兄弟的马车,闻言低声道:“这可是寿宁侯家的马车,大家说话的时候都小心一些,说错了话,招惹了对方,那可是莫大的麻烦呢。” 一听是寿宁侯家的马车,不少品级不算高的官员立刻就想到了这张家的一对兄弟所做过的种种恶事,脸上纷纷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他们还真的招惹不起这一对奇葩的兄弟。 马车之上,张鹤龄、张延龄兄弟透过窗户看着长街之上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向前走,四周都是步行的官员,不时的有官员向着他们的马车投来讶异的目光。 这让张鹤龄、张延龄兄弟深感快意,别人不能经过,他们兄弟就能,这就是他们这国舅的与众不同之处。 马车在英国公府门口停了下来,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这才下了马车,抬头看着英国公府的大门。 一直陪同过来的那名管事连忙去寻负责迎宾的礼官,告知寿宁侯、建昌侯二人来了。 礼官闻言自然是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脸上堆出几分笑意向着正四下打量的兄弟二人拱手道:“两位侯爷,请随下官来。” 这礼官乃是礼部派来的官员,专门负责迎接一些高官权贵,以寿宁侯、建昌侯二人的身份,这礼官相迎也是足够了。 就见站在门口处的兄弟二人闻言抬头瞥了那礼官一眼。 寿宁侯张鹤龄淡淡的道:“你是谁啊,让英国公张仑亲自来迎我们?” 建昌侯张延龄则是瞥了那礼官一眼道:“咱们兄弟可是奉了太后的旨意,特意来给张懋吊唁的,那是给他们英国公府天大的面子,难道张仑他还不能亲自来迎我们吗?” 礼官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苦笑道:“两位侯爷可是代表太后来的吗?” 听那礼官这么问,张鹤龄皱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礼官正色道:“如果说两位侯爷是代表太后来的话,那么自然是要英国公亲自前来相迎。” 张延龄冷哼一声道:“那要是咱们代表自己来的呢?” 礼官缓缓道:“那就只能劳烦两位侯爷随下官前去灵堂吊唁老国公了。” 礼官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如果他们代表太后,身份自是不一般,必然要由张仑前来迎接,可是如果只是代表自己,那就是不够资格让张仑前来。 兄弟二人行事肆无忌惮、荒唐不羁不假,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傻子啊,如何听不出礼官话里的意思。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登时怒了,他们不计前嫌的前来给张懋吊唁,这已经是给了英国公府天大的面子了。 可是张仑竟然不来迎接他们,这就是不将他们放在心上啊,还有这小小的礼官,竟然也敢小觑了他们兄弟。 啪的一声,张鹤龄直接抡起巴掌冲着那礼官就是一记大耳刮子打了过去。 张鹤龄这一巴掌直接就将那礼官给打懵了,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看着张鹤龄。 就听得张鹤龄冲着那礼官跳脚大骂道:“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小瞧了我们兄弟,快给我滚去让张仑来迎接我们,否则的话,咱们打死你信不信。” 礼官直接傻眼了,虽然说早就知道这一对兄弟乃是一对奇葩,可是他也没有真正见识过啊。 谁又能够想到,这一对兄弟竟然会在这英国公门口,在英国公的丧事上闹事啊。 英国公府高官权贵人来人往,建昌侯、寿宁侯二人在门口处打人的那一幕可是看在不少官员的眼中。 许多人看到这一幕脸上丝毫没有惊讶之色,甚至还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来。 似乎是对于这一对兄弟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感到惊讶。 有官员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冲着身旁的同僚道:“还别说,也就只有这对兄弟能够干的出这等得罪人的事情了。” 有官员冷笑道:“这个时候在英国公府门前大闹,他们还真是不怕将英国公府给彻底得罪死了啊。” 这可是张懋的丧事,连天子都派了使者前来吊唁,当朝阁老也都来此吊唁,这是何等的哀荣。 偏偏这一对兄弟就敢这么闹腾,许多人真的不知道该说对方是无知呢,还是真的行事肆无忌惮呢。 礼官反应过来冲着寿宁侯、建昌侯二人道:“我乃朝廷命官,礼部员外郎,奉陛下旨意前来协助英国公府治丧,你们……你们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本官定要向陛下弹劾你们……” 张延龄闻言不禁抬脚冲着那礼官就是一脚怒骂道:“混账东西,侯爷我就是打你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就去弹劾啊。” 那礼官又羞又怒,猛地跺了跺脚道:“好,好,你们等着。” 说着礼官转身便奔着英国公府内走去,他必须要去请英国公张仑替他做主,而且张延龄、张鹤龄兄弟在英国公府公然殴打礼官,大闹英国公的丧事,这死死的将英国公府给得罪死了。 礼官就不信张仑会没有一点的反应,他一个礼部官员的确是奈何不了对方,但是张仑身为英国公总可以吧。 灵堂之中,在张仑的陪祭之下,李桓祭奠了张懋,这才冲着张仑微微点了点头。 正要说话的时候,就见那礼官一张脸红肿一块,就连身上的官服都带着清晰的脚印,一脸羞怒的走了过来。 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不禁露出愕然的神色。 礼官是朝廷礼部派来的官员,这点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可以说是代表了朝廷,这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好像是被人给打了啊。 不会是有人在英国公的丧礼之上大闹吧,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这些人登时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敢在这个时候大闹,这是真的不怕被英国公府恨死啊。 别看张懋没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英国公府仍然是大明第一勋贵之家,所拥有的能量真要是报复一个人,还真的没有几个能够扛得住的。 张仑看到那礼官的一副狼狈模样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一张脸登时变得阴沉起来。 礼官不单单是代表了朝廷的颜面,也代表了他们英国公府的颜面啊,可是现在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桓也是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那礼官一眼,不过这里是英国公府,张仑是英国公的主人,他就是代表天子前来吊唁的,就算是有什么事,那也是要张仑来处置才是。 不过李桓也是颇为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仑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赔了个不是,然后目光落在那礼官身上,低声喝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礼官脸上满是委屈之色道:“回英国公,是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他们一对兄弟前来吊唁,下官好意引领他们前来,可是他们却非要英国公您亲自前去相迎不可,甚至还说下官瞧不起他们兄弟,并且动手打了下官。” 张仑听着礼官的陈述,目光一扫,落在跟过来的府中管事身上。 那管事注意到张仑的目光,冲着张仑微微点了点头,向张仑表明那礼官所言不假。 张仑心中那叫一个怒火中烧啊。 张延龄、张鹤龄兄弟平日里就同他们勋贵一系不对付,自己爷爷生前就瞧不上他们这一对兄弟,并且直言张家兄弟二人早晚不得好死。 可是双方关系不好不假,可是张家兄弟也万万不该在自己爷爷的丧礼之上大闹啊,这根本就是在打他们英国公府的脸,欺负他这位英国公府好脾气吗? 想到这点,张仑深吸了一口气,阴沉着一张脸,大步向着英国公府门口走了过去。 这会儿站在李桓身旁的丘聚低声向着李桓道:“啧啧,方才咱家还好奇能干出这等愚蠢的事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既然是张家那一对奇葩兄弟,那就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 李桓闻言不禁苦笑摇了摇头,对于这一对奇葩的兄弟,了解的越多,你越是哭笑不得。 先前是仗着孝宗皇帝以及张太后宠爱,连强奸宫女,偷戴帝冠这等荒唐的事情都干的出来,如今又自持是天子的亲娘舅,有贵为太后的姐姐护着,行事更加的荒唐。 说实话,李桓还真的不看好张仑,张仑是英国公不假,但是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人家那一对兄弟天大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闹腾一下张懋的丧礼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要是一般人的话,便是张仑命人将其打死了,怕是都没有一个人会说什么,就是被天子知晓了,也只会认为对方活该。 关键闹事的是张家兄弟啊,张仑要是真的敢伤了这一对兄弟,皇帝那里可能不会在意,但是太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英国公张懋尚在的话,或许不怕这些,关键张仑他不是张懋啊。 心中想着这些,李桓向着丘聚道:“走吧,咱们也去瞧一瞧,好歹咱们也是天子特使,实在不行就出面将那一对兄弟给压下去,不能真的让他们在英国公的丧礼之上闹腾起来,真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丘聚笑道:“还是李兄弟善人心肠啊。也就是你了,换做其他人,才不会给自己招揽这等麻烦呢!” 李桓摇了摇头道:“算了,先去瞧一瞧,说不定张家兄弟会顾全大局,不至于闹腾起来。” 丘聚听李桓这么说,当即不屑的道:“他们兄弟要是知道什么叫做大局的话,那么就不会在这京城混的人嫌狗厌,没人愿意搭理了。” 说着丘聚低声向着李桓笑了笑道:“对了,咱家可是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撮合你同英国公家的小女儿呢。” 李桓瞥了丘聚一眼笑道:“丘老哥什么时候也这么的碎嘴了啊。” 丘聚笑道:“这可不是什么碎嘴,当初老国公临终之前,故意当着天子的面提及这点,虽然说他没有直接恳求天子帮忙赐婚什么的,但是他那等老狐狸,一言一行都充满了深意。临终之时别的都不提,偏偏就提了你和他那女儿的事,他那目的是什么,李兄弟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李桓闻言不禁默然。 他如何不清楚张懋临终之时为什么会用开玩笑的语气提及想要招他为婿的事情,那不是说给他听了,而是故意说给天子听得。 显然张懋的目的达到了,天子必然是将之记在了心间,否则的话,此番也不会特意派他做为使者前来吊唁,更加不会提醒他有机会不妨见一见让英国公至死仍挂在心间的那位小女儿了。 显然天子是动了心思的。 丘聚看李桓神色低声道:“以咱家看的话,以李兄弟你如今的地位以及未来的权柄,陛下若是有姐妹的话,必然会将之许配于你,只可惜陛下并无兄弟姐妹,如此一来,陛下只能帮李兄弟你挑选一门合适的亲事,而恰恰英国公府似乎就是最大的人选。” 嘿嘿一笑,丘聚道:“所以说,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英国公府的女婿,李兄弟你这是做定了啊。” 看李桓仍在沉思,丘聚道:“快走吧,现在想一想,你将来可能就是英国公府的姑爷了,总不好让建昌侯、寿宁侯那一对奇葩大闹你未来岳父的丧礼吧,等下你帮忙赶走了张家兄弟,传到了英国公家那位槿姑娘耳中,人家还不对你感念于心啊。” 李桓抬头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走吧,娶亲之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下的,便是出于道义,也不能坐视建昌侯、寿宁侯他们在此大闹。” 内堂之中,苏氏一直都在关注着灵堂这边的动静,不时的偷偷的打量李桓几眼,竟然生出一种越看越满意的感觉来。 忽然苏氏见自家夫君一脸怒容的离去,不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在这个时候,自己夫君生这么大的气,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吗? 心中生出这般的念头,苏氏召来贴身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侍女应了一声,悄悄的走了出去。 跪坐在一旁的张槿虽然说悲伤万分,可是苏氏距离她那么近,吩咐那侍女的时候,也没有避着她,张槿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了苏氏的吩咐,张槿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下意识的向着外面看了一眼,自家爷爷的丧礼之上,难道说还会出什么事吗? 她再怎么的不关心外界的事情,也不代表她不清楚他们英国公府在大明的地位。 这边张乱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出现在了府门口处。 刚好就看到张延龄、张鹤龄兄弟正一脸洋洋得意的站在那里,四周不少官员躲得远远的,偷偷的冲着这一对兄弟指指点点。 不用说,肯定是方才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在门口处打人的那一幕被这些官员给看在眼中了。 这一对兄弟打的不单单是那礼官的脸,还是他们英国公府的脸啊,一想到这点张仑在看到那一对兄弟的时候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扑上去将那一对兄弟给狠狠的暴揍一顿。 以他的实力,就算是将那一对兄弟给三两下打死都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公爷,不可啊。” 张仑回头一看,正是侍奉了他爷爷数十年的老管家康伯。 康伯冲着张仑微微摇头道:“公爷,别忘了,这是老公爷的丧礼,若是闹大了的话,他们兄弟早已经名声在外,根本就不怕丢人现眼,可是咱们英国公府却是……” 说着康伯犹豫了一下道:“公爷您就算是上去将他们给暴打一顿那又能怎么样,除了会招致太后的记恨,根本就于事无补。” 张仑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那也比被人欺负了没有一点反应强,今日若是不给他们兄弟一个教训,别人还以为我英国公府换了主人就好欺负呢。” 康伯闻言不禁深深的看了张仑一眼,眼眸深处流露出几分欣慰之色躬身道:“不牢公爷动手,就让老奴来吧。” 这会儿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刚好看到披麻戴孝而来的张仑,看到张仑的时候,张鹤龄随意的拱了拱手笑道:“张仑,恭喜你啊,你爷爷死了,如今你也是正儿八经的英国公了,别说咱们兄弟不给你们英国公脸面,咱们特意来给你爷爷上柱香,还不快迎咱们兄弟进去……” 四周不少官员听着张鹤龄的话不禁掩面摇头,听听,这是什么混账话,还什么恭喜张仑继承张懋的爵位。 人家英国公战死,英国公上下满心的悲伤呢,张鹤龄这话简直是太招人恨了。 果不其然,张仑大怒一声道:“大胆!” 就在张仑将要动手的时候,身旁那老管家康伯道:“别脏了公爷的手,让老奴来!” 说着康伯比之张仑反应还要快,直接闪身出现在张鹤龄、张延龄兄弟的面前,抬手便是冲着二人的脸便是几个耳光,当场就将张家兄弟给打懵了 李桓、丘聚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丘聚看了张仑一眼,不禁低声道:“还别说,这位英国公倒是没丢了他爷爷的脸面,被人在爷爷的丧礼上大闹,真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英国公府也就注定没落了。” 李桓淡淡的道:“看着吧,寿宁侯、建昌侯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丘聚轻笑道:“那还用说吗?平日里只有他们欺负别人,谁敢动他们一个指头啊,也就是李兄弟你当年敢教训他们一顿,这些年来,他们还真的没有吃过什么亏。” 就如丘聚所说的那般,等到反应过来,建昌侯、寿宁侯兄弟二人登时气炸了一般,恶狠狠的指着张仑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张仑,咱们兄弟好声好气的来祭奠你爷爷,你们英国公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说着张延龄大叫道:“来人,快给我来人,竟然敢打当朝侯爷,给我将那老东西狠狠地打死!” 寿宁侯府的几名仆从闻言登时便从身上抽出了棍棒匕首之类,一脸狰狞的向着出手打了兄弟二人的康伯走了过去。 张仑如何不明白为什么康伯会抢先出手,他这位英国公若是亲自动手打了张家兄弟的话,那么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再无一丝转圜的余地,甚至还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张懋的身后事。 可是康伯出手却是不一样了,在别人眼中,康伯出手明显是张仑授意的,不然的话,一个仆从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去对两名侯爷动手。 而由仆从出手,即教训了张家兄弟,又留有了转圜的余地。 所以说这会儿不少官员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张仑,原本还以为张懋走后,英国公府极有可能会走向没落,现在看来,张仑的手腕似乎并不差,未必不能撑起英国公府的辉煌。 张仑冷冷的盯着张延龄、张鹤龄兄弟,目光扫过那些凶神恶煞一般扑上来的仆从不禁冷笑,正准备下令自家仆从动手的时候,身旁一个声音响起。 “寿宁侯、建昌侯,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声音,原本一脸震怒的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李桓的身影,不由的眼睛一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几分忌惮以及畏惧之色。 显然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桓。 方才张仑的神色反应李桓是看在眼中的,知道如果他再不出面的话,接下来极有可能就是两府仆从在英国公的丧礼之上大打出手的情形了。 到时候传扬出去,英国公府名声必然大损,就是他也不好向天子交代不是吗,毕竟他做为天子使者,人又在英国公府,要是坐视两家将事情闹大,岂不是显得他太过无能了些。 所以说李桓这个时候插手还真的不像丘聚开玩笑一般说的是为了给那位还没有影的未来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李桓娶妻,还需要考虑对方对他是不是有什么好感吗,只要他看顺眼了便足够了。 李桓这一开口,登时让所有人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四周的官员几乎都是不久之前参加过大朝会的,就算是先前不认识李桓的,可是参加了大朝会,也都死死的将李桓给记在了心间。 忘记了谁,也不敢忘记了李桓啊。 要是连李桓都认不出,搞不好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对方,以对方那小心眼,报仇不隔夜的性子,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李桓!他这是帮英国公府出头吗?” “天啊,这杀神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时之间,不少官员躲在远处看着李桓的身影议论纷纷。 同时不少人也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官员也是人,看热闹的那种吃瓜之心同普通百姓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老百姓喜欢看热闹,这些官员也一样啊。 本来是英国公府同寿宁侯、建昌侯他们两家的热闹,本以为照着方才的架势,两方今天非得在英国公的丧礼上干上一架不可。 到时候寿宁侯、建昌侯他们更加的臭名远扬,人嫌狗厌,而英国公府也会名声受损。 对于这些官员来说,这就是再好看不过的大戏了,只是他们没想到李桓会突然现身啊。 尤其是不少人还注意到了建昌侯、寿宁侯二人看到李桓出场的时候的反应。知道当年李桓暴揍了二人一顿的官员并不多,所以说许多人都是露出的诧异的神色。 这张延龄、张鹤龄兄弟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大对啊,这一对兄弟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他们不敢得罪的人,也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连英国公张懋的丧礼都敢大闹,李桓虽然凶名在外,但是他们兄弟也不至于会怕吧。 毕竟有张太后撑腰,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怕李桓啊。 李桓的目光落在那些寿宁侯家的仆从身上,看着这些凶神恶煞一般的恶仆,尤其是一些人竟然还拔出了匕首这等凶器,李桓不禁面色一冷,一股煞气油然而生,只听得李桓喝道:“在这煌煌英国公府门前,当着诸多官员的面,尔等恶仆竟然敢手持凶器,莫非是意欲行刺朝廷命官,试图造反不成?” 这些寿宁侯府的仆从对于李桓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当年李桓便以袭击朝廷命官,意图造反的名义将他们许多同伴都给抓走了,直接判了个斩首。 哪怕是几年时间过去了,可是如今再见李桓,尤其是听着李桓口中吐出的几乎让他们一次次从噩梦之中惊醒的罪名,这些仆从直接下的面色苍白,手中的棍棒、匕首等凶器叮叮当当的掉落地上,浑身颤抖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袭击朝廷命官,不要杀我们啊……” 有的仆从直接下的瘫软于地哀嚎求饶,有的则是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更有人双股战战,一股腥臊的液体顺着腿流淌了一地,竟是被吓尿了。 一时之间这些仆从可谓是丑态百出,只看到许多不明就里的官员目瞪口呆,一头的雾水。 张延龄、张鹤龄兄弟恶名在外,理所当然的这些跟着兄弟二人无恶不作的仆从那也是出了名的蛮横张狂,在张家兄弟的指使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可是这些仆从见了李桓一个个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就算是李桓说他们意图行刺朝廷命官,这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吧,再说了,袭击朝廷命官的事情,他们似乎也不是没干过。 张仑方才是真的决心什么都不管,也要狠狠的教训张家兄弟一番,哪怕是事后会给他们张家引来太后的记恨,甚至让他们张家成为许多人的笑柄。 但是他绝对咽不下那口气。 而李桓突然之间出声,也是帮张仑解了围,毕竟方才那种情形,他张仑以及英国公府等同于被架了起来。 在那么多的官员注视下,面对着张家兄弟的挑衅,他张仑要是并不反击,那才是真的让人小觑了他们英国公府。 可是但凡是有一线可能的话,张仑也不想在自己爷爷的丧礼之上将事情闹大。 因此李桓出声,张仑自是感激的向着李桓点了点头。 李桓向着张仑笑了笑,目光投向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 此时兄弟二人颇为恼火的看着李桓,颇有些没有底气的冲着李桓叫道:“李桓,这是咱们兄弟同英国公府的事,不关你李桓的事,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别人怕你,但是咱们兄弟可不怕你。”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听得出,这兄弟二人是不想得罪李桓啊,否则的话,以他们的性子,哪里会好好的同李桓说话,那还不将李桓连同英国公府一起怼啊。 李桓闻言不禁笑道:“是吗,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今日的事,李某还真的要管上一管了!” 张延龄、张鹤龄兄弟当初在李桓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要说对李桓不恨的话那才是怪事,但是他们对李桓也有一股畏惧啊。 谁让李桓下手太狠,至今想来都是心有余悸。 本以为李桓可能会给他们个面子,不插手他们同英国公府的事情,但是李桓这是一点都不给他们面子啊。 这下两人有些感受到方才张仑的处境以及感受了,同样是被架住了。 针对李桓吧,他们还真的没有几分底气,可是方才大话都说出去了,这要是灰溜溜的被李桓给镇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兄弟还有什么颜面啊。 李桓居高临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延龄、张鹤龄兄弟那一张脸就像是染坊一般变幻着各种神情。 张仑这会儿见了,也不禁生出几分担心,低声向着李桓道:“李大人,没想到竟然会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这是我们英国公府同寿宁侯他们的事,不如大人您……” 显然张仑看寿宁侯、建昌侯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不想给李桓找麻烦。 不等张仑将话说完,李桓微微摇了摇头,而李桓同张仑之间的对话自然是听在建昌侯、寿宁侯二人的耳中。 两人本来见张仑劝说李桓,心中一喜,可是听到李桓竟然不肯罢休,两人登时心中火起。 张鹤龄忍不住一脸怒色的冲着李桓道:“好,好,李桓,你不要以为陛下宠着你,你便可以肆意妄为。” 李桓冷笑道:“要说肆意妄为的应该是两位侯爷才是吧,太后让你们来是为老国公吊唁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大闹的,两位不会以为今天的事情闹到太后那里,太后也会护着你们吧。” 张延龄想都没有多想便道:“太后最疼爱我们兄弟,你不用拿太后来压我们兄弟,你还是想一想,到时候该如何向太后交代吧。” 说着张延龄脸上满是怒意,目光投向了张仑,吼道:“张仑,你竟然纵容仆从殴打本侯爷,今日的事没完……” 张鹤龄冲着那些丑态百出的仆从怒吼道:“一群不中用的东西,都给我上,将那敢殴打本候的老东西给我杀了,今天有本侯爷在此,纵然他李桓又能如何?” 几名仆从看张鹤龄那一副满脸杀机的模样,心头惴惴,对张鹤龄的恐惧压过了对李桓的畏惧,一个个的将掉在地上的棍棒、匕首给捡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张仑身旁的那名老管家身上。 李桓面色一寒,今日之事本就是建昌侯、寿宁侯二人有错在先,那英国公府的老管家虽然动了手,但是那种情形下,对方没有将张家兄弟打死,已经是顾及着天子以及太后的颜面了,否则的话,但凡是换个人,哪怕是一位朝廷重臣,被当场打死了,也没人会说英国公府有什么不对。 本来今日英国公府大祭,李桓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只希望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能够收敛性子,纵然是过了今日,两家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闹的这么难看。 “来人!” 李桓话音落下,就见一队锦衣卫校尉走了出来。 李桓出行一般身边都会带着锦衣卫听用,这些锦衣卫平日里大多跟在暗处,现在李桓一声召唤,果然一队锦衣卫向着李桓行礼。 不少人看到锦衣卫的身影出现,眼中不由的流露出几分忌惮之色。 这几日京中缇骑四出,不知道多少官员被锦衣卫的人给拷走,对于锦衣卫的人,一些人心中都生出了几分心理阴影了。 “给我将建昌侯、寿宁侯二人拿了!” 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笃定李桓不敢将他们怎么样,这次是他们同英国公府的矛盾,同他李桓又没有什么冤仇,就算是李桓想要替英国公府出头,那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所以两兄弟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桓竟然真的敢让锦衣卫拿了他们。 那些锦衣卫对于李桓的命令可是从来都不打折扣的执行的,听了李桓的吩咐,当即便向着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走了过去。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看到这般情形不禁有些慌了,尤其是那些锦衣卫三下两下便将他们手下的那些恶仆以绣春刀拍倒在地拿下,同时几名锦衣卫向着他们走过来。 “李桓,李桓,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兄弟没有犯错,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 “我们要见太后,太后是不会放过你的!” 二人一边冲着李桓怒骂,一边闪躲锦衣卫,只可惜他们两人又怎么可能是锦衣卫的对手,眨眼之间就被锦衣卫给锁住。 “放开本侯爷,你们好大的胆子,快放开……” “李桓,咱们兄弟同你没完!” 李桓一挥手,冷哼道:“给我将他们统统押进诏狱去!” 一众锦衣卫当即应了一声,直接便押着张延龄、张鹤龄等人离去。 脸上露出慌乱之色的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一边挣扎一边冲着李桓喊道:“李桓,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啊……我们要见太后,我们要见太后……” 只可惜面对他们的呼喊,李桓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很快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连同他们那一干恶仆便被带走,兄弟二人的怒骂与呼喊声也渐渐远去。 四周静悄悄的,一众官员皆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李桓。 都知道李桓胆大包天,似乎没有他不敢得罪,不敢抓,不敢杀的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连建昌侯、寿宁侯这么两个狗皮膏药似得家伙都敢得罪,甚至还将对方抓到诏狱里去,这是真的不怕得罪了太后啊。 就连英国公张仑这会儿也是一脸的呆滞,李桓见了冲着张仑笑道:“英国公,回府吧,老国公的丧礼最重要。” 张仑深深的看了一眼,冲着李桓深深的一礼道:“多谢李大人为我英国公府解围,今日之情,英国公府上下定然铭记于心。” 李桓也不管他派人拿了张延龄、张鹤龄的事给一众人带来的震撼有多大,别过了张仑,便同丘聚一起出了英国公府。 丘聚一脸担忧之色的看着李桓道:“李兄弟,你还真的要将张家兄弟押入诏狱啊。” 李桓看了丘聚一眼道:“对啊,我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说了,难道还能说话不算话,走个过场就将他们给放了吗?” 丘聚还真的是以为李桓就是走一个过场,为的就是将张鹤龄、张延龄这一对难缠的兄弟给弄走,不让他们继续搅乱张懋的丧礼。 可是现在看李桓这架势,这是真的要将那一对兄弟投入诏狱啊,这要是让太后知道了。 一想到这点,丘聚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禁想到当年孝宗皇帝时,一位大监就因为举报兄弟二人偷偷戴了天子帝冠的事就被太后下令打死在牢狱之中,脸上满是忧色的看了李桓一眼。 深吸一口气,丘聚道:“李兄弟,快随我去见陛下,到时候太后震怒,有陛下在,也可保兄弟你无恙。” 李桓倒是没有拒绝,如果说只是抓两个侯爷的话,李桓还真的不怕,别说是抓两个侯爷,就算是再多几个,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关键这被抓的张家兄弟身份太特殊了,便是他也不得不去天子那里解释一下。 李桓、丘聚二人赶去见天子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被李桓抓进诏狱的消息告知了寿宁侯、建昌侯府的人。 可想而知,得到这消息,两家人当即就炸了,建昌侯夫人,寿宁侯夫人直接换了盛装奔着皇宫而去。 永福宫 太后寝宫所在,随着天子醒来,张太后便是松了一口气,这两日便在宫中歇息,缓一缓心神。 这天张太后正坐在那里,听着身边的大太监给她讲着不久前大朝会上的事情,得知一下子有数十名官员被抓走,不禁解气的道:“抓的好,竟然敢谋害皇上,统统要将他们抄家灭族。” 说着张太后心头一动道:“这李桓倒是个忠心的,此番皇儿能够醒来说来还多亏了他,不过就是性子太耿直了些,连本宫都敢冲撞。” 大太监在一旁笑着道:“那李桓的确是胆大包天了些,也就是太后您宽宏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个全订、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给侯爷涨涨见识【求订】 太后微微一笑道:“算了,谁让他救了皇儿呢,本宫若是还揪着不放,岂不是让人以为本宫太过小心眼了些。” 大太监帮太后揉捏着肩膀笑道:“倒也是,太后你不同他一般见识,那是他的福分。” 说着太后想了想道:“小安子,你说本宫要不要赏赐李桓点什么,再怎么说他也是救驾有功,本宫这做太后的总得赏赐他点什么才好。” 曹安闻言正想开口,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就见一名小内侍跑了过来。 见到王安还有太后的时候,小内侍趴在地上道:“奴婢拜见太后,见过王大监。” 王安点了点头道:“有什么事吗?” 小内侍闻言忙道:“太后,寿宁侯夫人、建昌侯夫人哭着入宫求见太后,恳请太后赐见!” 正从一旁宫女端着的盘子当中拿过一串葡萄的张太后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便露出几分急色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们怎么来见本宫了。” 说着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便冲着那小内侍道:“快,快传她们来见本宫!” 小内侍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很快就听得一阵哭泣声传来,随即就见两名相貌端庄的妇人一边啜泣一边走进殿中。 进入殿中之后,二人看到坐在那里的张太后的时候立刻便上前冲着张太后便是一礼拜下道:“见过太后娘娘。” 张太后眉头一皱,颇为不悦的看了这两名妇人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你们两个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寿宁侯夫人闻言不禁道:“太后啊,您可要为我们家侯爷做主啊。” 盯着寿宁侯夫人二人,太后道:“快说,延龄、鹤龄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 寿宁侯夫人哭泣道:“呜呜,侯爷他被李桓命锦衣卫的人给抓进诏狱了。” 一旁的建昌侯夫人也是哭泣道:“还有我们家侯爷也是一样,都被李桓那奸贼给抓进了诏狱,这会儿也不知道正受着什么罪呢,太后您老人家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嘭的一声,张太后不禁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凤目之中满是怒色道:“混账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让他们前去英国公府吊唁,他们怎么就招惹了李桓,还被抓进了诏狱之中。” 说实话,帮建昌侯、寿宁侯二人擦的屁股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张太后都习惯了,若是某一段时间,听不到关于二人闯祸的事情,张太后都还有些不太适应。 所以说如今陡然之间听到两人被李桓给抓进诏狱,张太后就猜到,肯定是两人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办事,也不知怎么得罪了李桓。 二人虽然说被抓进了诏狱,但是对于他们的安全,说来太后还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李桓要是不傻的话,就算是将二人投进诏狱之中,也不敢将二人怎么样。 可是即便如此,张太后也是一脸的怒火。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先前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就在李桓手中吃了大亏,因为有天子从中护着,再加上真的是兄弟二人不占道理,便是他这位太后也是奈何不得李桓。 这次李桓竟然直接将兄弟二人给投进了诏狱当中,这完全就是不考虑他这位太后的态度和感受啊。 想到这点,张太后立刻便怒声道:“王安,给本宫派人去诏狱将建昌侯、寿宁侯提出来。” 王安闻言连忙应声答应,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张太后又吩咐道:“记得派人给本宫查一查,延龄、鹤龄二人这次又是怎么得罪了李桓,竟然闹到这般地步。” 就在寿宁侯夫人、建昌侯夫人闹到太后这边的时候,李桓已经同丘聚进入了皇宫,见到了天子。 李桓见到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正在皇宫内的小校场之上练习骑射,此刻正骑在一匹战马之上,挽弓搭箭。 似乎是看到李桓同丘聚走过来,朱厚照眼睛一亮,当即冲着李桓大喊一声道:“李卿,接箭!” 朱厚照话音落下,就见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李桓见状却是神色不变,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任凭箭矢破空袭来。 不过下一刻,箭矢就那么擦着李桓射中了李桓身后的箭靶子,哪怕是箭矢破空距离李桓那么近,李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不禁哈哈大笑道:“李卿的胆色真是非常人可比,这种情况下都是不闪不避,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桓笑着走上前来道:“陛下这一箭本就没有锁定臣,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朱厚照翻身下马,随手将手中的弓箭丢给了一旁的高凤,然后接过小内侍递来的毛巾,看着李桓道:“李卿此番前往英国公府吊唁的如何?英国公府一切都还好吧。” 李桓微微笑了笑道:“大麻烦没有,小麻烦倒是有一件。” 听李桓这么一说,正在擦手的朱厚照不由的愣了一下,讶异的道:“哦,英国公府难道还能遇到什么麻烦吗?” 朱厚照又不是傻子,堂堂英国公府,在大明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了,在张懋的丧礼之上,又能有什么麻烦。 可是以他对李桓的了解,李桓绝对不会在这等事情上面撒谎骗他,所以既然李桓说有小麻烦,那么英国公府还真的可能是遇到了麻烦。 这下朱厚照不禁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桓道:“快说来听听?能让你当做麻烦的,怕也不是什么小事了。” 以李桓如今的权柄,还真的没有多少事能够被李桓视作麻烦,因此朱厚照才更加的好奇。 一旁的丘聚轻笑着道:“陛下,这件事情老奴知道,李兄弟同您卖关子,咱家这就告诉陛下。” 说着丘聚就将他们此番前去英国公府吊唁,祭奠英国公时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天子。 朱厚照听到寿宁侯、建昌侯二人竟然在英国公的丧礼上大闹,顿时面色一寒。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这两个舅舅一点都不靠谱,做事荒唐的狠,自己父皇也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对他们一再宽容。 到了他继位之后,二人也是多次闯祸,每当他想要惩处的时候,自己那位母后就会前来阻拦求情,害的他都无法惩治两人。 现在两人竟然敢在英国公张懋的丧礼之上大闹,朱厚照心中的恼火可想而知。 就听得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抓的好,就该将他们抓进牢狱之中,也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牢狱之苦。” 丘聚看了天子一眼低声道:“可是陛下,李兄弟将他们给抓起来是不假,关键是这抓起来之后的事啊。” 朱厚照闻言眉头一挑,他如何听不出丘聚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担心太后那里的反应。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卿倒是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太后那里知道你将她那两位宝贝弟弟给抓了起来,雷霆震怒寻你麻烦吗?” 李桓淡淡道:“臣秉公执法,问心无愧,再说了,臣不是还有陛下吗,陛下难道会看着臣被太后拿去问罪吗?”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李卿啊李卿,别人都说你心眼小,朕看这话还真的不假,朕就是打趣你一下,你就立刻反怼朕,你这报仇不隔夜的名头可真是名不虚传。” 李桓闻言不禁一阵的委屈,他什么时候小心眼了,什么时候报仇不隔夜了,竟然都传到天子这里来了。 看着李桓那一副委屈的模样,朱厚照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此事朕已经知晓了,太后那里若是要为难你的话,朕自会去同太后分说。” 李桓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道“陛下,那建昌侯、寿宁侯二人又该如何处理?” 听到张延龄、张鹤龄二人,朱厚照便是一阵的头痛,对方要不是自己的亲娘舅,要不是太后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护着二人,朱厚照早就恨不得将这二人给砍了脑袋了。 可是一想到张太后也就这么两个亲人,真要是让自己下令砍了脑袋的话,恐怕张太后都能生生的气死不可。 到时候他朱厚照还不被人编排成一个刻薄寡恩、气死生母的恶名啊。 颇为头痛的朱厚照一脸烦躁的道:“先关他们几日,让他们二人也好生的反省一下,然后就放他们出去吧。” 这次张延龄、张鹤龄兄弟的做为,要说影响的话,可大可小,听丘聚所讲的经过,朱厚照不禁庆幸自己派了李桓前去。 也就是李桓有这个胆量和魄力敢同自己那两个人嫌狗厌的舅舅对着干,还敢将对方给拿下。 否则的话换做其他人前去,搞不好就在一旁看热闹了,在那种情形下,真要是英国公府同张家兄弟发生流血冲突的话,那才是他正德朝的一大污点呢。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道:“陛下,那臣是不是可以同两位国舅爷好好的谈一谈呢,说不定臣能够说动他们,让他们改一改先前不好的习性呢?” 朱厚照听李桓这么一说,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看李桓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登时朱厚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指着李桓道:“李卿啊李卿,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那可是朕的亲娘舅,母后当做命根子一般护着,就是朕都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你竟然还想打他们的主意,你是真的不怕母后到时候找你拼命吗?” 李桓闻言嘿嘿一笑道:“那不是还有陛下护着臣吗?” 看李桓那副模样,朱厚照皱了皱眉头,看着李桓道:“李卿你确定有办法收拾他们一番,还不至于惹得母后震怒吗?” 李桓点了点头道:“至少臣有把握让他们二人有苦难言,便是太后那里想要针对臣,太后也没有什么证据。”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当即便道:“朕准了,李卿就替朕好好的管教一下朕这两个舅舅。” 说着似乎是怕李桓真的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又叮嘱李桓道:“李卿你可悠着点,别搞得不可收拾,不然的话到时候朕可就真的不好去见母后了。” 有了天子的允许,李桓脑子里当即就闪过无数种收拾寿宁侯、建昌侯的手段和法子,听朱厚照这么说,当即便笑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臣做事您还不知道吗?” 说完这些,李桓脸上露出几分急切的神色,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就想急着回去收拾那一对兄弟。 当即李桓便向朱厚照告辞。 准了李桓离去,朱厚照看着李桓离去的身影,忽然之间有些后悔的向着丘聚道:“丘大伴,你说朕是不是不该答应李卿啊,看李卿这模样,朕怎么忽然就有些担心寿宁侯、建昌侯他们二人了啊。” 就是丘聚也是一脸犹豫的道:“陛下,李兄弟方才也说了,他做事您应该放心才是。” 朱厚照闻言道:“李卿做事朕的确是放心,因为得罪他的人都被他给抄家灭族,杀的干干净净了啊。” 丘聚听了天子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噎死过去。 李桓可是不知道朱厚照还有丘聚这主仆二人在背后嘀咕他呢,这会儿李桓的确是想着赶回锦衣卫诏狱,去找寿宁侯、建昌侯谈一谈心。 却说岳不群得了李桓的命令,当即便回了住处,收拾了一番,然后便带上几名锦衣卫的番子准备离京前去将杀人名医平一指带回。 岳不群如今在锦衣卫之中也是不大不小的官员了,锦衣卫百户,而且还是实权百户官,再加上还有着救驾之功,可以说这一次只要能够顺利的完成李桓吩咐他的任务,那么回来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升任锦衣卫千户官。 岳不群一想到这点,心中便莫名的泛起几分激动与期待来。 想当初,他满脑子想的也就是复兴华山派,可是现在想一想,他若是能够成为锦衣卫千户的话,复兴华山派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啊。 甚至如果他恳请李桓允许,派他坐镇陕西一省之地,执掌陕西一省锦衣卫机构,到时候别说是复兴华山派,就算是将华山派的规模再扩大几倍,那都不是问题。 所以说如今岳不群对李桓绝对是死心塌地的追随,从李桓身上,岳不群看到了光明的未来,更是看到了华山派复兴的希望。 甚至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将来他岳不群未必就不能够成为锦衣卫指挥指挥佥事,乃至指挥同知这等高官,到那个时候,他岳不群未尝不能开创一个以他为祖的官宦世家。 十几名锦衣卫番子跟在岳不群身后,同样是激情满满。 他们可是知道岳不群乃是自家锦衣卫指挥使的心腹之一,此番岳不群领了命令出京办差,那么他们只要将差事办好了,到时候岳不群升官发财,同样也少不了他们。 跟着一个注定能够带着他们升官发财的上官,手下自然是干劲十足。 岳不群带着十几名锦衣卫番子走在长街之上,心中畅想着未来,突然之间岳不群眉头一皱,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拔出腰间长剑。 而十几名跟在岳不群身后的锦衣卫泛着见到岳不群的反应,也是无比警惕的做出防御的姿态,呈一个扇形将岳不群护在身后,同时绣春刀出鞘,无比警惕的看着四周。 长街之上许多人陡然之间看到这一幕不禁被吓了一跳。 虽然说岳不群他们身着一身便服,可是这些锦衣卫番子身上那浓郁的官府中人的气息实在是太明显了。 尤其是那绣春刀的模样,许多人可都是不陌生的,不敢说看上一眼便能够看出岳不群一行人的身份,可是多少也能猜出一两分来。 岳不群皱着眉头,方才他忽然之间感受到一股森寒冷冽的杀机,那杀机正是奔着他而来,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杀机一闪而逝,等到他去寻找的时候,对方却像是消失了一般。 一名锦衣卫小旗官看着岳不群,带着几分疑惑道:“大人,怎么了?”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看了那锦衣卫小旗官一眼缓缓摇了摇头,突然之间眉头一挑道:“我有些口渴了,咱们且去边上的茶肆喝上一杯茶水再赶路。” 那小旗官颇有些诧异,不过岳不群乃是上官,既然岳不群做出决定,他们听从便是。 于是一行人便奔着边上的茶肆走了过去,进入茶肆当中,叫了茶水,岳不群喝了茶水,坐了一会儿便带上一众手下继续顺着长街出城。 就在岳不群离开之后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一名锦衣卫番子悄悄的走出,四下看了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李桓出了皇城,汇合了等着皇城之外的一队锦衣卫便奔着锦衣卫衙门方向而去。 诏狱距离锦衣卫衙门并不远,可以说就在锦衣卫衙门的隔壁,关押着的都是朝中的重犯。 如今锦衣卫诏狱当中,那绝对是人满为患。 这些日子,为了查谋逆大案,锦衣卫的人可是频繁出没于京师,是不是的便会将某一权贵之家给一网打尽。 对于诏狱的凶名,京师之中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不多,尤其是对于那些高官权贵而言,诏狱几乎就是死地的代名词一般。 进入了诏狱,就等同于是上了阎王的名单,能够活着走出诏狱,那几乎就是奇迹了。 如今诏狱之中关押的官员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好比权倾天下的刘瑾、昔日的阁老刘宇、张彩等阉党的核心,还有如毛纪、冯海、宋靖这些朝中文武重臣。 当寿宁侯、建昌侯二人被锦衣卫的人给押着过来,刚刚看到诏狱的大门的时候,张延龄、张鹤龄的脸色就变得无比的难看起来。 他们起初只当是李桓吓唬他们,故意说要将他们关进诏狱之中,正是因为抱着这般的念想,他们才停歇了几分。 一路上二人就等着李桓派人通知这些押送他们的锦衣卫将他们给放了,可是一直等到到了这诏狱门口,也不见李桓派人来放了他们。 眼看着都要被押进诏狱了,两人一想起他们曾经所听说过的关于诏狱的种种可怕的传闻,不禁有些慌了。 两人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挣扎着不肯进入诏狱,同时叫喊着:“李桓,李桓,你不能将我们关进诏狱,太后是不会放过你的啊……” 那锦衣卫小旗看了二人一眼道:“两位侯爷就不要费神了,不是咱说您,您说您二位没事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得罪咱们指挥使大人,也不看看咱们指挥使大人那是什么人,他会怕太后娘娘吗?” 听那锦衣卫小旗的话,张延龄、张鹤龄不禁面色一变。 锦衣卫小旗一边推搡着二人进入诏狱一边笑道:“两位难道没有听说过,咱们指挥使大人在福建那是杀的人头滚滚,抄家灭族,加起来怕是不下数千人之多,那脑袋说砍了就砍了……” “呜呜呜,姐姐,姐姐救我啊!” 听锦衣卫小旗说的那么恐怖,被推进了诏狱之中的两人心中终于相信李桓这是真的要将他们关进诏狱当中了,这会儿心中满是惶恐与害怕。 尤其是那小旗官还在他们耳边念叨着李桓是如何杀了上千人,砍了数百读书人的脑袋,这小旗官的描述之下,画面感十足,不去当一个说书的先生那真的是可惜了。 可是这却是将张延龄、张鹤龄给吓坏了啊,直接瘫软了身子,亏得看管他们的锦衣卫校尉反应够快,直接将他们给架了起来,不然两人非得瘫软在地上不可。 看到两人吓得面色苍白,瘫软如泥的模样,锦衣卫小旗不禁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真是废物,只听这点就吓成了这般模样,就这胆量,也敢同指挥使大人过不去,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吗。” 说着锦衣卫小旗道:“将两位侯爷关进甲子号房,好生看管,听候大人发落。” 几名锦衣卫当即便架着吓坏了的张延龄、张鹤龄二人向着诏狱深处走了过去。 一路之上,所过之处到处都是一间间的牢房,牢房之中关押着众多的犯人。 许多犯人更是正在被锦衣卫的番子施以酷刑拷打询问。 可以说如今在诏狱之中所关押着的几乎九成都是涉及谋逆之罪的犯人,对于这些人,锦衣卫的人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完全就是照着死里用刑拷问。 所以说种种残酷的刑罚,一路过去,几乎是随处可见,张延龄、张鹤龄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几乎汇聚在一起,只看的这两位侯爷目瞪口呆,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啊,你们这些混账,杀了爷爷,快杀了爷爷,爷爷我受不了了……” 陡然之间,一声凄厉的大喊之声传来,那声音听在张延龄、张鹤龄二人的耳中是那么的熟悉与刺耳。 两人几乎是本能的看了过去,不是长兴侯冯海又是何人。 长兴侯当初被李桓亲手活捉,然后便被打入了诏狱之中,这两日可以说是不停的经受着严刑拷问,一刻不带停歇的。 也就是长兴侯自小习武强身,一身筋骨之强非是常人可以媲美,否则的话,真要是换做一般人,别说是扛过一两天不停的严刑拷问了,恐怕半天都撑不到,人便没了。 张延龄、张鹤龄看到了冯海,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可是看着对方那一副凄惨的模样,两人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铁骨铮铮的长兴侯吗,竟然哭着喊着求死。 吱呀一声,边上的牢门被打开,小旗官直接将两人推进了那宽敞的牢房之中,冲着一脸惶恐之色的二人道:“两位侯爷,你们稍后,很快就会有人来招呼两位侯爷的。” “什么!” 两人听了那小旗官的话直接吓了一跳,直接扑上来隔着牢房的栅栏冲着那小旗官吼道:“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快让李桓来见我们,我们要见李桓啊……” 两人可是被吓坏了,什么叫做等下就会有人来招呼他们啊,是像对面那牢房之中,招呼冯海那样招呼他们吗? 看着对面那宽敞的牢房当中,数十种刑具摆开,长兴侯冯海身上几乎找不出一处好地方,并且这会儿冯海正在受刑,看上去好像是将一根根的竹签插进指甲缝之中,每插一根,冯海就痛的昏死过一次,但是每一次昏死过去便会被行刑的牢丁将一盆盐水泼在身上,当场就惨叫着醒过来。 只看了几眼,张延龄,张鹤龄便被吓得双腿战战,跌坐于地,甚至身体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 “姐姐,姐姐,快来救我啊!” 当李桓出现在诏狱前的时候,押送张延龄、张鹤龄归来的那名小旗官连忙迎了上来道:“大人!”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怎么样,寿宁侯、建昌侯两人如何被关在何处?” 小旗官道:“按照大人的吩咐,就关在地牢甲子号房之中。” 李桓笑着道:“带我去见一见这两位侯爷。” 很快李桓便来到了地牢之中,远远的就看到了正缩在角落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 看到两人那副模样的时候,李桓不禁微微一愣,不过当他看到就在牢房对面的另外一个牢房之中的情形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审讯冯海的场景,别说是素来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什么搓着的张延龄、张鹤龄了,就算是换做一个铁汉过来,也扛不住啊,没看冯海那大汉都已经喊着求死了。 咣当一声,牢房被打开,听到动静的张延龄、张鹤龄兄弟直接大喊大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我姐姐是太后,我姐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两人显然以为是有人要开始对他们用刑了。 李桓走到牢房之中,跟在身后的陈耀连忙将一张椅子放在李桓身后,李桓坐了下来。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听到动静,更是害怕得不得了,紧紧的抱在一起,哭着道:“饶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寻李桓的麻烦了……”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李桓的声音在张延龄、张鹤龄二人耳边炸响道:“两位侯爷,这是怎么了,是李某招待不周吗?” “李桓!” 听到李桓的声音,张延龄、张鹤龄顿时精神一震,若是李桓的话,他们可就不怕了啊,就怕来的是他们不认识的牢丁之类的,那些人才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可是真的敢对他们用刑的。 谁让这诏狱之中历来关押的都是朝中的重臣,侯爷什么的虽然尊贵,但是死在锦衣卫诏狱当中的公侯还少了吗? 就见兄弟二人看向李桓,当看到李桓的时候,两人不禁冲着李桓吼道:“李桓,你想干嘛,快放了我们兄弟,太后他这会儿一定派人来救我们了。” 两人估摸着时间,这会儿自家夫人得了消息肯定已经进宫去求太后了,只要太后知道他们兄弟被关进了诏狱,那么救他们的人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到了。 想到这点,兄弟二人忽然之间感觉底气一下子又足了,看向李桓的时候,少了几分一开始的畏惧,反而是多了几分痛恨。 李桓自然是将二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道:“看来两位是对李某的招待不满意了,也对,两位刚刚进来,还没有见识过咱们锦衣卫诏狱里的手段。” 说着李桓冲着一旁的小旗官道:“去,将伺候冯海的那位用刑的好手给带来,想来两位侯爷一定会非常的满意的。” “什么!” 张延龄、张鹤龄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李桓竟然真的要对他们用刑。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牢房之中,冯海又是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接着惨叫声戛然而止,不用说肯定是又昏迷了过去。 随即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隔壁传来道:“啧啧,又昏死过去了啊,没事,上盐水,咱家用刑的时候可是小心着呢,保管他再撑个两三天都没问题。” 听着那声音,张延龄、张鹤龄忽然之间感觉有时候活着似乎也是一种痛苦,还不是死了算了。 小旗官闻言当即便道:“大人,下官这就去将人喊来。” 噗通一声,张延龄、张鹤龄跌坐于地尖叫道:“不要啊,不要啊,李桓,不要对我们用刑啊,我们服了,我们服了还不行吗?” 就在这会儿,就见一名锦衣卫匆匆的跑了过来,冲着李桓低声道:“大人,宫里来人了,是永福宫的内侍,说是太后要见建昌侯、寿宁侯二人,要咱们立刻放人!” 那锦衣卫的声音虽然低了些,但是奈何不住张延龄、张鹤龄趴在近前,刚好听得清清楚楚啊。 登时二人眼睛一亮,看向李桓,这次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冲着李桓道:“太后派人来救我们了,李桓,看到了吗,我们就说过,你是斗不过我们兄弟的,等见了太后,我们定然要你好看。” 本以为李桓肯定会非常的慌张害怕,可是李桓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太后派人过来的消息一般。 李桓一只手轻轻的在座椅的扶手之上叩击着,然后瞥了二人一眼道:“两位怕是高兴的有些太早了啊。” 听李桓这么一说,原本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的兄弟二人不禁面色一滞,愕然的看着李桓。 与此同时李桓冲着那小旗官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啊,将人给我带来,两位侯爷还等着呢。” 那小旗官回神过来,忙向着隔壁牢房跑了过去。 张延龄、张鹤龄见到这般情形不禁有些慌了,张鹤龄冲着李桓喊道:“李桓,太后的人就在诏狱之外等着见我们呢,你……你想干什么!” 李桓淡淡的道:“没想干什么啊,就是想让两位侯爷也涨一涨见识,总不能来了这诏狱一趟,一点收获都没有便出去了,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李某招待不周啊。” 二人面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颤声道:“你……你……” 李桓冲着方才那传讯的锦衣卫道:“去吧,告诉那位宫里来的内侍,就说两位侯爷与本官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不忍别离,让他等上一等。” 张延龄闻言大叫道:“去你娘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快放我们离开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李桓摆了摆手道:“去吧,给我将人看好了,什么时候让你将人带来,你再将其带来。” 那锦衣卫当即道:“属下这就去。” 说着李桓目光落在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身上笑道:“两位侯爷,您看,这下咱们是不是就有时间,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那小旗官带着那名声音嘶哑的牢丁走了进来。 牢丁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森寒之气,尤其是那一双眼落在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身上的时候,眼中露出一股子兴奋的神色,那感觉就像是突然之间见到了什么崭新的玩具一般。 看到那牢丁看他们的目光,两人差点吓得昏过去,几乎是本能的连连后退避开对方。 牢丁冲着李桓一礼道:“小的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李桓笑着点了点头道:“听说整个诏狱之中,就属你的手艺是最好的,那么我且问你,若是让你来的话,你能保证让这两位活着将咱们诏狱之中三百多种刑罚享受一遍吗?” 听了李桓的话,张延龄、张鹤龄不禁咕噜一声,咽了口水,仿佛是看恶魔一般看着李桓。 那牢丁冲着张延龄、张鹤龄咧嘴一笑,登时露出了一口黄牙,吓得两人一阵瑟瑟发抖。 “大人放心,咱不敢保证他们能够享用一遍,至少也能够享用大半。” 李桓微微一笑,缓缓起身走到张延龄、张鹤龄二人身边道:“真是可惜了,太后派人来带你们走,否则的话,李某真的是想好好招待两位一番。” 两人闻言大喜,可是紧接着李桓的却是让两人心生恐惧。 只听得李桓笑道:“可是李某也不能让两位白来一趟不是吗?李某前些日子学了一套分筋错骨手,还有一门阴阳二气锁血大法,不知道你们两位愿意不愿意试一试李某新学的手段。” 一旁的牢丁听了李桓的话,眼睛一亮,满是兴奋的道:“大人竟然会失传已久的分筋错骨手还有传说中的阴阳二气锁血大法,这……这可是咱们刑门早已经失传的秘术啊,用来审讯犯人,简直是无往不利,就算是再英雄,再不怕死的铁汉,一旦用了这等秘术,保管是问什么说什么,别什么都老实听话。” 张延龄、张鹤龄听着李桓所说的两门秘术的名字,只觉得不明觉厉,可是看那牢丁一副兴奋的模样,两人不禁怕了。 就连那牢丁都这么推崇,那能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现在李桓竟然要在他们身上试一试,这东西是能试的吗,会死人的啊。 可是还没有的等到两人开口,就见李桓道:“既然两位不说话,那李某就当两位答应了。” “不要……” 不等两人将话说完,就见李桓伸手在二人身上一阵急点,一股股真气注入二人身体各处穴位之中,真气或多或少,融入人体穴位,从外表来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那牢丁却是睁大了眼睛,兴奋的叫道:“阴阳二气锁血大法,这就是阴阳二气锁血大法啊,能见此刑门秘术,咱就是死了也值得了啊。” 陈耀几人则是看的一脸不解,这牢丁这么兴奋做什么啊,李桓也就是点了二人身上的一些穴位罢了,根本就没有做什么。 而且看张延龄、张鹤龄二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啊。 似乎是注意到陈耀他们的反应,牢丁兴奋的解释道:“阴阳二气锁血大法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够借助真气刺激人体血气逆行,酸、麻、痒、痛,一波接着一波,一波强过一波,痛能将人痛死,酸能将人酸死,痒的话能让人生生在自己身上撕下一条条的血肉、随着人体气血周天流转,周而复始,无有止境。” 张延龄、张鹤龄本来还不是太慌,毕竟李桓忙活了一阵,他们不疼不痒的,可是听了那牢丁的话,两人忽然之间感觉似乎身上渐渐的生出一股酸麻痛痒之感。 牢丁看着二人面色,忍不住道:“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有感觉了,快告诉我,是不是起初酸酸麻麻的,浑身有些发痒。” 两人身上的确是如牢丁所说一般,可是看着对方那一副好奇而又兴奋的模样,二人心中却是越发的害怕起来。 牢丁接着道:“别急,这不过是刚开始罢了,慢慢的酸麻痛痒的程度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我现在很好奇,两位贵人最终能够扛过几波,血气运转一个周天就是一波,周而复始,越来越强。” 张鹤龄被牢丁的描绘吓得面色惨白,终于忍不住,冲着牢丁破口大骂道:“滚开,快滚开。” 可是张鹤龄这一激动,周身气血似乎运转的更快了,而身上传来的酸麻痒痛之感也也陡然之间便强了许多。 这下张鹤龄终于忍不住了,口中发出惨叫,同时满地打滚,伸手在自己身上抓挠起来。 李桓见状伸手一指点出,直接封住了张鹤龄的穴位,如此一来,张鹤龄却是无法动弹,只能僵硬的躺在那里,口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张延龄也就是比张鹤龄慢了一步罢了,同样是惨叫连连的被李桓封住穴位。 两人就那么躺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以及痛苦的神色,口中惨叫、哀求不断。 “李桓饶命啊,饶了我们吧,呜呜,好痛,好痒……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边诏狱之中李桓答应天子帮忙调教一下这两位侯爷,而岳不群却是带着十几名锦衣卫番子出了京城。 离了官道,岳不群突然之间站定身形,开口道:“阁下一路追踪至此,还不现身吗?” 十几名锦衣卫番子几乎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几人取出了强弩,几人拔出绣春刀,组成一个小型的战阵,警惕无比的防备着四周。 “岳不群,华山派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甘愿成为朝廷走狗的孽障。” 随着这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就见前方一道身影飘然而至,一身朴素的长袍,束着发髻,留着长须,手中拎着一柄长剑,给人一副洒脱飘逸之感。 当岳不群看到那人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之间眼睛一缩,惊呼一声道:“风清扬,风师叔,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还活着?” 【第二更送上,今天更了两万六,月末最后两天了,抖一抖票夹子,看看还有月票没,订阅,打赏不嫌多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想杀人,问过本都督了吗?【求订】 这陡然之间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华山派昔日剑宗剑道才情最为出众的风清扬。 在岳不群看来,这么多年来,华山派的处境哪怕是多么艰难,甚至几次都差点被人给欺负到头上来也没见风清扬现身。 华山派能有今日,完全是靠着他同宁中则硬撑着,扛过了那一段华山派最为虚弱的时间。 至今岳不群都不敢忘记当年华山派剑气二宗大战之后,华山派强者凋零殆尽,自己师傅也就是勉强将掌门之位传于他便就此撒手人寰。 那个时候华山派能打的几乎没有,竟然要靠着他这掌门来拼命才勉强维持住华山派的存在。 甚至可以说当时那情形,现在岳不群回想起来都感觉一阵的后怕,但凡是运气稍微差一点,可能华山派便已经覆灭了。 当年岳不群同宁中则相依为命,带着几名不成器的师弟,从废墟之中一点点的壮大华山派,当时岳不群多么希望能有那么一两位华山派的长辈可以替他们遮风挡雨,替他们华山派撑起一片天。 可是没有啊,一个都没有,一场剑气之争,昔日五岳第一,单凭一派之力便可以同日月神教斗上一斗的华山派就那么一夜凋零,愣是连一点底蕴都没给他华山派留下。 如果那个时候有一位长辈坐镇的话,他和师妹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拼命了,甚至满腔的心思都倾注到了练功习武,发展壮大华山派上来,以至于一辈子都只要了岳灵珊这么一个孩子。 有时候想一想的话,岳不群都感觉自己愧对岳家先祖,因为他同宁中则只有岳灵珊这么一个女儿,连一个能够承继香火的儿子都没有。 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断子绝孙了,他岳不群便是死了,都无颜去面对岳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所在岳不群的认知当中,华山派上一代的师叔、师伯都已经身死,不然华山派何至于这么艰难。 当岳不群看到风清扬并且一眼便认出这位有着剑宗第一人,天下有名的强者的时候,岳不群的反应很是古怪。 一股无名的火气油然而生,风清扬竟然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如今竟然想要来杀自己。 实在是风清扬身上流露出来的针对自己的杀机太过明显了,就算是岳不群再傻都能够感受得到。 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抑着内心的火气,岳不群冷冷的看着风清扬道:“风清扬,我华山派任何弟子都可以指责岳某,可是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 岳不群这话说的斩钉截铁,眼中满是不屑的死死的盯着风清扬。 风清扬闻言不禁怒喝道:“好个孽障,你甘为朝廷鹰犬走狗,置我华山派声誉于何地,今日我风清扬便是来为我华山派清理门户,以免你他日坏了我华山派数百年的清名。” 岳不群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随即冲着风清扬冷笑道:“好大的口气,风清扬,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岳某,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岳某,你还是我华山派弟子吗?” 当年剑气之争那是华山派内部理念之争,虽然说直接导致了华山派内部分裂,一场大乱更是强者凋零。 真要说起来的话,无论是剑宗还是气宗,都属于华山派,风清扬也算得上是华山派弟子。 所以说风清扬闻言当即大怒道:“风某如何算不得华山派弟子,又如何没有资格来指责你这孽障?” 听风清扬这么一说,岳不群当即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怒火,冲着风清扬怒吼一声道:“好,好,你风清扬竟然还有脸面说是我华山派弟子,既然你说是我华山派弟子,那么岳某且问你,这么多年你又干什么去了,我华山派是什么处境,岳某不信你不知道。” 说着岳不群猛地扯开胸膛处的衣衫,指着几道深深的刀痕、剑伤冲着风清扬冷笑道:“看到了吗,这是弘治十年,我初掌华山派,祁连山盗贼袭击我华山,我岳不群拼命斩杀十几名贼人,余不累、齐不名两位师弟身死贼手、师妹更是身受重创,事后足足养了半年的伤。” 然后又指着一处剑痕道:“这是弘治十三年,黄河水盗潜入我华山意图对我华山不利,还是我岳不群带领师弟、师妹、门人弟子拼命保住我华山基业传承。” “还有……” 岳不群就那么一脸愤怒的盯着风清扬,向风清扬陈述着自己身上那一处处伤疤的来历。 风清扬脸上的云淡风轻、仙风道骨的气质消失不见,看着岳不群身上的伤疤,听着岳不群讲述着这些年华山派是如何艰难求存,如何一次次差点被人给灭了满门,面色之间隐隐的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陡然之间岳不群以手中长剑遥遥指着岳不群喝道:“看到了吗,我岳不群为华山派拼过命、流过血,在华山派最为艰难的时候,是我岳不群,是我华山派那些孱弱的师弟、师妹、门人弟子拿命拼死护住了华山派的基业。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指责我岳不群,唯独你风清扬没资格。” 岳不群的话如同刀子一般丝毫不给风清扬留情面,只让风清扬面色大变,恼羞成怒道:“孽障,竟然还敢狡辩,风某拜过华山派祖师牌位,修的是华山正宗功法,乃是堂堂正正的华山派弟子,又如何没有资格。” 岳不群闻言放声大笑,随即盯着风清扬一脸讥讽的道:“好笑至极,你若是还认为自己是华山派弟子的话,我华山派几次生死存亡之际,你又在做什么,为何不见你出手,但凡是你风清扬这位天下第一剑圣站出来,谁敢小觑了我华山派,那些江湖宵小又怎么有胆子一次次的捋我华山派虎须。” 风清扬一时之间被岳不群的话给怼的气急败坏,猛地一挥衣袖道:“牙尖嘴利之辈,老夫不屑于你辩解,老夫只问你,你可是真的投了朝廷,做了朝廷的鹰犬走狗?” 四周的那些锦衣卫校尉闻言不禁冲着风清扬怒喝一声道:“大胆!” 岳不群摆了摆手,拍了拍腰间的腰牌以及绣春刀,冲着风清扬冷笑道:“风清扬,你且看清楚了,这是锦衣卫百户官的腰牌,这是锦衣卫制式的绣春刀,岳某如今乃是大明锦衣卫锦衣百户官,堂堂正六品的朝廷命官。” 风清扬闻言面色一寒,满是失望以及愤怒的冲着岳不群道:“好个孽障,本来老夫呆华山后山是不打算过问华山之事的,可是无意之间听到岳灵珊那丫头说你岳不群竟然投了朝廷,老夫身为华山派弟子,便不能坐视你败坏我华山声名。” 岳不群闻言眼睛一眯,盯着风清扬道:“你说你这些年就躲在我华山派后山?” 风清扬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风某不在华山,又能在何处?” 岳不群面色极为不善,满是怒火的道:“既然你躲在华山后山,那么这些年华山几次危难之际,为何不见你出手,你若是出手,那些师弟、师妹又何至于会一个个的为了保护华山而身死。” 风清扬背着手,一甩衣袖,冷哼一声道:“你敢质问老夫,老夫不乐意,你又能如何?” 岳不群闻言众人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猛然之间挥手道:“动手,给我射死这老东西!” 话说到这里,岳不群要是能够忍住心中的怒火才怪,一想到这些年为了华山而死的那些师弟、师妹,再看看风清扬那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岳不群就恨不得将风清扬给大卸八块了,如此方才能够慰籍这些年为华山战死的师弟师妹门人弟子。 “杀!” 伴随着岳不群一声令下,早已经严阵以待的锦衣卫校尉们纷纷出手。 数支弩箭呼啸而来,同时有锦衣卫校尉拎着绣春刀结阵上前,而岳不群则是一马当先,手中长剑卷起剑光,带着满腔的怒火直奔风清扬而来。 “一群朝廷鹰犬,真是该杀!” 风清扬看着射来的弩箭以及一众锦衣卫,眼中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就见其单手执剑,云淡风轻的施展一式玄妙绝伦的剑法,随即就听得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射向风清扬的数支箭矢齐齐落地,竟然近不得风清扬分毫。 剑光一挑,岳不群只感觉自己刺向风清扬的那一剑被挑开,要不是他及时闪避的话,可能那一剑就已经落在他身上了。 几名冲在最前面的锦衣卫甚至都没有接近风清扬便被其以长剑划过咽喉,齐齐的倒在地上。 “撤,快撤,你们不是他对手,快去请大都督。” 眨眼之间就有几名锦衣卫倒在了风清扬剑下,这让岳不群意识到风清扬昔日华山剑宗第一人的名号绝非虚妄。 就连他都不是风清扬的对手,更何况是这些锦衣卫,再冲上去,怕是都不够风清扬几招杀的。 风清扬目光落在岳不群身上,眼眸之中满是杀机道:“岳不群,今日风某便为我华山派清理门户。” 说着风清扬冲着华山方向,长叹一声道:“华山派列祖列宗在上,岳不群坏我华山清誉,弟子风清扬今日便为我华山派除此孽障,列祖列宗在天有灵,请鉴之!” 岳不群闻言不由的哈哈大笑,一边大笑一边指着风清扬满是不屑的道:“华山列祖列宗若是真的在天有灵,只怕会降下一道天雷,将你风清扬劈成飞灰。” 风清扬只是冷冷的扫了岳不群一眼,拎着长剑大步向着岳不群而来。 岳不群当即便举荐刺向风清扬,只是风清扬随手便是一剑便将岳不群的攻击给挑开,仿佛岳不群的攻击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一般。 转眼之间,十几招过后,岳不群身上已经被风清扬刺了几剑,所幸岳不群内功深厚,反应够快,避开了要害,大多都是皮肉伤。 可是这般下去,要不了许久,岳不群也扛不住啊。 同风清扬一番交手,岳不群已经明白过来,他所学的华山剑法对于风清扬而言根本就没有一点的秘密可言,对方乃是华山派上一代最有天赋的剑道好手,又怎么可能不精通华山剑法。 拿华山剑法同风清扬交手,这不是明摆着找虐吗? 可是岳不群一身所学皆是出自华山,所会的剑法全都是华山剑法,就算是不用都不行。 “逃!”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岳不群当即转身就走。 他先前在城中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便已经命人前去锦衣卫衙门求援了。 他相信只要李桓得到消息,必然会带人来救他,到了那个时候,不说能不能将风清扬留下,至少他能够保全性命。 风清扬似乎是没有想到岳不群在不是他对手的情况下竟然转身就逃,微微一愣之后,满是不屑的道:“想逃吗?今日风某为我华山派清理门户,不管你逃到何处,你都难逃一死。” 岳不群一边逃一边冲着风清扬冷笑道:“风清扬,有本事的话,你就等我家大都督前来,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说这话。” 风清扬衣带飘飘,仙风道骨,一步跨出便是数丈距离,比之岳不群所施展的轻功丝毫不慢。 就听得风清扬冷笑一声道:“什么狗屁的大都督,风某说了,今日不管谁来,也救不了你。” 远处看到岳不群将风清扬引开,并且风清扬追杀岳不群而去的情形,几名锦衣卫校尉反应过来,对视了一眼,一名小旗当即便道:“快去请指挥使大人前来。” 几名锦衣卫校尉当即便奔着皇城狂奔而去。 竟然有人敢在京师之外袭杀他们锦衣卫的人,甚至还敢追杀岳不群这锦衣卫百户官,这是在打他们锦衣卫的脸啊,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对方。 诏狱之中 阴暗的地牢深处,李桓一脸淡然的坐在一张椅子上,陈耀几人默默的垂手而立。 而在这牢房之中,却是回荡着张延龄、张鹤龄兄弟那凄惨无比的哀嚎以及求饶之声。 此时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因为被封住了穴位的缘故,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可是全身上下却是承受着阴阳二气锁血大法的折磨。 全身酸麻痛痒的痛苦从起初的微弱到越来越强,就像那牢丁所说的一般,随着周身气血运转一个周天,痛苦便会强上几分。 这才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便已经哭喊着声音开始变得嘶哑起来,甚至在封住了穴位的情况下,身体都因为本能的反应微微的抽搐着。 李桓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 正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折磨的兄弟二人陡然之间看到李桓,不禁拼命的冲着李桓哀求道:“李桓……李爷爷,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如果您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让我们抓狗,绝不敢捉鸡……” 李桓一脸笑意的看着兄弟二人道:“两位侯爷说什么话啊,两位侯爷这么尊贵,还有太后做靠山,李某可是不敢将两位怎么样。” 强忍着无尽痛苦的兄弟二人听了李桓的话差点忍不住喷李桓一脸唾液,这他娘的还说不敢将他们怎么样,都将他们折磨成这般模样了,那要怎么样才算将他们怎么样啊。 又是一个气血周天,二人身上的痛苦更盛几分,这下两人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成了。 李桓看着二人,轻叹一声道:“哎,谁让李某心善,既然两位侯爷那么说了,李某便给两位侯爷一次机会?” 听李桓这么一说,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就像是听到了天籁一般道:“对,李爷爷说的对,给我们兄弟一次机会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桓伸手在二人身上点了一下,刹那之间便将二人体内的真气散去,原本能够让两人疯狂的无尽痛苦竟然瞬间消失不见,如果说不是二人因为剧烈的痛苦全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满脸疲惫之色,甚至都要怀疑方才的痛苦是假的了。 可是张延龄、张鹤龄两人却不这么想啊,这会儿全身传来的暖洋洋的感觉同前一刻那恨不得立刻死了以求解脱的无尽痛苦一对比,两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种痛苦就算是打死他们都不愿意在尝试一次了,甚至如果李桓再想对他们施展那什么阴阳二气锁血秘术,他们宁愿立刻抹脖子死了。 李桓看着躺在地上的二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不知两位侯爷以为李某所学的秘术如何,说来李某这里还有一门分筋错骨手,据说比起方才那一门阴阳二气锁血秘术来各有春秋,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能够找人试一试手,两位……” 张延龄、张鹤龄二人一听,登时面色大变,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桓面前,哭着道:“饶了我们吧,李太傅、李都督、李爷爷,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桓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道:“两位不是说要向太后告李某的状吗?还说要太后弄死李某……” 不等李桓将话说完,张延龄、张鹤龄立刻脑袋摇的像是个拨浪鼓似得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咱们从来没有说过,我们对李大人一向敬仰万分,怎么会想着对大人您不利呢。” 李桓笑道:“这么说是李某听错了不成?” 张鹤龄连忙道:“大人您一定是听错了。” 说着兄弟二人哭丧着脸,看着李桓道:“李提督、李太傅,您就大发慈悲,饶过我们吗,以后咱们兄弟再也不敢招惹您了,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李桓一脸笑意的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似乎是心中对李桓已经有了极深的心理阴影了,结果李桓的大手落在二人身上,直接将两人给吓得浑身颤抖,甚至都不敢后退一下,生怕自己的举动会让李桓生出不好的想法来。 拍着二人的肩膀,看到两人那一副又惊又怕的模样,李桓笑道:“你们看,这样不是挺好吗?李某一向好说话,大家伙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听李桓这么说,两人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是被李桓给整怕了,打死他们都不愿意再承受一次先前的那种痛苦。 二人连连点头道:“对,对,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 李桓满意的看着二人道:“既然是好朋友,那么两位侯爷在太后那里该怎么说,想来也不用李某多说了吧。” 张鹤龄、张延龄二人当即向着李桓保证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咱们兄弟知道该怎么说的,这次的事情全都怪我们兄弟,同大人无关,太后那里我们也不会多说大人一句坏话,甚至还会帮李大人说好话。” 李桓淡淡的摆了摆手道:“既然两位侯爷心中有数就好。” 说着李桓向着二人道:“来,本官亲自送两位侯爷出去,想来这会儿太后派来的人已经等得急了吧。” 诏狱边上的偏厅之中,那位来自于皇宫大内,太后派来带建昌侯、寿宁侯二人入宫的内侍脸上满是怒色的盯着那名锦衣卫校尉。 他真是信了这锦衣卫的鬼话,说是让自己在这里稍等片刻,建昌侯、寿宁侯马上就到。 可是他在这里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啊,那可是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算是建昌侯、寿宁侯两人在诏狱之中用餐,这会儿也该吃晚饭来见他了才是。 在偏厅之中来回的走动着,内侍忽然之间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怒色冲着那锦衣卫校尉道:“等,等,等,咱家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了,为何还不见两位侯爷过来,你们家大人呢,难道你们家大人敢违抗太后懿旨不成?” 这次那内侍死死的盯着那名锦衣卫,他可不愿意再等下去了,谁知道这段时间,两位被抓进了诏狱之中的侯爷会出什么意外啊。 若是没有事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如果真的有事的话,到时候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这个前来向李桓要人的内侍。 锦衣卫校尉瞥了那内侍一眼,非常公式化的摇头道:“在下已经通秉了大人,大人说了,让你在这里等着,两位侯爷很快就会前来。” 那内侍尖声道:“李桓呢,让李桓来见咱家,若是不然的话,不要怪咱家在太后面前告你们家大人一状……” 说着内侍官又威胁道:“如是两位侯爷掉了一丝头发的话,非要你们家大人偿命不可……” 就在这内侍官发飙,大声叫嚷着要向太后告李桓的状的时候,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那发飙的内侍听到动静,登时抬头向着外间看了过去,当看到走过来的几人的时候,那内侍不由的眼睛一亮,快步上前迎了上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以及一脸笑意的李桓。 内侍官一溜小跑的跑到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近前,一双眼上下打量着二人,一脸的关心之色,仿佛是在查看兄弟二人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一般。 “呜呜呜,两位侯爷,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李桓那奸贼没有将你们……” “啪!啪!啪!” 那内侍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张鹤龄兄弟一脸怒容的瞪着那内侍官,抡起衣袖冲着对方便是恨恨的大嘴巴子抽了下去。 接连几下只将那内侍官给打的嘴角渗出鲜血,一张脸肿胀的如同猪头一般。 “大胆,竟然敢污蔑李大人,是谁给你的胆子,本侯爷今天非打死你这奴婢不可。” 张鹤龄一脸的怒色,指着被打懵了的内侍官破口大骂,那架势好像是这内侍官扒了他们家祖坟似得。 张延龄的表现丝毫不比张鹤龄差,怒声道:“太傅乃是我大明朝的忠臣,没有太傅的话,陛下可能都危险了,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敢诋毁太傅大人,你有几个脑袋?” 内侍官一脸的懵圈啊,以往的时候,只要在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面前说李桓的坏话,诋毁乃至咒骂李桓的话,定然会博得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的欢心,甚至二人一高兴的话,还能赏赐他们点银钱。 内侍官跟在太后身边,接触的人并不多,但是这张延龄、张鹤龄兄弟却是接触的最多的,所以说内侍官太熟悉不过张延龄兄弟二人的性子了。 想要这么一对天不怕地不怕的侯爷突然之间改口乃至维护一个曾经让他们颜面扫地,深恶痛绝的人,那到底有多么的困难。 可是这会儿两人是真的在维护李桓,看那一副架势,仿佛是他们谁反应慢了点就会让李桓误会他们的态度似得。 内侍官心中对于张延龄兄弟态度的变化充满了疑惑不解,但是也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这两位侯爷那可是太后娘娘的心头宝,得罪了这两人就等同于是得罪了太后,若是兄弟二人在太后面前随便说上几句他的坏话的话,怕是他就要被人给活活的打死了。 “呜呜,侯爷,侯爷,是奴婢说错了话,不要打了,饶命啊。” 内侍官不敢闪避,被张延龄、张鹤龄扇着耳光,只能硬撑着,同时向张延龄兄弟二人求饶不已。 李桓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内侍官方才无比嚣张的话,李桓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而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走过来的时候也是听得清楚。 两人听到那内侍官的叫嚣声直接就吓坏了,生怕李桓生出什么想法,上来便是冲着那内侍官一同暴揍。 此时张延龄向着李桓谄媚的笑道:“太傅大人,这奴婢嘴巴太臭,就是欠收拾,咱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桓这会儿笑眯眯的看着两人道:“两位侯爷,既然太后要见你们,那么李某就不送了啊,一路走好,若是什么时候想本官了,就来寻本官……” 张鹤龄、张延龄闻言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如蒙大赦一般忙向着李桓拱手一礼道:“太傅大人,咱们这就告辞了。” 说着张延龄、张鹤龄也不管那内侍官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兄弟,只是冲着对方冷哼一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跟我们去见太后。” 那内侍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忙跟在二人身后出了诏狱。 走出诏狱的那一刻,张延龄、张鹤龄两人只感觉天空仿佛一下子都明媚了许多,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了。 此时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名内侍官才小心翼翼的请二人上了马车,然后陪在一旁道:“两位侯爷,李桓那奸贼他……” 啪,又是狠狠的一记耳光抽在了那内侍官的脸上,只听得张鹤龄怒道:“你是聋子吗,记住,以后喊李太傅或者李提督,就是李大人也行,若是再让我们听到你敢污蔑太傅,那就不要怪我们兄弟将你活活打死了。” 内侍官睁大了眼睛,捂着火辣辣剧痛的脸,眼中满是不解的神色。 上下打量了寿宁侯、建昌侯二人一眼,两人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身上也额没有什么伤啊,看上去也不像是受了刑的样子,但是这两位的反应实在是太古怪了一些啊。 原本恨李桓恨得要死,怎么就突然之间转了性子,甚至连他说背后说李桓乃是奸贼都不行。 张延龄注意到那内侍官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巡视着,当即便冷哼一声道:“看什么看,记住咱们的话,否则的话,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马车吱吱呀呀的向着皇城方向而去。 陈耀站在李桓身边,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禁略有担心的向着李桓道:“大人,这兄弟二人真的会那么老实吗?万一他们在太后面前说大人坏话,告大人一状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李桓的目光从那一辆远去的马车之上收回,方才马车之中张延龄、张鹤龄他们的对话李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张鹤龄他们是真的怕了,自然不会担心。 微微一笑,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你就算是对张鹤龄他们兄弟没有信心,但是也要对那阴阳二气锁血秘术有信心才是。”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名身着便衣的锦衣卫匆匆而来,远远的看到李桓的时候便是忍不住开口道:“大人……大人,您快去救一救岳百户吧。” 李桓正同陈耀说话,突然之间听到这锦衣卫的话不禁愣了一下,满脸疑惑的道:“岳不群?” 那锦衣卫连连点头道:“正是岳百户。” 李桓眉头一挑惊讶的道:“哦,说说看,岳不群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岳不群的实力如何,别人不清楚,李桓还是相当清楚的,以岳不群的实力,放眼天下间,说实话,还真的可以排进前列了。 就算一些罪顶尖的强者,想要打败岳不群没有什么难度,可是如果岳不群一心逃跑的话,真正能够杀死他的人可不多。 然而这锦衣卫的反应,看上去好像是岳不群已经快要不行了似得,那么岳不群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是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啊。 想到自己才吩咐岳不群去办的事,这会儿岳不群可能刚刚出京才对,他都还没见到平一指呢,也不至于会招惹那东方不败吧。 心中闪过诸般念头,李桓看着那锦衣卫。 一身便衣的锦衣卫当即便道:“大人,咱们随岳百户准备外出公干,结果在城中的时候,岳大人似乎察觉到咱们被人给盯上了,于是便让另外一名兄弟去衙门寻大人,而我们则是出了京师。” 说着那锦衣卫脸上露出几分惊惧之色道:“没想到还真的被岳大人给说对了,真的有厉害的人物盯上了咱们一行人,就在城外,一名仙风道骨的老头现身,说是要杀了岳大人,清理门户。” 李桓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岳不群这到底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风清扬!” 风清扬的名字从李桓的口中吐出,那锦衣卫闻言当即点头道:“对,对,岳大人说的就是这个名字,这老头实在是太厉害了,咱们兄弟以强弩射他都近不了他的身,只一招便杀了咱们好几名兄弟,甚至就连岳大人那么厉害的人物,竟然也招架不住对方。” 知道盯上岳不群的人是风清扬之后,李桓自然明白为什么岳不群会让人来求救了。 以风清扬的实力,再加上对华山剑法的了解程度,对上岳不群,那真的是克制死了岳不群。 岳不群即便是对上了东方不败,也未必不能招架一阵,可是对上风清扬,那是真的被克制的死死的。 心中闪过此念,李桓当即喝道:“来人,备马!随我去救人。” 眼看着岳不群已经归心,这么好用的一个手下,李桓可不想就这么被风清扬那老疯子给杀了。 很快李桓便骑上战马,在其身后一队锦衣卫跟上,纵马长街,直奔着城外而去。 长街之上,见到李桓带着锦衣卫狂奔的许多人哪怕是对此场景早已经见惯了,可是仍然心中一惊,暗暗猜测,竟然是李桓亲自带队,这又是朝中哪一位重臣被李桓这杀星给盯上了啊。 这几日锦衣卫纵马长街,缇骑四出拿人的情形看的多了,京师的百姓对于这种情形竟然渐渐的适应了。 因为这些百姓发现,原来锦衣卫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怖啊。 这些锦衣卫抓人也只是抓那些权贵,达官贵人之家,根本就没有见哪个锦衣卫会寻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小老百姓的麻烦。 甚至这些锦衣卫对待百姓的时候还显得非常的客气,完全不像传说中那样欺负百姓,至少他们是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所以说这会儿不少人看着李桓远去的身影,甚至有人呼唤三五好友,在那里打赌这次被盯上的是哪家的权贵。 李桓是不知道这些百姓的反应和想法,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李桓只是颇为期待。 风清扬,应该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数得着的顶尖存在了吧。 尤其是李桓对其所掌握的独孤九剑充满了好奇,这一门剑法传自昔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剑魔独孤求败,也不知怎么就被风清扬给得到了,甚至以此博得了一个剑圣的名头。 李桓就是想看看,那号称破尽天下万法的独孤九剑,能不能破得了他所修炼的横炼十三太保神功。 而此时京师之外,岳不群正忙着逃命,身上几处伤口有鲜血渗出,乍一看还真的是颇为狼狈。 而风清扬则是云淡风轻的跟在岳不群身后,不时的向着岳不群斩出一剑,而面对风清扬的攻击,岳不群只能勉力招架,根本就不是风清扬的对手。 风清扬看着岳不群那一副狼狈的模样,嘴角挂着几分不屑道:“岳不群,看来你口中的那位大都督也未必将你放在心上啊,这都多久了,也没见有人来救你!” 岳不群冷笑一声道:“风清扬,我若是你的话,就趁着大都督还没有赶过来,早些逃命去,否则的话,一旦等到大都督赶到,你就算是想要逃,也是来不及了。” 风清扬闻言哈哈大笑道:“你这么说的话,老夫今天倒是真的要见一见你口中的那位大都督,杀你一个是杀,再多少一个朝廷狗官,也不差什么。” 岳不群闪身避开风清扬随手挥出的一剑,剑气森森,只让岳不群浑身发寒,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担心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岳不群已经判断出风清扬的一身修为大致在什么境界,至少比他要高出整整一个大境界来。 此等修为在岳不群看来,便是放眼天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了。 哪怕是他对李桓有信心,说实话在了解到风清扬的一身实力大致在什么层次之后,岳不群心中反倒是有些希望李桓不要赶来了。 万一李桓若是丧命在风清扬剑下的话,他华山派难保不说,而他先前才生出的借助朝廷的力量来壮大华山派的想法也将就此烟消云散,,那个时候在天子雷霆震怒之下,岳不群实在是想不出,华山派有任何存在的可能。 同时心中越发的痛恨风清扬,有着这般天下无双的剑法,近乎无敌的修为,如果说风清扬早些年能够助他壮大华山派,华山派怕是早就复兴了。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风清扬显然是没了什么耐心,杀机流露道:“岳不群,看来你口中的那位大都督是真的不打算来救你了,既然如此,老夫便先送你上路吧!” 说话之间风清扬手中长剑幻化出漫天剑芒,直接卷向岳不群,岳不群顿时赶到森然的杀机笼罩自己,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绝望来。 在那一刹那,岳不群心中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充满了遗憾与愧疚,默默道:“师傅,弟子不孝,终究是没能复兴华山,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就在这时,破空声袭来,紧接着一个声音在岳不群耳边响起:“老家伙,本大都督这不就来了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想杀岳不群,问过本都督了吗?” 【第一更送上,最后两天了,求月票,打赏,订阅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都督无敌【求订】 很明显李桓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风清扬的那一番话。 当李桓的声音在岳不群耳边炸响的时候,岳不群心中大喜,随即就听得风清扬一声断喝。 “破箭式!” 伴随着风清扬一声断喝,紧接着就听得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风清扬直接将一支射来箭矢给挑飞了出去。 不过风清扬原本云淡风轻的神色却是在一刹那之间变得凝重起来,如果说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风清扬握剑的那一只手正在微微的颤抖着,显然方才挡下李桓射来的那一箭也是不轻松。 要知道以李桓一身所蕴含的神力,那一箭射出怕是一棵大树都能够射爆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绝非凡俗箭矢可比。 风清扬根本就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所以他出手的时候也没太过在意,然而就是那一刹那之间,风清扬惊愕的发现如果不是他及时做出反应,恐怕已经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被李桓给重创了。 即便是如此,风清扬仍然是感觉握着长剑的那一只手有些酥麻的感觉。 李桓一箭射出自然是帮岳不群解了危机,岳不群第一时间便脱离了风清扬所掌控的范围,站在李桓身旁,冲着李桓一礼,满是感激的道:“多谢大都督,若非是大都督及时赶到的话,属下怕是已经被这风清扬给杀了。” 李桓微微一笑道:“想要杀你,那他风清扬可曾问过本官了吗?” 风清扬这会儿已经反应了过来,目光投向了李桓,眼中带着几分凝重之色道:“你就是岳不群这孽障所投靠的狗官吗?” 紧随李桓而来的陈耀等数十名锦衣卫闻言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风清扬,一股肃杀之气弥漫。 陈耀直接冲着风清扬怒喝道:“大胆狂徒,竟然敢对大都督如此无礼,不怕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吗?” 风清扬不屑的瞥了陈耀等人一眼,冷笑一声道:“风某一生洒脱不羁,区区一个狗官,又能奈我何?” 陈耀正要开口说话,而李桓则是冲着陈耀摆了摆手,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看向风清扬道:“阁下应该就是昔日有着华山剑宗第一人之称的剑圣风清扬吧。” 风清扬闻言嘴角微微一翘,那可是他的辉煌历史,如今被李桓道出,自然是心中泛着几分得意,轻哼一声道:“不曾想你这狗官也有这般见识。不错,正是老夫。” 李桓淡淡道:“哦,还真的是阁下啊,我若是阁下的话,绝不会像你这般,竟然还有面皮活着这世间。” 李桓话音刚落下,原本还颇有些自傲的风清扬不由的面色一变,神色不虞的盯着李桓道:“狗官,安敢如此戏弄老夫,找死!”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可能还真的会被风清扬那一身的煞气给镇住了,可是李桓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会怕了风清扬。 似笑非笑的看着风清扬,就听得李桓道“怎么,阁下还不服气吗?当年你被人随意便哄骗的回老家去娶妻,娶妻就娶妻吧,结果妻子竟然还是一个青楼女子,如你这般的蠢货,活该被人耍的团团转。华山派几乎灭亡之际,你这华山派幸存的宿老竟然一个人躲在华山之中,不思复兴华山,整日活在过去当中,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不像当年那些华山剑气二宗的人死了算了呢,李某真是好奇,你怎么就有脸面活在世间。”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李桓这话直接让风清扬气炸了,拎着长剑便是挥出了一道道森然的剑气,口中怒喝道:“狗官,竟如此羞辱风某,风某斩了你的狗头。” 李桓只是不屑的瞥了风清扬一眼,面对风清扬那凌厉森然的剑气,身形陡然之间跃起,手中绣春刀闪过一道寒光,直接一式力劈华山向着风清扬斩了过来。 对付风清扬这样的强者,李桓从来就没有想过靠什么高妙的招式来取胜,你招式在怎么的精妙,难道还能够媲美人家所掌握的独孤九剑精妙吗? 既然如此,那就一力破万法,你剑法再精妙,我便使用最基础的招式来应对,千变万化不离其宗,最基础的招式施展好了,威力不比那所谓的精妙招式差,甚至还会更强。 就像李桓眼下这一式力劈华山,风清扬要想正面接下,只有硬抗一途,再多的精妙招数也是无用。 叮当一声响,李桓只感觉一股莫大的力道自绣春刀之上传来,一股反震之力只震得他握刀的手隐隐有些发麻。 好一式四两拨千斤,竟然巧妙的破了他那势大力沉的一招。 不过李桓只是看了风清扬一眼却是忍不住笑了,原来风清扬哪怕是借力打力,施展四两拨千斤之法接下李桓一击,可是李桓那一击所蕴含的力量之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以巧劲拨动的,所以风清扬这会儿也是被震得双手发麻。 二人这一招交手速度极快,等到李桓身形落地的时候,身后传来战马的嘶鸣之声,就见先前李桓所乘坐的那一匹战马这会儿已经被风清扬所挥出的剑气直接撕裂了。 鲜血飞洒之间,那些锦衣卫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风清扬挥出的无形剑气实在是太过惊人,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又能杀人如此高效。 这是剑气落在了那战马之上,要是真的落在了人身上的话,怕是当场就被分尸了。 陈耀看着正同李桓遥遥相对的风清扬,心中正犹豫着要不要下令身后的锦衣卫射箭的时候,已经缓过了一口气的岳不群大步走了过来喝道:“弟兄们,以强弩锁定这老贼,射死他。” 虽然说在李桓同风清扬交手的时候突然射箭,有着不小的风险会射到李桓身上,可是岳不群还真的不担心这样会伤到李桓。 当初他可是见过李桓身手数十强弩攒射而不伤分毫的,所以说这强弩射出的箭矢纵然是有可能会射中李桓,也不至于会给李桓造成危害,可是一旦落在了风清扬身上。 纵然是射不死风清扬,也必然能够将其重创。 此时李桓身形跃起,再度劈向风清扬,根本就没有管其他,心中只有一股子兴奋之情。 他要同风清扬这样的高手战上一场,看看自己如今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何等的层次。 亏得风清扬不知道李桓心中的想法,如果说知道李桓拿他当做衡量对比自身实力的对象的话,怕是表情会非常的好看。 咻咻咻 箭矢破空而来,却是一众锦衣卫果然射出了手中的强弩。 这些锦衣卫可都是李桓信得过的手下,甚至有几人还是同李桓出生入死过的,无论哪一个过不了许久都能够升任总旗官或者百户官。 这些人自然清楚李桓的护身之能,所以在岳不群开口之中,众人毫不犹豫的射出强弩。 风清扬本以为自己正同李桓厮杀在一处,这些锦衣卫必然不敢贸然放箭,否则的话一不小心射到了李桓,这些人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风清扬心中这般想,自然也就没有怎么将这些锦衣卫放在心上,他只需要应对好李桓,找机会将李桓给斩了的话,那么其余的锦衣卫,别看人数不少,可是如果他真的放开去杀的话,要不了一时三刻,他便有把握将这些锦衣卫统统留下来。 只是猛然之间听到那弓弦声,风清扬一剑挡住李桓的攻势,目光扫去,登时面色为之一变。 这些箭矢竟然好巧不巧的将他们二人给笼罩在其中,甚至风清扬还看到有几支箭矢直接射中了李桓。 这么一个朝廷官员竟然被自家的人给射杀当场,岳不群那一声命令风清扬是听得清楚的,这会儿风清扬不禁有些怀疑,岳不群是还不是同这位大都督有仇,否则的话,为什么会下达那样的命令。 不过风清扬手中动作却是不慢,认定李桓必然会被那箭矢所伤的情况下,风清扬甚至都放松了对李桓的警惕,而是收剑将那激射而来的箭矢扫飞。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风清扬想到李桓竟然被自己人给射死在这里,风清扬心情便一下子好了许多。 谁让李桓先前的一番话,字字诛心,让他对李桓恨得咬牙。 “狗官,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只是下一刻风清扬却是睁大了眼睛,因为被他认为应该已经被箭矢给射杀的李桓突然之间身形暴起,宛如一头凶兽一般狠狠的扑向他。 “这怎么可能!” 风清扬条件反射一般挥动手中长剑,登时就听得一声响,长剑同绣春刀碰撞在一起,二人齐齐一震,刀剑脱手而飞。 李桓也是没想到风清扬生死关头爆发之下竟然有如此精纯的内力,甚至能够硬抗他数千斤的力量,还将他手中绣春刀给震飞了出去。 风清扬虎口剧痛,面色骇然的看着李桓,惊呼一声道:“你……你竟然修炼了少林金刚不坏体神功?” 李桓没有理会风清扬,看着失去了长剑的风清扬,突然之间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风清扬,李某一直以来都非常的好奇,你风清扬若是失去了长剑,还有几分实力。” 风清扬闻言不由一愣,面色微微一变,不过随即冷笑一声道:“杀你这狗官足够了。” 倒不是他风清扬自大,虽然说他一身实力大半都在剑法上面,可是到了他这般的境界,虽然说失去了长剑可能会使得他一身实力的发挥受到一定的影响,可是还不至于实力大减。 反正在风清扬看来,就算是没了长剑,要杀李桓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有一点,风清扬有些搞不明白,李桓为什么能够刀枪不入,究竟是修炼了少林不坏体神功,还是身穿了护身的软甲。 毕竟以李桓朝廷高官的身份,就算是有护身的软甲,也不奇怪。 正想着这些,李桓突然之间一拳打出,破空声响起。 龙象般若功施展开来,双掌蕴含着数千斤的力量,随意一击都能够将一个大活人给拍死当场。 风清扬感受到李桓那一拳所蕴含的威力,面色微微一变,长袖一拂,登时长袖在内劲的加持之下宛若金铁一般正中李桓拳头。 轰的一声,风清扬那长袖竟然当场被李桓给打爆,长袖化作碎片洒落一地,只看的风清扬一脸的骇然之色。 “你这是什么功夫,为何如此刚猛。” 风清扬自问见过天下诸般绝学,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像李桓这般刚猛的功夫,尤其是那拳脚之间所蕴含的恐怖巨力,让风清扬怀疑李桓是不是披了一层人皮的怪物,人身又怎么可能打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李桓得势不饶人,欺身上前,连环掌法施展开来,虽然说并非是什么玄妙的掌法,但是就是这不怎么精妙的掌法却是让风清扬难以招架。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李桓拳脚之间所蕴含的力量实在是太刚猛强劲了,也就是风清扬仗着数十年精纯的内家修为硬抗,否则的话怕是早就被打的骨断筋折了。 即便是如此,风清扬也是感觉自己双臂剧痛,好像骨头都被震裂了一般。 “龙象般若功,可曾听过否?” 风清扬一边闪避一边努力的抵挡着李桓的攻势,他一身所学的确是在剑法之上更多一些,若是有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在手的话,风清扬几乎难寻敌手。 然而如今丢了长剑,竟然被李桓给压着打,风清扬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耳边传来李桓的声音,风清扬不由的眉头一挑,带着几分愕然道:“藏地密宗绝学?” 显然风清扬是听说过龙象般若功的,只是他有些不大明白,藏地密宗绝学怎么会出现在李桓身上。 只是这会儿虽然明白了李桓修行的是何等功法,可是他知道了也是无用,因为他根本就比拼不过李桓那可怕的力量。 陡然之间李桓一声断喝,身形暴起,如同暴熊一般狠狠的撞向风清扬。 “贴山靠!” 咔嚓一声,伴随着风清扬一声惨叫,就见风清扬整个人直接被李桓撞进怀中,然后一股沛然大力冲击在风清扬身上,直接将风清扬给撞飞出数丈之外。 一口鲜血喷出,风清扬身形刚刚落地,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运转轻功逃走,几个起落便已经在十几丈之外。 “想逃?” 李桓见状不由一愣,显然风清扬一点脸面都不要的便逃了,这还真的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方才那一撞也是让李桓瞬间力竭,虽然说几个呼吸便恢复了过来,但是几个呼吸的空当,却是足够风清扬逃出数十丈了。 尽管说岳不群几乎是风清扬被李桓撞飞的瞬间便下令四周的锦衣卫射出箭矢,但是风清扬拼命之下,速度极快,瞬间便逃出十几丈,已然是逃出了强弩的杀伤范围。 与此同时风清扬即惊又怒的声音传来道:“李桓、岳不群,你们等着,老夫一定会回来寻你们的。” 听了风清扬的话,岳不群等人不由的面色一变。 风清扬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一众人那可是看的清楚的,几乎可以说一剑在手,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其手下走过几招。 杀起人来更是干净利索。 也就是李桓,勉强挡住了风清扬,若非是风清扬不知李桓底细,被李桓打落了长剑的话,恐怕这会儿风清扬仍然能够同李桓杀个有来有去。 但是不管怎么样,在岳不群心中,几乎无敌的风清扬终究是被李桓给重创了。 心中兴奋的岳不群不禁冲着李桓道:“大都督无敌!” 陈耀等人闻言不禁看了岳不群一眼,同样跟着喊道:“大都督无敌!” 李桓笑了笑摆手道:“什么无敌不无敌,真要是无敌的话,方才就不会让风清扬给逃了。” 岳不群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道“大人,要不要属下带人追杀……” 李桓微微一笑,眯着眼睛看着风清扬远遁的方向道:“你当本官真的没有一点防备吗,他风清扬既然来到了京师之地,他以为到了李某的地盘,想逃就那么容易吗?” 听李桓这么一说,岳不群不由的一愣,反而是陈耀脸上挂着几分笑意。 李桓看了那被风清扬挥出的剑气斩杀的战马,眉头一挑道:“还别说,这风清扬其他不提,单单是剑法上的造诣,当真是天下罕有人及,若是真的有一柄神剑,便是本官也未必是其对手。” 李桓将横炼十三太保练到了金身不破的境界,的确是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无视刀剑,可是如果面对的是手持神兵利器的风清扬的话,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未必能够扛得住对方的攻击。 “大人,战马!” 陈耀将一批战马牵到李桓身前,李桓翻身上马,冲着岳不群道:“岳百户,可想随本官去瞧一瞧热闹。” 岳不群颇有些不解,但是看李桓的神色,多少也能够猜到,只怕是同逃走的风清扬有关。 此时岳不群已经是将风清扬视作了心腹大患,猜到还有变化,岳不群当即便翻身上马,紧随李桓而去,而那些锦衣卫也立刻上马跟上。 大地震动,很快一队人便消失不见。 风清扬生受了李桓那一击,受创可是一点都不轻,要不是第一时间运转数十年精纯的内息护住周身的话,怕是那一下就足够要了他的老命了。 就算如此,风清扬这会儿也感觉胸腔处传来的火辣辣的剧痛,以他的经验,那一击之下,他不单是肋骨断了几根,就是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荡。 亏得养了一口精纯的内息,不然哪里还有能力爆发逃命啊。 此时狂奔数里远,风清扬不禁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眼见后面没有什么追兵,那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风清扬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下一刻就听得一阵爆鸣之声传来。 风清扬只看到四周的地面之上猛然之间窜出数十道身影,这些兵卒一个个手持火铳,竟然齐齐向着他攒射。 “啊,天杀的狗官,安敢如此算计老夫!” 虽然说风清扬口中咆哮着,但是当被火铳攒射的时候,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就见风清扬身上的青色长袍陡然之间暴涨,赫然是真气运转到了极致,在真气灌注之下,青色长袍仿佛化作了金铁一般。 噗,噗,噗 一阵硝烟弥漫过后,风清扬身上的青色长衫直接炸做了漫天的碎片,只剩下一身月白色的中衣的风清扬身形一个踉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影奔着远处而去。 如果说有眼尖之人的话就会发现风清扬那月白中衣之上明显有几处血洞,不用说在数十条火铳集火攒射之下,就算是李桓都不敢硬抗,风清扬没有当场被轰杀便已经是奇迹了,要说一点伤都不受,那根本就不现实。 或许风清扬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手执利剑,凭借着那一手无双的剑法,可以在火铳集火之下勉强自保,可是本来就被李桓重创的情况下,能够逃走已经是奇迹了。 领队的一名把总看着风清扬远遁的身形脸上不禁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他虽然也算得上是习武之人,可是一身修为也就是刚刚入了二流罢了,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硬抗数十条火铳的集火而不死。 就在这把总惊叹万分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不是李桓、岳不群他们又是何人。 那把总见了李桓当即上前道:“末将四勇营把总田午拜见大都督。” 李桓冲着田午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地上那一地的破碎衣衫碎片,还有空气中残存的硝烟的味道,带着几分讶异道:“人呢?” 岳不群也是一脸期待的看向那名把总。 来的路上,岳不群已经从李桓口中得知,原来李桓留了后手,直接命人自京营调了数百火铳兵过来,分成几队埋伏在四周以防万一。 现在看这情形,很明显风清扬必然是打此经过,被这些士子给伏击了,就是不知道风清扬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那把总脸上露出几分惭愧以及惊骇的神色道:“回大都督,末将等奉命在此埋伏,见一老者身形仓皇逃窜,断定就是大都督让我们埋伏之人,末将果断令手下弟兄以火铳集火攒射。” 李桓听着微微点头,这把总做的没错。 把总见李桓点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道:“那青衣老者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瞬间身上的青衫鼓胀,硬是挡下了火铳的攻击。” 李桓眉头一挑,心中暗暗惊叹不已,果然不愧是当今江湖上的顶尖强者之一,这一份实力真的是非同一般。 连火铳集火攒射都没有能够将对方留下来,倒也不算浪得虚名之辈。 这会儿正在查看周围风清扬遭受伏击所留下来的痕迹的陈耀突然之间带着几分欣喜,惊呼一声道:“大人,快看,那老家伙受伤了。” 岳不群眼睛一亮,连忙同李桓一起走了过去。 顺着陈耀所指看去,就见地面之上,几滴很明显的鲜血映入眼帘。 那把总见状,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意道:“属下就说吗,那人就算是再厉害,终究也是血肉之躯,既然是血肉之躯就不可能真的不惧刀兵,看来方才一通集火齐射,他虽然成功逃脱,可是也必然中了枪。” 岳不群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看向李桓道:“大都督,请允许属下带人前去追杀风清扬。” 如果是风清扬鼎盛之时,岳不群绝对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追杀风清扬,因为那是找死。 可是风清扬先是被李桓重创,然后又被火器所伤,可以说这会儿绝对是风清扬最为虚弱的时候,岳不群感觉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将风清扬给杀了。 李桓稍稍沉吟了一番,冲着岳不群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带人前去追杀风清扬,不过若是实在追不上的话,别忘了本都督吩咐你去做的事,那件事情可是耽搁不得。” 风清扬这么一个顶尖的好手若是不能够将其杀死的话,终归是一个祸患,如果说可以的话,李桓甚至不介意亲自去追杀对方。 但是京城之中根本就走不开,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办,以他如今的身份,显然不可能抛开朝堂之上诸多大事,不顾身份的去追杀区区一个江湖中人。 真要是让人知道了,必然会为人所嗤笑。 所以说由岳不群带人去追杀,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岳不群闻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当即冲着李桓拜道:“属下遵命。” 李桓看了身后跟来的数十名锦衣卫一眼,当即便道:“你且带上这些人前去吧。” 岳不群闻言也不停留,当即冲着一众锦衣卫招呼一声,很快数十人骑着快马奔着风清扬遁逃的方向追了上去。 李桓看了看岳不群等人远去的方向,冲着那位把总摆了摆手道:“传我命令,让所有人收兵回营。” 把总应声而去。 当李桓回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就见陈克正在那里等着李桓归来。 见到李桓,陈克连忙上前冲着李桓道:“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李桓同风清扬大战一场,这会儿显得颇为疲惫,不过闻言还是看了陈克一眼道:“什么事?” 陈克将几分卷宗递给李桓道:“回大人,是关于刘瑾刘公公的。” 李桓一边翻看着卷宗,一边道:“说说看,刘瑾那里审问的如何了,行刺陛下的事情究竟同他有没有牵扯?” 陈克正色道:“回大人,属下等审问了毛纪、冯海、耿立等一干人犯,他们皆是一口咬定指使他们行刺天子谋逆的幕后主使就是刘瑾。” 李桓闻言嗤笑道:“真当人是傻子吗?看来他们的嘴巴还是很硬啊,告诉诏狱里的兄弟,该用刑就用刑,不要怕死人,他们这么多人,便是死上几个也没问题,本官就不信敲不开他们的嘴。” 陈克应声道:“大人说的是,属下会吩咐诏狱方面加大力度拷问,必然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李桓淡淡的道:“不是给我一个交代,而是给陛下一个交代,谋逆之罪,十恶不赦,若是办不好此案,我等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与看重。” 陈克正容道:“属下明白。” 李桓翻看了一番卷宗,眉头一挑,轻声嘀咕道:“照这些审讯结果来看,刘瑾明显是被那些人故意陷害的,谋逆一案当与刘瑾等人无关。” 垂首立于李桓身旁的陈克道:“属下也是这般判断,只是这等事情,还需陛下决断。” 李桓沉吟了许久,微微点了点头道:“待明日本官会进宫禀明陛下,刘瑾及其一党就暂且不要审了,给本官将注意力都放在冯海、毛纪、陈就他们这些乱臣贼子身上,务必要将所有隐藏起来的逆贼给我一个个的揪出来。” 陈克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大人,刘瑾他想要见大人。” 李桓轻笑道:“我还以为他进了诏狱就会要求见我呢,没想到他竟然忍了这么久。” 说着李桓笑着起身道:“既然他想见本官,那就去见一见吧。” 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之前,就见换洗了一身衣衫,好生收拾了一番的建昌侯、寿宁侯兄弟二人走进了紫禁城。 永福宫 太后脸上满是不耐之色,冲着侍奉在一旁的王安怒斥道:“王安,建昌侯、寿宁侯人呢?这都一两个时辰过去了,本宫让派人将两位侯爷带回来,你就是这么给本宫办事的吗?” 王安不禁额头之上渗出了冷汗,颤声道:“太后息怒,奴婢已经派人前去打探了,想必……想必这会儿应该快到了才是。” 寿宁侯夫人、建昌侯夫人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道:“太后,李桓他不会将两位侯爷怎么样吧。” 太后闻言冷哼一声,可是却不敢保证,实在是太后想起了先前李桓当着她这位太后的面都敢将一位堂堂的文渊阁大学士给砍了脑袋。 要说李桓对建昌侯、寿宁侯二人动手,说实话太后还真的相信李桓能够干出这种事情来。 所以太后这么久没有见到建昌侯、寿宁侯被带来,才会那么的担心。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小内侍带着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太后看到二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一丝安心,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脸上也露出了怒容。 建昌侯、寿宁侯二人走进永福宫之中,看到了自家夫人正红着眼睛看着他们,立刻就知道必然是自家夫人进宫求太后派人去救他们的。 只是想到李桓,二人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建昌侯夫人、寿宁侯夫人起身上前将二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脸上满是关切与担忧之色道:“侯爷,李桓那奸贼没有为难你们吧……” 寿宁侯张鹤龄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蠢妇,李太傅何等人物,又怎么可能会为难我们,以后都对太傅客气一些,别动不动就奸贼奸贼,平白落人口舌,让人小瞧了我们侯府。” 建昌侯也是将自家夫人一通训斥,意思同张鹤龄一样,那就是以后要对李桓客客气气的。 王安以及太后看着建昌侯、寿宁侯两人那一副维护李桓的模样不禁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两人先前对李桓是什么态度,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要知道兄弟二人自从在李桓手中吃了亏,可不止一次喊着要报复李桓,甚至还几次想要求太后下旨惩治李桓。 什么时候两人同李桓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竟然还如此维护李桓,太后疑惑的看了兄弟二人一眼,冲着王安使了个眼色。 王安上前笑道:“两位侯爷出了诏狱就好,李桓没有将你们如何吧,若是伤了侯爷的话,太后定然会给两位侯爷出气。” 张鹤龄瞥了王安一眼道:“咱们同李太傅可没有什么仇怨,他又怎么会对咱们不利。” 王安目光隐秘的扫过张鹤龄、张延龄兄弟,确定两人是真的没有受刑什么的,这才隐晦的冲着太后微微摇了摇头。 太后见状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冲着二人怒喝一声道:“混账东西,还不给本宫跪下。” 兄弟二人闻言,带着几分不情愿跪倒在太后面前道:“太后息怒。” 张太后冲着兄弟二人怒道:“本宫是让你们前去英国公府吊唁,不是让你们去闹事的,你们真的想要成为京城所有人的笑柄不成?” 张鹤龄颇为不服气的道:“咱们就是按照太后的吩咐去吊唁,可是他英国公府竟然小觑了咱们兄弟,张仑摆他的臭架子,咱们可不惯着他!” 太后闻言不禁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滚,滚,回去给本宫好好的闭门思过,英国公丧礼期间,不许你们兄弟踏出府门半步。” 张延龄不禁道:“姐姐……” 太后怒气冲冲的道:“还不给本宫滚回府去,张家的脸面被你们给丢尽了。” 看着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离去,太后脸上的怒气不见,带着几分不解向着王安道:“王安,你说他们兄弟俩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先前还恨不得杀了李桓,怎么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你确定他们身上没有伤,不是受了李桓的威胁?” 王安道:“太后,奴婢可以确定两位侯爷气息无恙,面色红润,身上也没有什么用刑的痕迹,料想他李桓也不敢对两位侯爷用刑,再说了两位侯爷是什么性子,太后您又不是不清楚,要是李桓真的对他们用了刑,这会儿怕是也没这么好说话,不闹着要太后您下旨杀了李桓才怪。” 听王安这么说,张太后这才消去了心中的疑虑,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看来是他们真的想通了,知道他们身为皇儿的舅舅,不该同皇儿的心腹大臣关系闹的那么僵。” 王安笑着道:“太后说的是,必然是两位侯爷想通了。” 英国公府 繁忙的一天过去,烛火摇曳的灵堂之中,此时早已经没了白天时候的热闹氛围。 上等檀木打造的棺椁摆放在正中,英国公张仑以及张懋的几名嫡子、嫡孙就跪在灵堂之中为张懋守灵。 此时张仑心中的悲伤已经淡了许多,白日里的那一遭却是让张仑这位新一任的英国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寿宁侯、建昌侯兄弟二人在英国公府前大闹,这在张仑看来就是一个不好的征兆,一个他们英国公府的威慑力下降的征兆。 若是张懋还在的话,就算是寿宁侯、建昌侯他们再怎么的行事猖狂,也绝对不敢在英国公府前大闹。 想到爷爷将英国公府交给自己,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为英国公府谋取未来数十年的恩宠不绝。 但是张仑也不傻,天子的恩宠不绝是有了,可是英国公府若是没有什么能力或者在朝堂之中没有自己的影响力的话,那么英国公府必然会走向没落。 想到这些,张仑只感觉一股如山的压力扑面而来。 看着张懋的棺椁,张仑轻声呢喃道:“爷爷,孙儿该如何办才好?” 这会儿一名仆从悄悄的走到张仑身旁低语了几句,张仑眉头一皱,看了灵堂一眼,缓缓起身,走出了灵堂。 很快张仑便来到了一处偏房之中。 一身孝衣的苏氏身子窈窕的站在那里,看到张仑走进来,忙道:“夫君来了!” 说着将一杯茶水递给张仑道:“累了一天,夫君也喝口茶,歇一歇。” 看了苏氏一眼,张仑微微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道:“这个时候喊我来有何事?” 苏氏行至张仑身后,伸手轻轻地帮张仑捏着肩膀道:“今日张延龄、张鹤龄兄弟在我们英国公府之前大闹之事,相公怎么看?” 听苏氏这么一说,张仑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方才也在为此事而犯愁,心中一动,张仑看向苏氏。 苏氏一向有智有谋,许多事情都能给他提出建议,所以张仑有时候也会将一些事情说给苏氏听,然后听取苏氏的意见。 这会儿张仑看着苏氏道:“夫人如何说?” 苏氏一边替张仑揉捏着肩膀,一边道:“今日之事亏得大都督李桓出面,否则的话,没人能制住那一对兄弟,必然会大闹一场,说不得这会儿我们英国公府已经成了京中的笑柄了。” 【第二更送上,一共更了两万多字,自问没偷懒,月末最后一天了,月票投一下吧,不然过期作废呀。另外求一下全订,打赏。】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李桓也要结党了【求订】 张仑闻言微微颔首道:“夫人所言甚是,今日之事当真是亏了李桓,如此方才没有闹大。” 苏氏轻笑道:“妾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老国公先前不是说过想要为槿姑姑寻一门亲事?” 张仑眉头一挑,心中一动道:“莫非夫人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不成?” 苏氏缓缓道:“以妾身看,槿姑姑这等品貌双全的人儿,又是咱们英国公府的姑娘,等闲的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够配得上槿姑姑。” 张仑点了点头,静等苏氏接下来的话。 苏氏含笑道:“妾身记得相公曾说,爷爷生前似乎看中了一人可为我英国公府的东床快婿,若是没有记错,这人应该就是李桓吧。” 张仑微微转身看了苏氏一眼,点了点头道:“夫人说的不错,爷爷的确是想想要撮合李桓与槿姑姑,只可惜……” 想到自己爷爷还没有来得及去做这件事情,结果便遭此厄运,撒手而去。 不过想到爷爷临死之前的安排,张仑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如果说先前张仑只是有这个意思的话,那么在经历了白天的一番事情之后,深深的让张仑意识到了如今他们英国公府所面临的处境。 这种情况下,英国公府同李桓这位天子的宠臣结亲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苏氏一直都在注意着张仑的神色变化,察觉到张仑脸上的神色,苏氏笑道:“妾身以为爷爷果然是慧眼识人,若是咱们英国公府能够同李桓结亲的话,红颜配英雄,那么必然会成为一时之佳话。” 张仑看了苏氏一眼道:“这么说夫人其实也认为我们该结这一门亲事?” 苏氏点头道:“自然是应该,一则可以不负爷爷之遗愿,二则可以为槿姑姑寻一良配,三则可为我英国公府寻一强援,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张仑沉吟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道:“若是如夫人所言,能同李桓结亲,倒也是一桩良缘。” 说着张仑脸上露出几分犹豫迟疑之色,苏氏注意到张仑的神色疑惑道:“相公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张仑轻叹一声道:“首先我们并不清楚李桓的想法,此人能够得天子信任,位居高位,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这等娶妻大事,他必然会斟酌再三才会定下。我们这里倒是没有什么,关键李桓会不会答应。” 苏氏闻言笑道:“妾身当相公担心什么呢,原来只是但心这个啊,不是妾身自夸,咱们槿姑姑何等人物,正所谓少年慕艾,若是李桓见了,必然会相中。” 张仑点头,又道;“还有一点就是,爷爷新丧,按照规矩,身为子女须得守孝三年,三年期间不得婚嫁。” 听张仑这么一说,苏氏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秀眉微皱,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道:“相公说的是,槿姑姑乃是老国公嫡女,必然是要为老国公守孝的,若是如此的话,三年之期的确是太过漫长了,三年之后方可婚嫁,那岂不是要错过李桓这等良缘?” 说着苏氏看向张仑道:“似李桓这样的条件,怕是要不了许久,必然会有人想要与之结亲,而且以李桓的年岁,也不可能等到三年之后,这可如何是好。” 张仑皱着眉头,拍了拍苏氏的手道:“不急,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将爷爷的身后事办好,就算是要考虑这些,也得同小姑姑商议之后再说。” 浑然不知道已经有人想着同其结亲的李桓这会儿正向着诏狱而去。 诏狱深处,一处略显整洁的牢房之中,一股淡淡的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道身影盘坐在一张木板床之上,不是刘瑾又是何人。 显然在这诏狱之中,刘瑾的待遇要比在刑部大牢之中好上太多了,至少在这里并没有人对其用刑,甚至还帮刘瑾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 刘瑾坐在那里,搬运周天,缓缓的滋养着身子,面色显得颇为苍白。 在刑部大牢之中,刘瑾可是被折磨的不轻,数日下来,已经是伤及了元气,也就是刘瑾仗着一口内息撑着,否则的话以他这般年岁,可能也如焦芳一般,身死刑部大牢之中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伤了元气的情况下,刘瑾即便是能够活命,怕是也折了寿元,未必还有几年可活。 一阵脚步声传来,刘瑾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眉头一挑,睁开双目向着牢房入口处看了过去。 见到李桓的时候,刘瑾缓缓起身,走下床,冲着行至近前的李桓一礼道:“咱家见过李大人。” 李桓将刘瑾打量了一番,以李桓的医道造诣,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刘瑾的身体状况,开口笑道:“刘公公身子好些了吧。” 刘瑾点了点头道:“说来还要多谢李大人命人为咱家疗伤,否则的话,咱家这条命怕是真的要没了。” 李桓淡淡道:“刘公公也不必道谢,李某只是奉命而为,事关谋逆一案,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刘公公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李某如何向陛下交代!” 刘瑾想要见李桓本就是为了此事,闻言当即向着李桓拱手一礼道:“咱家有一事求李大人通融一二。” 看了刘瑾一眼,李桓淡淡道:“哦,不知刘公公有何事,尽管直言便是,但凡是李某能够做到的,必然会如公公所愿。” 深吸一口气,刘瑾抬起头来,看着李桓道:“咱家想要求见陛下。” 李桓闻言神色显得极为平静,似乎是对于刘瑾所提请求并不觉得惊讶。 刘瑾将李桓的神色看在眼中,本以为李桓听了他的话一定会非常的惊讶才对,却是不曾想李桓反应这么平淡。 心中微微一沉,暗道李桓莫非是不同意吗? 想到自己以往同李桓之间的关系,若是李桓不同意的话,倒也不奇怪,毕竟如果换做是他处在李桓的位置上,也未必会答应。 心中一叹,早知李桓有这般的造化,当初他未必就会同李桓那般计较了。 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刘瑾脸上露出几分苦笑道:“既然李大人不答应,那就权当咱家没有提吧,咱家也知道,这是咱家有些妄想了。” 李桓这会儿突然笑道:“李某还当刘公公想要做什么呢,原来只是想要见陛下啊,此事简单……” “什么!” 刘瑾闻言登时一脸的惊喜与诧异,猛然抬头看向李桓,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李桓的话。 毕竟李桓这话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了。 李桓点头道:“我虽不能带刘公公去见陛下,但是却可以帮刘公公向陛下带个话啊,陛下是否愿意见刘公公,那就不是李某所能够决定的了。” 听李桓这么一说,刘瑾当即冲着李桓深深一礼拜下道:“李大人深明大义,以往是咱家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是以往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李大人多多见谅。” 李桓哈哈大笑道:“刘公公说笑了。” 看了刘瑾一眼,李桓又道:“若是刘公公没有什么事的话,李某这便告辞了,待明日李某进宫觐见陛下,定然会替刘公公转达。” 刘瑾施礼道:“刘瑾恭送李大人!” 陈克陪着李桓走出了诏狱,一路上陈克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李桓看了陈克一眼笑道:“看子明你一路上一脸的不解,想什么呢?” 陈克看着李桓道:“大人,下官不明白,大人为何要替刘瑾说话,万一刘瑾东山再起……” 李桓笑了笑道:“那不正好吗?” 陈克闻言一愣,跟在李桓身后,一脸的沉吟,显然是在考虑李桓话里的意思。 紫禁城 朝阳下的紫禁城充满了庄严肃穆,小校场之中,朱厚照正在丘聚、高凤几人的侍奉下练武。 昏迷了一次,朱厚照对于自己的身体健康也就越发的重视起来,尤其是李桓事后告诉他,亏得有那一门玄武吐息法保命,他才能够扛住了那毒素的侵袭坚持到醒来。 如果说不是有玄武吐息法保命,再加上修炼龙象般若功使得身体强健有力,或许这次他这位天子也坚持不到李桓归来。 因此朱厚照一早起来便是在小校场之上修炼一会儿。 当李桓见到天子的时候,就见朱厚照正在打一套拳法,待到天子将拳法打完,李桓这才笑着道:“陛下真不愧是天家龙种,身体恢复的极快,至多在有一两日,想来便可恢复如常了。” 朱厚照瞥了李桓一眼道:“什么天家龙种,那都不过是骗人的罢了,朕也和常人没什么区别,真的是什么天家龙种,又怎么会差点被人给毒死。” 这话不好接啊,李桓不禁一声轻咳。 朱厚照从丘聚手中接过茶水,漱口过后这才向着李桓道:“李卿一大早的来见朕,莫不是有什么事?不会是谋逆的案子有了结果吧。” 李桓神色一正道:“回陛下,虽然说已经撬开了一些反贼的嘴,抓了一些同党,但是其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仍然没有查出,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什么罪不罪的,再怎么说也是谋逆大罪,幕后之人要是这么好查出来的话,那么对方也太不小心了,不用急,朕有的是耐心,慢慢查,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朕就不信查不出。” 李桓点头道:“陛下说的是,臣定会严查此事,不抓住幕后之人,决不罢休。” 朱厚照笑着道:“李卿有没有用餐,陪朕一起用膳如何?” 李桓摇了摇头道:“回陛下,臣已经用过饭了。” 朱厚照倒也没有强求,简单的用过了早饭,李桓陪着朱厚照走进御书房当中,朱厚照正色道:“可还有什么事吗?”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回陛下,关于刘瑾一党的事,锦衣卫已经查过,谋逆之事当与刘瑾一党无关。” 朱厚照淡淡道:“不用查朕也知道,不过对方利用刘瑾进献的宫女,虽然是为了陷害刘瑾,但是他刘瑾也一样难脱干系。” 说着朱厚照看向李桓道:“说吧,刘瑾可有什么话要向朕说?” 到底是十几年的君臣,就如刘瑾了解朱厚照一般,朱厚照何尝不了解刘瑾。 李桓笑道“陛下果然明见万里,就连刘公公想要求见陛下,都能够猜到。” 朱厚照闻言不禁一声轻叹道:“朕没有多大的时候,刘瑾便被父皇挑选出来陪伴在朕身边,与其说是奴婢,其实同伙伴、亲人无异,朕也从来没有将他们当做奴才。” 一旁的高凤、丘聚几人闻言,顿时眼睛一红,显然是知道朱厚照这话不单单是包括刘瑾,更是包括他们。 听到朱厚照将他们视作亲人、伙伴看待,高凤、丘聚几人心中如何不为之感动。 李桓停了天子的一番话倒是没有觉得惊讶,如果说是其他的天子说将身边的太监当做亲人一般看待的话,可能没人相信,但是如果是朱厚照的话,李桓倒是不怀疑。 朱厚照本就是至情至性的性子,待身边人极好,这点李桓便是深有感触。 沉吟了一番,朱厚照冲着李桓道:“李卿以为朕该如何处置刘瑾才好?” 李桓微微一愣,当即便道:“回陛下,臣以为此事陛下乾纲独断才好。” 朱厚照瞪了李桓一眼道:“朕让你说,你就说。” 李桓轻咳一声,脸上露出正色道:“回陛下,臣以为刘公公虽有过错,然则罪不至死,况且如今朝中还少不得刘公公的存在,臣的意见是,让刘公公戴罪立功,重掌司礼监,为陛下分忧。” 朱厚照看了李桓道:“李卿果然心胸开阔,能如此不计前嫌为刘瑾说话,真该让刘瑾那老东西亲耳听一听。” 李桓忙道:“陛下谬赞了,臣只不过是秉持本心而言罢了。” 看了一旁的丘聚一眼,朱厚照道:“丘大伴,既然如此,你且去诏狱之中走上一遭,将李卿方才同朕的一番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刘瑾,然后让他带上他那些人给朕滚去司礼监,好好给朕办事去。” 天子这话显然是已经赦免了刘瑾以及受到刘瑾所牵连的其党羽的罪名。 丘聚闻言忙道:“老奴领旨。” 京师之中,一间幽静的别院之中,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这二人皆是一袭青衫,一老者,一中年,老者年约七十许,青年年岁约二十许,两人身上自然而然所流露出来的那种上位者的气质很是不凡。 那老者一看就是长期执掌权柄的人物,而那青年更是一身的煌煌贵气,必然是出身不凡。 青年略显恭敬的给老者倒上一杯清茶,然后奉到老者面前道:“木斋公,请!” 老者颇为赞赏的看了青年一眼,微微颔首。 看着老者品了一口茶水,青年不禁一脸殷切的看着老者道:“木斋公,事情究竟如何了,这几日京城消息混乱,手下打探来的消息……” 老者闻言一声轻叹道:“苍天无眼啊,宫里的那位竟然逃过了一劫,以至于我等算计功败垂成。” 青年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这会儿听了老者的话还是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道:“难道真的如外面传说的那般,李桓这奸贼杀入了皇宫,救醒了天子?” 老者抬头看了青年一眼道:“公子不是已经知晓了吗?如今京中局势已经趋于稳定,公子手下的那些人想必已经将经过打探的清清楚楚了。” 嘭的一声,青年一拳砸在桌案之上,只震得桌案之上的茶盏微微一震,茶水荡漾。 “我不甘心啊!如此大好的局面,眼看大局将定,就因为区区一个李桓,竟然使得如此大好局面就此被毁,我等的一干算计,无数心血就此付之东流。” 这青年脸上满是不甘以及怨毒的神色,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森然的杀机。 “坏我等大事,李桓真真该杀,不杀李桓,本公子难消心头之气!” 老者闻言,眼眸之中同样闪过一丝痛恨之色,不过深吸一口气之后,捋着胡须微微摇头道:“既然大势已去,公子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这个时候李桓这贼子正大索京师,四处捉拿受到牵连官员,公子若是这个时候寻李桓麻烦,只怕会适得其反,引火烧身。” 青年公子长吸一口气,脸上的怒意不减,不过还是压下了内心的怒火向着老者拱了拱手道:“先生,我等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真的这么算了吗?” 老者叹道:“老夫何尝心中不甘,可是就算是心中不甘又能如何,不要忘了,天子已经醒了过来,就连执掌京营一营的冯海那般反扑都失败了,如今京中局势已定,便是有再多的算计,也是无可奈何。” 说着老者看了青年一眼道:“公子当速速离京,以免被人察觉,到时候牵连到了你父亲,那就大大不妙了。” 青年公子轻叹道:“先前我还派人告知父亲当速速入京占据先机,可是这才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却要灰溜溜的离开京师,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 老者微笑道:“公子可转告令尊,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只要坚定信念,总是会有机会的。” 青年公子冲着老者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听先生的。” 说着青年公子缓缓起身,冲着老者躬身一礼,缓缓离去。 在那青年公子离去之后,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行至老者身边道:“老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老者端起那一杯尚且温热的清茶一饮而尽,轻笑道:“回家!” 随着老者离去,原本便幽静的院子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却说那青年公子出了别院,几名身着劲装的汉子便出现在青年身后,为首的一名文士看到青年自院子当中走出来,脸上露出几分关切的神色上前冲着青年道:“公子,那位怎么说?” 青年脸上露出几分怒色,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回去再说。” 一行人避开人流,悄然进入了一间民宅当中。 如果有人暗中查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一处民宅四周竟然有不下十几名浑身煞气的精壮大汉隐匿于四周。 青年一行人走进民宅当中,似乎是进了自家地盘的缘故,一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青年一屁股坐下,冲着那文士道:“先生也坐下吧。” 那文士这才冲着青年拱手一礼,然后恭恭敬敬的坐在了青年对面,只看其举手抬足之间的礼仪就能够看出去对面的青年身份不一般。 “公子!” 青年这才长叹一声道:“失败了!咱们努力了这么久,就因为一个人,尽皆付诸流水。” 文士闻言,眼神一暗,其实根据他们所收集到的消息,他们已经猜到会是这般的结果,只是自家公子心中不甘,非要坚持去见那人一面。 果不其然,那人纵然人脉广结,可是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显然也是无力回天。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文士倒是没有太过失望,只是看着一脸不甘之色的青年。 青年的心情文士多少能够理解,毕竟换做任何人,在大事将成,距离那个位子几乎是近在咫尺的情况下,几乎到手的胜利果实就这么不见了,要是能够保持平静的话,那才怪了呢。 青年眼中充斥着一腔怒火,杀意毕露道:“先生,一切都是因为那李桓,若非是他突然杀回京师救了天子的话,如今必然是大局已定,只要父亲抢在所有人面前入京,这天下……” 文士听出青年心中的火气,轻叹一声道:“公子,这或许是那人命不该绝吧。” 嘭的一声,青年怒道:“什么命不该绝,那昏君宠信刘瑾、李桓这般的奸佞之辈,任凭刘瑾扰乱朝纲,推行什么新政,再这么下去的话,这大明江山非得毁在他这败家子手中不可。” 文士不敢言语。 青年一通发泄之后,咬牙道:“昏君如今正以李桓为爪牙,四处拿人,我等却是只能看着,本公子心中不甘啊。” 文士看着青年劝慰道:“那位又怎么说?” 青年冷哼一声道:“那老东西让我即刻离京,显然也是怕了。” 文士微微颔首道:“这也正常,那位一辈子宦海沉浮,最擅保全己身,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不建议公子离京,那才是怪事呢。” 说着文士捋着胡须,一脸自信的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会儿那位怕是已经悄悄的离京了!” 青年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哼,老东西最是惜命,他走了也好,他那些门生故吏此番陷进去的可是不在少数,万一哪位将他给咬出来,波及到了咱们可就不妙了。” 文士闻言低声道:“公子,咱们难道不离京吗?” 青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道:“离京自然是要离京的,毕竟大势已去,我等再留在京师也是徒劳无功,还不如回去再做准备,以待天时。” 文士闻言赞道:“公子所言甚是,以那昏君行事,我等未来必然还有机会!他日天时到来,我等再杀回京师便是。” 青年却是突然之间道:“不过在离京之前,本公子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文士看着青年眼中的杀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愕然的看着青年,文士忍不住道:“公子,你……” 青年向着文士冷冷的道:“我等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好不容易才看到了成事的希望,却是因为李桓那奸贼,害的我等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本公子若是就这么灰溜溜的离京,本公子心中何甘。” 文士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下意识的道:“公子你不会是想要对李桓动手吧。” 青年脸上陡然之间绽放出灿烂而又充斥着狰狞意味的笑容,在文士担忧的目光当中缓缓点了点头道:“还是先生知我啊。” 文士不禁摇头道:“不可啊,公子!” 青年对于文士的反应并不觉得惊讶,只是笑着道:“先生,父亲让你跟在我身边,就是想要你为我出谋划策,其他的事情我都会听先生的,可是唯独这件事情,我希望先生能够助我。” 文士皱眉道:“公子,做大事者,又岂能受情绪左右,属下知道公子恨那李桓入骨,不只是公子,便是属下也恨不得将李桓这贼子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可是怒而兴兵,此为大忌,还请公子以大局为重啊,” 眼看文士还想劝自己,只是青年心中只有满腔的怒火,满心的想要弄死李桓,又如何能够听得进去,直接便冲着文士道:“够了,本公子主意已定,先生就不要多说了。” 文士身子一僵,看青年眼中坚定的神色,只能一声长叹。 这会儿青年将一杯茶奉给文士道:“还请先生为我谋划,不杀李桓,难消我心头之气。” 文士看了看青年,只能露出一丝苦笑道:“罢了,既然公子执意如此,那么老夫便陪公子拼上一次,只是公子须得保证,接下来一切都要听老夫的安排。” 青年闻言,眼眸之中露出几分笑意道:“好,我听先生的。” 诏狱之中,丘聚出现在了刘瑾所在的牢房之前。 当丘聚看到浑身伤痕累累,狼狈不已的刘瑾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虽然说来之前便已经猜到刘瑾先前被打入刑部大牢,以那些人对刘瑾的痛恨程度,肯定不会让刘瑾好过。 但是丘聚也没有想到刘瑾竟然被搞得这么的凄惨,甚至方才在来的时候,引领他进来的那名锦衣卫官员还曾告诉他,如果说不是当时李桓及时赶到的话,可能刘瑾已经被人给杀死了。 丘聚打量着刘瑾的同时,刘瑾也是在打量着丘聚。 以往时候跟在朱厚照身侧,八虎之间还是有着几分情分的,但是自从朱厚照成了天子,八虎之间也明显有了嫌隙,相互之间明争暗斗,那点情分自然也就淡了许多。 只是如今二人相见,却是感慨万千。 刘瑾在见到丘聚的时候,已经是忍不住心中的欢喜起身向着丘聚走了过来。 如果说天子不肯见他的话,那么肯定不会派丘聚前来,既然天子派了丘聚前来,必然是已经原谅了他。 只要天子原谅了他刘瑾,那么他便可以东山再起,他要将那些人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奉还给那些人。 丘聚轻叹一声道:“刘老哥,没想到咱们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 听丘聚那充满了感慨的话,刘瑾心中何尝不是一片的感叹。 想他刘瑾先前何等的风光,权倾一时,可是转瞬之间竟然沦为阶下之囚。 深吸一口气,刘瑾冲着丘聚拱了拱手道:“丘老弟,可是陛下派你前来召我入宫觐见?” 丘聚看着刘瑾,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说来这次刘老哥你真的是要多谢李桓兄弟啊,若非是他在陛下面前替你说了好话的话,说不定你就要在这大牢之中终老了。” 刘瑾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错愕之色,显然是被丘聚这话搞得有些发懵。 虽然说他也知道李桓对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敌意,这点从他请李桓帮忙求见天子,李桓没有拒绝他就能够看出一二来。 但是刘瑾依为李桓最多就是帮他带话,可是听丘聚的意思,似乎李桓还帮他在天子面前说了好话。 做为天子身边的近侍,刘瑾自然清楚朱厚照的性子,他对于自己身边的信任之人的话可是相当的看重的。 以李桓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如果说真的帮他说几句好话的话,那所能够起到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同时刘瑾心中也是微微一紧,因为丘聚那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天子明显是在生他的气,只不过是因为李桓帮他说话的缘故,这才要见他。 正想着这些,丘聚便将天子询问李桓的意见,而李桓又向天子进言的过程给刘瑾说了一遍。 刘瑾听完之后,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李桓会那么说了,同时心中对李桓充满了感激之情。 深吸了一口气,刘瑾冲着皇城方向拜了拜然后看向丘聚道:“丘老弟,陛下他不见咱家吗?” 丘聚微微点了点头道:“陛下口谕,让你带上你那些人去管好司礼监。” 刘瑾心中隐隐的有些失望,虽然说天子让他重掌司礼监,这自然是让刘瑾大为振奋,可是天子竟然没有召见他,这摆明了就是天子在敲打他。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天子还是信任他的,这才是刘瑾最为欣喜的。 甚至可以说,这已经是超出了刘瑾的期待,本来在刘瑾的预期当中便是天子见了他,也至多是放过他,至于说再度执掌司礼监,刘瑾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点。 看着刘瑾失神的模样,丘聚冲着刘瑾笑了笑道:“行了,陛下的口谕我已经传到了,刘老哥你拿了这令牌便可以去将你手下那些人带走了。” 刘瑾闻言从丘聚手中接过令牌,然后冲着丘聚道:“丘兄弟,替我告诉陛下,就说老奴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丘聚脚步一顿,微微笑道:“咱家知道了,记得出去之后,别忘了去谢过李兄弟。” 刘瑾看着丘聚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整个人长出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当即冲着一旁的一名牢丁道:“带咱家去见刘宇、张彩他们。” 猫眼巷 自从李桓得了天子赏赐,搬进了这猫眼巷之后,这巷子便不复往日的热闹气象。 毕竟李桓的名声在外,朝中官员又有几人敢往李桓这边凑啊,不说其他,单单是他那个李桓走的太近就有可能引得百官群而攻之。 所以说不少住在这附近的百姓私底下就常常感叹,当年谢迁谢阁老住在这猫眼巷的时候,平日里这巷子里就没有少过车来车往,来往的不是高官就是权贵。只是换了个主人之后,却是一下子变得门庭零落,许久都不见有一辆车子前来。 吱吱呀呀一辆马车缓缓的从猫眼巷前走过,马车之上一名中年汉子充作马夫,就那么赶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 当马车经过猫眼巷的时候,就见马车之上的窗帘被一人轻轻的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 看着远处的那一座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府邸,那一张苍老的面容之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怀念之色。 吱吱呀呀,马车缓缓走过,渐渐的消失在远处。 李桓身后簇拥着一队的锦衣卫,纵马而行出现在猫眼巷府门之前。 陈耀连忙上前帮李桓牵着战马,李桓翻身下马,准备回府。 突然之间,目光扫过不远处,眉头不由的一挑。 远处一辆马车静静的停靠在那里,一道身影正缓缓的向着他走了过来。 来人看上去大概有四十许,一身的官服,很明显这人是奔着李桓来的。 说实话,李桓自搬来这里之后,来往的除了锦衣卫内部的官员之外,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可是没有谁人敢来见他。 真要说的话,这人还真的是第一个前来他这府邸见他的人。 其他不提,单凭这一点,李桓就对这人生出了几分好奇来,别看他如今贵为提督京营的中军都督府都督,又被天子加封为太傅,更是执掌着锦衣卫这一情报机构,堪称是权柄滔天。 但是这朝中绝大多数的官员对他只有畏惧而没有丝毫的敬服。 李桓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名向着他走过来的官员,嘴角挂着笑意。 在李桓的注视之下,那官员似乎是感受到了几分压力,不过脚步却是不停,径自向着李桓走了过来。 行至李桓近前,就听得对方冲着李桓便是一礼,然后恭敬的道:“下官户部郎中陈仓,福建福州人氏,拜见太傅!” 李桓身上有几个官职,有太傅、中军都督府都督,锦衣卫指挥使,陈仓以太傅称呼李桓倒也不为过。 李桓听着对方自报家门不禁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福建福州人氏,这样说起来的话,双方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一声老乡了。 放在这个时代,两人若是走的近一些,在外人的眼中,那就是地地道道的乡党。 不过李桓则是神色平静的看着陈仓。 陈仓额头之上隐隐可见细密的汗珠,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其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毕竟他下定决心前来拜见李桓,就是想要抱李桓的大腿。 可是他却不知道李桓对于他的投靠,到底是持什么态度啊,毕竟李桓的凶名在外,万一自己倒霉,因为今日之举而激怒了李桓的话,那他可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搞不好还会被李桓给打入大牢。 李桓没有开口说话,陈仓心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好在就在陈仓快要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的时候,李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陈郎中来见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吗?” 陈仓听着李桓的声音,如闻天籁一般,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恭敬的道:“回太傅,下官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求大人能够收纳。” 李桓眉头一挑,看了陈仓一眼道:“哦,你就不怕投靠了我,被人视作李某的党羽,到时候被百官所攻讦吗?” 陈仓闻言一喜,看着李桓神色坚定的道:“下官不怕,下官只怕大人不肯接纳下官。” 李桓的目光落在陈仓身上,似乎是想要将陈仓内心给看穿一般,而陈仓也知道这会儿对他而言何等的重要,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 忽然就听得李桓淡淡道:“那你来告诉本官,本官又为何要接纳你?” 陈仓闻言,脸上闪过几分喜色,同时郑重的向着李桓躬身一礼道:“回大人,正所谓独木不成林,大人有陛下宠信,想要在朝堂之上立足不难,可是大人若是想要在朝堂之上施展心中抱负,那么必须要有一批得用之人做为羽翼为大人摇旗呐喊,贯彻大人的意志。”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求订阅,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谁都救不了你,我刘瑾说的!【求订】 说着陈仓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桓面前道:“陈仓愿为太傅门下走狗,为大人效命。” 一旁的陈耀等人看的目瞪口呆,实在是被陈仓的举动给搞得有些懵了。 毕竟在陈耀他们的印象当中,这些文臣对他们大人那可是相当的看不上的,不少人背地里都不停的咒骂,可是他们没想到陈仓这么一个户部郎中竟然还有这般的决心。 一时之间陈耀等人的目光从陈仓身上转移到了李桓身上,显然很是好奇李桓面对陈仓这般投效,会有什么反应。 李桓看了陈仓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上前一步将陈仓扶了起来道:“陈郎中快快请起,李某何德何能,竟得陈郎中这般大才相助。” 陈仓是不是大才李桓不知道,但是能够做到一部郎中,再怎么也不可能是庸才。 更重要的是李桓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野心,当然有野心李桓不怕,若是一个人连野心都没有的话,那才有问题呢。 而且李桓从陈仓的举动能够看出对方绝对是一个行事果决之人,要知道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以及决断力的。 显然陈仓要做出投靠他的决定,必然是要经过一番心理上的挣扎,李桓也相信这个时候肯定还有人想着投靠他。 但是这都几天过去了,也没见一个人来拜他的山门,说到底还不是心中迟疑不定吗? 陈仓是这第一个,除非是李桓真的不想接纳任何人,永远只做一个孤家寡人,否则不管如何,李桓都必须要将其收下,因为陈仓的投效,必然会被许多人看到,如果他真的拒绝了,必然会让一批想要投效他的人打退堂鼓。 李桓不是要结党营私,而是如陈仓所说的那般,他想要做事的话,手下连个能够信得过的人都没有,再好的政策,如果没有可信的人去执行,那还不如没有呢。 这点只看刘瑾推行新政到了地方上被那些地方官员给解读扭曲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从京师到福建,李桓同王阳明可不是游山玩水去了,而是真正的在地方上查看过刘瑾所推行的新政的执行情况的。 真正看过之后,李桓才体会到为什么历来想要改革都是那么的艰难了,因为想要改革必然会触及相当一大批人的利益,这些既得利益者绝对不可能容忍有人去碰他们的蛋糕。 就好比刘瑾新政,刘瑾的许多新政其实对于大明、对于百姓而言还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只可惜因为触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哪怕是刘瑾在朝堂之上强令执行,到了地方上却全都变了样。 这还是刘瑾身边聚集了一批阉党官员盯着的情况下,要是没有这些官员盯着,鬼知道到了地方上会变成什么样呢。 其实再想一想后来张居正的改革,何尝不是动了相当一批人的利益,但是张居正乃是正统的读书人出身,有着自己的班底支持,从上到下都有其门生故吏在,这才使得张居正的改革得以贯彻下去。 即便是如此,张居正在死后也没有得到什么好,要说这其中没有那些被张居正触及利益的人的反扑,那才是怪事呢。 李桓的心很大,天子朱厚照的心同样也是非常大,注定君臣二人是要办许多大事的。 李桓可以预见,将来他必然需要很多的人去贯彻他的意志,执行他的想法与政策,这种情况下,李桓就算是不想去结党,他也必须要团结一批人在自己身边。 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空中楼阁,看似美好罢了。 陈仓听了李桓的话,心中登时充满了激动,恭恭敬敬的向着李桓拜了拜,这才起身。 李桓向着陈仓笑道:“陈郎中且随本官入府叙话,刚好也给本官说一说户部的情况。” 陈仓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连忙落后李桓一步,跟在李桓身旁道:“下官荣幸之至。” 走进客厅之中,分宾主落座,李桓居于上首,陈仓坐在李桓左侧。 侍女在上过茶水之后退下,而李桓的目光落在了陈仓身上缓缓开口道:“陈郎中,你在户部之中,掌管何务?” 陈仓闻言忙道:“回太傅,下官在户部之中只是一小小的郎中,负责田亩土地的核算,比之掌管赋税、掌管下属宝泉局、库藏的几个司来,却是差的远了。” 李桓微微点头,户部掌管的项目很多,好比附属、田亩、库藏乃至铸造局等等,可以说但凡是同银钱、赋税有关的,几乎都归属户部管辖,相当于管着朝廷的钱袋子。 说起来户部在朝堂六部当中,权柄还是相当大的,毕竟掌握着朝廷的钱袋子,能够成为户部官员,也是一种资历和能力。 看了陈仓一眼,李桓道:“刘瑾公公推行新政,清查天下田亩的事情究竟办的如何,你既然在户部掌管天下田亩核算,想来应该清楚吧。” 陈仓面色微微一变,看了李桓一眼,低声道:“太傅大人,关于刘瑾大总管清查天下田亩之策的情况,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李桓嘴角微微一翘,瞥了陈仓一眼笑道:“哦,真话又如何,假话又如何?” 陈仓深吸一口气道:“大人若是要听真话的话,下官可以告诉大人,刘公公想要清查天下田亩简直就是妄想,地方官员报上来的田亩数据根本就是篡改之后的结果。如果说是想听假话的话,那就是刘公公的新政成效斐然,天下田亩已经清查殆尽……” 李桓淡淡的看了陈仓一眼突然道:“想来陈郎中你定然同刘瑾关系不睦吧。” 陈仓闻言当即道:“回大人,下官自是不屑于刘瑾,当初刘瑾试图拉拢下官,却是被下官回绝,自那之后,刘公公便一直想要将下官调离,贬谪到地方去,幸得诸位大人庇护,这才没有让刘公公得逞。” 显然陈仓是真的打算投靠李桓了,所以连这些事情也没有隐瞒李桓。 不过就算是陈仓想要隐瞒,以锦衣卫的调查能力,早晚能够调查到这些。 微微点了点头,李桓笑道:“原来如此,不曾想陈郎中你同刘大总管还有这般的过往啊。” 陈仓轻笑道:“不过如今刘瑾公公已经因罪下了大狱,朝堂之上阉宦为之一空,下官倒也不用担心被刘瑾给盯上了。” 站在李桓身侧的陈耀闻言不由的笑了起来,只让陈仓讶异的看了陈耀一眼。 说来陈耀这个时候发笑,明显是有些失礼的,也就是做为李桓的心腹,也算是李桓的亲随了,所以才没有被训斥,否则的话,不被训斥一番才怪。 即便如此,李桓也是瞪了陈耀一眼。 陈耀忙向着陈仓拱手道:“是陈某失礼了,陈郎中见谅。” 陈仓自然之道陈耀在李桓身边的地位,见状忙道:“陈百户客气了,定然是下官说了什么让陈百户感觉好笑的话,否则陈百户也不会这般发笑了。” 陈耀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询问李桓要不要将刘瑾即将官复原职执掌司礼监,带着他手下的那一干阉党骨干重返朝堂的事告知陈仓。 陈耀的眼神看在陈仓眼中,陈仓心中一动,也是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李桓微微一笑道:“这事情很快就会传开,你就先告诉陈郎中吧。” 陈耀点了点头道:“是,大人。” 说着陈耀目光投向了陈仓道:“陈郎中,你方才说刘瑾被下入狱中,不用担心刘瑾会寻你麻烦了?” 陈仓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陈耀笑道:“陈郎中你有所不知,不久之前,我家大人已经进宫,替刘瑾洗脱了谋逆的嫌疑,并且向天子进言,陛下已经传旨刘瑾再度执掌司礼监,而刘瑾手下的张彩、刘宇等人也将重返朝堂。” “什么!” 陈仓闻言不由的神色一变,忍不住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陈仓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毕竟在一众文武看来,刘瑾身上有了某害天子的嫌疑这么一个污点,天子就算是饶过刘瑾一遭,也是必然不会再重用于他。 甚至有可能刘瑾出来之后,就会将刘瑾打发到南京做一任留守太监之类的养老去了。 可是现在陈耀却是告诉他,刘瑾非但是不会被打发出京去地方养老,甚至还会带着他手下那些人重返朝堂,重掌司礼监。 陈仓可以想象得出,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怕是朝堂之中,一众文武非得炸锅不可。 刘瑾那是何许人也,先前权柄滔天,气焰之强,几乎无人可挡,结果因为谋逆之罪而被下入了大狱之中。 一时之间,朝廷之中,文武百官不知多少人纷纷上书弹劾刘瑾,揭发刘瑾的罪状,甚至还给刘瑾列出了数十宗罪名。 这事情可不是一个两个官员干了,可以说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上书弹劾揭发刘瑾,当时那就是政治正确,似乎只有如此方才能够洗脱自己同刘瑾联系的嫌疑。 弹劾揭发刘瑾就是又一次的站队,那些揭发刘瑾罪名的官员不管先前是不是阉党一员,只要揭发了刘瑾,那么自此之后也就不再是阉党,也不可能是阉党。 当然这也只是对于一些底层的官员罢来说罢了,毕竟刘瑾权柄最盛的时候,不知多少官员都上书刘瑾,试图拜入刘瑾门下。 真要是追究的话,朝堂之上不知多少人会被打成刘瑾一党。 而当时费宏、毛纪等人就是靠着这种办法,将那些阉党骨干拿下,至于底层投靠刘瑾的官员,则是全部保留了下来。 不是他们不想将这些人也都给拿下,关键是拿下了这些人,朝堂基层官员至少要缺失三分之一多,甚至搞不好某个衙门,整个部门都要被清空了。 现在好了,刘瑾竟然要重返朝堂了,陈仓一想到刘瑾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便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倒霉呢。 深吸一口气,陈仓看着李桓道:“大人,您劝谏陛下放刘瑾重返朝堂是……” 显然陈仓似乎意识到了李桓的目的,眼中带着几分钦佩看着李桓。 李桓淡淡的道:“这朝堂之上一家独大可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能少得了刘公公呢,若是少了他,岂不是少了许多的热闹不是。” 陈仓冲着李桓恭敬的道:“大人此举甚妙,下官佩服。” 李桓摆了摆手,看了陈仓一眼道:“行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以后你便是本官一系的人了,只要你不是违法乱纪,胡作非为,出了任何事,自然有本官替你扛着,你要做的便是替本官盯着户部的一举一动。” 陈仓闻言兴奋的道:“下官明白了,定不负大人所望。” 不久之后,陈仓出了李桓府邸,整个人只感觉有些飘飘然,心中满是激动和欢喜。 行至马车之前,赶车的老仆见到自家老爷一脸兴奋的模样连忙放下凳子扶着陈仓上了马车笑道:“老爷似乎非常的开心。” 陈仓哈哈大笑,看了那老仆一眼道:“老爷我自然是开心,以后老爷我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小瞧,被人拿捏欺负了。我陈仓也是有靠山,有依仗的人了,哈哈哈……” 老仆见状脸上也是露出笑意道:“老爷这么开心,定然是一件大好事。” 陈仓笑着道:“不错,快回府,老爷我要祭拜祖宗,此番定然是列祖列宗保佑方才能够让我顺利的搭上太傅,得了太傅青睐。” 天边的晚霞洒下一片绚丽的光华,将天边洇染的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而这会儿在锦衣卫诏狱的出口处,十几道身影缓缓的从诏狱之中走了出来。 这些人以刘瑾为首,十几人几乎个个身上带伤,有的甚至需要同伴的搀扶方才能够站稳,看上去相当的凄惨。 不用说,这些人就是被费宏、毛纪、宋靖等人趁机打入大牢之中的阉党骨干,这些人可以说都是四品、三品以上的大员了,也是刘瑾手下的核心骨干,没了这些人替刘瑾摇旗呐喊的话,刘瑾自朝堂之上也就是个光杆司令,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力。 但是有了这些人相助的话,刘瑾又有司礼监在手,自然可以在许多时候压朝堂百官一头。 可以说如果单单是只掌管了司礼监,而没有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投靠,刘瑾或许权柄不弱,但是绝对不可能达到权柄滔天的程度,也不会私底下被人称之为立皇帝。 可想而知,文官集团对于张彩、刘宇这些投向了刘瑾的官员到底有多么的痛恨,这些人能够活到现在,真的是命大了。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十几日的牢狱下来,让刘宇、张彩等人感觉仿佛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一般。 那种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的冲击,要是心志差点的话,恐怕都已经被折磨疯了。 这会儿刘瑾背着双手,看向皇城方向,眼中流露出去几分狰狞,尖声道:“哈哈哈,我刘瑾又回来了,那些曾经害过咱家的人,你们准备好承受咱家的怒火了吗?” 刘宇、张彩等人听了刘瑾的话,对视一眼,眼中同样是充斥着怒火以及恨意。 报复,必须要报复,尤其是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他们死了也就罢了,可是谁让他们命大,被李桓给救了下来呢。 如今更是能够重返朝堂,要是不报复回来的话,那又怎么对得起他们这些时日在牢狱之中所受的那些苦。 刘瑾大笑过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一众人身上道:“大家都回去好生歇息一晚,伤势严重的就多休息几日,好生调理身子,能够坚持的明日就给咱家回衙门去,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又回来了。” 张彩冲着刘瑾拱手一礼道:“大总管尽管放心便是,但凡是我张彩还有一口气,我便是爬也要爬到衙门里去,我绝对同他们没完。” “我也是!” “还有我!” 很快一众人各自散去,夜幕降临,京城陷入了一片沉寂,许多人却是想不到,待到天亮之后,朝堂各部衙门不知道将会变得如何的热闹。 一夜无话 天色大亮 如同往常一般,吏部的官员按照以往的点卯时间出现在衙门当中,开始准备一天的办公。 经过一场大清洗,吏部官员却是缺失了不少。 先是因为刘瑾的缘故,受到刘瑾牵连的阉党官员被拿下了不少,其中单单是吏部侍郎、郎中、员外郎加起来便被拿下了三五人之多,还有就是费宏、毛纪、他们的谋逆大案牵连,吏部又有几名官员被拿下。 可以说如今吏部中高层的官员几乎被拿下了一半左右。 许多职缺都来不及递补,所以整个吏部显得有些混乱,以至于名义上成了吏部一把手的右侍郎丁康动不动便因为下属办事不利而咆哮不已。 所以说整个吏部充斥着一股子紧张而又压抑的氛围。 做为吏部左侍郎的张彩哪怕是放在以前,那也是吏部的实权人物,如今吏部尚书空缺的情况下,张彩已经算是吏部的第一号人物了。 当身着一身官服,甚至打着绷带,头上裹着纱布的张彩走进吏部衙大堂里的时候,许多人都是愣了一下。 有官员第一眼没有认出张彩来,实在是张彩那一副打扮太过怪异了些,这里是衙门办差的地方,不是医馆,给人看病的地方。 有人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下意识的想要赶人,可是刚想张口就看清楚了张彩的那一张脸。 张彩好歹也是吏部的实权人物,吏部上上下下的官员吏员没有一个不认识张彩的。 这会儿看到张彩,那名官员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惊呼一声道“张彩……你……你不是在大狱之中吗?” 显然这官员是被惊到了,毕竟一个已经被投入了大牢之中的上司,突然之间没有一点消息,没有一点先兆的出现在衙门当中,不吓人才怪。 这人一声喊却是将所有正在忙着处理事情的人给惊到了,几乎所有人都向着这边投来了目光。 当看到张彩的时候,这些官员的反应都同先前那官员一样,都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那里的张彩。 站在那里的张彩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脸上露出几分怎么看怎么有些狰狞的笑容,冲着一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别来无恙啊。张某又回来了!”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彩,而这时,丁康向着张彩走了过来,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以及戒备。 “张彩,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彩冲着丁康笑了笑道:“丁侍郎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托了李太傅的福,蒙陛下垂怜,刘公公以及我等一干被冤枉的人终于得以洗脱身上的嫌疑,陛下皇恩浩荡,准我等官复原职。” 听张彩这么说,许多人直接傻眼了。 张彩说什么,不少的官员心中泛起了波澜,刘瑾以及张彩他们这些人竟然被天子给赦免了,并且还要官复原职。 本来就因为谋逆大案被搞得元气大伤的文官集团都还没有来得及缓过一口气来,结果天子就放出了刘瑾这些人,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丁康脸色一黑,努力的挤出几分笑容冲着张彩拱了拱手道:“那本官便恭喜张大人了。” 说着丁康道:“既然大人归来,那么大人先前所负责的那些事务便继续由大人掌管吧。” 说完这些,丁康转身离去。 张彩目送丁康离去,嘴角露出几分冷笑。 这般的情形在各个衙门当中上演,可以说一个早上,文武百官都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刘瑾以及其麾下的党羽又回来了。 内阁之中,正在办公的杨廷和、李东阳看到走进内阁的刘宇的时候,皆是一愣,哪怕是以他们的定力也是忍不住面色一变。 不过二人也只是惊讶罢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上前冲着刘宇拱手一礼笑道:“刘大人,欢迎你回来。” 刘宇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二人一眼,淡淡的道:“刘某自己都没有想到还能够活着回到这里。” 李东阳闻言轻咳一声道:“刘大人说哪里话,正所谓清者自清,朝廷是公正的,刘大人先前只是涉嫌谋逆一案,如今身上嫌疑被洗去,自然是可以回到内阁。” 刘宇深深的看了李东阳一眼,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 目光落在王阳明身上的时候,刘宇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冲着王阳明一礼道:“王阁老,刘某有礼了。” 刘宇昨日回府之后,第一时间便询问了这些时日京城之中,朝堂之上到底都发生了何等的大事。 当彻底了解了他们被打入大牢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刘宇心中充满了感慨,这次他们真的是如刘瑾所说的那般,多亏了李桓。 若非是李桓救醒了天子,那么他们这些人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哪怕是先前被李桓派人所救,他们也是所知有限,但是真正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便是刘宇也对李桓生出了几分钦佩与感激。 自然而然的,王阳明被人视作同李桓是一伙的,更是被看做李桓在朝中的同党,那么刘宇自然不会给王阳明脸色看,态度显得很是热情与亲近。 逃过了一劫的刘瑾回到府中,歇息了一夜,天刚蒙蒙亮便再也按捺不住,早早的便回到了司礼监。 虽然说司礼监一些大太监先前被拿下直接被太后下令杖毙,但是以刘瑾在司礼监的掌控力,纵然是少了那些大太监,一样影响不到司礼监的正常运转。 所以说当刘瑾回到了司礼监,司礼监立刻便正常运转起来。 一份份的奏章堆在了刘瑾面前。 刘瑾翻看着这些奏章,突然之间一拍桌案怒道:“户部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本公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去年本公就说过,一年之内必须要将天下田亩清查清楚,这些数据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同以往的存档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司礼监之中,一众人直接被吓得跪了一地,他们都能够感受到刘瑾心中憋着的那一股子火气。 所以一个个的办事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成为刘瑾发泄的对象。 这会儿看到刘瑾发火,自然是跪倒了一片。 此时一名内侍怯生生的道:“大总管,这……这是户部半个月之前送来的,总管您还没有来得及批阅就……” 刘瑾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些奏章是他被下狱之间送来的,同时心中怒火更盛,看着那些奏章,刘瑾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从那些奏章当中就能看出,许多官员似乎是在敷衍他的命令,就像是提前知道他刘瑾即将要倒霉似得。 “该死的,这些人绝对都想害咱家。” 一声低喝,刘瑾豁然起身冲着跪了一地的内侍道:“都跪着做什么,跟本公前往户部,本公到时要问问,本公交给他们的事情,他们就是这么敷衍本公的吗?他们眼中可还有本公!” 当十几名内侍簇拥着一顶小轿出现在户部衙门的时候,负责把守衙门的吏员看到从轿子当中走下来的刘瑾的时候不由的一愣,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惊呼一声:“刘公公!” 刘瑾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官员,只是冷哼一声,大步走进户部当中。 那十几名内侍也连忙跟了上去,大总管身上可还有伤呢,要是急怒攻心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可一个都讨不了好。 相比其他几个部门,刘瑾在户部当中的影响力倒是要差了一些,只因为户部是由阁老杨廷和遥领,这种情况下,刘瑾想要在户部当中安插人手必然要先过了杨廷和那一关。 只可惜刘瑾几次想要在户部安插人手都被杨廷和给巧妙的化解了,以至于刘瑾在户部只拉拢了几名员外郎这种中低层的官员,最多就是能够帮刘瑾传递一下户部内部的消息罢了。 不过因为身上被打上了阉党的烙印的缘故,那几名员外郎在户部当中日子也是过的相当艰难,处处被同僚排挤,什么苦活累活都被派给了他们。 前番趁着清理阉党,那几名被刘瑾拉拢的官员直接就被贬谪到地方去了,如此一来,刘瑾在这户部当中,连个眼线都没了。 可以说整个户部被杨廷和打造的滴水不漏,任凭刘瑾如何努力,都没有能够占据一个要紧的位置。 左右侍郎、员外郎,这等中高层的官位,刘瑾一个都没能拿到手,不得不说杨廷和手段之厉害。 因为消息传播速度的缘故,以至于户部之中还没有人知晓刘瑾重返司礼监的消息。 当然真要说的话,其实还有一人是知晓这个消息的,那就是昨日才选择投靠李桓的陈仓。 不过陈仓并没有多嘴,这等消息最多半天就会传开,他若是在这户部当中多嘴的话,岂不是显得他太过特殊了吗? 当刘瑾出现在户部的时候,平日里负责统帅户部大小事务的左右侍郎皆是一愣,诧异的看着一脸怒气冲冲的刘瑾。 “刘瑾,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左侍郎包清冲着刘瑾惊呼道。 刘瑾只是冷哼一声,将一摞奏章狠狠的丢到包清面前道:“包清,本公如今重掌司礼监,其他不要和我多说废话,给我将负责核算天下田亩的员外郎、郎中统统带来,本公有话要问他们。” 听了刘瑾的话,包清面色微微一变,显然意识到刘瑾重掌司礼监意味着什么。 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刘瑾,毕竟户部可是由杨廷和遥领,而杨廷和又一向对他们颇为照拂。 刘瑾几次找他们户部的麻烦,都是被杨廷和给挡了回去,这一次刘瑾直接杀上门来,让包清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这不会是刘瑾故意来寻他们的麻烦,想要拿他们户部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做给满朝文武看的吧。 不得不说能够坐上一部侍郎的无论是智慧还是反应能力都不差,只要不是痴迷到了某一点,绝对都可以说得上是这个时代的顶尖人物。 包清一眼就看出了刘瑾的打算,而也如他所想,刘瑾就是要拿户部来立威,谁让杨廷和一直护着户部,害的他的手都伸不进户部来。 这次刘瑾既是要拿户部立威,更是要狠狠的趁机处理几名官员,然后安插自己的人手进来。 至于杨廷和,刘瑾觉得以往自己对其实在是太过客气了,竟然想着同对方和平相处,可是前番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刘瑾一改自己的行事作风,根本就不再想着杨廷和会对他的一番做法有何反应了。 看着包清没有动弹,刘瑾冷笑一声道:“怎么,难道要本公亲自去叫人不成?” 包清深吸一口气,看着刘瑾道:“刘总管,户部的事情一向都是由杨阁老……” 刘瑾登时大怒,哈哈大笑道:“杨廷和吗?本公自会给杨廷和一个交代,可是如果你不立刻给本公一个交代的话,那就不要怪本公不客气了。” 包清面色一变,正要开口,一旁的右侍郎侯强扯了包清一把,冲着刘瑾赔笑道:“刘公公且稍后,下官这就去将人喊来。” 很快户部一处偏厅之中,几名官员以及十几名吏员正在一堆的档案之间忙碌着,突然一名吏员快步跑了过来,冲着郎中陈仓道:“陈郎中,快,快,大人急召你们前去。” 陈仓微微一愣,诧异的看了那吏员一眼道:“大人召我们前去,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吏员喘了口气道:“大事不好了,刘公公突然之间带人来咱们户部大闹,看上去是来寻事的,等下你们去了,可一定要小心一些才是。” 陈仓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泛起波澜,显然是没有想到刘瑾重掌司礼监的第一把火竟然会烧到他们户部,甚至烧到他的头上来。 昨天从李桓那里得知刘瑾重掌司礼监之后,陈仓就意识到,刘瑾此番归来必然会寻个机会立威。 毕竟刘瑾牢狱之中走了一遭,对其声望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不能将其威望重塑起来的话,怕是重掌了司礼监,也很难有以往的那种威慑。 别说是刘瑾了,换做是他处在刘瑾的位置上,也肯定会找人立威。 若是以往的话,陈仓或许还会担心,但是如今他也算是有了根脚,有了靠山的人了,本来还想着看别人笑话,想看看刘瑾到底会选谁做那杀鸡儆猴的倒霉鸡呢。 结果别人的笑话没看到,却是不曾想他自己却成了刘瑾选来立威的对象。 嘴角露出几分苦笑,陈仓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刘公公啊刘公公,您选谁不好,怎么就偏偏要选我呢。” 那吏员看着陈仓的神色变化,本以为陈仓闻讯肯定会吓得崩溃,可是让他惊讶的是陈仓脸上除了露出一丝苦笑之外,竟然没有一丝的畏惧与害怕之色。 连他都看出刘瑾是故意来寻衅滋事,找人立威的,他就不信陈仓会看不出,若是陈仓知晓刘瑾的目的的话,那么他就应该清楚,这次不管怎么样,怕是在劫难逃,在刘瑾手中,便是不死也要脱上一层皮。 难道陈仓真的不怕吗? 注意到那吏员的神色,陈仓自是能够看出对方的心思,只是不屑的摇头,不就是倒霉的被刘瑾给盯上了吗。 没有投靠李桓的话,他肯定是六神无主了,但是如今他有李桓撑腰,便是刘瑾又有何惧。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陈仓冲着手下几名员外郎、主事道:“既然大人召见,,诸位便随我去吧。” 不同于陈仓的一脸平静之色,这些员外郎、主事们却是一个个的面色大变,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刘瑾的凶名太盛了,尤其是刘瑾再度归来,肯定是憋了一肚子火气,而他们被对方选做立威的对象,等下能有什么好下场啊。 员外郎葛青冲着陈仓低声道:“大人,这可怎么办才好?刘瑾他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们呢?咱们是不是死定了?” 这人乃是陈仓的心腹,闻言陈仓冲着葛青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万事还有本官呢。” 这下就是葛青也有些看不懂了,他都吓坏了,可是陈仓却显得无比的平静,这让葛青满心充满了疑惑,不过脸上还是挂着惊慌之色。 很快一众人便来到了大堂之中,陈仓一眼就看到了正一脸怒色的刘瑾,而包清、侯强二人正一脸无奈的站在那里。 只看这情形就知道,想要指望包清、侯强他们替他们出头,显然是没什么可能了。 刘瑾只是选了他这个郎中而已,虽然说在户部当中也算得上是中上层的官员了,但是郎中又不止一个,只要刘瑾不是奔着包清、侯强他们去,便是杨廷和知晓了,怕也会视作不见,将他们丢出去给刘瑾出气。 看明白大堂之中的形势,陈仓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无比庆幸,亏得自己足够果决,先一步投了李桓,抱上了李桓这么一个大粗腿,否则的话,今日等着他的可能就是罢官下狱一途了。 刘瑾目光阴沉的盯着走过来的陈仓等人,尤其是看到陈仓的时候,刘瑾眼神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 在这户部当中,侯强、包清都是杨廷和的铁杆支持者,他根本拉拢不了,所以只能将目标放在了郎中这一级别上面。 而陈仓能力极为出众,又负责田亩核算方面,所以刘瑾便盯上了陈仓,然而几次拉拢竟然都被对方所拒绝,再加上有杨廷和出面,所以刘瑾也没能奈何对方。 如今看到陈仓,想到对方竟然不识时务的数次拒绝自己,心中的火气顿时油然而生,当即冲着陈仓怒喝道:“大胆陈仓,你可知罪否?” 陈仓神色不变,冲着刘瑾一礼道:“下官见过刘公公,不知刘公公所指为何,下官究竟犯了何罪?” 侯强、包清二人将陈仓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不由一愣,对视了一眼,心中无比惊讶,这陈仓的反应不对啊。 按说陈仓应该吓得哭求刘瑾或者他们二人才对,可是陈仓的反应太过平静了,这就有些不寻常了啊。 刘瑾看了陈仓的反应,也像侯强、包清等人一般露出几分讶异,但是刘瑾却不管那么多,区区一个陈仓而已,还能反了天不成,今日他选择陈仓立威,便是这会儿杨廷和亲自赶到,也休想改变他的主意。 谁也救不了陈仓,他刘瑾说的。 【第二更送上,今天两万多点,看在更新这么勤勉的份上,给一下月初的月票啊,另外全订,打赏有木有。】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李桓的震怒【求订】 冷冷的盯着陈仓,刘瑾冷笑一声道:“好你个陈仓,竟然还敢拒不认罪,看来本公还是太过仁慈了。” 说着刘瑾又道:“陈仓,若是速速认罪的话,本公可能会饶你一命,否则的话,今日本公便将你下入大狱之中,便是判你个秋后问斩也不是不可能。” 陈仓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先是看了一旁的侯强、包清二人一眼,做为户部的长官,这个时候,二人应该站出来为他说话才是。 可是让陈仓感到失望的却是侯强、包清二人就那么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意思。 很明显,陈仓能够意识到的东西,侯强、包清心中也是清楚,这个时候站出来同刘瑾对着干,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甚至在包清、侯强二人看来,如果说刘瑾只是拿陈仓一个人来发泄一下内心的火气的话,那么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陈仓目光平静的从侯强、包清二人身上转移开来,看向了刘瑾。 就见陈仓向着刘瑾拱手一礼道:“刘公公,下官有一言想同刘公公私下里说一说。” 刘瑾闻言冷笑一声道:“陈仓,你就算是这个时候想向本公求饶也是迟了,本公就问你认罪不认罪。” 陈仓一声轻叹道:“那刘公公能够看在一人的面子上,不与下官一般见识呢?” 刘瑾当即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很是不屑的看了陈仓一眼道:“陈仓,本公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是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愚蠢的时候,你以为这个时候谁能救得了你,便是他杨廷和当面,本公今日也要办了你,况且你以为杨廷和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郎中,同本公结怨吗?” 四周一众人闻言都用一种同情以及怜悯的目光看向了陈仓。 显然这次陈仓是真的要倒霉了,怪只怪以往陈仓不给刘瑾面子,以至于如今被刘瑾给盯上,这次真的是谁也救了他陈仓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陈仓仿佛是底气十足一般,依然是不慌不忙,向着刘瑾道:“那么刘公公能否看在太傅的面子上,不与下官计较呢?” 刘瑾下意识的道:“简直妄想,本公说过,谁都保不了你陈仓……” 只是很快刘瑾面色一变,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以及诧异之色,目光落在了陈仓的脸上,上前一步,阴沉着一张脸道:“你说的太傅是?” 四下里不少人也是一愣,有人面露愕然之色,有人则是一脸的不解,似乎是不明白陈仓口中的太傅又是何人,为什么会让刘瑾的神色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陈仓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怕的,他虽然也知道李桓权柄赫赫,绝对是当下天子身前最受宠信之人。 可是刘瑾也不差啊,他是真的担心刘瑾不卖李桓颜面。 这会儿将刘瑾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陈仓方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闻言正色向着刘瑾道:“当今能够被称之为太傅的除了李桓李大人之外,又有何人?” “果然是李桓!” “奇怪,他陈仓怎么就抱上了李桓的大腿?” “哎呀,我倒是忘了,陈仓他是福建福州人氏,说来同李桓正是同乡啊,就是不知道陈仓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投到了李桓手下……” “有李桓护着陈仓,想来刘瑾也要给李桓几分薄面吧!” 一时之间众人反应了过来,看向陈仓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古怪起来。 刘瑾深吸了一口气,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陈仓,沉声道:“你若是敢欺骗本公的话,本公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陈仓正色道:“下官又生了几个胆子,敢拿这等事情欺骗刘公公,还是说刘公公以为我敢打着太傅的幌子骗人?” 深深的看了陈仓一眼,刘瑾猛然之间一挥衣袖,冷哼一声道:“哼,既然你是李兄弟的人,那么本公此番便饶你一次。” 说着刘瑾目光一凝,扫视四周一众户部官员。 先前这些官员看到刘瑾寻陈仓的麻烦,虽然有人心中生出几分同情怜悯,但是同样也有人生出几分看戏的兴奋来。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他们看来,只要刘瑾不寻他们的麻烦就好,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哪里有自己重要啊。 只是这会儿陈仓竟然有李桓护着,刘瑾却是奈何不得陈仓,或者说便是刘瑾也不得不给李桓面子。 不知几人在心中暗暗的羡慕陈仓的同时,也在心中盘算着,既然陈仓能够抱上李桓的大腿,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呢。 就在这个时候,刘瑾冲着一名郎中尖声道:“高夏,本公且问你,上半年的赋税统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噗通一声,被刘瑾点名的那名户部郎中高夏直接身子一软,还没有等到刘瑾问罪呢,他就直接吓得瘫坐于地了。 刘瑾本来就是找茬,寻人立威的,高夏很清楚,除非是他能够如陈仓一般,将李桓给搬出来,否则的话,便是再如何的辩解也是无用。 可是他高夏根本就没有陈仓那般的本事,能够攀上李桓的高枝儿啊,这种情况下,他似乎除了认命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突然之间,高夏向着包清、侯强二人看了过去,同时急道:“侯大人、包大人,你们一定要替下官做主啊……” 他没有陈仓的底气,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侯强、包清两位户部侍郎身上,希望二人能够帮他求情,哪怕他心中也不报太大的希望,但是总比一丝希望都没有要好吧。 只可惜高夏显然是要失望了,侯强、包清二人若是能够保下他的话,那么方才也不会坐视刘瑾针对陈仓而不发一言了。 此时侯强冲着高夏冷哼一声道:“高夏,刘公公问你话,你还不如实交代。” 听了侯强的话,高夏顿时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面色惨然的看向刘瑾。 刘瑾眼中满是狰狞之色,很明显,他这次被刘瑾给盯上,注定是难逃一劫了。 不说他本身就不干净,就是清廉如水,也逃不过刘瑾的构陷啊。 只是一想到自己一旦被刘瑾下令拿下严查,到时候他这些年在户部之中所贪墨的财富,高夏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么些年,他借着自身职务之便,贪污的财物价值恐怕不下十几万两之多,这要是被彻底的查出来,怕是足够抄家的了。 想到这些,高夏心中彻底的绝望了,猛然之间抬头冲着刘瑾怒喝道:“阉贼,你陷害朝廷忠良之臣,本官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你如愿。” 说话之间,高夏竟然一下子爬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气力,直接一头撞向了大堂的台阶基石的棱角处。 这一下可是实实在在,高夏抱着必死的决心撞上去,当场脑袋便撞出一个血窟窿出来,鲜血汩汩流淌。 高夏的举动看的不少官员面色惨白,惊骇的看着抽搐不已的高夏,再看看一脸冷色的刘瑾,噤若寒蝉一般。 刘瑾只是淡淡的瞥了高夏的尸体一眼,冷笑一声道:“没想到还是个不怕死的,只是你死了这事也没完,本公定会将你查个底朝天,看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将之告知世人,否则的话,别人还以为本公真的是构陷忠良呢。” 说着刘瑾阴冷的目光从侯强、包清等一众官员身上扫过,然后猛地一挥衣袖,冲着身后一众内侍尖声道:“咱们走!” 登时一众人簇拥着刘瑾离开了户部衙门,而户部一众官员则是看着刘瑾等人的身影远去,徒留一片狼藉。 大堂之中,高夏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甚至就连头上所流淌出来的鲜血也是将地上染红了一片,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充斥着衙门。 深吸了一口气,包清目光落在高夏的尸体之上,轻叹了一声道:“去通知高夏的家人,让其来收尸。” 大家都知道,高夏死了,而高家也必然完了。 单单是刘瑾临走之时所说的那一番话,到时候必然会有东厂或者锦衣卫的人去严查高夏以及高家。 而高夏是什么情况,就算是他们不清楚其中内情,可是以己度人,高家经不经的住查,他们心中比谁都清楚。 一旦查出什么来,等着高家的必然是抄家的下场。 此时再看站在那里的陈仓,许多人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感慨。 如果说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躺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的本该是陈仓才对,可是就因为陈仓抱上了李桓的大腿,以至于连刘瑾都不得不给李桓面子,奈何不得陈仓。 若然高夏也像陈仓那样有李桓这么一个大靠山的话,又何至于此。 一时之间,许多人心头生出一个念头来,既然陈仓可以投靠李桓,那么他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尽管说他们之中,先前还有许多人拼命的弹劾李桓,乃至咒骂李桓屠戮官员,不得好死。 可是这些似乎下意识的被他们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所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够抱上李桓的大腿。 陈仓淡淡的扫了包清、侯强等人一眼,冲着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回偏厅去了,只留下一众人神色复杂的看着陈仓的背影。 有人眼中流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 有人则是一脸的鄙夷,轻声呢喃:“投靠李桓,必为天下士人所唾骂,遗臭万年!” 没有多久,刘瑾大闹户部衙门,生生的逼死了户部郎中高夏的事情便传遍了各个衙门。 许多人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将刘瑾如何威逼陈仓,结果却被陈仓搬出了李桓这么一个靠山来,刘瑾不得不给李桓颜面,舍弃了陈仓,转而去针对高夏,以至于高夏被刘瑾给生生的逼死。 消息一经传开,百官为之震动,许多人心惊于刘瑾的狠辣,虽然猜到刘瑾重返司礼监必然会杀鸡儆猴,只是没想到会来的真么快。 对于刘瑾的报复性举动,百官多少都有心理准备,哪怕是高夏被逼死,百官也能够接受,毕竟这几年被刘瑾弄死的官员也不在少数了,并不多他一个高夏。 可是真正让百官感到吃惊的是文武百官之中,竟然有官员选择投靠李桓,这在许多恨不得将李桓给碎尸万段的官员眼中,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同样许多官员得知陈仓投靠了李桓,首先生出的念头就是,既然陈仓可以投靠李桓,那么他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就像当初刘瑾刚一开始同样被百官所排斥、视作阉贼,可是后来还不是有焦芳、张彩、刘宇等人投了过去,做了刘瑾门下走狗。 许多人不想落一个阉党的名头,又担心如高夏一般被刘瑾给盯上,现在有了陈仓的先例在前,顿时令许多人生出了投靠李桓的念头来。 锦衣卫衙门 李桓此时换上了一身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正带着陈耀等人出了锦衣卫衙门,翻身上马奔着京营而去。 京营驻地位于京城郊外。 十几万大军不可能都驻扎在京师之中,便是腾襄四卫营的驻地其实也在京营之外,至于说城中的腾襄四卫营驻地,平日里也不过是只有那么一营轮守罢了。 骑在战马之上,李桓一行人自长街疾驰而过。 就在李桓一行人出了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距离锦衣卫衙门有数十丈之外,一个角落里,一名衣衫破烂的汉子靠在荫凉处打盹,忽然之间,汉子睁开了双眼,目光扫过李桓一行人远去的身影,整个人翻身而起。 看其干净利落的架势,显然不是什么路边的乞丐。 这汉子起身,就如同乞丐一般到处游走乞讨,可是这人明显是在观察自身有没有被人给盯上,一看就知道有着极强的防范意识。 没有多久,汉子便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之前。 僻静的巷子之中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而汉子则是在大门之上轻轻的叩击了几下。 很快大门打开,汉子一个闪身进入到院子当中。 院子四周,几道身影原本握紧的手中兵刃在看到那汉子的面容之后,缓缓的松了下来。 曾经的那名青年以及文士正一脸期待的看向那名汉子。 文士冲着走上前来的大汉道:“崔武,怎么样,有没有打探到李桓的行踪?” 崔武一边接过一碗茶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抹去嘴角的水渍这才向着文士道:“先生,我在那锦衣卫衙门附近蹲守了大半天时间,李桓那奸贼终于舍得离开了锦衣卫衙门,看方向,似乎是奔着城门方向去了” 青年公子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奇怪,李桓这个时候出城干什么去了?按说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天子最为倚重的心腹,不应该坐镇京师,督办谋逆一案吗?” 文士捋着胡须,眼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突然之间开口向着那青年道:“公子,你可还记得李桓被天子所封的官职?” 青年闻言当即便道:“自然记得,天子封李桓为锦衣卫指挥使执掌锦衣卫,封其为中军都督府都督提督京营,更是加封其为太傅,表其功勋。可谓是宠信之至,如此年级,得此殊荣,古来罕见。” 说着青年话语之中隐隐流露出几分嫉妒之色。 文士点了点头道:“若是属下猜的不错的话,李桓此番出城,十之八九是前往京营去了。” 青年不由一愣,脸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道:“对,先生说的不错,既然李桓有提督京营之责,那么必然要前往京营巡查,否则再闹出什么兵乱来,张懋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说着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着道:“先生,我记得没错的话,天子似乎是有意令李桓整顿京营,你说以李桓的手段,他会不会以雷霆手段裁撤其中老弱,清查京营之中吃空饷的状况?” 文士眉头一挑道:“公子所言甚是,以李桓往日的言行做为观之,李桓既然提督京营,肯定会以雷霆手段将京营之中的那一干蛀虫给清除出去,说不得京营要迎来一场大清洗了,到时候搞不好就有人掉了脑袋。” 青年突然之间笑了起来道:“雷霆清洗好啊,他若是不已雷霆手段清洗京营的话,本公子还想不到法子算计他李桓一把呢。如今似乎就有机会坑他李桓一把,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都不用我们出手,便能够灭了他李桓。” 文士一愣,讶异的看着青年。 青年摆了摆手,崔武几人当即便退到了远处,只留下了青年以及文士。 文士看着青年,就听得青年眼眸之中闪过一缕杀机,缓缓道:“先生,你说如果我们偷偷的命人在京营之中传播李桓要以雷霆手段清理京营之中的老弱,严查吃空饷的消息,你说京营之中那些老弱以及将官会是什么反应?” 文士愣了一下,眼眸之中闪过一道骇然之色,显然是已经意识到了青年的目的。 深吸一口气,文士低声道:“公子不会是想要挑起京营士卒哗变吧,若是果真如此的话,搞不好就真的是一场大乱啊,到时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送了性命。” 青年冷笑道:“那又如何,如此李桓必死无疑!先生以为如何?” 文士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公子之计甚妙,其实都需要我们派人大肆宣扬,只需要让一些人知道李桓将要对京营大清洗,那些人自己就会串联起来以寻求自保。除非是李桓肯妥协,否则的话,双方必然会发生冲突。” 说着文士看向青年道:“既如此,那么咱们的安排可还要继续吗?” 青年公子微微沉吟一番道:“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准备的,京营那里便由先生派人去操作,京城这边,我也会按照咱们先前商量好的去布置。” 说着青年脸上露出几分自信与得意之色道:“这次纵然是他李桓有通天之能,本公子也要取了他性命。” 京营驻地 大明承平日久,久无战事,便是上一次鞑靼入寇,那也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数十年的时间足可以磨灭一切。 如今的京营战力还有几分也就可想而知。 如果说京营真的还是一支精锐之师的话,恐怕不久之前冯海率领一营数千兵马入京,也不可能会让朱厚照一伙人顺利的逃进腾襄四卫营驻地。 道路之上尘土飞扬,远远的便可以看到京营驻地所在。 一片连绵的营地出现在视线当中,按说这等地方应该戒备森严才对,可是李桓却发现在京营入口处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兵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衫,站在那里打盹儿。 轰隆隆,马蹄声响起,几名守在营门口的老兵这才像是受了惊的耗子一般,一个激灵,看了一眼,直接吓得跑进营中去了。 甚至连营门都没有关闭,而看到这一幕的李桓直接是目瞪口呆,风中凌乱。 要不是确定这里就是京营驻地的话,李桓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大明十几万京营竟然是这般模样吗? 看着李桓脸色难看的模样,陈耀低声道:“大人,自先皇之时,京营便已经逐渐没落,丧失了战斗力,十几年间,天子竟然只校阅过那么两三次,京营士卒早就不堪大用了。” 李桓闻言不禁苦笑,他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前不久张懋率领四勇营兵马入京,按说四勇营加起来至少要有四五万大军才对,可是最后竟然只有数千兵马。 现在看来,那数千兵马只怕已经是四勇营四五万大军最后的精锐了。 如果说按照这般的比例去算的话,京营十几万大军,可能真正还有一战之力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一两万人。 本来李桓也是见识过冯海率领的叛军的战斗力的,虽然说不怎么样,但是也勉强能看得过去。 后来也见到张懋率领四勇营将士平叛,战力也是相当不差。 所以李桓认为,京营士卒还是有着一定的战力的,但是现在李桓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有些太过乐观了啊。 京营的战斗力还能剩下几分,这会儿李桓已经有些不报希望了。 其实想一想,历史之上,朱厚照为什么放着十几万京营不用,最后反而是听从了江彬的建议,自边军之中抽调精锐兵马入京,组建了有名的外四家。 毕竟有过董卓入京祸乱京师的先例在,一般来说但凡是天子脑子正常一些都不会轻易调边军入京,可是朱厚照偏偏就征调了边军入京。 现在想一想,李桓感觉,朱厚照之所以放着京营大军不用,宁愿冒着风险征调边军入京,一者是文官集团对京营的渗透太过厉害,天子都不敢相信他对京营还有几分掌控,另外一方面恐怕也是京营战斗力实在是堪忧,让朱厚照直接便对京营不报什么希望,干脆就是另起炉灶以边军设立了外四家大军。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的同时,李桓也是驱马进入了大营之中。 顿时一股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大营之中乱糟糟的一片,营房乱糟糟的就不说了,就连远处的校场之上,竟然如同扯旗一般,成了晾晒被褥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名把总领着几名士卒急匆匆而来,远远的看到李桓一行人的时候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 李桓的目光同样落在了这几人身上。 把总一眼就看到了李桓身上的官服,心中一惊,哪里还不知道李桓的身份。 京营之中,底层的士卒整日里浑浑噩噩自然是不知道关于李桓被任命为中军都督府都督提督京营事务的消息。 可是做为军中中低层的官员,这等消息还是知晓的,毕竟隔壁的效勇营叛变被杀,张懋率领四勇营精锐入京平叛,这消息在这几日早已经在京营传遍了。 自然而然的关于李桓的消息也传到了他们这些京营将官的耳中。 马奎认出了李桓来,直接腿一软,跪倒在李桓面前,颤声道:“属下四威营下属振威营把总马奎,拜见大都督。” 李桓居高临下,淡淡的看了把总马奎一眼,目光扫过整个大营,放眼望去,大营之中乱哄哄一片,远处荫凉处可以看到许多士卒靠在那里小憩的身影,甚至营房之中还隐隐的有喧哗之声传来。 李桓皱了皱眉头,看了马奎一眼道:“起身吧。” 说着李桓翻身下马,而陈耀等人也连忙跟着下马紧跟李桓身后。 马奎见到这般情形,脸色颇有些苍白,小心翼翼的跟在李桓身后,尤其是当他注意到李桓走向那喧哗声最大的营房的时候,额头之上甚至渗出了冷汗来。 李桓仿佛是没有注意到马奎的神色变化一般,只是顺着那喧哗声传来的方向奔着营房便走了过来。 营房的门口敞开着,还没有到门口,一股充斥着兴奋的叫喊声便传来过来。 “来,来,快压了啊,这次一定开大……”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不用说,只听那声音就知道这营房之中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军中历来是禁止赌博的,这点但凡是有点基础的常识都知道。 李桓听到那营房之中传来的喊声,神色显得极为平静,在马奎慌乱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进了营房之中。 登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就见宽敞的营房当中,数十道身影几乎个个光着膀子聚集在一张大方桌之前。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肩膀之上搭着千总的官服,此刻正一只脚踩在桌子上,一手拿着筛盅,一手拎着酒坛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烈酒,一边红光满面的冲着四下人高声吆喝着。 “快下注了啊,买定离手……” 随着这千总的吆喝声,就见不少人纷纷的开始下注,李桓站在一旁看着,只是大致一扫,其中把总就有十几人之多,而千总恐怕也有四五人,差不多这一营的中低层将官,七八成都在这里了。 那坐庄的千总显然是运气极好,在其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的铜钱以及散碎银子,此时无比的兴奋,因为站在高处,所以目光一扫,刚好看到了站在人群当中的李桓。 千总看到李桓的一瞬间,只觉得李桓有些面生,不过借着酒意下意识的便冲着李桓喊道:“咦,这位兄弟,你是哪一营的,我宋光怎么没有见过你啊,不过既然来了,有没有兴趣压上一把……” 一旁的把总马奎听到自家上司竟然招呼李桓与其赌博,不由的双腿一软,差点跌坐于地。 宋光一声招呼,却是引得不少人向着李桓看了过来,显然也是想要看看又来了什么人。 不少人看到李桓的第一眼先是一愣,紧接着一个个的面色大变,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哪怕是不认识李桓,可是并不妨碍他们认出李桓身上那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啊。 再加上跟在李桓身后的十几名煞气腾腾的锦衣卫校尉,许多人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猜到了李桓的身份。 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对于京中发生的事情不怎么关注,自是不清楚李桓的身份,可是架不住身边同僚低声告知对方李桓的身份,登时这些人也都一个个的面露骇然之色的看向李桓。 李桓向前走了过去,四周已经知晓了李桓身份的一众人纷纷敬畏害怕的让开一条路来。 反倒是一脸醉意的千总宋光站在高处,冲着李桓大笑道:“好兄弟,来,下注……” 李桓此时已经行至长桌之前,看着桌案之上那一堆堆的铜钱以及散碎银子,还有桌子上那一个个的酒坛子,目光扫过其余众人。 但凡是被李桓目光扫过,这些人皆是忍不住低下头去,根本就不敢同李桓对视。 军中聚赌、酗酒,这可都是军中之大忌啊。 此刻竟然被李桓这大都督给抓了个现行,许多人心中惴惴不安,惶恐无比。 李桓上前一步,直接坐在了长桌之上,神色平静的看着宋光道:“本官与你赌了,这一把赌你的项上人头!” 说话之间,一众人只感觉四周猛地一寒,这大热天,许多人直感觉如坠冰窟一般,额头之上都忍不住渗出冷汗来。 “哈哈哈” 醉眼朦胧的宋光闻言不由的一阵大笑,身子摇摇晃晃的指着李桓道:“你这人可真是有趣,咱赌银子不假,但是不赌脑袋啊,这东西输了可怎么算?” 李桓看着宋光,沉声喝道:“摇色子吧,我若是猜中了大小,便是我赢了,到时候你这项上人头便是我的了。” 此时宋光就算是喝大了,可是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清明的,听着话不对,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看着李桓等人,眼睛一缩,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直接面色一寒,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大……大都督!” 显然这会儿宋光已经认出了李桓的身份来。 李桓冷笑一声道:“既然认出了本官,那么你应该清楚,你这脑袋能不能够保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李桓淡淡道:“摇色子!” 宋光打了个哆嗦,面色惨白,一身的酒意早已经被吓消失不见,浑身颤抖着趴在地上,砰砰冲着李桓叩首道:“大都督饶命,大都督饶命啊,末将……末将再也不敢了。” 四周的一众人也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只有李桓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宋光,在其身后,陈耀等人手按在绣春刀之上,只需李桓一声令下,便可以瞬间砍了这些人的脑袋。 宋光光着膀子,冷汗直冒,眨眼之间额头之上便是嫣红一片有鲜血渗出。 他如何敢再去摇色子啊。 然而李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平淡而又冷漠道:“没有听到本官的话吗?” 宋光只感觉一股杀机扑面而来,如坠冰窟一般,缓缓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刚好看到了李桓那一双不含一丝感情的冷漠双眸,宋光心头一沉,猛然之间冲着李桓道:“大都督既然要与属下对赌,那么属下就问大都督,如果说是属下赢了又如何?” 四周跪在地上的一众京营士卒将士显然是没有想到宋光竟然会胆大到同李桓讲条件的程度,皆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宋光。 可是这会儿宋光显然是豁出去了,反正求饶无用,那还不如拼一把,不过他还算有几分小聪明,知道先拿话堵住李桓。 李桓瞥了宋光一眼,仿佛是没有注意到宋光眼中的期盼之色,只是冷笑一声道:“别说本都督没给你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能赢了本都督,那么今日之事,本都督就当没有发生过。” 宋光闻言大喜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末将就信了大都督。” 说话之间,宋光直接起身,一把将那筛盅拿在手中,随即将几个筛子丢进筛盅之中,随即在李桓面前摇晃起来。 就听得嘭的一声,筛盅落在长桌之上,宋光看着李桓,直勾勾的道:“大都督请猜,这一把是大还是小。” 看得出宋光按着筛盅的手青筋暴起,额头之上冷汗直冒,很明显宋光心中到底有多么的紧张和害怕。 李桓一只手轻轻的在长桌之上敲了敲,淡淡的道:“本都督猜你这筛盅之中一点都没有,但凡是有一点便算你赢了。” 宋光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喜,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将筛盅掀开道:“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再差也有一点,所以说这一局,大都督你输了……” 只当自己是虚惊一场,李桓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所以才特意那么说,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宋光心中暗暗欢喜的同时,对于李桓这般知情识趣忍不住生出几分好感来,只觉得李桓提督京营,定然比英国公张懋更适合。 四下里跪着的士卒将官在宋光掀起筛盅的时候纷纷看了过去,李桓的话他们也听到了,同样有人生出与宋光一般的想法。 只是当他们看到那筛盅之中的情形的时候,一个个的皆是露出了惊愕之色。随即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宋光身上。 宋光只感觉众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心中不由的咯噔一声,暗道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下意识的低头向着长桌之上看了过去,就见那筛盅之中,原本的几颗筛子这会儿已经全部化作了齑粉,完全就是碎成了粉末,别说是一点了,这简直就是半点都没有。 噗通一声,宋光直接跌坐于地,双目失神的看着李桓。 李桓缓缓起身,居高临下扫过一众人,随即冲着身旁的陈耀等人喝道:“给本都督将其拿下。” 两名锦衣卫当即上前,一把将宋光给架了起来,宋光神色大变,连连挣扎,口中大喊:“饶命,大都督饶命啊,属下再也不敢了啊!” 李桓背着双手,仿佛是没有听到宋光的喊声一般,大步出了营房。 陈耀等锦衣卫连忙紧跟上去,而营房之中那些京营将官士卒一个个的长出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看着李桓远去的身影,这些人再看被堵住了嘴巴,被锦衣卫给架走的千总宋光,再相互看看,脸上难掩惊惧、担忧之色。 李桓出了这一处营房,大步向着大营深处走去。 十二团营的营地虽然在一处,但是并不完全相连,分作四处大营盘连在一处,而李桓首先来的便是四威营的驻地。 足够容纳数万人的营地之大可想而知,李桓一行人走在这大营之中,看到的景象自然是越来越多。 大量的士卒聚在一起聊天打屁倒也罢了,单单是被他看到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斗蛐蛐、斗鸡、甚至连斗狗的都有,如此之景象竟然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大营之中。 虽然李桓知道张懋早几年便已经不在管京营之事,京营事务大多是由统管各营的勋贵来管理,但是因为兵部的缘故,其实十二团营,真正有勋贵执掌的也就大概一半左右。 其余大约一半的团营并没有勋贵坐镇,而是由兵部下派的指挥使坐镇统领。 就像这四威营,振威、扬威、立威、伸威四营,其中振威、扬威便是由兵部派来的指挥使提督管辖,只有立威、伸威两营由勋贵坐镇。 根据李桓所了解,这振威营的提督乃是兵部派来的裴勇担任。 一直跟在李桓身旁的把总马奎此时早已经是麻木了,李桓所看到的情形,他自然也都看到了。 大营之中的情形他再熟悉不过,这会儿马奎一颗心早就悬了起来,心中满是担心,生怕李桓会突然大发雷霆迁怒于他,将他给砍了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李桓突然之间脚步一顿道:“你们振威营提督裴勇何在?” 虽然说早就知道李桓必然会问及自家提督大人的下落,不过这会儿听李桓开口,不知道为什么,马奎竟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天塌了有高个顶着,这不还有提督大人在吗? 自家提督大人那可是兵部派下来的大人物,关系通天,有什么事,自然是由提督大人扛着不是吗?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马奎连忙道:“回大人,提督大人往常这个时候应该在大帐之中。” 李桓眉头一挑淡淡道:“哦,没想到你们提督大人竟然还是一位勤于军务的好官了啊。” 马奎不禁一脸的尴尬之色,犹豫了一下道:“大都督等下见了提督大人就知道了。” 说是大帐,其实就是一处明显迥异于其他营房的房子。 在这军营之中,若是营房太过出格的话,自然是不好,所以这一处明显是给提督准备的营房从外表来看,似乎也就是比之其他的营房高大一些。 在马奎的引领之下,李桓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那一处最为高大的营房之前。 远远的就见营房前有几名身材魁梧的军卒守在营房门口处。 这几名军卒身体健壮,精神矍铄,身上隐隐有血腥煞气,比之先前李桓进入大营之后所见到的士卒来更像是兵卒。 为首的一名士卒上前拦住李桓几人大声喝道:“尔等何人,来此作甚?” 李桓淡淡的看了那士卒一眼,而此时陈耀上前冷哼一声道:“大胆,大都督当面,竟然敢如此无礼,尔等欲死乎?” 几名士卒闻言不由一愣,看着李桓,随即反应过来,面色皆是一变,噗通一声向着李桓拜了下去道:“我等拜见大都督。” 李桓此时面色颇有些难看,因为站在这营房门口处,李桓隐约之间听到了营房之中传出的莺莺燕燕的娇媚之声。 只听那靡靡之音,傻子都能够意识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桓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火气,大步上前,准备推门而入,可是那几名军卒却是第一时间起身拦在李桓身前。 “大都督不可!” 一名士卒顶着李桓的目光,咬牙冲着李桓道。 李桓看着几名士卒缓缓道:“你们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几名士卒在李桓的压力之下,额头之上隐隐有冷汗冒出,可是依然坚持道:“提督大人有令,在他处理军务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 陈耀冷哼一声道:“难道大都督也不吗?” 几名士卒却是摇头坚持道:“便是大都督也不行。” 他们做为提督裴勇的亲兵,自然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形,如何肯让李桓闯进去,哪怕是为此得罪了李桓也在所不惜。 “好胆!” 陈耀一声断喝,一名士卒见状冲着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当即推门而入,紧接着就听得营房之中传来几名女子的尖叫声以及一人的怒吼咆哮声。 “混账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站在门口处的李桓等人可以清楚的听到营房之中传来的动静。 营房之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身边纠缠着几名白花花的身子,此刻正尖叫着扯着被子遮掩外泄的春光。 而那名闯入营房之中的士卒则是趴在地上颤声道:“大人,大都督来了。” 裴勇被惊扰了好事,心中正是一片怒火,陡然之间闻言不由的一愣,脸上露出愕然之色盯着那士卒低喝道:“你说什么?谁来了?” 那亲兵士卒低声道:“大人,是大都督李桓来了。” 咕噜一声,裴勇狂咽口水,猛然之间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同时冲着那几名春光外泄的女子低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穿衣服。” 营房之外,以李桓的耳力自然是将营房内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目光扫过那几名亲兵一眼,一步迈出,就听得几声闷哼,试图阻拦李桓的几名亲兵直接被李桓给撞飞了出去。 甚至一人直接撞在了营房的大门之上,如滚地葫芦一般的滚进了营房当中。 登时明媚的阳光洒进了营房当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营房之内的众人吃了一惊,随即一阵女子的尖叫声传来。 正提着裤子的裴勇抬头看去,刚好看到站在门口处,一身华服,冷冷的看着他,遮蔽了大半杨广,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的身影。 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在李桓的注视下,裴勇披上衣衫,上前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下官裴勇,拜见大都督。” 那几名女子这会儿则是缩着身子,面带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李桓只是淡淡的扫了裴勇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在裴勇愕然的目光当中离去。 李桓走出几步,冲着双腿有些发软的马奎喝道:“马奎是吧,传我令,擂鼓聚兵!” 马奎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向着尚且还衣衫凌乱,跪在那里没来得及起身的裴勇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忙沉声道“末将领命。” 李桓就在这大帐之前站定,背着双手。 阳光洒落在李桓身上,却是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身后正看向李桓的裴勇心中陌生的生出几分不祥之感。 马奎偷偷看了李桓一眼,深吸一口气,撒丫子就奔着战鼓所在方向而去。 【今天有事耽搁了,只有一更,不过还好,一万二,字数也不算少了,求月票,订阅,打赏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没人能做到,李桓也不行【求订】 此时缓过了一口气的裴勇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羞恼之色,恶狠狠的瞪了那几名亲兵一眼。 就见裴勇冲着一名亲兵喝道:“愣着做什么,没长眼睛吗,还不快给爷取衣服来,服饰爷更衣。” 那名亲兵忙跑进大帐之中将裴勇的衣衫取了过来。 只不过裴勇显然没有穿着他那一身官服前来,而是一身常服,在亲兵的服侍之下,换了一身衣衫的裴勇总算是摆脱了方才的狼狈姿态。 挺直了脊梁,裴勇这才大步向着李桓走了过来,此时裴勇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之色,至少不像先前那样慌乱。 目光扫过大帐之中那些慌乱之中的几名女子一眼,裴勇皱了皱眉头,冲着一名亲兵使了个眼色。 深吸一口气,裴勇行至李桓近前,冲着李桓躬身一礼,裴勇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大人前来怎么就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啊,也好让属下准备一下,好生为大人接风不是……” 躬着腰,脸上的笑容满是谄媚之色,尽显恭敬讨好的姿态。 李桓淡淡的看了裴勇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这般的反应让裴勇心中有些忐忑起来,不过裴勇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他好歹也是兵部亲派的将领,提督一营上万兵马,便是李桓乃是中军都督府大都督也是奈何不得他。 毕竟他的关系在兵部,而李桓只是执掌五军都督府之中的中军都督府罢了。 或许那些在五军都督府当中任职的勋贵会怕了李桓,而他裴勇却是不怕,便是真的要惩治于他,那也要先经过兵部的允许才行。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裴勇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既然李桓不搭理他,裴勇也没有继续开口,同样站在那里,他倒是要看看李桓能够搞出什么花样来。 就在这个时候,咚咚咚的擂鼓声忽然之间响起。 这擂鼓声颇有韵律,瞬间整个振威营营地之中,不管是在睡觉的还是斗鸡、遛狗的士卒在听到那聚兵的擂鼓声的时候皆是一愣。 有几名正围着两只斗鸡扯着嗓子大喊加油的士卒听到那动静不由的气的破口大骂道:“入他娘的,还让不让人好好乐呵一下了,这个时候没事谁他娘的擂鼓,惊了我的宝贝儿,老子砍了他。” 一名士卒低声道:“什长,似乎是聚兵的鼓声啊。” 那骂骂咧咧的什长闻言不禁愣了一下,仔细听了听鼓声,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之色道:“还真的是聚兵的鼓声,这是搞什么鬼。” 不过虽然口中依然骂骂咧咧的,但是这什长好歹也知道听到聚兵的鼓声该做什么,当即便将两只鸡抓住塞进笼子当中,这才招呼几名士卒向着大校场方向而去。 整个营地之中,衣衫凌乱的士卒有之,跌跌撞撞找不到自己的兵器的有之,甚至还有人骂骂咧咧的一脸醉意朦胧的从营房之中跑了出来。 大校场之上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此时李桓已经带了陈耀等人出现在点将台之上。 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之上,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四周汇聚而来的一众士卒。 李桓神色之间显得无比平静,可是站在李桓身侧的陈耀却是能够感受到李桓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寒意。 从始至终,李桓都没有再理会过裴勇,而裴勇脸色似乎也非常的不好,这会儿同样站在点将台之上,看着四周赶过来的一众士卒,又瞥了李桓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不过是一个少年得志的幸臣罢了,以为有了天子的宠信就能够无所不能吗? 统帅大军这种事情,又岂是李桓这样一个年轻人所能够做的,天子竟然将提督京营这样的事情交给李桓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真是将兵戈大事视作儿戏啊。 心中不停的腹诽着天子的裴勇显然从心底就没有将李桓看做京营提督。 足足近一个时辰过去,站在点将台之上的裴勇都感觉自己双腿有些酸麻了,下意识的想要寻个地方坐下好好的歇一歇。 可是当他瞥到李桓依然是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的时候,裴勇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渐渐的流露出几分认真以及郑重的神色。 其实不单单是裴勇看李桓的眼神起了变化,就连那些站在下面的士卒这会儿也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李桓。 因为来的最早的那一批人相比后来的那些士卒,更加清楚李桓在那点将台之上站了有多久。 那一批最早赶到的士卒大概有数百人之多,哪怕是从一开始在校场之中站到现在,也差不多是站了有一个时辰,除了极个别的人支撑不住坐在地上携歇着,其余人竟然都一个个的咬牙坚持了下来。 对于这些人,李桓的目光不止一次落在这些人身上。 不用说,这些从始至终都能够坚持站在那里的人,应该算是这振威营最后的精锐了。 相比那些衣衫不整,七倒八歪,口中骂骂咧咧,像地痞流氓更多一些的士卒来,这些人的表现已经是相当的出众了,倒也不怪李桓会频频关注这些人。 差不多有盏茶时间过去,聚兵的鼓声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这么大一会儿功夫,再也不见一名士卒赶来。 李桓放眼望去,偌大的大校场之上,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人头。 整个振威营若是全员满编的话,至少有一万多人才算正常,而此刻看去虽然说人数不少,但是李桓敢说,在这大校场之上,别说是一万多人了,能有个六七千人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兵部拨发饷银自然是按照京营名册上的人数拨发,十二团营,十几万兵马,每年兵部所要拨付的饷银就达到上百万之巨。 现在李桓却是只看到了数千人,不用说,那少了的数千人自然是被吃了空饷。 此时裴勇向前两步,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大人,弟兄们都到齐了,您可有什么话要同弟兄们说吗?” 李桓淡淡的瞥了裴勇一眼,突然之间沉声喝道:“裴勇,你可知罪?” 裴勇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大人真是说笑了,下官又有何罪?” 李桓那一声呵斥,声音可是不低,校场之上数千将士不管先前都在做什么,可是这会儿一个个的顿时精神为之一震,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点将台之上。 裴勇他们自然是认识的,可是李桓他们之中九成九的人都不认识,不过虽然不认识,并不妨碍他们知道李桓的身份不简单。 只看裴勇这位一营提督都要站在李桓身后,傻子也能够猜到李桓身份必然在裴勇之上,再加上李桓那一身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以及先前所听到的一些消息,不少人大致猜出李桓很有可能就是天子新任命的京营提督李桓。 此时眼见李桓一声大喝,众人的目光皆是看向李桓还有裴勇。 李桓冷笑一声道:“裴勇,本官且问你,军营之中酗酒、聚赌、并且将女子带入军营,又该当何罪?” 裴勇皱了皱眉头道:“大人说哪里话,这些同下官又有什么关系呢?下官一没聚赌,二没酗酒,三没带女人进入军营,本官无罪啊。” 李桓闻言不由的冷笑一声道:“来人,将人带上来。” 顿时就见几名锦衣卫带着一名亲兵还有先前那几名身在大帐之中的女子走了过来。 一名锦衣卫小旗官向着李桓行礼道:“大人,属下奉命在营外把守,发现这人从军营之中带着几名女子出来。” 当时李桓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裴勇以及那几名女子给拿下,却也不意味着李桓就没有一点防备,所以早早的就安排了人守在大营之外。 果不其然,趁着聚兵的空档,裴勇还是派了亲兵想要将那几名女子送走,以防李桓以此针对于他。 这会儿裴勇面色一变,随即上前,一脚踹在了那名亲兵身上怒声道:“大胆丁宝,本将军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你竟然敢无视军中法度,可知军营重地,女子不可擅入?” 那亲兵砰砰叩首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知罪了。” 裴勇这才向着李桓道:“大人,您也看到了,是属下治军不严,以至于麾下士卒贪图美色,将外界女子带进了军营之中,属下定然会严加惩治……” 李桓看着裴勇的一番表演,嘴角渐渐的荡漾起一丝笑意道:“裴大人不会以为你这鬼话有人会信吧。” 底下的一众士卒看着高台上的这一幕,那些女子是怎么回事,心中和明镜似得,谁不知道裴勇经常带女子进入营中嬉戏,这在振威营那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只不过大家迫于裴勇的权柄,没人敢说罢了。 裴勇笑道:“下官素来洁身自好,恪守军纪,营中弟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人若是不信的话,不妨问一问大家。” 说着裴勇一指几名站在前列的士卒大声道:“你们说,本官是不是洁身自好,恪守军纪?” 几名士卒闻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之色。 眼见没人敢开口,裴勇向着李桓笑道:“大人,本官知道您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您就算是想要找人立威,也不该来寻下官啊!” 一旁的陈耀见到裴勇竟然这般颠倒黑白,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不禁火冒三丈怒喝一声道:“大胆,你同这几名女子在大帐之中做了些什么,我等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以为这般狡辩有用吗?” 李桓看着裴勇,突然之间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实话,李桓虽然知道想要整顿京营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也没有想到第一次进入京营竟然会遇到裴勇这般的人。 是自己的凶名还不够响亮,还是说对方的胆子足够大,笃定自己不敢将他怎么样吗? 裴勇眼见李桓大笑,只是平静的看着李桓,而在其身后,几名亲兵隐隐的护在裴勇身侧,满是戒备之意。 “有趣,真是有趣,像裴提督这么有趣的人,李某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哪怕是被捉奸在床,裴勇都能够死不承认,方才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知道其底细的话,还以为这真的是以为奉公职守的好官呢。 可是只看这大营上上下下乌烟瘴气,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用在振威营上面真的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凡是身为一营提督的裴勇靠谱一些的话,振威营上上下下数千士卒也不可能连个当兵的样子都没有。 裴勇轻笑道:“大人谬赞了!” 下一刻李桓顺手拔出陈耀腰间的绣春刀,长刀划过虚空直接斩向裴勇的脖子。 裴勇一刹那之间只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窟之中一般,浑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了似得,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便当场动手,而且一出手便是杀招。 “吼!” 值此生死关头,裴勇口中发出一声如濒死野兽一般的咆哮,身上的衣衫陡然之间炸开,精壮的上身隐隐泛着淡淡的金光。 裴氏铁布衫,这是裴勇家传的横炼功夫,而裴勇天赋异禀,靠着果然的天分资质,竟然将那一门铁布衫炼到了大成之境,一身实力之强,放眼京营十二团营提督,也足可名列前五了。 一声金铁交击之上传来,裴勇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当场被李桓劈得倒飞了出去,一道足有一尺长的刀口出现在裴勇胸膛之上,血肉翻卷,鲜血汩汩流淌,甚至能够看到森白的骨骼暴露在外。 “咦” 本以为一刀便能够了结了裴勇,可是出乎李桓的预料,这裴勇竟然还是一位将横炼铁布衫练到了大成之境的强者。 愣是凭借着一身横炼的功夫,生生的避开了脖颈要害,扛了他那一刀。 要知道李桓那一刀如果说是劈在岳不群这等强者身上,也足可以当场将其劈死了,而裴勇竟然只是遭受重创。 虽然说只看那伤势,怕是也挺不了多久,但是能够接下李桓一刀,这已经昭显出裴勇的不俗之处。 如果说裴勇有所防备的话,以其一身大成的横炼铁布衫功夫,便是李桓想要将其拿下,恐怕也要花费一番手脚。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偌大伤口,裴勇面色惨白,他有些后悔了。 裴勇并不是傻子,也知道李桓凶名在外,但是为什么面对李桓的时候,却是没有怎么在意,说到底他所依仗的就是他那一身强横的功夫。 靠着他那一身强横的横炼铁布衫,再加上拜在了朝中一位重臣门下,他从一个小小的把总一点点的爬到了京营一营提督的高位,便是在京营十几万兵马当中,他也敢说自己一身实力之强可进前十之列。 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又自认李桓不敢将他怎么样,所以他从心底里就瞧不上李桓这么一个小年轻。 李桓名声在外的是其无法无天、报仇不隔夜这些,可没有谁告诉他李桓一身实力竟然强悍到了这般的程度。 要是早知道的话,裴勇再怎么自持勇武,也不敢这么的张狂,不将李桓放在心上了。 只可惜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裴勇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目光之中满是后悔以及恨意。 虽然惊讶于裴勇方才一刹那之间所展露出来的强横实力,但是再强也被他一刀破了横炼功夫,重伤垂死。 随手将染满了鲜血的绣春刀插回陈耀腰间的刀鞘之中,李桓一只手负于身后,向前几步,行至点将台边缘,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裴勇,冷声道:“振威营提督裴勇,当值期间于军营重地酗酒、引风月女子进入军营花天酒地,证据确凿之下却死不承认,意图反抗上官,本官以军法将之斩之,以儆效尤!” 不得不说,李桓倏然之间出手斩杀裴勇的举动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一众士卒只看到李桓忽然出手,只是一招下去便将打遍全营上下几乎没有敌手的裴勇给砍了个半死,心中充满了震撼的同时,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也充满了敬畏。 而此时裴勇的那几名亲兵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有人大叫着扑到裴勇身边,有人则是一脸狰狞的扑向李桓。 身为裴勇的亲兵,必然是裴勇的亲信之人,如今李桓摆明了要杀了裴勇,振威营其他人或许没事,但是做为裴勇的亲兵,这些人只有一个下场。 “杀!” 眼见那几名亲兵竟然扑向李桓,陈耀当即一声断喝,随即几名锦衣卫将手中强弩射出。 眨眼之间,几名亲兵还没有冲到近前便被射杀当场。 看着裴勇以及其手下几名亲兵的尸体,振威营一众士卒皆是噤若寒蝉一般,无比敬畏的看着李桓以及其身后的锦衣卫。 李桓目光扫过一众士卒,沉声道:“带宋光!” 点将台下方,一直被锦衣卫的人给押着的宋光可是清楚的看到裴勇是如何被李桓所杀的。 原本心中便是惶恐不安,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宋光整个人心中一惊,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放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宋光一边挣扎一边眼泪鼻涕流出,口中喊着饶命。 只可惜不管宋光如何挣扎,还是被押到了高台之上。 做为振威营一名千总,宋光绝对算的上是营中高官了,许多士卒看到宋光的时候都露出了了然之色。 就像裴勇好色如命,哪怕是在军营之中也公然招妓一样,宋光好赌之名在振威营也是数得着的。 只看宋光被抓,一众将士都能够猜到宋光为何会被抓。 李桓目光如炬,下方一众士卒的神色看在李桓眼中,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看得出宋光在大营之中聚赌之事,营中几乎所有的将士都知晓,可是这种事情竟然无人去管,任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军营重地,可见京营军纪到底糜烂到了何等的境地。 李桓没有理会宋光的哀求,看了一众将士淡淡道:“振威营千总宋光,当值期间聚众赌博,按律当斩,众将士当引以为戒。” 许多人闻言甚至不敢去看李桓,尤其是一些在军营之中斗鸡遛狗、花天酒地的底层军官,此时看着裴勇、宋光二人的下场,哪怕是身在烈日之下,许多人仍然感觉浑身发寒。 “行刑!” 伴随着李桓一声断喝,就见一名锦衣卫挥动手中长刀,一刀落下,宋光那一颗头颅登时滚落,在地上滚动了几下,身躯一软,跌倒在地。 “监军关征、都指挥使任平、苗伟何在?” 振威营除了提督裴勇之外,尚且还有一名监军关征,两名都指挥使,分别是任平、苗伟,再加上几名千总,便是一营之高层了。 随着李桓话音落下,就见一名身着甲胄的将领自一众士卒当中走出,大步向着李桓走了过来。 这人一动,李桓的目光便落在了对方身上。 此人身上隐隐可以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面容刚毅,脚步沉稳,缓缓行至近前,冲着李桓大礼拜下道:“末将振威营都指挥使任平拜见大都督。” 李桓打量了任平一番,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任指挥使快快起身。” 这是李桓自进入振威营之后,脸上第一次露出满意的笑容。 至少这任平举手抬足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子气质,给人的感觉倒像个军人模样,这让进入振威营之后所见所闻皆令其失望无比的李桓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任平起身,身上的甲胄哗哗作响,肃穆的立在一旁。 李桓目光扫过下方,眉头一皱道:“监军关征、都指挥使苗伟何在?” 可是李桓喊过之后,下方依然不见有什么动静。 此时任平开口道:“回大都督,监军大人已有数日没有来营中了,至于苗指挥使,大人若是要寻他的话,或许可以派人前往天香楼看一看。” 李桓闻言不禁面色一寒,深吸一口气,冲着陈耀道:“去,派人将关征、苗伟二人给本官带来。” 陈耀当即便道:“大人放心,属下亲自带人前去,定然将人给大人带回来。” 随着陈耀带人离去,整个大校场陷入到了一股沉寂之中,李桓站在点将台之上不动,四下的将士自然也只能站着。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许多年迈体弱之人根本就坚持不住,先后倒了一片,有人开头,眼见李桓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很快大半的士卒都坐在了地上,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还在坚持着。 剩下的这些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从一开始便引得李桓注意的那些人,到这会儿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了,这些人竟然还能坚持站在那里。 此时李桓忽然向着身侧的任平开口道:“任指挥使,将这些士卒给本督记下。” 任平看了一眼,闻言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喜色,当即便冲着李桓抱拳道:“末将领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喧哗声传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是朝廷命官,你们竟然敢如此羞辱于本官,本官绝不饶了你们……” 伴随着这嚷嚷声,就见几名锦衣卫架着一名被捆住的大汉走了过来,陈耀面色有些惨白,气息不稳,一看便是受了伤。 除了被捆着的大汉之外,还有一名面白无须,三十许的太监脸上带着惶恐之色被锦衣卫给带了过来。 不用说这二人便是振威营监军关征、都指挥使苗伟了。 陈耀上前冲着李桓拜下道“大人,监军关征、指挥使苗伟带到。” 李桓的目光落在了二人身上,就见关征面带惊恐之色的跪在地上向着李桓叩首道:“振威营监军关征拜见大都督,大都督恕罪。” 苗伟被锦衣卫的人按着跪倒在李桓面前,脸上带着几分醉意,原本口中叫嚷不停,可是当其看到地上裴勇的尸体的时候,眼睛一缩,酒意全消,额头之上冷汗直冒颤声道:“属下苗伟见过大都督,不知大都督大驾至此,属下有失远迎,惶恐之至。” 李桓只是看了二人一眼,目光落在陈耀身上。 陈耀上前道:“大人,关征在城中置办了一处宅院,娶了一房妻子,平日里就在城中过活,属下等便是在其家中将其带来。” 李桓闻言不由眉头一挑,看了那关征一眼,虽然说他也听说过太监娶妻的事情,可是真正见到还是第一遭,不禁多看了关征一眼。 而此时陈耀又看向苗伟道:“属下等带人找到这位苗指挥使的时候,此人正在天香楼之中花天酒地,属下为了拿他,不得不动了手,为此伤了几名弟兄,还请大人恕罪。” 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陈耀摇头道:“被这苗伟打了一拳,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有劳大人关心了。” 李桓自是能够看出陈耀的伤势如何,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苗伟身上指着裴勇的尸体道:“你可认得吗?” 苗伟看着裴勇的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颤声道:“回大人,属下认得,那是……那是提督裴勇大人。” 李桓微微点头道:“裴勇于军中招妓,被本官抓了现形还敢狡辩,于是本督一刀斩了他……” 噗通,苗伟直接跌坐于地,脸色煞白,李桓这话是什么意思,真要说起来的话,裴勇于营中招妓,与他在天香楼花天酒地性质相似,李桓既然敢杀了裴勇,更不介意多杀他一个。 想到这点,苗伟额头冷汗直冒颤声道:“大人饶命,属下有罪,属下有罪,然罪不至死啊,大人饶命啊……” 这会儿李桓突然向着任平道:“任指挥使,你说本官该如何处置苗伟?” 任平闻言不由一愣,脸上露出错愕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这种事情,李桓竟然会询问他的意见。 苗伟见此情形,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着任平叫道:“任兄弟,任兄弟,咱老苗平日里就那点爱好,一不害人、二不杀生,咱的为人你了解,你一定要为兄弟我说句公道话啊。” 任平闻言,看了苗伟一眼,此时苗伟是真的被吓坏了,额头之上满是冷汗,一脸的惶恐之色。 苗伟是什么人,二人做为同僚,任平心中自然有数,只听得任平轻叹一声,然后向着李桓拱手一礼道:“大人,苗伟虽有罪,却罪不至死,还请大人饶他一命。” 听到任平开口,苗伟感激的看了任平一眼,同时向着李桓不停叩首。 李桓淡淡的瞥了苗伟一眼,冷哼一声道:“当值期间,擅离职守,虽死罪可免,却活罪难逃,来人,杖三十,以儆效尤。” 苗伟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冲着李桓叩拜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登时就有锦衣卫上前将苗伟带到一旁,当着一众将士的面用刑。 而关征则是羡慕的看了苗伟一眼,虽然说杖三十不好受,但是这至少表明李桓饶了苗伟一遭,苗伟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可是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李桓要如何处置他呢。 就在这时,关征只听得李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关征,你说本督该如何处置你呢?” 关征神色凛然,他心知自己同苗伟一样,罪名可大可小,大的话便是李桓祭出军法将他给砍了脑袋也没有人能够说出什么来。 如果说往小了说的话,就如苗伟一般,杖责一番便可无事。 看了李桓一眼,关征心中一动,当即匍匐于地,五体投地向着李桓行以大礼道:“属下任凭大人处置,绝无怨言。” 李桓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果不其然,能够从那么多的内侍当中脱颖而出,被派出来做一营之监军,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看了关征一眼,李桓淡淡道:“既如此,本督也打你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你可心服?” 关征闻言心中大喜,明白自己猜对了李桓的心思,当即便道:“属下多谢都督饶命,愿为大都督效死。” 大帐之中 陈耀看着李桓低声道:“大人,振威营所发生的事情这会儿怕是已经传到了其他几个团营了,大人接下来想要再如振威营一般杀人立威,接掌各个团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李桓淡淡一笑道:“谁说本官要一个个的杀过去。” “啊” 陈耀不由愣了一下,先前几天时间,李桓便已经命锦衣卫的人将京营大大小小的官员的资料查了个清清楚楚,上至一营之提督,下至一名把总,这些人之中哪些该杀,哪些不该杀,哪些可用,哪些不可用,可以说李桓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所以才有了今日直奔着振威营而来,并且在振威营之中连杀裴勇、宋光之事。 本来陈耀以为李桓会以同样的操作接管其他的团营,可是现在听李桓的意思,似乎是并不打算这么做了。 没有理会满脸不解的陈耀,李桓背着双手,看着忍着剧痛,踉踉跄跄走进来的关征、苗伟以及任平几人。 受了三人一拜,李桓淡淡道:“陛下命本督提督京营,重整京营的消息,想来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几人对视一眼,做为监军的关征开口道:“回大都督,属下等的确是听到了消息。” 说着关征有些犹豫的看着李桓道:“大都督,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桓淡淡的道:“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关征深吸一口气道:“大都督京营不好动啊,若是想要重整京营,必然要裁汰老弱,清理一部分军中将领,然而此举必然会触及许多人的利益,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小心的话,极有可能会引发京营将士哗变,若是如此,于大都督而言,则是天大的祸事……” 李桓眉头一挑,关征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也不枉他留了对方一条性命,说实话,真要说对京营了解的话,还真的要看这些监军,可以说京营之中,诸多将领之间关系如何,怕是没有比这些监军心中更清楚的了。 李桓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任平、苗伟二人道:“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二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听得二人齐齐道:“我等愿为大都督效死,唯大都督马首是瞻。” 看了三人一眼,李桓满意的点了点头,京营十二团营,也只有这振威营好下手收服,只需要除了文官集团安插进来的触手裴勇,收服了任平、苗伟便可将振威营掌握在手中。 毕竟十二团营之中,那么多的将领,虽然说出身寒门的不少,可是能够成为都指挥使这个级别的还真的不多。 恰恰任平、苗伟二人就是出身寒门,同勋贵乃至文官集团并没有太多的牵扯,也是最好收服的,否则的话,京营十二团营,那么多的团营,李桓也不会直奔着振威营而来。 李桓冲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命本督执掌京营,整顿十二团营,此乃陛下天大的看重与信任,本督意欲清洗京营上下,裁汰老弱,重塑京营,三位可愿助我?” 听李桓话语之中的坚决,三人心中震撼,对视了一眼,当即向着李桓拜下道:“属下等愿助大人,誓死报效陛下。” 只看四周锦衣卫手按在刀兵之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就知道,如果说他们这个时候胆敢有所迟疑的话,必然会被李桓下令斩杀当场。 李桓哈哈大笑,上前将三人扶了起来道:“好,好,有三位相助,整肃京营之事,李某就更有信心了。” 三人略带惶恐的道:“大都督谬赞了,属下不敢当。” 李桓神色一凝,看着三人道:“给你们十日时间,悄悄的将振威营上上下下所有将领、士卒,哪些能用,那些不能用,那些需要裁汰,那些需要留下,给本督列一份详细的名单出来,每人一份,交给本督,可能做到否?” 三人心神一震,心中大喜的同时也有些惶恐,这怕是李桓对他们的一种看重,也是一种考验。 若是十日之后,他们交出的结果,能够令李桓满意的话,可以预料到,最先为李桓所接纳的他们必然会成为李桓在京营之中最为倚重的人之一。 可是如果李桓不满意,或许性命无碍,但是将来怕也是升迁无望,注定一辈子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 一直都显得很是平静的任平忽然之间沉声道:“属下领命,定不负大人所望。” 关征、苗伟二人反应过来,也都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一生之中最大的机缘,能不能改变未来的命运,就在此一举,当即齐齐向着李桓拜下。 夕阳西下,出乎许多人的预料,李桓竟然在振威营呆了足足一天时间,这让其他接到了消息,做好了迎接李桓突袭准备的十二团营上至提督下至士卒一个个的大感意外。 尤其是当得知李桓一行人出了振威营,直接回了京城的消息,京营上下齐齐松了一口气,也是忍不住生出好奇。 李桓在振威营呆了几乎一天,到底做了些什么。 成国公府 京城勋贵之中素来以英国公为尊,成国公府虽然也是国公府,可是比之英国公府来,无论是在勋贵之间,还是在天子那里,影响力终究是差了一筹。 此时朱辅看着嫡子朱麟呈上来的消息,眉头紧锁道:“李桓不是傻子,他应该清楚,京营至少一半老弱病残,若是想要重整京营,必然要裁汰这些老弱,数万人的裁汰,如果说没有一个好的安置之法,怕是重整京营之日,就是京营哗变之时。” 朱麟点了点头道:“父亲所言甚是,京营积弱已久,无论是宪宗还是孝宗,几代帝王都曾想重振京营,可是在了解到京营的状况之后,一个个也都就此放弃,不再考虑重整之事。” 说着朱麟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此番陛下将此差事交给李桓,李桓不知其中详情,竟然接下此任,可谓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啊。” 朱辅捋着胡须,目光幽幽,突然之间抬头看着朱麟道:“麟儿,你说李桓他是否能够重整京营?” 朱麟闻言想都没有多想,当即便摇头道:“不可能,几代帝王都做不成的事情,他李桓又有何能力去做,或许他李桓杀伐果断,是个人物,但是京营之事牵扯甚广,上至兵部,下至地方卫所,乃至十几万士卒,甚至就是我等勋贵,历百年,早已经在京营之中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朱麟轻叹一声道:“在这一张大网之上,有太多人的利益牵扯其中,已是顽疾,陛下动不得,李桓也动不得,甚至未来也没有谁人能够动得。” 朱辅赞赏的看了朱麟一眼道:“我儿能有此认知,为父便是他日如老英国公一般去了,也可瞑目了。” 朱麟闻言忙道:“父亲说哪里话,您老身体康泰,长命百岁。” 朱辅哈哈大笑,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英国公有意同李桓结亲,麟儿你有何见解?” 朱麟眉头一挑,眼中闪过精芒道:“当真是好算计啊,此等美事,又岂能让英国公专美于前,他英国公想要拉拢李桓获一强援,我成国公府为何就不能。” 说着朱麟看向朱辅道:“九妹待字闺中,相貌未必就弱于他英国公府的张槿,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性子更是温良贤淑,父亲何不奏请陛下,赐婚九妹于李桓,我成国公府与李桓结秦晋之好,他日未必不能取代英国公府的地位,成为勋贵第一家。” 朱辅闻言猛地击掌赞道:“好,好,我儿所言甚是,为父当日见张懋那老狐狸打李桓的主意便有此念,只是心中犹豫……” 朱麟急道:“父亲,这会儿怕不知有几人盯上了李桓,试图与之结亲,若是错过了此番机缘的话,我成国公府想要取代英国公府,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就见朱麟冲着朱辅拜下道:“父亲当尽快求见陛下,求陛下赐婚,否则被人抢得先机,我等将后悔莫及啊。” 朱辅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明日为父便入宫觐见陛下,向陛下提及此事。” 皇城 朱厚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马永成,丘聚几人,脸上挂着几分忧色。 原来方才马永成入宫求见,将李桓进入进了振威营,并且在营中杀了振威营提督裴勇之事告知天子。 只听得朱厚照一声轻叹道:“马大伴、丘大伴,你们说朕将重整京营这么沉重的担子交给李卿,是不是太过为难他了?” 丘聚闻言安慰道:“京营积弊已深,我大明几位帝王都曾想要重整京营,最终却是只能无奈放弃,李兄弟虽能力不差,恐怕也很难解决京营多年之积弊,不过所幸还有陛下在,不妨让李兄弟去试一试看,说不定李兄弟就能给陛下带来惊喜呢。” 朱厚照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凝重道:“先前是朕想的太简单了,难怪大朝会之上,朕命李卿提督京营,负责重整京营之事,百官会没有什么意见,只怕他们就等着看李卿的笑话,甚至还准备着落井下石呢。” 【第一更送上,一万多字,晚上还会有一章更新,求订阅,月票还有打赏,么么哒!】 第一百八十八章 桓儿,你要为李氏开枝散叶啊!【求订】 马永成这会儿开口道:“陛下,以老奴观之,李兄弟今日行事看似鲁莽,其实颇有章法,并不像是莽干。” 丘聚闻言点头道:“对,对,李兄弟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咱们都能想到这些,他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好歹他也掌管锦衣卫,情报必然灵通,京营的情况他肯定心中比谁都有数,必然不会乱来的。” 说着沉吟了一下又道:“陛下若是实在不放心的话,不若明日召李兄弟入宫,陛下垂问一番便可知晓。”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朱厚照听马永成还有丘聚二人这么一说,当即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亮光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可能是朕小瞧了李卿,既如此,明日便召李卿入宫来,朕要问他一问,万一他真的不清楚其中的轻重,出了什么乱子可就不好了。” 丘聚在一旁将一杯茶水递给朱厚照笑道:“若是李兄弟知晓陛下这般关心于他的话,肯定非常的感动。” 傍晚时分,李桓出了锦衣卫衙门,在陈耀等人的陪同之下回了府邸。 刚进入府中就见一道身影迎了上来。 “表兄,你回来了!” 李桓看到那一道身影的时候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大步上前,一拳锤在对方胸膛之上笑道:“哈哈,平之,你们来了!” 显然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林平之。 既然林平之来了,那么连翘也该回来了才是。 果不其然,似乎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就见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处,一双如水的眸子正流露出满满的情义,就那么痴痴的看着李桓。 林平之嘿嘿一笑,注意到李桓的目光落在连翘身上,当即便道:“表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林平之笑着走开,而李桓则是向着连翘走了过去。 行至近前,登时一股淡淡的女儿香扑面而来,连翘忍不住扑进李桓的怀中颤声道:“公子!连翘想你了。” 李桓闻言哈哈大笑,一把将连翘抱了起来,一边向着卧室方向走去一边道:“公子也想你了。” 被李桓抱在怀中,连翘注意到几名侍女投来的羡慕的目光,顿时俏脸一红,埋首在李桓怀中,低声道:“公子,你还没用晚饭呢!” 李桓低声笑道:“公子不饿,这会儿就想吃你!” 听着李桓如斯情话,连翘更是羞得不敢抬头。 很快卧室之中便传来如泣如诉的莺啼之声,足足大半个时辰过去,风雨方才收敛。 此刻连翘依偎在李桓怀中,低声道:“公子,有件事还要告知公子知晓。” 李桓闻言笑道:“什么事?” 连翘强忍着李桓那在其身上游走的大手带来的酥麻之感,颤声道:“夫人此番也一同随行来京了……” “什么?” 李桓闻言不由一惊,脸上露出几分惊愕之色,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说实话,李桓是真的没想到冯氏竟然会入京,要不是这话出自连翘之口的话,怕是李桓都有些不敢相信。 便是如此,李桓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连翘道:“连翘,你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吧,娘亲他真的随你们一起入京了?” 连翘点了点头道:“是的,除了夫人之外,尚且还有二舅爷以及三舅爷他们,还有李果、李虎几人也都一起来了。” 李桓不由眉头一挑,忙坐起身来道:“快服侍公子我洗漱更衣,娘亲既然来了,我得去拜见娘亲。” 说着李桓苦笑道:“你这丫头,方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娘亲就在府中。” 连翘闻言,俏脸之上露出几分委屈以及羞赧之色道:“公子你一回来就没给连翘说话的机会啊。” 李桓闻言不禁轻咳几声,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行,行,这事怪我,咱们赶紧起身,别让娘亲久等了。” 这边李桓手忙脚乱的起身,而在一间房间之中,曹雨带着两名侍女正恭敬的侍奉在冯氏一旁。 在边上还坐着两道身影,正是李桓的两位舅父,二舅冯永国、三舅冯永邦,此时冯氏正同冯永国、冯永邦叙话。 就听得冯永国笑道:“五妹,你还真别说,桓儿这孩子竟然能有这般的造化,听说这府邸以前还是阁老的府邸呢,如今却成了桓儿的住处,若是妹夫在天有灵的话,想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冯氏闻言,神色不禁一暗叹道:“可惜相公他终究是福薄了些,否则也能够看到桓儿今日的成就。” 冯永邦不禁轻咳一声,忙转移话题道:“都说京师繁华,还别说,咱们入京之后,这一路上所见,真不是区区一个福州城可比的。” 冯永国也是接着笑道:“那还用说,到底是京师重地,要是同福州城一般,那还算什么京师啊。” 冯氏见两位兄长的反应就知道二人为何岔开话题,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二人一眼道:“二哥、三哥,你们确定要留在京中了吗?” 冯永国微微点了点头道:“父亲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桓哥儿骤然得此高位,身边却是连个可用的亲近之人都没有,要不是大哥接替了父亲的百户官之位的话,说不得父亲都要将大哥派来跟着桓哥儿听用了。” 而冯永邦也是道:“咱们或许能力差了些,可是终究是自己人啊,有什么事桓儿交给我们去办,总比交给外人办放心吧。” 冯氏不禁想起了入京之前,自己父亲亲自寻了自己,同自己的一番对话。 按照冯老爷子的说法,李桓如今大权在握,身边肯定需要可信的自己人听用,但是李氏一族,嫡系一脉凋零,根本就没有可用之人。 所以特意让冯永国、冯永邦他们入京跟在李桓身边听用,一方面既是想给自己两个兄长谋一个前程,另外一方面也是帮李桓。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桓这边无有兄弟可用,但是娘舅也不比亲兄弟差了。 这个时代,亲娘舅,亲娘舅,那可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是真的至亲可信之人。 就在这会儿,一名小太监快步走了过来,冲着冯氏一礼道:“夫人,公子刚刚回来了。” 几人闻言不禁眼睛一亮,冯永国忍不住大笑道:“哈哈,桓儿回来了,等下见到咱们,肯定是非常的惊喜吧。” 此时冯氏看向那小太监道:“桓儿人呢?”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回夫人,公子回来之后,见到连翘姨娘,所以就……” 看到小太监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冯永国、冯永邦乃至冯氏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了了然之色。 冯永国更是忍不住道:“这小子……” 冯氏脸上忍不住泛起几分晕红,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一会儿再唤他过来,一别这么久,他们二人必然有许多话要说。” 看自家妹妹那一副羞恼的模样,冯永国、冯永邦对视了一眼,就听得冯永邦笑着道:“听说这次桓儿又升官了。” 说着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曹雨道:“曹雨,快给我们说说看,你们公子这些时日在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又升官了。” 冯永国他们其实也是刚入京没有多久,然后一路便由连翘带路进了府,这会儿都不到两个时辰,对于李桓回京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说实话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只是听下人随口说了一句,李桓升官了。 听冯永邦这么一说,就是冯氏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这方面来。 他们还真的是不知道李桓如今到底是什么官职呢,为什么就又升官了。 被冯永国、冯永邦几人给盯着,曹雨轻咳一声开始讲述李桓入京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毕竟曹雨是一路跟着李桓入京的,可以说李桓所经历的事,他也算得上是亲身经历者,此时由曹雨讲来,自然是身临其境一般。 随着曹雨的讲述,冯永国、冯永邦还有冯氏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尤其是得知李桓竟然率领锦衣卫连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长宁伯、文渊阁大学士、詹事府詹事这等对于他们而言高高在上,只在戏文或者传说中才听过的达官贵人的时候,脸上已经尽是惊骇之色了。 曹雨讲了这些,缓了一口气,而冯永国、冯永邦这会儿已经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骇然,口中喃喃自语道:“桓儿他……他胆子也太大了吧,连皇城都敢硬闯,这要是救不了天子,那岂不是……” 虽然冯永国没有说完,可是谁都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 冯永邦轻咳一声道:“老天庇佑,幸亏天子无恙,否则咱们李家、冯家恐怕都要别灭族了。” 冯永邦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夸张,如果所李桓没有救醒天子,按照其所作所为,诛九族的大罪绝对是逃不掉的,而冯家做为李桓的母族一系,怕是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要被杀个干净。 可以说方才听曹雨的一番讲述,几人的心情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实在是太过惊险了。 哪怕是明知道李桓必然无事,可是真的听曹雨讲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代入其中,为李桓的遭遇而心惊胆跳。 曹雨笑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已经是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重臣,可以说是陛下最为信任的臣子。” 听曹雨这么一说,冯永国不禁好奇的道:“快给我说说看,如今桓儿他是何等的官职?” 曹雨当即笑道:“舅老爷可听好了,如今公子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全权执掌锦衣卫衙门。” 冯永国忍不住惊呼一声道:“锦衣卫指挥使啊,没想到桓儿他还真的掌握了锦衣卫啊。” 先前他们就知道李桓极有可能执掌锦衣卫,可是按照他们猜测,就算是天子再信任李桓,到底李桓还是年轻了一些,可能还要让李桓磨砺几年才能执掌锦衣卫。 如今陡然闻知李桓已经是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执掌锦衣卫这么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衙门,二人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的感慨。 曹雨又是笑道:“这还不算,公子除了执掌锦衣卫之外,还被陛下封为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提督京营事务,又加封公子为太傅,位列三公,说一声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太傅 这些官职到底代表了什么,冯永国、冯永邦他们好歹也算是出身于有传承的家族,几代都是百户官,对于朝堂的官职大小还是了解的。 太傅那属于三公之一,这个自然是不必说,虽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却清贵至极,至于说中军都督府大都督,他们更加的清楚了。 要知道他们家世代传承的长乐县百户官之位,那就属于卫所系统,而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就是五军都督府之一,直接管辖的就是他们这些卫所将领的。 也就是说,李桓就是他们这些世代传承的卫所将领的最高领导者了。 一时之间冯永邦、冯永国二人一阵的沉默,实在是这消息太过惊人了,带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冯永国方才感叹道:“我现在忽然有些明白父亲的担忧了,桓儿如今大权在握,身边必须要有可信之人,否则一旦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连个可信之人都有,那问题可就大了。” 说着冯永国看向冯氏道:“妹子,别说当哥哥的沾自家外甥的光,这次就算是桓儿他不让我们留在身边,我们也要留下。” 看冯永国、冯永邦一脸的正色,冯氏心中感动。 自己两位兄长在长乐县,有着家族多年的势力,只要不是闹的太过分,完全可以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之所以陪着自己入京,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家桓儿一个人,身边连个亲族之人都没有。至于说想要从李桓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冯氏敢说从始至终,冯永国他们都没有想过。 深吸一口气,冯氏看着两位兄长道:“二哥、三哥说哪里话,桓儿有你们两位舅舅相助,必然会非常高兴,而且有你们跟在他身边,从旁帮他盯着点,我这做娘的也能够安心一些。” 实在是方才曹雨的一番讲述将冯氏都给吓到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中,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现在想一想都忍不住一阵的后怕。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李桓那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响起道:“娘亲,二舅、三舅!” 冯氏、冯永国、冯永邦三人抬头看去,就见已经换了一身常服的李桓大步走了进来。 虽然说一别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再见李桓,却是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李桓身上的变化。 相比先前,更加的有气势,更加的成熟了许多,虽然说脸上还有几分稚嫩,可是那一股威严却是更浓,甚至压过了那一丝稚嫩,在这一股煌煌的威势之下,令人不敢直视。 看到李桓的瞬间,冯氏便忍不住起身,一把将向着她拜下的李桓给扶住,眼中满含慈爱之色的打量着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好,好,桓儿无事就好。” 李桓笑了笑,目光落在冯永国、冯永邦二人身上,忙见礼道:“见过二舅、三舅。” 冯永国、冯永邦忙一把将李桓给扶住笑道:“你这孩子如今可是朝廷重臣了,舅舅可受不得你这般大礼,会折了舅舅的寿数的。” 李桓坚持拜了拜笑道:“舅舅说哪里话,我便是坐了再大的官,你们不还是我的舅舅吗,这点谁又能改变。” 说着李桓拉着冯氏坐下,冲着几人道“娘亲,舅舅,你们入京怎么不派人事先同我打个招呼啊,我也好让人去迎接你们。” 冯氏拍了拍李桓的手轻笑道:“咱们就是同连翘、平之他们一道前来,一路之上顺风顺水的,若是事先告诉你的话,除了给你添麻烦,还能有什么用。” 李桓苦笑道:“孩儿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吗。” 冯永国笑道:“咱们一行那么多人,不去寻那些土匪贼人的麻烦,他们就已经是烧高香了,真有人不长眼的来寻咱们的麻烦,那也要有那个命啊。” 还真的别说,冯永国、冯永邦虽然说实力并不是太强,可是再怎么说也是迈入了二流的门槛,算得上是冯家几兄弟之中实力最强的二人了。 再加上林平之、李虎、李果他们,就算是遇上了一流好手,仗着人多势众,都未必不能斗上一斗,更何况是那些山贼之流。 李桓看着冯氏道:“娘亲,祖母身子可好?” 冯氏笑了笑道:“放心吧,你祖母身子骨好着呢,她可准备着帮你带孩子呢。你若是能和连翘加把劲,若是来年能让你祖母抱上个曾孙,为我李氏开枝散叶,你祖母不知多开心呢。” 这会儿连翘就站在冯氏身侧,伸手帮冯氏揉捏着肩膀,闻言登时俏脸之上泛起晕红之色。 李桓尴尬的笑了笑,看向冯永安、冯永国道:“二舅、三舅、外公可好?” 冯永国笑着道:“你外公一顿能吃三碗饭,身子骨好着呢。对了,你外公让我给你捎带了一封信。” 说着冯永国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来递给李桓。 李桓闻言将信函接过,然后将信函打开,目光一扫,信函的内容便已经映入眼帘。 信函之中自然是冯奎的一番叮咛嘱咐,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冯奎对他这唯一的一位外孙的疼爱以及关心。 当然还着重提到他让冯永国、冯永邦兄弟二人入京的缘由。 李桓还真的没想到冯奎这外公竟然帮他考虑了这么多,甚至将二舅、三舅这两位打理冯氏家业的主心骨给他听用。 对于自己几位舅舅,李桓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说来自己外公那是真的子嗣繁茂,一生竟然育有九子一女,单单是嫡出的就有五子一女,据说当年在这点,冯奎不止一次的嘲讽过他的儿女亲家,也就是李桓的祖父。 在这点上,李家祖孙三代同冯家那是真的没得比,李桓的祖父只有李贤这么一个儿子,而李贤又是一脉单传,只有李桓一子。 相比之下,冯奎有九子一女,而李桓的几位舅舅,但凡是成家立业的,哪一个膝下没有两三个儿子啊。 甚至李桓大舅家的几位表兄也已经开始开枝散叶,那位大表兄更是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 别问李桓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冯氏每天在他耳边念叨,李桓要是记不住那才是怪事呢。 可以想象,冯家的人丁到底有多么的兴盛,人丁多了,再加上冯家也算得上是当地一霸,自然也就是家业繁多,再加上李桓前番在福州府抄没家产,拍卖那些抄没来的田亩、商铺、家产的时候,李桓可是没有忘了冯家。 几乎是相当于半卖半送的给了冯家莫大的好处,直接让冯家的家业膨胀了一倍之多。 而冯家这么多人之中,真正能够拿得出手,有着足够的能力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人,而冯永国、冯永邦二人显然是冯氏真正的核心,也是最有能力的几人之二。 将冯永国、冯永邦二人调拨给李桓听用,搞不好都有可能会对冯家的产业造成不小的影响。 李桓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信函收起,然后向着冯永国、冯永邦拜了拜道:“外公一番良苦用心,桓儿只能愧领了。” 冯永国看着李桓正色道:“桓儿,你外公说的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是你的亲娘舅,再怎么说总比外人更可信,所以以后咱们就跟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吩咐我们去做便是。” 冯永邦则是笑道:“或许大的能力没有,但是帮你看人总归是能够做到的。” 这会儿冯氏也开口向着李桓道:“桓儿,你就看着帮你两位舅舅安排就是。”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暂时委屈舅舅跟在我身边几日,等我考虑好了如何安排舅舅,在做安排如何?” 冯永国哈哈大笑道:“好,好,反正桓儿你也不会亏待了咱们,等着你安排就是。” 冯氏、冯永国等人的到来,可以说是令李桓心情大好,当即便冲着曹雨吩咐道:“曹雨,可曾吩咐下去,准备最丰盛的饭菜,今天本公子高兴,为娘亲还有舅舅等人接风洗尘。” 曹雨闻言忙道:“回公子,奴婢已经命人去准备了,随时可以开宴。” 这一晚李桓喝了个伶仃大醉,算是这些时日一来,最为放松的一次,什么都不用去想,不用去考虑,放开了一切,结果也是喝了个大醉。 一夜无话 李桓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感觉脑袋有些发晕,嘴巴发干,显然是醉酒的后遗症。 当李桓起身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的连翘走了进来。 看到李桓那一副皱眉揉着脑袋的模样连忙上前,端起边上的一杯温茶递给李桓道:“公子喝口茶吧。” 李桓喝下一口茶水,算是解了渴,这才看向连翘道:“我睡了多久,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连翘一边服侍李桓更衣一边笑着道:“公子昨夜同两位舅老爷、平之公子喝的伶仃大醉,如今天已经大亮了,公子可是比平日里足足迟了一个时辰呢。” 要知道平日里李桓一般都是天色蒙蒙亮起床,然后去小校场练习一个时辰的功夫,这才洗漱吃饭,去做事。 李桓闻言苦笑道:“喝酒误事,诚不我欺啊。” 连翘帮李桓将发髻梳好这才道:“公子,夫人正等着你一起用餐呢。”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以往没有时间倒也罢了,如今既然冯氏入京,李桓自然是要陪着冯氏用饭,否则就是不孝了。 这边李桓正陪着冯氏、冯永国几人用餐,突然府门之外,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丘聚身后跟着几名小内侍一起被迎进了府中。 一名小太监快步跑了过来,冲着李桓道:“公子,宫里丘聚丘大监来了!” 正吃饭的李桓不由得眉头一挑,心生几分疑惑,不过还是冲着一脸疑惑的看向他的冯氏以及冯永国、冯永邦几人笑了笑道:“来人是天子身边的亲侍,想来是陛下有什么事寻我吧。” 说着李桓起身,而门外丘聚的身影出现,大笑着道:“李桓兄弟,咱家一大早就来搅扰,莫要见怪啊。” 说着丘聚已经走了过来,话音刚落下便已经看到了大厅之中的情形。 除了李桓之外,还有冯氏以及陪坐在那里的冯永国、冯永邦、林平之几人。 丘聚何等眼力啊,只是看了一眼便从桌子上的布局看出一二来,李桓明显是在陪着这几人,这就不得不让丘聚猜测几人的身份了。 而这会儿李桓已经起身,笑着迎上来道:“丘老哥说笑了,我不是说过吗,这府邸丘老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丘聚此时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带着几分正色向着李桓道“李兄弟,这几位贵人是……” 李桓笑着道:“瞧我这记性,我来为丘老哥介绍一下。” 说着李桓向着冯氏几人道:“这位是天子身边最受陛下信重的大监丘聚,丘大监。” 然后又向着丘聚道:“这位是家母,这位是舅父冯永国、冯永邦、表弟林平之!” 虽然说丘聚已经隐隐的猜到了冯氏几人的身份,可是听李桓这么一说,丘聚还是心中一惊。 他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冷不丁的李桓的娘亲以及舅父便来到了京城了。 深吸一口气,丘聚恭敬地冲着冯氏几人拜了拜道:“在下丘聚,见过夫人,见过两位舅老爷、林兄弟。” 想丘聚何等的身份,要他这般恭敬对待,放眼天下还真的寻不出几人来,可是此刻傻子都能够看出,丘聚这般的态度绝对是发自真心,而不是装个样子。 显然丘聚是记得李桓对他的救命之恩的,所以对于李桓的娘亲、舅父那是真的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冯氏、冯永国几人连忙起身回礼,方才李桓也说了,眼前这太监那可是天子身边的近侍,身份可是不一般,对方这般客气显然是看在李桓的面子上,他们可是不敢真的生受了对方一礼。 李桓见状轻咳一声向着丘聚道:“丘老哥,你这么郑重,是不拿李某当兄弟吗?” 丘聚也看出冯氏、冯永国几人的不自然,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不一样,也能猜到几人为何如此反应。 当即笑了笑道:“好,是我的不是了,不过李兄弟与我有救命之恩,李兄弟的亲长,我拜上一拜终归是没错吧。” 李桓笑了笑,示意连翘陪着冯氏继续用餐,同丘聚行至外间这才道:“丘老哥这一大早来寻我,莫不是陛下有什么急事吗?” 丘聚正色道:“陛下召你入宫,应该是为了京营整顿只之事,等下见了陛下,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说着沉吟了一番又道:“若是觉得整顿京营之事难做的话,李兄弟你大可向陛下直接言明,陛下绝不会因此而怪你。” 显然丘聚直接透露出了天子的态度,也算是安李桓的心,毕竟他也是担心李桓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整顿京营是个大坑,明眼人都能够看出,真那么好做的话,也不可能让几代帝王都束手无策了。 李桓冲着丘聚微微点了点头道:“好,丘老哥请稍等片刻,待我稍作安排便随你入宫去见陛下。” 丘聚笑着向着大厅之中看了一眼,能够看到冯氏、冯永国他们的注意力显然在他们这边。 看了李桓一眼,丘聚道:“李兄弟,不是老哥我说你,你娘亲一行人入京,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若是早早知晓的话,咱家定然携礼前来拜见。” 李桓苦笑道:“家母一行人事先根本就没有通知我,便是我也是昨夜回府之后见到娘亲才知道的。” 丘聚闻言笑道:“好,待明日,我亲自登门前来拜见。” 李桓张了张嘴,看丘聚那一副神色坚定的模样,只好苦笑道:“罢了,既然丘老哥执意如此,那么便随丘老哥,不过丘老哥可莫要声张才是。” 丘聚笑道:“明白,明白,李老弟你就是太过低调了。” 大厅之中,冯永国、冯永邦兄弟二人看着远处同丘聚谈笑的李桓,举止有度,丝毫不弱于那位天子身边的近侍,甚至以他们兄弟看赖,那位天子身边的近侍,在李桓面前还保持着低姿态。 “真不敢想象,天子身边的近侍,竟然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这些天子身边的近侍,一个个的都是趾高气昂、眼睛生在脑袋上的高傲之辈呢。” 冯永邦轻声嘀咕道。 冯氏闻言不禁嗔视了冯永邦一眼低声道:“三哥,你瞎说什么呢,当心被人听到了,平白给桓儿惹麻烦。” 就是冯永国也瞪了冯永邦一眼道:“人家是看在桓儿的面子上才对你我这么客气,你可不要乱说。” 冯永邦反应过来,苦笑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正说话之间,就见李桓走了过来,冲着冯氏还有冯永国、冯永邦二人道:“娘亲,舅舅,陛下急召我入宫,孩儿这便去了。” 冯氏闻言忙道:“既然是天子召见,那你且快去,莫要耽搁了正事。” 说着冯氏冲着连翘道:“连翘,快服侍桓儿更衣。” 好歹冯氏也是知道李桓入宫觐见天子,是要换上正式的官服的。 连翘闻言忙冲着李桓道:“公子,今日换哪一身官服?” 李桓身上有几个官职,锦衣卫指挥使、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太傅,每一个身份都对应一身官服。 如果说李桓是前往锦衣卫衙门的话,那么肯定会穿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官服,如果说是前往五军都督府或者军中的话,那么就会换上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如果说是参加朝会的话,李桓可能就会穿太傅的那一身礼服。 李桓沉吟了一番道:“就那身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吧。” 连翘应了一声,连忙在曹雨的引领之下去内室取了李桓的官服,很快便在偏厅服侍李桓将一身盛装的官服换上。 当李桓身着华丽而又透露着无限的庄严肃穆的中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走出来的时候,冯氏、冯永国、冯永邦几人皆是看的眼睛一亮。 先前李桓一身常服虽然说隐隐流露出几分官威,但是相比眼下李桓身着一身官服,那种不怒自威,在官服的衬托之下,自然而然所流露出来的威势,使得几人都看的一愣。 李桓冲着冯氏还有冯永国、冯永邦一礼,转身出了大厅,同丘聚一起离府奔着皇城而去。 成国公府,朱辅一身盛装,当先走出了府门,而在其身后则是一袭鹅黄色宫裳,气质文静淡雅,身形袅娜的少女,少女面容端庄典雅,堪称绝美,尤其是那一股子空谷幽兰一般的娴雅文静之气,令少女气质平添了几分端庄。 少女冲着朱辅盈盈一礼,然后方才轻轻的踩着长凳走进马车当中。 朱辅深吸一口气,走进马车当中,肃声道:“出发。” 乾清宫 朱厚照正坐在那里翻看着东厂递送上来的关于京营之中那复杂的文官、勋贵、地方卫所等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只看的朱厚照这位天子都头痛不已。 先前只是知道京营是个极大的麻烦,几代帝王想要动手整顿京营最后都望而却步,不得不放弃。 如今真正看清楚京营的虚实之后,朱厚照忽然之间有些明白为什么几代帝王最后都选择了放弃了。 因为京营的麻烦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动京营真的是千难万难,便是他都生出想要放弃整顿京营的念头了。 高凤站在一旁,看着朱厚照皱眉的模样,自然明白朱厚照到底在为何而发愁,正想着等下李桓来了或许能帮天子解忧,就听得殿外一名小内侍走了过来。 高凤上前,那小内侍低声言语了几句。 朱厚照显然也注意到了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道:“可是有什么事吗?不会是李卿已经到了吧。” 说着朱厚照忽然摇头道:“不对,朕可是许他自由出入宫廷的,他想要入宫根本就不用你们来通秉。” 这会儿高凤走过来道:“陛下,李兄弟还没有来,不过成国公朱辅携其夫人女儿一同入宫,求见陛下、皇后娘娘。”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讶异的道:“咦,成国公这会儿带着夫人女儿入宫,这是想要干嘛?” 如英国公、成国公他们这些人,一举一动都饱含深意,成国公可从来没有带着女眷入宫,此番却是郑重其事的带着夫人女儿入宫求见他和皇后,摆明了是有什么目的啊。 皱了皱眉头,方才正为京营之事发愁,这会儿成国公又来求见,摆明了是有什么事,朱厚照只感觉自己想的脑袋都有些痛了。 摇了摇头,抛开这些念头,点了点头道:“高大伴,你去带成国公来见朕,另外派人送成国公夫人女儿去见皇后。” 高凤应了一声。 看着高凤离去的背影,朱厚照目光落在面前桌案之上那一堆关于京营的情报上面,轻叹道:“便是朕看了都感觉无比头痛,恐怕李卿也一定是头痛无比吧,等下李卿来了,实在不行就让他卸了这个担子算了。” 很快就见一身盛装礼服的成国公朱辅便在高凤的引领之下走了过来。 走进乾清宫之中,朱辅上前冲着朱厚照大礼参拜道:“臣成国公朱辅,拜见陛下!” 朱厚照看了朱辅一眼,微微颔首道:“老国公不必拘礼,免礼平身。” 说着又向着一旁的高凤道:“高大伴,给成国公准备座椅。” 朱辅连忙谢过天子,然后恭敬的坐在一旁,目光扫过天子,眼见天子眉宇之间隐见忧色,心中不禁暗暗猜测,天子这是有了什么烦心事,自己这个时候若是开口提及自己前来的目的的话,会不会惹得天子不快。 【第二更送上,今天更了两万多字,诚意满满吧,求订阅,月票,打赏有木有。】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子懵圈,这样也行? 收起了思绪的朱厚照,目光自然是落在了坐在那里的朱辅身上,相比勋贵之首的张懋来,朱辅或许存在感低了许多。 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大明世袭罔替下来的几位国公之一,仍然在五军都督府挂着职,乃是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 这要是放在大明开国之初的话,这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那可是真正的实权官职,放眼大明那都是数得着的高官。 只可惜如今五军都督府的权柄几乎被兵部给侵吞的差不多了,所以说在没有领真正的实质性官缺的情况下,所谓的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更大意义上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就如张懋是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真要说起来的话,同朱辅的千军都督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然而张懋却领了提督京营的实缺,这就显得张懋在军中地位一下高出朱辅一大截来。 虽然说天子对朱辅这位成国公的看重不比英国公张懋,不过那也是相对而言,说实话,大明历代帝王,对于勋贵,尤其是在勋贵丧失了大量权柄之后,那还是极其的优待的。 历代天子不止一次的想要扶持勋贵集团,只可惜勋贵集团自土木堡一役损失太过惨重,又被文官集团疯狂打压,再加上随着天下承平日久,勋贵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杰出子弟,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几代天子背后扶持也是扶不起这一坠千丈的勋贵集团。 看了一眼朱辅,朱厚照缓缓开口道:“老国公这次携带妻女入宫,这可是相当罕见啊。” 朱辅闻言忙带着几分惶恐道:“老臣以往也是不想惊扰了陛下以及皇后娘娘,所以也就没有让家中女眷进宫向皇后娘娘问安,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见状摆了摆手道:“行了,朕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瞥了朱辅一眼,朱厚照道:“说吧,你这次带妻女一起进宫,应该不是只为了见朕还有皇后吧,有什么事,说给朕听听。” 朱辅笑了笑道:“老臣这点小心思就知道瞒不过陛下。” 吹捧了朱厚照一把,朱辅这才笑着道:“这不是老臣家中有一女,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老夫就想着让夫人带着小女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看看皇后娘娘能否给小女寻一门佳婿。” 朱厚照闻言下意识的道:“就这事?” 随即反应了过来,看向朱辅,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之色道:“不对,朕怎么感觉成国公你这目的没那么简单啊?” 朱辅的一番话听着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关键仔细一想就不对劲了啊。 朱辅好歹也是堂堂成国公,国公家的女儿还能找不到夫婿吗,更不要说还想要皇后帮忙,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心中一动,朱厚照看着朱辅,突然道:“成国公,朕看你想要皇后娘娘帮忙是假,想要求朕是真吧。” 被朱厚照点破了自己那点小心思,朱辅倒也不慌,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如果说天子看不透这点的话,他还要想办法点破,如今天子既然看破了,倒也省了他的一番心思。 深吸了一口气,朱辅起身向着朱厚照恭敬一礼道:“陛下明见万里,臣的确是想要为小女指一门婚事。” 朱厚照这会儿打量着朱辅,眼中流露着几分玩味,就连一旁侍奉着的高凤也是露出几分好奇之色,目光落在了朱辅身上,暗暗猜测朱辅这到底是看上了什么人,以其身份地位,按说只要看上了对方,完全可以命人告知对方,令其上门提亲啊。 可是这会儿却是让朱辅跑到天子这边来,甚至还想让天子亲自出面赐婚,那么这就有些令人玩味了。 高凤突然之间心中一动,眼中露出几分愕然之色,心中隐隐的生出一个可能来,再看朱辅的时候,目光就变得古怪起来,这成国公不会是看上了那位吧。 朱厚照显然也大致猜到了朱辅的目的,正因为如此,他的反应也如高凤一般,神色很是怪异的看着朱辅。 不过朱厚照还是缓缓的向着朱辅道:“哦,不知是哪家的儿郎,竟然这般好运,入了成国公的法眼?” 朱辅深吸一口气,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么就没有必要犹豫,就如自己儿子朱麟所说的那般。 如李桓这般优秀的人物,打李桓注意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若是不能先下手为强的话,那么到时候一旦被别人抢了先,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听得朱辅道:“回陛下,老臣观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桓乃百年难得一见的俊杰,老臣意欲与之结亲,所以特来恳请陛下能够为小女以及李桓赐婚。” 当朱辅说出李桓的名字的时候,朱厚照脸上便是露出了了然之色。 明白了朱辅此番前来的目的,朱厚照看朱辅的神色也变得颇有些古怪起来。 朱辅说完之后,心中倒也有些忐忑,毕竟他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却是不知道天子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心中没底,若是天子答应了还好,可是如果天子不答应的话,那他今日之举,一旦传扬出去,必然会给他成国公府造成不小的影响。 不过这个时候朱辅也是顾不得太多了,总不能放着李桓这么一个大好的乘龙快婿就这么放过吧。 轻咳了一声,朱厚照向着朱辅道:“成国公,你可还记得当初英国公也曾向朕提及其女与李卿之事?” 朱辅闻言当即正色道:“回陛下,老臣自然记得,不过老臣记得没错的话,英国公临终之事只是提了一下,并没有说过一定要将其女许配给李桓啊。” 朱厚照不禁看向朱辅,这会儿朱厚照看着朱辅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禁有些感叹,他没想到朱辅这面皮厚起来还真的是不管不顾啊。 他就不信朱辅不清楚张懋临终之时当着天子的面,什么都不提,偏偏就提及想要撮合李桓与其女的事情。 张懋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就差没有直接说明了,无非就是想要天子帮忙赐婚。 可是这会儿到了朱辅口中,就变了样了。 想一想英国公张懋临死都打李桓的主意,而现在连朱辅都想着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李桓。 朱厚照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感叹,李桓仿佛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似得,被两大国公之家给盯上了。 看朱厚照没有开口,朱辅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这会儿抬头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一辈子也没有求过陛下什么,也就这次,希望陛下能够为老臣做主啊。” 说着朱辅竟然直接起身给朱厚照跪了下去,一副哀求的模样。 朱厚照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连忙上前将朱辅给搀扶了起来道:“老国公快快请起,朕也没有说不答应啊,你这是做什么。” 朱辅闻言登时大喜道:“这么说陛下是答应为小女赐婚了?” 朱厚照登时一阵轻咳道:“老国公,朕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了,可是这娶妻之事也不是什么小事,关系着一辈子,朕怎么着也要问一问李卿的意思不是吗?” 说着朱厚照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说来也怪朕,朕不久之前还同李卿说过,让他寻机去见一见英国公家的女儿,若是李卿满意的话,朕就帮他赐婚。” 朱辅一听,顿时急了道:“陛下,您方才还说……” 朱厚照苦笑看着朱辅道:“成国公莫急,朕既然说了,总是要给老国公你一个交代的。” 听天子这么说,朱辅这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暗暗庆幸,幸好他开口的还不算太晚,若是再迟一些,可能天子就真的要给李桓以及英国公家赐婚了。 所幸朱厚照还没有开口,他们家还有机会。 朱辅这会儿多少有些庆幸张懋死了,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太地道,对不住他同张懋多年来的情谊,但是张懋如果还活着的话,以张懋的手段和谋划,他肯定是没有一点机会同张懋相争的。 朱厚照揉了揉额头,看了朱辅一眼道:“这样吧,这件事朕会同李卿说的,到时候看看李卿是什么想法,朕也会给成国公你一个交代。” 虽然说只是得了天子一个承诺,但是朱辅还是点了点头,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 轻咳了一声,朱辅看向天子道:“陛下,老臣方才见陛下眉宇之间隐有愁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朱厚照看了朱辅一眼,忽然之间心中一动。 想到方才自己所看到的那一份关于京营内部那密密麻麻的好大一张关系网,其中勋贵的关系就占了差不多一半左右。 而朱辅又是勋贵之中仅次于英国公的人,他不可能不清楚京营的情况,所以说朱厚照看向朱辅缓缓开口道:“成国公,朕命李卿提督京营,整顿京营的事情,爱卿应该知晓吧。” 朱辅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回陛下,此事臣自然知晓。” 朱厚照又道:“那依爱卿之见,这整顿京营之事,以李卿的能力,可能顺利推行吗?” 朱辅神色一正,此番入宫觐见天子,可不单单是为了求得天子赐婚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提醒天子。 他们勋贵一脉同皇家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是不想看到有乱子出现,况且京营牵连太广,甚至涉及到诸多勋贵之家,朱辅也不想看到到时候李桓真的强行整顿京营,以至于发生冲突之事。 深吸了一口气,朱辅看着天子道:“陛下,恕老臣直言,京营之事,陛下应该相当清楚,几代帝王都曾想着重整京营,可是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其中之艰难阻碍之强,绝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所能够扛得住的。” 朱厚照听朱辅这么一说,不禁道:“这其中就包括你们勋贵集团吧。” 朱辅闻言苦笑道:“陛下,臣自然是不敢欺瞒陛下,只是陛下您也要理解,勋贵集团自从丧失了大量的权柄之后,各家子弟也只能进入京营一途,若是连京营都进不去的话,那勋贵怕是连最后的一点门面都没了。” 如今勋贵集团虽然也只剩下一个花架子,可是多少在京营之中还有那么点影响力,就如朱辅所说的那样,京营那点地盘和利益算是勋贵最后的遮羞布了,这要是连这块遮羞布都没了,勋贵就真的彻底的废了。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虽然说心中对于勋贵集团的不争气很是恼火,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勋贵集团如今多少还是有那么点用处,真连京营那点影响力都丧失了,勋贵集团就真的剩下一个好看的空架子了。 看了朱辅一眼,朱厚照开口道:“那依成国公你的意思,这京营动不得?” 朱辅犹豫了一下道:“陛下,李桓若是真的要动京营的话,其他不说,单单是要裁撤掉的数万老弱,这些人可能从十几岁就开始进入京营,数十年间,如今可能都已经白发苍苍,就靠着京营那点饷银活命,一旦裁撤,那可是数万人啊,到时候会出什么乱子,老臣真的不敢想象。” 朱厚照下意识的道:“既然是裁撤,那就给他们补发银两便是。” 朱辅当即便道:“可是陛下可曾想过,数万老弱的裁撤到底需要多少银两?” 说着朱辅便给朱厚照算账道:“陛下,如今京营名册之上共计拥有兵卒十八万九千六百多人……”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若是真有这么多人倒是好了,当朕真的不知道京营之中,吃空饷的事情有多严重吗?” 朱辅闻言倒也不吃惊,朱厚照知晓京营有吃空饷的现象非常正常,真要是不知道,那才是怪事呢。 所以朱辅看了朱厚照一眼道:“陛下也知道,吃空饷这等事便是开国之初都无法彻底杜绝,更何况是如今。就按照三成吃空饷的人来算的话,差不多还有十三四万的士卒。”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整个京营实际拥有十几万人也实属正常。 朱辅又道:“按照十四万人算的话,一旦裁汰老弱病残,这十几万人当中,怕是真正能够留下来的,能有三四万人便已经不错了。” 朱厚照无言,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朱辅这等老勋贵,对于京营的底细那是再清楚不过,可以说看的无比的通透清楚,他所估算出来的数据绝对是大差不差。 而且对比东厂提供他的情报,按照东厂估算,裁撤之后,京营至多能够留下四五万人,倒也与朱辅所言相差不大。 朱辅捋着胡须缓缓道:“也就是说,一旦猜测,差不多就有近十万的老弱病残失去了依靠,朝廷就必须要为这近十万的老弱安排善后的事宜,那么老臣请问陛下,裁汰一名士卒,朝廷准备拿出多少银钱呢?十两太少,一百两太多,那么折中来算的话,差不多也要三五十两吧。” 朱厚照微微颔首,京营士卒的饷银不高,可是一年下来,一名士卒也差不多需要十两左右了,再经过层层克扣,到了这些士卒手中或许只有那么四五两,可是有这四五两银钱在,总不至于饿死人。 若是裁撤的话,每一名士卒至少也要三五十两,朱辅已经是往少了的说了,再少的话,这些士卒可是真的会造反的。 看着朱厚照,朱辅缓缓道:“也就是说,想要彻底裁撤京营老弱病残,朝廷必须要一次性拿出三五百万两的现银出来,若是再考虑到裁撤之后重新招募士卒所需的花费的话,陛下以为朝廷可能拿出至少五百万两的现银做这等事情吗?” 一旁的高凤听得不禁咕噜一声狂咽口水。 便是朱厚照也是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不算账不知道,这一算账,朱厚照才算是是一下明白过来。 想要整顿京营,京营上上下下密密麻麻的人情关系网是其一,还有就是这所要消耗的银钱的数量,根本就不是朝廷所能够负担得起的。 要知道如今大明朝廷,每年的赋税抛开粮食、绢帛等实物,也就只有那么三五百万两的现银而已。 可是这点银钱对于一个王朝的开支来讲,已然是勉强支撑了,甚至朝堂上下,满朝文武都生怕什么地方发生大的天灾人祸,因为朝廷真的没有什么余钱,几年风调雨顺下来,或许户部能够积攒那么点家底,可是随便一次大的灾情下来,可能就会直接将几年攒下来的家底给直接清空。 想要整顿京营,单单是算一算,差不多就要动用差不多一年的赋税,而且还未必足够,别说是宪宗皇帝、孝宗皇帝打退堂鼓了,便是朱厚照这会儿也有些后悔了。 想到自己脑袋一热,竟然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交给了李桓,朱厚照心中就是万分的后悔。 提督京营整顿京营,这权柄大是大了,关键这会儿想一想,根本就是个坑啊。 这么重的担子,李桓根本就扛不动啊。 朱辅轻咳一声道:“陛下,可是担心李桓不好下台?” 朱厚照抬头看了朱辅一眼道:“还是成国公知朕所忧。” 朱辅含笑道:“陛下,老臣有一策,可让李桓轻松过关,不至于被百官看了笑话。” 朱厚照闻言登时眼睛一亮道:“老国公快快讲来,若是果真如此的话,朕便是亲自给令嫒指婚也是无妨。” 朱辅心中一喜,压下内心的波澜道:“陛下,您是下旨让李桓提督京营,另整顿京营,既然如此,那就将十二团营整顿为三大营。如此也算是有一个交代。” 朱厚照眉头一挑,关于京营的变更,朱厚照身为一国之帝王,自然清楚。 太祖朱元璋之时,朱元璋设立了五军营,四十八卫,共计二十余万人,分作五军,起到一军有变,四军足制的作用。 这个时候的京营所指的便是五军营,不过到了永乐皇帝,朱棣又将京营由原来四十八卫的基础上增编为七十二卫,增设了神机营、三千营,这一时期京营便是指神机、三千、五军这三大营。 此后数十年,三大营便是京营。 然而这一状况到了英宗时期却是发生了变化,英宗皇帝受王振蛊惑,亲率三大营以及勋贵之精锐尽出,经土木堡一役,京营以及勋贵精华损失殆尽。 而兵部尚书于谦在这种情况下,于诸营之中尽选马步精锐十万,组建了十团营,而未入选的原京营老弱则仍归本营,称之为老营。至此京营制度为之一变。 十团营取代了三大营,成为了京营的主力,京营也就成了十团营的代指。可以说这一时期,兵权尽在文官集团之手,执掌兵部的于谦也就掌控了十团营,可谓是权柄赫赫。 然而等到英宗皇帝夺门之变重登帝位,英宗皇帝便一改景泰之制,裁撤十团营,复归永乐旧制,复设神机、三千、五军三大营。 其中所蕴含的深意,未尝没有通过此等军制改革自文官集团手中夺回军权的意味。 然而及至宪宗皇帝,宪宗又令自三大营之中挑选精锐十二万,设立十二团营,自此京营便以十二团营延续至今。 朱厚照所不知道的是,未来他推出来的刘瑾被文官集团给安上了造反的名头,千刀万剐在刑场走了一遭。 自那之后,宦官势力大减,朱厚照只能将主意打到了武将身上,因此开始宠信边军出身的江彬,并且自边镇之地抽调边军精锐入京,名为外四家。又自十二团营抽调精锐在西官厅操练,京营有多了几个编制。 可以说京营自始至终一直都在随着天子的变化以及需求而变化。 朱辅给朱厚照的建议无非就是从形式上变一变,核心就是即不裁撤老弱,只抽调十二团营之精锐复设三大营,虽然说这办法也没有能够从根本上改变京营的现状,但是怎么说也好过李桓奉命整顿京营,而一无所获要强吧。 朱厚照只听朱辅之言,当即便明白了过来朱辅的用意,皱了皱眉头,缓缓点了点头道:“老国公老成持重之言,朕会好生考虑的。” 朱辅微微点了点头道:“陛下不嫌老臣愚钝就好。”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名小内侍快步而来道:“陛下,丘大监同李太傅已经入宫了,很快就到。” 朱厚照闻言精神为之一振,而这会儿朱辅起身向着朱厚照一礼道:“陛下既然还要召见李大人,那么老臣便先行告退了。” 朱厚照向着朱辅点了点头,然后又向着丘聚道:“高大伴,你代朕送老国公出宫。” 说着又道:“对了,去派人,吩咐皇后,中午就留成国公妻女在坤宁宫赐宴。” 朱辅闻言当即向着朱厚照拜谢道:“老臣谢过陛下。” 朱辅自然明白朱厚照让皇后赐宴自己的夫人女儿,就是对他的一种安抚以及嘉奖。 成国公朱辅离去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丘聚以及李桓二人走了过来。 走进大殿当中,李桓上前冲着天子一礼道:“臣李桓,拜见陛下。” 朱厚照抬头看了李桓一眼,微微一笑道:“李卿不必拘礼,起来说话吧。” 李桓谢过天子,起身之后,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您召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朱厚照示意李桓坐下道:“朕召李卿前来,却是关于京营之事,朕想问一问李卿,这京营之事,不若就此作罢了吧。” 李桓闻言登时面色一变,刚刚坐下的身子立刻便站了起来,看着朱厚照,沉声道:“陛下何出此言?” 朱厚照看李桓这般反应,心中欣慰,看着李桓轻叹一声道:“朕先前太过冲动了些,却是不曾想整顿京营这么一个沉重的担子,根本就不是李卿你所能够扛得起的。这件事稍有差池,便有身败名裂,乃至身死的危险……” 李桓当即正色道:“陛下,臣既然敢领此差事便没有怕过。”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可是朕怕啊,朕怕李卿你出了什么事,朕怕李卿……” 李桓缓缓道:“陛下厚爱,臣铭感五内,整顿京营虽凶险重重,然则并非不可行,臣若是没有几分把握的话,又岂敢乱来。” 本来同朱辅交谈了一番,朱厚照心中对于重整京营之事已经是不报什么希望了,可是现在听李桓这意思,似乎李桓有什么办法解决京营之事。 这就让朱厚照感到意外和惊讶了。 要知道这可是几代帝王都没有能够解决的问题,在他深入了解了一番之后,同样也意识到了京营的难缠程度,但凡是有可能,他也不可能会打退堂鼓。 然而李桓真的有办法吗? 朱厚照不禁盯着李桓,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之色道:“李卿,此事关系重大,你确定真的能够解决京营的问题吗?” 李桓看朱厚照那一副迟疑的模样,当即斩钉截铁的点头道:“能!” 朱厚照闻言一下子从御座之上站了起来,无比吃惊的看着李桓,几步上前,行至李桓近前,一脸惊愕的道:“李卿,你可知道想要整顿京营,需要解决哪些问题吗?” 李桓淡淡道:“无非是人情关系以及银钱罢了。” 朱厚照眼睛一亮,李桓既然能够这么简单明了的说出问题所在,显然李桓是看透彻了京营的问题的,这种情况下李桓还敢向他保证,能够解决京营之事,这就让朱厚照越发的惊讶和好奇了。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拉过边上的座椅,就那么同李桓相对而坐,丝毫不顾忌君臣身份。 “李卿快同朕说一说,卿家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朕思来想去,其中人情关系的问题还好说,无非就是态度强硬一些,可是裁汰那些老弱病残的士卒所需的银钱才是真正令人头痛的所在,没有足够的银钱安抚那些士卒,但凡是有人从中使坏,稍加蛊惑,搞不好就是京营十几万兵卒哗变的滔天祸事啊。” 李桓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臣这些日子翻阅锦衣卫收集来的京营的情报,据臣估算,单单是裁撤老弱,怕是需要近五百万两之巨的银钱。” 朱厚照先前已经听朱辅给他算过一番帐,这会儿听李桓这么说,同朱辅说的几乎无差,心中清楚李桓这是真的用心考虑过,微微点了点头道:“李卿说的对,朕也算过这笔账。” 说着朱厚照脸上露出苦笑看着李桓,甚至冲着李桓摊了摊手道:“可是朝廷没钱,朕也没有这么大一笔银钱给卿来裁撤京营老弱。” 李桓看着朱厚照那一副为难的模样不禁笑了笑道:“陛下,臣不需要陛下以及朝廷拨付一分银钱。” 朱厚照愕然的看着李桓道:“那……那李卿你裁撤京营老弱所需的银钱又从何而来?” 天上不会掉下来银子,李桓也不可能变出银子来,而京营的那些老弱如果说拿不到银子的话,显然也不可能那么听话的解甲归田。 归根究底,一切还是银子的问题。如果说朝廷财政足够宽裕,随随便便就能够拿出几百上千万两的银钱的话,莫说是裁撤京营了,就算是将京营裁撤上两遍三遍都没有什么问题。 关键朝廷是真的没钱啊。 李桓笑着道:“倒也是臣疏忽了,忘了告知陛下前番臣前往福建,在福建不是连杀数十名官员,并且将其抄家灭族了吗?” 朱厚照也不傻,这会儿听李桓这么一说,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眼中闪过一道惊喜的神色,朱厚照颤声道:“李卿你的意思是说,你在福建抄没那些官员所得的家产……”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若是臣没有估算错误的话,此番臣在福建一地,抄没了以蔡文、钱忠等人为首的福建一地数十名官员的家产,所得的银钱怕是没有五百万,也有四百万两之多了。” 朱厚照听了李桓的话,直接从座椅之上跳了起来,脸上满是惊色,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颤声道:“李卿,你说什么,多少?你前番到底抄没了多少银钱?” 也怪不得朱厚照反应这么大,实在是李桓所说的那个数字太过惊人了一些,大明朝一年的赋税,所得现银也不过四五百万两罢了,可是现在李桓竟然告诉他,他只不过是抄没了福建一地,数十名高官的家产,竟然就有四五百万两之多,足可以抵得上大明一年的赋税了。 李桓缓缓道:“具体数字臣因为急着回京,没有统计清楚,不过应当不下于四百万两才是!” 朱厚照努力的让自己平复心情,压下内心的波澜,眼中满是惊喜之色的看着李桓,甚至忍不住在大殿之中来回的走动,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好,朕就知道,朕就知道李卿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四百万,四百万两的金银啊。” 不过很快朱厚照便面色一变,咬牙切齿的道:“蔡文、钱忠等人真是该杀,他们为官不过十几年,竟然贪墨了那么的金银财物,抄家灭族真是便宜了他们了。” 朱厚照多能够想象得出,蔡文、钱忠他们这些人抄没了如此之多的财产,那么可想而知这些人到底将福建一地搜刮到了何等的程度。 李桓向着朱厚照道:“陛下,如今他们已经尽数伏诛,他们所贪墨的财产,臣请陛下允许用来裁汰京营老弱所用。”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朱厚照此时心情可谓大好,闻言当即摆手道:“朕准了。此番卿家于福建一地所抄没得来的银钱,一应用在裁汰京营上面。” 李桓向着朱厚照拱手道:“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笑着道:“没想到李卿你竟然给朕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原本以为无解的问题,不曾想竟然被李桓这么解决了,可想而知朱厚照这会儿心情之好。 不过很快朱厚照看着李桓道:“这些银钱用来裁撤京营老弱应该是大差不差了,可是重整京营不单单是裁撤老弱这么简单,还要重新招募精壮士卒,仍然所需大量的银钱,李卿你……” 说着朱厚照一脸殷切的看着李桓,显然是想问李桓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解决。 就是一旁的丘聚也被方才李桓的一番话给搞得一脸的愕然,脑海之中依然回响着四百万两,丘聚做梦都没有想到,李桓竟然在福建一地抄没了如此之多的银钱。 此时听了朱厚照的话,丘聚也是一脸期盼的看向李桓,他也好奇,李桓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朝廷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若是有钱的话,许多事情都非常容易去做。 李桓笑了笑道:“陛下,其实这件事情非常的简单,陛下难道忘了被关押在诏狱之中的那些反贼吗?” 朱厚照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了恍然之色,看着李桓惊喜的道:“抄家?” 李桓见朱厚照无师自通,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就是抄家,此番淡淡是涉及到的官员就是数十之多,甚至还有几位勋贵,臣觉得,这些人如果说抄没不出个大几百万两银钱来的话,那一定是抄家之人不用心。有了这些银钱,别说是重组京营,就是陛下的内库也能够充盈一些。” 朱厚照呆了呆,忍不住大笑道:“李卿啊李卿,满朝文武乃至几代帝王甚至朕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解决之法,你竟然轻轻松松的便解决了这个大难题,你说朕该如何赏赐于你才是?” 李桓摇了摇头道:“为陛下办事,那是臣之本份,不需陛下赏赐。” 朱厚照看着李桓轻声嘀咕道:“朕该如何赏赐李卿才好呢,封爵的话,怕是不行,祖训有言,非军功不可封爵,可是李卿你已经是三公之一,算是位极人臣了……” 而这会儿站在一旁的丘聚突然之间低声道:“陛下,既然想不出如何封赏李兄弟才好,那么何不将加恩于李兄弟之亲人呢!” 朱厚照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而丘聚这会儿又道:“好叫陛下知晓,老奴先前奉了陛下的旨意前去给李兄弟传旨,恰好撞上了李兄弟的母亲进京。” 朱厚照不禁看了李桓一眼,沉吟一番,当即便道:“既如此,朕便加封李卿之母冯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荫李卿一子为锦衣卫百户,另赏金百两、御马四匹,丝绸百匹。” 这个时代,一个男人的至高最求就是出将入相,封妻荫子。 现在朱厚照直接加封李桓之母为一品诰命夫人,并且还荫其一子为锦衣卫百户,这就是封妻荫子了,当然李桓如今还没有成亲,朱厚照加封李桓之母,若然李桓成亲的话,显然也少不了李桓妻子的封赏。 一品诰命夫人,虽然说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这可是许多文武官员为自己母亲、妻子所能够博取的最大的荣耀了。 当然诰命夫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见官不拜,可以入宫求见皇后,参加皇后所主持的大祭、宫宴等,否则的话,没有相应的身份,一些场合是根本就融入不进去的。 李桓深吸一口气,上前冲着天子拜下道:“臣叩谢陛下皇恩浩荡。” 朱厚照行至李桓近前一把将李桓给扶了起来,大笑道:“相比李卿你为朕所做的事情,朕这点封赏又算的了什么。” 说话之间,朱厚照忽然想到了一事,英国公、成国公两人都想将女儿许配给李桓,那么自己如果将二女齐齐赐婚于李桓的话,李桓将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点,朱厚照心中隐隐的泛起几分压抑不住的冲动,嘴角露出几分异样的笑意,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着李桓。 李桓自然是不知道朱厚照这会儿心中所想,但是天子看他的目光之中所流露出来的古怪之色,李桓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不知道为什么,被朱厚照那目光看着,李桓心中隐隐的泛起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就听得朱厚照忽然开口道:“李卿,你不是尚未婚配吗,你看,朕给你赐婚如何?”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大章更新,另外感谢一下读者诸夏的女贞三万币打赏,感谢女贞私下里关于本书所提供的建议。】 第一百九十章 一座生祠,惊人的发现【求订】 显然李桓没想到朱厚照竟然会突然提及赐婚之事,因此脸上一脸的茫然之色,显然是不知道朱厚照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李桓下意识的看向朱厚照。 注意到李桓的神色,朱厚照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李卿,方才成国公亲自来求朕,想要朕为你同其女赐婚。” 原本李桓以为朱厚照陡然提及赐婚之事是指当初英国公张懋临终所提,如果说朱厚照是赐婚他同张懋之女的话,那他也不觉得惊讶。 可是现在朱厚照竟然提及成国公朱辅来,这如何不让李桓感到惊讶。 都没有等到李桓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听得朱厚照笑道:“当然先前英国公张懋也有此意,朕就想着,既然李卿如此受欢迎,无论是成国公还是英国公都相中了李卿,那么朕便成人之美,为你赐婚。” 李桓心中生出几分不妙,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可是朱厚照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道:“朕今日便命人拟旨传召英国公府、成国公府,将两府之女,许配给李卿你为妻,不分大小。” “陛下不可,如此太过荒唐!” 李桓不禁冲着朱厚照摇头道。 朱厚照看着李桓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禁笑着道:“何来荒唐之说,朕金口玉言,即已答应了成国公、英国公,自然要履行承诺,难道李卿要朕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吗?” 李桓苦笑道:“陛下,两家贵女,陛下若是真的要赐婚的话,择其一便可,为何非要将二人一起许给臣,让人知道了,不知道背后如何编排臣呢。” 朱厚照却是神色一正看着李桓道:“若非是李卿你同文官集团实在是不对付的话,朕都想着在文武重臣之中,选一重臣之女许配给李卿。” 李桓此时只是稍稍一愣,当即便反应了过来,看着朱厚照道:“陛下,就算是想要拉近臣与勋贵之间的关系,也不用将英国公、成国公两家的贵女许配给臣啊。” 显然李桓已经明白了朱厚照的用意,朱厚照此举完全就是帮他解决京营之中那庞大的勋贵势力将来阻挠其重整京营之时的阻力。 朱厚照看着李桓道:“如果说英国公张懋尚在的话,以他的威望和资格,你娶了英国公家的嫡女,自然会为勋贵集团所接受,到时候又张懋镇着,重整京营,勋贵那里绝对闹不出什么乱子。” 说着朱厚照微微一叹道:“只可惜张懋身故,而张仑比之张懋终究是差了太多,单凭英国公府根本就镇不住京中勋贵,可是如果再加上成国公府的力量,京中勋贵必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李桓不禁道:“就算是不同两家结亲,臣也有办法解决勋贵集团在京营之中的人。” 朱厚照摇头道:“李卿你会用什么办法,朕不用想也能够猜到,你执掌锦衣卫,想要抓住这些人的把柄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你在朝中已经得罪了文官集团,若是再得罪了武勋,文武皆排斥于你,那你可就真的没有一个帮手了。” 说着朱厚照直接道:“此事朕已经决定,今日便命人拟旨传于英国公府、成国公府,李卿只需要等着赐婚的旨意便是。” 天子已经将话说到了这般份上,李桓还能说什么,只好向着朱厚照拜谢道:“臣,叩谢陛下,皇恩浩荡。” 这会儿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将李桓搀扶起来道:“李卿就放心吧,英国公与成国公家的女儿,在勋贵之中那可是最有名气的两人了,相貌、品行,皆是无双,朕将之许给李卿的消息一旦传出去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煞李卿呢。” 说着朱厚照叹道:“英国公、成国公两家与国同休,底蕴一点都不差,等闲之人攀上国公府,可以说至少省去了半辈子的拼搏。” 李桓淡淡道:“陛下认为臣需要他们两家的扶持吗?” 朱厚照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笑道:“李卿说的是,李卿你非但是不用他们两家的扶持,反倒是能够带给他们两家极大的好处。” 朱厚照恍然之间感慨道:“朕忽然之间发现,英国公真的是至死都在为英国公府考虑啊。他怕是临死之时便已经预感到李卿你将来必然位极人臣,因此才会向朕提及想要与你结亲之事。” 李桓没有说什么,张懋虽有算计,可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张懋看重他的未来,可是相对来说,娶了英国公府家的女子,哪怕是李桓不在意,可是无形之中必然会赢得一众勋贵的认可。 勋贵纵然是已经没落了,但是烂船尚且还有三分钉呢,李桓先前好有些发愁一旦裁汰了京营老弱以及一些军中将领之后,到时候军中所缺的那些将领又该从何而来。 当然李桓可以建议天子重开武科,毕竟大明一直都有武科存在,然而相比文科,武科早已经被荒废日久,几乎没了什么存在感。 也就当年成化朝,汪直力荐天子重开武科,可是随着汪直失势,武科再度被废弃,至今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开设过。 武科必然要重开,否则的话,想要重振军备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没有源源不断的军中将领流入军中,纵然这一次京营整顿之后,怕是要不了几年时间,换汤不换料,京营一样会再度糜烂。 武科必须要重开,武勋集团之中也不是没有杰出的人才,就像当初成国公府的朱烁,非但一身武艺出众,更是熟读兵书,有着系统的家学传承,所缺的也就是战场上的经验,稍加磨砺便是一员良将。 而勋贵之中,如朱烁这样的人必然不在少数,若是能够得到勋贵集团的认可,这些勋贵集团之中的人才必然会为其所用。 再加上武科选拔出来的寒门武将,到时候足可以在军中形成一股能够同文官集团对抗的势力。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陪朕出去走一走。” 李桓闻言跟在朱厚照身后出了乾清宫,走在紫禁城之中,除了随侍在身侧的丘聚以及几名小内侍、宫女之外,四下里也就只有巡视的皇城禁卫了。 偌大的皇城显得空空荡荡,朱厚照背着双手,一派悠然之色道:“朕听说刘大伴回了司礼监,如今正纠集昔日投靠他的那些官员,在朝中疯狂的报复昔日对其落井下石的官员,如今那些官员一个个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功夫理会李卿你。” 李桓闻言不禁想到锦衣卫衙门搜集到的消息,还真的是如天子所说的那般,刘瑾那是真的如疯了一般的去寻朝中文武官员的错漏,但凡是被刘瑾给抓到了一丝疏漏,定然是一通的报复。 当然这报复并不是说刘瑾将这些官员一个个的都给弄死什么的,而是盯着这些倒霉的官员办事,根本就不给他们偷懒的机会。 如果说刘瑾真的是疯狂报复,弄死了许多官员的话,那么一众文武绝对会大闹一场,甚至以罢朝相威胁。 但是刘瑾根本就没有那么做,反而只是抓他们的痛脚、疏漏,针对他们那也是有理有据,便是闹腾到内阁也是没有什么用。 想着被刘瑾给折腾的焦头烂额却又不得不用心办事的一众朝臣们,李桓忍不住笑道:“该,若是用心办事的话,也不可能会被刘瑾给抓住小辫子疯狂针对。” 朱厚照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朕也没想到刘大伴他在牢狱之中走了这么一遭,性子虽然依旧睚眦必报,可是这手段却是高明了许多。”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这样也好,朕原本还担心他行事会更加的过激,到时候真的惹得天怒人怨,便是朕也不好收场,如今看来是朕多虑了。有刘瑾找那些文官的麻烦,李卿你这里也可以清净许多。” 李桓陪着朱厚照在皇城之中君臣相得叙话之时,一队锦衣卫在杜广的带领之下已经抵达了江西承宣布政使司广信府铅山县。 广信府铅山县,费家镇,只听着镇子的名字就知道,这费家镇自然是以费姓之人为主。 整个费家镇上千人,其中费姓族人差不多占了大半。 本来费氏一族在费家镇便属于大族,前些年费家更是出了一个最年轻的翰林学士费宏,数十年过去,当年那位以进士一甲头名状元被授为翰林学士的费宏已经是贵为文渊阁大学士,执掌工部,板上钉钉的未来阁老。 而数十年来,随着费宏一步一步的高升,费宏反馈给费家的好处也就越大。 费氏一族仗着费宏在朝中贵为朝中重臣,在地方上可是无人敢招惹费家,尤其是近几年来,眼看费宏入阁的呼声越来越高,费家在地方上的声势也就越发的响。 整个费家镇不提,就是整个铅山县,费氏一族的触手可以说已经触及到了方方面面,偌大的一个铅山县,单单是为费氏一族所占据的土地就足足有十几万亩之多,诸如商铺更是多达上百家,其余林林总总,已然是铅山县影响力最大的家族。 这一日,铅山县费氏一族正在族长费睐的带领之下,在一处新建的生祠之前,焚香祭拜。 如果说有人看了,定然会大为惊讶,因为这生祠之中所供奉的塑像不是别人,正是费宏的坐像。 生祠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兴建的,没有足够的功德,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别说能不能够建得起来,便是建了起来,恐怕也会被地方衙门给推倒了不可。 可是铅山县费氏一族偏偏就如此堂而皇之的为费宏修建了这么一处生祠。 为了修建这一处生祠,费氏一族足足花费了有数万两银钱之巨,只将这生祠修建的庄严肃穆,那坐像更是经由能工巧匠之手雕琢,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一般。 费睐做为费宏之弟,如今的费氏一族的族长,生祠即已建成,自然是要带领费氏一族的族人前来焚香祭拜。 费氏一族上千族人一起出动,在铅山县所造成的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许多铅山县百姓在得知费氏一族所修建的生祠今日开启,不禁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看热闹。 毕竟偌大的一个铅山县,谁不知道铅山县费氏一族即将走出一位阁老,正常来说,一个地方出了一名高官,往往会给地方带来极大的益处。 只可惜这点却未必适用于铅山县,数十年前,铅山县并没有什么知名的大家族,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相互竞争,相互制约,在一县之地倒也没有形成什么垄断,老百姓的日子倒也过的不算太差。 可是自从费家出了一个费宏,费家在铅山县的影响力以及势力随着费宏的在朝廷之中官位的升迁也是越来越强。 渐渐的,许多昔日还能够与费氏一族相争的家族一个个的不是被逼着远离铅山县,要么就是被费氏一族所覆灭,数十年下来,整个铅山县再也寻不出能够同铅山费氏相争的家族。 这种情况下,铅山县百姓的日子却是一下变得穷苦起来,因为费氏一族的崛起,费氏一族开始疯狂的兼并土地,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但凡是被费氏一族所瞧上的土地,不管使用何等的手段,费氏一族都要将之弄到手。 可以想象,大量的百姓失去了田地,只能沦为费氏一族的佃户,每年辛辛苦苦干上一年,能够落到自己手中的,竟然只有那么两三成,也就是勉强能够糊口度日,相比以往,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除此之外,百姓所吃的盐、所喝的茶,所穿的衣衫布料,皆是由铅山费氏的商铺所售,价格往往比其他地方要高出足足一成来。 可以说自从铅山县费氏一族崛起,整个铅山县百姓的日子却是变得越发的难过起来。 许多百姓对于铅山费氏一族那是真的敢怒不敢言。 如今眼看着那一座堪称庄严肃穆的生祠,许多人心中甚至默默的诅咒着。 在费睐的带领之下,铅山费氏一众核心族人缓缓的走进了生祠之中。 生祠建的极为宽敞,大殿之中便是容纳数十人也足够了。 走进生祠之中就可以看到,正中的便是费宏的坐像,这坐像栩栩如生,在边上则是记录着费宏的生平,当然费宏并没有身死,所以其生平自然也就不完整,只是记录到今年费宏被封为文渊阁大学士。 费睐看着兄长费宏的坐像,想着数十年之间,靠着兄长费宏,他们费氏一族已经成为铅山县最大的家族,如果说自己兄长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内阁,成为一位阁臣的话,那么他们铅山费氏未尝不能走出铅山县,将家族的势力扩张至整个广信府。 到时候他们铅山费氏的势力必然会暴涨。 一想到未来他们铅山费氏所拥有的店铺将遍布整个广信府,所拥有的土地将会成倍的增长,费睐就感觉浑身发烫。 那种将家族发展壮大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尤其是又费宏在朝中坐镇,地方上的官府对于他们铅山费氏的许多事情根本就不敢管。 兼并土地什么的,便是有人告到官府那里,也是无用,甚至可以说就算是铅山费氏的族人杀了人,官府那里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铅山费氏能够摆平,那就是民不举官不究。 费睐感觉自己做为铅山费氏的族长,带领着铅山费氏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必然会被铭记于族谱之上,在族谱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会儿一名礼官郑重的道:“吉时已到,拜!” 费睐等人开始向着费宏的坐像祭拜,一些费氏族人直接就在心中默默祈祷费宏能够保佑他们费氏一族越来越强,越来越富有。 与此同时铅山县县衙 铅山县知县沈濂做为一名尚且年轻的七品官员,本来刚来铅山县的时候,尚且想着为百姓做一些实事的。 可是当沈濂真正的来到了铅山县,成了铅山县知县,却是惊讶的发现,整个铅山县几乎就是铅山费氏说了算,他这位铅山县知县的命令在县城之中或许还有用,可是出了县城之地,到了地方上,仿佛就一下没了用处。 甚至有那么一两次,有百姓状告铅山县费氏族人,沈濂本来是想接了案子命人抓捕犯下命案的费氏族人,可是县衙县丞、主簿、典吏、巡检皆是第一时间劝阻于他。 然后告知沈濂其中利害关系,甚至就是他这位知县下令,巡检、县丞、典吏等也只会阳奉阴违,根本就不敢去得罪铅山费氏。 几次下来,沈濂真正意识到他这位知县在铅山县只要不涉及铅山费氏,那他就还是铅山县知县,可是一旦涉及到铅山费氏,那他说什么都不算。 这一日,沈濂如同以往一般在县衙之中处理公务,突然之间就听得一阵大地震动的响声。 这是大队人马一起行动所引发的动静,这么大的动静,沈濂自然是第一时间被惊动。 还没有等到沈濂起身,就见一名衙役一脸慌乱之色的跑了进来,并且冲着沈濂颤声道:“大人,大人不好了,锦衣卫的人来了。” 沈濂闻言不由一愣,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之色。 锦衣卫的人来这里做什么,他沈濂难道犯了什么大罪不成,可是也不至于动用锦衣卫来拿他吧。 自问自己没有犯什么滔天大罪的沈濂心中正泛着嘀咕,就见一系锦衣卫百户官袍服的杜广带着十几名锦衣卫大步走了进来。 见到闯入衙门里的锦衣卫,沈濂不禁轻咳一声,皱眉道:“县衙之地,诸位擅闯,若是不给本官一个交代的话,本官定然上书三司,奏诸位一本。” 杜广淡淡的瞥了沈濂一眼道:“你就是铅山县知县,尚且还有几分良知的那个知县沈濂?” 沈濂闻言不由的大怒道:“大胆!” 虽然说杜广锦衣卫百户,论及品阶要高出沈濂这位知县一阶,但是从心底里,沈濂是瞧不上杜广这锦衣卫百户的,所以哪怕是面对杜广,他也敢呵斥对方。 杜广只是冷笑一声道:“沈濂,本官自京师而来,奉了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命令,特来抄没铅山费氏一族,今命你沈濂协助锦衣卫办案。” 沈濂整个人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撼的神色,甚至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杜广颤声道:“你……你说什么,抄没铅山费氏?” 难怪沈濂听了杜广的话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铅山费氏有费宏在朝中为官,锦衣卫竟然要抄没铅山费氏,这怎么可能,除非是…… 忽然之间,沈濂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来,随即看向杜广。 只听得杜广冷哼一声道:“区区铅山费氏而已,费宏涉及谋害天子的谋逆大罪,陛下特令我锦衣卫督办此案,奉了指挥使大人的命令,特来抄没铅山费氏。” 此时沈濂回神过来,对于杜广的话,他倒是不怀疑,没有人敢冒充锦衣卫,更不要说还要抄没铅山费氏了。 不过很快沈濂看着杜广道:“就凭你们的话,本官劝你们最好是不要去,否则的话,到时候被铅山费氏的族人给打死了,岂不是冤枉。” 杜广闻言不由眉头一挑,冷哼一声道:“本官倒是要看看,谁敢?” 说着杜广冲着沈濂道:“沈大人,请吧。” 显然杜广之所以带上沈濂,自然是希望借助沈濂的身份来安抚那些百姓。 有时候,他们这些锦衣卫出面办不到的事情,如沈濂这般的地方父母官出面的话,却是能够轻松办到。 杜广显然也考虑到了铅山费氏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所以特意带上沈濂,就是怕到时候无知百姓被铅山费氏蛊惑,与他们对抗,那个时候,沈濂这父母官的身份可就非常的重要了。 当沈濂颇为不情愿的走出县衙的时候,看到衙门之前那上百锦衣卫,再看看黑压压怕是有数百之多的卫所士卒的时候,沈濂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杜广会那么的有信心敢来抄没铅山费氏这样的地方豪族了。 如铅山费氏这样的地方豪族,在一县之地单单是占据的土地就有十几万亩之多,靠着铅山费氏过活的佃农怕是有数千上万人,这种情况下,铅山费氏如果登高一呼,未必不能够聚集数百上千无知的青壮百姓为其所用。 若是没有强有力的力量镇压的话,沈濂先前也不会说出那一番话,甚至还担心杜广会不会被铅山费氏的人给打死。 不过这会儿沈濂却是放心下来,有这么多的锦衣卫以及地方卫所出马,用来震慑无知百姓,抄没铅山费氏却是足够了。 看了沈濂一眼,杜广淡淡道:“知县大人,请吧。” 很快一队人马便奔着铅山费氏在铅山县城中那一片奢华的建筑群落而来。 铅山县的根在铅山县费家镇,可是经过了数十年的发展,许多费氏族人已经进了县城,并且在县城之中盖了一座堪称奢华的费氏府邸。 费氏一族所建的费宏的生祠距离费氏一族的府邸并不是太远。 当沈濂、杜广等人带人出现在费氏族人所居的府邸,并且命人围住了费氏府邸,杜广一声令下,登时就见数十名锦衣卫冲进府邸之中。 很快府邸之中便传来了一阵尖叫、咒骂之声。 不过很快一名锦衣卫小旗官便跑了过来向着杜广道:“大人,府中除了老弱妇孺之外,费氏一族的核心男丁几乎都不在府中。” 杜广不由一愣,讶异的道:“人呢?” 这会儿沈濂忽然开口道:“却是本官忘记了,今日似乎是费氏一族为费宏所建造的生祠落成之日,费家的核心之人这会儿应该就在费氏生祠那里。” 杜广愣了一下,惊愕的道:“什么?为费宏建造生祠?这等事情费氏一族的人竟然也能够干的出?” 沈濂却是一脸淡然的道:“那又如何,不就是建造一座生祠吗,比这还夸张的事情,费氏一族又不是没有做过。” 长吸一口气,杜广冷笑道:“好,好,看来真的是如指挥使大人所言,这些贪官污吏的族人也大多没有什么好东西。” 说话之间,杜广喝道:“来人,随本官去拿人。” 随着杜广一声呼喊,就见数十道身影从府邸之中退了出来,正是先前冲进府中的那些锦衣卫。 杜广随手点了十几名锦衣卫吩咐道:“你们留在此处,给我带人守好了费氏府邸,不许走漏了一人。” 很快杜广同沈濂便远远的看到了众多的百姓簇拥在一座高大、庄严、肃穆的生祠之前。 甚至远远的都能够闻到一股子香火气,可想而知费氏在祭拜费宏的时候,到底烧了多少的香烛。 杜广皱了皱眉头,目光扫过那些簇拥在生祠前的百姓,冲着几名锦衣卫喝道:“去,将这些百姓都给驱散了。” 沈濂轻咳一声道:“杜百户,还是让本官驱散百姓吧。” 杜广看了沈濂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由沈濂这位父母官来做自然是再适合不过了。 沈濂在一队衙役的簇拥之下,在一些衙役的喝骂声中,原本簇拥在生祠前的一众百姓纷纷闪避开来,一个个的在看到沈濂一行人的时候皆是露出敬畏之色,充分的展现了一县父母官在百姓之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威慑。 正在生祠之中祭拜的费睐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禁皱了皱眉头,当即冲着身边一名族人道:“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竟然敢在此地喧哗,不要命了吗?” 今天可是生祠落成之日,竟然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当他不敢杀人吗? 还没有等到那名族人走出生祠,就见沈濂带着一队衙役出现在了生祠门口处。 费睐看到沈濂以及其身后的一众衙役的时候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沈濂自从上任之后就不时的想要寻他们费氏的麻烦,几次教训之后,沈濂总算是稍稍老实了一些。 本来费睐还想着什么时候给自己兄长去一封信,看看能不能够将沈濂给调走,或者贬官到蛮荒之地为官。 只是没想到这沈濂竟然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来捣乱,惹了他们铅山费氏,便是一个小小知县又算的了什么。 皱着眉头,费睐冷冷的看了沈濂一眼道:“知县大人莫不是来拜家兄的吗?” 如果说是以往的话,费睐这般无礼,沈濂也就忍了,谁让他惹不起费宏那位未来阁老呢。 可是现在,沈濂却是不惧了,铅山费氏即将烟消云散,他又何惧区区一个费睐。 李桓的大名,哪怕是他只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小七品县令,那也是听说过的。 被李桓给盯上,再加上费宏所犯下的谋逆大罪,费氏一族注定是完了。 当即就听得沈濂冷哼一声道:“大胆费睐,见到本官还不速速下跪见礼。” 这一声呼喝只让沈濂几年之间从费家身上所受的憋屈之气尽数释放了出来,心中别提多么的舒爽了。 沈濂这是舒爽了,可是费家一众人乃至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却是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濂。 这铅山县竟然还有人敢这么同费氏族长费睐说话,哪怕是身为知县的沈濂也不行啊。 费睐呆了呆,错愕的看着沈濂,随即反应过来,心头登时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上前一步,冲着沈濂喝道:“沈濂,你疯了不成,不要忘了,只要我一封书信,大哥便能够将摘了你头顶的官帽,甚至将你贬到边远之地为官。” 沈濂却是冷笑一声道:“费宏吗?他怕是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好胆!” 费睐直接一声怒喝,指着沈濂道:“大胆沈濂,不要以为你是铅山知县,本家主就不敢将你如何了。” 费睐竟然直接威胁一县父母官,这胆子那真的是大的没边了。 沈濂还没有开口,就在这会儿,一声断喝传来道:“哈哈哈,本官也曾听说地方豪门势力庞大,甚至连地方父母官都随意呵斥指使,先前还不大相信,不曾想今日却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这声音传来,费睐不禁眉头一变,冷哼一声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费睐话音落下,就见一身锦衣卫袍服的杜广带着十几名的锦衣卫校尉大步走了过来。 费睐看到来人的时候不由的眼睛一缩,忍不住心中一惊道:“锦衣卫?” 不屑的看了费睐一眼,杜广冷笑一声道:“还算有点见识,知晓我们是锦衣卫。” 费睐心中虽然无比吃惊,可是想到自家兄长,顿时底气十足的和从这杜广喝道:“纵然是锦衣卫又如何,我家兄长在朝中为官,与诸位阁老乃是至交,更是随时可觐见陛下,便是锦衣卫又如何?” 杜广拍手道:“说的好,只可惜你那位兄长不该谋害天子,意图谋反,如今已经服毒自尽了。” “什么!” 费睐闻言直接忍不住身子一晃,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骇与不信之色。 这消息如果属实的话,对于他们铅山费氏而言,那可就真的是灭顶之灾啊。 便是如他铅山费氏这样的地方豪族,一旦牵涉到谋逆大罪,那也如蝼蚁一般,轻松可灭。 其余的费氏族人也都一个个的面露惊恐之色,谋逆之罪那是要诛灭九族的,而他们这些人别说是九族了,三族之内都能将他们给杀个精光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诬陷,这一定是诬陷……” 有费氏族人根本无法接受这么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直接大声尖叫着。 费睐回神过来,眼睛有些发红,死死的盯着杜广道:“我不信,可有什么凭证,若是没有天子圣旨,尔等便是假传圣旨……” 杜广冷笑一声道:“锦衣卫办案,何需圣旨,指挥使大人抄家那么多次,哪一次需要圣旨了!” 说话之间,杜广冲着身后的一众锦衣卫道:“上,给本官将这些反贼余孽统统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队锦衣卫当即冲了上来,费睐连连后退,惊呼道:“你们敢……” 就在这时,一名费氏族人大吼道:“族长,咱们同他们拼了。” 杜广冷笑道:“胆敢反抗官府着,视作谋逆!” 那族人冷笑道:“反正都是一死,大家拼了啊。” 说着那人竟然身手无比矫健的纵身一跃扑向一名锦衣卫,看情形还是一名练家子。 只可惜这人刚刚跳起就听得咻咻的箭矢破空声传来,下一刻就见几支箭矢没入其体内,当场将其射杀。 其余刚刚生出反抗念头的费氏族人看到这般情形,直接吓得不敢动弹。 大明的余威尚在,除非是真的准备造反了,否则的话面对官府,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地方豪强,又或者是达官贵族,皆是不敢反抗。 费宏参合到谋害天子的事情当中,然而费氏族人却是不知情啊,他们可没有谋反的心思,纵然是如今面对锦衣卫的抓捕,真正有胆量敢站出来拼命的也没有几个。 尤其是最先反抗的那人直接被射杀当场,直接便镇住了所有人。 锦衣卫的人马当即上前,枷锁齐出,很快便将这生祠之中数十名费氏核心族人尽数拿下。 如果说是平日里,想要一下将费氏核心族人给捉拿这么的整整齐齐还真的是有些困难,可能消息走漏了就会有人躲藏起来,给锦衣卫的抓捕增加极大的困难。 然而这次却是托了这费宏生祠落成的福,费氏核心之人几乎全都从铅山县各地赶了回来,被直接堵了个正着,一锅全给端了。 这边杜广带领锦衣卫,征调了地方卫所兵马,联合抓捕费氏族人,并且开始着手抄没费氏产业。 而京师之中,李桓在别过了天子,出了皇城便准备回府中去。 毕竟如今京营、锦衣卫那里都没有什么当紧的事情,而冯氏又新来,再加上此番天子加封冯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还有赐婚的事情,李桓总得事先同冯氏打个招呼,否则的话,等到圣旨突然到了府中,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李桓真担心冯氏会被吓到。 只是还没有等到李桓回到府中,就见一骑锦衣卫纵马而来,远远的看到李桓的时候便猛地勒住缰绳,在李桓身前停下,随即翻身下马冲着李桓拜下道:“指挥使大人,有衙门里有紧急的消息,需要指挥使大人立刻回去。” 李桓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眉头一挑看了那锦衣卫校尉一眼道:“可知有什么事情吗?” 那锦衣卫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不过陈大人命我等寻大人,若是见了大人,务必要请大人第一时间赶回衙门,有紧急之事禀明大人。” 听这锦衣卫校尉这么说,李桓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的话,陈克也不会派人来寻他。 毕竟如果说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事,托锦衣卫的人给他带个信也是可以的啊。 现在这锦衣卫校尉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必然是真的是不可让更多人知晓的大事。 心中生出这般的想法,李桓当即点了点头,猛地一抽身下的战马,顿时战马窜出,直奔着锦衣卫衙门方向而去。 锦衣卫衙门之中,陈克正坐在那里,在其面前站着一名小旗官,还有就是一叠供词。 陈克目光落在那供词之上,面色之间满是凝重,抬头向着那小旗官道:“这件事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那小旗官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道:“回大人,除了属下之外,也就只有负责审问的几名兄弟知晓,如今属下已经命人将其看管了起来,绝不会泄露了消息。” 听了那小旗官的话,陈克微微点了点头道:“干的不错,这等消息绝对不能外泄,我已经命人去寻大人归来,能够拷问出如此重要的消息,到时候定然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第二更送上,今天还是更了两万多字,求全订,月票,打赏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娥皇女英共一夫【求订】 倒也怪不得陈克那么的谨慎,实在是这供词之中的内容太过重要了,最好是不要泄露出去的好。 看了那小旗官一眼,陈克淡淡道:“你就暂且留下,等大人过来,问了你话,你再回诏狱那里盯着吧。” 小旗官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陈克这么说显然是在提携于他,若是运气好,等下见了李桓,若是能够入了李桓的眼,那么他这位小旗官别的不说,至少向上提一个级别那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甚至就是一步坐到百户官也不是不可能。 锦衣卫衙门之外的长街之上,李桓纵马而来,远远的见到李桓过来,立在衙门口的锦衣卫校尉连忙迎了上来,替李桓将马给牵住,与此同时李桓一个翻身下马,大步向着衙门当中走了进去。 当走进大厅之中,已经得到了消息的陈克正恭敬的站在那里,向着李桓行礼道:“惊扰了大人,是属下的错。” 李桓摆了摆手道:“哪里有那么多的对错,快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急着找本官回来。” 李桓也颇为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陈克急着请他回衙。 陈克深吸一口气,将那一份审问出来的供词递给了李桓。 李桓扫了陈克一眼,将供词接过,随即仔细的翻看起来,很快李桓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呵呵,真是没想到,这谋逆大案竟然能够牵扯到这位身上去,不过想一想倒也正常,毕竟……” 正想说什么,李桓目光扫过陈克还有正恭敬的站在那里的小旗官道“消息封锁了吧。” 陈克当即便道:“回大人,已经封锁了。” 李桓点了点头道:“那就继续给我审,本官就不信这么大的案子,只涉及到此人,看看还有没有其余的同党之流。” 陈克神色一正道:“属下遵命。” 说着看了李桓一眼,而李桓这会儿则是坐在那里,再次仔细的看那审讯出来的结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的荡漾开了一丝笑意。 英国公府 随着英国公张懋的丧礼顺利办完,入土为安,一连折腾了数日的英国公府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一日武定候郭良前来拜见张仑。 书房之中,郭良看着脸上尚且残留着几分疲惫之色的张仑道:“老国公刚走,国公你以后就是咱们勋贵的顶梁柱,国公你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张仑闻言冲着郭良笑了笑道:“多谢侯爷关心了。” 说着张仑喝了一口茶水道:“侯爷今日来见本公,莫非是有什么事吗?” 郭良看了张仑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国公这几日一直忙着老国公的丧事,想来是对外界的事情没有怎么关心吧。” 听郭良这么一说,张仑不由的眉头一挑,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说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晓的事情吗? 想到这点,张仑便是神色一正,看着郭良道:“武定候不妨说说看!” 郭良只看张仑的反应就知道张仑肯定是没有收到消息,虽然说这件事已经在勋贵之间快要传遍了,不过考虑到英国公府这几日的确是在忙着老国公张懋的事情,不知道倒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点,郭良轻笑一声道:“国公倒也不必紧张,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真的要说起来的话,对咱们勋贵集团而言,还是一件好事呢!” 张仑闻言就更是好奇了,看着郭良,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郭良继续道:“说来这个消息也是昨天方才传开的,据说……嗯,据说啊,昨日成国公带着夫人、女儿进了一趟皇城,拜见了陛下还有皇后娘娘。” 张仑眉头一挑,随即疑惑的道:“好像成国公这几年都没有带着妻女进宫过吧,这次搞的这么郑重其事,莫非是有什么事情不成?” 郭良闻言捋着胡须,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以及钦佩道:“要不就说成国公老成谋国呢,怕是国公你想不到成国公此番前去皇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见英国公一脸好奇,郭良也没有卖关子,只是惊叹道:“成国公他竟然向陛下恳请,希望陛下能够为他那女儿指婚。”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武定候郭良的话,英国公张仑心中陡然一惊,心中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 反倒是没有注意到张仑脸上的神色变化的郭良,这会儿脸上满是钦佩与惊叹之色,无比感慨的道:“国公你可能想不到,成国公竟然想要陛下给李桓与他的那位掌上明珠指婚……” 啪的一下,张仑面色大变,他的担心果然成真了,几乎是听到李桓的名字的瞬间,张仑便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 甚至将桌案之上的茶水都给震得洒出一片来。 而张仑这偌大的反应倒是将武定候郭良给搞得一愣,颇为不解的看向张仑道:“国公,你这是……” 张仑脸色非常的难看,试想他英国公看好的乘龙快婿,竟然被成国公给抢了去,这如何不让张仑为之恼火。 想到自己爷爷临终之时,成国公当时就在一旁,显然自己爷爷为了给英国公府找一个强援,想要同李桓结亲的事情也被成国公给听了去。 本来这件事情如果说自己爷爷还在,说不定这会儿自己爷爷都已经向天子提及了,可是谁让自己爷爷身死,自家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这些。 本以为等到办完了自己爷爷的丧事,便可以考虑寻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奏请天子帮忙赐婚。 然而谁曾想成国公竟然会先下手为强,先一步进宫求见了陛下。 注意到郭良的神色,张仑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的挤出几分笑意,缓缓道:“没事,这是一件好事啊,如是真的能够结亲李桓这般朝堂新贵,定然能够大大有助于我勋贵的未来。” 听张仑这么说,郭良点头道:“是啊,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要不就说成国公老谋深算呢,若是换做是我的话,肯定也会想方设法的同李桓结亲……” 张仑听着郭良对成国公的称赞,却是气的牙痒痒,这哪里是成国公想到的,分明就是自己爷爷最先想到的,不曾想竟然被成国公那老不羞抢先了一步。 深吸了一口气,张仑看着郭良道:“武定候,宫里可传出准确的消息了吗,陛下可是已经下旨为李桓还有成国公家的那位赐婚?” 郭良闻言摇了摇头道:“这倒还没有,不过听成国公说,陛下已经答应了,至于说旨意,想来很快就会下来吧。” 说着郭良笑道:“这些都是成国公酒后所言,不过咱们看来,这么大的事情,成国公肯定不会开玩笑,况且如今在勋贵之间已经传遍了,如果说是开玩笑的话,那成国公家的那位姑娘可就真的要名声扫地,沦为笑柄了。” 张仑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道:“哼,好个成国公,真是好算计啊,他这是想要造成既定事实,逼迫陛下吗?” 郭良不清楚其中的缘由,闻言诧异的看了张仑一眼疑惑的道:“国公你这是……” 张仑深吸一口气道:“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罢了。” 送走了郭良,张仑回到客厅之中,脑海之中回响着方才郭良的一番话,那是越想越气,当即抓起身边的茶盏,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茶盏碎裂成一地碎片。 很快听到下人通秉的国公夫人苏氏便赶了过来,走进厅中,就见张仑正面色阴沉,极其不快的坐在那里,而地上则是满地的碎片。 冲着身后的侍女摆了摆手,侍女无声的退了出去。 而苏氏只是走到了张仑身边,看着张仑道:“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惹怒了咱们国公爷啊!” 张仑看了苏氏一眼,轻哼一声道:“夫人怕是不知道,成国公他竟然抢在咱们前头去见了陛下,并且求陛下赐婚。” 苏氏闻言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脸上的笑意不见,一脸的凝重之色道:“夫君,你的意思是成国公他竟然想要陛下赐婚李桓于他们家的女儿?” 张仑微微点了点头。 苏氏当即气急道:“这……这成国公怎么能这样。” 张仑当即就将当日张懋临终之时尚且还有成国公在场的事情给苏氏说了一遍,苏氏这下更是气坏了 先前她只当是成国公自己想到的,虽然同样也非常生气,但是最多就是生气成国公先了他们一步,可是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苏氏气的更狠了。 因为成国公的举动分明就是故意抢在他们英国公府前头,想要将李桓这么一大助力给抢到自家去。 深吸了一口怄气,苏氏看着张仑道:“夫君,此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你决定怎么做?” 张仑看着苏氏一眼道:“既然他成国公可以去求见陛下,那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去见陛下呢。” 说着张仑冷笑道:“况且陛下这会儿还没正式下旨呢,只要没真正的确定下来,那么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氏闻言当即眼睛一亮道:“对,对,咱们去见陛下,毕竟当初是爷爷最先提出来的,陛下心中肯定也清楚爷爷的意思,咱们只说是爷爷的遗愿,求陛下为槿姑姑还有李桓赐婚,看陛下怎么说。” 夫妻二人拿定了主意,当即便换上了一身的盛装,同时苏氏也直奔着张槿的住处而去。 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带上张槿去见皇后,既然成国公可以带着成国公府家的九姑娘去拜见皇后,那么他们英国公府为什么就不能带上张槿去见皇后呢。 皇城之中,难得的清闲了一会儿的朱厚照这会儿正在张太后处给张太后请安。 陪着坐在永福宫之中,朱厚照听着张太后的唠叨,脸上挂着几分笑容。 突然之间,张太后看着朱厚照道:“皇帝,寿宁侯、建昌侯这几日可是比之往日安分了许多。” 朱厚照闻言不禁眉头一挑,看了张太后一眼,笑着点头道:“母后说的是,朕也发现建昌侯、寿宁侯他们的确是安分了许多,就连朝堂之上弹劾他们的奏章都一下子少了许多。” 听朱厚照这么说,张太后脸上眉开眼笑的道:“本宫就说过,延龄、鹤龄他们这些年就是不怎么懂事,如今明显是长进了许多,倒是不再给你添什么麻烦了。” 朱厚照心中却是颇为不屑,张延龄、张鹤龄那是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吗?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张延龄、张鹤龄两人这几日之所以这么安分,完全是因为李桓的缘故。 虽然说不清楚去李桓到底对张延龄、张鹤龄两人做了些什么,可是朱厚照却没有忘记当初李桓将二人抓紧诏狱之后曾和他说过的话。 而如今张延龄、张鹤龄两人身上所发生的变化,要是说同李桓没有什么关系的话,朱厚照首先是不信的。 不过不管李桓对二人做了什么,朱厚照并不关心,他所在意的就是这两人只要别没事的给他添乱就行了,尤其是别没事就去寻李桓的麻烦。 耳边传来张太后对张鹤龄、张延龄兄弟的夸赞之声,朱厚照只是顺着张太后的话点头,脸上挂着笑意。 殿外忽然传来了丘聚的声音道::“陛下,守门的内侍传来消息,说是英国公携夫人以及姑姑求见陛下还有皇后娘娘。” 朱厚照闻言顿时眉头一挑,眼中露出几分笑意,对于英国公的来意,朱厚照在听到英国公夫人还有他那位姑姑也一起入宫的时候便已经清楚明了了。 这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日成国公入宫的事情肯定是瞒不过英国公府的,就是朱厚照自己都能够想到,英国公知道成国公的举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嘴角挂着几分笑意,朱厚照起身向着张太后道:“母后,也不知英国公这个时候进宫求见朕有什么事,儿就不在这里陪母后了。” 张太后闻言不禁一声轻叹道:“罢了,皇儿既然有事要处理,那便去吧。” 出了永福宫,朱厚照冲着丘聚道:“去命人带英国公前往乾清宫,其夫人以及那位槿姑娘,一并带去见皇后,命皇后好生招待吧。” 乾清宫 做为天子的居所,一般来说非是重臣的话,是没有资格在这里觐见天子的。 不过对于英国公来说,自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在丘聚的带领之下,张仑走进了乾清宫之中。 对于张仑而言,这尚且是他继承了英国公的爵位之后,第一次进入乾清宫这等地方觐见天子。 想到自己的来意,就是张仑也有些紧张起来,万一天子已经答应了成国公,不答应他的请求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张仑已经走进了乾清宫之中,当看到朱厚照的时候,张仑忙上前冲着朱厚照拜了下去道:“臣张仑,拜见陛下。” 朱厚照看了张仑一眼,微微颔首道:“爱卿免礼,平身吧。” 赐座之后,朱厚照打量这张仑道:“老国公为国身死,朕心甚为悲痛,然则逝者已矣,我等当一切向前看,以后英国公府以及众勋贵,还需要爱卿你来统筹,爱卿须得保重身体才是。” 张仑闻言,一脸感动的向着朱厚照拜下道:“陛下关爱,臣铭感五内。” 安抚了张仑一番,朱厚照这才道:“爱卿此时入宫,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仑忙道:“此番臣入宫,一者是叩谢皇恩浩荡,另外则是事关爷爷之遗愿,臣一闭眼,爷爷的话便在耳边响起,臣只能厚颜来求陛下。”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哦,不知爱卿有何事,朕若是能做到,定然会遂了爱卿!” 张仑闻言忙道:“臣拜谢陛下。” 说着张仑轻咳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陛下也知道,爷爷临终之时,一心念想的就是想要为槿姑姑寻一位乘龙快婿,爷爷当时便相中了李桓大人,却是不曾想,爷爷身死,没有来得及操办此事,空留遗憾,臣不愿爷爷带着遗憾就这么离去了,所以特来求陛下能够为槿姑姑还有李桓赐婚。” 虽然说早就知道张仑此来的目的,可是听张仑这么说,朱厚照还是忍不住感叹。 不过对于此,朱厚照心中早已经有了盘算,闻言倒也显得颇为平静,看了张仑一眼道:“你说这事,朕自然记得,当时老国公临终之时的确是念叨此事。” 张仑闻言大喜,天子记着此事,那么一切就好办多了啊。 然而下一刻,就听得朱厚照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只是朕不久之前才答应过成国公,要为成国公家的女儿赐婚于李桓,这……” 张仑面色一变,惊道:“陛下,成国公他……他老不羞啊,明明是我英国公府先打算与李桓结亲的,可是他却抢先一步求陛下,若是爷爷还在的话,定要去寻成国公说道说道……” 朱厚照闻言心中暗笑不已。 不过脸上却是一脸的为难之色看着张仑道:“若是没有成国公先来见朕,并且朕还答应了成国公的话,今日爱卿提及此事,哪怕是为了了结老国公的一桩遗愿,朕也会答应,可是现在爱卿你告诉朕,朕该如何处置才好。” 张仑脸上同样也是露出了为难之色。 而这会儿朱厚照道:“要不你们两家都别争了,为了避免伤及你们两家的和气,朕就在宗室之中,寻一贵女许给李卿……” 听朱厚照这么一说,张仑整个人懵了,傻傻的看着朱厚照,还能这么来吗?他英国公府同成国公府相争,结果最后却是便宜了其他人。 张仑不由的急道:“陛下您方才还答应臣的,怎么能……” 朱厚照摊手道:“可是朕也答应了成国公啊,朕也是没办法了,毕竟总不能两女共事一夫,效仿娥皇女英吧。” 心头大乱的张仑闻言登时眼睛一亮,豁然抬头道:“陛下,臣以为可以!” 朱厚照不禁看了张仑一眼道:“爱卿,你不是在说笑吧,再怎么说,你英国公府那也是顶尖的勋贵,出身于英国公的女子,又怎么能够与他人共事一夫,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岂不是有碍英国公府的名声。” 什么名声不名声,真要说的话,先前张延龄、张鹤龄在英国公府前大闹,他们英国公府的名声便已经受损了。 也是那一次,张仑深切的意识到,名声什么的都是虚的,只有真正能够抓在手中的才是真实的。 当时如果不是有李桓出面帮他们解决了麻烦,只怕他们英国公府的名声还会更差,所以说张仑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同李桓这位新贵结亲,只有如此方才能够稳住他们英国公府的影响力。 深吸了一口气,张仑看着天子道:“陛下,臣以为,姑姑能够嫁给如李桓这般的少年英杰,哪怕是与人共事一夫,也比嫁给一介凡夫俗子要强,所以恳请陛下做主。” 朱厚照点了点头,看了张仑一眼道:“爱卿没有什么意见,朕倒不是不可以考虑这点,只是成国公那里又该如何交代呢?” 提及成国公,张仑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成国公不讲道义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答应让自己嫡亲的姑姑去与人共事一夫,真当他英国公府不要脸面吗? 当即张仑便道:“陛下,反正我英国公府对于陛下的决定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如果说成国公府不答应的话,那岂不正好,是他们自己不答应的,与陛下何干。” 朱厚照闻言不禁瞥了张仑一眼,张仑这是好算计啊,竟然想要迫使成国公府知难而退,毕竟国公嫡女与人共事一夫,那可不是谁都能够接受的。 朱厚照含笑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朕便命人传成国公进宫,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成国公府 成国公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的靠在座椅之上,捋着胡须笑道:“麟儿,为父做的还不差吧,一夜之间,勋贵之间几乎人尽皆知,这下子就算是英国公府知道了,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想到自己总算是赢了张懋这个老朋友一把,朱辅心中就满是得意。 朱麟轻咳一声,看着自己老父那一副得意的模样道:“父亲,话是如此说,可是只要圣旨一日未下,终究与变数。” 朱辅摆手道:“无妨,陛下已经答应过为父,除非是陛下反悔,否则的话,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说着朱辅捋着胡须道:“咱们成国公府就准备着嫁女儿吧,哈哈哈……这次咱们成国公府总算是可以压他英国公府一头了。” 就在这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管家带着一名内侍走了过来。 朱辅看到来人的时候不由一愣,随即起身迎了上来道:“这不是高大监吗,高大监前来,莫不是陛下有什么旨意要传?” 想到天子可能是名高凤前来传旨,朱辅心中便是忍不住一阵激动,看来天子还是靠谱的啊,昨日答应赐婚,今日这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目光在高凤身上扫了扫,只是没有见到圣旨什么的。 高凤自然是注意到了朱辅的目光,多少也能够猜到朱辅在找什么,对于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两家争抢李桓这么一个乘龙快婿的举动,高凤、丘聚他们这些跟在天子身边的内侍自然是清楚的。 心中隐隐的有些好笑,不过高凤神色却是郑重的向着朱辅道:“成国公,陛下口谕,招你进宫。” 原来只是天子口谕,而非是前来传旨的啊。 朱辅心中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便振奋精神,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向着高凤点了点头道:“好,高大监且稍后片刻,待本公换了衣服,便随大监一起入宫觐见陛下。” 高凤点了点头 而朱麟这会儿上前向着高凤行礼笑道:“高大监,不知陛下召家父入宫,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高凤微微一笑,看了朱麟一眼道:“英国公不久前入宫了,并且还带了夫人还有他那位名动京华的小姑姑。”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朱麟闻知色变,朱麟又不傻,当即明白过来,他们父子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朱麟心中一紧,当即冲着高凤拱了拱手道:“大监且稍待,我去看看父亲如何了。” 高凤笑道:“小公爷请便。” 当朱麟见到朱辅的时候,朱辅差不多已经换好了一身华丽的国公服,此时看到朱麟急匆匆而来不禁眉头一挑看了朱麟一眼道:“麟儿你不在那里陪着高大监,来见为父作甚?” 朱麟忙道:“父亲,大事不好了,方才高大监说,英国公进宫了,而且还带了夫人以及张槿。” “什么!” 朱辅登时一惊道:“不好,张仑欲坏我大事啊。” 朱麟是一脸的担心道:“父亲,你说陛下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朱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急,不急,陛下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为父,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反悔,且待为父入宫见了陛下便可知晓。” 说着朱辅匆匆见了高凤,随高凤直奔着皇城而去。 浙江绍兴府余姚县 余姚县郊外有一处华丽的庄园,这一处庄园完全是仿照苏州园林建造,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甚至还将状元之外的一条溪流引入庄园,直接贯穿了庄园,修葺的那叫一个精致。 谢园就是这庄园的名字,而谢园恰恰就是谢家所建造。 要说余姚县最出名的就是出了一位当朝阁老的谢家。 谢迁在中枢十几年,单单是阁臣都做了十几年,甚至还有几年是堂堂的内阁首辅,权柄之盛,可谓一时无二。 而且谢家不单单是出了谢迁这么一个阁老,谢迁之弟谢迪虽不如谢迁,但是同样也是兵部员外郎级别的官员。 可以说谢家在余姚一县那就是无人可及的名门望族。 随着谢迁早两年被罢官,回归余姚县的谢迁名声非但是没有受到罢官而衰落,反而是越发的响亮起来,尤其是在士林之中,被公认为不畏朝堂奸佞的忠贞之臣。 谢迁就在这谢园旁修建了一处学堂,办起了私学,名唤木斋学堂,直接以自己的名号为名。 可想而知,一位堂堂内阁首辅开办学堂,到底能够引来多少的士林学子。 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有江南之地众多的士子前来求学,听取谢迁讲学,尊谢迁为师。 谢迁门下弟子有名有姓者便有数百人之多,至于说那些旁听的士子,恐怕不下千人。 一时之间,谢家在余姚当地的名声更加的响亮。 当然谢迁的名声越是响亮,做为害了谢迁的李桓,名声在当地几乎是迎风臭十里,简直就是人人喊打,人人咒骂。 就在前不久,木斋学堂突然之间停学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说是谢迁身子突然不适,正在谢园之中休养。 消息传出,许多士子纷纷在谢园之外为谢迁祈祷,祈求谢迁能够早日康复。 这一日,一辆马车吱吱呀呀的自远处驶来,在谢园的后门停了下来。 赶车的汉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掀起布帘,就见一名老者从马车当中走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谢园,捋着胡须笑道:“一别数月,现在想一想,还是在这园子里更舒爽啊!” 走进谢园之中,入目的莺莺燕燕,年轻貌美的侍女见到老者的时候,纷纷驻步向着老者行礼。 谢迁看着这些青春貌美的侍女,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直接大手伸出,一把将其中一名娇俏的侍女揽在怀中,一双大手在侍女嫩滑的俏脸之上捏了一把,哈哈大笑道:“此情此景此佳人,便是给老夫个首辅也是不换啊。” 一双大手自然而然的探进侍女衣裙之下,而这会儿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道:“大哥,你回来了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谢迁闻言,抬头望去,就见一身着青衣的老者正大步而来,不是他那位受其牵连致仕的弟弟又是何人。 大手猛地在那嫩滑之上抓了一把,随手将怀中痛呼连连的侍女推开,向着谢迪迎了上去道:“通知如何,不通知又如何,正如我悄悄的离去,又悄悄的回来,谁又知道这两三个月,为兄不在这谢园之中啊。” 谢迪看了谢迁一眼,似乎是确定谢迁无碍,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然后冲着四周侍女摆了摆手,瞬间这些少女纷纷离去。 谢迁行至边上的凉亭之中坐定,看了谢迪一眼道:“我离去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谢迪微微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事,就是小弟接到京中传来的消息,心中忧虑,如今兄长平安归来,小弟这一颗心也可以放下了。” 相比快马加鞭传回的消息,谢迁一路坐着马车,虽然说也有水路便捷,速度并不是太慢,可是相比专门的信使传回的消息,速度上自然是无法比的。 谢迪不久之前接到京中传来的消息,得知天子昏迷不醒竟然被李桓给救醒,同时大肆抓捕朝臣,严加审讯,谢迪心中便是为谢迁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说谢迪不是很清楚谢迁突然之间入京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就在谢迁入京之后没有多久,京中便传来了天子被人所谋害的消息,谢迪也不是傻子,多少也能够猜到,只怕天子遇刺这件事情当中,怕是有着自己兄长的影子。 听了谢迪的话,谢迁只是淡淡的瞥了谢迪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去多想,你只需要知道,为兄不会害了咱们谢家便是。” 谢迪点了点头。 谢迁捋着胡须笑道:“明日传出消息去,就说老夫身子已经康健,准备开讲,有心求学之士子,尽可前来听讲。” 谢迪笑着道:“兄长开讲,必然轰动四方,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士林中人前来听讲。” 谢迁嘴角挂着笑意,眼中满是自傲与得意之色。 他谢迁名动江南,虽然说不复为首辅,可是昔日门生故吏仍有不少身在朝堂之上,影响力虽大不如前,但是也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小觑了他的。 许多士子前来听讲,为的就是他这一身份,若是能够拜在他谢迁门下,将来无论是科考还是做官,都将大受裨益。 说着谢迁看了谢迪一眼道:“京中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传来吗?” 谢迪微微沉吟一番,仔细的思索着,突然之间道:“其他的消息倒是没有,不过听说费宏费大学士被抄家了。” 谢迁闻言不由的眉头一皱,费宏他自然不陌生,那也是朝中数得着的重臣,本就是预定的阁臣,甚至就是成为内阁首辅都不是什么难事。 谢迁同费宏交情自然不差,甚至关系比一般人所想象的还要亲密的多。 好一会儿谢迁方才轻叹了一声道:“是我连累了他啊。” 说着谢迁感慨道:“铅山费氏完了!” 谢迪脸上满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色感叹道:“是啊,偌大的铅山费氏,阖族上下,听说只有寥寥几名核心族人逃脱,其余之人尽数被锦衣卫锁拿,如今锦衣卫正在抄没铅山费氏的产业,怕是没有个一两个月,是抄没不完的。” 说着谢迪看了谢迁一眼,而谢迁则是坐在那里,微微的眯着眼睛,手中端着的茶水微微的晃动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当谢迁、谢迪说着铅山费氏的事情的时候、铅山县,杜广正带着锦衣卫看着那一箱箱被抬出来的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大箱子被装上马车,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身旁的一名锦衣卫小旗低声向着杜广道:“大人,真是不敢想象,单单是抄没出来的现银便足足有二百多万两,这费氏一族真的是太富足了。” 杜广冷哼一声道:“什么富足,还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那可是上百万两的金银,靠他们费氏一族,要几辈子才能够赚到,这还不算那十几万亩的良田,数百处的店铺、庄园、矿山。” 小旗官低着头,而杜广则是目光冷冽的看着那些卫所士卒将一个个的箱子抬上马车,四周的锦衣卫则是一个个的手按刀柄,全程监视着这些卫所士卒。 这么多的金银财富,眼红的可是太多了,正所谓财帛动人心,真要是有人动了心思,别以为这是抄没来的脏银,一样有人敢打主意。 所以说从始至终,杜广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别以为这些卫所士卒可靠,杜广敢说,如果不是他全程派锦衣卫盯着的话,这些金银财富不被这些卫所士卒给瓜分了才怪。 看到抄没来的所有金银都被装好车,杜广深吸一口气,冲着那名面色阴冷的卫所千户官拱了拱手道:“祝千户,让弟兄们启程吧,这笔银子若是能够顺利送至京师,无论是指挥使大人还是陛下,都会少不了嘉奖,到时候祝千户便是升任指挥使都不是不可能。” 祝英闻言看了杜广一眼,又看看那些肃立四周,死死盯着手下兵卒的锦衣卫,心中一叹,收起了那点小心思,冲着杜广抱拳道:“到时候还请杜百户帮忙在大都督面前替在下美言了。” 猫眼巷李府 李桓正陪着冯氏坐在那里叙话。 冯氏看着李桓道:“桓儿,娘亲还没问你,你准备怎么安排你两位舅舅啊?” 虽然说知道李桓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两个舅舅,但是冯氏还是颇为上心,看着李桓,忍不住问道。 李桓闻言笑了笑道:“不会是舅舅让娘亲你问的吧。” 冯氏白了李桓一眼道:“你舅舅又不傻,就是娘亲自己想知道罢了。” 李桓就是同冯氏说笑,他也知道冯永国、冯永邦不可能让冯氏来问他这种事情,不过对于二人的安排,李桓还真的有所考虑。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订阅,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朕可是操碎了心啊!【求订】 如今李桓身上的官职之中,有实权的便有锦衣卫指挥使,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其中锦衣卫自然是不必说,必须要有自己的心腹才好。 就像前番天子遇刺,如果说不是陈克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传给自己的话,恐怕等到自己得到消息,天子都不知死了多久了。 所以说李桓绝对会将锦衣卫死死的抓在手中,这是情报加暴力机构,利用好的话,比任何官位权柄都要大。 纵然是有陈克、赵毅、陈耀这些人在锦衣卫之中为他所用,对他也展现出了足够的忠诚,可是李桓还是打算将自己的亲近之人安插进入锦衣卫。 譬如表弟林平之、二舅冯永国。 两人一个是自己的表亲,一个是舅父,可以说是至亲之人了,不管能力如何,至少在锦衣卫之中,有自己可以相信的至亲之人存在,自己便不用太过担心锦衣卫这方面出了什么纰漏。 而除了锦衣卫之外,就应该属提督京营的差事了。 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其实是听着好听,如果说没有具体的职事的话,恐怕同成国公的前军都督府都督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李桓负责提督京营,这就是偌大的权柄了。 李桓盘算着趁着此番重整京营之机,将自己三舅冯永邦安插进入京营之中,多了不说,好歹掌握一部分人马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毕竟自己几个舅舅之中,三舅冯永邦在军事方面算是最有天赋的了,而且一身实力也不差,勉强跨进了二流好手的层次,统领一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看了冯氏一眼,李桓笑着道:“娘亲放心就是,孩儿准备让二舅进入锦衣卫,先从锦衣卫百户坐起,将来立了功勋的话,自然可以升迁。” 锦衣卫的名头虽然说在民间不怎么好,可是好处就是锦衣卫的权柄不小啊,只要天子支持,锦衣卫的权利几乎是大的没边了。 冯永国从一个锦衣卫百户坐起,在冯氏看来,倒也不差,有李桓这为锦衣卫指挥使在,将来必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看着李桓,冯氏忍不住道:“那你三舅呢?” 李桓笑道:“三舅的话,我准备让三舅进入京营,先做一个把总,将来做一个都指挥使,提督一营兵马。” 冯氏听李桓给自己两个哥哥做出的安排,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我儿考虑的周到,若是让你舅父知道了,肯定是非常的高兴。” 说话之间,李桓突然之间道:“娘亲,昨日孩儿入宫去见陛下,陛下准备敕封娘亲你为一品诰命夫人,圣旨可能会在这几日下来……” “什么……” 冯氏闻言不由的惊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之色。 一品诰命夫人,冯氏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可是这等事情她也就在戏文里见过,只觉得这等赏赐与自己差距实在是太远了,她一辈子连想都没有想过。 想一想也是,李贤不过是一个卫所百户官,一辈子几乎能够一眼看到头,做为一个卫所百户官的夫人,什么诰命都不可能与其有关。 可是让冯氏想不到的是,自己没有能够享受到自己丈夫带来的福荫,却是不曾想自己儿子竟然会给自己挣来一个一品诰命的封赏。 一品诰命夫人,那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女子所能够享受的最高的荣耀了。 哪怕是冯氏陡然之间听到李桓的话,也是忍不住一脸的激动之色,看着李桓颤声道:“桓儿,你说的是真的?陛下真的要封为娘为一品诰命夫人?” 李桓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君无戏言,陛下既然说了,那么圣旨肯定就在近几日下来,到时候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服、赏赐等会一并下来,娘亲到时候见了自然就知晓了。” 冯氏顿时眼睛一红,颤声道:“好,好,我儿有出息了,就连娘都能够跟着得此殊荣,你爹若是在天有灵,定然能够含笑九泉。”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就见冯永国、冯永邦兄弟二人走了过来。 当看到冯氏红着眼睛的时候,冯永国兄弟二人不由的一愣,冯永国下意识的道:“妹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了。” 看着自己舅舅向着自己看过来的目光,李桓不禁苦笑。 不过冯氏这会儿却是破涕为笑,冲着自己两位兄长笑道:“二哥、三哥,我这是高兴,喜极而泣。” 听冯氏这么说,冯永国、冯永邦走过来,坐在一旁,带着几分好奇看着冯氏道:“啊,这到底是什么喜事啊?” 冯氏看了李桓一眼,李桓冲着冯氏点了点头。 冯氏当即便笑着道:“方才桓儿说陛下准备敕封我为一品诰命夫人……” 冯永国、冯永邦闻言登时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看看冯氏,再看看李桓,突然之间冯永国哈哈大笑起来,冲着李桓道:“好,好,没想到桓儿你竟然还能够替你娘挣来一品诰命夫人这么大的荣耀。” 冯永邦笑着道:“到时候咱们福州府长乐县县志之上必然会记录上此事,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冯永国点头道:“对,对,这等大事那是要昭告地方,要竖起牌坊的。” 看着自己两个哥哥对自己儿子赞不绝口,冯氏脸上满是笑意。 这会儿冯氏笑着道:“二哥、三哥,方才桓儿也说了,他准备安排二哥去锦衣卫,做一个锦衣卫百户,三哥你就去京营,做一个把总。” 虽然说李桓会给他们二人安排职事,但是没想到李桓竟然会起步便给他们这么高的官位。 不要小瞧了锦衣卫百户、京营把总,对于冯永国、冯永邦两个白身来说,这已经是一步登天了。 二人反应过来之后,当即看向李桓。 李桓微微一笑,冲着二人点了点头道:“有两位舅舅帮我盯着京营还有锦衣卫,我也能够安心。” 二人哈哈大笑道:“桓儿你尽管放心便是,舅舅一定会帮你看好锦衣卫、京营的。” 这边成国公朱辅跟着高凤进了紫禁城,奔着乾清宫而去。 来的路上,朱辅又再一次的询问了高凤具体的情形,只不过高凤并没有细说,当然只是告诉他的那点,已经是足够了。 朱辅已经意识到张仑此番进宫求见天子,为的就是要天子给张槿与李桓赐婚。 若是以往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他昨天已经见过了天子,甚至还求了天子为自己女儿赐婚,自己回去之后更是借着酒劲将消息故意泄露了出来,如今在勋贵之中已经是闹的人尽皆知。 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英国公府的女儿嫁给了李桓,而他成国公府的女儿却没有嫁给李桓,到时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在背后冲着他们成国公府指指点点呢。 不行,绝对不能让张仑得逞,哪怕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他也要求天子赐婚,否则他成国公府还如何在勋贵之中立足啊。 暗暗的下定了决心的朱辅眼中流露出几分决然之色。 走进乾清宫之中,朱辅一眼就看到了张仑,而张仑也在听到了动静的第一时间看向了朱辅。 几乎是一瞬间,朱辅同张仑二人目光相交,登时二人眼神交流,二人目光之中皆是蕴含着怒火。 张仑恼火的是朱辅明知道他英国公打算同李桓结亲,竟然还敢抢先一步求天子赐婚。 而朱辅恼火的则是在他已经向天子开口的情况下,张仑竟然还敢再入宫,这又将置他们成国公府于何地。 二人目光交错而过,火气十足。 朱辅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老臣见过陛下。陛下召老臣来,莫不是准备给小女与李桓赐婚吗?” 张仑在一旁闻言,不由的直接跳了起来,指着朱辅道:“成国公,你这老不羞,你成国公府还要不要脸面了啊。” 朱辅闻言也是毫不示弱,若是张懋倒也罢了,可是张仑他还真的镇不住朱辅。 就见朱辅瞥了张仑一眼道:“张仑,陛下当面,还轮不到你来训斥老夫,老夫是在同陛下说话。” 张仑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先是向着朱厚照躬身一礼赔罪,同时恶狠狠的盯着朱辅。 朱厚照将二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像这般两大国公因为争着嫁女儿而争吵的情形,说实话还真的是罕见,便是朱厚照看了都有一种看热闹的冲动。 不过很快朱厚照嘴角的笑容便收敛了起来,别人可以看两大国公的笑话,但是他身为天子,自然是不能坐在那里看笑话,况且这其中本就有他故意营造这种清醒的缘故。 若是真的让英国公府同成国公府闹僵了的话,那才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轻咳了一声,朱厚照看着张伦还有朱辅二人道:“行了,你们可都是堂堂的国公,怎么一个个的像是那街头的小混混一般啊。” 方才还如同斗鸡一般相互瞪着对方的英国公与成国公二人听了朱厚照的话,相互冲着对方冷哼一声,然后各自坐了下来。 朱厚照看着二人,缓缓开口道:“成国公,朕召你前来,正是为了你家女儿赐婚的事情。” 朱辅当即便道:“陛下,您昨日可是答应过老臣的,您乃是天子,金口玉言,您总不能够反悔吧。” 朱厚照干咳了一声,看了看张仑,然后又向着朱辅摇头道:“朕倒是没有反悔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本就是老国公张懋想要撮合李桓与英国公府的女儿结秦晋之好的……” 朱辅尴尬的道:“可是张懋他不是没有开口求陛下赐婚吗,是老臣先求的陛下,而且陛下也答应了老臣的。” 一旁的张仑闻言不禁指着朱辅道:“成国公,你这么说你亏心不亏心啊,你明知道爷爷的遗愿便是请陛下为槿姑姑与李桓赐婚,可是你呢,你竟然趁着我英国公府处理爷爷后事期间求陛下赐婚,你……” 朱辅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当即硬着头皮冲着张仑道:“那又如何,谁规定你们英国公府看上了李桓这么一个乘龙快婿,其他人就不能争了。” 说着朱辅看着朱厚照道:“反正陛下是答应过老臣要赐婚的,陛下若是不答应,今日老臣就不走了。” 眼见朱辅在这耍无赖,张仑那叫一个气啊。 朱厚照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张仑还有朱辅道:“成国公,朕方才想了想,既然你们两家都相中了李桓李卿家,那么朕考虑,不若效仿娥皇女英,由朕将你们两家的女儿都赐婚于李桓,不知成国公你意下如何?” 朱辅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道:“此举太过荒唐,老臣不答应。” 一旁的张仑闻言,脸上登时露出了几分笑意,在朱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便道:“陛下,臣没有意见,一切皆听陛下安排。” “什么!” 朱辅猛然之间抬头看向张仑,而张仑此时则是脸上挂着几分得逞的笑意盯着自己,朱辅又不傻,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张仑,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张仑撇嘴,根本就不理会朱辅,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成国公方才也说了,他不同意,既然如此,那便由陛下为我家槿姑姑赐婚吧,反正我英国公府对于陛下的安排绝无异议。” 朱辅看着张仑,猛然之间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方才一时听差了,陛下一番美意,老臣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张仑不禁冲着朱辅道:“成国公,你……” 朱辅冲着张仑笑道:“张仑,你英国公府想独占这好处,我可不答应。如李桓这般的俊杰,天下无双,纵然是二女共事一夫,也不算辱没了我家琳儿。” 张仑恨不得挥拳在朱辅那一张老脸之上狠狠的揍上几下,本以为朱辅不会答应两女共事一夫的提议,却是不曾想朱辅竟然真的下得了这般的决心。 倒是朱厚照在一旁看着朱辅与张仑在那里相争,眼中的笑意更甚,心中暗暗嘀咕:“李卿啊李卿,为了你的婚事,朕可是操碎了心啊,两大国公家最出类拔萃的女子全落到了你李家,这次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感谢朕才是。” 这会儿朱厚照轻咳了一声,看着朱辅道:“成国公,你确定能够接受两女共事一夫吗?” 先是看了一旁的张仑一眼,朱辅咬牙道:“回陛下,老臣决无异议。” 朱厚照同样看向了张仑道:“英国公,你呢?” 同样是恶狠狠的看了朱辅一眼的张仑也是恭敬的向着朱厚照回道:“陛下,臣无异议。” 朱厚照豁然起身,看着二人道:“好,既然两位卿家都无异议,那么朕便即刻命人传旨,为英国公府张槿、成国公府朱琳赐婚!” 张仑、朱辅二人齐齐向着天子拜下道:“臣叩谢陛下。” 而朱厚照也是冲着一旁侍奉着的丘聚道:“丘大伴,准备笔墨,朕要亲自书写赐婚的圣旨。” 一旁的丘聚连忙上前一边取了绢帛铺展开来,一边替天子研墨。 很快朱厚照笔走龙蛇,运笔如飞,一气呵成将一份赐婚的旨意写下,然后满意的打量了一番,取出天子印玺加盖在圣旨之上。 朱厚照嘴角挂着几分笑意,看了张仑还有朱辅二人一眼道:“旨意已成,朕会即刻命人抄录之后前往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以及李卿府上宣读圣旨。” 随着朱厚照做出决断,可以说是大势已定,除非是出现天大的变故,否则的话,这赐婚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任是谁也改变不了。 此时朱辅、张仑二人也没了先前的针锋相对,对视了一眼,齐齐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臣等拜谢陛下。” 朱厚照这会儿示意二人落座道:“两位国公,若是不出意外,以后你们两家同李卿便是秦晋之好,朕之所以舍弃宗室之女不选,而遂了你们的心意,将你们两家的女儿许给李卿,朕之用意,你们可明白吗?” 深吸了一口气,朱辅当即便向着朱厚照道:“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老臣知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老臣定然会竭尽所能,相助李桓,重整京营,不使京营有变。” 而此时张仑也是道:“我英国公府会全力支持李桓整顿京营。” 朱厚照闻言笑道:“有两位国公这话,朕也可以安心了。” 说着朱厚照伸展了一下身躯道:“行了,两位国公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行回去吧。” 朱辅、张仑起身冲着天子拜了拜,然后出了乾清宫。 走出乾清宫,朱辅、张仑不由的对视一眼,张仑冷嘲热讽道:“成国公,恭喜啊!” 朱辅仿佛是没有听出张仑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脸上挂着几分笑意拱了拱手道:“同喜、同喜!” 出了宫城,张仑目送朱辅的车架远去,背着双手看着宫门出神,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他可是没有同自己的小姑姑商量过便直接做主了。 如果说只是天子赐婚的话,张仑倒也不担心什么,关键现在却是变成了两女共事一夫的情形,他还真的不敢保证张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说这会儿张仑心中还真的是有些没底。 很快张仑就见到了在两名小内侍引领之下走来的苏氏以及张槿二人。 看到张仑的时候,苏氏眼睛一亮,投来询问的目光,而张仑则是冲着苏氏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次张槿准备自己独坐一辆马车的时候,张仑忽然开口道:“小姑姑,侄儿有一件事要同你说,你就同我们共乘一辆马车吧。” 张槿看了张仑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虽然清冷了一些,但是对于张仑这位一向宠着她的大侄子,张槿还是很在意的。 三人走进马车当中,很快马车缓缓启动。 马车当中一片寂静,好一会儿,张仑轻咳一声,打破了平静,看向张槿道:“小姑姑,此番带你入宫拜见皇后娘娘,侄儿的用意,小姑姑可知晓吗?” 张槿轻叹了一声缓缓道:“婉儿已经告诉我了!” 张仑当即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也就是苏婉,张槿的母亲,也就是老国公张懋的正室夫人在生下张槿不到几年时间便已经病故,所以说偌大的一个英国公府,够资格同张槿说这件事情的,还真的只有如今贵为英国公夫人的苏婉了。 张仑轻咳一声看着张槿道:“那小姑姑你又是如何想的?” 张槿看了张仑一眼道:“希望我嫁给李桓,这是父亲的遗愿对吗?” 张仑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爷爷的遗愿,这一点侄儿可以作证,就是陛下也可以作证。爷爷说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到你同李桓成亲。” 虽然说张仑话语之间改了改,但是意思是没变,张懋的确是提过想要撮合张槿与李桓,却也没有说遗憾看不到二人成亲。 不过张仑倒也不算欺骗张槿,毕竟张懋的本意就是希望二人能够成亲。 轻叹了一声,张槿缓缓道:“我虽有向道之心,可是师傅却说我的道不在山林而在红尘,即为英国公府的女儿,自当为英国公府尽一份力,既然这是父亲的遗愿,那么我没有什么异议。” 听了张槿的话,张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担心自己这位小姑姑不答应呢。若是那样的话,他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天子交代了。 当然以张仑对张槿的了解,对于这等大事,张槿是不可能会违背张懋的意愿的,否则的话,他也不敢去见天子了。 而这会儿苏婉也是一脸的笑意看向张仑道:“夫君,你是不是已经见了陛下,求得陛下为槿姑姑与李桓赐婚?” 此话一出,就是张槿也不禁向着张仑看来。 再怎么的心性淡泊,可是她终究不是无情之人,事关自己一生,张槿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张仑缓缓点了点头道:“陛下已经答应了,赐婚的旨意很快就会有人前往府上传旨。” 苏婉一颗心不禁放了下来,只是她发现张仑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不只是苏婉察觉了,就是张槿也察觉到了张仑的神色不大对劲。 在两女的注视下,张仑忽然之间有些紧张的看着张槿,犹豫了一番方才道:“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告知小姑姑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张仑那神色,张槿心底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过还是缓缓点头道:“有什么就直说便是。” 深吸了一口气,张仑在张槿还有苏婉二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本来是打算过些时日再同陛下提及此事的,可是不曾想那成国公老不羞,竟然抢先一步,求陛下给他家的朱琳赐婚。” 张槿眉头一挑,勋贵之中,各家的子女自然也是良莠不齐,有的就是酒囊饭袋,可是同样也有极为出众优秀的。 男儿就不提了,可是身为勋贵家的女儿,张槿绝对是是出类拔萃的,但是这并不是说她就真的能够冠绝京华无人可以与之相媲美,恰恰成国公府就有一个奇女子,一身才学无双,若为男儿身,必然是进士及第之才,性子更是温婉,如那空谷幽兰一般。 朱琳同张槿二女,可以说是勋贵之中的一对并蒂莲,名动京华。 张槿同朱琳虽来往不多,却也不陌生,二人相互之间还是极为欣赏的。 现在张槿听张仑提及朱琳,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而苏婉则是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张仑,颤声道:“夫君,你不会是想说陛下也将成国公家的朱琳赐婚给李桓了吧。” 张仑尴尬的点了点头,都有些不敢去看张槿的反应了。 张槿面色一变,呼吸一下变得急促了几分,脸上露出几分羞恼之色。 苏婉则是无比担心的看着张槿,伸手拉着张槿的手安抚张槿。 好一会儿张槿似乎是平复了心境,看着张仑道:“陛下赐婚,你答应了?” 张仑低着头,缓缓道:“小姑姑你又不比他朱琳差,朱辅实在是太气人了,小姑姑你是没见朱辅,若是可以的话,我当时都想狠狠的揍他两拳。” 说着张仑鼓起勇气看向张槿道:“他成国公府能够答应,我们英国公府为什么就不可以答应,难不成小姑姑你就比朱琳差了吗?况且若是咱们放弃了,以后传扬出去,别人背后必然说小姑姑你比不过她朱琳,结果李桓选了朱琳,而舍弃了小姑姑你。” 张仑这明显是耍了小心眼,这是故意激将张槿。 苏婉看的分明,白了张仑一眼,而张槿何等聪慧,显然也能够看出张仑的那点小心思,只是做为自己的亲大侄子,便是在她面前耍了点小心思,她又能如何。 况且张仑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啊。 她同朱琳本就自小被人夸赞,拿来做比较,一直都是不分上下,在这婚姻大事上,张槿就算是在怎么不在意,她心中也清楚,两人将来各自嫁人,所嫁之夫婿肯定也会被人拿来比较。 就譬如这次的赐婚,张仑若是不答应,天子必然会选择赐婚朱琳与李桓,到时候张槿自己都能够想到,其他人不提,单单是勋贵之间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张仑偷偷地看着张槿的神色变化,张槿没有当场发火,张仑已经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对自己这位小姑姑的性子还是颇为了解的,其实是外冷内热的性子,许多事情张槿只是不说,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为人考虑,只是一向清冷惯了,许多事都懒得开口说罢了。 “小姑姑,你如果说真的不答应的话,咱们这便回去,大不了我去求陛下,反正旨意还没有正是下来,这个时候反悔尚且还来得及。” 张槿闻言淡淡的瞥了张仑一眼道:“天子金口玉言,又岂是想改就能改的,纵然是豁出去我英国公府的余荫,但是必然会恶了天子,不就是同朱琳共嫁一人吗,又有何不可。” “什么,小姑姑你答应了?” 张仑一愣,看着张槿,别看他先前同朱辅一起面对天子的时候底气十足,可是他不是张懋,若是张槿不同意的话,他还真的拿张槿没有办法。 如今张槿答应,就是张仑自己也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张槿难得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父亲不在了,我这做女儿的,总不能连父亲最后的遗愿都无法完成吧。” 张仑闻言轻叹一声道:“小姑姑,为了英国公府,却是委屈你了。” 张槿摇了摇头道:“何来委屈之说,你不也说了吗,天下之间,再也寻不出如李桓一般之俊杰,既然如此,有此良配,便是嫁了他又有何妨呢。” 朱辅这边一路回了成国公府,刚刚回府,就见朱麟满脸忧色的迎了上来道:“父亲,怎么样了,陛下那里怎么说?” 朱辅看了朱麟一眼,轻叹了一声道:“陛下倒是答应了。” 朱麟闻言大喜道:“陛下答应了就好。” 随即反应过来,朱麟疑惑的道:“可是看父亲神色,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朱辅微微点了点头道:“张仑那小子竟然也求了陛下,以至于陛下最后下旨,将两家之女皆赐婚于李桓。” “什么!” 朱麟当即惊呼一声,脸上露出愕然之色,不过惊呼过后,朱麟便渐渐的平复了心绪,缓缓点了点头道:“似乎也只有如此,方才能够完美的解决此事,否则的话,便是陛下也不好处置此事。” 朱辅点头道:“话是如此说,可是为父却是不知该如何同你妹子去说这件事。” 朱麟咬了咬牙道:“父亲放心,琳妹那里孩儿去说便是。” 一间幽静的小院之中,淡淡的清香弥漫,就见在一棵大树之下,一名女子身着鹅黄色的宫裳坐在一张靠椅之上,身子慵懒的靠在那里,葱白的玉手之中捧着一本书,安静的坐在那里翻看,显得无比的淡雅、文静。 朱麟看到这一副画面的时候,脚步不由的一顿,这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子,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同朱琳说的话,朱麟就有些迟疑起来。 不过朱麟想了想,还是走进了幽静的小院,缓缓的行至近前,坐在了朱琳的对面,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而这会儿朱琳将手中的书卷合起,抬头看了朱麟一眼,微微一笑道:“哥哥怎么有闲暇来妹子这里喝茶?” 朱麟轻笑道:“怎么,难道不欢迎吗?” 朱琳秀目淡淡白了朱麟一眼,一只手执着衣袖,一只手端着茶壶帮朱麟将茶水倒上,这才道:“哥哥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来这里想来是有什么事吧。” 朱麟点了点头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说着朱麟想了想道:“父亲求了陛下,陛下已经答应将你赐婚于李桓。” 朱琳闻言神色不变,缓缓点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陛下赐婚,定是一桩好姻缘。” 朱麟看着朱琳又道:“与你一同赐婚于李桓的尚且还有英国公府的张槿!” 这下原本神色端庄的朱琳不由的一愣,诧异的看着朱麟道:“你说什么?” 显然就是朱琳早有被赐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听到朱麟的一番话的时候,仍然是忍不住震惊。 朱麟缓缓道:“陛下的意思是,既然两家都有意同李桓结亲,那么为了不坏了两家的和气,便让你同张槿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 朱琳胸膛剧烈起伏,饱满的高耸昭显着朱琳此刻内心的不平静,好一会儿方才看向朱麟道:“她答应了吗?” 朱麟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妹妹所问为何。 朱麟缓缓点了点头道:“没听说英国公府反对,想来张槿那里是答应了的才是。” 说着朱麟看着自己妹子道:“琳妹,你若是不答应的话……” 朱琳俏脸之上突然之间绽放出动人的笑容道:“为什么不答应呢?想一想同张槿共事一夫,还真是颇为有趣呢!” “额!” 朱麟看着自己这妹子的反应不禁有些迷惑,他都还没开口呢,结果朱琳自己便没意见了。 看了朱麟那一副不解的模样,朱琳轻笑道:“哥哥去告诉父亲,就说我没有什么意见。” 朱麟离开那幽静淡雅的小院的时候都没有明白过来自己妹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要知道自己妹子可是外柔内刚,别看文弱端庄,淡雅如幽兰一般,可是内心却是无比刚强,但凡是她不愿意,任何人都勉强不得她。 这边天子的速度也是不慢,就在英国公、成国公他们回到府中没有多久,朱厚照所派出的传旨之人便已经分别抵达了英国公府、成国公府、李府。 猫眼巷,李府 李桓今天在衙门里安排好了一应事便在府中陪着冯氏,冯永国、冯永邦他们说话。 正说话之间,就见曹雨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冲着几人一礼,曹雨向着李桓道:“公子,丘公公来了!” 李桓微微一愣,诧异的道:“丘聚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因为先前有过一次经历,所以冯氏、冯永国、冯永邦他们倒是没有太过惊讶,甚至冯氏还向着李桓道:“桓儿,不会是陛下又招你入宫吧。” 正说话之间,李桓起身道:“我去看看。” 不过还没有的等到李桓走出客厅,就见丘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子当中,并且在几名小内侍的簇拥之下脸上挂着笑意大步走了过来。 远远的看到李桓的时候,丘聚便是忍不住笑道:“李兄弟,大喜啊,大喜!” 李桓看着跟在丘聚身后的小内侍手中捧着的圣旨,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丘聚口中所谓的大喜是何事。 当即李桓笑着冲冯氏点了点头道:“娘亲,可能是陛下对您的封赏下来了。” 冯氏闻言纵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不由一惊,看着走过来的丘聚等人,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行至近前,李桓冲着丘聚道:“丘老哥,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丘聚哈哈大笑道:“李兄弟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说着丘聚从一名小内侍手中接过一份圣旨,看了李桓还有冯氏等人一眼,正色道:“李冯氏接旨!” 当即李桓、冯氏以及冯永国、冯永邦等人尽皆拜下。 丘聚展开圣旨,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中军都督府都督李桓之母,冯氏,淑慎性成,雍和粹纯、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冯氏听得呆在那里,如在梦中一般,她一个小小的妇人,竟然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堂堂的诰命夫人。 丘聚看了冯氏一眼,轻咳一声道:“冯氏接旨!” 李桓轻轻的推了冯氏一把低声道:“娘亲,接旨吧!” 冯氏回神过来,忙颤抖着手将圣旨接过,然后再次拜谢皇恩。 圣旨接过,李桓等人便想要起身,然而这个时候,丘聚却是笑着道:“李兄弟,且稍等一下,陛下这里还有一道旨意呢!” 李桓闻言不禁一愣,抬头看去的时候,果不其然,丘聚已经从小内侍的手中再次拿过了一份圣旨。 冯氏、冯永国、冯永邦几人不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心中暗暗猜测,莫非这圣旨是对李桓的封赏吗? 丘聚自然是将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的时候,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李桓接旨!” 李桓当即神色一正。 随即耳边传来丘聚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皇太后慈谕,今有英国公女张槿,成国公女朱琳,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秉性端淑,持躬淑慎。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太后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中军都督府都督李桓,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丘聚将圣旨内容宣读完毕,脸上挂着笑意,目光扫过一众人,李桓因为天子早就听他提及过,所以闻得这赐婚的圣旨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可是冯氏还有冯永国、冯永邦等人在听到圣旨的内容之后却是整个都傻了。 【第二更送上,还是两万多字,求全订,月票,打赏!】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李桓感觉有点懵!【求订】 方才天子加封冯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这在冯氏还有冯永国、冯永邦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天子莫大的恩宠了。 毕竟封妻荫子,这都是天子对李桓信重的一种提现。 只是任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子对李桓的信重竟然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重,非但是恩及家人,更是给李桓赐婚。 冯氏直到现在都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只感觉有一种不真实,她若是没有听错的话,方才的圣旨之中,天子似乎将英国公、成国公这两家的女子赐婚给李桓了。 英国公、成国公那可是堂堂的国公之家啊,在这大明朝,那绝对是最顶尖的存在,可以说仅次于皇室了。 至于说阁老什么的文臣,在冯氏看来,其实是无法同这些能够世袭罔替的公侯之家相媲美的。 毕竟这些官员或许一代两代能够出人才走进官场,乃至登上高官之位,但是没有谁能够保证自己的后人代代都能出大才,代代都有子弟可以做官。 可是勋贵之家的荣华富贵那可都是能够世袭罔替的。 自然而然的,在冯氏朴素的认知当中,公侯之家那肯定是要强过许多官宦之家,其实这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百姓的朴素认知。 现在天子给李桓赐婚,而且一次还是两个,这如何不让冯氏感到震惊。 丘聚嘴角挂着几分笑意,将圣旨向前一送道:“李都督,还不快接旨!” 丘聚这一开口登时惊醒了一众人,冯氏反应过来,立刻向着李桓道:“桓儿,快接旨啊。” 李桓双手接过圣旨道:“臣李桓,领旨谢恩!” 将圣旨交给了李桓之后,丘聚这才笑着道:“李兄弟,恭喜,恭喜啊,此可谓是双喜临门,当浮一大白!” 众人这会儿方才起身,李桓将圣旨交给一旁的曹雨,然后向着丘聚道:“却是劳烦丘老哥跑这一趟了。” 丘聚闻言哈哈大笑道:“这等喜事,我丘聚可是当仁不让,可是特意求了陛下,陛下才将这件差事交给我来办的。” 李桓大笑道:“若是丘老哥不急着回宫复命的话,不如就留下来,让李某好生准备一桌饭菜,你我二人畅饮一番。” 丘聚闻言脸上露出了意动之色,不过很快便摇了摇头道:“只怕是不行,办完了差事,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呢,等闲暇了,再来寻李兄弟畅饮。” 说着丘聚冲着李桓笑了笑道:“行了,咱家也该回宫复命了,就不在这里搅扰李兄弟了。” 送走了丘聚,李桓回到府中的时候,就见冯氏、冯永国、冯永邦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他看了过来。 那目光将李桓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娘亲,舅舅,你们这是……” 冯氏这会儿看着李桓脸上满是惊喜之色道:“桓儿,娘亲不是在做梦吧,陛下真的给你赐婚了?” 李桓笑了笑,指了指那桌案之上的圣旨道:“圣旨不就在这里吗?” 冯氏看了看圣旨,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道:“是啊,如果不是有圣旨在,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说着冯氏看向冯永国、冯永邦二人道:“二哥、三哥,你们听到了吗,桓儿他即将要成亲了。” 冯永国、冯永邦毕竟比冯氏要接受的更快一些,虽然说心中依然是万分的激动,可是这会儿却是冷静了几分。 冯永国看着李桓道:“桓儿,陛下怎么会突然之间给你赐婚,而且赐婚也就罢了,为何还一次将两位国公家的女儿赐婚于你,陛下他就不怕……” 在冯永国、冯永邦他们看来,国公家的女儿论及身份的话,倒也配得上李桓,关键这妻子有一个就够了,结果天子一次赐婚了两人,这就颇有些罕见了。 毕竟他们还没有听说过有哪家的公侯之女愿意与人共事一夫的,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可就是一次得罪了两大国公啊。 李桓自然知道自己两位舅舅在担心什么,闻言笑道:“两位舅舅放心就是,陛下既然赐婚的圣旨都下了,那么肯定是已经询问过成国公、英国公两家的意见,如果说两家不答应的话,陛下肯定不会下这等圣旨的。” 二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若是陛下从中安排好了,那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李桓这边丘聚亲自传旨,而英国公府、成国公府那边则是由罗祥、魏彬这天子身边的近侍亲自前往传旨。 两道赐婚的圣旨到了两大国公府,自然是引得国公府为之轰动。 毕竟赐婚的事情只有英国公、成国公他们极少数的人知晓,可是当宣读圣旨的天使当着阖府上下的面宣读了赐婚的圣旨,国公府之中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就譬如英国公府,虽然说承继英国公爵位的是张仑这位长子长孙,但是这并不代表英国公府就没有其他嫡系了。 老英国公府的嫡亲儿子可不止一个,这些人如今还没有搬出英国公府,所以如今圣旨下来,这些人也都在接旨之人的行列当中。 张丰就是张仑的二叔,也是英国公张懋的嫡次子,这会儿同张仑一起送走了传旨的罗祥,回到府中,在屏退了一众下人之后,张丰神色一正,面色郑重的看着张仑道:“仑儿,你就不给二叔我说一说,小妹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张丰做为张懋的嫡次子,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身在京营之中,那可是有着差事的,虽没有直接提督一营,可是也是都指挥使级别的存在,仅次于提督一营的提督了。 再加上张丰的身份在那里,就算是做为其上级的提督,怕是也要看他的脸色,所以张丰在京营之中,权势可是一点都不小。 李桓如今的权柄,天子对李桓的宠信,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出李桓未来必然是前途无量。 张丰也清楚这一点,如果说天子只是赐婚张槿与李桓的话,张丰心中只会感到高兴,而不会向现在这般用一种质问的态度同张仑说话了。 虽然在张丰面前他是国公,可是对方也是他的嫡亲二叔,所以被张丰质问,张仑只能苦笑一声,然后这才将其中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张丰听。 张丰只听得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得知这是父亲的遗愿,而成国公竟然不知羞的先一步抢在他们前面去求天子赐婚的时候,张丰只气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道:“成国公实在是欺人太甚!” 张仑苦笑道“所以说二叔你也知道了,不是我想要委屈了小姑姑,实在是形势所迫啊,若是我们英国公府不答应,不知道成国公会多么的高兴呢。” 张丰叹了口气道:“罢了,如今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只希望小妹不要受了什么委屈才好。” 成国公府的情形其实也差不多,许多人陡然知道朱琳被赐婚给李桓的消息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吃惊,尤其还是同英国公府的张槿一起被赐婚。 也就是成国公尚在,镇得住场面,只是简单的解释了几句便打发了一众人。 两大国公府的波澜还只是小的,真正的波澜却是在一众勋贵乃至文武百官之间。 天子赐婚,这等大事本就传的极快,尤其还是涉及到了李桓以及两大国公府,可想而知,没有多久,消息便在勋贵以及百官之间传开了。 勋贵之间许多人得到消息那是被震的目瞪口呆,张槿、朱琳二人在勋贵之间还是被许多人知晓的,可以说是勋贵集团中最为出色的女子了。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两人竟然会被赐婚于同一人,这让不少人都看向了京城方向。 天子的一举一动可都蕴含着深意,尤其是涉及到赐婚,这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赐婚吗?还是说在这赐婚的背后,隐藏着天子的什么用意? 内阁之中 杨廷和、李东阳、王阳明、刘宇四人正在那里处理百官呈上来的各种政务,整个内阁都显得非常的忙碌。 小厅之中,杨廷和正在那里批阅奏章,将需要呈递给天子阅览的挑选出来,正忙碌之间,突然杨廷和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向着外间的大厅看了过去。 小厅是几位阁老办公的私人空间,而外面的大厅则是整个内阁之中吏员办事的地方,而这会儿大厅之中,不少吏员都一脸兴奋的低声议论着什么。 虽然说这些吏员已经是竭力压低了声音,可是仍然是惊动了正在办公的杨廷和,不单单是杨廷和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诸如李东阳、王阳明、刘宇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杨廷和皱着眉头走出了小厅,踱步行至几名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的吏员身边颇为不虞的道:“你们不好好的做事,聚在这里交头接耳作甚?” 正在那里兴奋的讨论着天子赐婚李桓的消息的几名吏员陡然之间听到杨廷和的声音,登时吓了一跳。 几名吏员脸上有些紧张的向着杨廷和行礼道:“见过阁老,阁老恕罪,下官等不敢了。” 杨廷和冲着其中一人道:“李庆,你来说说,你们方才在议论什么?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让你们不好好的做事,聚在这里交头接耳。” 李庆看了杨廷和一眼,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道:“阁老有所不知,刚才有消息说,陛下赐婚李桓与英国公、成国公两家的贵女。” 杨廷和闻言愣了一下,继而眉头一挑,看了四周一众低头的吏员一眼,这才开口道:“行了,这等事听一听就是了,每天那么多事,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嚼舌根子,若是不想干的话,随时将辞呈递上来。” 说完杨廷和甩了甩衣袖走向李东阳。 李东阳显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会儿正站在小厅门口处,见到杨廷和走过来,李东阳笑着将其迎进了小厅之中。 二人落座之后,杨廷和看着李东阳道:“西涯公,你方才也听到了吧。” 李东阳捋着胡须笑道:“介夫你说的是陛下赐婚的事吧。” 杨廷和点了点头道:“不错,以陛下对李桓的宠信程度,赐婚李桓倒是不稀奇,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然一次将英国公、成国公家的女子赐婚给李桓,西涯公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李东阳看了杨廷和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无非就是赐婚罢了,真要说的话,就是涉及到两大国公之家。” 杨廷和叹了口气看着李东阳道:“西涯公啊,你是真的不懂啊,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李东阳摇了摇头道:“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杨廷和却是看着李东阳道:“可是西涯公你想过没有,李桓同勋贵集团的两大支柱,成国公府、英国公府联姻,这意味着什么。” 李东阳正色道:“意味着陛下想要给李桓增强底蕴,拉拢助力,意味着陛下还想扶持勋贵集团,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老夫又如何看不出。” 说着李东阳抬头向着杨廷和道:“介夫啊,我等身为人臣,首要考虑的是如何辅助陛下治国安邦……”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西涯公这话请恕杨某无法苟同,武勋集团崛起意味着武将将会再一次同我们文臣相抗衡,这也就罢了,可是一旦武勋集团的力量太强的话,到时候陛下必然会受到武勋集团的影响,穷兵黩武,一旦大肆用兵,岂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 李东阳皱眉道:“这也不过是你的一种猜测罢了,武勋没落了那么多年,又岂是想崛起就能够崛起的,而且如今边关并无大患,便是陛下想要动武,也没有动武的对象啊。” 杨廷和摇头道:“虽无大患,然则边关却一直没有宁日,鞑靼不时寇边,沿海时有倭人上岸扰民,西南土司时有反复。” 李东阳笑道:“除了鞑靼之外,其余皆是不足为虑,根本用不着我大明大动刀兵,所以介夫你所忧虑的陛下大举用兵,穷兵黩武的事情是不会出现的。没有大规模的对外用兵,就算是陛下再怎么的扶持,武将勋贵集团也不可能崛起,更加不会改变朝堂上一家独大的局面。” 李东阳那是宦海沉浮了数十年的老臣了,朝中的局势看的别任何人都清楚,说实话李东阳还真的不担心天子扶持勋贵集团。 因为在李东阳看来,无论是勋贵还是武将,其实都不可能改变如今的朝堂局势。 文官压制武将,这本就是大势所趋,历来也只有在开国之初或者是乱世之时,武将才能够有机会压过文官,可是大明即没有大的外患,又没有什么内乱,武人又凭什么能够逆转大势,压文官集团一头。 杨廷和只看李东阳的反应就知道李东阳心中所想,苦笑摇了摇头道:“希望如西涯公所言吧。” 说着杨廷和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奏章递给李东阳道:“首辅且看看这一份奏章。” 李东阳看了杨廷和手中那一份奏章,眼中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不过还是接过翻看了一番。 很快李东阳眉头皱起,抬头看向杨廷和道:“这铅山县知县所呈可属实否?” 杨廷和淡淡道:“这等事,料想他也不敢虚报。” 说着杨廷和看着李东阳道:“首辅,锦衣卫抄没费氏一族,得银理当充入户部才是,可是看李桓的举动,分明就是不打算将那银钱充入户部啊。” 捋着胡须,李东阳心中颇为不平静,说实话,他看到那铅山县知县所上的奏章的时候也是被惊了一下,锦衣卫竟然自费氏一族抄没了大量的财产,单单是银钱就有二百多万两之巨。 这么一大笔的银钱,不管是放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个小数目,就如杨廷和所讲,抄没所得理当充入户部才是。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看了杨廷和一眼道:“介夫你的意思是?” 杨廷和缓缓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抄家所得,理当充入户部国库,这点绝不能更改,有了这些银钱,朝廷可以做多少事造福百姓。否则的话,这些银钱全都进了陛下内库,非是国家之福。” 看了看手中的那一份奏章,李东阳看了杨廷和一眼道:“那就将王阳明、刘宇二人请来,咱们议一下吧!” 很快王阳明、刘宇二人便被请了过来。 王阳明、刘宇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李东阳笑着道:“两位且坐,先看了这一份奏章再说。” 说着李东阳将那一份奏章递给了王阳明,王阳明翻看之后,眉头一挑,很快就将奏章递给了刘宇。 刘宇看过之后,神色也是颇有些不平静。 一时之间,小小的偏厅之中气氛显得有些沉凝,没有人开口,以王阳明、刘宇的聪明,在看到那奏章的内容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了李东阳、杨廷和喊他们过来的目的了。 好一会儿,杨廷和率先开口打破平静道:“奏章的内容大家也都看到了,锦衣卫抄没铅山费氏一族所得银钱二百多万两,如今已经起运,正运往京师。” 说着杨廷和目光在王阳明还有刘宇二人脸上扫过道:“这二百多万两的脏银,老夫的意思是理当充入国库,造福万民,不知两位阁老,以为如何?” 王阳明心中泛起波澜,他没想到此番锦衣卫抄没铅山费氏一族,竟然能够抄没如此之多的财富出来,不过见到杨廷和打这些钱的主意,王阳明所想更多。 别人不知道,可是王阳明却知道一点,那就是前番李桓在福建一地大肆抄家,所得的银钱具体有多少,他或许不知道,但是王阳明多少也能够估算出,银钱怕是比铅山费氏还有多出几倍。 如今朝堂之上许多人并不知道这点,可是这么大一笔银钱,李桓在福建抄家灭族,那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因为福建一地距离京师太过遥远的缘故,所以京师之中还没有什么消息。 一旦消息传来,这么一大笔银钱必然会引得朝堂轰动。 没看抄没铅山费氏的二百多万两银钱便已经让杨廷和、李东阳盯着不放了,更不要说是福建抄没所得银钱更多了。 听杨廷和的意思,显然是想要将这一笔银钱充入国库,按说站在内阁的立场上,自然是要将这一大笔银钱进项纳入国库才是。 可是王阳明也清楚一点,那就是抄没所得的银钱想要收归国库,可没有那么容易,首先这是国库与内库之争。 也就是内阁与皇家的利益之争,如果说单单只是这点的话,那倒也罢了,以如今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力量,皇家还真的争不过百官。 但是有一点,王阳明却也知道,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李桓,须知那银钱是锦衣卫抄家所得,这便意味着想要将这笔银钱充入国库,必须要经过李桓的同意才行。 李桓会同意吗?王阳明想都不用多想,他就知道,想要从李桓那里将那一笔银钱拿到手,还真的是没有多少希望。 很明显李东阳、杨廷和他们也清楚这点,所以才会邀请他同刘宇一起商议此事,摆明了就是想要他们一起给皇帝还有李桓施压。 王阳明能意识到这点,刘宇显然也能够意识到这点,所以刘宇看了杨廷和一眼,冷笑一声道:“这事杨阁老应该去寻李太傅商议才是,本官那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恕不奉陪了。” 说着刘宇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丝毫不给杨廷和面子,转身就走。 杨廷和看着刘宇的举动,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发火,反正这几日刘宇对他都是这般的态度,他早已经习惯了。 而杨廷和看向了王阳明道:“阳明,你的意思呢?” 王阳明沉吟了一番道:“以王某对太傅的了解,此事怕是难办。” 杨廷和捋着胡须摇头道:“虽说难办,可是太傅也非是不讲道理之人,抄没所得充入国库,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着杨廷和笑道:“阳明乃是明事理之人,不若与我一道去见太傅,劝他一劝。” 王阳明闻言不由眉头一挑,轻笑道:“王某那兵部尚且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怕是没有闲暇陪阁老一起去见太傅啊。” 说着王阳明起身,冲着二人拱了拱手。 杨廷和看着王阳明离去的身影,突然之间笑道:“不曾想王华这儿子也不是个简单之辈。” 李东阳看了杨廷和一眼道:“介夫啊介夫,你当他王阳明是傻子啊,他身上可是打着李桓同党的烙印呢,哪怕二人不是同党,他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去得罪李桓的。” 杨廷和捋着胡须笑道:“那杨某便只能独身去见太傅了。刚好趁着陛下赐婚的时机,杨某亲自登门道贺。” 猫眼巷 猫眼巷附近的百姓忽然之间发现原本门庭零落的李府突然之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平日里在李府门前鲜少能够看到有马车停驻,可是这一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有许多的马车、轿子停在了李府门前。 百姓们好奇,李桓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随着天子赐婚的旨意下来,这京中许多勋贵竟然直接奔着他府上来了。 前番因为李桓杀了长宁伯高长胜,又抓了几家受到武定候冯海牵连的勋贵,以至于京中勋贵对他颇有一种避而远之的感觉。 可是随着天子赐婚的旨意下来,京中的勋贵一下子态度大变。 首先来的还只是一些京中的伯爷,一个个的带着贺礼前来登门拜访,虽然大多早就剩下空架子,并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对方好歹也是勋贵集团的一员,这么联袂而来,李桓自然是要亲自迎接才是。 不过李桓却是发现了一点,那就是这些前来拜访他的勋贵,大多带着一两名青年子弟在身边。 介绍的时候,李桓也知晓了这些人的身份,要么是家中嫡子,要么是族中优秀的子弟。 这些子弟看李桓的眼神很是古怪,有羡慕,有嫉妒。 李桓多少能够理解这些人的感受,他好歹也是知道张槿、朱琳二女在勋贵子弟当中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的。 可以说是许多勋贵子弟梦寐以求的结亲对象,结果却是便宜了他,要说这些堪称勋贵之中优秀的子弟对他没有点羡慕嫉妒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此时坐在厅中,宁阳侯陈继祖算是这些勋贵当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了,毕竟几位国公不在,宁阳侯、泰宁侯几人便是勋贵之中的佼佼者。 陈继祖捋着胡须,脸上挂着笑意向着李桓道:“大都督此番得陛下看重,甚至以两大国公之女赐婚,荣宠之盛,可谓是罕见。” 李桓笑道:“宁阳侯说笑了,李某得陛下看重,心中甚为惶恐啊。” 泰宁侯陈璇笑道:“大都督同两大国公联姻,以后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以后还请大都督多多照拂咱们勋贵子弟才是啊。” 泰宁侯这话虽然直白了一些,可是却也代表了如今勋贵集团绝大多数人的态度。 如果说先前大家只是将李桓视作新崛起的新贵,本着惹不起总能躲得起的想法,同李桓并不怎么亲近。 然而就因为天子一道旨意,李桓一下子娶了两大国公之女,这样一来,就算是李桓不认为自己就成了勋贵一系的人,可是也不妨碍勋贵将他视作自己人啊。 两大国公家的女婿,那不是勋贵集团的人,那又是什么,不信的话,你去问问文官集团,他们怎么说。 因此将李桓视作自己人之后,勋贵集团的人对李桓自然是态度大变。 就像泰宁侯陈璇直接带上了自己儿子陈儒前来拜见李桓,为的就是能够同李桓拉近关系,让自己儿子在李桓面前露个脸。 陈继祖同样也带上了族中一名唤作陈昂的子弟,虽是庶出子,可是却天赋异禀,将陈家的家传绝学练至大成,一身实力之强,放眼勋贵子弟之中,罕有敌手。 不用想,目的也是为了将自家子弟介绍给李桓,看看是不是能够以此拉近同李桓的关系。 可以说这些勋贵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各自带来了家中杰出子弟,希望能够入了李桓法眼,为自家子弟谋一份前程。 “定国公徐光柞到!” 就见一名小太监引领着几人走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定国公徐光柞。 徐光柞脸上挂着笑意,大步向着李桓走了过来,而李桓见状也是连忙起身迎向徐光柞。 “徐公爷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徐光柞哈哈大笑道:“李都督说笑了,陛下赐婚,今日徐某特来道贺。” 说着同李桓一起走进大厅之中,看到陈继祖、陈璇等人的时候,含笑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意外。 一众勋贵见到徐光柞前来,也是连忙起身向着徐光柞见礼。 徐光柞摆了摆手笑道:“看来咱们大家伙是想到一块来了。” 说着徐光柞冲着身后的一名青年喊道:“徐英,还不快来拜见大都督。” 就见那青年眉宇之间隐约有着徐光柞的影子,怕不是徐光柞的子嗣,而且对方步伐沉稳,身姿矫健,自带一股英武之气,以李桓观之,对方一身实力之强,怕是不下孟辉、杜广等人。 “徐英,拜见大都督。” 李桓笑道:“徐公子不必多礼。” 这会儿徐光柞捋着胡须笑道:“我这儿子自小酷爱兵法武道,老夫倒也由着他,为其聘请名师教导,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本打算什么时候托英国公给他在军中谋一份差事,却是……” 说到这里,徐光柞一叹道:“奈何老国公不幸为国殉职,老夫就想着,李都督提督京营,咱们这些老家伙也不好上门搅扰李都督,可是不曾想陛下赐婚,以后李都督娶了英国公、成国公两家之女,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 其余勋贵闻言哈哈大笑,看向李桓的目光明显是带着几分亲近。 而徐光柞则是笑道:“既然是自家人,老夫也就举贤不避亲,带了徐英这孩子前来,见一见你这未来的姨父。” 噗的一下,李桓差点忍不住将口中的茶水给喷出去,看看徐英,再看看徐光柞,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徐英的姨父了啊。 泰宁侯陈璇在一旁笑着冲身旁的陈昂道:“陈昂,还不过来见过你表姑父。” 而郭良则是哈哈大笑,也是瞪了一旁的儿子郭勋一眼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拜见你姑爷。” 看着十几名勋贵子弟上前来冲着自己见礼,口中不是喊着姨父就是表姑父,又或者是姑爷之类的称呼,李桓整个人都是一脸的懵圈。 不用说,这些勋贵之家本就相互之间联姻,你家的女儿嫁进来,我家的女儿嫁过去,上百年下来,相互之间早已经以姻亲的方式结成了一张大网。 自然而然的,相互之间都有着亲戚关系。 李桓娶了张槿、朱琳这两位国公家的女子,自然而然的也就进入了勋贵的圈子,所以说这些勋贵子弟喊他一声姨父、表姑父之类的还真不稀奇。 甚至真要说起来的话,可能一个人对他都有两个称呼,因为可能按照张槿的关系算,喊他一声姨父,然而如果从朱琳那里算的话,可能就要喊他一声姑父之类的。 李桓一脸的呆滞,早就知道勋贵集团关系网密密麻麻,可是真正见识,却是不曾想是以这种方式见到啊。 这会儿泰宁侯陈璇笑着道:“咱们知道这次陛下让都督你负责重整京营,此事关系重大,咱们勋贵集团绝对会全力相助,特意从家族子弟当中挑选出这些人来,也算是咱们的一种支持吧。” 捋着胡须,徐光柞点头道:“不错,成国公寻我说过,这次陛下有意扶持咱们勋贵,那么咱们勋贵也不能自己不争气,这些子弟可以说是咱们勋贵下一代之中的精华了,哪一个都能拿得出手。” 说着徐光柞冲着徐英道:“英儿,给大都督露上一手。” 徐光柞这么一说,泰宁侯、宁阳侯等人皆是眼睛一亮,击掌赞叹道:“好,这个好,就让大家伙较量一番,也好给大都督瞧一瞧大家伙的能力。” 李桓一时讶然,这会儿看徐光柞、泰宁侯、宁阳侯等人的反应,李桓多少反应了过来,这些勋贵恐怕是私底下已经商量好了。 同时李桓也暗暗猜测,这恐怕就是勋贵集团向自己表露诚意的一种方式,可能其中还有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两家在背后推动。 京营重整本就避不开勋贵集团,这些老牌勋贵或许在朝堂之上没了什么话语权,但是在军中还是有着几分影响力的,到底是百年的勋贵之家,无论是在京营还是地方卫所,那一张关系网可是不容小觑。 哪怕是勋贵如今看上去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可是烂船还有三分钉,上百年的家族底蕴在那里,族中子弟繁茂,终归是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人才的。 其他不说,就说眼前这十几名勋贵子弟,以李桓的眼光来开,个个都算得上是一时之俊杰了。 拉拢勋贵本就是李桓与天子想要做的事,现在这些勋贵这么主动凑上来,李桓自然不会将之拒之门外。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李桓当即哈哈大笑道:“好,难得各家子弟汇聚,李某做为东道主,那么便为这一场小比,拿出一份彩头好了。” 说着李桓沉吟一番道:“别的不敢说,今日拔得头筹之人,重整京营之后,本督奏请陛下,委任他一个都指挥使的职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得李桓这话,许多人不由的眼睛一亮。 别看这些人都是勋贵之家出身,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人一个个其实根本就没有爵位继承权,也就是说这些人其实比普通人也就多了一个勋贵子弟的名头罢了。 如果说没有什么机缘的话,就算是凭借着勋贵之家的余荫面前能够进入军中,也很难有什么前途可言。 甚至就是在场的一些侯爷、伯爷,家族传承百年,到了如今也就剩下一个空架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 所以说这会儿李桓竟然直接拿出一营都指挥使的官缺来做为彩头,虽然说看上去有些荒唐了点,但是想一想李桓的身份以及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区区一个都指挥使的任免而已,还真的不算什么。 对于李桓而言,一万人马为一营,一营就有两位都指挥使,京营十几万兵马,都指挥使就有二三十名之多。 拿出一个都指挥使的职缺来奖励今日小比拔得头筹之人,说实话看似轻率了些,却也没有什么问题。 在场十几名勋贵子弟,本就是各勋贵之家的精英子弟,若是从这些人当中脱颖而出,必然是文武双全之辈,这样的人物,李桓觉得只要给了对方舞台以及机会的话,区区都指挥使可能就是对方的起步罢了。 李桓话音落下,尚且还能够保持平静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人,诸如定国公徐光柞、泰宁侯陈璇,可是像其他早已经家道中落,只剩下空架子的伯爷们一个个的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那可是实权的一营都指挥使的官缺啊,若是自家的子弟能够拔得头筹,家族中兴有望啊。 就连这些身负爵位的伯爷、侯爷都一下变得呼吸急促起来,更不要说是那些没有爵位继承权,未来如何只能靠着自身打拼的勋贵子弟了。 便是极得定国公宠爱的徐英也是一下子呼吸变得无比急促,定国公宠爱他不假,归根究底是他表现出了极其出众的天赋资质,否则的话,他一个庶子,凭什么让子嗣众多的定国公对其另眼相看。 可是徐英也知道,定国公的爵位注定与他无缘,他未来如何,还是要看他自身,而这次的小比可能就是关乎到他未来一生的最重要的机会。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求月票,订阅,打赏,另外感谢位面美食家五千币打赏,么么哒!】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要李桓遗臭万年【求订】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徐英的目光不禁投向了那些与他一般,被各家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子弟。 陈昂、陈儒、郭勋、李兴等,这些人皆是平日里勋贵之中颇有名头的子弟,如今也都齐聚于此。 徐英自负将家传的功法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可是当他看到陈昂、郭勋、李兴等人的时候,眼中依然是闪过几分凝重之色。 徐光柞捋着胡须,先是看了李桓一眼,目光扫过一众因为李桓的话而一下变得激动起来的各家子弟。 轻咳了一声,就听得徐光柞开口道:“都听到了没有,大都督说了,此番各家子弟就在大都督这府上小比一场,而最终拔得头筹之人,大都督允诺向陛下举荐,封其为一营之都指挥使。” 十几名各家精心挑选出来的子弟皆是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激动神色的看向李桓。 不管先前对李桓如何看,反正这会儿在他们看来,李桓此举当真是大手笔。 一营都指挥使,这可是实权啊,许多伯爷、侯爷都没有这般的权柄呢,然而现在这等机会就在他们面前,真要是错过了的话,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李桓当先起身走出大厅道:“诸位,且随李某来!” 这府中本来是没有什么小校场的,毕竟原先本就是阁老谢迁的府邸,做为一任阁老,府邸之中显然不可能有那等为武人所准备的习武场地。 不过虽然说没有什么小校场,可是却有一片占地面积相当大的花园啊。 于是李桓一声令下,原本的花园直接被平整了出来,铺上了条石,被改造成了一个小校场。 在李桓的引领之下,一众人兴致勃勃的到了小校场,就见小校场之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虽然其中大部分的兵器李桓根本就没有碰过,但是负责整饬这小校场的却是曹雨,曹雨愣是将十八般兵器都给搞了出来,倒也使得这小校场颇有几分样子。 李桓引领徐光柞、陈璇、郭良等公侯落座,其余的侯爷、伯爷也都各自选了座位坐好,目光落在了走向校场的各家子弟。 郭良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向着李桓拱手道:“大都督,不如就由本候来主持一下吧,否则他们这乱糟糟的,岂不是没个章程。” 李桓向着郭良拱了拱手道:“如此便有劳侯爷了!” 郭良轻笑,然后转过身来,目光投向那些各家的子弟,缓缓开口道:“今日小比,也是大家的一次机缘,本候希望你们都能够拿出自己真正的能力来,也好让大都督看一看你们的手段如何。” 说着郭良又道:“当然,比试归比试,但是却须得谨记一点,须得点到为止,莫要因此而伤了相互之间的和气,虽然说最终获胜之人只有一个,可是你们的表现,大都督都会看在眼中,到时候即便不能得那都指挥使的官位,只要你们表现的足够出色,相信大都督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机会的。” 一众人纷纷看向李桓,李桓笑着点头道:“陛下与本督一直认为,勋贵之中还是有可用之人的,本督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只要你们足够优秀,无论是陛下还是本督,都会给大家机会。” 听李桓这么一说,一众人齐齐向着李桓拜谢道:“我等拜谢大都督。” 郭良冲着李桓拱了拱手,然后目光扫过一众人道:“吾等勋贵之家,自然是以武传家,武道乃是我等武勋立身之根本,所以今日小比便比弓马骑射、拳脚功夫,在坐的诸位皆是裁判,你等表现看在大家眼中,绝不会埋没了你们一身所学。” 皇城之中 朱厚照正百无聊赖的冲着丘聚道:“丘大伴,你说这个时候李卿在做什么?” 丘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想了想道:“老奴也不知道啊。陛下若是想知道的话,不妨召马永成来,一问便知。” 朱厚照摇了摇头道:“不必,朕去李卿府上看看不就知晓了吗?” 丘聚愕然道:“陛下要出宫?” 朱厚照瞥了丘聚一眼,看丘聚那一副吃惊的模样道:“怎么,朕还不能够出宫了吗?” 丘聚闻言连忙摇头道:“陛下误会了,老奴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罢了。” 朱厚照却是浑不在意道:“皇城距离李卿府邸也只有几里路罢了,在这京师之中,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有人敢行刺朕不成?” 丘聚道:“陛下若是出宫的话,还请带上皇史宬里的那位才是。” 朱厚照眉头一挑道:“哦,就是先前李卿特意提及的那位皇史宬掌事太监吗?” 丘聚点头道:“对,皇史宬本就是皇家蓄养大内强者的所在,陛下几次遇险,皆是因为身边没有强者所致,李兄弟特意叮嘱老奴,若是陛下什么时候想要出宫了,那么就让皇史宬派人护着陛下。”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去传旨,让皇史宬派人随侍朕出宫。” 皇史宬 年约二十许的掌事正捧着一卷典籍看的入神,忽然之间抬头看去,就见一名小内侍跑了过来道:“掌事大人,陛下有旨,命皇史宬派人随侍陛下出宫。” 掌事闻言眉头一挑,微微点了点头,稍稍沉吟了一番道:“去吧,让内监陈度随侍陛下,以护卫陛下周全。” 这边朱厚照准备好的时候,丘聚正好奇为什么这么久了,皇史宬那边派来的人还没有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显嘶哑尖锐的声音突然之间在丘聚耳边响起:“皇史宬内监陈度,见过丘大监。” 丘聚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侧身看去的时候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鬓角斑白,面白无须的老太监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旁。 丘聚看到老太监的时候不由的面色一凝,愕然的看着老太监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老太监面色平静的道:“咱家已经到了一会儿了,只是丘大监没有察觉到罢了。” 眼中满是忌惮之色的看了老太监一眼,丘聚心中泛起几分涟漪,对方什么时候出现的他都没有察觉到,其他不说,至少这实力肯定不会差了。 四下看了看,丘聚疑惑的道:“咦,皇史宬就派了你一人前来吗?” 陈度平静的看了丘聚一眼道:“有咱家一人便足够了。” 丘聚正想说什么,而这会儿换了一身常服的朱厚照已经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陈度的身上,眼中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而丘聚则是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这是皇史宬派来的内监陈度,负责随侍陛下左右,以护陛下周全。” 朱厚照冲着陈度点了点头,而陈度则是向着朱厚照一礼,然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朱厚照身侧,恍如鬼魅一般。 朱厚照只感觉眼睛一眨,陈度就那么跨过了数丈距离出现在自己身侧,这速度快的简直惊人,便是他方才看着陈度,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睁大了眼睛,朱厚照愕然的打量着陈度道:“陈度是吧,朕很好奇,你这一身功夫,比之李卿如何?” 陈度面色依然平静,缓缓道:“李大都督一身横炼功夫已然是达至登峰造极之境,便是老奴倾尽全力,也至多能够破了其不破金身,可是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极有可能会被黎大都督生生打死。不过如果只是缠斗的话,纵然是李大都督,也是奈何不得老奴。” 朱厚照一下就听明白了陈度话里的意思,意思就是说,如果硬拼的话,两人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而不是硬碰硬,那就是陈度奈何不得李桓,而李桓又跟不上陈度的速度。 这看上去似乎一阵风都能够吹倒的老太监,竟然是一位不比李桓差的强者,这让朱厚照对皇史宬生出几分兴趣来。 不过皇史宬本就是皇家培养心腹的地方,朱厚照以往只是不怎么在意罢了,像太后、皇后身边其实都有皇史宬出来的内侍暗中保护。 便是他这位天子身边其实也一直都有皇史宬的人护着,当然前提是他这皇帝让这些人跟着才行,如果他不许这些人跟着,便是皇史宬的人实力再强,也是无可奈何啊。 朱厚照出了皇城,明面上只有几人,可是暗地里撒出去的东厂、锦衣卫的人可不在少数。 有过遇刺的先例,便是朱厚照不担心,可是丘聚、高凤这些人可是一点都不敢大意。 当然天子遇刺这等事情本就罕见,朱厚照一行自然是顺利的抵达了猫眼巷。 远远的看着李府门前停驻的一辆辆马车,朱厚照不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道:“咦,李卿这府上今日似乎非常的热闹啊。” 这会儿丘聚眼尖,瞥到了一辆马车之上的标志道:“陛下,您看,那是定国公府的马车,还有那是泰宁侯府的马车。” 听着丘聚指着其中一些马车,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这么看来,应该是这些勋贵们来向李卿道贺来了啊。” 高凤、丘聚笑着道:“陛下赐婚,也算是同他们勋贵联姻了,勋贵们若是不傻的话,肯定会来给李兄弟道贺啊。” 朱厚照笑道:“走,咱们也去凑一凑热闹。” 京城之中,一处僻静的小院当中,只听得一声脆响,就见一只茶盏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当场摔的粉碎。 一名公子正满脸怒容的冲着一名手下低声喝道:“你说什么?李桓竟然被天子赐婚,还一次将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两家的女儿赐婚给李桓?” 一名精壮汉子此时正耷拉着脑袋,额头之上隐隐有细密的汗珠渗出,闻言点头,颤声道:“回公子,如今消息已经传开了,到处都在传着李桓得天子看重,亲自赐婚两大国公之女,未来必然位极人臣……” “够了,昏君,真是昏君!” 青年公子口中咒骂不已,同时又道:“英国公府、成国公府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堂堂国公嫡女,竟然也能与人共事一夫。” 这会儿站在一旁的文士冲着那名精壮汉子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行下去。 精壮汉子冲着那发怒的青年公子拱了拱手,然后退出了房间。 此时文士轻咳一声看着青年公子道:“公子息怒。” 青年公子看了文士一眼道:“先生你让本公子如何息怒,本来咱们的人暗中已经在京营之中散播消息,搅乱军心,可是这一次天子突然赐婚,李桓娶了两大国公之女,必然会得到勋贵的认可。” 说着青年冷笑道:“虽然说国朝勋贵早已经如烂泥一般,可是架不住他们扎根京营乃至军方上百年,关系网密布,影响力极其惊人,若是勋贵全力相助李桓的话,咱们在京营的安排只怕是很难危及李桓!” 文士微微一笑道:“公子却是多虑了,有勋贵相助,李桓执掌京营的确是会轻松许多,可是勋贵最多是能够帮助他稳住其中一部分人心罢了,如果说李桓真的要对京营大动干戈的话,到时候就算是勋贵可能也会倒戈相向。人情归人情,利益归利益。李桓若是真的动了勋贵的利益的话,公子以为那些勋贵还会将李桓看做自己人吗?” 青年公子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看了文士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多谢先生一言点醒。” 文士连道:“公子客气了。” 青年皱眉道:“真没想到那昏君竟然如此宠信李桓,甚至为了给李桓铺路,愣是将两大国公之女赐婚于李桓,至此之后,李桓在朝堂之上单打独斗的局面将不复存在。” 文士轻笑道:“公子大可放心,天子的这点小心思根本就瞒不过朝堂之上的那些人,那些人可不会那么老实的坐视勋贵与李桓相结合,一点点的蚕食他们的势力。”” 青年神色之间带着几分不屑道:“就凭他们?费宏、毛纪、刘忠、梁储等人被杀的被杀,被拿下的被拿下,如今他们是各个惶恐不安,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胆子敢去撩拨李桓、天子这一对君臣啊。” 文士却是摇头道:“公子若是真的这么想到话,那可是大错特错了,此番文臣集团看似损失极大,元气大伤,可是相比文官集团的庞大势力而言,莫说是只是死了费宏这些人,就算是再死上几倍,也是无妨。” 青年闻言不由一愣,诧异的看了文士一眼,而文士捋着胡须道:“公子莫要忘了,朝堂、地方皆是文官集团把控,如果说靠着杀那么点人就能够将文官集团的势力给灭绝的话,那么当年宪宗皇帝在位之时,那么强势的人物,甚至不惜另设西厂来打击文官集团,最后不也向文官集团低头了。” 看着青年愕然,文士捋着胡须道:“所以说公子切莫小觑了文官集团的力量,当年的汪直何等不可一世,一样压制的文臣,可是最终结果又如何?” 青年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不敢相信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朝堂之上文官集团这是在故意示弱吗?” 文士微微颔首道:“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同天子对着干,惹怒了天子还有李桓,直接给他们扣上一个谋逆同党的罪名,那不是头铁,而是没脑子,自己找死了。” 青年沉吟一番,冲着文士拜了拜道:“多谢先生解惑。” 文士忙道:“为公子解惑本就是属下份内之事。” 青年看了文士一眼道:“那依先生之见,本公子坚持对付李桓,可对吗?” 文士一脸坚定的道:“公子坚持对付李桓并没有错,否则的话前番属下定然会竭尽全力的劝阻公子。李桓不除,对于主上所谋划之事终究是个祸害,越早除去李桓,对主上之大业越是有利。” 青年眼中迸射出兴奋之色道:“好,有先生之言,我心中就更有底了。那就已久按计划行事。” 浙江绍兴府余姚县 谢园 这一日,原本徘徊在余姚县的诸多学子突然之间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本因为身体不适而闭门养病足有数月之久的前阁老谢迁终于要开门讲学了。 一时之间闻讯而来的学子直接将木斋学堂的大门都给挤破了,数百文人士子蜂拥而来,直接就将木斋学堂给挤满了。 许多学子高呼着谢迁的名号,有人则是诵读着谢迁所著的文章,看这情形,便可以看出谢迁在这些文人之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号召力。 在谢迪的陪同之下,谢迁缓缓自木斋学堂的房间当中走了出来,一身素衣青衫,身侧尚有貌美侍女随侍一旁,看在一众士子眼中,真可谓是名士风流。 当谢迁坐定,一众士子当即向着谢迁拜下见礼。 谢迁含笑看着一众士子,捋着胡须轻笑道:“老夫身子骨不比以往,不曾想一场风寒来袭便让老夫卧榻许久,幸得前些时日总算是康复,老夫已然是风烛残年,不想这一身所学就这么被带进棺材里去,所以斗胆为诸位讲学,以抒胸臆,传我学问。” 一众士子纷纷向着谢迁拜谢道:“我等拜谢先生,先生高风亮节,必将名传后世,千古传颂。” 谢迁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若如此,老夫死而无憾矣!” 一名士子跳出来,手中捧着一册书向着谢迁道:“先生不畏强权,却为奸佞之徒李桓所害,先生之光辉事迹,弟子已经尽数记录于书中,定要让天下人知晓先生之名。” 又有士子捧着书册站出来道:“弟子同样也将先生之事迹记录于书册之中,弟子准备刊印成书,广传天下,为老师扬名。” 如这士子一般的文士纷纷表示,他们定然会将谢迁之事迹记录于书册之中,刊行于世,广传世人。 谢迁脸上满是笑意,这是在替他谢迁扬名啊,身为文人,所求不就是身前身后之名吗? 如今他荣华富贵皆已享受过,更是士林之中的大名士,所思所虑自然是身后之名,而这些士子将其事迹记录于书中,未来刊行天下,他谢迁之名将会随着这些书籍传至后世,这才是文人所求的名留青史,传于后世啊。 一位士子向着谢迁道:“先生乃是几朝老臣,先皇更是委以先生托孤重任,却是不曾想陛下竟然宠信阉宦,信重李桓那等奸佞小人,以至于先生这般国之栋梁遗落乡野,我等为先生不服啊。” 谢迁正色,更是向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年少,不过是受了刘瑾、李桓这般的奸佞蛊惑,越是如此,我辈越当奋发,以求报效陛下。” 说着谢迁看着一众文人士子道:“老夫希望金秋秋闱,诸位皆能高中,进入朝堂,如此方才能够让正义之士充斥朝堂,除去李桓、刘瑾这等奸佞之重任,老夫便拜托诸位了。” 眼见谢迁向着他们拜下,一众文人士子登时一个个的面红耳赤,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仿佛他们已经过了秋闱高中,入朝为官,已经辅佐天子,拿下了李桓、刘瑾一般。 一名士子高呼道:“我等定不负先生所托。” “定不负先生所托。” 一场讲学过后,谢迁捋着后续,看着被其特意留下来的十几名士子,这十几名士子皆是先前表示已经将其事迹著成书籍的人。 此时谢迁看着这些士子,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尤其是冲着一名明显是出身于寒门的士子道:“席秀才,老夫素知你家贫,你所著之书,不若便由老夫出资刊印发行如何?” 说着谢迁目光扫过其余的秀才、举人道:“你们也是一般,揭露李桓、刘瑾等人的丑恶嘴脸,此等壮举,老夫亦是义不容辞。” 席秀才闻听谢迁竟然要资助他将其所著书籍刊印发行,当即心中感动万分,激动之下向着谢迁拜下道:“多谢木斋公,多谢木斋公。” 其余之人也都尽皆向着谢迁拜谢。 谢迁含笑让众人起身,然后冲着坐在一旁的谢府管事道:“老夫的话你可记下了,回去之后,立刻命人将诸位才子所著之书刊印成册,发行天下。” 管事闻言忙点头应是。 目送这些秀才、举人离去,谢迪看着谢迁笑道:“兄长此举甚妙啊,有这些人帮兄长您扬名,兄长之名必然会随着那些书籍传播而名传天下,甚至就是后世之人,也必然会传颂兄长之名。这生前身后之名,又有谁人能够与兄长相媲美。” 谢迁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其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笑意却是能够看出谢迁的心情到底有多么好了。 好一会儿,谢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道“老夫就是要他李桓之名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哪怕是后世也会被人所咒骂,不耻。” 李府之中 小校场之上,李桓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两道身影交手。 从一开始的弓马骑射到现在的拳脚功夫,说实话,这些勋贵子弟还真的是让李桓另眼相看。 原本一提及勋贵,首先给人的印象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可是如今看着这些勋贵之中真正的精英,李桓发现,勋贵之家到底底蕴深厚,还是有可用之人的。 就好比眼下正在交手的陈昂、徐英二人。 两人给李桓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先前弓马骑射的功夫,两人竟然不分轩轾,愣是比拼了个平手。 如今拳脚功夫一出,也是让李桓为之赞叹。 二人所展露出来的横炼外家功夫之强便是李桓也要为之惊叹,虽然说二人实力比之李桓来明显要差上许多,可是在李桓看来,二人所展露出来的实力,甚至还要超出陈一刀一筹。 要知道陈一刀可是已经年近四旬,而徐英、陈昂他们却不过是二十余岁罢了,如今便有着超越陈一刀的实力,可以想象,随着实力越来越强,经验越来越丰富,他们的未来必然不可限量。 当然朝堂不比江湖,江湖之上,实力越强,话语权自然也就越大,可是在朝堂之上,勋贵之家,首先看重的是权柄,实力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却明显不是以实力论高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曹雨悄悄的出现在李桓身边,低声在李桓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桓闻言不由的神色一变,下意识的向着四周看去,果不其然,就见几道身影出现在李桓的视线当中。 不是朱厚照、丘聚几人又是谁。 李桓真的是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他这府邸当中。 李桓突如其来的神色变化自然是被徐光柞、泰宁侯陈璇几人看在眼中,当他们顺这李桓的目光看去的时候,也是不由的眼睛一缩,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竟然是天子,天子竟然会悄悄的出现在李桓这府邸,徐光柞等人反应过来之后,心中对李桓充满了羡慕嫉妒。 摆明了天子这是偷偷来的,这是根本就不拿李桓当外人啊,这等宠信,如何不让他们为之艳羡。 甚至一时之间,徐光柞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想着同李桓结亲啊,虽然说他没有尚未婚配的妹子,但是他有的是女儿啊。 若是能够如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一般同李桓结亲,那他定国公府岂不是一样有了李桓这么一个强大的臂助。 若是有了姻亲的关系,那么自己那儿子徐英进入京营,执掌实权那还不是李桓一句话的事吗? 就在徐光柞心中万分后悔的时候,朱厚照已经行至李桓身前,李桓等人想要见礼,却是被朱厚照挥手阻拦。 徐光柞很是识趣的将自己的座位让给天子,自己坐到一边去,而朱厚照则是坐在徐光柞那位于李桓身旁的座位之上,颇为感兴趣的看着小校场之中正在交手的徐英以及陈昂二人。 徐英、陈昂两人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只想着如何将对方给击败。 毕竟几轮较量下来,徐英、陈昂已经意识到对方就是自己这一次小比之中最大的对手。 只要能够战胜对方,那么便可以脱颖而出,一一举拔得头筹。 朱厚照看着小校场之上你来我往,拼杀在一起的徐英、陈昂,眼中不禁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低声道:“李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李桓当即就将事情的经过给朱厚照说了一遍,最后向着朱厚照道:“臣斗胆以京营都指挥使一职为彩头,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闻言摇头笑道:“朕本就是将提督京营重整京营之事交给你来办理,那么京营官员的任免之权本就在你之手,以朕观之,这徐英、陈昂二人皆是难得的人杰,莫说是一营都指挥使,便是提督一营也足够了。” 一旁的徐光柞、陈继祖等人闻言皆是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天子竟然对二人的评价如此之高。 尤其是徐光柞、陈继祖二人,闻听天子称赞徐英、陈昂二人,两人心中那叫一个欢喜,毕竟二人可是他们两家的子嗣,此番能够入了天子法眼,未来必然是前途无量。 李桓微笑着道:“陛下所言甚是,臣也认为这二人将来可以重点培养,未必不会成为我大明的将帅。” 一旁的徐光柞、陈继祖看李桓的眼神就更加的柔和与亲近了,这才是自己人啊,他们可是清楚李桓在天子心目之中的地位的,李桓帮徐英、陈昂二人说话,两人未来仕途只要不是犯下大错的话,必然是一片坦途。 可是如果李桓在天子耳边给两人说上几句坏话,足可以断送两人的前程。 朱厚照摆了摆手笑道:“朕既然将京营交给卿家来提督,那么这些事就一切由卿家来署理,卿家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正说话之间就见场中一声轰响,原来二人竟然拳头碰撞在一起,竟然发出爆鸣之声。 徐英一脸兴奋的大喝道:“陈昂,再来!” 陈昂显得颇为平静,看了徐英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好!” 二人登时又一次碰撞在了一处,如果说眼力不够的话,只能看到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至于说二人的举动根本就看不清楚。 就像徐光柞、陈璇他们虽然说年轻之时也曾练过功夫,只可惜出身富贵,根本就吃不了练武的苦,靠着大量的资源,也就是勉强练出了一口内息罢了。 这会徐光柞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交手之中的两人的举动,反倒是朱厚照看的饶有兴趣,甚至还不时的点头。 天子的举动看字啊徐光柞、陈璇他们眼中,心中自然是颇为惊讶,因为天子的反应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天子竟然也一身功夫在身,甚至眼力还能够跟得上陈昂、徐英二人的交手速度。 突然之间,朱厚照看着徐英、陈昂二人交手,面色一变,原来两人交手之间,突然各自施展杀招。 结果两人斗得兴起,杀招一出,再想收手却是有些来不及了,眼看着二人就要两败俱伤,甚至可能会送了性命,朱厚照都忍不住一惊。 不过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小校场之上,身形出现在徐英、陈昂二人身前,两人各自的杀招就那么轰在了李桓身上。 “李卿小心……” 朱厚照忍不住一声惊呼,而李桓则是云淡风轻的生受了徐英、陈昂二人一击。 两人这一击轰在常人身上,怕是当场就能够将人给打爆了,然而打在李桓身上,那力量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反应过来,二人心中一惊,齐齐向着李桓拜下:“大都督恕罪!” 李煌微微一笑,伸手一拂将二人给扶了起来道:“好了,本就是一场比试而已,没想到你们二人竟然斗出了肝火来,这一场就当你们二人平手吧。” 说着李桓看向二人道:“你们二人可服气吗?” 已经是见识了李桓的厉害的二人这会儿对于李桓真的是心服口服,闻言当即向着李桓道:“一切听大都督的,我们没有异议。” 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看李桓无事,也是放心下来,忍不住开口道:“李卿,带二人来见朕。” 徐英、陈昂二人本就是勋贵之中的庶出子弟,自然是没有资格觐见天子,所以并不认识天子。 可是不认识天子,并不意味他们就反应不过来啊。 能够唤李桓这大都督一声李卿,并且还自称朕的,这世间怕是也只有天子一人了。 二人看到天子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 他们听到了什么,天子似乎是要见他们,这……这就是他们的机缘吗?谁又能够想到天子竟然会出现在李桓这府邸之中啊。 李桓将二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冲着有些失神的两人道:“陛下召见,也是你们的造化,方才你们的一番比斗,陛下刚好看在眼中。” 听李桓这么一说,两人心中那叫一个欣喜啊。 李桓这话里的意思那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就是在告诉他们,天子看好他们,未来前途可期啊。 两人深吸一口气,先是冲着李桓一礼,然后跟在李桓身边向着朱厚照走了过来。 行至近前,两人当即冲着天子拜下。 朱厚照含笑看着二人,然后仔细的打量了二人一番,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李卿所言,俱是人中之龙,既然李卿保举你们二人,那么朕便许你们一营都指挥使之职,听凭李卿安排。” 二人斗了个平手,没有分出高下,两人心中自是有些失望的,本以为同那都指挥使的官缺没了缘分,可是峰回路转,谁又能想到天子竟然会出现,并且还看到了他们交手的情形,眼下更是直接许了他们都指挥使的官缺。 一时之间,二人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徐光柞见到自己儿子发愣不禁轻咳一声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陛下,谢过大都督。” 直到这会儿,徐英、陈昂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向着天子拜谢,同时也不忘向李桓道谢。 其余的那些勋贵子弟这会儿皆是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徐英、陈昂二人,心中颇有些后悔,为什么先前自己落败了,若是能够坚持到最后,那么入了天子眼的人可能就是他们了。 众人回到了大厅之中,宴席已经准备好,毕竟一众公侯伯爷前来道贺,李桓总得置办宴席招待对方。 如今天子突然之间到来虽然说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架不住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架子,直接招呼一众人入席。 虽然如此,可是朱厚照不开口,众人自然是不敢动筷子,再说,天子坐在席间,众人根本就放不开手脚,倒是少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虽然说很想再多在天子眼前刷一下存在感,可是看天子已经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一众勋贵只觉得今日所得已经是超乎他们的预料,这才纷纷离去。 随着一众勋贵离去,李府总算是恢复了平静,而李桓也是将母亲冯氏请了出来拜见天子。 冯氏如今已经是一品诰命夫人,虽然是才敕封的,可是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品阶的人了。 见了天子,冯氏虽然颇为紧张,但是终究没有失礼。 待到冯氏离去,厅中就剩下了李桓、朱厚照几人,朱厚照这才向着李桓笑道:“李卿,朕没有说错吧,你同两大国公府结亲,对你大有裨益,其他不说,就看今日这些勋贵的态度,还有那些勋贵子弟,如果用的好的话,未尝不是你执掌京营的一大臂助。” 看朱厚照那一副骄傲的模样,甚至隐隐露出去朕说的没错,快夸朕的意味,李桓不禁笑着道:“陛下明见万里,一切皆如陛下所料,臣深感佩服!” 朱厚照闻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随即正色道:“京营之事,卿家须得小心才是,须知勋贵可信也不可信。” 【第二更送上,又是两万字,求订阅,月票,打赏,嗯,推荐一下作者老书,新书看完的可以去看看老书哈。】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这竟是反书!【求订】 李桓自然明白朱厚照话里的意思,他如何不知勋贵如今这般热情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方面是因为天子赐婚,让勋贵将他视作自己人,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提督京营,勋贵子弟想要进入军帐必然要走他的关系。 可是一旦李桓触碰到了这些勋贵的利益的话,今日前来抱他大腿的勋贵们,到底会是什么反应,那可就两说了。 或许有目光长远之人会一如既往的站在他这边选择支持他,可是肯定有目光短浅之辈,只盯着眼前的利益而与他做对。 不过李桓还真的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一直以来他都是单打独斗,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借助外力。 只要天子一如既往的信任他,便是没有任何助力,他也有把握在这大明朝堂之上杀出一片天地来。 正所谓靠山山倒,李桓只信奉自己,只要自己足够强,那么就没有他所办不到的事情,至于天子帮他铺路,拉拢而来的一众勋贵,若是可用的话,李桓自然不介意多几个帮手,若是不能用,李桓也不会因为所谓的情面去迁就这些人。 该杀就杀,若是识趣一些,不找他的麻烦,不坏他的事,李桓也不没什么兴趣去寻对方的麻烦,可是如果不识趣,那就不要怪他痛下杀手了,至于说所谓的什么姻亲关系。 这东西利益一致的时候自然有用,可是利益相悖的时候,又有几人会将其当做一回事呢。 李桓看了朱厚照一眼道:“陛下,臣刚好有一件事要向陛下汇报,既然陛下来了,刚好臣也不用进宫去见陛下了” 朱厚照闻言不禁好奇的看着李桓道:“哦,李卿有何事?” 李桓神色一正,目光扫过天子身侧的那些小内侍,丘聚、高凤当即就明白了李桓的意思, 摆了摆手示意一众小内侍退下,很快就剩下了李桓、朱厚照、高凤、丘聚寥寥几人。 李桓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奉命督办谋逆一案,一番审讯下来,该抓的也都抓了差不多,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忍不住刑讯,招待谋刺陛下之事由一人所谋划……”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杀机,怒声道:“好胆,究竟是何人,朕要住了他九族!” 朱厚照的反应本就在李桓的预料当中,要是朱厚照没有这般反应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所以说李桓神色显得颇为平静的看着朱厚照缓缓道:“前阁老,谢迁。” “什么!”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一声惊呼,朱厚照心中闪过许多人的名字,甚至连宗室之中的一些远在封地当中王爷他都想过了,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几年前早已经被其罢官的前阁老谢迁。 朱厚照忽然之间眉头一皱道:“怎么可能会是他,他可是先皇托孤的重臣,怎么会想要对朕不利,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然朱厚照一脸的不解与恼怒,但是对于李桓的话,朱厚照却是没有怀疑。 李桓在这件事情上面也不可能骗他,只是朱厚照很是想不明白,谢迁为什么要对他这位天子不利。 说起来的话,谢迁也算是他这位天子的半个老师了,当年朱厚照还曾是太子之时,也曾聆听过谢迁的教导。 虽然说最后朱厚照罢免了谢迁,但是在朱厚照看来,谢迁也不至于因此而谋害他吧。 将朱厚照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李桓轻叹一声道:“陛下念及旧情,可是谢迁却未必会念及君臣之情啊。”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眼中隐隐有一道杀机闪过,带着几分不解看向李桓道:“李卿,你说谢迁他究竟为何要谋害于朕,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到底图了什么?” 李桓倒是多少能够猜到谢迁为什么会对天子不利,闻言冷笑一声道:“陛下可不要忘了,谢阁老的家乡在何处?” 朱厚照一愣,下意识的道:“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谢迁故里应该是在浙江绍兴府余姚县吧。” 李桓点了点头道:“正是江浙之地,江浙之地乃是鱼米之乡,手工业更是发达,富庶无比。” 朱厚照点头,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有些不大明白。 而李桓冷笑一声道:“据我所致,谢阁老一族在江浙之地占地十几万亩,山林矿山众多,商铺数十上百,恰恰刘公公推行新政,刻意针对谢阁老一族……” 嘭的一声,朱厚照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眼中满是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朕明白了,感情是朕这位天子触碰到了他谢迁的利益啊。” 朱厚照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谢迁会谋划针对他这位天子了,就因为他这位天子借助刘瑾之手推行新政这么简单。 别人或许看不出刘瑾新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谢迁何等人物,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如何看不出刘瑾之所以推行新政,完全就是他这位天子在背后推动。 可以说刘瑾的新政根本就是天子自身的施政借助刘瑾之手来施行罢了。 李桓淡淡的道:“对于谢阁老而言,陛下伤害了谢阁老的利益,再加上陛下宠信臣以及刘公公,罢黜于他,新仇旧恨之下,谢迁生出谋害陛下的心思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话是如此说,其实无论是李桓还是朱厚照心中都清楚,真正让谢迁选择对天子痛下杀手的根本原因就是天子借助刘瑾所施行的新政。 也正是那新政触及了一大批人的利益,所以谢迁私下里轻易的便拉拢了费宏、毛纪、梁储、刘忠这些朝堂之上的重臣。 新政的实施,利益受损最为严重的就是这些在地方上有着无数田地、产业的家族,新政施行之下,这些家族巧取豪夺而来的无数良田被清查,众多的矿山被税吏强行收取矿税,甚至就连商铺也被收取商税。 其他的小士绅倒也罢了,关键诸如费宏、谢迁、毛纪、梁储他们这些在朝堂之上与刘瑾不对付的重臣。 刘瑾在朝堂之上奈何不了这些人,可是架不住刘瑾手段也不简单,借着新政这一杆大旗,直接命人对费宏、谢迁各家的产业、田亩疯狂的清算。 这种情况下被刘瑾给盯上,各家的损失自然是大了去了,自然而然的,当有人暗中串联,一个针对天子,针对刘瑾的松散同盟也就出现了。 朱厚照面色森冷,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谢迁这位数朝老臣,与他有半师之谊的昔日重臣竟然会对他这位天子生出杀机。 “谢迁,朕要诛了他九族。” 只听得朱厚照咬牙切齿,充斥着无尽失望以及杀机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自天子口中吐出。 老实人发火最是可怕,朱厚照性子醇厚,最是重情,谢迁既是数朝老臣,又是先帝弘治托孤之重臣,纵然是当初谢迁带头反对他这位天子,可是他也只是将其罢免,令其返回故里。 说话之间,朱厚照看向李桓,神色之间满是怒意的道:“还有何人?朕不信他谢迁一人就敢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必然还有人与其勾结,而且这人还极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厚照神色冰冷,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朱厚照已经成熟了许多,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所以说在得知谢迁竟然暗中牵头谋害于他的时候,朱厚照便已经意识到在谢迁背后必然还有人。 他这位天子无有兄弟,无有子嗣,一旦猝然崩殂的话,朝堂众臣必然会自宗室之中拥立新帝。 若是宗室之中有人对皇位存了觊觎之心的话,勾连谢迁这样的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老臣,行险一搏,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李桓摇了摇头道:“回陛下,毛纪也只是交代了,是谢迁派人联系于他,至于更多,毛纪也不知道了。” 朱厚照对此倒也不惊讶,那暗中之人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够找出来的话,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就听得朱厚照冷笑一声道:“他毛纪不知道,那就将谢迁给朕抓了,谢迁总知道是谁在觊觎皇位吧。” 听着朱厚照的话,丘聚、高凤几人皆是垂首而立,低头看着地面,不敢开口。 这已经涉及到了谋逆,甚至有人盯上了天子屁股下面的皇位,这等滔天的祸事,等闲之人哪怕是沾上一点,那都是要诛灭九族的。 来回走了几步,眉宇之间充斥着杀机的朱厚照突然之间看向李桓,神色郑重的道:“李卿,朝中文武百官,朕所能够相信的也只有李卿你一人了,此事关系重大,也只有李卿你亲自前往浙江绍兴余姚走上一遭,朕才能够放心。” 就连谢迁这等托孤重臣都对他这位天子生出杀心,朱厚照只感觉放眼朝堂,除了李桓之外,自己似乎连个可以完全放心的人都没有。 李桓闻言当即起身,肃声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臣一定会拿了谢迁,查出到底是何人在与谢迁相勾结。” 朱厚照闻言,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伸手拍了拍李桓的肩膀,朱厚照缓缓点头道:“朕就知道李卿不会让朕失望。” 说着朱厚照语调平淡的道:“朕许李卿你先斩后奏之权,此去绍兴府捉拿谢迁,无论任何人,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不知道为什么,朱厚照感觉李桓前去捉拿谢迁不会那么顺利。 李桓笑道:“臣会连夜带人出发,有大运河在,日夜兼程之下,至多数日便可抵达浙江绍兴府。陛下就在京中,等着臣的好消息吧。” 朱厚照笑着点头道:“只是又要辛苦李卿了。” 李桓摇头道:“为陛下分忧,本就是臣之本份。” 说着李桓心中一动,取出一份锦衣卫密函呈给朱厚照道:“陛下,这是臣派往铅山县,抄没铅山费氏一族的锦衣卫百户杜广所传来的消息。” 朱厚照看着那密函之中关于抄没的铅山费氏的细节,面色渐渐的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最后看到单单是抄没而来的现银就有二百多万两之多,朱厚照便忍不住怒道:“好,好,这就是我大明的忠正之臣啊,朕倒是想问问他费宏,他费氏如此之多的财富又是从何而来!” 李桓轻咳一声道:“陛下息怒,为了这等祸国殃民之辈生气不值得,臣要说的是这些抄没而来的银钱,杜广已经亲自带领锦衣卫押赴进京。” 朱厚照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而李桓则是看着朱厚照道:“铅山费氏抄没而出这么大一笔银钱,必然瞒不过朝堂百官,到时候百官必然会盯上这一笔银钱……” 不等李桓将话说完,朱厚照顿时叫道:“他们谁也别想打这一笔银钱的主意,这笔银钱朕准备留给李卿你整顿京营所用。” 说着朱厚照冷笑一声道:“若是真的进了国库,朕真的担心这些银钱最后经了他们的手,到底还能剩下多少。” 李桓所担心的就是朱厚照被百官那么一忽悠,结果将这些抄没来的银钱充入了国库,如今听朱厚照这么一说,李桓笑着道:“陛下这么说,臣就放心了。” 朱厚照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看着李桓道:“原来李卿你是怕朕会听了百官之言,将银钱充入国库啊。” 李桓笑道:“现在臣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态度,所以臣就不担心了。” 朱厚照不禁摇头笑道:“李卿你还真当朕不知道这些银钱进来国库再想拿出来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所以说还是充入内库的好,这样朕随时可以将之拿出来整顿京营。” 李桓正色道:“臣会下令杜广等人将这些银钱送入陛下内库,到时候陛下安排好人手与之交接就好。”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朕会派谷大伴亲自督办此事,保管不会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 对于文官集团的人,无论是李桓还是朱厚照可都不敢相信的,若是真的让文官集团的人插手,搞不好到时候这些银钱就不是进了内库,而是被拉去国库了。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名小太监跑了过来,冲着李桓道:“大都督,阁老王阳明求见。” 李桓眉头一挑,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色,下意识的向着朱厚照看了一眼,而朱厚照则是冲着李桓笑道:“李卿不用看朕,该见就见,想来王爱卿来寻李卿你,肯定是有什么事。” 李桓倒是不担心朱厚照会因为他同王阳明结交而生出什么忌惮,闻言点了点头。 很快王阳明便大步走入了李府,当王阳明看到朱厚照的时候不由一愣,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冲着朱厚照一礼拜下道:“臣王阳明拜见陛下,见过太傅。”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爱卿免礼平身,在这李府当中,朕也是客人,王爱卿不必拘礼。” 李桓看着王阳明道:“阳明先生来寻李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阳明神色一正道:“王某此来是有一事要告知太傅。” 李桓看向王阳明,就听得王阳明开口道:“两位阁老已经知晓了锦衣卫抄没铅山费氏一族得银数百万两的消息,杨阁老准备奏请陛下允许将之充入国库。”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向着朱厚照看了一眼,朱厚照冲着李桓笑了笑。 忽然朱厚照向着王阳明开口道:“王爱卿,依你之见的话,这些银钱该如何处置才好?” 王阳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看李桓,再看看朱厚照,王阳明稍加沉吟便道:“回陛下,臣以为这些抄没而来的银钱当充入内库才是。” 李桓不禁讶异的看了王阳明一眼,要知道以李桓对王阳明的了解,王阳明可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辈。 他要是那种阿谀奉承的性子的话,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成就,成为一代圣贤了,正常来说,处在王阳明的位子上,王阳明肯定会坚持将抄没来的银钱充入国库才是。 似乎是看到李桓脸上的诧异之色,王阳明淡淡一笑道:“若是王某没有算错的话,这些银钱关系到京营重整,有了这些抄没来的银钱,太傅重整京营才有足够的底气,然而一旦这一笔银钱入了国库,那么再想让百官拿出来用之重整京营,那是想都不用想,所以臣认为这些银钱只有暂入陛下之内库,如此才更能发挥出这一笔银钱的用处。” 朱厚照闻言不禁赞赏的看了王阳明一眼道:“好,王爱卿能够这般考虑,如此顾全大局,朕心甚慰啊。” 李桓冲着王阳明拱手道:“阳明先生却是有心了。” 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意图动用这些抄没来的银钱来重整京营的想法竟然会被王阳明所看破。 不过也就是王阳明同李桓相处一些时日,并且知晓李桓几番抄家所得的银钱数量到底有多少,再考虑到李桓在京营之中闹出的动静,稍加联想便猜测出李桓可能会做出的额选择。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甚至是李东阳、杨廷和他们也绝对意识不到这点。 不清楚李桓在福州到底抄没了多少的银钱,文武百官自然也就料想不到李桓竟然有充足的银钱来解决京营的问题。 毕竟京营的问题数十年来都没有能够解决,最大的问题就是朝廷没钱,朝廷根本拿不出数百万两的银钱来裁汰京营老弱,可是只要有了这么一笔银钱,京营的问题不敢说迎刃而解,至少也不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 目送王阳明离去,朱厚照忽然之间道:“朕本来还担心王爱卿入了内阁就会受百官影响,现在看来,王爱卿还是可信的。” 李桓笑了笑,王阳明一身才学,尤其是他那已经大成的心学,讲究的就是知行合一,这一点体现在王阳明在官场之中的作风,那就是踏实做事。 只要是对朝廷有利,王阳明不是不懂变通之人。 不过李桓也知道,未来如果两人在某一件事情上面产生了分歧的话,以王阳明的性子,肯定也不会有所退让。 或许在许多人眼中,王阳明身上有着浓郁的李党的烙印,许多官员更是认为王阳明就是李桓在内阁之中的代言人。 恐怕就是天子心中多少都有这种想法,但是只有李桓知道,王阳明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是任何人的代言人。 就譬如今日之事,如果说不是王阳明猜到李桓要用那一笔银钱做什么的话,恐怕王阳明也会站在杨廷和、李东阳他们一边,坚持将银钱充入国库。 送天子回宫,李桓直接向着御马监方向而去。 御马监做为谷大用的地盘,当谷大用得知李桓前来的时候,当即便放下手中的事务迎了上来。 远远的就听得谷大用大笑道:“李兄弟这可是贵人啊,平日里也不见你来寻咱家,今日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御马监可是蓬荜生辉啊。” 能让谷大用这般对待的人可是不多,放眼天下,怕是除了李桓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李桓笑着道:“谷老哥说笑了,今日前来,多有搅扰,还请谷老哥多多见谅啊。” 将李桓迎进了御马监之中,谷大用好奇的看着李桓道:“李兄弟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见咱家,肯定是有什么事。” 李桓哈哈大笑道:“就知道瞒不过谷老哥。” 说着李桓神色一正道:“还请谷老哥自腾襄四卫营抽调一千精锐于我。” 谷大用不由的呆了呆,下意识的道:“李兄弟可有陛下旨意。” 说着谷大用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是咱家不信李兄弟,而是李兄弟一下子抽调上千人,若是没有陛下的旨意的话,咱家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桓笑着道:“若是没有陛下旨意的话,李某也不敢来寻谷老哥啊。” 说着李桓自袖口之中抽出一份天子亲书的手书递给了谷大用。 虽然说不是什么正式的圣旨,但是腾襄四卫本就是天子禁军,调动起来不像京营兵马那么麻烦,需要经由内阁、兵部、五军都督府重重审核批准方可。 而腾襄四卫营做为天子亲军,想要调动的话,只需要天子一道旨意便可。 如此一来,腾襄四卫营这一支兵马就显得尤为重要起来,素来都是由天子最为亲信的人执掌,否则的话,一旦被有心人执掌,极有可能会酿成大患。 谷大用接过天子手书的旨意看了看,确定的确是天子的旨意,微微松了一口气,也没有询问李桓到底抽调这上千人要做什么,只是冲着李桓点头道:“李兄弟尽管放心,我这就命人给你抽调一千精锐出来,随时可以听候你调遣。” 李桓闻言冲着谷大用抱拳笑道:“如此多谢了。” 夜幕降临,锦衣卫衙门之中却是灯火通明,李桓面前站着陈克、赵毅、孟辉、陈耀、冯永国、林平之等人。 李桓看向陈克、冯永国二人道:“陈克、冯永国、你们二人留下来坐镇锦衣卫衙门,其余之人随我前往浙江绍兴府。” 林平之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如今他也算是锦衣卫实权百户官,手下刚刚掌管了上百锦衣卫校尉,这对于年不过二十的林平之来说,自然是颇为兴奋。 尤其是这次他听李桓说要带人前去抄家,这一下子就让林平之对于此行充满了期待感。 那可是抄家啊,当初在福州府,他也就是听说过,可是并没有真正带人抄家过啊。 孟辉、陈耀、赵毅等人皆是精神一震,如林平之一般,无比的兴奋。 很快李桓便带着三百锦衣卫精锐趁着夜色悄然出了京师。 虽然说李桓是趁着傍晚时分出发,可是锦衣卫那么多人离京,本就隐瞒不住,更何况如今不知多少人都在盯着李桓的一举一动,这会儿眼见李桓趁着夜色带人出京,不知多少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 猫眼巷,杨廷和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桓的府邸,就在方才,他前来寻李桓,结果却是被告知李桓并不在府中。 这让杨廷和有些失望,本来打算去锦衣卫衙门寻李桓的,不过想了想,杨廷和却是直接回府。 刚回到府上,就见管家急匆匆而来道:“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不久之前您让我派人盯着李桓的举动,这会有消息传了过来。” 杨廷和闻言不由的精神一震,看了管家一眼道:“快说,到底是什么消息?” 管家神色之间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道:“咱们派去的人看到李桓带着几百锦衣卫校尉趁着夜色出了京师,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什么?李桓带人离京了?” 杨廷和眉头一皱,心思转动,暗暗猜测李桓这个时候带人离京,到底是为了何事。 突然之间,杨廷和脸上露出几分恍然之色道:“难道说李桓这是去接应锦衣卫押运进京的那一笔抄没而来的银钱了吗?” 心中生出这般的念头来,杨廷和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猜错。 随即一声轻叹,如果说李桓真的是带人接应那一笔银钱去的话,那么他想要坚持将之归入国库怕是就难了。 毕竟只看李桓亲自前去迎接那一笔押运回来的银钱就知道李桓对这一笔银钱的重视程度,这种情况下,李桓要是能够答应将之归入国库,那才是怪事呢。 不提李桓夜色之中带人离京惹得不知多少人暗暗猜测李桓离京的目的。 却说谢迁自回了谢园之后,接连几日便在木斋学堂讲学,一时之间吸引了许多江南之地的文人士子聚集。 这一日,谢迁正在谢园之中设宴款待几名自苏杭赶来拜见他的士子。 苏魁、席真、邵智勇、齐文宇,如果说是几年前提及这几人的话,绝对没有几个人知晓,可是如今这几人却是名满士林的大名士。 当然相比那些靠着一身才学,一点点的熬资历,熬出来的士林名人,苏魁、席真几人的名声来的可就有的说道了。 差不多一年前,因为刘瑾的缘故,一大批的税吏被派往了江南之地,尤其是以富庶著称的苏杭之地。 这些税吏按照刘瑾的吩咐到了地方上便大肆收取地方士绅、豪族的税收,无论是矿山还是田亩又或者是店铺,皆被这些税吏给盯上,逼着地方士绅、豪族交税。 苏杭之地的士绅、豪族自然是不愿意交出手中任何一个铜板,然而面对刘瑾所派出的税吏,这些士绅却又没有办法。 而在这个时候,身为举人的苏魁登高一呼,当即就有席真、邵智勇、齐文宇等文人士子响应,竟然直接带人堵了稅司衙门,更是冲进了衙门当中,将被刘瑾派来的几名税吏自衙门当中拖出,然后当着众多苏州百姓的面将之生生打死。 此一事很快便传播开来,而苏魁、席真、邵智勇、齐文宇等人也随之名动天下,被无数士子视作敢于反抗阉贼刘瑾的楷模。 尤其是苏魁等人在打死了刘瑾派出的税吏之后,而刘瑾竟然没能够将几人给拿下,这种情况下,苏魁几人名气大涨,渐渐地也就成了名动一方的大名士。 在苏魁等人看来,谢迁这位前阁老乃是他们的前辈,更何况谢迁还是为了反抗刘瑾,反对天子宠信奸佞小人李桓以至于遭到天子罢黜,这同他们为了天下百姓而站出来打死刘瑾派出的税吏乃是一样的举动。 所以说苏魁等人在成名之后便想着前来拜访谢迁,只可惜几个月之前,他们来的不巧,当他们赶到绍兴府的时候,恰好谢迁人不在谢园,几人自然是见不到谢迁。 不过虽然没有见到谢迁,可是几人名声在外,无论到任何地方,只要将他们当初围杀税吏的光辉过往道出,必然会引得士林中人的尊崇。 所以说几人这些时日在绍兴府的日子过的可谓是逍遥自在,在无数人的吹捧之下,苏魁几人的名声在绍兴府也越发的响亮起来。 当几人得知谢迁开门讲学,这才忙赶来拜见谢迁。 苏魁几人之名,谢迁自然知晓,得知苏魁几人前来拜访于他,谢迁自然是亲自将几人迎进谢园之中款待。 此刻年约三十许的苏魁红光满面,身材隐隐的有些发胖,此刻正慷慨激昂的向着谢迁道:“学生真是为阁老感到不服,陛下竟然纵容刘瑾、李桓这等奸佞小人而远离阁老这般的忠良贤臣,此非明君所为也!” 谢迁轻咳一声道:“明光慎言,陛下只是被李桓、刘瑾这等小人蒙蔽了罢了。” 苏魁字明光,所以谢迁以明光称呼苏魁。 苏魁笑道:“阁老就是太过小心了,再说了,在下也不过是直抒胸臆而已,难道陛下做得,我等还说不得吗?” 说着苏魁向着身边几名同伴道:“大雅、明坤,你们几个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席真席大雅、邵智勇字明坤。 几人身着一袭青衣,一个个皆是肥头大耳,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素日里绝对吃的不差,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像这般模样。 席真闻言笑道:“明光兄所言甚是,阁老就是太过绵软,这才被李桓、刘瑾这等奸佞小人欺辱,依我看的话,阁老就该登高一呼,带领国子监众士子将刘瑾、李桓他们给打死算了。” 谢迁眉头一挑,笑着摇头道:“或许真的如小友所言,是老夫老了啊,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几位小友之勇,未来定然是几位小友的了。” 听谢迁对他们如此称赞,几人心中大喜,他们虽然名动士林不假,可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如谢迁这般真正的士林宿老的称赞,他们可以想象,一旦今日谢迁对他们的称赞、认可之语传扬出去,他们的名声将会更大,会有更多的人对他们尊崇有加。 而有如此大的名声,他们的家族也将为之受益,其他不说,到时候随便用点手段,未必不能占上一些上等的田亩,就是地方官府也是奈何不得他们。 想到未来他们极有可能也如谢迁一般良田万顷、园林处处,美人环绕,几人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 苏魁忍着内心的激动向着谢迁拱手道:“阁老谬赞了,我等后辈哪里能够与阁老相媲美。” 谢迁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老夫说你们配你们就配,其他不说,单单是为民请命,打死阉贼刘瑾所派来的祸国殃民之税吏这点,你们便是当之无愧的大名士。” 正当这时,谢迪怀中抱着一摞的崭新的尚且散发着墨香的书册走了过来。 这书册至少有十几本之多,厚厚的一摞。 谢迪冲着苏魁几人点了点头,将怀中的一摞书册放在谢迁面前道:“兄长,按照你的吩咐,这些书籍皆已刊印成册,兄长不妨看一看如何!” 谢迁闻言不禁眼睛一亮,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册,书册封面之上,几个大字清晰可见。 “陈生拾遗录” 不用说这就是这一册书的书名,谢迁翻看,渐渐地谢迁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迪站在一旁,看到谢迁的反应就知道谢迁心中肯定是对书籍所记载的内容无比的满意。 内容谢迪自然是看过,这根本就是书生陈明生以回忆的方式描绘的一个小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不用说自然就是谢迁,故事之中,谢迁就是忠心耿耿,不惧刘瑾、李桓这等大奸贼,勇于与之斗争,最后因为天子昏庸,宠信小人,而惨遭罢黜。 故事并不是很长,可是那书生陈明生却是妙笔生花,将刘瑾、李桓刻画成奸佞小人,栩栩如生,就连天子在这故事当中,那也是昏庸至极。 谢迁将这一册书放在一旁,然后又随手拿起另外一册翻看。 这一册书名唤作“祸国”,谢迪对于这一册书的内容同样不陌生,同样是一个小故事。 不过这小故事的内容并没有直指李桓、朱厚照以及谢迁,反而是虚构了一个朝代,其中这个王朝的皇帝宠信年轻的权臣,任由其祸害朝廷忠贞之士,尤其是在书中暗喻皇帝有龙阳之好,同那权臣关系极为暧昧。 虽然说故事是虚构的,但是描写故事的人却是以极为高明的手法将朱厚照、李桓、刘瑾、谢迁等人代入其中,只要不是傻子,看了这故事,就立刻能够明白其中的皇帝指何人,奸臣又是指何人。 谢迁看过之后忍不住拍着那一册书叫好道:“好,好,此等好书,理当刊行天下。” 苏魁、席真几人见状不禁心生好奇,目光落在了谢迁面前那些书册上面。 谢迁注意到几人的目光,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明光,你们也来瞧一瞧,这可是前几日,一些士子所著之书,老夫决议助他们刊印发行天下。” 说着将几册书递给苏魁几人。 苏魁几人接过书册,当即便认真翻看起来,很快几人脸上便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以他们的学识,如何看不出这些书中的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的核心,那就是称颂谢迁为一代忠贞之士,而天子则是昏庸无道,刘瑾、李桓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臣。 看着这些书册,苏魁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冲动,他也要亲自写一本书,这本书不记录其他,就记录他苏魁如何忧国忧民,如何智勇双全,如何不惧权阉,登高一呼带人将祸国殃民的税吏给打死当场的事迹。 他苏魁也要名留青史,传至后世。 将苏魁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谢迁自然是猜不到就因为看到了这些书册,苏魁竟然生出要将他自身的事迹记录下来传至后世的念头来。 不过谢迁看着几人,笑道:“明光,你们几人以为这些书籍,故事如何?” 苏魁当即便道:“回木斋公,这些故事实在是太好了,深刻的揭露了李桓、刘瑾他们的丑恶嘴脸,若是能够刊行天下,必然能够让百姓认识到他们的可恨之处。” 说着苏魁冲着谢迁道:“在下恳请木斋公允许我等将这些书籍带回苏杭之地刊印,传之苏杭,也让苏杭百姓更加清楚的认知李桓、刘瑾他们的危害。” 谢迁闻言,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好,此事老夫允了。这些书便全部赠给几位小友。” 苏魁、席真几人当即冲着谢迁拱手一礼道:“我等谢过木斋公。” 此事谢迁目光落在谢迪身上道:“这些书可发行于世了吗?” 谢迪微微点了点头道:“已经按照兄长的吩咐送往各处书铺,要不了许久,定然可以流传天下。” 谢迁笑道:“如此甚好。” 说着谢迁举起酒杯冲着苏魁、席真几人道:“来,几位小友,老夫敬你们!” 与此同时,绍兴府、余姚县 江南繁华并非是说一说那么简单,那是真的繁华。 尤其是江南之地承平百年,百年之间没有兵灾,可以想象其繁华程度比之北方来绝对是一者在天,一者在地。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 余姚之地虽不比苏杭,可是也是江南有名的繁华之地了。 这一日一队人马忽然之间出现在余姚县城之外,在守城士卒愕然的目光当中,直接闯入城中。 当看清楚这些人的穿着的时候,原本还想开口喝骂的士卒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他们就算是疯了,也不敢招惹这些锦衣卫啊。 守门的城门官看着那一队进城的锦衣卫不禁面露惊惧之色低声嘀咕道:“老天,这是怎么了,锦衣卫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用说,这些自然就是与李桓一起赶来绍兴府的锦衣卫,只不过为首的一人是已经升任锦衣卫镇抚使的赵毅。 赵毅带着数十名锦衣卫奔着谢家在余姚县城之中的府邸方向而去。 以锦衣卫的情报,李桓自然知道谢迁在余姚县城之外的谢园边上讲学,毕竟谢迁讲学闹出的动静那么大,若是锦衣卫连这点都查不到的话,那锦衣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赵毅纵马疾驰,他的任务就是控制住谢府,将谢府的亲眷都给看管起来。 突然之间,路边一名书生捧着一本书,大喊一声道:“好,奸贼李桓,当真该杀……” 那书生明显是看书看得入了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似乎是看到了激动出,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喊。 结果他这一声大喊却是被赵毅给听了个清楚。 如果说是其他的话,身上有着任务的赵毅绝对不会理会,可是那书生竟然高呼李桓该杀,赵毅自然是不可能当做没有听到。 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不禁长嘶一声,马蹄高高扬起,差点直接踏在那书生身上。 战马的嘶鸣声直接将那书生给吓了一跳,手中书籍都吓得掉落在地,一脸惊恐的看着陡然之间临近他的那一张面孔。 原来这会儿赵毅一僵一把抓住了书生的衣领将其提到了自己面前。 盯着书生,赵毅冷哼一声道:“告诉本官,方才你说了什么?” 书生这会儿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下意识的道:“小生……小生只是看书,看到激动处,喊了一声李桓该杀啊,这位官爷,小生……” 赵毅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那书呢?” 书生一脸的惊骇,下意识的向着地上看了过去,而这会儿一名锦衣卫校尉连忙上前将那书册捡起递给了赵毅。 赵毅猛地将书生丢在地上,只将其摔的七荤八素,没有理会那书生,赵毅直接翻看起来。 书名“祸国” 赵毅一目十行的翻看,很快面色便变得无比阴沉起来,忍不住冷哼一声道:“真是好大胆,竟然敢隐喻天子,这是反书……” 说着赵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盯着那书生道:“这书是谁写的,又是从何而来。” 书生被赵毅那满含杀机的目光给盯着,差点吓尿了,几乎是本能的道:“书是贾常所写,木斋先生命人刊印,谢家书铺所售……” 赵毅冷哼一声道:“书铺何在,带我前去。” 书生惊恐的指着不远处一间书铺道:“那就是谢家书铺。” 赵毅翻身下马,大步走进那书铺当中,映入眼中的便是诸多书籍,其中被放在最显眼部位的是十几本尚且还弥漫着墨香的书籍,其中一本书名正是祸国。 赵毅只看一眼就看到至少有数十本祸国书籍,也不管书铺的伙计反应,赵毅上前,随后拿起边上一本书翻看,很快赵毅面色变得无比难看。 一本,一本,盏茶功夫,赵毅至少翻看了数十本书,最后发现其中有十几本应该是刚刚看引出来的书籍,其中要么是暗讽天子昏庸无道宠信奸佞小人,要么就是直接指名道姓的抹黑李桓、将李桓、刘瑾描绘成十恶不赦之辈。 深吸一口气,赵毅喝道:“来人,将这书铺给我查封了。” 瞬间几名锦衣校尉上前将书铺老板、伙计统统抓了起来。 而赵毅则是将那十几本书包裹起来,唤来一名小旗官道:“姜五,你立刻带这些书前去见指挥使大人,就说谢家刊印、发行反书。” 小旗官闻言不由打了个哆嗦,反书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看着赵毅递给他的那个包裹,只觉得重如泰山一般,当即道:“大人尽管放心。” 赵毅先一步奔着余姚县城而来,而李桓则是带着一部分锦衣卫的人奔着城郊的谢园方向而去。 相比之下,李桓的速度自然是要稍微慢了一些,毕竟谢园位于余姚县城十几里外的幽静之所。 李桓此时已经不那么急赶了,所以速度放慢了许多,一路看去,青山绿水,山林掩映。 跟在李桓身边的林平之看到四周景致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如此风水宝地,那谢迁可真是会享受啊,据说他在这里修建的那一所谢园,丝毫不再苏杭之地的那些园林之下。”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杀机,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道:“所居所用,皆是民脂民膏,谢迁该杀。” 正说话之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众锦衣卫下意识的握紧了刀柄,不过很快陈耀看到来人道:“是姜五,自家兄弟!” 姜五纵马而来,看到李桓等人的时候眼中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忙勒住身下马儿,然后一个翻身下马,双手捧着包裹呈给李桓道:“大人,这是镇抚使大人让属下交给您的。” 【感冒了,头昏昏沉沉了一天,今天只有一更了。一万两千字,求订阅,月票,打赏。】 ps:推荐一本新书《医生能有什么坏心思》“这个世界到处都在灵气复苏,妖魔鬼怪频出,古武传承和水火异能都在冒头……所以身为一个医生,我觉醒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能力,也很正常对不对?”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人头咋这么熟悉呢!【求订】 一旁的陈耀将包裹接过,然后打开,顿时里面一摞书籍出现在了李桓等人的视线当中。 本利许多人还非常的好奇,这个时候赵毅派姜五过来到底是送的什么东西,只是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些书籍而已。 李桓的目光落在了那书籍之上,伸手将其中一本拿起,然后翻看了起来,很快李桓的嘴角便渐渐的荡漾起一丝笑意。 随手又翻看了几本书,李桓眼中隐隐的有杀机流露道:“这文采倒是不差,可惜没有用之正途,可惜了,可惜了啊!” 陈耀几人露出疑惑之色,一旁的林平之这会儿也捧着一本书在翻看,差不多看了大半,忽然之间道:“咦,这著书之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讽刺陛下乃是昏君,还说表兄你是大奸臣,人人得而诛之……” 陈耀等人不知道书的内容,可是听林平之这么一说,许多人面色为之一变。 他们可是锦衣卫,天子亲军,有人竟然敢如此诋毁天子,监察天下,这可是他们锦衣卫的职责。 平日里一些人背地里说天子的话坏话,如果说没有被发现那倒也罢了,一旦被发现,那也肯定是不小的罪名。 更何况竟然有人在书籍之中明目张胆的诋毁天子,这也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吧。 陈耀当即向着李桓道“大人,这人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大胆,让属下将其抓来。” 李桓摆了摆手摇头道:‘不急,先拿了谢迁再说,有这些书在,终归是跑不了对方。’ 说着李桓拍了拍那一摞书籍,他可是清楚的看到,在这些书籍之上,可都有着著写书籍之人的名字的。 这些人还真的是无所顾忌啊,写这等书,竟然连名字都不变换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自己写的。 其实李桓不知道的是,这书籍之上的名字其实是谢迁命人刊印上去的,对于那些书生的解释就是要通过这种手段来替他们扬名。 这些书生却是不知道,谢迁的这种举动到底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潜在凶险。 陈耀闻言看了李桓手中那些书籍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大人说的是,有这些书籍在,到时候想要抓人,那还不是一抓一个准啊。” 李桓冲着姜五道:“去告诉赵毅,暂时派人封锁了那书铺便是,让他给我看好了谢府的人,不许走漏一人。” 姜五应了一声,连忙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而李桓一行人在结束了这一意外插曲之后,很快便来到了谢园附近。 远远的就能够看到一片占地足足有数十亩大小的园林出现在在视线当中。 在视线之中,这数十亩大小的园林与周围的山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有山、有水,有景,可谓是环境优雅,绝对是一处上佳的修心养性的所在。 纵然先前已经感受过附近山林景致的林平之、陈耀等人这会儿看到在山林掩映之间的园林之时也忍不住为之感叹。 木斋学堂距离谢园也只有数百米的距离而已,学堂并不大,可是这会儿却是坐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听谢迁讲学的文人士子。 此时谢迁正将苏魁、席真等人郑重的介绍给在场的一众文人士子。 虽然说苏魁、席真他们这些时日在余姚县已经算得上是名人了,许多文人士子都认得他们,可是终归还是有大半的人没有见过苏魁、席真他们的。 不过托了口口相传的福,苏魁、席真几人的大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绝对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轰动性人物。 实在是苏魁、席真他们所做的事情太过轰动了,以往这些文人士子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这些人竟然还能够做出那样的大事来。 打死朝廷官员,为民请命,这等事情许多人想都不敢想,可是苏魁、席真他们却是那么做了,而且还真的将朝廷下派的税吏给打死,并且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当时得到这个轰动性的消息的时候,许多江南之地的文人士子受到的震动可想而知。 就像现在,当谢迁郑重的介绍苏魁、席真等人给一众士子的时候,许多从来都没有见过苏魁等人的士子甚至忍不住发出高呼声,一边呼喊着苏魁、席真他们的名字,然后一边无比兴奋的看着几人。 一些尚且还保持着几人冷静的文人士子感受着四周同伴那一种堪称疯狂的情绪,大受感染之下,心中对苏魁、席真等人竟然生出了羡慕嫉妒,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冲动。 如果……如果说真的有机会的话,他们也想学着苏魁、席真他们一般,行非常事,以此名动天下。 苏魁、席真几人倒是显得颇为平静,毕竟像这种场面,他们这一年来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可以说只要他们到一处地方,当地的文人士子一旦得知了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带人打死刘瑾所派的税吏的事情,这些文人士子的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 不过即便是如此,像谢迁这般的大人物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他们给江浙一地的文人士子,这还是让苏魁、席真等人心中暗暗得意的。 又有几人能够如他们一般,可以让谢迁这般郑重其事的介绍。 人群之中,一名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士子,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一身锦衣向着苏魁几人拱手一礼道:“在下余姚秀才卢健见过几位贤兄。” 苏魁、席真几人见状,笑着冲卢健拱手,礼数极其到位,冲着卢健道:“见过卢兄弟!” 卢健见状带着几分崇敬向着苏魁、席真几人道:“几位贤兄,你们当初带人冲击衙门,打死朝廷所派税吏,难道就不怕朝廷震怒,治罪于你们吗?” 谁都知道冲击府衙是何等的大罪,而且还打死朝廷命官,这要是换做洪武、永乐几位天子在位之时的话,只怕都是抄家灭族,诛灭九族的死罪。 苏魁、席真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问题了,闻言哈哈大笑,一脸的正气凛然道:“吾辈读书人当为万民请命,天下百姓的福祉才是我等所求,若为此故,纵然是丢了性命,吾辈亦是无憾矣!” 苏魁、席真几人那义正言辞的一番话只让卢健等人听了忍不住为之赞叹连连。 苏魁、席真几人对视一眼,这等场面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就知道他们这话一出,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现在想一想,苏魁、席真他们心中还是有几分后怕的,只不过当时那些税吏收税竟然收到了他们家去,严重的损害了他们家族的利益。 一想到家族利益受损,他们便是脑袋一热,纠集了一些人趁着酒劲冲击了衙门,甚至还将税吏给拖了出来打死。 说实话,当时打死了税吏,他们心中还是万分的害怕的,毕竟再怎么样,税吏也是代表了朝廷,他们非但是冲击府衙,还打死税吏,这都是死罪啊。 只是事情的结果却是出乎他们的预料,朝堂之上,百官拼着得罪刘瑾硬是将他们给护了下来,这让苏魁、席真等人对于自身读书人的身份越发的认可起来。 甚至这大半年来,他们之所以四处游走,结交士林中人,一方面是为了将他们的名声打响,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获得影响力。 通过打死税吏而没有受到朝廷惩处这件事,苏魁、席真他们发现,有时候只要名气够大,参与的人够多,就算是干出了天大的事情来,法不责众,朝廷也是很难惩处他们。 苏魁、席真几人看来,以他们如今在士林之中的名声以及影响力,只要他们不是明目张胆的造反,便是再度冲击府衙,朝廷也一样拿他们没有办法。 因为如今的他们已然是今非昔比,他们的名声早已经传遍江南之地,为众多的读书人所推崇。 与此同时李桓等人也到了谢园附近,远远的就看到了在那木斋学堂之中密密麻麻的文人士子。 偌大的木斋学堂此刻竟然被数百的文人士子给挤满了,一眼看去,怕是不下数百人之多。 虽然说江南繁华之地,文风鼎盛,读书人的数量要远超北方,可是在这余姚县竟然一下子聚集这么多的读书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考虑到讲学之人乃是谢迁这位名动天下的前内阁阁老,那么能够吸引来这么多的读书人听其讲学倒也不稀奇。 陈耀向着李桓道:“大人,要不要……” 李桓冲着陈耀微微摇了摇头,翻身下马道:“走,咱们也去瞧一瞧,这位谢阁老在讲些什么。” 李桓、陈耀、林平之几人很快便出现在木斋学堂之外,站在门口处,前面就是密密麻麻的无比兴奋的一众士子。 其中一个宏亮的声音自其中传来道:“……所以说面对朝廷派下来的那些税吏,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绝对不能够任由他们搜刮百姓,我等读书人受圣人教化,理当为民请命……” 苏魁一脸神圣之色的向着四周的一众文人士子传播着他的思想,只将许多年纪轻轻的文人士子给刺激的满脸通红,在下方大声的高呼,为苏魁几人叫好。 而站在木斋学堂门口处的李桓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被一众文人士子所簇拥着的苏魁、席真几人。 陈耀听了苏魁的一番话不禁面露震怒之色道:“大人,他们疯了不成,竟然将冲击府衙、打杀朝廷命官视作理所当然……” 李桓神色平静的道:“他们可没有疯,这等事情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正因为他们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才敢这么说啊。” 陈耀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看向被众人簇拥着的苏魁几人,登时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惊愕之色道:“大人,他们……他们难道就是制造了苏杭税吏血案的那几人?” 李桓淡淡道:“不是那几人的话,你认为还有何人敢这么胆大包天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而且还让一众人觉得理所当然。” 陈耀闻言看着苏魁几人,眼中流露出几分厌恶以及杀机道:“那他们可真该杀!” 李桓笑道:“你说的不错,这些人的确是该杀,刘瑾最不该的就是放过这几人,以至于让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大,真以为朝廷拿他们没有办法。” 苏魁看着四下里数百文人士子皆是用那种崇敬的目光看着他,当即高呼道:“诸位,当今天子昏聩,宠信李桓、刘瑾之流,小人当道,我辈读书人当挺身而出,为万民计,何惜此身。” “好!” 谢迁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一声叫好。 与此同时,谢迁上前一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道:“苏明光所言甚是,老夫以为,尔等当以此为鉴,常思为民请命……” 就在这个时候,啪啪啪的鼓掌声传来。 四下里一众文人士子的目光尽皆在谢迁身上,没有人开口,所以场中只有谢迁的说话声,可是当这鼓掌声响起的时候,显得极为清晰。 这突如其来的鼓掌声自然是引得许多人为之错愕,这是谁啊,没见谢阁老话还没有说完嘛,怎么突然之间鼓掌,大家都还没有鼓掌呢,你抢什么先啊。 不少人怀着这般的心情循着鼓掌声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不少人直接露出愕然的神色。 “锦衣卫!” 有人一眼便认出了李桓以及李桓身后的陈耀、林平之等锦衣卫来,忍不住惊呼出声。 李桓一身的御赐飞鱼服,身形挺拔,整个人看上去贵气十足,而此刻正一脸笑意的拍着手。 谢迁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鼓掌声,看到了李桓。 只不过当谢迁看到李桓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眼睛忍不住为之一缩,面色稍稍变了变,当即便稳住了心神,哈哈大笑道:“老夫当是何人呢,原来是李桓你啊。” 苏魁、席真等人同样也打量着李桓一行人,傻子都能看出李桓的身份不简单,只是他们并不清楚李桓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这会儿听了谢迁的话,众人当即便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人竟然就是他们这些文人士子提及便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的李桓啊。 李桓在福州一地,动辄屠杀读书人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虽然说还没有彻底的传遍江南之地,可是一些消息灵通的读书人已经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 只不过大多数的读书人对于这消息的真实性根本就是不信的。 在这些人看来,要说李桓杀了几名读书人的话或许还可信,可是要说李桓一下子杀了数十上百读书人的话,那根本就是个笑话。 毕竟抹黑李桓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因此许多人只将那从福州传来的李桓屠杀上百读书人的消息当做夸大其词的谣传。 “原来他就是李桓啊!” “咦,这李桓也不像传说中那样生的身高三丈,体宽两丈,宛如恶魔一般啊。” “李桓来做什么?” 李桓笑着冲谢迁拱了拱手道:“谢阁老,别来无恙啊。” 谢迁闻言冷笑一声道:“李桓,老夫这里不欢迎你,若是没事的话,请离开此地。” 四周的一众士子听了谢迁面对李桓这位朝廷之中的大奸臣的时候竟然如此的不卑不亢,登时两眼放光。 一些士子更是冲着李桓高呼:“这里不欢迎你,李桓滚开,滚开……” 不得不说,这些文人士子的情绪直接被谢迁给引动了,以至于许多人下意识的跟着喊了起来。 很快一众士子都冲着李桓怒目以视,高呼着让李桓滚开。 李桓看着这些满脸兴奋,双目隐隐泛光的一众文人士子,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之色。 “好胆,给我住口!” 李桓当即一声断喝,蕴含着李桓内息的一声断喝宛若惊雷一般在这些人耳边炸响,直接将所有的文人士子给震的不轻,许多人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差点被震得昏过去。 谢迁见到这般情形不禁冲着李桓怒道:“李桓,休得猖狂,这里不是京师,不是你那锦衣卫衙门,你纵然是想要摆什么锦衣卫的威风,也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魁看着李桓,眼中隐隐的露出几分兴奋之色,这会儿听了谢迁的话,当即便道:“谢老大人说的对,咱们乃是大明的举子,未来大明的栋梁之才,又岂惧你。” 李桓淡淡的瞥了苏魁一眼,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只是冲着谢迁冷笑道:“谢迁,你的事发了,奉陛下旨意,锁拿反贼谢迁进京,抄家灭族。” 谢迁面色大变,惊呼一声冲着李桓道:“李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老夫……” 李桓只是淡淡道:“谢迁,你勾结费宏、毛纪等人谋害陛下的事情已经事发了,任你如何狡辩,也难脱谋逆之罪。” 四下里一众士子都愣住了,一个个的用一种惊骇的目光看着李桓。 显然是被李桓的话给镇住了。 谢迁竟然谋害天子,这听着怎么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呢。 要知道谢迁那可是几朝老臣,更是先帝的托孤重臣,这样一位重臣,又怎么可能会去谋害天子。 谢迁看到四周一众士子的神色当即便道:“诸位,看到了没有,李桓这奸贼为了加害老夫,竟然以莫须有的罪名给老夫冠上谋逆的罪名,其心何其歹毒……” 一名士子忍不住向着李桓道:“奸贼,你竟然敢污蔑谢老大人……” 苏魁看着李桓,目光落在李桓身后那些锦衣卫校尉身上,然后又看了看四周数百名的文人士子,眼中隐隐的闪过几分异样的神色。 李桓冷哼一声道:“来人,给我将反贼谢迁拿下,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两名锦衣卫校尉当即应声上前,准备将谢迁给拿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就见苏魁忽然之间高呼一声道:“诸位,奸贼李桓竟然如此污蔑木斋先生,我等绝不能容忍,大家随我一起将这奸贼给拿下……” 席真闻言只看了苏魁一眼便立刻明白了苏魁的用意,显然苏魁这是想要搞一把大的,如果说他们今日能够将李桓给拿下乃至打死的话,到时候所造成的轰动绝对不是他们打杀几名税吏可以相比的。 到时候他们绝对名动天下,恐怕自此之后,士林之中,无论何人见到他们,都要对他们以礼相待,高看他们一眼。 心念及此,席真压下内心对李桓锦衣卫身份的忌惮,只是一想到此番若是能够成功将会收获何等的好处,席真便毫不犹豫的跟着苏魁高呼起来。 四周许多的文人士子被苏魁的一声大喊给搞得懵了,傻傻的看着苏魁、席真几人扑向李桓。 有人下意识的后退,同样也有人两眼放光的跟着苏魁一起冲向李桓等人,显然是被苏魁给鼓动的想要与苏魁一起拿下李桓,以求扬名天下。 李桓看着苏魁、席真几人,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这些人可真是无法无天啊。 竟然想要故技重施,重演苏州之旧事吗? 只可惜这等戏码在福州的时候,他便已经见识过了,想要携裹士子来威胁他,简直就是个笑话。 本来李桓还想着先拿下谢迁,然后再收拾苏魁、席真几人,却是不曾想对方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来,想要踩着他扬名。 “找死!” 李桓只是冷笑一声,下一刻就听得呛的一声,绣春刀出鞘,随即刀光一闪。 冲在最前面的苏魁眼中泛着兴奋以及期待之色,只要这次打死了李桓,他苏家绝对可以在这江南之地横着走,无人敢招惹他们。 “咦,这是谁的身体,怎么看着这么熟悉,脑袋怎么不见了……” 下一刻苏魁的脑袋飞起,鲜血激射而出,直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苏魁依然没有想到李桓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将他给杀了。 随着鲜血激射而出,跟在苏魁身后的席真登时睁大了眼睛,他可是亲眼看着苏魁被李桓一刀砍掉了脑袋的那一幕的。 可以说在看到那一幕的一瞬间,席真整个人感觉打了个激灵,原本热血上头,满脑子想着将李桓给打死的念头刹那之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李桓的目光自然也就落在了席真身上。 毕竟方才李桓可是清楚的看到席真同苏魁几人正是站在正中,为一众士子所崇拜,不用说,这席真也是当初苏杭血案的领头人之一。 所以李桓在杀了苏魁之后,自然也就盯上了席真。 席真本就被李桓干净利落的砍了苏魁的那一幕给镇住了,这会儿又见李桓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几乎是本能的想要高呼饶命,只可惜李桓只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手起刀落。 又是一颗头颅飞起。 “饶命……” 席真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脑袋飞起,嘴巴一开一合,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悔意。 眨眼之间,李桓便是连杀苏魁、席真二人,鲜血飞洒,冲在最前面的一些文人士子直接被鲜血浇了一身,甚至苏魁、席真二人的脑袋更是直接落在一些人身上。 “啊!杀人了……杀人了……” 有人直接吓得面色惨白高声大叫。 李桓手中绣春刀一挥,刹那之间,已经冲到李桓近前的几名士子的脑袋便飞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陈耀等人方才反应了过来,陈耀大叫一声吼道:“好胆,竟然敢阻挠锦衣卫办案,兄弟们,随我杀!” 数十名锦衣卫一声断喝,随即纷纷拔刀出鞘,如狼似虎一般扑向那些文人士子。 木斋学堂并不大,容纳数百学子已经是显得极为拥挤,冲在最前面的士子自然是首当其冲被锦衣卫给迎头一通乱杀,当场就有十几人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至于说后面的士子还没有搞明白怎么一回事呢,只听得前面传来惨叫声。 “前面的兄台下手轻一些啊,别将李桓那奸贼给打死了,等我也踹李桓那奸贼一脚……” 有人在后面高呼不已。 只是很快锦衣卫乱杀的那一幕便映入了其眼帘之中。 就见一名名的如狼似虎一般的锦衣卫挥动手中的绣春刀,将一名名惨叫着的士子砍倒在地,断臂横飞,鲜血飞溅。 下一刻一股热流激射而来,正浇了他一头一脸,那士子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当看清楚自己满手的鲜血的时候,当即发出一声尖叫,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谢迁站在那里,看着李桓毫不犹豫的砍杀苏魁、席真等人的那一幕的时候,心中便是咯噔一声,生出了极度不妙的感觉来。 李桓在福州府大开杀戒,屠戮上百文人士子的事情别人不清楚,可是他却是知晓的。 只是没有亲眼所见李桓屠戮那些士子的一幕,终究是没有那种视觉上,心灵上的冲击力,也就不被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刻,谢迁看向李桓的目光终于变了,就像是看着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一般,颤声道:“你……你怎么敢,他们可都是我大明的栋梁啊!” 看着被锦衣卫的人追杀的到处乱跑,哭爹喊娘的一众士子,李桓满是不屑的道:“如果这些人也算是栋梁的话,那么这般的栋梁,大明不需要。” 说着李桓冲着陈耀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李桓在见到苏魁、席真这些人鼓动这些文人士子的时候,这些文人士子的反应可都看在李桓的眼中。 这些人的心中已经被种下了一颗不畏朝廷,不畏王法的种子,若是今日放过了这些人,谁知道这些人将来会不会干出苏魁、席真等人一般携众冲击府衙的事来。 听了李桓的命令,一众锦衣卫挥刀的时候更加的干净利落,而谢迁则是面色苍白,骇然的盯着李桓,口中喃喃自语道:“你这奸贼,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李桓不屑的看了谢迁一眼,冷笑一声:“这些人皆是因你而死,谢阁老!” 看着逼近自己的李桓,谢迁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可是脚下一名士子的尸体却是差点将其给绊倒,身子一个踉跄,惊恐的尖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一切都是你杀的,是你杀的……” 足足盏茶功夫,差不多有三百多名的士子四散而逃,但是在木斋学堂之中却是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倒塌的篱笆之上尚且趴着几具逃命之时被锦衣卫追上,一刀砍死的士子的尸体。 陈耀正准备带人追杀那些逃命的士子,李桓淡淡道:“让他们逃,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 数百人四下逃散,便是李桓将身边的锦衣卫尽数派出,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未必能够将之杀光杀尽。 毕竟这些文人士子当中可不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有些人还是修炼了武道,颇有几分实力的。 否则的话,真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的话,也不可能逃走这么多。 不过即便是如此,原本聚集在这里听谢迁讲学的四五百士子,在短短盏茶功夫就倒下了二百余人。 一些被砍伤没有当场身死的士子在血泊之中哀嚎惨叫着,有锦衣卫上前直接补刀,很快木斋学堂之中便一片平静,然而一股血腥之气却是弥漫开来。 面色惨白的谢迁被两名锦衣卫架到了李桓的身前,看着李桓那一张平静的面孔,谢迁咬牙切齿的道:“李桓,你就是个疯子,你如此大肆屠戮士子,你会遭报应的,天下读书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李桓淡淡的瞥了谢迁一眼,很是不屑的道:“谢迁,这些人因何而死,你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 谢迁闻言,身子一晃。 李桓开口道:“陛下得知你竟然勾结毛纪等人谋害于他,痛心疾首,怎么都不敢相信你这位老臣竟然会谋害于他。” 谢迁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忽然之间哈哈大笑道:“他这昏君不死,我大明江山社稷危矣!老夫所做一切皆是为我大明江山社稷考虑,老夫无愧于心。” 李桓只是瞥了谢迁一眼道:“谢阁老,说说看吧,你们到底勾结了哪位宗室。” 谢迁闻言冲着李桓冷笑道:“李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啊,只可惜老夫纵然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李桓摆手道:“李某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李某的手段够厉害。” 此时一身鲜血的陈耀走了过来向着李桓道:“大人,这些人的尸体,还有逃走的士子如何处置?” 李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命人将这些人的身份调查清楚,至于尸体,待确定身份之后,就地给我埋在这学堂之中。” 邢康身上染着鲜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疯了一般向着余姚县城方向跑去。 脑海之中满是方才许多的同窗好友被锦衣卫砍死的恐怖场景,邢康只感觉浑身发寒。 “死了,全都死了……” 邢家在余姚县也是地方豪族,今日他同族中两名兄弟一起前来听谢迁讲学,又见到了名动江南的苏魁、席真几人,邢康心中是万分激动的。 可是让邢康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那两名族弟因为钦慕席真、苏魁二人,距离两人近了些,结果在李桓突然发难的时候,受到席真、苏魁的牵连,两名族弟第一波就被李桓给砍了脑袋。 而他则是因为距离锦衣卫远了些,让他趁乱逃了出来。 此刻邢康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躲回家中去,李桓实在是太可怕了,说杀人就杀人,那可是数百的读书人啊,就这么说杀就杀了。 余姚县城门口处,几名守门的老卒无精打采的靠在墙角处,忽然之间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 一名,两名,三名,许多的士子狼狈的狂奔着,看那架势,好像在其身后有着什么恐怖的存在正在追赶他们一般。 转眼之间就有数十上百名的士子跑进了城中,只看的那守城的老卒一脸的呆滞与不解。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这些平日里最是讲究仪表斯文的读书人这般的惊恐,如此的狼狈。 甚至许多人连鞋子都跑丢了,衣衫之上满是灰尘,看上去应该是跌倒在地又爬起来所致。 余姚县教谕宋广生此刻正同训导谭渊有说有笑的走在长街之上,准备出城前往木斋学堂。 本来宋广生、谭渊二人一早便准备前往木斋学堂的,只是因为县学中突然有事,导致两人不得不先行处理县学之中的事务,等到两人处理完事务,这才赶往木斋学堂。 就听得谭渊向着宋广生道:“宋兄,你我怕是要迟到了,到时候肯定会错过木斋公的讲学。” 宋广生叹息道:“这也没法子,谁让县学之中有事……” 正说话之间,忽然宋广生愣了一下,愕然的看着前方。 谭渊注意到宋广生神色有些不对,诧异的道:“宋兄,你这是……” 不过谭渊话没有说完,也是呆住了。 就见前方的长街之上,十几名狼狈无比的士子满脸惊恐之色的狂奔,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种斯文。 宋广生一眼就认出了跑在前面的邢康,邢康此时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因为跌倒了几次而沾满了尘土,鞋子也跑丢了一只,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看到邢康那一副狼狈的模样,宋广生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道:“如此不堪,成何体统。” 邢康乃是县学之中的秀才,宋广生轻哼一声,直接上前冲着邢康一声断喝道:“邢康,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看看你这般模样,简直丢尽我辈读书人的颜面。” 被宋广生这一声断喝,仿佛是回魂了过来的邢康,下意识的抬头向着宋广生看了过来。 当看到宋广生还有谭渊的时候,邢康不禁哇的一声抱着宋广生放声痛哭起来。 显然邢康是被吓坏了,陡然之间见到了熟悉之人,仿佛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如此放声大哭却是将宋广生、谭渊几人给搞懵了。 陆续的有士子跑过来,看到谭渊、宋广生的时候有人直接离去,有人则是跑向二人。 很快二人身边就聚集了十几名狼狈无比的士子。 这会儿就算是宋广生还有谭渊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一个两个文人士子也就罢了,可是这么多的文人士子都是这般模样,要说没有问题那才是怪事呢。 宋广生冲着邢康喝问道:“邢康,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们一个个这般模样?” 稍稍回神过来的邢康闻言似乎是想到了李桓还有那些追杀他们的锦衣卫来,登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一脸惊恐的道:“教谕救我,教谕救我……” 其余的士子也都一个个的面色惨白,甚至有人不时的面带惊惧的向着身后看去,仿佛在他们身后有着无比可怕的东西正在追着他们一样。 谭渊与宋广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士子的异常,不由对视了一眼。 宋广生被邢康抓的胳膊发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邢康那一副惊惧的模样,还有四周十几名士子的神情,宋广生二人心中生出一股极度不祥的感觉。 强忍着胳膊传来的剧痛,宋广生冲着邢康道:“快说发生了什么?” 邢康无比惊恐的道:“教谕,死了,死了,呜呜呜……死了好多人啊……” 听邢康说的这没头没尾的话,宋广生与谭渊却是听得心中咯噔一声。 宋广生心中大急喝道:“谁死了?” 邢康一边痛哭流涕一边道:“苏魁死了、席真死了、毛凯死了、江英死了……全都死了……” 宋广生面色大变,如遭雷击一般,邢康口中那一个个的名字,无论哪一个他都不陌生,毛凯、江英自不必说,那是县学里的秀才,苏魁、席真更是名动江南的名士,可是现在邢康竟然说这些人全都死了。 【感冒还没好,头疼啊,今天一万字保命,求订阅,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是又来送人头的吗?【一万二求订】 谭渊同样是面色苍白,就在前几日,他还特意邀请苏魁、席真几人前往县学为县学之中的额学子们讲学。 当时谭渊同苏魁、席真几人可是有说有笑,而且对方还表示会在余姚县呆上一段时间,等到拜见了木斋公谢迁之后方才离去。 这才过去多久啊,现在邢康竟然告诉他们苏魁、席真几人死了。 谭渊很想怀疑邢康这话的真实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邢康不是在说谎,而是苏魁、席真几人真的死了。 因为同样面带惊恐之色的十几名士子的反应如出一辙,怎么看都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 可是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像苏魁、席真这样名动江南的大名士死在了余姚县,那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如果说只是正常的死亡,那倒也罢了,可是真的是什么意外,搞不好他们余姚县的所有士子都会被江南士林所攻讦。 宋广生强自让自己保持冷静,看着邢康道:“邢康,我且问你,苏魁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害了他们?” 邢康闻言,下意识的想到了李桓,脑海之中浮现出李桓那一张冰冷而又漠视生命的面孔来。 身子微微一颤,就听得邢康颤声道:“是……是李桓,杀人狂魔李桓,是他杀了苏魁、席真、毛凯、江英他们,死了,全都死了啊。” “李桓!” 宋广生闻言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 做为一县之教谕,宋广生好歹而已算得上是官场中人,如何不知道李桓在京师所做下的事情。 李桓在京中抄没了那么多高官,更是害的谢迁、刘健两位阁老被罢官,而且还禁毁了嵩阳书院这等士林圣地。 可以说李桓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早已经传遍四方,广为人知。 在宋广生的印象当中,李桓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奸臣,只是宋广生很是不明白,为什么李桓会出现在余姚县,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杀了苏魁、席真、毛凯、江英这些人。 宋广生还想再问些什么,邢康忽然之间拔腿就走,口中带着几分惊惧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那杀人狂魔一定会追上来的。” 似乎是听了宋广生的话,那十几名见到宋广生、谭渊停下了脚步的士子脸上登时露出惊惧恐慌之色,各自转身就逃。 眨眼之间,宋广生、谭渊二人看着四散各自逃跑的文人士子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谭渊方才向着宋广生道:“宋兄,邢康所言若是属实的话……” 宋广生咬了咬牙,冷哼一声道:“去县学,召集县中一众学子,老夫要去问一问他李桓,为何滥杀无辜,尤其是杀害苏魁、席真、毛凯、江英他们这些人,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我大明的士子,乃是未来辅佐天子的栋梁。” 说着宋广生眼中流露出几分疯狂之色道:“若是他李桓不给我等一个交代的话,老夫必然会联络江南士林,绝不与其罢休。” 谭渊闻言当即点头道:“对,太祖尚且对我等读书人优待不已,许以种种特权,甚至可以见官不拜,他李桓竟然敢随意杀害我等读书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广生捋着胡须,皱眉道:“只可惜邢康他也没有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李桓会杀了石魁、席真几人,害的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谭渊道“管他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李桓杀害了我辈读书人,这事就是事实,我们绝对不能答应。” 听谭渊这么说,宋广生点头道:“说的好,纵然是我等士人有错,李桓肆意杀害我等士人,那也是罪大恶极。” 两人一边向着县学方向走去一边道:“只可惜今日县学之中学子大多去了木斋书院听木斋先生讲学,留在县学当中的学子并不多。” 谭渊皱眉道:“待我们去喊了县学学子,然后一起去谢园拜见木斋公,咱们可以请木斋公出面,由木斋公亲自出面的话,看他李桓敢不给我们一个交代。” 宋广生眼睛一亮,捋着胡须笑道:“好,好,咱们稍后便去见木斋公。” 邢家 做为余姚县数一数二的豪门士绅,邢家一门数十年间出了两位进士、三位举人,甚至余姚县巡检都是邢家的人。 邢康十八岁考中秀才,被邢家寄以厚望,认为邢康未来有高中进士的潜力,所以对于邢康那是无比的重视,衣食住行,皆有专人照料。 这一日邢家之主,邢泰正与府中账房盘点今年邢家的进账以及花销,只看邢泰脸上露出的笑容就知道今年邢家的收入肯定不差。 忽然外间传来一阵喧哗声,邢泰不禁皱了皱眉头,要不是这会儿心情大好的话,他怕是已经命人将喧哗之人给乱棍打死了。 即便是如此,邢泰也忍不住站起身来,行至门口处怒道:“什么人,这般喧哗,难道不知府中规矩吗?” 只是还没有的等到邢泰将话说完,就见一道狼狈无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不是爱子邢康又是何人。 当看到邢康那一副模样的时候,邢泰愣了一下,皱眉喝道:“康儿,你这是……” 邢康看到邢泰,登时眼睛一亮,他真的是被李桓给吓破了胆,只有在看到邢泰的时候方才松了一口气。 就听得邢康口中喊道:“父亲救我!” 话音落下,邢康眼睛一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却是一路狂奔,再加上心神起伏严重,原本绷着的神经陡然一松,昏过去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邢康只说了一句父亲救我便昏了过去,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是将邢泰几人给搞懵了。 亏得几名仆人见机不妙,第一时间将倒在地上的邢康给扶了起来,管家伸手试了试邢康的脉搏以及鼻息,暗暗松了一口气向着大步走过来的邢泰道:“回老爷,公子只是昏死了过去,看上去应该是心神受到极大的冲击所致,好生歇息一番,当可无碍。” 邢泰皱着眉头看着昏死过去的邢康,突然之间目光一瞥,正好看到了邢康衣襟之上被溅到的一些血迹。 血迹虽然说不是很多,甚至不仔细查看的话未都未必会察觉,但是邢泰看到邢康衣衫之上的血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 “邢理、邢征二人不是同康儿一起去听木斋公讲学吗?为什么只有康儿一人回来,他们二人呢?” 说着邢泰冲着管家道:“去派人请大夫前来给康儿看一看,另外给我派人出去打听一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凭借敏锐的直觉,邢泰再结合邢康身上的鲜血以及昏死过去那不清不楚的话,当即便做出了应对之策。 就听得邢泰冲着所有人怒喝道:“今日公子哪里都没有去,一直都在家中读书,知道了吗?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来寻公子的,统统给我拦在外面,哪怕是官府的人也不行。” 管家闻言连忙下去办事去了。 而一名管事模样的人低声向着邢泰道:“老爷不会是担心公子他杀人……” 看着正被丫鬟侍女抬着向着卧房方向而去的邢康,深吸一口气皱眉道:“除非是康儿杀了人,否则的话,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够令康儿这般慌张无措。” 倒也怪不得邢泰这么想,别说是邢泰了,就是其他人也都下意识的认为邢康肯定是在外面惹出了什么命案来。 管事看着邢泰笑道:“不过是杀人而已,只要不是招惹了厉害的人物,以咱们邢家的地位和影响,大不了就像以前一样,给知县一笔银钱,让他在劳中寻一人替罪便是了。” 邢泰捋胡子胡须皱眉道:“若是果真如此,那也只能破财消灾了。” 说着邢泰冲着管事道:“你给我亲自去守好府门,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来找康儿的,一律不许放进来。” 显然邢泰有些不太放心,所以特意命身边的亲信管事看住大门。 管事应声道:“老爷尽管放心便是,小的这就去守住大门,别说是府衙里的差役,就算是锦衣卫来人,小的也给老爷您将对方拦在门外。” 邢泰闻言笑道:“哈哈,你办事老爷我放心,去吧。” 谢府 谢家在绍兴余姚县扎根多年,在这县城之中的老宅占地足足有十几亩之广,可以说偌大的余姚县城之中,府邸能够比得上谢家的怕是寻不出第二家来。 虽然说当初天子下令收回了对谢迁的一应封赏,但是在谢家老宅边上却依然立着碑文牌坊,上面记录着谢迁的事迹。 能够被立碑,足可见谢迁在当地的影响力,甚至这碑文还是当初孝宗皇帝在位之时的赏赐,允许在谢迁家乡树碑立传,以传其贤名。 不得不说孝宗皇帝对谢迁的恩宠真的是极重,能够给予一名文臣的差不多都给了,否则也不会委任谢迁为托孤重臣。 那被竖起来的石碑就是谢家的荣耀,因为是天子下令所立之碑文,纵然是知县至此,也要冲着石碑叩拜方可。 然而因为这石碑就立在谢家门口处,在老百姓看来,历任的知县冲着石碑叩拜就像是冲着谢家叩拜一般,久而久之,石碑几乎就成了谢家在余姚县地位的象征,无人可以撼动。 这一日,谢家几名仆从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石碑,石碑这些年被谢家呵护的极好,甚至还为石碑修建了一处亭子,避免石碑被风刮雨淋。 一阵马蹄声响起,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石碑的几名谢家仆从听到那动静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正常情况下,余姚县之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座石碑的存在,但凡是经此而过的车马都会主动的放慢速度。 可是听那动静,来人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一股烟尘滚滚而来。 那几名谢家仆从看到这般情形登时面露惊愕以及恼怒之色。 其中一名仆从气急的护在石碑之前,正要开口,忽然身边一名同伴惊愕的道:“锦衣卫,这是锦衣卫的人!” 那护在石碑之前的谢家仆从闻言一愣,随即道:“锦衣卫有如何,县官老爷来了,都要叩拜。” 赵毅一眼就看到了被立在谢家府门前不远处的那一座石碑,沉吟一番道:“这就是先皇所赐吗?” 一名锦衣卫在余姚县安排的小旗官忙道:“回大人,正是这块碑文,这可是谢家的宝贝呢,县中百姓时常前来叩拜,有着石碑在,谢家在余姚县的地位便无可动摇。” 赵毅微微颔首,纵马上前,与此同时一名谢家仆从大着胆子冲着赵毅喝道:“大胆,天子御赐碑文在此,还不下马叩拜。” 赵毅眉头一挑,瞥了那仆从一眼,随即翻身下马,行至那石碑之前,拱手拜了拜。 那谢家仆从看到这般情形,长出一口气,似乎是见到赵毅在石碑前低头,整个人都放心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赵毅冲着身后一众锦衣卫喝道:“来人,给我将谢府大门给封上,吩咐众兄弟,将谢府给围起来,不许走漏一人。” “是!” 一众锦衣卫登时上前,很快就将谢府的大门给堵住,并且分布四周,彻底的将谢府给封死。 几名谢府的仆从还有看门的家丁都被这一幕给搞懵了,错愕而又吃惊的看着这些锦衣卫。 四周不少百姓显然也都看到了这一幕。 就算是有不认识锦衣卫的人,也从身边人的口中知晓赵毅等人锦衣卫的身份,一双双充满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堵住谢府大门的锦衣卫。 谢府之中,谢迁之子,谢明正悠然的在书房之中整理不久前才收集来的孤本、珍本典籍,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公子,公子,不好了。” 一名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谢明听到动静,将手中的典籍放下,皱了皱眉头,起身行至门口处,看着那小厮皱眉道:“慌慌张张作甚。” 小厮颤声道:“公子,锦衣卫……锦衣卫的人将咱们谢府的大门给堵上了。” “什么!” 谢明闻言不由面色大变,脸上露出几分惊骇之色,深吸一口气快步出了书房直奔着府门方向而去。 而这会儿不单单是谢明一人,谢迁的几个儿子也都得到了消息,从各家的小院当中赶了过来。 其中一人向着谢明道:“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锦衣卫的人为什么会封了咱们谢家的大门?” 这些人虽然说纵横余姚一地,无所畏惧,但是陡然之间闻知锦衣卫上门,心中还是难免生出几分慌乱。 锦衣卫上门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如果说谢迁还是阁老的话,别说是锦衣卫的一名官员带人上门,就算是锦衣卫指挥使来了,他们也是无惧,关键如今谢迁早已经不是执掌大权,高高在上的阁老了啊。 虽然说凭借着谢迁的威望,他们谢家也是没有谁敢招惹,但是底气却不像以往那么足了。 谢明看了众人一眼道:“待我去看看。” 说着谢明大步上前,很快就来到了大门口处,就见大门紧闭,谢明没眉头一皱,冲着几名神色慌张的仆从喝道:“开门。” 仆从身子一颤,慌忙将府门打开,谢明刚上前一步,就听得呛的一声,绣春刀出鞘,一柄锋利的绣春刀就那么搭在了谢明的脖颈之间。 冰凉的刀锋紧贴着谢明的脖颈,只让谢明打了个哆嗦,脸上满是骇然的盯着对方,颤声道:“我……我乃前阁老谢迁之子,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赵毅淡淡的瞥了谢明一眼道:“滚回府去,若是敢踏出府门半步,杀无赦!” 谢明听得出赵毅话语之中的杀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不知对方这到底是在吓唬他们,还是真的有人走出府门便会被杀。 不过谢明却是没敢去试一试赵毅所言真假,而是看了赵毅一眼之后退回府中。 谢明的几名兄弟当即便围了上来,显然他们将赵毅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谢忠做为谢迁的小儿子,年约二十许,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平日里极得谢迁宠爱,在谢家绝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小霸王一般的存在。 这会儿谢忠冷笑一声道:“不就是一群锦衣卫吗?咱们父亲当年贵为首辅,大寿之时,锦衣卫指挥使都亲自上门道贺,在父亲面前恭恭敬敬,说来小爷我身上还有先皇恩赐的锦衣卫百户官缺呢,真当小爷我怕了他们啊。” 谢明轻咳一声向着谢忠道:“六弟,陛下已经下旨剥夺了咱们谢家的赏赐,如今你身上的锦衣卫百户官的官缺早已经没了。” 谢忠闻言道:“那又如何,父亲可是几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地方,虽说被天子罢官,可也是名动天下的大名士,我就不信这些锦衣卫敢在咱们谢府门前杀人。” 说着谢忠就要上前去同赵毅理论,而谢明则是一把扯住谢忠道:“六弟,不可鲁莽啊!” 谢忠见状哈哈大笑,冲着谢明道:“三哥就是太胆小了些,你放心,我料定他们不敢将我怎么样的。” 说着谢忠继续向前,并且回首冲着谢明等人道:“别忘了,咱们可是余姚谢家,百年的望族……” 说话之间谢忠便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处,谢忠一身锦衣华服,脸上带着几分不屑,瞥了守在门口处手握绣春刀刀柄的锦衣卫,目光落在了赵毅身上。 “你是锦衣卫的头儿?” 赵毅淡淡的瞥了谢忠一眼,只是冷哼一声道:“不想立刻就死的话,滚回府去!” 谢明几人就在府中看着这一幕,见状连忙冲着谢忠喊道:“六弟,快回来,别莽撞啊。” 只是谢忠根本就是一个混不吝的性子,仗着谢家的势,在余姚县那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不久前还因为当街强抢一名民女,将对方父母生生打死,就算是如此,县衙也只不过是将其传唤过去问个话,然后将罪行扣在其他人的身上。 四周远远观望的百姓看到自府中走出来的谢忠的时候不少人面色为之一变。 对于谢忠这么一位余姚县大祸害而言,余姚县百姓可以说是苦此人久矣,这些年来,单单是被谢忠害的家破人亡的就有十几户之多。 “天啊,这是谢忠啊!” “这可是余姚一霸啊,这些锦衣卫未必能奈何得了对方!” “这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听说人家连知县夫人都敢调戏……” 杀人放火在谢忠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更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所以这会儿听了赵毅的话,登时脾气上来了,上前几步凑到赵毅身前。 就见谢忠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盯着赵毅道:“现在我已经出了府门,你家小爷的脑袋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砍了小爷的脑袋,你敢吗……” 说着谢忠伸出手指满是不屑的向着赵毅胸膛处点了点,脸上满是嘲讽之色道:“你敢吗!” 赵毅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之间露出一丝笑意,不知道为什么,谢忠看到赵毅脸上所露出的笑容,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慌乱的感觉。 “呛!” 只听得绣春刀出鞘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一道刀光划过,伴着一抹血色,谢忠的脑袋刹那之间飞起,鲜血飞溅。 赵毅抬起一脚正踢在那谢忠掉落的脑袋之上,登时将之踢进谢府之中,并且连同谢忠那正摇摇晃晃倒下的尸身也一并踢进府中。 赵毅收刀,一脸的冷漠道:“本官说过,擅出府门者,杀!” 谢忠被赵毅一刀砍掉了脑袋的那一幕直接看傻了四周所有人,在四周百姓眼中,谢忠那就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便是堂堂知县都奈何不得对方。 可是任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祸害余姚县十几年的余姚一害竟然就这么的被人给当众砍了脑袋。 那可是谢家的六子啊,而且还是谢迁最宠爱的小儿子,就这么在他们面前死了。 “嘶,谢忠死了?” “我肯定是看错了,竟然有人敢杀谢忠,他就不怕谢家的疯狂报复吗?” 四周百姓都看傻了,而谢家的一众人一个个也都一脸的难以置信的神色。 尤其是当谢忠的脑袋以及尸体被赵毅给踢回谢府之中,直接滚落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谢明等人被骇的连连后退。 目光落在谢忠那一张死不瞑目充满错愕与不信之色的脸上的时候,鲜血模糊一片,有人忍不住当场干呕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谢迁一名庶出的儿子直接吓的瘫坐于地,面色惨白的啜泣不已。 如果说先前见到锦衣卫堵住他们谢家的大门,他们还只是稍稍有些担心的话,那么这会儿锦衣卫的人毫不犹豫的砍了谢忠的脑袋,这一刻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都能够意识到,他们谢家这次怕是有难了。 如果说只是简单的罪责的话,怕是也不至于让锦衣卫亲自上门来,甚至锦衣卫的人还敢在他们谢府动刀,连谢府的嫡子都敢杀,这说明什么。 “呜呜呜,爹爹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惊惧万分的哭泣着。 谢明面色铁青,冲着几名兄弟喝道:“行了,都号丧呢,锦衣卫的人还没动手,就说明咱们谢家还有希望,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爹爹数十年的人脉关系在那里,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了谢明的话,不少人眼中流露出几分希望来,脸上满是期冀之色看向谢明道:“三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咱们谢家真的会没事吗?” 谢明看向府门口处那些锦衣卫,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不过还是坚定的道:“放心吧,一切还有爹爹在。我谢家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下的。” 谢园 谢迪面色惨白的看着闯入谢园之中,如狼似虎一般的锦衣卫。 当谢迪被锦衣卫带到李桓面前的时候,看到同样被锦衣卫给拿下的谢迁,谢迪登时面如死灰一般。 淡淡的看了谢迪一眼,李桓冷笑道:“谢迪是吧,本官为何会上门,想来你心中也该有数吧。” 谢迪闻言打了个激灵,当即冲着李桓哀嚎道:“大人,在下不知啊,我谢世代忠良,家兄更是辅佐数代帝王,对朝廷忠心耿耿,对陛下忠心不二……” 李桓看着谢迪那副模样,啧啧有声的冲着一旁面沉如水的谢迁道:“谢阁老,听到没有,令弟这话可真是说的情真意切啊,你说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该多好啊。” 谢迁抬起头来,冲着李桓冷笑一声道:“奸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谢某何惧之有。” 李桓淡淡的瞥了谢迁一眼,与此同时陈耀、林平之几人走了过来。 就听得林平之略带兴奋的向着李桓道:“大人,咱们在死人堆里找出了几个活口,一番盘问下来,这些人已经交代了此番前来听谢迁讲学的一众士子的名单,或许会有所遗漏,但是绝对不会遗漏太多,甚至只要再抓住几个逃走的士子,审问之下就能够将所有人给找出来。” 说着林平之将一沓写满了名字的纸张递给李桓,这些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此番前来听谢迁讲学的文人士子的名字,只不过其中一部分名字后面被划上了大大的叉字,代表这些人已经在先前那一波乱杀当中身死了。 翻看了一番,李桓将几个名字读了出来,然后冲着林平之道:“平之,你带上一队人,将这几家逃跑的那些人给我带回来。” 被李桓点名的几人都是余姚县地方豪绅子弟,这几家连同谢家,差不多占据了余姚县一半以上的土地,就算是朝廷的政令下来,如果说得不到这几家的配合的话,那政令便如废纸一般。 对于这等地方上的毒瘤一样的存在,可以说在大明地方上几乎成了普遍现象,李桓没有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肯定不会容忍这样的存在继续趴在大明的躯体之上吸血。 林平之闻言,登时兴奋的道:“是,大人,我这就带人去拿人。” 很快林平之便点了数十名锦衣卫,然后纵马奔着余姚县城方向而去。 李桓这会儿冲着陈耀道:“陈耀,带上谢阁老,总得让谢阁老再回老家看上一眼吧。” 陈耀闻言哈哈大笑,上前冲着面沉如水的谢迁道:“谢阁老,回去看看吧,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那些亲人了。哦,不对,阁老您可是犯下的谋逆之罪,陛下说过,要诛你九族的,到时候你们一家整整齐齐,团团圆圆,黄泉路上倒也不用担心寂寞。” 谢迁眼睛一缩,当即冲着李桓怒吼道:“奸贼,奸贼,有什么冲老夫来,凡事祸不及家人……” 李桓闻言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居高临下看着谢迁冷笑道:“谢阁老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你当初满心思的与人勾结谋害天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你的那些家人呢?” 说着李桓不屑的道:“你这话还是同你的那些家人说吧,看看他们怎么和你说。” 一旁的谢迪听了李桓的一番话,直接泪如雨下,长叹道:“大哥,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啊!” 谢迁却是面色狰狞,冲着谢迪怒斥道:“老夫没错,天子昏庸无道,宠信奸佞小人,哈哈哈……错的是天子,错的是天子啊……” 看着宛如疯子一般的谢迁,李桓一摆手道:“带走!” 除了留下几名锦衣卫处置那满地的尸体。一队锦衣卫押着谢迁、谢迪以及几名侥幸从死人堆之中活命下来的士子直奔着余姚县城而去。 余姚县城 先前从锦衣卫的屠刀之下逃脱的大半士子其中相当一部分直接逃进了余姚县城之中,其余一部分则是直接逃离余姚县,一刻都不敢在余姚县停留。 毕竟并非是所有人都如邢康一般,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随着这些被吓破了胆的士子逃回县城,木斋学堂之中,李桓命令锦衣卫大开杀戒,制造学堂血案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只可惜按照这些士子所讲述,数百士子被屠杀,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几乎没有人敢相信。 几乎所有人都不信那些看上去疯了一般的文人士子的话,数百文人士子被杀,那是什么概念。 这可是文风鼎盛的江南之地,谁敢做下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真不怕被士子们的口水给淹死啊。 就算是当今天子,恐怕也不敢下令屠杀那么多的读书人,君不见始皇嬴政就因为焚书坑儒之事被儒家狂喷了多少年。 任何一位帝王若是敢杀如此之多的读书人,可以想象,必然会留下一个暴君之名。 就像此刻,宋广生、谭渊二人带了鲜血数十名学子浩浩荡荡而来,准备出城前往木斋学堂寻谢迁,请谢迁为他们出头,向李桓这些人讨一个说法。 宋广生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正好迎面撞上了几名狼狈不堪的士子。 宋广生一眼就认出其中一名县学里的学子狄方,当即宋广生便唤住了狄方几人,突然之间被唤住,狄方几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看清楚宋广生一行人的时候,狄方几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教谕!” 狄方向着宋广生怯生生的道。 皱了皱眉头,宋广生看着狄方几人道:“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纵然李桓杀了苏魁、席真他们几人,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吧。” 说着宋广生道:“老夫平日里教导你们临危不惧,结果李桓杀了几个人,你们就吓成了这副模样。” 谭渊在一旁捋着胡须看着狄方几人道:“刚好,老夫同宋教谕准备带着一众县学学子前去请出木斋先生,然后去向那李桓讨一个说法,你们可随我们一道前去……” 本以为这些士子肯定会响应,然后谭渊话音落下,狄方几人直接吓得面色大变,甚至连连后退,拉开同谭渊他们之间的距离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道:“不去,不去……打死我们也不会再去见李桓那魔鬼了。” “额!” 显然谭渊没有预料到狄方等人会是这般的反应,直接一脸懵逼的看着狄方等人的身影跑开。 宋广生呆了呆,反应过来猛地一挥衣袖怒喝道:“真是一群无胆之辈,枉老夫教导他们那么久,一个个连这点胆色都没有。” 正说话之间,一名没有逃跑的士子怯生生的道:“教谕,不怪他们的,实在是李桓太凶残了,他直接屠了数百学子啊,整个木斋学堂都被鲜血染红了,到处都是被杀的士子的尸体,要不是我们逃的快,恐怕这会儿也已经被锦衣卫的人给杀了……” 宋广生闻言直接怒斥道:“荒谬,真是荒谬,你告诉老夫,谁敢在这江南文风鼎盛之地对我等士子大开杀戒,别说是数百人呢,他给我杀个数十人看看,我等必要他遗臭万年,死无葬身之地……” 那士子几乎是要哭出来道:“真的,学生真的没有撒谎啊……”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微微震动,只听那动静,绝对是大队人马进城的声音,而那名士子听到那动静,就像是见鬼了一般,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惊惧万分的叫道:“杀人狂魔来了!” 说完那士子就连滚带爬的钻进小巷子里,眨眼之间就逃的无影无踪了。 这士子的反应看傻了所有人,就连宋广生、谭渊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邢家 邢家的府宅距离城门并不是太远,同样占地极广,毕竟是余姚县出了名的地方豪族之家,要是住处寒酸的话,那还算什么豪族啊。 林平之领了李桓的命令,带着数十名锦衣卫,入了城之后,第一时间便奔着邢家而来。 在抓了一名地痞一番盘问之下,那地痞便老老实实的带着林平之一行人奔着邢家大宅而来。 马蹄声震动,林平之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占地极广,修筑的相当奢华的府邸。 那地痞被一名锦衣卫带着,面色惨白,此刻正冲着林平之道:“这位大人,那就是您要找的邢家大宅了。” 林平之应了一声,直接带人纵马上前,直奔着邢家大宅而来。 邢家管事侯青,做为家主邢泰昔日的书童,在邢家还是颇有地位的,一直被邢泰视作心腹。 先前邢康狼狈而归,侯青便猜测邢康在外面惹出了人命,如今他正领了邢泰的命令守住府门,以防有人来拿邢康。 虽然说知县府衙那里真的派了差役将邢康给带走,以他们邢家的势力,很快就能够将邢康给捞出来。 但是谁让邢康是他们邢家的宝贝呢,邢家还指望着邢康能够高中进士,为他们邢家再争几十年的运道。 所以说邢家宁愿得罪府衙差役,也不允许府衙的人将邢康带走。 侯青此时正在门房之中百无聊赖的陪着几名壮硕的家丁聊天,忽然之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的马蹄声。 侯青皱了皱眉头,轻声嘀咕道:“奇怪了,余姚县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支马队了。” 侯青话音落下,而外面的马蹄声也随之停了下来,侯青面色微微一变,因为他听得出,那马蹄声就在他们邢家的府门外停了下来。 林平之看着那紧闭的府门,稍显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兴奋与激动的神色,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学着李桓的模样,冲着身后几名锦衣卫道:“去,将府门给我踹开,让邢家将邢康交出来。” 对于李桓抓邢康的用意,林平之根本就没有多想,反正他只需要办好李桓交给他的事情就行了。 林平之话音落下,登时就见几名锦衣卫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了上去,冲着邢家的府门便是一通狂砸。 也亏得邢家的大门足够结实,即便是如此,数名身强体壮的锦衣卫校尉猛砸之下,也是让邢家的大门摇摇欲坠。 门房之中,侯青被这动静给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几名精壮家丁上前,扯着嗓子喊道:“住手,住手,不要砸了。” 负责叫门的锦衣卫立刻吼道:“锦衣卫办案,快快开门,将邢康交出来。” 正向着大门走过来的侯青清楚的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登时脚下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脸上露出无比骇然的神色。 “锦衣卫……” 侯青本以为来人可能是县衙里的差役,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来的竟然会是锦衣卫的人。 自家少爷这到底是干了什么,难道说杀了什么同锦衣卫有关的人,这才惹得锦衣卫上门来抓人?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侯青却是脚步不停,冲着几名家丁使了个眼色,加固府门的同时向着外间喊道:“我家公子有病在身,诸位是不是搞错了……” 听侯青这么说,几名锦衣卫登时大怒道:“再不开门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侯青面色微微一变,扯过一名家丁道:“快去告诉老爷,就说是锦衣卫的人来抓公子了,让他务必将公子藏好。” 那名家丁闻言发疯的跑进内院传递消息去了。 林平之看着手下几名锦衣卫砸门,半天都没有能够将门砸开不禁皱了皱眉头,翻身下马,大步上前。 行至府门之前,林平之喝道:“让开。” 几名撞门的锦衣卫连忙让开,就见林平之深吸一口气,猛然之间冲着那府门便是一掌拍落。 咔嚓一声,就听得一声响,足足有成人手臂粗的实木门栓竟然被林平之生生的给震断了。 门栓断开,几名锦衣卫猛地撞向府门,就听得几声惨叫,死命的抵住大门的邢家家丁登时被撞的倒了一地。 林平之一身锦衣卫官服,腰间挎着绣春刀,气势却是不差,尤其是先前那一场杀戮,林平之身上可是沾染了不少士子的鲜血,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侯青看到林平之的第一眼便忍不住心中咯噔一声,这绝对是如假包换的锦衣卫,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一股子煞气,便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冒充的。 陪着笑脸,侯青向着林平之点头哈腰道:“这位大人,你们这是……” 林平之看了侯青一眼道:“交出邢康。” 侯青张口道:“我家公子他有病……” 嘭的一声,林平之一脚踹在了侯青肚子上,直接将侯青踹飞了出去冷笑道:“锦衣卫拿人,不论生死。若是不交出邢康,后果不是你们所能够承受的。” 真当林平之没有听到侯青吩咐邢家家丁跑去通知邢泰将邢康给藏起来的话啊。 林平之虽生性纯良,可是也不是傻子,再说了,跟在李桓身边一些日子,自然清楚什么时候该强硬、锦衣卫办案可不是可没功夫听人废话。 侯青被林平之踹在肚子上,整个人只痛的满地打滚,口吐酸水。 一名锦衣卫校尉上前,绣春刀抵着侯青的喉咙道:“带我们去见邢康,否则死!” “大胆,还不放开管事大人……” 一名家丁平日里一直想要巴结身为管事的侯青,这会儿见到侯青被人用刀抵着喉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竟然跳出来冲着那名锦衣卫校尉怒喝一声。 这一声怒喝将那名锦衣卫校尉都给搞得有些懵了,像他们锦衣卫办案,被人呵斥咒骂的时候多了去了,但是那都是官场中人或者是权贵亲眷之类,可是像这般被一名小家丁给呵斥还真的是第一遭。 咧嘴一笑,这锦衣卫校尉手中绣春刀挥落,下一刻就听得一声惨叫,就见方才那名家丁捂着肚子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自胸膛处流淌而出,竟是肚子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隐约可见五脏六腑。 侯青何曾见过这等血腥的场景啊,尤其是当那锦衣卫校尉沾满了鲜血的绣春刀抵住他脖子的死后,侯青直接吓尿了,尖声道:“饶命,饶命啊,我带几位官爷去……” 这边邢康被扎了一记银针,总算是醒了过来。 邢泰谢过郎中之后,这才看着双目茫然的邢康,皱眉道:“康儿,就算是杀了人也没什么,爹爹会帮你摆平的,再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闹出人命,怎么还是这般模样,连杀个人都这般模样,以后还能成什么大事?” 听到杀人,邢康不禁打了个激灵,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猛地坐起身来冲着邢泰道:“父亲,锦衣卫杀人了,杀了好多人,孩儿怕,孩儿怕啊……” 邢泰一头雾水,一边安抚惊惧不已的邢康一边道:“康儿莫怕,告诉为父,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边宋广生、谭渊以及数十名县学学子循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看之下,就见一队锦衣卫正呼啸而来。 看到这些锦衣卫的时候,宋广生、谭渊等人不禁露出一丝惊愕之色。 忽然之间一人喊道:“教谕,您快看,那是不是木斋公。” 顺着那名学子所指,宋广生、谭渊不禁看了过去,就见一道身影正骑在一匹马上,不是谢迁又是何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宋广生、谭渊感觉谢迁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看上去仿佛没了精气神,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不过宋广生、谭渊他们也没有多想,看到谢迁的时候眼睛皆是一亮。 李桓他们没见过,可是李桓身上的官服他们却是认得啊,那是御赐的飞鱼服,锦衣卫之中能够有这般殊荣的,也只有李桓一人了。 所以虽不认识李桓,但是却一眼就认出了李桓的身份来。 看着呼啸而来的锦衣卫,宋广生、谭渊二人想到苏魁、席真、方凯、江英等人就是被李桓所杀,一时之间心中不忿之意升腾,当即冲着身后一众学子道:“众学子,随老夫一起拦下这些锦衣卫,为冤死的苏魁、席真、方凯、江英他们讨一个说法。” 【一万二大章送上,感冒好些了,就是吃了药一直犯困,好难受啊。看在轻伤不下火线的份上,给个月票,订阅,打赏啊。】 另外推荐好友一本书,今天上架,《黄泉诡律》喜欢灵异类的不妨瞧一瞧。 ------题外话------ 好友新书上架 第一百九十八章 哎,活着不好吗!【一万二求订】 而一众学子听了宋广生、谭渊的话,一个个的不禁面露激动之色,无比兴奋的高呼:“拦下锦衣卫,讨一个说法,讨一个说法!” 李桓等人正带着谢迪、谢迁等人奔着谢家而去,一行上百锦衣卫呼啸进入余姚城中,显然是引得许多人的关注。 毕竟像余姚这等地方县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如此之多的锦衣卫,甚至许多百姓都从来没有见过锦衣卫。 毕竟锦衣卫在这等地方县城就算是安插有人员,一般情况下也都是一些暗探之类,明面上的锦衣卫几乎没有。 这就好比后世许多人都知道国家安全人员的存在,可是又有几人见过。 余姚县的百姓差不多九成都没有见过锦衣卫的人,所以对李桓这么一队人马呼啸而过很是惊讶与好奇。 再加上先前赵毅、林平之各自带了一队锦衣卫先后进入余姚县城之中。虽然说人数上无法同李桓这一队相比,但是也引得不少人瞩目。 这种情况下总有能够认出锦衣卫的人,口口相传之下,很快许多人都知道有大量的锦衣卫进了城。 李桓一马当先,长街之上许多人听到动静连忙闪避,就算是认不出李桓等人的身份,可是只看那么多人纵马而来,傻子也知道这样的马队绝对不是一般人,若是被撞上了的话,怕是死了也是白死。 所以说李桓等人所过之处,前方根本就没有谁敢拦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桓却是看到前方数十道身影正堵住了前路,当看清楚那些拦住去路之人的穿着打扮的时候,李桓不由的眉头一皱。 一袭的青衫,只看那般的书生意气,就知道必然是一群读书人。 说实话,李桓真的有些好奇,难道说自己在木斋书院杀的那些书生还不够狠吗?还是说自己杀了那么多士子的消息没有传开,怎么还有士子前来拦路。 宋广生、谭渊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锦衣卫队伍,虽然说人还未到,但是大地震动,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 这要是换做普通老百姓的话,恐怕早就吓得连滚带爬的躲到一旁去了。 可是宋广生、谭渊等人却是强忍着对那呼啸而来的战马的恐惧,努力的保持着平静拦在锦衣卫的前路之上。 许多县学学子脸上露出了几分慌乱之色,任是谁面对数十上百战马呼啸而来的场面都会下意识的生出恐惧的心理。 宋广生大声的呼唤道:“大家不要怕,别忘了,我们可都是大明的读书人,你们身上可都有功名在身,任何人都不敢将你们怎么样。” 听宋广生这么一喊,原本心中生出几分惊慌的学子们登时勇气大涨,暗暗地给自己鼓劲:“我有功名在身,可见官不拜,没人敢将我怎么样……” 仿佛是在催眠自己一般,一众学子精神面貌登时为之一变,昂着胸膛,看着前方那呼啸而来的锦衣卫。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锦衣卫校尉看到这般情形不禁大声呼喝道:“闪开,快闪开,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此时距离这些拦路的学子还有大概数十丈远,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前方数十名拦路的学子。 一旁马上的谢迪、谢迁还有几名侥幸活下来的士子看到拦在前方的一众学子,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如果说是先前,没有亲身经历李桓那一场毫不留情的大屠杀的话,他们绝对不担心李桓会纵马冲撞前方的这些拦路学子。 可是现在,对于李桓会不会命人直接撞向那些拦路的学子,谁都不会怀疑李桓的胆气。 只要李桓愿意的话,这些拦路的学子会是什么下场,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够想到。 “吾乃绍兴府余姚县教谕宋广生,携县学众学子在此,特向大人讨一个说法。” 宋广生大声呼喊着。 李桓听得清清楚楚,脸上却是流出几分讶异之色。 纵马前行的锦衣卫没有李桓的命令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继续向前冲。 眼看着战马呼啸而来,宋广生等人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是不敢相信对面的锦衣卫竟然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存在一般就那么直接冲上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啊!” 战马近在咫尺,终于有学子忍不住这种压力,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向着两侧跑去,便是宋广生也吓得猛地向着一旁扑去,噗通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 一股劲风呼啸而过,马蹄声自身后传来,宋广生只摔了个狗吃屎,浑身剧痛。 这些跟随李桓的锦衣卫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甚至其中不少都同李桓经历过几次生死难关,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没有李桓的命令,就算是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撞上去。 更不要说只是区区一群拦路的士子罢了。 不久前他们才杀了数百名士子,相比之下,这些拦路的士子又算的了什么。 敢阻拦锦衣卫办差,便是被撞死在这长街之上,那也是死不足惜。 就好比八百里加急的急报,若是有人在长街之上被撞死了,那也是白死。 锦衣卫办案也是同样的道理,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嘭,嘭 数十名学子终究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够做出反应及时闪避呼啸而来的战马,就那么被直接撞飞了出去。 可以想象被高速疾驰的战马直接撞飞出去将会是什么下场,两三名学子当场飞出数丈之外,然后重重的坠落于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几名锦衣卫在前开道,李桓一行人直接呼啸而过,两侧的长街之上,地上、角落里全都是狼狈无比的县学学子。 谭渊因为闪避的慢了那么一丝,直接被马蹄踏在了一只腿上面,当场就被马蹄踏碎了小腿骨,此刻正抱着腿在那里痛苦的哀嚎。 “我的腿,我的腿……” 锦衣卫呼啸而过,只留下一片狼藉,或者说是一片哀嚎之声。 数十名学子真正被撞死的也只有三人,其余人反应够快,都及时的避开,但是一些人因为仓促躲闪的缘故,多少都受了点伤。 谭渊的伤反倒是显得最重,也是他的哀嚎声最为响亮。 本来宋广生、谭渊二人在余姚县城那就是颇有声望的人物,可以说城中百姓不少都认得宋广生、谭渊两人。 宋广生进士的身份在余姚县那可是相当尊贵了,比之举人老爷都要显得尊贵,尤其宋广生曾经还做过一段时间的京官,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到余姚县,做了县学教谕。 谭渊则是举人的身份,其家族在余姚县那也多少算的上是地方乡绅之家了,两人带着那么多的县学学子拦在长街之上,并且还喊着口号,自然是引得许多人的瞩目。 在百姓们看来,由宋广生、谭渊这样的大人物,还有那么多的尊贵的读书老爷们在,拦在这长街之上,肯定没有人敢将他们怎么样。 然而让无数百姓为之错愕,惊掉了下巴的却是本该停下来的那些锦衣卫竟然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就那么直直的撞向了拦路的宋广生等人。 方才那一幕许多百姓都吓得闭上了眼睛,也有人睁大了眼睛,亲眼看到了几名学子被直接撞飞出去的那一幕。 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一个大活人就那么被直接撞飞出去,然后摔落在地,那一幕真的是非常的震撼人心。 当马蹄声渐渐远去,一切仿佛在梦中一般,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宋广生看着四周狼狈无比的一众学子,再看看断了一条腿的谭渊,宋广生心中怒火狂升。 想他曾经在京中做为御史,锦衣卫的官员见了他都要躲着走,什么时候锦衣卫这么嚣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直接冲撞他们这些身负功名的士子。 “还有没有王法!” 宋广生一声怒喝,脸上满是怒容,气的一声大喝。 “教谕,教谕,你快来看,孙启平不行了。” 士子任政此刻正将一名胸膛塌陷,嘴角满是鲜血的学子扶起,脸上满是惊惧以及愤怒之色向着宋广生喊道。 任政与孙启平乃是至交好友,眼看着好友这会儿进气多出气少,不禁大急。 宋广生回神过来,连忙跑了过来,看着倒在任政怀中的孙启平,孙启平口中不住的咳血,面色惨白。 孙启平睁大眼睛,眼中满是迷茫之色,看到宋广生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神采,一边吐血一边颤声道:“教谕……” 孙启平是三名被撞飞出去的士子当中唯一还有一口气的,这会儿宋广生看着孙启平一脸的怒色道:“孙生,老夫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 听了宋广生的话,孙启平原本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整个人颓然倒下,没了生息。 “孙兄,孙兄……” 任政一阵距离的晃动,除了让孙启平口中的鲜血流出更多之外,孙启平根本没有一丝的反应。 宋广生试了试孙启平的鼻息,轻叹了一声,摇头道:“孙启平已经死了。” 任政陡然之间抬头看向宋广生道:“教谕,为什么,孙兄可是身负功名的秀才,便是见了县官都可以不拜,为什么那些锦衣卫便可以肆无忌惮冲撞我等,他们不过是低贱的武夫啊……” 听着任政那满是不甘的话,四周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无比狼狈的学子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宋广生。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他们自读书以来便接受的认知,在他们眼中,大明武人身份比他们这些读书人卑贱的多,锦衣卫虽然是天子亲军,可也都是一群身份稍微特殊一些的士卒罢了。 而他们呢,他们可是未来的天子门生,是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治国安民全靠他们,这些武人见了他们不应该是老老实实,低头叩拜吗? 宋广生看着这些学子目光之中所流露出来的疑惑之色,心头猛地一颤,心头的火气更盛几分。 都怪李桓,都怪那些无法无天的锦衣卫,这些可都是大明的读书种子,未来可能就是大明的栋梁之才,今日锦衣卫竟然敢如此纵马冲撞他们,这等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他宋广生身为教谕,绝对不能视若未闻,定然要向李桓讨一个说法不可。 先是苏魁、席真、方凯、江英等人被李桓杀死,紧接着又纵马冲撞他们这些学子,以至于孙启平三名学子身死当场,这一桩桩一件件。 此时谭渊的断腿已经包扎了起来,虽然说依然剧痛无比,可是仍然强忍着剧痛在两名学子的帮助下走了过来。 “教谕,锦衣卫纵马撞死县学学子,甚至还纵马踩踏老夫的腿,这口气老夫绝对咽不下,他李桓便是再无法无天,也要给一众学子一个说法。” 单谭渊一人的话,说实话,谭渊还真的不敢去找李桓的麻烦,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凶名在外的存在。 可是谭渊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因为有数十名县学学子在,只要捆绑了这些县学学子一起,到时候他们人多势众,还真不怕李桓能够将他们怎么样。 一名学子怯生生的道:“宋教谕、谭教导,先前那些士子都说李桓杀了好多人,他会不会……” 宋广生闻言当即冲着那学子瞪了一眼道:“雷明,李桓一次杀了数百士子,这荒谬的话你难道也信。” 说着宋广生眯着眼睛道:“莫非你怕了不成?” 顿时一众学子的目光纷纷的投向了雷明,在一众学子的目光注视下,雷明当即道:“教谕,学生不是怕了,只是担心……” 宋广生一挥衣袖道:“既然不是怕了,那么便随老夫一同前去寻那李桓,你们的同窗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说着宋广生盯着一众人道:“你们难道就不想为你们冤死的同窗讨一个公道吗?”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孙启平三人,同在一县之地,又在县学之中一起读书求学,相互之间多少还是有着几分感情的,这会儿听宋广生这么一说,就算是心有疑虑的学子也都一个个的热血上头向着宋广生道:“还请教谕带我们一起。” 宋广生深吸一口气,看了四周一众学子一眼道:“大家去找几张门板来,将孙启平他们的尸体抬上,随老夫一同前去寻那些锦衣卫。” 四周的百姓之中有人将自家的门板给贡献了出来,很快就凑齐了三张门板,将孙启平三人的尸体抬了起来,一众人大步的向着锦衣卫远去的方向而去。 而在宋广生这数十名学子身后,却是跟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这可是大新闻啊,多少年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有人不管不顾的将县学之中那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给撞死了。 这在百姓看来,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了,要知道在许多村镇当中都未必能够出一名秀才,可以说任何一个秀才到了乡下那便是最尊贵的存在,为无数百姓所羡慕。 结果今天就有几人被撞死在街头,但凡是有点好奇心的都会跟在宋广生这些人后面,看看今日这事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却说林平之前往邢家捉拿邢康,那管事被锦衣卫的手段给吓到了,忙不迭的带着林平之等锦衣卫前去寻邢康。 邢家一处卧室当中,卧室宽敞,两名窈窕少女正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一旁。 邢泰皱眉看着醒过来的邢康,听到邢康说锦衣卫杀人,登时摆了摆手,而一旁的两名侍女退了下去。 看着邢康,邢泰很是不虞的道:“康儿,你又闯了什么祸,同锦衣卫又有什么关系。” 邢康闻言脸上带着几分惊惧颤声道:“父亲,今日锦衣卫突然之间出现在木斋学堂,孩儿都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隐约听得苏魁、席真几人高呼着要围攻那锦衣卫指挥使李桓,结果李桓竟然毫无人性的大开杀戒……” 说着邢康打了个哆嗦道:“死了,全死了啊,呜呜呜,要不是孩儿跑的快,恐怕也被那些锦衣卫给砍死了。” 邢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邢康,如果说不是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的话,邢泰都要怀疑邢康是不是在说谎了。 咕噜一声,咽了口水的邢泰盯着邢康道:“你说锦衣卫对众多的文人士子大开杀戒,杀了很多人?” 邢康点头道:“具体死了多少人孩儿并不清楚,可是至少有数百人之多,能够逃脱的,恐怕都不到一半吧。” 这下邢泰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邢康的时候,心中隐隐的带着几分庆幸,万幸自己儿子逃了回来啊,这要是被锦衣卫给杀了。 一想到这点,邢泰便是忍不住一阵后怕,他邢家可对邢康寄以厚望,指望邢康能够高中进士,延续他们邢家的辉煌。 “锦衣卫,李桓!” 口中呢喃着李桓的名字,邢泰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冲着邢康道:“康儿,记住,你今天哪里都没去,一直都在家中,不管什么人来问你,你都要记得这么说,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今日去了木斋学堂……” 嘭的一声,就听得房门被人一脚给狠狠的踹开,紧接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道:“邢康,锦衣卫拿人,跟我们走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直接将邢康、邢泰父子二人给吓了一跳,两人下意识的向着门口处看去。 就见几名锦衣卫正面带冷色的盯着他们。 “啊,父亲救我啊!” 看到林平之等几人的时候,先前锦衣卫屠杀士子的那一幕再度浮现在心头,邢康直接发出一声尖叫,本能的躲在邢泰身后。 邢泰同样是面色大变,不过到底是执掌邢家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物都曾与之打过交道,起初的震惊过后,邢泰定了定心神,忙起身上前几步,冲着林平之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在下邢泰,几位大人是不是搞错了,小儿今日哪里都没有去……” 说话之间,邢泰自袖子之中取出一张银票悄悄的塞到林平之手中,林平之低头一看,赫然是一张千两银票。 林平之心中暗暗吃惊不已,这么一张千两银票,一个四口之家一辈子都吃花不尽。 不过林平之也不是没有见过银钱,他们林家好歹也是福州有名的地方豪强了,家财多了不说,数十万两还是有的。 一般的银钱还真的引不起林平之的反应,林平之只是惊讶这邢泰出手之大方,一出手就是上千两的银票。 邢泰一直都在关注着林平之的神色,当见到林平之面露惊讶之色的时候,邢泰心中暗喜。 锦衣卫又如何,在银子面前还不是一样心动,他坚信这世上就没有银子搞不定的事情。 只是下一刻,林平之冷笑一声道:“给我将邢康带走。” 邢泰闻言不由一惊,下意识的拦在两名锦衣卫校尉的身前大叫道:“住手,你们住手……” 这些锦衣卫这段时间跟着李桓在京师之中,什么样的高官权贵之家没有抄没过,什么样的高官没抓过。 就连那号称世袭罔替的勋贵都抓了几人,这区区余姚县的一个地方豪强而已,相比他们所抓的那些人来又算的了什么。 “给老子滚开,再敢阻拦锦衣卫办案,杀无赦。” 一名锦衣卫校尉直接挥动手中的刀鞘狠狠的砸在邢泰身上,直接将邢泰给砸的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上。 随即两名锦衣卫上前如同抓小鸡仔一般将邢康给提溜了起来。 林平之淡淡的瞥了倒在地上的邢泰一眼,转身就走,而邢康则是被两名锦衣卫给架着向外走去。 邢康吓得几乎尿了裤子,冲着倒在地上头晕目眩的邢泰大声喊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啊,他们会杀了孩儿的……” 几名家丁上前将邢泰给扶了起来,邢泰看着被拖走的邢康,几次张了张嘴,最后强行压下了让家丁上前抢人的冲动,直到看不到邢康的身影,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邢康的求救声。 邢泰心中充斥着怒火无从发泄,忽然之间目光瞥到一旁鼻青脸肿的管事侯青,当即冲着侯青怒喝一声道:“侯青,让你守好府门,你就是这么给我守门的吗?” 侯青趴在邢泰面前砰砰磕头道:“老爷,不是小的不肯守门,实在是这些锦衣卫不是人啊,他们会杀人的,小六子就因为多说了一句话,直接就被开膛破肚……” 邢泰不由的眼睛一缩,仿佛是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满腔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凝重看着侯青道:“去,给我查,锦衣卫的人到底抓了什么人,这会儿在干什么。若是办不好的话,你就别回来了。” 侯青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邢家、曹家、曲家、乔家,余姚八大家中的四家,林平之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便跑了一个遍,将几名逃回家中的士子从这几家之中抓走。 其间当然免不了流血冲突,尤其是在乔家,李桓交给林平之的名单当中,乔宫便是乔家家主的独子,准确的说是乔家下一代的唯一嫡系继承人。 可以想象这种情况下,锦衣卫上门捉拿乔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乔家人要是能够答应才怪。 当林平之带着数十名浑身染血的锦衣卫从乔家走出的时候,乔家传出一阵凄厉的哀嚎以及痛哭之声。 一名锦衣卫小旗向着林平之道:“百户大人就是太过心善,依着属下的话,乔家竟然敢带人围攻咱们,便是直接屠了他们都不为过,这些地方豪强之家,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血腥,便是全杀了也没有一个冤枉的。” 林平之摇了摇头道:“别忘了,大人给我们的名单上可是还有几人没有抓到呢,咱们抓这些人便已经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消息一旦传播开来,那些人肯定会藏起来,再想抓人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锦衣卫小旗官闻言一愣道:“还是百户大人考虑的周到,是下官莽撞了。” 林平之笑道:“行了,让大家伙加把劲,赶紧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乔松年倒在血泊之中,额头之上明显磕破了一块,身边倒了几名精壮家丁的尸体。 一名妇人正趴在乔松年身上哀嚎痛哭着:“老爷,老爷,您醒醒啊,您若是死了,妾身等可怎么办啊。” 众人都以为乔松年死了,可是在妇人的摇晃之下,乔松年一阵咳嗽竟然醒了过来,原来乔松年在命令家丁阻止锦衣卫拿人的时候被家丁的尸体砸了一下,当时便昏了过去。 以至于锦衣卫当时没有怎么在意,只当乔松年已经死了。 这会儿乔松年醒了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想到被抓走的唯一的儿子,眼中不禁泛起无尽的怒火。 乔宫那可是他乔家的独苗,若是儿子死了,那他还有何颜面去见乔家的列祖列宗。 一旁的妇人看着乔松年哭泣道:“老爷,宫儿……宫儿他……” 乔松年心烦意燥,怒喝一声道:“够了,哭什么哭,想要我乔家断子绝孙,谁都不行。” 正当这时,一名仆从跑了过来道:“老爷,老爷,邢家、曲家、曹家、韩家等几家的家主都来了!” “什么!” 乔松年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大步向着外面走了过去。 很快就见几道身影,不正是他所熟悉的邢泰、曲珍、曹振、韩午等人。 邢泰几人也是眼尖,当即就看到了乔家大堂之中倒了一地的尸体,甚至还有一身鲜血的乔松年。 乔松年看着邢泰几人,当即便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你们几家也都有子弟被锦衣卫给抓走吧。” 邢泰几人点了点头,如果说不是自家嫡系子弟被抓走的话,他们也不会联袂来寻乔松年了。 只是没想到乔松年看上去比他们更惨一些,邢泰也就是被锦衣卫以刀鞘狠狠的砸了一记罢了,可是看乔松年,这都死了一地的人,就算是没有亲眼所见,他们也能够脑补出乔家大院当中所发生的事情。 乔松年注意到几人的神色,当即毫不掩饰的道:“你们都知道,我膝下只有宫儿一子,锦衣卫的人要抓走宫儿,老夫便是豁出去这条性命,也不会同意。” 说着乔松年眼中闪过一抹恨意道:“老夫命大,命不该绝,否则这会儿几位怕是只能看到老夫的尸体了。” 邢泰深吸一口气,看着乔松年道:“乔兄,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咱们就敞开来说,大家可有什么办法救出各家被抓走的子弟?” 曹振、曲珍、韩午几人并没有开口,或许他们有想法,但是只看其反应就知道并不想当这个挑头之人。 乔松年将几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冷笑一声道:“既然大家不肯挑头,反正老夫是豁出去了,救不出宫儿,我乔家便要绝后了,这头老夫挑了。” 说着乔松年面色阴狠的盯着几人道:“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与我拼上一拼,成了的话则是万事大吉,若是败了,呵呵,家破人亡……” 听着乔松年这么说,一时之间曲珍、曹振、韩午、邢泰几人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家大业大,可以说做任何事都顾虑重重,有人肯豁出去搏命,同样也有人不愿意。 就听得曲珍、韩午二人摇头道:“抱歉了,此事关系重大,非我等可决,待我们回去商议之后再说。” 傻子都知道二人这话不过是个推脱之词罢了,为了区区几名家族子弟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他们才没有那么疯狂呢。 看着曲珍、韩午二人的身影离去,留下来的曹振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真是一点胆气都没有,我就不信他们察觉不到锦衣卫拿人的目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抱着侥幸的心理,真以为他们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李桓那疯子就会放过他们吗?” 说着曹振向着邢泰道:“老夫不知道你们都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可是我却打听到,李桓那疯子在木斋学堂屠杀了数百学子,并且给那些学子扣上了造反的名头,就连木斋公也被李桓以谋逆的罪名给拿下了。” 邢泰神色不变,显然已经知晓了这些消息,毕竟是余姚县的地头蛇,真的用心去查的话,这些本就是公开的消息,还真的不经查。 乔松年微微一怔,他还真不知道这点,因为乔宫逃回府中的时候,乔松年并不在家,他也是不久之前方才回来。 结果一回来就遇上了林平之带着锦衣卫来拿人,所以这些消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搜集,更加不知晓。 此刻听曹振这么一说,乔松年不禁咧嘴一笑道:“这么说的话,余姚八大家以谢家为首,谢家这次是要完了!可是谢家死不死,咱们不管,李桓想给我们扣上谋逆的帽子,你们答应吗?” 邢泰冷笑一声道:“若是答应的话,邢某也不会留下来了。” 曹振只是阴阴一笑道:“乔兄若是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直言便是,咱们既然选择留下来,自然是准备豁出去,搏一条生路。” 乔松年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杀机道:“既然他李桓不给我们活路,那么咱们就先下手为强,送他去死。” 与此同时,李桓带着一众锦衣卫出现在谢府门前。 一直负责封锁谢家府门的赵毅见到李桓等人赶来,连忙上前迎接,同时冲着李桓一礼道:“属下拜见大人。” 李桓冲着赵毅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被锦衣卫架着走过来的谢迁一眼,然后向着赵毅道:“人可都看好了?” 赵毅正色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谢家一人没有走脱。” 李桓目光一扫,就见大门口处一滩血迹,不由眉头一挑,而赵毅注意到李桓的目光,当即便解释道:“不久前谢家六子谢忠试图挑衅我等,试图逃脱,被属下一刀砍了脑袋……” 一旁的谢迁也看到了自家府门之前那一滩血迹,心中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可是听了赵毅的话,谢迁不由的心中一痛,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谢忠可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不曾想竟然听到了自己那小儿子的噩耗。 “奸贼,老夫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谢迁一脸怒火的冲着赵毅咆哮不已,眼中满是痛恨的神色。 赵毅只是瞥了谢迁一眼,根本就没有予以理会。 当谢迁被查出勾结反贼谋害天子的消息的时候,谢迁的下场便已经注定了,区区一个注定要被抄家灭族的死人,无论是什么威胁,赵毅还真不放在心上。 这会儿赵毅目光扫过李桓身后的一众锦衣卫身上,这一看不禁一愣,这些人包括陈耀在内,一个个的浑身染血,一身的煞气,以赵毅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全都杀过人,而且还是不久之前才杀的,以至于身上的杀气都还没有散去。 心里咯噔一声,赵毅暗暗猜测,自家大人这到底又干了什么,能够让这么多的锦衣卫个个染血,这要杀了多少人啊。 想到李桓去谢迁的学堂抓人,赵毅不禁睁大了眼睛,心中生出一股骇然之感,惊愕的看着李桓。 赵毅的神色反应被李桓看在眼中,李桓讶异的道:“赵毅,你这是……” 深吸一口气,赵毅看着李桓颤声道:“大人,您不会是杀了许多士子吧!” 思来想去,赵毅感觉李桓去抓谢迁,唯一能够激怒李桓,让锦衣卫大开杀戒的也只有那些头铁的读书人了。 李桓没有开口,一旁的陈耀便开口道:“赵大人,你还真猜对了,咱们本来去抓谢迁的,结果没想到正撞上当初在苏州带人打死税吏的那几个士子,你猜这些人怎么着?” 说着陈耀一脸怒气的道:“他们以为这天下谁人都要敬着他们,让着他们啊,竟然还想冲击大人,对大人不利。” 不用陈耀再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赵毅自己都能够想到了。 他和陈克在锦衣卫当中,如何不知道李桓在福州一怒之下便屠了数百士子的事情,也就是这消息只在京城小部分人之间传播,尚且还没有传播开来,否则的话,料想就是再给石魁、席真那些人一百个胆子,他们也绝对不敢想着如对付刘瑾派出的税吏一般对付李桓。 真当李桓不敢杀人啊。 定了定心神,赵毅向着李桓拱手正色道:“大人,这些文人士子背后可能牵扯到许多地方势力……” 李桓看了赵毅一眼笑道:“你倒是有心了,说来我就是要逼着他们跳出来闹事,否则的话,如何有足够的借口将这些人一扫而空。” 一旁的谢迁闻言面色大变,眼中满是惊骇之色盯着李桓颤声道:“你……你好歹毒的心思……” 显然谢迁这会儿想到李桓特意派林平之去拿人,而且还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几家最有影响力的豪强之家的嫡系子弟。 先前谢迁还暗暗嘲笑李桓竟然那么不明智,就不怕这几家狗急跳墙闹出什么乱子来,可是现在他听了李桓的话,方才发现李桓竟然是故意的。 淡淡的瞥了谢迁一眼,李桓冷笑一声道:“这等毒瘤既然李某遇到了,便一并除了便是。” 谢迁看着李桓,如同看着疯子一般道:“你好毒的心思,杀性如此之众,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正说话之间,远处乌央乌央一片,喧哗声越来越近。 李桓不由的眉头一皱,转身看去,就见远处的长街之上,一群百姓正簇拥着一群人走过来。 为首的那人李桓还有印象,正是不久之前在长街之上试图阻拦他们的那名老夫子。 当时李桓直接纵马而过,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人。 本以为这些人应该能够得到他在木斋学堂杀了众多士子的消息,一个个的早就吓得散去。 却是不曾想这些人竟然如此悍不畏死,还敢来寻他。 那么多逃回城中的士子,在李桓看来,肯定有许多人已经知道了他杀了那么多士子的消息。 就像邢家、曹家这些大家族,便是已经得到了李桓杀了众多士子的消息。 只是李桓绝对想不到,宋广生等人虽然说也遇到了一些逃回来的学子,只是那些学子一个个的说的没头没尾的,以至于宋广生等人根本就不信那些学子的话。 其实在正常人的思维当中,那些士子的话的确是让人难以置信,谁又敢相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一次杀那么多的士子啊。 这会儿李桓认为宋广生等人一定是知道了他屠杀士子的消息,并且还敢来寻他,这让李桓看向宋广生的目光当中都带着几分佩服。 这是真的不怕死呢,还是以为自己杀了那么多士子之后,就不会再杀人了啊。 宋广生走在最前面,自然是注意到了李桓看他的目光,他可不知道李桓心中的想法,看着被几名学子抬着的几名学子的尸体,心中怒火升腾。 原本跟在这些学子身后的百姓远远的停了下来,不敢再向前,毕竟那么多的锦衣卫,一个个杀气腾腾的,而且许多人身上都还沾染了鲜血,这就更加没人敢上前了。 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宋广生。 宋广生迎着李桓的目光上前,距离李桓有数丈远的时候,一挥手,顿时几名学子将抬着的木板放下,孙启平三人的尸体就那么呈现在一众人的面前。 李桓瞥了地上那三人尸体一眼,颇为不解的看向宋广生。 宋广生看到李桓那一副不解的模样登时大怒道:“李桓,你竟然带人当街撞死县学学子,你眼中可还有王法吗?” 李桓冷笑一声道:“这位老大人,你可知阻挠锦衣卫办案是什么罪名吗?” 宋广生面色微微一变,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便是锦衣卫办案,也不该冲撞县学学子,他们可都是大明未来的栋梁之才,你……” 李桓颇为不屑的道:“你说他们是栋梁之才就是栋梁之才了,不过是一群眼中只有家族私利而无国家大义的囊虫罢了,早些死了也好,省的未来祸国殃民。” 宋广生登时大怒道:“奸贼,你这奸贼,安敢羞辱我辈读书人。” 陈耀冷哼一声怒喝道:“大胆,竟敢对大人无礼!” 宋广生哈哈大笑道:“李桓奸贼,老夫当年身为御史,便是天子有错也敢当面呵斥,你李桓不过一区区锦衣卫指挥使,老夫便是骂你一声奸贼又如何?” 断了一条腿的谭渊见状大笑道:“宋教谕说的好,如李桓你这般奸贼,我辈读书人又如何骂不得!” 说着谭渊眼中满是痛恨之色道:“我等今日不但骂你,更要绑了你去见官,孙启平他们不能白死……” 方才李桓说他们这些人眼中只有家族私利,而没有国家大义,全都是一群囊虫,这些人一个个羞怒交加,皆是用一种痛恨无比的目光盯着李桓,恨不得将李桓给撕碎了。 这会儿听宋广生以及谭渊的话,一个个无比快意的大叫道:“对,绑了这奸贼去见官!” “绑了他!” “绑了他!” 数十名士子似乎是被李桓道破了他们心中最不愿意承认的一面,非但是没有羞愧,反而是对揭穿他们真面目的李桓心怀痛恨。 相比在木斋学堂的那些士子只是受到苏魁、席真等人的鼓动,下意识的冲击李桓,相当一部分人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然而眼前这些学子却明显是对李桓心生痛恨之意,主动冲击李桓。 李桓看着这些县学的学子,就见这些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眼中满是对他的痛恨。 乍一看这些学子满是痛恨之意的目光李桓还有些惊讶,不过很开李桓就明白了过来,感情是他点破了他们的真实面目,以至于这些人对他心生恨意啊。 想明白这些之后,李桓看着这些学子的目光一下就变得冰冷起来。 但凡是这些人读圣人书,心中还存有几分大义的话,听了他的话,也只会心生愧疚,而不会对他心生恨意。 可是放眼看去,有一个算一个,数十名县学学子竟然全都用一种痛恨的目光盯着他,好像他李桓就是他们最痛恨的仇人一般。 “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李桓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悲愤,堂堂大明上百年,对这些读书人是何等的优容。 自太祖朱元璋起便对这些读书人加以种种的优待,更是许以这些人见官不拜、不纳税等等的特权。 本以为大明对这些人如此优待,应当可以换来这些人对大明的忠心,可是不曾想大明养士百年,竟养出了这么一群狼心狗肺,自私自利之辈,简直是辱没了先贤,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或许大明那么多读书人之中,还有那么一些人对大明心存忠义,可是单单是李桓所见过的这些读书人,别说是百里无一了,就算是千人之中有那么几人心存忠义,便已经不错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大明对这些士绅就是太好了,以至于这些人忘记了国家大义,养出一堆趴在大明身上疯狂吸血的囊虫来。 眉头一挑,李桓暗暗打定主意,将来必须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 就在李桓走神的功夫,在宋广义、谭渊的带领之下,数十名对李桓心存恨意的学子向着李桓簇拥了上来。 一众锦衣卫当即手按刀柄,眼中满含杀机。 然而宋广生等人眼中却是只有李桓,根本就没有将那些锦衣卫放在心上。 “哎,你们这又是何苦呢!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李桓的话突然之间在宋广生几人耳边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宋广生、谭渊他们心中生出几分不祥之感,下一刻就见一道刀光升起。 呛的一声,李桓顺手拔出陈耀腰间绣春刀,就见宋广生、谭渊二人的脑袋凌空飞起,鲜血喷涌而出,只浇了紧随其身后满含恨意盯着李桓的几名学子一脸。 【一万多字送上,感冒好多了,估摸着明天能恢复两更吧。求订阅,月票,打赏。】 ------题外话------ 推荐自己老书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又是人头滚滚【求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让一众县学学子看傻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宋广生、谭渊二人的脑袋就那么的高高飞了起来,无头的尸体立在那里,一股鲜血激射而出,眼前只有一片血红之色。 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县学士子正埋头向前拥挤,口中叫着:“绑了李桓去见官,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只是下一刻这血腥的一幕便让这些县学学子们睁大了眼睛,闭上了嘴巴,一个个仿佛是被点住了穴位,定格在了那里一般。 一旁的谢迁、谢迪以及那几名侥幸从死人堆里逃过一劫的士子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皆是一脸的果然如此之色。 先前他们便已经经历过这么一幕,见到宋广生、谭渊这些人在长街之上阻拦李桓的时候,他们便暗暗猜测李桓会如何对付这些人。 只是没想到李桓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意思,只是纵马撞了过去。 在谢迁他们看来,李桓对于宋广生等人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否则的话以李桓的性子,如果说不将这些拦路的士子给杀个大半那才怪了呢。 本来这些人如果说就此散去的话,也算是逃过了一劫,然而谁又曾想到,这些人消息这么的不灵通,竟然连李桓在木斋学堂杀了那么多士子的消息都没得到,还一头撞了过来。 竟然天真的想着携众威胁李桓,还想要绑了李桓去见官。 如果说李桓真的吃他们这一套的话,那么先前那些被李桓先后屠了的士子岂不是都白死了吗? 眼见着宋广生高呼着要绑了李桓的时候,谢迁几人便猜到了这些人会是什么下场。 果不其然,李桓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一点都没有惯着这些人,手起刀落,无比干净利索的砍了宋广生、谭渊的脑袋。 谢迁、谢迪以及那几名幸存的士子不知是何心理,竟然没有开口提醒宋广生、谢迪他们。 不过看宋广生他们那架势,恐怕就是谢迁开口,也未必能够阻止对方。 当然也不排除谢迁等人阴暗的心理,他们都这么惨了,为什么别人就不能和他们一样惨呢。 或者说谢迁、谢迪心中想着,只要李桓敢大开杀戒,杀的人越多,那么李桓的名声也就越坏,越为天下文人所痛恨。 等到文人对李桓的仇怨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爆发开来,那个时候李桓的下场肯定是非常的凄惨。 甚至眼中满是一片死寂之色的谢迪这会儿竟然狂笑起来道:“杀吧,杀光了他们!” 一直跟在宋广生身边的任政先前抬着好友孙启平的尸体,心中充斥着对李桓的恨意。 尤其是被李桓点破了他们的心思之后,任政扪心自问,他们读书的根本目的还真的不是什么治理国家报效君王,而是想着如何凭借朝廷给予他们这些读书人的种种优待,如何给他们家族谋取更大的利益。 只要他们高中举人,那么便可以不纳税,可以接受百姓的投献,哪怕是他们明知道这样一来,朝廷必然会少征收许多的税收。 可是这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国家的税收少了那是朝廷,是皇帝考虑的事情,他们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足够了。 从来就没有人当着他们的面,道破他们心中最为阴暗,最为自私的一面,他们读书人可是要脸面的。 李桓这是直接拿刀子戳他们的心啊,简直就是指着他们的脸痛骂他们全都是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囊虫。 所以说任政跟在宋广生的身旁,冲在了最前面,眼中的恨意再是明显不过,恨不得冲上前去将李桓给活活的掐死了。 像李桓这样的奸贼,还是死了的好。 只是任政感觉眼前一花,一片的血色扑面而来。 滚烫之中带着几分腥咸的热血就那么的浇了他一头一脸,任政下意识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低头一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血啊!” 尤其是目光一扫,就在他面前的宋广生已经没了脑袋,那无头的尸体正激射出鲜血,就那么站在他的面前。 如此恐怖的一幕映入眼帘,任政一张脸登时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双腿一哆嗦,裤裆之间一片温热,眨眼之间地上便湿了一片,竟然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在任政的一旁则是先前心生惧怕之意的雷明。 雷明本来是对那些从木斋学堂逃回来的士子的话半信半疑的,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是不想冒险来寻李桓的麻烦。 可是宋广生的呵斥,一众同窗的异样目光让雷明鼓起了勇气跟了过来,并且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怕了,还特意的走在了最前面。 同样雷明也是看到了宋广生被砍掉脑袋的那一幕,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眼前一片鲜红之色。 迷迷糊糊之间,雷明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自己怀中,雷明下意识的将那东西给搂在了怀里,并且本能的抹了一把。 “这怎么那么的像一个人头啊……” 感觉着从手上传来的触觉,鼻子、嘴巴、耳朵还有那毛绒绒的头发,雷明看着面前的无头尸体,莫名的心中生出无限的恐惧,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一看之下,正好看到自己怀中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不是宋广生的脑袋又是什么。 而且此时宋广生的脑袋正对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尚且还残存着几分难以置信之色,显然在宋广生脑袋被砍下的那一刻,宋广生是不信李桓会对他下手的。 一眼就对上了宋广生那死不瞑目的血淋淋的脑袋,雷鸣只吓得一个哆嗦,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将宋广生的脑袋抛出,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宋广生的脑袋被雷鸣给扔了出去,直接飞出数丈远,落地之后咕噜噜的滚动了几下,停滞在地上。 四周的百姓本来是看着宋广生、谭渊他们带着一众县学学子,雄赳赳气昂昂,气势十足的向着李桓走去,喊着将李桓绑了见官。 甚至有好事的百姓在人群当中高呼着为宋广生、谭渊他们鼓劲加油。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百姓都傻了,宋广生、谭渊的脑袋就那么的被砍了下来,那一幕实在是太刺激人心了。 一张张满是惊愕与恐惧的面孔定格了一般,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一身锦衣飞鱼服的李桓,似乎是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一个浑身贵气的少年,说杀人就杀人,转瞬就砍了别人的脑袋。 当宋广生的脑袋被雷鸣给丢出去,就那么滚到了这些躲在不远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面前的时候,尤其是宋广生那一张死不瞑目的面孔盯着他们时,终于有胆小的百姓吓得发出惨叫,转身就逃。 眨眼之间,这些百姓做鸟兽散,原本黑压压的一片,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竟然跑的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鞋子、帽子甚至衣衫,还有几个被踩到在地的倒霉鬼这会儿正忍着身上的剧痛,努力的向着角落里爬去。 这些全都在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当中发生。 当李桓收刀的时候,尚且沾着鲜血的绣春刀被李桓抛给了陈耀。 陈耀接过染血的绣春刀,面色狰狞的扫了那些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县学学子们一眼,然后向着李桓道:“大人,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四周的锦衣卫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如同鹌鹑一般,甚至有人吓得蹲在地上哭泣着哭爹喊娘的士子。 李桓目光在这些学子身上扫过,被李桓的目光给盯着,这些学子终于崩溃了。 四周锦衣卫的目光已经是够吓人了,可是再怎么也没有李桓那漠然的目光吓人啊。 要知道李桓可是眼睛都不眨的便砍了宋广生、谭渊他们的脑袋,此刻在一众学子的心目当中,李桓那杀人狂魔的凶名已经是坐实了。 噗通一声,雷明距离李桓最近,注意到李桓眼中的杀机,雷明直接跪了,也不管那一下膝盖生疼,然后冲着李桓砰砰叩首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学生是被逼的,全都是他们逼着学生来的啊,呜呜呜,学生本不想来的……” 李桓见状不禁瞥了雷明一眼,眼中满是厌恶之色,这样的软骨头,没有一点的主见,最为可恨。 要知道许多时候,真正坏事的就是这些没有一点主见的人,往往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事别人一声招呼,这些人也不想一想对错,不辨是非真假,人云亦云。 可以说这世间最多的就是这等人,也是最为可怜、可恨的一批人。 任政被吓得尿了裤子,这会儿更是瘫软在地,在其一旁就是其至交好友孙启平的尸体,整个人就那么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口中嘟囔着什么,看上去好像是吓傻了一般。 见到雷明的反应,几乎大半的学子都忙不迭的跪倒在地砰砰磕头求饶,口中喊着他们也是被逼的。 李桓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嘴角挂着几分嘲讽的神色。 最终一声长叹:“我大明上百年就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忠义之士?留着你们还有何用?” 说话之间,李桓目光森冷,仿佛自九幽地狱传来的声音响起:“杀!” 早已经按着绣春刀,急不可耐的一众锦衣卫闻言当即一个个的面露狰狞之色。 杀人,他们最是拿手,尤其是杀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平日里看他都是斜着眼看的士子,锦衣卫上上下下那是再兴奋不过。 他们锦衣卫的名声就是败这些人所赐,上百年来早就成了鹰犬走狗,无恶不作的代名词,人人提及锦衣卫,上至权贵,下至百姓,几乎没有人说一句好话。 可是他们也不过是为天子办差,抓的也都是达官权贵、贪官污吏,从来没有祸害过百姓。 贪官污吏骂他们可以理解,偏偏从来没有受过祸害的百姓却骂他们最狠,不是拜这些读书人所赐,又是拜谁所赐。 所以说锦衣卫上下对于这些读书人最是不喜。 陈耀大喝道:“随我杀!” 就见一名名锦衣卫身形矫健的挥刀扑向这些不久前还趾高气昂来寻他们麻烦的一众学子。 原本坐在孙启平尸体边上,呆呆傻傻,宛如疯了一般的任政在听到李桓那充斥着杀机的话,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向着远处跑去,其反应速度之快,之灵敏简直是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就连那些任政的同窗看到最先逃跑的任政的时候都呆了一下。 他们先前看任政那一副模样,还以为任政被吓疯了呢,却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装的,而且反应这么快,你他娘的跑了,我们怎么办。 “逃啊!” 有人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锦衣卫狰狞的看着这些学子,有的跑的飞快,有的则是吓得瘫软在地,连滚带爬的哀求不已。 只可惜像这等求饶的场景,锦衣卫早已经看得太多了,每次抄家,那些权贵之家的家眷求饶的简直不要太多。 手起刀落,一颗颗的人头落地。 跑在最前面的任政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心中越发的紧张起来,这会儿任政只恨自己的双腿跑的太慢了。 陈耀目光自然是落在了任政的身上,实在是先前任政冲在最前面,而且在宋广生、谭渊二人被杀之后,整个人像是疯癫了一般。 看着任政跑的飞快,陈耀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若是就这么让任政逃了的话,那他们这些锦衣卫岂不都成了废物不成。 就见陈耀身形一跃,几个起落便追上了任政。 任政正暗暗庆幸自己跑的够快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侧首一看,陈耀正对着他笑。 下一刻任政就看到一道刀光向着自己落下。 “饶命啊……” 只可惜任政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就被陈耀给砍了下来。 很快陈耀等锦衣卫便赶了回来,方圆数十丈范围之内,数十具尸体倒在了地上,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谢家府门之前一片血腥之色。 原本躲在暗中偷偷观望的百姓看到那些学子被追杀的场景,一个个吓得将脑袋缩回去,生怕被锦衣卫给盯上然后给杀了。 “大人,一个都没有逃走。”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谢府之中,以谢明为首的一众谢家嫡系子弟在谢忠被杀之后,一个个的躲在府中根本就不敢踏出府门半步,生怕步了谢忠的后尘。 当李桓带着谢迁、谢迪等人赶到谢府的时候,谢明等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谢迁几人。 只可惜看着府门外的谢迁、谢迪,再看看谢忠的尸体,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踏出府门半步去见谢迁。 谢明壮着胆子想要开口喊话的时候,却是被宋广生、谭渊带着一众士子给吸引了注意力。 对于宋广生、谭渊等人,谢明他们自然是不陌生,毕竟做为一县教谕,就算是谢家都有子弟在县学当中求学。 本以为宋广生、谭渊等人到来,能够给他们谢家带来那么一丝希望,可是当谢府一众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宋广生、谭渊这些人被李桓下令屠杀的时候,谢府众人心中升起了无尽的绝望以及寒意。 甚至有人直接吓得跌坐于地,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李桓先前同谢迁的对话他们可是听到了的,谢家可是谋逆之罪,那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就连那么多的士子,李桓都敢杀,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人。 谢府之中传来的嚎啕之声将一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李桓看向谢府之中那些谢府亲眷的反应,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目光投向谢迁道:“谢大人,看到这一幕,不知你心中是何感想?” 谢迁耳边充斥着自己子女的嚎啕大哭之声,心中正烦躁不已,听了李桓那满是嘲讽的话不禁冲着李桓冷笑一声道:“老夫只后悔没能杀了那昏君,除了你这等奸贼。” 一旁的谢迪闻言不由的面色大变惊呼一声:“大哥……” 谢迁瞪了谢迪一眼道:“反正都是死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着谢迁盯着李桓道:“老夫只恨没有料到李桓你这奸贼能够这么快收到消息,并且还能闯进皇宫之中救醒天子,否则的话,老夫绝对会让人早些结果了天子的性命。” 就如谢迁所说的那般,天子昏迷那么久,就连天子身边侍奉着的张永、太医院院正陈就等人都与谢迁有勾结,如果说谢迁不是想要等天子自己死去的话,有的是机会将天子弄死了。 本来一切便在谢迁的预料之中,可惜任是谢迁也没有想到李桓竟然宛如天降一般,根本就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杀进皇城救醒了天子。 李桓瞥了谢迁一眼道:“老天是看你们作恶太多,所以不使你们如愿,陛下吉人天相,今日当清算你们谢家。” 谢迁哈哈大笑,不再理会李桓,而是冲着谢明等谢家子弟怒喝道:“哭什么哭,不就是一死吗……” 李桓目光投向那偌大的谢府,眼中闪过一道冷色道:“让弟兄们抄家!” 登时一张锦衣卫冲进了谢府之中,顿时谢府之中一阵的鸡飞狗跳,到处都是逃跑的仆从以及谢家的亲眷。 “大家同他们拼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见几名谢家的子弟明知难逃一死,竟然颇有勇气的扑向那些抄家拿人的锦衣卫。 只可惜这些人在锦衣卫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反抗之力,还没有扑到近前就直接被一刀劈死当场。 偌大的谢家,亲眷怕是有数十上百人之多,其中男丁至少有二三十人,可是真正有胆量敢殊死一搏的只有那么几人而已。 看着被锦衣卫杀死的几名子侄,谢迁却是哈哈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我谢家子弟。” 看着这一幕,陈耀低声道:“大人,这谢迁只怕是疯了啊!真是一点都不怕死啊。” 李桓淡淡的道:“他不是疯了,他是故意做个我们看的,他若是真的不怕死的话,怕是早就学那费宏一般自杀了。” 陈耀闻言不由一愣,看了状若疯癫的谢迁一眼,眼中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是啊,他们是抓了谢迁不假,可是如果谢迁真的想要自杀的话,有的是办法,可是谢迁丝毫没有寻死的意思。 “这老东西不会是有什么算计吧。” 李桓轻笑道:“不管有什么算计,谢家完了。” 随着大量的锦衣卫将谢家的亲眷锁拿起来,随之就是大量的金银珠宝之类被搜刮了出来。 随着谢明等谢家几名核心子弟禁不住锦衣卫的拷打,招供了谢家藏宝所在,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珠宝被抬了出来。 很快院子里便堆满了抄没出来的各种财物,粗略估计一下,怕是有上百万两之多。 这还只是简单抄出来的财物,谢家盘亘于余姚一地数十年,再加上谢迁这位阁老,最终所能够搜刮出来的金银财物只会超过费氏一族。 要知道就像蔡文,为了走通谢迁的渠道,从福建调入京师,便先后几次给谢迁送上银钱。 如蔡文这般向谢迁行贿的官员不用太多,只需要那么十几人,恐怕就不下上百万两。 就在这会儿,陈耀兴奋的跑过来冲着李桓道:“大人,谢迪招了,好大一处银窖啊,属下亲自下去看看,只怕不下于二三百万两。” 李桓闻言不禁看了一眼被上了枷锁的谢迁道:“谢大人,先皇待你可是不薄啊,你就是这么报答先皇的吗?” 谢迁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冲着李桓冷笑道:“李桓,你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老夫一辈子辅佐陛下治理天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些是老夫合该所得的,你李桓敢说你就没有往自家搂银子吗?” 李桓闻言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合着按照谢迁的道理,他辅佐天子就合该往自家搂银子,在他看来,贪污受贿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怕这些银钱之中,不知多少是谢迁仗着手中权势搜刮的民脂民膏。 甚至李桓还记得,谢迁身为阁老之时,曾领户部尚书,以谢迁的心性,管着国库这么一个钱袋子,他要是不伸手,那他就不是谢迁了。 李桓很是不屑的看了谢迁一眼道:“李某虽爱财,却取之有道,什么钱能拿,什么钱不能拿,李某却是比谢大人你心中有数。” 李桓从来就没有忌讳过这点,就连手下一众人,李桓也是不吝封赏,但是也如李桓所言,他却不会去做那等有违良心之事。 就像那些锦衣卫哪怕是手头再紧,也鲜少有人会去盘剥百姓,百姓本就是一群苦哈哈,便是再怎么的盘剥也不可能有什么银钱。 所以先前那些锦衣卫大多都是去盘剥市面上的一些商户,如今就是这种行为也在李桓的约束之下,鲜少发生。 谢迁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什么叫该拿什么叫不该拿,你只要拿了,那就是贪赃枉法。” 李桓点头道:“谢大人这话说的不错,李某的确是贪赃枉法,我敢做敢当,就算是陛下也知道李某拿了什么银子,李某不怕任何人知晓,可是谢大人你敢吗?” 本身李桓几次抄家,经手所得的好处也是不少,为此朱厚照都曾取笑李桓若是再抄没几次,他这天子的内库怕是都要装不下了,而李桓的身家也不知要暴涨多少。 可以说从始至终,李桓都是将自己得了好处的事情摆在天子的面前,朱厚照对李桓得了好处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 那么多的银钱经手,也就是李桓,真要是换做是其他人的话,怕是抄没来的银子最后能有一半进入天子内库或者国库便不错了。 谢迁盯着李桓,突然之间像是将李桓看穿了一般道:“好你个李桓,老夫倒是小瞧了你了,不曾想你小小年纪便深知自污之道。” 说着谢迁一脸感叹的道:“你小小年纪便身居高位,执掌锦衣卫,更是提督京营,若是真的不贪财、不好色,直入完人一般,就算是天子在如何的信任于你,时间久了,怕也会对你生出忌惮之心。” 谢迁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道:“所以说,你越是贪财好色,天子才会对你越是放心,你好深的心机啊。” 李桓眉头一挑,讶异的看了谢迁一眼,一直以来,也就只有王阳明在福建的时候,在他为李家截留抄没的一些金银、田亩、商铺的时候同他说过这么一番话。 其余之人也只当他是少年心性,见不得金银财物。 就如谢迁所言,他少年得志,被天子信重,赋予偌大的权柄,若是还没点缺点或者把柄在天子手中的话,时间久了,纵然天子信任于他,可是难保不会有人在天子身边说三道四。 谢迁一副看穿了李桓的模样,不过李桓却是冷笑一声道:“谢大人就算是看穿了又能如何?你是准备告诉陛下呢,还是准备向告诉世人呢?” 谢迁脸上露出的得意之色刹那之间凝滞,是啊,他就算是看穿了李桓的自污手段又如何,告诉天子又能怎么样。 谢府之中一众锦衣卫紧张而又有序的抄没着谢府的金银财富,而余姚县城之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三两两的老幼妇孺以及青壮正在开始汇聚。 余姚八大家,曹家、邢家、乔家以及后来又加入进来的郑家、毛家,八家除了谢家之外,竟然大半都被乔松年、邢泰、曹振给说动。 这几家如果联合起来的话,完全可以让朝廷瞬间丧失对余姚县的掌控,要知道就连县衙除了县令是朝廷派遣下来的官员之外,其余诸如巡检、主簿、差役等全都是各家安插的人。 八大家不单单是掌控着余姚县的民生,同样也掌控着余姚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准确的说,余姚几乎六七成的土地都聚集在这八大家族的手中,而凭借着土地八大家完全能够掌控余姚百姓的生死。 当几家拿出赏银、银两招纳百姓围攻朝廷官员的时候,依附于八大家的那些佃户之中,许多的地痞流氓,一些好吃懒做,爱占小便宜,乃至同八大家多少有着亲戚关系的百姓便纷纷站了出来响应。 江南之地大小民乱不少,就像当初苏魁、席真他们登高一挥便轻松聚集了数百百姓围攻衙门,甚至将税吏拖出衙门生生打死,如果说不是有那些百姓从旁摇旗呐喊的话,单凭苏魁几名书生还真的冲不进府衙。 当然真正的良民之家还真的没有几个愿意参合到这种事情当中来。 哪怕是苏魁、席真他们登高一呼,与他们一起围攻府衙的也大多是街面上的地痞流氓以及一些小商人罢了。毕竟普通的百姓多在乡间刨食,也没有几个有那闲工夫跑到府城之中去。 同样的道理,在这余姚县城之中所居的百姓其实大多都是脱离了土地,靠着经商或者其他的手段谋生之人。 其中真正靠着土地吃饭的百姓还真的没有几个。 一名面相阴狠的老婆子乃是余姚县城之中有名的神婆,平日里就靠着坑蒙拐骗过活,当得知邢家愿意拿出每人一两银子,三斗米粮的好处招人冲击朝廷命官的时候,杜神婆当时便踊跃报名。 人群之中,几名满脸刀疤,敞着胸膛,露出满身的横肉的地痞陈斯几人也是一脸的兴奋之色从乔府管家手中接过银钱,并且贪婪的目光瞥向四周其余人手中的银钱上面。 一名老乞丐张口便是一口黄牙,身边跟着几名怯生生的缺胳膊断腿的七八岁的童子,也是凑上前来。 “老爷,您看我们怎么样?” 老乞丐舔着脸向着派发银钱的管家点头哈腰。 管家看了那老乞丐以及老乞丐身后的几名童子一眼,不屑的点了点头道:“行,算你们一个,尤其是这些小崽子,到时候记得给我冲在最前面啊。” 说着拿起一块碎银子丢给老乞丐,老乞丐闻言登时咯咯笑了起来道:“老爷尽管放心,这些小崽子若是不跑在最前面,我就将他们的手指全部剁下来喂狗。” 说着老乞丐抡起手中的一根棍子冲着身边一名年岁稍大一些的少年狠狠的敲了下去,恶狠狠的喝道:“一群该死的家伙,还不快过来领钱,谢过老爷。” 被打的一声惨叫的少年连忙带着几名童子上前零钱,并且声音嘶哑的向着管事道谢。 而这会儿一名拎着杀猪刀走了过来的屠夫,正是街面上的屠夫刘,满脸横肉的道:“算我一个,算我一个,白得的银子和粮食,少了我屠夫刘可不行。” 管事瞥了屠夫刘一眼,登时眼睛一亮道:“屠夫刘,给你银钱加倍,去将你的那些同行都给喊来。” 屠夫刘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当即哈哈大笑道:“管事的放心便是,我这就喊人。” 甚至出身于邢家的捕头邢野直接带着手下数十名捕头脱去了身上的捕快衣服,换上了一身百姓服饰也加入到其中。 随着余姚县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一起,在银钱和粮食的诱惑之下,余姚县之中的蛇虫鼠蚁之辈一个个的都从阴沟里钻了出来,再加上一些八大家的仆从亲眷,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竟然聚集了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一眼看去,这上千人真的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有小偷小摸的街面贼子,有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有贪小便宜的商贩,甚至还有几名做皮肉生意的妇人,当真是群魔乱舞,杂乱不堪。 邢泰、曹振、乔松年、郑不二、毛尚几人此刻正在乔家府邸之中神色郑重的坐在那里商议着什么。 就听得乔松年面色阴冷的道:“诸位,眼下我们召集的人手已经基本到位,等准备妥当了便直接前去冲击那锦衣卫的队伍。” 邢泰冷笑道:“不错,就让那些人冲在最前面,咱就不信了,上千百姓冲击之下,那些锦衣卫不是逃跑就是被打死当场,那李桓这次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捋着胡须的曹振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诸位,打死不打死那些锦衣卫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掀起民乱,只要闹出了民乱,将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惊动了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惊动了天子,那么李桓这贼子只有一个下场。” 乔松年哈哈大笑道:“说的好,天子还有朝廷最怕的就是地方闹出民乱,只要出现民乱,必须要有地方官员掉脑袋以此来平息民愤,咱们这次只要搞出动静来,直指李桓,那么朝廷到时候必然会杀了李桓。” 邢泰眼中闪烁着几分兴奋的神色道:“对,还有李桓屠杀那么多的士子,我们必须要将之广为传播,让江南士林也都出一把力,到时候民间、朝堂全都喊着要杀李桓这奸贼,纵然是天子再怎么宠信李桓,也要舍弃李桓以平息民怨。” 乔松年点头道:“还要让江南那些士子联系他们在朝中的人脉关系,然后地方、朝堂一起推动,这次若是李桓不死,那就是老天不开眼。”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就见乔府的管事快步而来 乔松年、邢泰、曹振、郑不二、毛尚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那管事看了过去。 管事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走进大厅之中,当即冲着一众人行礼道:“见过老爷,诸位老爷!” 乔松年摆了摆手道:“乔凌,吩咐你办的事如何了?” 管事乔凌闻言连忙道:“回老爷话,小的奉了老爷的命令,命人传播咱们招人的消息,很快便引来了城中许多百姓,如今单单是领了银子的就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其余的邢泰、曹振几人虽然说也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对于具体能够招来多少人心中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现在听乔凌这么一说,众人的脸上满是欢喜之色,精神为之振奋。 乔松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波澜道:“上千人?人数有些少了,可还能再增加一些吗?” 乔凌闻言思量了一番向着乔松年道:“如果几位老爷下令,命令各家府中的家丁仆从也一起出动的话,到时候随随便便就能够凑齐两千多人。” 要知道他们可是余姚八大家之中的五家,哪一家家中的仆从没有个几百人啊,正如乔凌所言,单凭他们几家的仆从就能够随随便便凑齐一两千人。 乔松年看向邢泰、曹振几人道:“几位,我乔府再派出三百家丁仆从。” 曹振、邢泰、郑不二、毛尚几人对视了一眼,齐齐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几家也各自出动三百人吧,这样一来加上招揽来的那些人,足足有两千多人,搞出一场民乱出来却是足够了。” 乔松年微微点了点头,冲着乔凌摆了摆手道:“去府中挑选三百仆从。” 与此同时曹振、邢泰等人也都给各自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回去调派家中的仆从前来。 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当各家的仆从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衫成群结队的赶到乔府的时候,一路之上不知引得多少百姓为之侧目。 毕竟数百人聚集在一起,那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 而这会儿乔府门前的那一条长街之上,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都是各家的仆从以及为了银钱而来的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人站在一处,乱糟糟的一片,如果说不清楚这些人的真正底细的话,说实话一般人见了,还真的会以为这些就是一群普通百姓。 乔府之中,透过那敞开的大门,乔松年、曹振、郑不二等人正远远的看着门外长街之上那数千人,便是他们陡然之间看到如此之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声势,眼中仍然是忍不住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第一更送上,虽然感冒没好,但是晚上还会有一更,杀进了畅销前十,兄弟们威武,求全订,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章 不怕?那是杀的不够多啊!【求订】 像这等场面,说实话,就算是乔松年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的。 如此之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尽头,尤其是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所带来的那种视觉感觉上的冲击极其震撼。 试想一下,如果这么多的人一起冲击某一处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乔松年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的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兴奋以及期待,看向曹振几人的时候,就见曹振几人脸上也是一般的期待之色。 “哈哈哈,这次李桓若是不死,那真的是老天无眼!” 捋着胡须的曹振眯着眼睛道:“这次谁也救不了他李桓。” 说话之间,就听得府门之外,以几名各府的管事为头目,以各府的仆从为核心,再加上上千为了钱财汇聚起来的一群所谓的百姓,人群鼎沸。 乔凌高呼一声,在吸引了一众人的注意力之后,大声道:“诸位,今日大家随我一同前去冲击一名朝廷大奸贼的队伍,到时候若是有人能够将那大奸贼给打死的话,赏银百两。” 一时之间许多人眼中流露出了兴奋之色,尤其是一些地痞流氓更是兴奋的撸起袖子,大叫不已。 一百两银子啊,如果说是买丫鬟婢女的话,差不多能够买上十几个了,如果说省着点吃花,四口之家十年的花销都足够了。 可以说乔凌的话一下子就将在场的氛围给鼓动了起来,尤其是一些人更是被心中的贪欲所主导,恨不得立刻出发。 有人忍不住的高呼道:“乔管事,别废话了,你说杀谁就杀谁,快带大家伙一起去吧。” “对,对,我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乔凌见状大手一挥道:“诸位且随我来。” 说着乔凌当先奔着谢家方向而去。 毕竟各家的人已经打探清楚,这会儿李桓正带着锦衣卫的人在谢府之中抄家。 连谢家这样出了谢迁这样一位阁老,人脉关系遍布朝野的家族都被李桓给盯上,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地方豪强。 如果说李桓真的是盯上了他们的话,从官面上对他们下手,他们各家绝对没有反抗之力。 也正是见识到了谢家的下场,所以这些被李桓的手段给镇住了的各家才会反应那么的激烈。 在他们看来,既然已经被李桓给盯上了,那么还不如拼上一把,成功的话搞死了李桓,自然有人会帮他们摆平一切。 如果说搞不死李桓,他们各家反正难逃李桓的报复,为什么不拼上一把呢。 浩浩荡荡数千人的人群有人拎着棍棒,甚至有人手中拎着凶器,随着人流奔着谢府方向而去。 人群离去,就见乔府之中,一辆偌大的马车缓缓驶出,就那么的慢慢的跟在人群的后面。 马车之中,乔松年、曹振几人皆是坐在其中,远远的看着如同一道洪流的人群。 与此同时,余姚县城门口处,守门的老卒靠在墙角处眯着眼睛,不久前一波波的士子狼狈逃回城中,再加上几波锦衣卫进城,只让守了十几年城门的老卒都感觉大开眼界,精神为之亢奋不已。 只可惜亢奋之后就是无尽的疲惫,这会儿老卒就那么靠在墙角养神。 突然之间大地微微震动,正靠在那里养神的老卒陡然之间睁开了双眼,抬头看去,登时面色为之一变。 就见不远处的官道之上,烟尘滚滚,一支身着甲胄的队伍正缓缓奔着城门口而来,冲在走前面的则是十几骑的骑兵。 老卒看到这一幕不由的面色为之大变,下意识的起身想要冲着手下几名愣住了的士卒下令关闭城门。 老卒手下的那几名士卒这会儿早就吓傻了,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的场景啊。 只看那黑压压一片的兵马大军,尤其是那一股子无形的煞气扑面而来,别说是起来关门了,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是一下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一般。 眨眼之间十几名骑兵便冲到了城门洞之前,那几名骑兵居高临下冷冷的扫了老卒几人一眼喝道:“统统闪开。” 老卒几人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面对这些骑兵的呵斥,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缩到城门洞里,时不时的探头看一看,其余任何举动都不敢有。 一队队的堪称精锐的人马穿过城门洞进入余姚县城之中,而躲在城门洞之中的老卒就那么偷偷的看着,粗略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上千人之多。 这么上千的精锐士卒,便是屠了整个余姚县城都不是什么问题。 老卒就那么缩在那里,什么都不敢去想,就算是天塌了也同他没有什么关系,并且老卒还严令手下几名愣头青,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许出去。 一名锦衣卫呼啸而来,当看到那刚刚进城的一队兵马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总旗官马岩猛地勒住了身下的战马,在大军之前停了下来,然后翻身下马上前。 率领大军而来的不是别人,赫然是腾襄左卫副指挥使陆青。 腾襄左卫正是当初随同李桓一起杀破效勇营叛军的那一支兵马,虽然说在同效勇营一场大战之后颇有损伤,可是整个腾襄左卫有五六千人之多,李桓也只是求了谷大用,从腾襄左卫抽调了一千精锐而已。 谷大用特意将副指挥使陆青派了过来听命于李桓。 所以说陆青带着上千精锐大军跟在李桓的身后一路风尘仆仆,靠着李桓中途停歇等待他们的缘故,上千大军抵达余姚县的时间与李桓率领锦衣卫抵达余姚县的时间竟然只差了半天左右。 如今陆青看着眼前的锦衣卫总旗官向着自己行礼,陆青也没敢托大,对方好歹也是一名锦衣卫官员,尤其对方还是李桓的手下,将来说不得就是锦衣卫百户乃至千户官。 陆青同样翻身下马冲着那总旗官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弟,不知大都督可有什么吩咐?” 马岩连道不敢,同时正色向着陆青道:“指挥使大人,大都督有令,命你等封锁城门,随时等候命令。若是见得警讯烟花出现的话,速速率领大军前往。” 陆青神色一正冲着马岩拱了拱手道:“末将谨遵大都督令。” 传达完了李桓的军令,马岩笑着道:“陆大人,在下还需去向指挥使大人复命,这便告辞了。” 陆青闻言点了点头,目送马岩纵马离去,当即便冲着手下副将下令,接管城门,同时有派了几名什长领了数十兵卒前去接管其余三处城门。 陆青有着足够的自信,有着数十名精锐士卒,足可以封锁一处城门,至少就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足可以坚持到他派人前往。 安排好这些,确定没有什么纰漏之后,陆青这才下令剩下的近千兵马就地歇息,随时准备一战。 毕竟一路急赶,虽然说路上花费了一些时日,并不算太累,可是这会儿一众士卒多少还是有些疲惫的。 这边腾襄左卫的一众精锐养精蓄锐,时刻应变的同时,谢府之中,经过大半天的抄没,谢家府邸之中所积累了多年的各种财富都被搜刮了出来。 无论是古董、字画、瓷器等等,反正是只要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抄家抄成了老手的锦衣卫们给搜刮了出来。 虽然不敢说真的将谢府搜刮的干干净净,可是也真的没有剩下什么了。 谢家的族人被一些锦衣卫看管着,一个个蹲在那里,看着属于他们的财富被锦衣卫的人搜刮出来然后堆放在院子当中。 许多人的心都在滴血啊,其中许多都是他们最心爱的珍宝,可是如今全都不属于他们了。 李桓此刻正坐在一张梨花木打造的太师椅之上,这太师椅当真是精致无比,绝对算得上是一件精品了,怕是价值不下百两。 一身飞鱼服将李桓衬托的越发的冷峻清逸,身上流露出来的那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令人望而生畏。 轻轻的拨动茶盏,慢慢的品着散发着茶香的热茶。 只看李桓的反应就知道这会儿李桓的心情非常的放松。 甚至李桓还看着跌坐在其身边的谢迁道:“谢大人,要不要喝上一口茶水啊,还别说,你所珍藏的茶叶当真不愧是名茶,李某还真的没有喝过这般的珍品茶叶呢。” 谢迁看了李桓一眼,只是冷哼一声,虽然说那是他珍藏的茶叶,但是相比谢家偌大的家业都没了,区区一点茶叶又算的了什么。 随手将茶盏递给站在一旁的林平之,李桓饶有兴趣的向着谢迁道:“谢大人,你说着余姚八大家的人不会全都吓破了胆吧。” 谢迁冷冷的看了李桓一眼道:“李桓,你这般玩火,你就不怕到时候失控吗?万一到时候失控了,整个余姚县城都要化作一片废墟,到时候纵然是你也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李桓淡淡的道:“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看到的吗?” 谢迁闻言冷笑一声。 看了林平之一眼,李桓道:“平之,让你安排人盯着那几家,可有什么消息了吗?” 林平之闻言忙道:“回大人,不久之前咱们的人来报,说是曹家、邢家、乔家、郑家、毛家几家的人正聚集在乔府之中议事,而且乔家的管事似乎正在招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说着林平之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道:“这些人也是奇怪,竟然花钱招募一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不入流的货色。” 李桓嘴角微微一翘道:“因为只有这种不入流的货色才会为了钱财不要命,什么事情都敢干啊,如果说真的是安分守己的百姓,你看乔家几家要多花费几倍的银钱都未必能够招来多少人。” 林平之想到不久之前手下锦衣卫所传来的消息,林平之神色之间流露出几分郑重以及难以置信道:“大人,您怎么猜到这些人要驱动愚夫百姓来围攻咱们啊?” 李桓很是不屑的道:“因为这一招百试百灵啊,但凡是有什么事情,他们要么就是一群死士子冲击府衙,要么就是聚拢一批人制造民乱,每次都是轻松摆平问题,你说着这么有用的招数,他们为什么不用?” 林平之呆了呆,在没有成为锦衣卫之前,林平之真的是非常单纯的,或者说是天真一少年,哪里知道这人世间的人心之险恶啊。 可是即便是这些日子跟在李桓身边已经见识道许多令其认知破碎的事情,这会儿听了李桓的话依然是面面相觑的道:“他们就不怕朝廷追究他么的责任吗,那可是民乱啊,往大了说,那可是造反。” 李桓闻言嗤笑一声,目光落在谢迁身上道:“谢阁老,您老当初也是朝廷重臣,你说他们为什么就敢肆无忌惮的制造民乱呢?” 谢迁瞥了李桓一眼冷笑一声道:“那是因为地方官员害怕丢了帽子,朝堂之上的官员害怕天子追责,而天子又怕真的爆发民乱,从上到下全都想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桓这才看向林平之道:“听明白了吗,从民乱的目的到朝堂、天子,几乎所有人都不想将事情扩大化,一个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个是想着借着民乱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平之算是明白了过来,不禁不屑的道:“他们这不就是携裹民意威胁官府吗?” 李桓看向林平之笑道:“没错,他们就是在威胁官府。” 说着林平之忽然反应过来道:“大人你……” 李桓笑着道:“等着吧,这一招他们用了太多次了,几乎每次都能够达成目的,这次他们肯定不会放弃的。” 林平之点了点头道:“我会让人盯好他们的,但凡是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禀报大人。” 谢迁突然之间冲着李桓道:“李桓,你休想通过杀戮堵住悠悠众口,我辈读书人,你是杀不尽,杀不绝的,杀不服的,杀到最后你只会发现天下到处都是你的敌人。” 李桓喝了一口茶水,闻言很是不屑的瞥了谢迁一眼道:“谢阁老你也太高看了这些人的骨头了吧,你真当他们全都是硬骨头吗?” 说着将茶盏放下,李桓居高临下盯着谢迁道:“他们不服、不怕、不惧那是因为杀的不够多,不够狠,只要李某杀怕了他们,杀痛了他们,你看到时候他们是不是一个个老老实实的。” 说着李桓不禁想到了后世女真入关之后所制造的一场场杀戮,那些高高在上,生生将大明江山玩没了的读书人们,最后被满清杀的哭爹喊娘,杀的比龟孙子都要老实,一个个的骨头都软趴趴的,给满清做了奴才、看家狗。 谢迁还真的是太高看他们这些读书人的骨气了,真要是有骨气的话,也不会使的华夏沦丧异族之手数百年。 谢迁闻言不禁面露惊恐之色道“你……你就是个疯子!” 李桓只是淡淡的道:“疯子?李某若是真的疯了,那也是被你们这些目无忠义、目无国家的人给气疯的。” 一旁的林平之忽然道:“表兄,我支持你,这些人就该杀。” 李桓被林平之这话给搞得呆了呆,错愕的看了林平之一眼。 林平之见到李桓正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不禁道:“我跟着表兄这些天,所见所闻,那些人无一不是该杀之人,就连我都看得出这些人与国有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 李桓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李桓目光落在谢迁的身上道:“谢阁老,听到没有,平之虽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可是也能明辨是非,李某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们这些饱读诗书之人却连平之都不如呢?” 谢迁瞪着林平之怒斥道:“无知小儿,无知小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锦衣卫小旗官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 林平之见状不由的眼睛一亮,也顾不得理会谢迁的咆哮了,而是冲着那小旗官道:“快说,是不是那些人有动静了。” 小旗官正要施礼,李桓挥了挥手道:“不必拘礼。” 小旗官忙道:“大人,那些人这会儿已经聚集了足足有两三千人,正带人奔着这边赶来,至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够赶到。” 说着小旗官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道:“大人,那些人甚至悬赏,若是有人能够杀了大人,到时候赏银百两……” 林平之闻言不屑的道:“这些人可真是够疯狂的,连朝廷命官都敢杀,也不想想锦衣卫指挥使又岂是他们想杀就能杀的。” 说着林平之向着李桓道:“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李桓轻笑道:“不急,既然他们要杀我,那就让他们来便是。” 谢迁此时看着李桓道:“李桓,这次不管结果如何,单单是激起民乱这点,你都无法向朝廷交代,哈哈哈……” 李桓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谢迁道:“谁说这是民乱啊,这难道不是谢阁老你精心谋划的一次造反吗?” “什么!” 谢迁闻言不由一愣,脸上露出愕然之色,随即反应过来,谢迁不禁怒急道:“李桓,你休得污蔑老夫,老夫什么时候造反了?” 李桓淡淡道:“余姚八大世家以谢家为首,相互联姻,谢阁老你勾连其余起家,意图造反,结果被李某识破,镇压了一场以谢阁老你为首的地方豪强造反,李某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无耻,你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谢迁听了李桓的话不禁气的冲着李桓破口大骂。 如果说真的如李桓所说的那般的话,谢迁可以想象,到时候朝堂之上李东阳、杨廷和等百官不管如何,也只能认了李桓的说法。 只要民乱被镇压下去,不造成太大的影响,那么民乱就是造反,最后无非就是将造反的帽子扣在以他谢家为首的余姚八大家头上罢了。 虽然说已经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谢家一族难逃族灭,可是现在被李桓又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谢迁心中仍然是气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很快盏茶的功夫便过去了,大地微微震动,隐约可以听到一阵喧哗之声自远处传来。 就见谢府门前的长街之上,黑压压的一片,足足数千人宛若黑色的洪流一般向着谢府涌来。 此时谢府门前的长街之上,原本被杀的宋广生等县学学子的尸体已经被锦衣卫给收拾干净,只不过长街之上的血迹却是没有来得及清理,所以到处都能够看到鲜血喷洒的痕迹。 乔凌做为乔松年的心腹,此时又带着数千人奔着谢府而来。 乔凌看着身后那黑压压的数千人,心中莫名的泛起一丝兴奋以及激动来。 这可是要围攻锦衣卫啊,只是想一想便忍不住一阵的激动。将来老了的话,这绝对是他偌大的谈资,甚至可以讲给子孙们听。 想着这些,乔凌心中越发的激动,至于说对于锦衣卫的畏惧以及害怕,乔凌只看身后那么多人登时就被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锦衣卫又如何,如果说单单是他一人的话,打死他都不敢前来,可是这会儿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数千人前来。 数千人别说是锦衣卫了,就算是天子当面,他都敢冲上去。 目光扫过前方地面上的那些血迹,乔凌心中明白,那些血迹就是被锦衣卫给杀了的县学学子所留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血迹,乔凌心中没有丝毫的惊惧,反而是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暴虐升腾而起。 守在谢府门前的几名锦衣卫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些神色不大对的人流,一眼望去,这些人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百姓该有的神情,尤其是许多人眼中满是杀机以及疯狂的神色。 几名锦衣卫校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其中一名小旗官当即沉声喝道:“尔等何人,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否则杀无赦。” 那小旗官一声断喝,效果还真有,登时就让那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一道道的目光投向了那持刀而立的几名锦衣卫,出于对锦衣卫的一众天然的畏惧心理,不少人在看到锦衣卫的时候,原本的胆气自然是一下子消去了许多。 乔凌还有各家的管事自然是察觉到了这点,立刻在人群之中鼓动一众人。 乔凌更是大喝一声道:“大家不要害怕,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这些锦衣卫不成,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够将他们给淹死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些人之中要么就是各家的家丁仆从,要么就是街面上的地痞流氓,各种下九流的货色。 这些人对于官府中人最是畏惧,同样心底深处也有着很强的逆反心理。 如果说是恰逢乱世的话,让这些人主动杀官造反的话,他们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可是如果有人登高一呼的话,这些人绝对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这些人天生就是秩序的破坏者与挑战者。 就像现在乔凌一番话立刻就让这些人胆气为之一壮,看向几名锦衣卫的时候,眼中满是凶悍之色。 乔凌上前冲着那锦衣卫小旗官喊道:“让李桓出来见我们。否则的话,我们便冲进谢府将李桓这奸贼给抓出来。” 就在几名锦衣卫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之间响起道:“李某在此,不知你们见李某可有什么事情吗?” 一道身影自谢府之中走出。 就见李桓背着双手,迈着步子,一脸的平静,仿佛是没有看到对面黑压压一片人一般,就那么的走到了谢府门口处,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凌以及其身后的一众人。 只是扫了一眼,李桓眼中便闪过几分不屑以及释然之色。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被乔家、曹家这几大家所蛊惑来的都是什么货色,真正正经的百姓几乎看不到一个,可以说全都是一些人渣败类。 如果说各家是携裹蛊惑百姓而来的话,李桓还考虑着是不是要痛下杀手,但是面对眼前这些人的时候,李桓心中的那点不忍自然是烟消云散。 乔凌看到李桓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本来乔凌还担心李桓躲在锦衣卫的保护之下不敢出来见他们呢。 没想到李桓竟然就这么的连几个护卫都不带便走了出来见他们。 人群之中,一些还记得乔凌先前所开出的赏银的人看向李桓的时候眼中都满是兴奋以及贪婪还有杀机。 杀了李桓就有上百两的银子可拿,这等好事平日里可是遇不到的啊。 如果说不是顾忌着李桓身边的几名锦衣卫的话,一些人恐怕已经忍不住扑向李桓了。 李桓居高临下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带着几分不屑道:“怎么?不是要见本官吗,现在李某在此,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否则的话,李某可就要回去了。” 说着李桓转身做出要进入谢府的架势。 乔凌登时急了,冲着李桓喝道:“奸贼,你擅杀县学学子,我等百姓不服,今日特来擒了你,为冤死的一众学子报仇。” 说着乔凌高呼道:“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上啊,杀了李桓,拿赏银啊!” 邢家的一名管事在人群当中直接高呼一声。 这一声高呼一下子激起了一众人心中的贪婪,登时就有十几条大汉自人群当中冲出,甚至为了抢在第一个冲到李桓的近前,竟然相互推搡着,就有几人被自己人给推倒在地。 李桓看到这般情形,身形后退同时喝道:“传讯,命令陆青带兵镇压乱民。” 李桓话音落下,就听得一声炸响,五彩的焰火讯号在空中炸开,虽是青天白日,可是方圆数里之内却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那焰火。 远处的一辆马车停在一处拐角处,几道身影正站在马车边上,遥遥看着谢府门前的景象。 虽然说相隔有数百米远,可是谢府门前的情形他们却也能够看得清楚,虽然说听不清楚李桓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当有人冲向李桓的时候,乔松年、曹振等人脸上皆是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空中那一团焰火陡然炸开,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被乔松年几人看在眼中。 看到那焰火,几人面色微微一变,乔松年几人对视了一眼,就听得乔松年冷哼一声道:“诸位,看来这狗官还有后手,必须速战速决,抢先杀了李桓,一切万事大吉。” 说着乔松年冲着身旁一名仆从道:“快去告诉乔凌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赶在李桓的援手赶来之前将李桓给杀了。” 那仆从连忙跑向远处去传讯去了,而乔松年几人则是齐齐上了马车,然后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虽然说一开始的时候心中有着无比的信心,但是这些人能够成为地方一霸,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会考虑到一旦失败的后果,所以说早早的就已经让家族的核心亲眷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离开余姚县城。 只要出了余姚县城,以他们的人脉关系,有的是地方藏匿,只要给他们时间,就算是朝廷发下海捕文书也休想在他们的地盘之上抓到他们这些人。 城门方向,正在歇息的腾襄左卫营的士卒在那焰火在空中炸响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陆青更是一声断喝,当即翻身上马,随即高呼道:“将士们,立功的机会到了,随我前去平定叛乱。” 一众腾襄左卫的士子闻言,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身为士卒,想要立功的话,最大的功劳莫过于征伐,只可惜这些年他们根本就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前番平定效勇营叛乱,事后天子的赏赐可是让这些士卒一个个的做梦都能够笑醒。 加官进爵不提,就是那赏银都无比的实在。 而这次被李桓挑选出来,随同李桓一起千里迢迢的赶来余姚县,为的不就是希望又机会能够建功立业吗? 本来以为小小的余姚县能有什么功劳给他们,却是不曾想竟然还真的有人敢造反啊。 陆青一马当先,在其身后则是一支百多人的骑兵队伍,再后面就是一群的精锐士卒。 此刻近千人疯狂的向着焰火方向赶去,动静之大,小半个余姚县城都能够感受到。 而这边乔凌在接到了乔松年的命令之后,开始疯狂的催动乔家的仆从冲击谢府。 然而谢府门前,至少上百名的锦衣卫正手持强弩、绣春刀列队迎接他们的冲击。 一支支的箭矢破空而来,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第一波人给射杀当场。 能够冲在最前面的肯定是这些人当中最凶悍,也是最为胆大包天的,当场被射杀数十人之多,可想而知这些乱民的冲击就像是被人当头狠狠的敲了一记闷棍一般。 就算是精锐的军队,如果发起冲锋之时被这么当头一通射杀干掉数十人先锋,怕是也要迟疑一下,更何况这些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乱民罢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各家的家仆冲了上来,携裹着那些冲在前面的乱民不得不往前冲。 数千人拥挤在这长街之上,身后乌泱泱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情形,只知道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向前冲,却是不知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早已经吓破了胆想要转身逃命,只是身后的人一直向前冲,硬是顶着他们向前。 又是一波强弩攒射,那些心生恐惧之人就那么的被射杀当场,只不过相比前面的那一波人,这些人大多都是背心中箭而亡。 李桓大马金刀的坐在谢府门口处,在其一旁则是被带了过来的谢迁。 谢迁同样也看着那些如同一群送死的乌合之众,不禁一声叹息。 在谢迁看来,邢家、曹家、乔家几家但凡是有点脑子,不去弄了这么一堆的牛鬼神蛇,地痞流氓前来,只要将他们各家的家丁仆从凑一凑,多少也能凑出来两三千人。 做为各家的家丁仆从,非但是对各家有着足够的忠心,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有着足够的纪律性,若是加以整顿的话,绝对不是这些乌合之众所能够比的。 虽然说在这些人群当中,的确有各家的仆从家丁在其中,但是这些仆从家丁原本的队伍受到这些乌合之众的影响,完全沦为了同那些乌合之众一样的存在。 李桓轻笑道:“看来谢阁老你是要失望了啊!” 谢迁此时连同李桓辩解争吵的意思都没有。 长街之上,十几辆马车载着各家的核心族人以及一些金银之物正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乔松年等人结伴而行,马车边上还有几家的家丁手持利器护卫,足足有二三百人之多。 这么多人,除非是遇上了大队兵马,否则的话,还真的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出城而去。 显然乔松年等人是不管结果如何,先行离开余姚县城再说。 虽然心中尚且还想着他们安排的民乱最终结果如何,但是几人却丝毫不后悔,就算是杀不了李桓,李桓如果大肆屠杀的话,那么这一场民乱的帽子就会死死的扣在李桓的头上。 等到他们离开了余姚县城,发动各自的关系将李桓屠杀数百学子,又逼得余姚县发生民乱的事扩散开来。 既然他们弄不死李桓,那么就只能寄希望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能够借机弄死李桓了。 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就不信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会抓不住这个机会。 所以说在他们的计划当中,无论结果如何,与他们而言都是没有太大的损失。反正坑他们是给李桓挖好了,不管怎么样,在他们发动的那一刻,李桓便算是落入了他们的算计。 乔松年几人的心情非常的放松,透过布帘看着外面的长街,他们只是暂时离去,等到李桓身死,风波过去,他们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他们依然是余姚的主人。 也就是这时,大地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正坐在马车之上的乔松年等人心中咯噔一声,生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不由得联想到先前所看到的那在空中炸开的焰火。 他们猜测李桓最有可能就是自地方卫所抽调兵马,但是地方卫所的兵马早就糜烂不堪,李桓要是能够调来三五百兵马,那都是奇迹了。 而且地方卫所也不可能凑齐三五百人马,所以听到那马蹄声,乔松年等人心中即惊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家丁跌跌撞撞,满脸的惊慌之色跑了过来,冲着乔松年道:“老爷,不好了,城门方向来了好多兵马,全都是朝廷大军啊!” “什么?这怎么可能!” 那家丁的声音不低,四周的马车之中,一众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几道身影探出身来,不正是曹振、邢泰等人吗? 甚至邢泰直接跳下了马车奔着乔松年的马车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色,还没有接近便冲着乔松年那家丁喝道:“快说,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城中怎么会有朝廷的兵马?” 那家丁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道:“邢老爷,本来咱们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前去城门口查看的,可是还没有赶到城门口迎面就是一队精锐大军杀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身着甲胄的兵马正如同滚滚洪流一般而来。 邢泰、乔松年等人看到这一幕面色大变,乔松年忽然之间高呼道:“快闪开,让开道来,让他们过去。” 邢泰等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看向乔松年的时候眼中满是钦佩的神色,如果来者真的是朝廷的兵马的话,这会儿肯定是看到了李桓的讯号急着敢去搭救李桓,那么肯定不会对他们这些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动作。 想明白这些之后,邢泰等人等人高呼,很快十几辆马车还有一众家丁仆从都满脸紧张的躲避到道路两旁给迎面而来的大军让开道来。 【第二更送上,今天两万多字,能全订的给全订下啊,求月票,打赏有木有呀。】 ------题外话------ 等不及的看看作者老书哦 第二百零一章 本官绝后了啊!【求订】 陆青一马当先,身后是一百多的骑兵以及数百的步卒,速度已经是相当之快。 因为派了十几名骑兵在前面开路的缘故,百姓早早的就被驱逐到了一旁,所过之处长街之上自然是无比畅通,所以大军前进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只是陆青目光扫过前方的时候,却是眉头为之一皱。 前方的长街本就算不得宽敞,可是就在那长街两旁,竟然停了十几辆的大马车,像这样的大马车一般来说只有地方豪绅之家才会拥有,因为马车相比一般的普通马车要大出一半来,车厢之中足可容纳数人之多。 可想而知当这十几辆马车出现在街道之上的时候,不敢说占据街道一半,至少也要占个三分之一。 很明显,这十几辆马车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大军前进的速度。 只不过陆青虽然说心中颇为不虞,却也没有想着将这些人怎么样,一方面是急着前去相助李桓,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李桓在不久之前还特意叮嘱过他。 为什么地方官府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大军入城,哪怕是朝廷的大军也是一样。 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兵马军纪实在是堪忧,就算是朝廷兵马也是一样。 一旦进入城中,许多士卒就会烧杀抢掠,这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显然李桓也是担心这些腾襄左卫的士卒一旦进入余姚县城就在县城之中搞起破坏来,那就有失李桓的初衷了。 因此李桓特意的叮嘱过陆青,那就是要陆青严查军纪,绝对不能够让大军在入城之后出现烧杀劫掠百姓的事情发生。 所以看到那十几辆马车隐约阻碍了大军的速度的时候,陆青也只是心头不虞,并没有想着要将对方怎么样。 而躲在道路边上的乔松年、曹振、邢泰等人则是无比紧张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大军。 随着腾襄左卫的兵马接近,乔松年他们的脸色变得颇为凝重起来,哪怕是他们再怎么的没见识,也能够看出这一支兵马绝对是精锐之中的精锐,绝非是一般的地方卫所兵马可比。 那齐整的甲胄,乃至一众士卒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都昭示着这一支兵马的精锐程度。 这是朝廷的精锐大军啊,李桓竟然抽调了朝廷大军前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说李桓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他们会推动民乱吗?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这些朝廷精锐兵马的时候,乔松年、邢泰、曹振等人心中莫名的生出这种想法来。 轰隆隆 大地震动,陆青骑着高头大马从马车一旁经过,目光向着乔松年、曹振、邢泰几人看了一眼。 可以看得出乔松年、邢泰几人皆是一身的锦衣华服,一般就属于那种地方上的豪强老爷。 不过乔松年、邢泰几人心中有鬼,在陆青的目光注视下,竟然一个个的面露畏惧之色,下意识的不敢去看陆青,全都将脑袋低下去,唯恐对方看到他们的神色变化。 陆青将邢泰、乔松年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 区区一群地方上的豪强而已,至多也就是能够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罢了,他还真的不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放在心上。 骑兵呼啸而过,随之就是身上带着几分煞气的精锐士卒。 这些看上去明显就显得富丽堂皇的马车自然是落在这些士卒的眼中。 许多士卒打量着这些马车,眼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贪婪之色,对于这些士卒而言,除了杀人之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银钱。 傻子都能够看得出这十几辆马车的主人肯定都身价不菲,若是能够抢了的话,怕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只可惜他们在入城之前便已经被自家指挥使大人一再的叮嘱过,一旦进了城,就算是有一座金山银山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都必须要管住他们的手,否则的话等着他们的就是严峻的军法。 似乎是怕军法吓不住这些手下,陆青直接告诉一众士卒,此番他们是为锦衣卫办事,如果说有什么人敢闹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锦衣卫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对于军法,一众士卒之中有的是不怕的,可是对于锦衣卫,尤其是对于李桓,腾襄左卫的士卒还是无比的敬畏的。 他们可是听说过李桓连堂堂的侯爷、伯爷都敢杀,朝廷的重臣都被李桓杀了好几个,他们这种小兵,李桓若是要杀的话,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能李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些士卒还有这么大的威慑。 哪怕是这些士卒看着乔松年等人,明知道对方身上有许多的财富,却是不敢生出劫掠的念头。 乔松年等人不敢看陆青,可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敢打量这些进程的兵马啊。 尤其是许多士卒看向他们的时候眼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贪婪之色,他们如何察觉不到。 不过乔松年等人虽然有些担心,可是见到这些士卒虽然面露贪婪之色,却是没有一个人对他们动手,这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自他们的认知当中,大军过境,未必就比土匪过境好多少,尤其还是面对他们这些明显身家巨富的人,竟然能够忍住内心的贪婪。 乔松年、邢泰几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撼之色。 这样一支兵马竟然能够克制内心之中的欲望,这绝对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了,而有了这般的认知,几人心中却是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李桓竟然偷偷的调了这么一支精锐的兵马前来余姚县,为什么他们事先没有收到一点的消息,李桓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他们有一种落入别人算计的感觉啊! 等到大军从一旁走过,乔松年撑着邢泰几人道:“几位,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咱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不用乔松年提醒,邢泰几人也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哪里还敢在余姚城中多做停留啊。 几人上了马车,当即催促仆从开始奔着城门口方向而去。 却说冲击李桓等人的一众乱民在付出了二三百人惨死的代价之后,甚至都没有能够接近谢府的台阶。 只是在谢府台阶之前,一具具的尸体就那么的倒了一片,鲜血顺着石阶流淌着。 这个时候就算是在后面的一众乱民也都察觉到了前方的不对劲,要知道许多人虽然中了强弩,可是除非是要害部位,否则的话也不是马上就会身死的。 这些受了重伤未死之人则是在那里发出凄厉而又痛苦的哀嚎之声。 先前那是被许多人的大喊大叫之声所遮掩,但是渐渐的受伤惨叫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压过了那些喊声。 当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声的时候,原本脑子发热的地痞流氓、三教九流的乌合之众仿佛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尤其是一些人挤到了前面,一眼就看到了谢府门前倒了一地尸体的恐怖情形,有人身上中了数支箭矢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有人则是中箭倒地哀嚎着,鲜血横流,场面极其血腥残酷。 别说是这些本就欺软怕硬,上不得台面的渣子了,就算是心理素质极强的人若是看到这般情形,怕是也要吓得心里崩溃不可。 就像那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挤到了最前面的神婆,当她看到面前倒了一地的尸体的时候,直接就吓傻了,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不是说官府不会杀人吗,怎么会这样……” 而在神婆的边上不远处,地上倒着一名老乞丐,老乞丐手中还死死的抓着一根棍子,可是在其胸膛之上正插着一支弩箭,弩箭洞穿了胸膛,此刻口中正汩汩的流淌着鲜血,而一名八九岁断了一条手臂的孩子,此刻正以手中的石块狠狠的砸着那名老乞丐的脑袋。 以屠夫刘为首的几名屠夫此刻刚刚自人群当中挤出来,手中拎着的杀猪刀高高的扬起,口中叫嚣道:“李桓的脑袋是我的,谁也不许同我抢……” 可是话刚落下,屠夫刘就感觉浑身发冷,只觉得一道道的目光向着自己看了过来。 而此时屠夫刘方才看到前方数十上百名的锦衣卫正守在谢府门口,数十名锦衣卫手中还端着强弩,一支支的闪烁着寒芒的箭矢正遥遥对着他们。 地上鲜血流淌已经浸染到了他们脚下,而在其身前数丈外便是一地的尸体,哪怕是身为屠夫,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可是当看到这种情形的时候,仍然是忍不住呆滞在那里。 屠夫刘的喊叫声自然是落入到陈耀等人的耳中,目光落在屠夫刘那满脸横肉的面孔之上。 “杀!” 一声冷喝,顿时就见数十支箭矢激射而出,屠夫刘见到这般情形眼中满是恐惧之色,转身就想逃,甚至连手中的屠宰刀都丢在了地上,只可惜刚刚转身,身上便传来了剧痛。 不单单是屠夫刘,跟着屠夫刘一起的几名屠夫也都明显被重点照顾,谁让别人最多是拎着棍棒,而屠夫刘几人却是一个个拎着屠宰刀,锦衣卫不重点照顾他们才怪。 眨眼之间,又是倒下了十几人。 这次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乱民都崩溃了。 他们本就是为了银子和好处才来的,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就是来凑个人头而已,也没有说官府会杀人啊。 现在却是惊恐的发现,这哪里是来凑人头啊,完全就是来送人头的。 尤其是那一地的尸体,就这些下三滥的渣子看了一眼便转身就逃,至于说什么赏银,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呜呜呜,大家快逃啊,官府杀人了,官府杀人了……” 有人凄厉的大喊着,这下就连最后方没有看到前面发生什么的人也都一下子面色变得惨白起来。 他们这些人在城中不务正业,最容易受到鼓动,也是最为惧怕官府的,这会儿听到官府杀人,一个个的比兔子跑的都快。 乔凌还有各家的管事这会儿也都崩溃了。 毕竟按照他们各家老爷的吩咐,他们要做的就是带着一众乱民冲击李桓等人就对了,有机会的话就将李桓给趁乱打死。 反正身为官府中人,面对他们这么多百姓的时候是不会随便杀人的。 但是事情从一开始就脱离了他们的预料,李桓那哪里是不会随便杀人啊,根本就是杀人狂魔,他们这边刚有动作就被射死那么多人。 乔凌带着的乔府的家仆有二三百人之多,也是冲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可是这会儿乔凌发现二三百人竟然死了有百多人,可以说是各家之中死伤最惨的一家。 尤其是这会儿所有人都崩溃逃命的情况下,乔凌也本能的跟着一众人掉头就逃。 这边被杀怕了的一众乱民刚刚调头,还没有跑出数十丈远就见迎面一支煞气十足的兵马呼啸而来。 陆青远远的就听到了这边所发出的惨叫声,呼喊声,虽然说他相信以李桓以及锦衣卫的实力安全方面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 可是还是拼命的往这边赶,毕竟李桓之所以抽调他们前来,就是为了应付突发的情形的,现在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如果说磨磨蹭蹭的话,到时候所有的乱民都跑光了,他们赶过去有什么用。 当陆青看到对面乱糟糟如同放羊一般逃命的乱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陡然之间,陆青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喝一声道:“弟兄们,乱民造反,随我平定乱民,杀啊……” 朝廷对于造反素来是抱着有杀错无放过的态度,民乱是民乱,乱民是乱民,两者性质不同。 对付民乱,官府一般是持安抚的态度,甚至还会严惩引发民乱的官员以安抚民心,可是对于乱民造反这等事,官府可就是另外一个态度了。 李桓将这些人定为乱民,那就是给这些人安上了造反的帽子,就算是全都屠个干净,也没有人能够说出什么,甚至还要为李桓表功,称赞李桓临危不乱,处事果决。 听了陆青的话,跟在陆青身后的一众士卒顿时眼睛一亮,他们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可是为了军功来的,现在竟然有乱民给他们增加军功,可以说所有的士卒都一下变得无比兴奋起来。 “杀啊!” 近前士卒齐齐高呼,杀声震天,直接将一众仓皇无比,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民给镇住了。 本来就被锦衣卫的凶残给吓破了胆,结果刚刚掉头准备逃跑,竟然迎面就是一支朝廷大军。 顿时有人面露绝望之色,能够混迹街面的都不是傻子,甚至比普通百姓还要聪明的多。 只看先前锦衣卫的态度,再加上这一支从后方围堵过来的朝廷大军,这些人便意识到他们这是被坑了。 没看这些大军一个个喊着清缴叛乱吗?那可是叛乱,等同于造反的罪名,被抓到是要砍了脑袋的。 “呜呜呜,饶命啊,我是良民,我是良民,不要杀我……” “我们是冤枉的啊,乔老爷,是乔老爷他们让我们来的……” “饶命……” 一些心生绝望的乱民直接跪倒在地一脸绝望的哀求。 只可惜迎接他们的只有凶狠的镇压以及杀戮。 相比锦衣卫杀人的效率,面对这种上千人的场景,显然是正规大军的效率更高一些。 当一支精锐的兵马席卷而来的时候,直接横推了这些乱民,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加起来差不多两千多的乱民,对上近千精锐大军,别说是反抗之力了,甚至连一点阻碍的作用都起不到。 陆青一刀将挡在前方的一名乱民给劈杀当场,陡然之间感觉眼前一空,前方竟然再无一人,却是已经杀穿了。 而在陆青身后,在大军的围杀之下,尚且还剩下百多人在那里绝望的反抗着,只可惜也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四下里便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有马儿似乎是受不了四周传来的浓郁的血腥之气发出响鼻声。 陆青看着四周倒了一地的乱民尸体,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大步向着谢府方向走去。 走过数十丈的距离,当陆青看到就那么坐在一张太师椅之上,神色平静的看着方才那一场杀戮的李桓,心中顿时为之凛然。 上前一步,陆青当即大礼参拜道:“末将陆青拜见大都督,末将来迟,以至于乱民惊扰了大都督,还请大都督恕罪。” 李桓看了陆青一眼,微微一笑道:“陆指挥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吧。” 陆青起身向着李桓道:“大都督,所有乱民皆已伏诛。” 李桓缓缓起身看着四下里倒下的一具具尸体,目光落在一旁的林平之身上道:“平之,带上几个人前去县衙,告诉知县,让他抽调差役、民夫将这些尸体清理出去。” 林平之应声,带上几名锦衣卫校尉奔着县衙方向而去。 一座奢华的府邸之中,一名年约四十许的男子正在几名相貌艳丽的女子簇拥之下饮酒取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余姚县县令严凯。 严凯做为余姚县县令,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烦心事。 县中素日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躲在府中陪着纳娶的美妾寻欢作乐。 想他寒窗苦读十几年,费尽了心思,总算是高中进士,又在朝中翰林院熬了数年,方才托了关系,外放到了这余姚县做一任父母官。 严凯从外放做了这地方县令之后,所想的就是如何才能够将他花费了银钱给捞回来。 所幸这绍兴府余姚县也算得上是富裕之地,严凯到任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不单是将走关系所花费的银钱给捞了回来,甚至还有所盈余。 身在老家侍奉双亲的黄脸婆也自是入不了严凯的眼,于是一年前连纳了几房妾侍。 县衙之中的大小事情有主簿、巡检等人处置,等闲的事情根本就惊扰不了他,这种日子过的别提有多么的舒坦了。 刚将一名小妾以嘴渡来的美酒喝下,忽然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就听一个声音响起:“大人,大人,公子……小公子他出事了!” 严凯听得清楚,这是府中管家的声音,如果说是涉及到其他的话,严凯或许不在意,但是这可是涉及到他那宝贝儿子,严凯那一丝酒意当即便消失不见了。 喝退几名妾侍,严凯坐直了身躯,脸上挂着几分威势盯着一头大汗的管家道:“唐仁,大呼小叫的,禄儿出了什么事?” 严禄乃是严凯独子,这么些年严凯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以说是视若珍宝一般。 只不过严禄的性子显然是自小被惯坏了,骄纵纨绔的紧,为此严凯不得不将严禄送到县学之中。 没指望严禄能够在县学当中学到什么,就是想要严禄能少给他招惹一些是非,万一惹上了惹不起的人,就是他也护不住。 虽然他是余姚县县令,可是在这余姚县,他招惹不起的人可不少,其他不说,就是那谢家,严凯便是退避三舍。 别看谢迁已经被罢官,但是谢迁为官数十年,关系人脉遍布朝野,惹了谢家的话,谢迁只需要一封信便可以轻松将他这小小的县令给拿下。 唐仁是严凯的书童,跟着严凯数十年,虽然能力一般,但是也算忠心耿耿,所以府中的大小事情都交给唐仁来处理。 此时唐仁额头之上满是冷汗,在严凯的注视下颤声道:“大人……公子,公子他……他……” 严凯看唐仁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禁一拍桌案喝道:“吞吞吐吐作甚,禄儿究竟怎么了,还不快说。” 唐仁一咬牙道:“公子他死了……” 严凯闻言一呆,随即条件反射一般抓住手边的茶杯便向着唐仁狠狠的砸了过来,口中怒喝道:“好你个唐仁,老爷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诅咒禄儿……” 嘭的一声,唐仁不敢动弹,生受了那一下,只痛的龇牙咧嘴,可是依然哭丧着一张脸道:“呜呜呜,老爷,小的没有诅咒公子啊,公子真的死了!” 严凯豁然起身,因为起身天急促的缘故,直接将身前的桌案都给撞翻了,面色铁青的盯着唐仁,伸手抓住唐仁的衣领,眼中泛着无尽的怒火吼道:“快说,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儿……” 严禄那可是他的命根子,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有努力想要再要几个孩子,可是严凯却发现,哪怕是他纳了妾侍,依然是没有什么用处,几个妾侍的肚子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动静。 这让严凯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真的只有严禄一个独苗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严禄才被娇惯的性子乖张暴戾,甚至严凯都不得不将其送到县学,希望严禄能受到那些学子的影响,稍稍收敛一些心性。 可以说谁要是动了他的儿子的话,严凯绝对会发疯的,那等同于是要他断子绝孙啊。 这个时代,断子绝孙之仇,比之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来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说严凯的反应一点都不稀奇,而唐仁以极快的速度将宋广生、谭渊二人带着县学学子去向李桓讨一个说法,结果被李桓下令屠杀的事情细细道来。 噗通一声,严凯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之上,脸上满是惊骇之色,显然是没有料到杀死自己儿子的竟然会是锦衣卫的人,而且还是那凶名传遍天下的锦衣卫指挥使李桓。 因为朝廷邸报的缘故,严凯比之许多人更清楚一些关于李桓的消息,就像不久前的一份邸报之上,就有天子加封李桓为太傅、执掌锦衣卫,提督京营的诏书。 相比李桓这等大人物,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罢了,自己同对方相比,简直就是萤火比之皓月。 严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同李桓扯上关系,甚至可以说对方还下令杀了自己的儿子。 忽然之间,严凯死死的盯着唐仁道:“你确定禄儿是被锦衣卫给杀的吗?” 唐仁点头道:“小的得到消息的时候派人去打探,确定公子的确是随同宋教谕、谭渊他们一起被锦衣卫杀了。” 说着唐仁犹豫了一下道:“甚至就连小公子的尸体都还在锦衣卫的手中呢!”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严凯一声怒吼,眼中尽是痛惜以及绝望之色。 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这么的死了,他严凯绝后了。 一想到这点,严凯心中就忍不住升起无尽的怒火以及不甘,双手紧握,咬牙切齿的道:“李桓……李桓,严某与你不共戴天……” 唐仁看严凯那一副模样低声道:“大人,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啊,咱们……” 严凯闻言如同风魔了一般盯着唐仁道:“你是想要我放弃为禄儿报仇吗?” 被严凯那一副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的唐仁几乎是本能的后退了几步,颤声道:“小的不敢。” 不过很快严凯便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目光之中依然充斥着杀机,但是很明显已然恢复了几分理智。 好歹也是能够高中进士的人,哪怕是再怎么的愤怒,他也清楚自己同李桓之间的差距。 甚至可以说除非是出现什么奇迹,他想要为自己儿子报仇简直就是一个奢望。 忽然之间严凯看着唐仁道:“你说宋广生他们是被李桓以什么罪名杀的?” 唐仁颤声道:“冲击朝廷命官,意图谋反。” 严凯闻言突然惨然大笑道:“好一个意图谋反,好一个意图谋反啊,他李桓好生狠毒的心思,沾上了谋反二字,不是死,那也是死了。” 唐仁闻言顿时面色为之一变,看着严凯,惊呼一声道:“老爷,您的意思是说少爷他们那么多人被锦衣卫以谋反的罪名杀了,李桓还不肯罢休吗?” 严凯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道:“他李桓会不会以谋逆的罪名搞什么株连我不知道,可是一旦锦衣卫查清楚了禄儿的身份,到时候我这余姚县令怕是也就到头了。” 说着严凯心中满是不甘,他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方才高中进士,又费尽了心思才得以谋求到了外放为官的机会。 眼看着好日子方才开始,结果就因为李桓,他严凯非但是要断子绝孙,还要仕途断绝,那他严凯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些,严凯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恨意。 “李桓,本官就算是死,也不会要你好过。” 一旁的唐仁努力的将脑袋埋下去,不敢抬头去看严凯那一双令人心悸的眸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仆从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正满心的杀机与恨意的严凯陡然之间抬头看向那仆从,仆从正好看到严凯那一双令人心悸的眸子,直接吓得跌坐于地。 唐仁见状喝道:“慌慌张张作甚,还不快说,有什么事?” 仆从战战兢兢的道:“大人,锦衣卫……外面有一队锦衣卫的人要见大人。” 唐仁闻言不禁面露惊恐之色,下意识的向着严凯看了过去。 “大人,锦衣卫的人不会是来……” 倒是严凯闻言虽然面色一变,可是却不像唐仁那般慌乱,长吸一口气,沉声道:“不要慌,锦衣卫的人如果说真的是来抓本官的话,那么这会儿就是冲进来,而不会让人前来通秉了。” 听严凯这么一说,唐仁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不减道:“可是大人,锦衣卫的人来见大人,又能有什么事呢?” 严凯冷冷的道:“去见一见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严凯起身,大步向着府门口而去。 府门口,林平之骑在战马之上,打量着那修葺的富丽堂皇的府邸,心中暗暗感叹,这么一个地方县令所居,竟然都是这般的奢华,要说这余姚县令不是贪官的话,他林平之绝对不信。 要知道先前他可是奔着府衙而去,本以为身为一县之主的县令严凯应该会在府衙坐镇才是,结果没想到严凯根本就不在县衙之中,据县衙之中吏员所讲严凯已经有数日没有前往县衙办公了。 问清楚了严凯的府邸所在,林平之不得不前来严凯的府邸见对方。 正打量着富丽堂皇的严府,就见几道身影走了过来,为首之人一身县令的官服,看上去还颇具几分威势。 林平之打量严凯的时候,严凯同样也在打量着林平之,当见到林平之年纪轻轻的模样便已经是锦衣卫百户的时候,严凯不禁心生几分讶异。 不过行至近前,严凯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道:“本官严凯,见过百户大人,不知百户大人寻严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林平之锦衣卫百户官乃是正六品的官阶,而严凯只不过是七品官员,所以称呼林平之一声大人倒也不为过。 只是自土木堡之变后,武将的地位早已经跌落的严重,七品县令连正五品的卫所千户都不放在眼中,所以说严凯称呼林平之一声百户大人,还真的是有些出乎林平之几人的预料。 毕竟官场之上到底是什么情形,林平之还是知晓的,因此林平之颇为诧异的看着严凯,实在是严凯这反应太过反常了,至少有违文官对待他们这些锦衣卫的态度。 林平之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严凯,似乎是要将严凯给看穿一般。 严凯感受到林平之那审视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变,心中却是为之一紧,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己热情的有些过度了。 意识到这点,严凯连忙轻咳一声,神色之间流露出几分孤傲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将严凯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明白,只是狐疑的看了严凯一眼。 深吸了一口气,林平之看着严凯道:“严县令,我家指挥使大人有令,命你即刻抽调县衙差役、组织民夫前往谢家街收尸!” 听到收尸儿子,严凯眼睛一缩,心中下意识的以为对方是要他带人前去帮宋广生、谭渊以及自己儿子等县学学子收尸。 一想到自己惨死的儿子,严凯努力压下去的怒火便忍不住升腾起来,身上流露出一股杀意。 身为锦衣卫,对于杀意最是敏感不过,林平之感受到严凯身上的气息不对,惊讶的向着严凯看了过来。 而站在严凯身旁的唐仁似乎是见到自家老爷神色不对,连忙向着严凯道:“大人,这位百户大人正同您说话呢。” 严凯回神过来,身上的杀意消失,再次压下了内心的恨意,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冲着正诧异的看着他的林平之拱手道:“本官这就前去组织人手。” 林平之再次打量了严凯一番,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官这便前去向指挥使大人复命了,还请严县令尽快带人前去。” 说着林平之一扯缰绳,调转身形,准备离去。 而严凯则是在林平之等人转身的时候,抬起头来,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恨意以及杀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准备离去的林平之忽然转头向着严凯看了过来。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订阅,月票,打赏哦。】 第二百零二章 大人不妨回头看看【求订】 严凯显然是没有想到林平之会突然之间回头,不过严凯倒也不愧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变脸的功夫还是一流的。 眨眼之间,严凯脸上便露出了笑意来,仿佛方才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恨意都是一种假象一般。 林平之就感觉自己像是看花了眼一般,严凯脸上的神色变化让林平之觉得一头雾水,不过却也记在了心间,看了严凯一眼开口道:“严县令,记得多征集一些民夫……” 严凯露出几分疑惑之色,微微点了点头道:“本官知晓了。” 目送林平之几人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林平之等人的身影,严凯这才冷声道:“唐仁,你且说说看,李桓让本官征集民夫去收尸,有这个必要吗?” 唐仁疑惑的道:“按说县学学子只有数十人,有府衙的差役前去已经足够了,小的也是不明白李桓让大人您征集民夫做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严凯道:“随本官前往县衙,既然他李桓要见本官,那么本官就给他一个惊喜瞧一瞧。” 唐仁张了张嘴,可是看到严凯眼中的疯狂之色,再想到严禄的死对严凯意味着什么,唐仁的话到了嘴边也忍不住咽了下去。 林平之骑在马上,一边向着谢府方向而去,一边皱着眉头,思索着他见到严凯之后严凯的神色变化。 林平之虽然不是什么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看不懂啊。 严凯的种种异样分明是有什么问题,只是林平之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 带着这般的疑虑,林平之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谢府赶去。 却说邢泰、乔松年等人在陆青带着朝廷兵马过去之后立刻奔着城门而来。 本以为以他们的身份可以轻松的通过城门,毕竟城门口的那些老卒根本就不敢阻拦他们。 只是还没有接近城门,远远的就看到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卒正把守在城门口处,至于说往日里守在城门口处的老卒根本就看不到身影。 透过马车上撩起的帘子清楚的看到城门口那戒备森严的模样,乔松年不由的一颗心为之一紧,面色变得凝重了几分。 负责赶车的都是乔府的心腹,远远的看到把守在城门口处的士卒的时候,也都是面色为之一变。 这些士卒的穿着以及气质同方才他们所见到的那一队精锐兵马一模一样,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肯定与先前那一队兵马是一起的。 城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支兵马,甚至还将城门都给封闭了。 一名管事当先上前,冲着那些士卒走了过去。 孟阳正是这一队士卒的什长,手下带着五十多名精锐士卒,负责把守城门,严防有人出城。 可以说孟阳所领的命令就是不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离开余姚县城,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是劝退了不少想要离开的百姓。 虽然说繁琐了些,但是孟阳却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做为腾襄左卫的低级将官,孟阳很清楚此番若是办好了事情,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可是如果办砸了差事的话,真当李桓那么好说话啊。所以孟阳很是尽忠职守,亲自坐镇。 当孟阳远远的看到一队马车接近城门口的时候,孟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只看那车队的规模就知道马车之上的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这要是放在京城的话,必然是他们所招惹不起的达官贵人。 只可惜在这等县城,孟阳倒是不担心什么,再怎么样也最多就是地方上的豪强罢了,他还真的不怕对方。 乔家的一名管事上前,一眼就认出了孟阳在这些士卒当中身份不一般,连忙上前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的道:“这位军爷,这城门怎么突然之间就封了啊,我家老爷准备出城,还请军爷能够通融一二。” 说着管事将一个足足有十两重的银元宝塞到了孟阳的手中。 十两银元宝,这可不是小数目,可以说这管事的出手已经是相当的大方了,一般来说,拿了这么多银钱,当兵的士卒肯定会网开一面的。 管事脸上满是笑容的看着孟阳,似乎是在等着孟阳点头开口答应。 然而孟阳却是看了那管事一眼,随手将银元宝收起,管事见状心中自是大喜,然而下一刻,孟阳却是冷着一张脸摇头道:“滚,没看到城门已经封锁了吗,让你们家老爷滚回府去。想要离开余姚县城可以,等什么时候城门开启了,再离开。” 那管事哪里想到孟阳收了银子不办事,而且还这么的无礼,整个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孟阳。 孟阳收了银子不办事,心中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的,不过却是绷着一张脸,眼见那管事还站在那里,当即怒喝道:“怎么,没有听懂我的话吗?” 管事回神过来,被孟阳给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就奔着马车跑了过来。 乔松年远远的看着,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楚管事同孟阳之间的对话,但是最后孟阳那一声滚字,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那个滚字的时候,乔松年心中便是咯噔一声,意识到今日想要出城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果不其然,很快管事就一脸沮丧与愤怒的跑了过来,向着乔松年道:“老爷,小的无能,那军官收了银子,竟然不办事,他说城门已经封锁,让我们回府去,想要出城,那就等到什么时候城门开启了再说。” 这会儿邢泰、曹振、毛尚几人也都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刚好听到了管事的一番话,几人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几分,远远的向着城门口处的守城士卒看了一眼。 邢泰皱着眉头向着乔松年道:“乔兄,情况不妙啊,如果我是李桓的话,很快就会调查出幕后推动民变的人然后施行抓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 随着见到陆青所带领的那一支精锐兵马,其实乔松年、邢泰他们对于他们安排乱民冲击李桓等人已经不报太大的希望了,只希望能够给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脱身。 只要能够逃出余姚县城,就算是锦衣卫也休想将他们给找出来。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似乎连余姚县城都无法出去,这下他们算是真的被困在城中了。 就如邢泰所说的那样,一旦李桓拷问出了他们这些人是幕后主使者,那么抓捕他们的人恐怕很快就会到来。 其实邢泰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李桓从一开始就已经将他们这些地方豪强给考虑到其中了,甚至隐隐挖了一个坑等着他们自己跳进来。 李桓都不用拷问,因为邢泰他们的一些小动作根本就在锦衣卫的监控之下。 乔松年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疲惫之意,看着前方守住了城门的数十名士卒,突然之间恶狠狠的道:“既然他们堵住了城门,那么咱们就冲出去。” 说着乔松年抬头看着邢泰几人道:“大家不要忘了,咱们可都没有退路的,如今只有拼死一搏,杀出城去,这样才有一线生机,否则的话,但凡是被困在城中,早晚要被李桓给抓到。” 邢泰咬了咬牙道:“那就搏一搏,他李桓不给我们活路,那么咱们就自己去争一条活路。” 邢泰的目光投向了曹振、毛尚等人。 而曹振、毛尚几人这会儿也都是毫不犹豫的冲着邢泰点头齐声道:“如今咱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如何做,尽管直说便是。” 乔松年恶狠狠的道:“聚集各家的家丁,然后大家伙一起杀散了那些守城的兵卒,打开城门,逃出城去。” 曹振、毛尚几人显然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说听到乔松年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甚至曹振当即便点头道:“好,我曹家所有的家丁都可以派出去。” 毛尚道:“还有我毛家的。不就是区区数十名兵卒吗,都没有我们任何一家的家丁数量多,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拿这数十名兵卒没有办法吗?” 听着毛尚的话,众人再看堵住了他们去路的一众士卒,眼中已然是没有了慌乱与畏惧,反而是流露出几分杀机。 几人对视了一眼,各自返回,然后安排各家的家丁做好冲击守城士卒的准备。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而已,几家差不多二三百名的家丁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些家丁都是各家的心腹家生子,可以说同主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主家的安危就算是拼命,也没有几个人会皱一皱眉头的。 那么多精壮家丁隐隐的聚集在一起并且还有着向他们靠近的趋势的时候,守城的孟阳以及其手下的士卒也不是瞎子,如何察觉不到这么多人的不对劲之处。 孟阳看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家丁一眼,当即神色一凝,沉声向着一众手下道:“都给我小心戒备,这些人不对劲。” 身为军中精锐,这点警惕意识还是有的,甚至都不用孟阳吩咐,许多士卒都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满是戒备的看着远处的那些家丁。 孟阳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精芒,大声喝道:“城门重地,闲杂人等退避,本官方才已经说过,今日城门不会开启,尔等还不速速离去。” 正常情况下,被官兵如此呵斥,肯定没有人敢在这里停留。 可是当孟阳话音落下,就见乔松年大喝一声道:“都给我冲,杀出城去,本老爷重重有赏!” 乔松年那一声大喝就像是一个讯号一般,就见数百的家丁仆从齐齐向着城门口处杀去。 “杀啊!” 许多家丁直接取出藏匿的兵器,有匕首、有腰刀,甚至还有短棍,一些没有兵器的家丁仆从则是从远处被吓得早已经没人的摊位处拆下棍棒之类然后一脸狂热的向着守在城门口处的孟阳等士卒冲了上来。 孟阳看到这般情形,当即面色一变,冲着一名手下喝道:“你立刻去通知大人,就有有反贼意图抢夺城门逃出城去。” 那一名悍卒闻言,当即点头,随即翻身上马,然后纵马狂奔冲向一众家丁仆从。 这些家丁仆从见状下意识的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想要阻拦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通箭雨。 十几支箭矢落下,当场就射杀了数人,还有数人中箭到底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虽然这些家丁仆从都算得上是精壮,甚至还有极个别的护院都勉强算的上是三流好手了,然而终究都是普通人罢了。 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等生死场景,所以说当身边有同伴就那么活生生的死在了他们的面前,许多人当时就吓懵了。 这也是许多正常人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也正是这些人一愣神的功夫,那一名纵马驰骋的悍卒直接撞飞了数道挡在前方的家丁,又挥刀劈杀了几名倒霉鬼,愣是杀穿了这些家丁的队伍,纵马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看到这一幕的乔松年、邢泰等人方才反应过来。 那一名悍卒冲杀出去到底要做什么,他们如何不清楚,很明显这是去求援去了。 把守城门的士卒只有那么数十人,他们还有几分把握冲杀出去,可是如果这些士卒真的来了援手的话,就凭他们各家所蓄养的那些家丁、仆从,说实话,他们还真的没有一点的希望能够冲出去。 说来他们只不过是盘踞于内陆的豪强而已,不比东南沿海之地,家中有着海上贸易的那些海商大家。 要知道那些海商大家那才是真的凶悍,家中的家丁仆从一个个都是见过血,在海上同海贼、倭寇乃至与同行做过生死搏杀的。 许多海商大家家中所蓄养的家丁仆从其精悍程度,甚至比之官军来都要精悍的多。 如果说乔家、邢家这几家都是那种走私海贸的海商大家的话,别说是几家联合了,恐怕随便一家的家丁仆从都能够冲开孟阳他们这数十名官兵防守的城门,早早地杀出城去了。 看着身影已经渐渐消失不见的军中悍卒,乔松年、邢泰几人对视一眼,就听得乔松年喝道:“让所有人都给我拼命冲,一刻都不能耽搁,否则的话,大家伙今日谁也别想逃脱。” 说着乔松年亲自上前,冲着那些被镇住了的家丁喝道:“诸位都听好了,但凡是今日能够杀出城去,本老爷承诺,每人许你们三亩良田,十两纹银。” 如曹振、邢泰等人也是一般冲着自家的家丁仆从做出承诺,同样拿出了良田以及银两。 而乔松年看着阻拦他们去路的孟阳等人,咬牙道:“但凡是能够杀死官军一人者,老夫额外赏银五十两,杀死两人者赏银一百零,上不封顶。” 区区五十多名的军卒而已,满打满算最多也就是花费不到三千两银子罢了,相比他们各家,哪一家不是身家数万两,拿出这么点赏银还真不算什么。 对于乔松年、邢泰他们这些人来说,每人五十两的赏银真的是不多,可是对于这些家丁仆从来说,五十两的银子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时之间许多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看向孟阳等人的目光之中充斥着一种疯狂以及兴奋。 那是一种贪婪的欲望,在金钱的刺激下,就算是一名老实人都会变成疯子的。 而且乔松年他们拿出来的奖赏也太过诱人了,无论是田亩还是赏银,都是这些家丁仆从一辈子最为渴望的东西,本来他们是一辈子都没有希望的,但是现在却是触手可及。 一瞬间,所有的家丁仆从都是红着眼睛冲向孟阳等人,至于说先前同伴的死亡带给他们的心理上的冲击,又如何能够抵得上乔松年他们的赏赐承诺。 孟阳等人自然是面色大变,不过看着冲上来的一众人,孟阳浑身煞气的吼道:“弟兄们,随我杀,大人的援军很快就到,只要我们坚持到援军到来,我们就胜了。” 邢泰、乔松年等人在后面大声的吼道:“都给我杀啊,杀出去老爷我重重有赏!” 尤其是乔松年直接站在了一辆马车之上,放声大喊。 一时之间那些仆从家丁士气为之高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正中乔松年的脑袋,箭矢没入了乔松年的后脑勺,直接从嘴巴里穿出。 乔松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尸体噗通一声直接从马车之上栽了下来。 正有样学样的爬上马车顶,刚刚站稳身形,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曹振就感觉一阵破空声传来,紧跟着就是胸口剧痛,低头一看,一支箭矢已经洞穿了胸膛。 而且曹振还看到了脑袋被箭矢洞穿的乔松年直接从马车之上坠下的那一幕。 “怎么会这样!” 心中闪过无限的不甘以及疑惑,曹振的身形同样自马车之上坠落了下来。 乔松年、曹振二人被这突入其来的箭矢射杀当场,不单单是邢泰、郑不二、毛尚几人看傻了眼,就是那些正在乔松年鼓舞之下士气高涨冲击军阵的家丁仆从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几乎一半的家丁仆从被这变故给搞懵了。 自家老爷竟然就这么的死了,那么他们还要继续冲吗?还有到底是什么人杀了自家老爷。 心中刚刚生出这般的念头,就见数十骑纵马而来,马上全都是身着锦衣的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手中端着强弩,腰间挎着绣春刀,为首的正是一脸兴奋之色的陈耀。 “哈哈哈,大人果然没有料错,你们这些人肯定是见机不妙便想出城,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兄弟们,随我杀,别让腾襄左卫的弟兄们看了咱们的笑话。” 一众锦衣卫扣动强弩,伴随着一阵破空声,劲弩攒射之下,眨眼之间便有数十名的家丁仆从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正在城门口处努力抵挡着这些家丁仆从冲击的孟阳等腾襄左卫的士卒看到这般情形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来了援军啊,虽然不是他们自家兄弟,可是锦衣卫的人也是援军啊。 孟阳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兄弟们,听到了没有,锦衣卫的兄弟们来了,都给我拿出拼命的架势来,可别让人小瞧了咱们。” 本来这些家丁仆从冲击军阵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如果说没有外界干扰的话,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能够冲散军阵,杀出一条生路。 然而随着陈耀奉命带着锦衣卫赶到,射杀了乔松年、曹振二人,相当于是给这些家丁仆从当头一棒,几乎是将这些人给打懵了。 而随着锦衣卫的加入,前后夹击之下,一众家丁仆从哪里遭受过这种场面以及冲击啊,直接就崩溃了。 什么赏银、什么良田,那也要有命拿啊。 先前是看到自家人多势众,再加上赏银的诱惑,赌上一把,只要死的不是是自己就行。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傻子都看出随着锦衣卫的到来,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希望了,这会儿再拼命那就是傻子了。 “逃啊!” 有人高呼了一声,顿时四散而逃,至于说曹家、邢家、乔家各家尚且还呆在马车当中的亲眷,这会儿谁还有功夫管他们啊。自己能不能活命还不知道呢。 看到这一幕的邢泰、毛尚不禁一脸绝望之色。 郑不二一声长叹道:“完了,全完了!” 咻,咻,咻 又是一阵箭矢攒射,掉头逃跑的家丁仆从直接倒下了一片。 孟阳等人只是追杀出十几丈远便主动的退了回去,继续防守城门,以防意外,而陈耀则是带着锦衣卫纵马追杀这些家丁仆从。 很快除了极少数的家丁仆从躲藏起来,其余八九成皆是被陈耀带人杀了个干净。 当陈耀带人控制住了邢泰、毛尚、郑不二几人以及其家眷的时候,孟阳这才带着几名手下上前来向着陈耀道谢。 “多谢这位兄弟及时赶到,否则的话,咱们可未必能够挡得住这么多人的冲击。” 陈耀闻言笑道:“要谢的话还是谢我家大人吧,要不是我家大人在解决了那些乱民的第一时间就派我们前来,也不可能这么及时赶到。” 说着陈耀冲着孟阳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陈某要带着这些人去向大人复命了。” 孟阳也冲着陈耀拱手。 这边李桓将一份名单交给陆青道:“陆指挥使,这是此番参与到叛乱之中的余姚几大豪强之家,你即刻派出一部分人马,随同锦衣卫的人前去抄家拿人。” 虽然说李桓带来的锦衣卫已经被他利用到了极限,可是撒出去盯着几家的锦衣卫还是传回了消息,让李桓第一时间知道了邢泰、毛尚等人见机不妙已经带了家族的核心成员准备出城了。 这也是李桓为什么能够及时派出陈耀前去围杀邢泰等人的原因。 陆青闻言接过名单,沉声道:“大都督尽管放心便是,末将定然会一个不漏的将人给拿下。” 李桓笑了笑道:“本官相信陆指挥使。” 很快陆青便招来手下几名心腹将领,然后吩咐了一番,没一会儿功夫,数支队伍便各自同十几名锦衣卫离去。 抓人有腾襄左卫的士卒,而抄家有锦衣卫的人盯着,就算是到时候有士卒手脚可能会不干净,但是小来小去的肯定不可避免,但是有锦衣卫的人在,倒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当然更重要的是,相比谢家,邢家、毛家这几家到底也只是一般性的地方豪强,不像东南沿海之地的那些大海商一个个家底殷实,随便都能够抄没出数十上百万两的金银出来。 而邢家、毛家这几家,以李桓看来,各家能够抄没出几万两银钱来已经是不差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李桓、陆青等人抬头看去,就见林平之带着几名锦衣卫赶了过来。 翻身下马,林平之向着李桓道:“大人,已经寻到了那余姚县令,属下将大人的命令告诉了对方。”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一扫,注意到林平之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不禁讶异的道:“平之,看你一脸犹豫之色,莫非是有什么不对吗?” 林平之闻言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见了余姚县令只有,余姚县令的种种不正常之处详细的告知了李桓。 一旁的陆青闻言眉头一挑,无比笃定的道:“这余姚县令绝对有问题啊,像他这样的一县父母官,可是高傲的狠,从来都不将咱们的官阶放在心上,怎么可能给咱么笑脸,但凡是带着笑脸相迎,肯定是居心不良。” 陆青这话虽然说有些绝对了些,可是却也代表了这个时代的常态。 文臣瞧不上武将虽然说还不像明末时期那样的严重,但是也不是有了苗头这么简单,可以说文臣瞧不上武将已经是相当普遍的现象。 可以说如果一名文臣同武将按照品阶相交的话,绝对会被同僚所嗤笑的。 七品县令瞧不上正五品的千户官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李桓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平之道:“你说对方似乎对我们有敌意乃至杀机?” 林平之点头道:“除非是我感觉错了。” 李桓冲着身旁一名锦衣卫总旗道:“将谢迪带来!” 谢家做为这余姚县的地头蛇,关于余姚县令严凯的事情,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谢家的主事人之一的谢迪绝对知晓的一清二楚。 很快谢迪就被带了过来。 李桓扫了谢迪一眼道:“谢迪,关于余姚县令,严凯,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此时的谢迪显然是已经属于那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就连家族的藏宝库都老实的交代了,这会儿李桓不过是询问关于余姚县令严凯的事情,谢迪自然是知无不言。 虽然说心中不解,但是谢迪还是回道:“回大人,严凯此人心无大志,县衙中的事务大多交由衙门里的手下处理,而他则是大多躲在自己那府邸之中享乐,虽不怎么祸害百姓,但是绝对属于贪官污吏。”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你说为什么他会对锦衣卫的人心怀杀机呢?” 谢迪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不过很快谢迪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的看了李桓等人一眼。 注意到谢迪的神色变化,林平之忍不住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见那严凯的时候,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隐隐充斥着敌意以及杀机。” 谢迪看了林平之几人一眼道:“若是我没有料错的话,定然是那严凯已经知晓了你们杀了他那独生子的消息。” 李桓、林平之闻言皆是一脸的疑惑之色,他们什么时候杀了县令之子了。 谢迪缓缓道:“严凯此人膝下只有一子,这么一根独苗可以说当做命根子一般的看待,将其送入县学之中……” “县学!” 听了谢迪的话,无论是李桓还是林平之又或者是边上的一些锦衣卫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他们先前可是杀了数十名县学学子的,难道说这其中就有严凯这位县令的儿子,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倒是可以解释的通了。 正是因为他们杀了严凯的独生子,严凯才会对他们锦衣卫那么的痛恨,以至于心怀杀机。 谢迪将李桓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道:“那严凯死了儿子,就等同于绝了后,照我看,他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看着谢迪眼中的嘲讽之色,李桓淡淡的瞥了谢迪一眼,命人将谢迪带了下去。 李桓看了林平之一眼道:“平之,依你之见,这严凯该如何处置?” 林平之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杀了以绝后患。” 说着林平之道:“咱们可是杀了人家的独生子,绝了人家的后,这仇可大了去了,再说了,方才谢迪也说了,严凯此人也不是什么好官,就算是杀了,也不算冤枉了他。” 说着林平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着李桓,似乎是想要请命一般。 而这会儿远处则是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顿时引得李桓、林平之、陆青几人循声看了过去。 这里死了这么多的人,可以说尸体满地,四周的百姓早就吓得紧闭门户,大门都不敢出一步,整个街上都是静悄悄的,宛如鬼蜮一般。 这会儿有人过来,显然不是一般人。 “咦,这不是严凯吗?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当林平之看到远处的那一伙人的时候,目光落在为首之人身上,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来。 李桓也看清楚了来人身上所穿的七品县令的官服,在这余姚县之中,能穿七品县令官服的不用说也只有余姚县令严凯了。 就是李桓也对严凯生出了几分兴趣了,对方这会儿按说应该是前去征召民夫了才是,不过考虑到对方死了儿子,心中对他们恨得要死,那么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倒也不是太奇怪,说不定人家是来报仇的呢。 来人正是严凯,严凯身边跟着的二三十人都是他所蓄养的仆从,再加上管家唐仁,一行二三十人,正推着几辆推车,推车之上装满了一坛坛的美酒,吱吱呀呀的冲着李桓他们而来。 为首的严凯走进长街,一眼就看到了长街之上那一具具尸体,看到这些尸体的第一眼,严凯整个人便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他以为李桓让他召集差役,征集民夫是为了给县学数十名学子收尸,可是当他看到长街之上数之不尽的尸体的时候,严凯一下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李桓要他召集民夫了。 区区数十名县学学子又怎么可能会需要召集民夫,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百姓的尸体。 心中惊骇的同时,严凯对于李桓的看法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杀人如麻的屠夫。 那些可都是普通的百姓啊,便是他这位父母官如果说杀了那么几名百姓倒也罢了,可是数目一旦多了,那也是要掉脑袋的。 但是李桓这可是杀了数百上千人啊。 疯子,屠夫,杀人狂魔,严凯想到自己同样被李桓所杀害的儿子,心中的恨意被这些尸体给勾了出来。 也不知自己儿子的尸体这会儿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也如这些百姓的尸体一般,就那么的随意的丢在角落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严凯靠着心中的恨意强撑着没有被这些尸体给吓到,但是包括唐仁在内的一众仆从却是一个个的吓得双腿发软,就连车子差点都扶不住了。 严凯注意到这些家丁脸上的畏惧之色,冷哼一声,然后狠狠的瞪了唐仁一眼,深吸一口气,远远的望向谢府方向李桓等人。 收敛了心神,严凯冲着唐仁使了个眼色,脸上堆起了笑容,大步的向着李桓等人走了过来。 迈过一具具的尸体,严凯就像是没有看到地上的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一般,仿佛眼中只有李桓等人。 从见到严凯的时候,李桓等人便是在打量着严凯。 严凯的卖相倒是不差,穿上一身官府,倒也又几分威势,乍一看还真的像是一名称职的官员。 相隔数十丈的距离,按说一般人是看不清楚数十张外一个人脸上的神色变化的,但是别人看不到,并不代表李桓就看不到啊。 李桓的目力远超常人,数十丈外的树叶纹理都能够清晰可见,更何况是严凯脸上的神色变化。 看着严凯一脸笑容的走过来,李桓轻笑道:“这严凯的确是有问题啊,你们看,他一个地方县令,若是看到自己治下突然出现这么多的百姓尸体,肯定会无比的震惊,但是这位脸上除了笑容,丝毫没有震惊、愤怒之色。” 林平之道:“大人,要不要我将其拿下?” 李桓目光扫过远处因为那些满地的尸体阻拦而艰难前行的几辆推车,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不急。” 说话之间,严凯已经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清晰可见。 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却是能够注意到严凯眼眸深处看清楚李桓的一刹那所闪过的一丝阴霾杀机。 就见严凯上前,满脸堆笑的冲着李桓拜下道:“下官余姚县县令严凯,拜见太傅大人。” 只看严凯的反应,那是要多恭谨就有多么的恭谨,若是不知晓对方的底细的话,还真的会被他这谦恭的姿态给迷惑了。 李桓居高临下看着严凯,突然之间开口道:“严县令,你可知罪?” 严凯不由一愣,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以为是不是自己儿子的身份已经被李桓给知晓了。 正当严凯暗暗猜测的时候,李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本官听说严县令膝下有一子,名唤严禄,于县学之中就读……” 严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听到李桓亲口提及自己的儿子的名字,显然李桓这是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 当即严凯抬头向着李桓看去,刚好看到李桓正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仿佛是说着再普通的事情一般。 既然已经被看破,严凯也不在伪装,当即一脸恨意的冲着李桓怒吼道:“屠夫,你这屠夫,我儿何辜,你竟然杀了他们,禄儿那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你要我严凯自此绝了后……” 李桓淡淡的扫了严凯一眼道:“我若是没有冤枉你那儿子的话,你儿子强抢民女,甚至杀人丈夫,夺人妻子的事都不止一桩吧,像他这般的败类,杀了也是罪有应得吧。” 严凯既然知道李桓已经知道严禄是他的儿子,那么以锦衣卫的能力,想要查出自己儿子所犯下的罪孽,自然不是难事。 严凯也没有辩解,只是恨恨的看着李桓道:“李桓,你杀我亲子,断我子嗣,我便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李桓颇为不屑的指了指远处那几辆推车上的酒坛子道:“你如果是指望你带来的那些东西的话,怕是你要失望了。” 严凯一愣,脸上露出愕然与不解的神色,似乎不明白李桓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依仗。 要知道他的盘算可是只有唐仁以及极个别的几名家丁知晓的,任何一个都是跟了他十几二十年的老人,绝对可以相信。 而这会儿李桓似笑非笑的冲着严凯道:“严大人不妨回头看看。” 听了李桓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严凯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可是还是第一时间转头向着身后看了过去。 【第二更送上,今天近两万字,求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零三章 李卿,这次朕该怎么帮你啊!【求订】 李桓的话让严凯心中生出不妙的同时也一下子变得有些没底起来。 要知道他此番前来可是完全豁出去了,就是准备拉着李桓一起同归于尽的。 毕竟因为李桓的缘故,他子嗣断绝,自此他们严家自他而绝,关键他这官位明显也做不下去了,以李桓的行事风格,肯定会将他抄家灭族。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他注定是完了。 既然如此,严凯打定了主意,便是死也要拉着李桓一起,因此严凯愣是搞来了上千斤火药来,然后将之密封在一个个的酒坛子当中。 以严凯想来,这么多的火药,如果说借着献酒的机会接近李桓,那么方圆数丈之内,上千斤的火药轰然之间炸开,保管能够将李桓炸个尸骨无存。 只是当严凯向着身后看去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起来,因为随他一起前来的那些家丁这会儿竟然一个个的逃了。 竟然逃了,这可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家丁仆从啊,就连其中几个他无比信任的家丁也都逃了,只留下唐仁一人在那里一脸的呆滞以及无奈。 严凯也不想一想,他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拉着李桓一起同归于尽,也就是说不管结果如何,反正他是死定了。 那么随同他一起前来的人也一样难逃一死。 如果说是一开始的时候,靠着心中的那点忠义,当时就忽悠着这些家丁赴死,或许没有几个人会背叛。 但是这一路之上,准备火药,又一路赶过来,这段时间当中,这些家丁心中的那点热血一下子消散,心中的怕死之情自然就会涌上来。 尤其是当他们来到这谢府前,看到四周满地的尸体的时候,那种恐慌,畏惧怕死的情绪终于一下子占据了他们的心灵。 一想到他们带来的那些火药轰然炸开,连同他们也都一起诈死,成了地上这些尸体的一部分,这些家丁就怕了。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丢下车子转身就逃。 逃命这种事情,但凡是出现了第一个,如果说没有得到强力的镇压或者制止的话,绝对会很快出现第二个。 所以说没有等到唐仁反应过来,随他们一起前来的十几名家丁便跑了个精光,就连看到这一幕的锦衣卫都不禁愣了一下。 因为严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桓的身上,所以说严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跟他一起前来的那些人已经逃了。 尤其是他拜倒在李桓身前,正忙着应付李桓呢,要不是李桓提醒他的话,他恐怕都还没有注意到这点。 “哈哈哈,好,好,老夫识人不明,竟然信了他们这些忘恩负义之辈。” 眼见自己的谋划彻底落空,严凯不由的气急而笑。 远处的唐仁看到严凯那般宛若疯狂的举动,又看了看四周,眼中流露出几分疯狂的神色,陡然之间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正要点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柄绣春刀破空飞出,正中唐仁的胸膛,那贯穿其身体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带起唐仁的身体倒飞出数丈之外,然后跌落于地。 口中大口的涌出鲜血,唐仁满是不甘的向着严凯所在方向看了一眼,脑袋便耷拉了下来。 那绣春刀正是林平之见到唐仁的举动掷出的。 虽然说相隔数十丈的距离,就算是那些酒坛之中的火药炸了,也未必能够伤到他们这些人,但是防患于未然却是没错的。 李桓看了严凯一眼道:“来人,将严县令拿下!” 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一把将严凯给捆绑了起来。 严凯这会儿反应过来不由的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李桓,你这奸贼,你滥杀无辜,你会不得好死的。” 大明正德三年秋九月,两匹快马在官道之上急奔,身上插着八百里加急的旗子,直接冲入了京师。 内阁之中,身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看上去比之以往似乎老了许多,只看其精神的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精力即将耗尽,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此时李东阳正将几份奏章整理好,准备命人呈给天子,由天子亲自批阅。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李东阳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只觉得一股子寒意袭来,抬头看去,就见一脸惊怒之色的杨廷和手中拿着一份文书大步走了过来。 好歹也同杨廷和共事了那么些年,李东阳对于杨廷和的性子还是有着几分了解的。 这位心中认定了什么事的话,必然会埋头一直坚持下去,很难改变其心中的决断。 同样杨廷和的心性也是十分的坚毅,他鲜少见到杨廷和如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时候。 所以说当看到杨廷和拿着那一份加急文书大步走过来的时候,李东阳心中便是一叹,这怕又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吧。 否则的话,以杨廷和的性子,绝对不会是这般的反应。 深吸了一口气,李东阳向着杨廷和露出几分笑意道:“介夫,这是发生了何事?” 杨廷和走上前来,面色颇有些难看,将手中的那一份奏章递给李东阳道:“首辅,看看吧,这是绍兴府余姚县李桓呈上来的加急公文。” 李东阳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 李桓奉旨前往浙江绍兴府余姚县查办谢迁谋逆一案的事情,李东阳也是不久之前才从天子口中得知。 可以说当时李桓悄悄带人离京,一直到了第三天,李东阳他们方才察觉到李桓不在京中,从地方官员呈报上来的奏章当中方才发现李桓竟然带了锦衣卫,甚至还自腾襄左卫抽调了精锐人马南下而去。 当时李东阳等人可是心中一慌,李桓这一次出动虽然动静没那么大,可是规模却是大了许多。 尤其是还抽调了腾襄左卫的精锐兵马,这如何不让李东阳他们为之心惊。 李桓到底要做什么事情,竟然还要抽调兵马啊。 为此李东阳、杨廷和以及朝中几名重臣亲自入宫求见天子。 从天子口中,李东阳、杨廷和他们才算是知晓了李桓竟然是奉了天子旨意前往绍兴府余姚县查办谢迁。 说实话,当得知谢迁竟然勾结费宏等人,谋害天子的时候,李东阳等人是非常的震惊的。 虽然说隐隐猜测必然有了不得的人物在背后串联,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一下子聚集了费宏、毛纪、梁储、刘忠这么多的朝中重臣,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是谢迁啊。 好歹谢迁也是数朝老臣了,而且还是被天子罢免地方已有数年之久,再加上谢迁年事已高,已然是到了黄土埋到了脖子的岁数,说不定什么时候一觉睡下就再也醒不来了。 所以说正常人看来,如谢迁这样的存在,是不可能还有什么精力和心思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自那之后,李东阳就一直关注着绍兴府方面,只是大半个过去,也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不过李东阳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李桓亲自出马,而且还一下子带了那么多人,就连军队都带上了,不出什么乱子也就罢了,一旦出什么乱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这会儿李东阳低头看着手中的那一份加急文书,纵然是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公文之上的内容的时候,李东阳仍然是忍不住眼睛一缩,随即手微微一抖,只感觉心口剧痛,眼前隐隐有些发黑。 杨廷和眼看着李东阳一头向着前面栽了过来,自是吓了一跳,连忙一步上前将李东阳给扶住,同时冲着一旁反应过来的吏员喝道:“首辅大人急怒攻心,快去请太医。” 李东阳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的喧哗声,不知过去多久,整个人方才恢复了意识。 “醒了,首辅大人醒了!” 一个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响起,李东阳方才缓缓的张开了双眼,就见几道身影正站在自己身旁,而自己挣躺在一张床榻之上。 刘宇、王阳明、杨廷和几人看到李东阳醒来,脸上不禁露出几分释然之色,同时也有几分忧色。 李东阳昏死过去,可是将他们给吓了一跳。 好歹也是堂堂首辅,若是就这么死在了内阁当中,当真传扬出去的话,不知道被人怎么诟病天子呢。 太医看着李东阳道:“首辅大人一时气急攻心,以至于血气上涌,这才昏死过去,所以首辅大人最好是莫要再随意动气,否则的话,这种情形还会再度发生。” 李东阳冲着太医点了点头,随着太医退下,杨廷和脸上带着几分懊恼之色道:“若是早知首辅大人的身子动不了气的话,我也就不拿那一份公文给首辅看了。” 挣扎着缓缓坐起身来,冲着杨廷和微微摇了摇头道:“介夫莫要自责,老夫身为内阁首辅,这么大的事情又岂能不知。” 说着李东阳强撑着站起身来,看着刘宇、王阳明道:“那公文,你们都看过了吧。” 对视了一眼,王阳明拱手道:“方才已经看过了。”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不知你们作何感想?” 刘宇缓缓道:“以老夫之见,太傅虽然说杀戮重了一些,可是那余姚地方豪强竟然连民乱都敢制造,不杀不足以震慑人心,该杀。” 杨廷和闻言不禁冲着刘宇道:“刘大人此言差矣,邢家、毛家等几家豪强的确该死,可是百姓何辜,他们不过是被几家之人蒙蔽了罢了,李太傅完全可以派兵将他们驱散了即刻,又何至于要大开杀戒,那可是数千条人命啊。” 刘宇只是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杨廷和的意思。 李东阳轻咳一声看向一旁的王阳明道:“阳明,你的想法呢?” 王阳明看了众人一眼道:“李太傅的手段的确是暴虐,但是如果换做是王某处在李太傅的位置的话,一样会选择屠了那些人。” 听着王阳明那斩钉截铁的话,不少人吏员心中震撼,不由的向着王阳明看了过来。 自入了内阁,王阳明显得颇为低调,为人很是随和,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强势的一面,以至于不少的吏员都将王阳明视作一位谦谦君子。 尤其是王阳明平日里所流露出来的学问,更是让许多人为之钦佩,将其看做一代儒学宗师。 但是王阳明这会儿一番话却是一下子打破了众人对王阳明的认知。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王阳明竟然会有这么刚毅、酷烈的一面。 在场的一众人早已经知晓了那一份公文的内容,李桓在余姚县大开杀戒,不单单是杀了数百求学的士子,更是屠了数千乱民,只将余姚县杀的人头滚滚,血气冲天。 这等暴虐之举在他们这些传统读书人出身的吏员来看,完全就是疯子、屠夫之举。 王阳明仿佛是没有注意到一众人的神色变化一眼,扫视了众人一眼道:“自当初苏州苏魁、席真数人登高一呼,聚集一批市井无赖冲击府衙,甚至将朝廷下派的吏员拖出府衙生生打死,朝廷没有加以严惩开始,便已经为今日之祸埋下了祸根。” 说着王阳明看着杨廷和、李东阳等人冷笑一声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性子,怕是不用王某说,诸位心中也该明白才对。” 随即王阳明不屑的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所以才会有了福建士子效仿苏魁、席真等人苏州之举,而此番苏魁、席真更是想要重演苏州之事,这便是当初朝廷处事不公留下的隐患。” 眼眸之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嘲讽之色,就听王阳明继续道:“甚至就连余姚县几家地方豪强窜动一批市井无赖,便妄想闹出乱民,妄图以此胁迫朝廷。朝廷就是太过迁就他们这些乱民,所以才会使得那些豪绅动不动便要闹出一场民乱来。” 目光落在李东阳、杨廷和几人的身上,王阳明冷笑道:“这本就是朝廷自做的孽,如今李太傅只不过是秉公而断,不再迁就他们罢了。” 四下的吏员脸上露出迷茫之色,难道说他们以往真的是太过纵容那些人了吗? 而王阳明喝道:“所以说王某认为李太傅杀的好,不杀不足以震慑人心,不杀不足以警惕后来者,否则王法何在,朝廷威严何在?不单要杀,更要光明正大的杀,杀到某些人心中胆寒,让他们不敢生出同样的念头来。” 杨廷和听着王阳明的一番话,又气又急,怒道:“王阳明,你说的倒是轻巧,数千条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你这般嗜杀,枉为我儒家学子。” 王阳明闻言不禁大笑,身上儒雅之气尽显,一代宗师风范显露无余道:“王某读圣人书,受圣人教化,又如何算不得儒家学子。” 眼看着王阳明同杨廷和二人要吵闹起来,李东阳只感觉一阵头痛,当即咳嗽一声道:“行了,此事关系重大,我等且去面见天子,请天子示下。” 杨廷和一挥衣袖道:“绝不能放任李桓这般肆意妄为,定要天子严惩那李桓。” 王阳明只是淡然一笑。 虽然说还没有见到天子,但是对于天子会站在哪一边,王阳明心中犹如明镜一般。 也不想一想李桓此番所杀都是什么人。 要么是在背后鼓动乱民,掀起民乱的地方豪强,要么就是谢迁门下的门生子弟,而谢迁又是何人,那可是谋害天子的主谋之一,这些人不该杀,谁又该杀。 紫禁城 朱厚照此刻却是正在皇后夏氏所居的坤宁宫。 皇后寝宫之中,几名宫女俏脸晕红的垂首侍立在寝宫门口处,而寝宫之中则是传出隐隐约约的靡靡之音。 朱厚照不久之前来到皇后寝宫,没有多久,几名侍奉皇后的宫女便红着脸退出了寝宫,紧接着寝宫之中就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这些宫女听着皇后寝宫之中传来的靡靡之音,只感觉浑身发软。 这声音足足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停歇。 此刻寝宫之中夏皇后依偎在天子的怀中,露在外面的肌肤宛若凝脂一般,俏脸晕红的道:“陛下,您今日……” 朱厚照躺在那里,一脸的满足之色,大手游走,闻言哈哈大笑道:“皇后可知,李卿即将回来了!” “啊!” 皇后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迷茫不解的神色,似乎是有些不大明白,天子今日大白天的来寻她这皇后行敦伦大礼,同李桓又有什么关系。 朱厚照显然是注意到了皇后脸上那一副愕然之色,当即哈哈大笑道:“皇后你可知李卿此番回来带了什么?” 皇后秀发早已经被汗水打湿,散乱在面颊之间,风情煞是动人,便是朱厚照见惯了绝色,此刻看到皇后这般模样也是忍不住一阵心动。 皇后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俏脸之上露出几分羞赧与担忧之色道:“陛下,臣妾怕是受不住了,不若召……” 朱厚照笑了笑道:“不妨事,陪朕说说话便好,朕昏迷的那些日子,亏得有皇后你陪在朕身边,朕方才觉得这几年太过冷落了皇后。” “呜呜呜” 皇后夏氏闻言不禁感动的低声啜泣起来。 她是被先皇以及太后选中的皇后,因为为人端正守礼,不苟言笑的缘故,自嫁入皇家之后便不怎么讨朱厚照的欢心。 以至于夫妻二人感情很是平淡,甚至先前朱厚照有时候几个月都未必会来她宫中一趟。 天子的冷淡,夏皇后心中自是凄苦,只是夏皇后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天子竟然遇刺。 夏皇后当时得知天子遇刺的消息差点惊的昏死过去,衣不解带的侍奉在天子病榻之前,日日为天子祈祷。 仿佛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一般,本来以为天子再无醒来的希望,却是不曾想李桓竟然如同神人天降一般杀入皇城之中,将天子救醒。 直到如今,夏皇后仍然忘不了当初李桓一身鲜血,走进天子寝宫的那一幕。 也是自那之后,天子对他的态度大变,几乎三五日都会来她宫中,这让夏皇后心中感动万分。 自然而然的,夏皇后对于李桓自是无比的感激,可以说没有李桓的话,就没有她的今日。 纤纤素手轻抚着朱厚照的胸膛,夏皇后颤声道:“陛下,您方才不是说太傅即将回来了吗?看陛下这么开心,李太傅此番给陛下带回了什么啊?” 见皇后将话题转回来,朱厚照脸上闪过一道精芒道:“李卿此番前往余姚县捉拿谋害朕的反贼谢迁,顺带杀了一群逆贼,还给朕带回了数百万两的金银。” 夏皇后居于深宫大内,对于外界的消息可谓是鲜少知晓,甚至一些宫女、太监知道的都比她这位皇后知道的外界消息多。 当然这也同夏皇后的性子有关。 不过夏皇后却是对李桓的消息最为关注,所以也知晓许多关于李桓的传言。 这会儿闻言不禁惊讶的道:“李太傅又杀人了?” 朱厚照闻言不禁轻笑道:“怎么?皇后以为李卿杀人不好吗?” 夏皇后摇头道:“不是臣妾认为太傅杀人不好,臣妾以为杀戮之事毕竟有伤天和,李卿是要和陛下做一辈子君臣的,若是伤了天和,折了福寿,岂不是不妙。” 说着夏皇后深吸一口气,看着朱厚照道:“臣妾只知道,是李太傅拼死救回了陛下,李太傅对陛下忠心耿耿,那一定是个好官,而李太傅杀的那些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 朱厚照闻言大笑起来,伸手在夏皇后的头上摸了一把道:“若是李卿知道皇后这么夸赞于他,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帝后二人,琴瑟和鸣,坤宁宫之中,充斥着一股祥和之气。 这会儿守在坤宁宫之外的丘聚躬着身子立足于寝宫之外,尖声向着寝宫之中道:“陛下,几位阁老求见陛下。” 而寝宫之中,正在皇后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的朱厚照闻言不禁眉头一挑,缓缓起身,待到皇后帮其正了正衣冠之后这才向着皇后笑道:“皇后想必也累了,朕去见几位阁老,过两日再来见皇后。” 一袭月白中衣的夏皇后闻言不知想起了什么,俏脸之上泛起晕红之色,冲着朱厚照行礼道:“臣妾恭送陛下。” 寝宫之外,见到朱厚照红光满面的走了过来,丘聚连忙上前道:“陛下,此刻几位阁老正在宫门外求见。” 朱厚照轻笑道:“若是朕所料不差的话,这会儿李卿的公文也该送到内阁了才是。” 丘聚跟在朱厚照身边,向着乾清宫之外走去,一边笑着道:“锦衣卫的渠道比官方的渠道终究是快了一些,想来这会儿内阁也收到了加急公文才是。” 朱厚照点头道:“最近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所以说这个时候他们进宫来见朕,肯定是因为李卿在余姚县所做的那些事。” 丘聚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道这次他们又要如何攻讦李兄弟呢。” 朱厚照轻笑道:“派人去将几位阁老请到乾清宫去,朕会在乾清宫见他们。” 乾清宫既是天子的居所,也是天子日常处理政务的所在,在偌大的紫禁城之中,可谓是核心一般的宫殿。 乾清宫天子所居,坤宁宫皇后所居,乾坤阴阳。 两座宫殿相距并不远,没有多久朱厚照便在丘聚的陪同之下,徒步回到了乾清宫之中。 喝了一口茶水,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而已,就见几道身影在一名小内侍的引领之下走了过来。 走进大殿之中,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刘宇四位阁老上前冲着天子一礼道:“臣等拜见陛下。” 朱厚照轻笑道:“几位卿家不必拘礼。” 说着冲着一旁的丘聚道:“丘大伴,给几位阁老赐座。” 待到李东阳等人谢过天子,各自落座之后,朱厚照这才含笑看着几人道:“不知几位卿家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东阳一阵剧烈的咳嗽,面色有些惨白,朱厚照见状不禁一脸关切的道:“李爱卿,你这是……” 李东阳的咳嗽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这才一脸苦笑的向着朱厚照道:“老臣的身子怕是不行了,前日受了点风寒,只觉身子疲惫不堪,倒是惊扰了陛下。” 看着一场大变之后,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李东阳,那一头的华发已然全都白了,朱厚照不禁一声长叹道:“李爱卿为我大明尽心尽力,本该早早颐养天年才是,只怪朕强留爱卿……” 李东阳闻言忙道:“能辅佐陛下,为大明效力,那是老臣的福分,陛下真是折煞老臣了。” 朱厚照冲着而一旁的丘聚道:“丘大伴,去吩咐御膳房,准备几分姜汤,如今天气转寒,几位阁老也喝些姜汤,去一去寒气。” 众人闻言连忙向天子道谢。 李东阳看着较之以往明显成熟了许多的天子,心中隐隐的泛起几分欣慰,深吸一口气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李桓李太傅的加急文书,不知陛下可曾看过。” 像这般的加急文书,一般都是抄袭一份送往内阁,一份送入皇城的。 虽然朱厚照有锦衣卫的渠道可以提前得到消息,但是这正规途径的文书还是会送入宫中的。 因此朱厚照闻言点了点头道:“若是爱卿说的是李卿不久前呈上的那一份公文的话,朕的确是已经看过了。” 杨廷和闻言面色一正道:“陛下,李桓在余姚捉拿谢迁也就罢了,可是竟然大肆屠戮百姓,那可是数千条人命啊,如此举动,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朱厚照就知道会有人拿此事弹劾李桓,这还只是内阁几人知晓,若是传到百官那里,朱厚照不用想都能够猜到,到时候弹劾李桓的奏章必然如雪花一般飞来。 所以说杨廷和开口弹劾李桓,朱厚照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朱厚照冲着杨廷和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在王阳明、刘宇几人身上道:“几位爱卿呢?” 王阳明刘宇二人当即道:“回陛下,臣等以为,乱臣贼子,目无王法,该杀。” 朱厚照闻言登时眼睛一亮,无比欣赏的看了二人一眼。 最后朱厚照向着李东阳道:“李爱卿,你以为太傅此番所行可有违国法纲纪?” 李东阳摇了摇头,天子会偏袒李桓,李东阳早就有这般的心理准备,做为一个性子偏软之人,李东阳本就没有同天子对着干的意思,只是微微一叹道:“终究是数千条人命,一旦传扬开来,百官必然沸腾,民间也肯定会有非议,老臣恳请陛下多少惩戒李桓一番,也好让李桓收一收杀性,对其而言并无害处。” 朱厚照欣慰的看了李东阳一眼道:“李爱卿所言甚是有理,朕会考虑的。” 而杨廷和则是忍不住道:“陛下,数百学子、数千百姓的死就这么算了吗?” 朱厚照面色一正看着杨廷和道:“那杨爱卿以为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不该死吗?” 杨廷和神色一滞,喟然长叹道:“他们终究是受人蒙蔽,虽有罪,却罪不至死啊。” 王阳明在一旁冷笑一声道:“不辨是非,人云亦云,受人蛊惑,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死不足惜!” 杨廷和冷哼一声,瞪了王阳明一眼,然后冲着天子道:“陛下,李桓滥杀无辜之事暂且不提,其所抄没之谢迁以及余姚豪绅之家所得银钱,理当充入国库才是。” 朱厚照没想到杨廷和话音一转竟然打上了李桓所抄没的那些银钱的主意。 忽然之间,朱厚照想到锦衣卫抄没费氏一族所得的数百万两银钱也即将入京,就连福州抄没所得的银钱,根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也已经过了通州,距离入京之日不远。 看杨廷和那架势,这次入宫,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想到这些,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杨阁老,你领户部尚书之职,户部莫非短缺银两不成?” 杨廷和仿佛是就等着天子这话一般,当即昂首向着天子道:“回陛下,自去岁朝廷大量支出,国库之中存银已然见底……” 天子闻言当即道:“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秋税应该不久之前方才征收上来入库吧。” 听天子这么一说,杨廷和当即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天子竟然还记得这点。 不过杨廷和很快就反应过来道:“陛下,虽然说有秋税的补充,可是国库之中存银本就不多,再加上百官商议着趁着秋冬之际,修葺黄淮之地几段河道,那几段河道年久失修,必须要重新加固修葺,否则的话,来年若是遇到大雨,怕是有黄淮决堤泛滥之险,只此就需要支出大量的钱粮,还有今秋陕西爆发蝗灾,数府之地粮食减产绝收,大量灾民正等着朝廷的救济……” 很快自杨廷和口中便蹦出了一处处的开支,每一处的开支动辄数万、十几万,看似数额不大,可是禁不住用钱的地方太多,这七七八八加起来就是数百万两之多。 朱厚照有心反驳,可是杨廷和所言的每一项开始都是合情合理,必须要支出的,最后只听得朱厚照目瞪口呆的看向李东阳、王阳明、刘宇几人。 显然朱厚照是希望王阳明或者刘宇能够站出来提出异议。 然而这一次杨廷和明显是有准备而来,所以他所提的一项项的开支皆是合情合理,任何人都无从反驳。 所以说就算是王阳明、刘宇看到朱厚照的目光,也只能向着天子报以无奈。 他们身为朝中阁老重臣,自然明白杨廷和口中的那些开支并没有任何的夸张之处。 当然如果说真的没有一点问题的话,那也不对。 只是这所谓的问题说来也不是什么问题,无非就是杨廷和将朝廷这几年因为银钱短缺的问题而不得不拖延下来的一些支出给一次的算计了进来。 先前朝廷银钱短缺,其他不提,就好比黄淮地区的一些河道,其实早两年便已经到了修缮的程度,可是就因为朝廷没有足够的钱粮,只能是一拖再拖。 这等事情显然是拖不得的,所以明知道杨廷和的目的,可是王阳明、刘宇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这许多的支出是真的迫在眉睫。 没有银钱倒也罢了,可是如今有了希望,便是王阳明再怎么站在李桓的立场上面,可是站在整个大明的层面上来看,王阳明也是希望能够有一批银钱进入国库来完成这些迫在眉睫的事情。 单单是黄淮河道修缮一事,王阳明成为内阁阁臣之后,接触到这些朝廷大事,便是将其记在了心间,甚至还打算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寻李桓,看看能不能从福建抄没来的银钱当中匀出一部分,将黄淮河道给修缮了,这可是关系到黄淮两岸数百万乃至数千万百姓的生死的大问题。 杨廷和恭敬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朝中实在是没钱啊,不是老臣打那些银子的主意,而是这些事情再不做的话,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必然会殃及无数百姓,臣恳请陛下以天下万民为重,以生灵为重,就让那些银子进入国库吧。” 朱厚照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他到底不是昏君,如果说是昏君的话,那倒好了,根本不用去管其他,只需要将银子纳入内库便是。 可是一想到杨廷和所提及的一项项关系到民生的工程,朱厚照心中就满是纠结。 一方面是对李桓的承诺,一方面是朝廷的确急需银钱。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朱厚照也感到无比的头痛,几次想要张口拒绝,可是一想到黄淮泛滥,灾民救济,朱厚照便无法开口。 杨廷和看着朱厚照那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禁冲着朱厚照拜下道:“陛下,臣非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针对李太傅,而是希望陛下能够以江山社稷,以万民福祉为重。” 朱厚照皱着眉头,忽然之间开口道:“杨卿家一颗忠贞之心,朕自是知晓,只是那些银钱李桓卿家已经有了安排,朕已经许了李卿家……” 杨廷和砰的一下叩首道:“望陛下三思啊!”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看着杨廷和缓缓道:“既然如此,那么杨卿家自去与李爱卿商议便是,若是杨卿家能够说服李卿家的话,朕便许了。” 杨廷和闻言不禁急道:“陛下……”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行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朕累了!” 李东阳见状,向着杨廷和轻咳一声,然后上前冲着朱厚照道:“陛下既然累了,那么臣等告退。” 王阳明、刘宇也是向着朱厚照行礼道:“陛下,臣等告退。”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拜了拜。 目送几人离去,朱厚照不禁看向丘聚道:“丘大伴,你说如果这次杨阁老寻上李卿的话,李卿又该如何应对?” 丘聚一张脸上满是苦笑道:“陛下,老奴在一旁听得明白,杨阁老这是大义在手啊,无论是救济灾民还是修缮河道,皆是利在万民的大事,也是耽搁不得,如果说杨阁老打着这般的旗号去寻李兄弟,李兄弟答应了倒也罢了,若是不答应……” 朱厚照同丘聚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深深的忧色。 稍有不慎,李桓可就真的会身败名裂,为万民所唾骂。 这可不比李桓杀戮士子,杀戮官员的恶名,毕竟李桓先前只是针对官员、士子,并没有危害到百姓,就算是一些百姓人云亦云,可是却也只是口头上说一说罢了。 但是如果这次让人知晓李桓拒绝拿银子来救济灾民,修缮河道的话,那可是真的会被百姓所唾骂,遗臭万年的。 大殿之中一片沉寂。 说着朱厚照忽然道:“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费氏一族所抄没的银钱即将运抵京师,怕是就在这一两日之间吧。” 丘聚闻言点头道:“前日锦衣卫派人传来的消息,说是锦衣卫已经护着那些银钱就在进京的路上,至多明日傍晚时分,运载银子的大船就会在运河的码头停靠。”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更新,求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零四章 要银子可以,拿陛下的圣旨来!【求订】 说着丘聚忽然之间看向朱厚照,下意识的道:“陛下,您不会是担心杨阁老他打那些银子的主意吧。” 朱厚照瞪了丘聚一眼道:“你说如果杨廷和他真的那么干的话,朕又该怎么办?” 丘聚顿时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来。 人家杨廷和先前便已经将大义名分给抓在了手中,甚至就连王阳明、刘宇他们都不敢在这上面站出来反对杨廷和。 因为杨廷和拿出了河道修缮、救济灾民的大义招牌出来,这么一张大招牌之下,就算是身为天子的朱厚照都得配合。 如果说杨廷和真的打着这招牌截留那些银钱的话,还真的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种情况下,谁又能够出面阻拦呢。 反正在丘聚看来,就算是朱厚照哪怕是心中再怎么的不喜,也不能够站出来反对。 丘聚不禁看向了朱厚照,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冲着丘聚道:“快传讯给李卿,将京中的情况告诉李卿。” 这会儿朱厚照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李桓了。 却说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刘宇几人出了皇城回到内阁之中。 杨廷和冲着几人拱了拱手,直接回了自己所在的那一处偏厅。 李东阳看了杨廷和一眼,忍不住一声轻叹。 王阳明还有刘宇则是什么都没有说,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人,然后各自归去。 不过没有多久,李桓在余姚县大杀特杀,杀了数百士子以及屠了数千乱民的事情便在京中传开了。 就算是文武百官们早已经习惯了李桓动辄杀戮的作风,可是陡然之间听到这般的消息的时候仍然是被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先前的风波也就是因为天子遇刺的缘故这才暂时消停下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事情就这么算了啊。 文武百官之中,不知多少人正在酝酿着计划,什么时候再度弹劾李桓呢。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李桓在福建屠了数百士子也就罢了,竟然在余姚又屠了数百学子,这是同他们文人对上了吗? 至于说数千乱民,说实话,还真的没有多少文武官员将之放在心上,在他们心中,数千乱民的死远远比不上数百文人士子被杀来的重要。 区区一群乱民而已,杀了也就杀了,如果说不是李桓屠了数百士子的话,可能他们听到这般的消息,最多就是暗地里说李桓一声嗜杀罢了。 但是李桓屠了数百士子,却是让一众文武纷纷大笔一挥,一封封的弹劾奏章直入天子御书房。 当然与之一起传开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同样也是惹得一众文武为之侧目关注。 那就是李桓所抄没的银钱即将入京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将李桓在铅山县抄没的费氏一族的金银数目曝光了出去,足足有二三百万两之巨,这个数字直接让不知多少官员眼睛为之一亮。 同样还有李桓在福建一地抄没的金银,因为没有第一手的消息的缘故,李桓具体在福建一地抄没了多少金银,这些人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可是大概估计至少也要有几百万两。 再加上李桓抄没谢府所得数百万两的银钱,单单是这三笔金银所得,加起来足足有近千万两之多了。 这么多的银钱,相当于朝廷国库两年的收入了,这样大数额的银钱,要说盯上他的官员不多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而且这个时候还传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杨廷和恳请天子,要求将这些抄没所得的银钱充入国库之中,以修缮黄淮水道、救济陕西灾民,补发边军拖欠饷银等各项开支。 可以说这消息一经传出,顿时赢得了满朝文武的赞同。 毕竟傻子都知道,银子一旦进了天子的内库,那么再想天子将银子拿出来,那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是如果是进了国库的话,银子怎么花,那自然是由他们说了算。 所以说都不需要怎么串联,很快一众文武百官便是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将那几笔银钱充入国库。 甚至这种呼声竟然暂时的压过了弹劾李桓的热度。 而当杨廷和这位内阁阁老,领户部尚书的朝堂重臣离开内阁准备离开的时候,在皇城之外,却是聚集了不下数十名朝中的大大小小的官员。 这些官员之中,户部的官员差不多有十几名之多,其中户部的左右侍郎全都来了,甚至就连选择投靠了李桓的户部郎中陈仓也都在其中。 只不过陈仓身旁只有寥寥一两名官员与陈仓交谈,很明显陈仓投靠李桓的事情,经过当初刘瑾在户部一场大闹早已经传遍了朝廷各部衙门。 在朝中文武的眼中,陈仓就是李桓的人,虽然说如今有一些官员开始投靠李桓,可是毕竟只是极少数,私底下陈仓这些选择投靠李桓的人更是被称之为李党。 只听李党这个称呼就知道,陈仓他们这一党就是以李桓为核心,没有李桓的话,就没有李党的存在。 而不像以刘瑾为首的阉党,阉党虽然说以刘瑾为核心,可是没了刘瑾,一样可以换做其他的大太监上位,一样可以顺利的接替阉党的政治遗产。 但是李桓这李党却是不同,有李桓在,便有李党在,若是李桓不在了,那也就没有李党这个称呼了。 可以想象,在百官对李桓几乎是人人喊打的大环境之下,陈仓他们这些选择投靠李桓的官员在朝中的处境自然是不怎么样。 倒不是谁陈仓他们会受到针对或者说打压。 毕竟有李桓坐镇,再加上李桓正在查办谋逆大案,谁敢在这个时候去寻李桓的人的麻烦啊,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吗? 更何况朝中还有阉党存在,如今以刘瑾为首的阉党可是拼了命的在找文臣集团的麻烦。 再加上所谓的李党还只有大小猫三两只,最有名的当属王阳明了,但是王阳明究竟是不是李党,这点谁也不敢肯定,李桓没有承认,王阳明也没有明确表态,所以对于王阳明到底算不算李党,百官倒是没有一个定论。 若是王阳明属于李党的话,那倒也罢了,若不是,那么李党可真的算不得什么,甚至连一名侍郎级别的官员都没有,在朝堂之上如果说不是有李桓的存在,怕是也没有几个人会放在心上。 这会儿陈仓就混在这些官员当中,他打的什么主意,在场的一众官员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想要替李桓打探一下消息罢了,许多官员无比嫌弃的看着陈仓,但是陈仓却像是没有看到这些人的嫌弃目光一般,就那么谈笑风生,丝毫不以为意。 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一份厚脸皮,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这要是换做是其他的官员的话,可能早就被人给呵斥走了,但是如今明显是以户部官员为主,偏偏陈仓又是户部郎中,就算是想要赶人,他们也没有理由啊。 总不能什么都不讲,上来就将陈仓几人给赶走吧,真那么做的话,那可就是撕破了面皮啊。 所以说数十名官员聚集在一起,却是出现一副颇为古怪的情形,那就是其余数十名官员远远的同陈仓几人拉开一段距离,一下子就将陈仓几人给凸显了出来。 杨廷和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杨廷和领户部尚书,对于户部的情况自然是非常的了解,而陈仓又算的上是户部的干吏,所以杨廷和对于陈仓也不陌生,只是杨廷和没想到陈仓会投了李桓。 当然如果不是陈仓投了李桓的话,可能陈仓这会儿也不可能有机会还站在这里,怕是早就已经被刘瑾报复之下,进了大狱了。 只是淡淡的扫了陈仓几人一眼,杨廷和向着户部左侍郎包清、右侍郎侯强等人走了过去。 这些官员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候杨廷和,见到杨廷和走过来,众人连忙迎了上去。 “见过大人。” 杨廷和笑了笑道:“诸位在此等候本官,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身为户部左侍郎的包清虽然说不是在场官员在会中官阶最高,身份最重的那一个,但是做为户部的二把手,杨廷和平日里不管户部的事情的时候,那就是一把手的存在。 这会让包清向着杨廷和道:“大人,我等来此见大人,正是想要询问大人,陛下那里可曾答应将李桓抄没的银钱充入国库?” 包清这话一出口,其余的官员目光尽皆投向了杨廷和。 如果说天子点头的话,那么一切就好说了,但是他们已经隐约的听到了传言,天子似乎并不想将那些银钱充入国库,所以这才聚集在一起等着见杨廷和,希望鞥能够从杨廷和这里获得一个准确的消息,同时也想看看,杨廷和这边可有什么对策。 天子不想将抄没的大量金银充入国库,其实包清等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那么多的银钱充入内库,到时候天子想怎么话就怎么花,但凡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答应将银钱充入国库啊。 在一众人的期待的目光之下,杨廷和轻叹了一声道:“陛下没有答应。” 虽然说早就已经猜到,可是听杨廷和这么一说,许多人眼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那可是近千万两的银钱啊,只要能够充入国库,将来各项开支,必然会经他们的手,大家多少都能够分润到一些好处不是吗? 可是天子竟然坚持要充入内库之中,这如何不让他们为之失望啊。 包清更是急切的道:“大人,这不符合规矩啊,一直以来,但凡抄家所得,皆是充入国库,陛下此举,我等不服啊。” 侯强也是在一旁道:“对啊,国库之中已经没有多少银钱了,朝廷实在是太缺钱了,若是有了这么一笔银钱,朝廷鞥能够做多少的事情啊,陛下怎么能够与国家争利呢!” 眼看着一众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杨廷和轻咳一声道:“诸位,老夫也向陛下痛陈厉害关系,言及若是朝廷再拿不出银钱修缮黄淮河道、救济陕西灾民的话,只怕会危机大明江山社稷。” 众人从先前流传出来的消息当中已经大致知晓了这点,这会儿再听杨廷和这么说,许多人皆是向着杨廷和露出钦佩的目光。 “杨阁老心怀社稷,若是此番果真能够将银钱充入国库,修缮河道、救济灾民的话,天下万民必然感念阁老之恩。” 捋着胡须,杨廷和脸上露出忧国忧民的神色叹气道:“百姓感念与否,老夫并没有想过,老夫只想着能够为百姓,为大明多做一些事情,只要一想到陕西的灾民尚且受冻挨饿,黄淮地区的百姓随时都承受着大河泛滥决堤的风险,老夫这心便难以安宁,日夜难以入眠……” 听了杨廷和的一番话,一众官员更是面露敬佩之色。 一旁的陈仓看着杨廷和不禁面色微微一变,杨廷和这可是阳谋啊,谁都能够看得出这点,一时之间,陈仓不禁为李桓担心起来。 对上杨廷和这赤果果的杨某招数,李桓又该如何应对才能保住那些银钱呢? 包清大叫道:“如此为国为民之举,陛下又怎么能够拒绝,若是陛下不答应将银钱充入国库,我等便去求见陛下。” “对,我等当去求见陛下,为万民请命。” “算我一个,如此名留青史之机,又怎么能够少得了老夫。” 一时之间一众官员皆是一脸兴奋之色。 这等机会可是千载难寻啊,甚至一些官员心中更是巴不得天子不答应,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去叩宫,去求天子。 天子越是不答应,越是能够衬托天子的昏庸无道,反过来他们就是大明大大的忠贞之臣,未来的史书之上,必然会留下他们的一笔。 畅想着这些,一些官员恨不得马上就前去叩宫求见天子。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杨廷和轻咳一声道:“诸位,陛下虽然说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显然是不大明白杨廷和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件事情,要么答应,要么拒绝,他们怎么搞不懂杨廷和的意思了啊。 杨廷和笑着解释道:“陛下说了,此事需要本官前去同李桓商议,须得李桓答应了才好。” 有人闻言不禁大怒咆哮道:“荒谬,简直荒谬,到底陛下是天子,还是他李桓是天子,这等事情,陛下一眼可决,凭什么去询问他李桓。” “对,对,这等事情又岂是李桓所能够决定的,他又算什么。” 包清也是道:“他李桓又不是户部尚书,又如何有权决定那些银钱的去留,陛下此举大为不妥。” 陈仓听了却是眉头一挑,他又不是傻子,只听杨廷和那话就大概猜到了天子的为难心理。 答应吧,又不舍得那么多的银钱落入国库之中,可是如果不答应吧,到时候必然会被人抓住这个机会,将他还有李桓这么一对君臣抹黑成不顾百姓生死的昏君奸臣。 天子显然是没什么办法了,否则的话,也不会将这么一个难题丢给李桓。 陈仓不禁暗暗的苦笑,虽然说天子没能替李桓扛下这一难题,但是能够做到这般程度已经是天子的极限了。 所以说到底如何应对这个问题,陈仓也只能寄希望李桓能够完美的解决这一难题了。 杨廷和看着一众人那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捋着胡须轻笑道:“陛下没有明着表示反对,那便代表着陛下已经同意了啊,之所以让老夫去同李桓商议,不过是陛下自己给自己寻的一个台阶罢了。” 许多人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甚至有人击掌赞叹道:“对啊,我就没有想到这点。” 包清捋着胡须轻笑道:“陛下到底是少年心性,终归是要面子的不是吗?” “哈哈哈!” 一时之间,这里充斥着一股欢快的气氛。 但是陈仓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此背后议论天子,若是有人参这些人一本的话,那就是大不敬之罪啊。 况且这般的举动,又岂是人臣所为。 说话之间,有人突然之间开口道:“杨阁老,咱们得到消息,锦衣卫前去铅山县抄没费宏一家的人已经押着抄没来的银钱回来了,至多明日便会入京。” 听得这话,在场一众人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杨廷和。 杨廷和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既然如此,那么明日便由包侍郎带上户部一些吏员前去同锦衣卫的人进行交接,让锦衣卫将押送回来的银钱解往国库。” 此刻一众人皆是充满了信心,有杨廷和为他们营造下这么有利的局面,又有大义在手,他们还真的不担心拿不到这些银钱。 一想到即将有近千万两的银钱进入国库,许多官员心中便忍不住激动起来。 这么多的银钱,能够干多少的事情啊。 而包清听了杨廷和的吩咐,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当即向着杨廷和拱手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下官明日一早便带了吏员,前去码头守着,一定会将那些银钱数里的解往国库。” 有官员闻言哈哈大笑道:“明日里本官刚好无事,便陪着包侍郎一同前去,也算是为侍郎大人壮一壮声势。” 不只是一名官员开口,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有数名官员表示明日有暇前去,而包清则是冲着这些官员拱手道谢。 杨廷和在一众官员的恭送之下缓缓上了自家的软轿离去。 宫门之外所发生的这一幕自然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天子那里。 东厂的人不敢说无处不在,但是在这京师之中,还真的鲜少有什么秘密能够瞒得过东厂。 尽管说如今锦衣卫的声势大涨,隐隐的压过了东厂,可是也不能因此就小觑了东厂在京城的实力不是。 此时马永成正恭敬的站在天子面前,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 而朱厚照则是看着马永成呈上来的一份密奏,密奏的内容正是不久之前,宫门之外,一众官员同杨廷和之间的对话。 杨廷和倒是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但是一些官员的态度却是让朱厚照极为恼火,甚至有人背后嘲讽他这位天子,也就是朱厚照性子够好,否则的话,怕是早就气急败坏的下令将对方给下狱严办了。 长出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火,朱厚照看着马永成道:“马大伴,确定锦衣卫的人明日便会押着抄没来的银钱回京吗?” 马永成点了点头道:“回陛下,正是。” 朱厚照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若是如此的话,就算是速度再快,李卿那里也得不到消息啊,难道说就任凭这些银钱入了国库不成?” 虽然说只需要他这位天子一道旨意便可以轻松阻止那些官员去打那一笔银子的主意,但是偏偏他这位天子还真的不能下旨,甚至都不能够表示反对。 可以说他没有直接下旨将银子送入国库,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否则的话,一个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名头绝对会死死的扣在他的脑袋上,想摘都难。 马永成自然也知道朱厚照的为难之处,突然之间开口道:“陛下,要不要老奴立刻派人给锦衣卫的那位杜广送信去,让他暂缓回京……” 只不过马永成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天子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而马永成自己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这主意可真是够烂的。 那可是数百万两银子啊,就算是能够找个借口暂时耽搁一日两日,难道说还能耽搁上十几日不成。 恐怕都要不了十几日,但凡是明日这一笔银钱不能够顺利抵达京师的话,你看朝中文武百官会不会跳出来派人去接应。 真当那是数百上千两银钱啊,那可是几百万两的银子,如今盯着那一笔银钱的人不知有多少。 就是马永成那东厂都收到一些消息,也不知消息只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就连一些江湖之上下三流的帮派都想要打那一笔银子的主意。 甚至就连一路负责押送保护那一笔银子的卫所官兵之中都有不少人试图对那些银子动手,如果说不是杜广这位锦衣卫千户官足够果决,以凌厉的手段杀了几名士卒,镇住了人心,搞不好那些官兵便直接抢了那一笔银子了。 这么大一笔银子,真要是再不运回京师,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啊。 可想而知这个时候,他提出让锦衣卫的人暂缓押送银子入京,这主意到底有多么的烂了。 朱厚照忽然之间道:“如果说这个时候李卿在的话,那该多好啊,朕也不用这般的忧愁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厚照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种难题,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非常的困难,甚至都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但是对于李桓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旁站着的丘聚、高凤、马永成等人就是例子,一个个的愁眉苦脸,真要他们拿主意的话,一个靠谱的主意都没有。 想了半天,朱厚照也是一个主意都想不出,只气的一挥衣袖冲着马永成道:“将你手下的人都给朕撒出去,不管最后这一笔银子到底是进入国库,还是进入内库,但是绝对不许其出现什么意外。” 这都即将到了家门口了,如果说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那可就是打朝廷还有他这位天子的脸了。 马永成闻言当即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放心,老奴会亲自带人一路护送银子入京的。” 朱厚照闻言稍稍安心一些,可是一想到那一笔银子的归属问题就忍不住一阵的心烦意乱,冲着马永成道:“行了,大伴你且先去忙吧。” 马永成连忙拜别天子,然后出了皇城,第一时间便点了东厂一众人,出了京师。 通惠河乃是京杭大运河天津至京师的一段,属于京杭大运河最后一段路程。 杜广此时便带领着锦衣卫数百人坐镇在数艘大船之上,顺着通惠河自天津向着京师而来。 为了将这数百万两的金银从铅山县一路押送到京师,杜广还有他手下的一众锦衣卫那可是费尽了心思。 起初的时候尚且还好,因为保密工作做的还算到位的缘故,知晓数百万两银钱存在的也只有这些卫所兵卒。 不过在杜广以及锦衣卫的凶名震慑之下,就算是这些卫所官兵也一个个的老实无比的不敢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但是随着时间久了,渐渐的敬畏之心减消,杜广就明显能够感受到押送银子的卫所官兵心思浮躁起来。 要不是杜广足够小心谨慎的话,可能还真的被一些卫所官兵给将银子给盗走,为此杜广连杀数十名参与到其中的卫所官兵,只将那些卫所官兵给杀的胆寒。 也正是如此,这一路之上才算是有惊无险的走了过来。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押送数百万两银子入京的消息传开来,一下子就吸引来了许多山贼、水贼之类的存在。 只可惜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锦衣卫还有卫所官兵的对手,所以几次危机也被杜广带人化解。 如今大船行驶在通惠河之上,距离京师也只剩下数十里的距离,可以说杜广那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要知道这一路上,他可是花费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说这些天来,他连一个安生的觉都没有睡过,甚至就是睡觉的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总旗官荀乐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看着站在船头出神的杜广道:“大人,至多半日功夫,咱们便可抵达京师,到时候大人也可以安心了。” 杜广闻言回头看了荀乐一眼微微一笑道:“是啊,到了京师,将和一笔银子交付给御马监的古公公,我们也可以彻底放心了。” 说着杜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此番总算是没有辜负了大人的期望。” 荀乐笑道:“大人立下这般的功劳,到时候指挥使大人肯定会重赏大人,先前大人被加封为锦衣卫千户,此番便是再升一级,成为锦衣卫镇抚使,也不是不可能。” 杜广闻言不禁摇头道:“哪里有这么简单,这点功劳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本官也是才升任锦衣卫千户不久,短时间内除非是立下大功,否则没个几年,还真的很难升任。” 正说话之间,忽然前方出现了几艘船只,见到这般情形,杜广几人登时面色微微一变,一个个的提高了警惕。 尤其是这几艘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们靠拢过来,杜广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到船头,手握绣春刀刀柄,满脸戒备的盯着那几艘船。 忽然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前方可是锦衣卫千户杜广杜千户!在下东厂大档头寇三山,奉厂公之命,特来为诸位护卫。” 这声音极其缥缈,一开口便昭显出一身极其高深的内家功夫,便是杜广自负一身修为不差,可是比之对方明显差了一个层次。 杜广虽然说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真的放心,而是冲着对方喝道:“寇档头,可有什么凭证?” 此时为首的一艘船已经接近大船,就见船头站着一人,看上去也就四十许,身后背着一柄宝剑,乍一看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可是当杜广同对方那一双充斥着精芒的双眸对上之时,却是心中一震。 就见寇三山手中飞出一道流光,杜广下意识的伸手一抓,赫然是一面令牌,令牌入手,沉甸甸的,只看了一眼,杜广便认出这正是东厂档头的令牌。 杜广好歹也是锦衣卫出身,对于当初压了锦衣卫一头的东厂又怎么可能没有了解。 要知道东厂一开始的时候,除了极少数的一部分是宫中出来的太监之外,大部分人可都是自锦衣卫之中抽调过去的。 也就是说其实东厂的许多番子其实都是锦衣卫出身,两家有着这般的渊源,自然不会没有识别身份的手段。 再说了,这东厂的身份还真的没有几个人会去冒充不是吗? 而且寇三山所展现出来的那一身实力,再加上如今已经距离京师之后又数十里距离,在这般地界,还真的没有多少人敢在这运河之上劫掠朝廷的官船,所以说这一切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杜广的戒备。 深吸一口气,杜广冲着船头的寇三山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寇档头了。” 而此时寇三山却是开口道:“杜千户,我家厂公欲见你,有话同你说。” 杜广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向着寇三山身后的船上看去,这会儿就见一道身影正从船舱之中走出,一身的东厂厂公的蟒服,只让杜广看的心中大惊。 这正是东厂督主,马永成啊。 好歹也是跟着李桓的心腹,杜广如何认不得马永成。 见到马永成的时候,杜广一颗心彻底的放了下来,不用说,这肯定是天子派来接应他们的。 有东厂的人,再加上锦衣卫还有卫所官兵,层层防护之下,除非是有人率领大军而来,否则的话,谁也别想打这一笔银钱的主意。 而放心下来的杜广,当即便遥遥冲着寇三山道:“下官这便前去拜见厂公大人。” 说话之间,杜广以极快速度放下一艘小船,然后跃上小船,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那一艘船上。 翻身跃上船,杜广看到坐在含笑看着自己的马永成,连忙上前冲着马永成一礼道:“下官锦衣卫千户杜广,见过厂公。” 马永成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大都督手下的爱将啊,此番抄没费宏一族家财,并且将之顺利安全的运抵京师,功莫大焉,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马永成连忙道:“厂公说笑了,这不过是下官的本份罢了。” 看着杜广不骄不躁的模样,马永成不禁暗赞了一声,这杜广能够被李桓看中并且委以重任,果然有其不俗之处。 简单的询问了杜广一番关于运银船的消息,马永成忽然之间神色郑重的看着杜广道:“杜千户,你可知因为你这一笔银钱,朝堂之上已经闹翻了天,杨阁老亲自求见陛下,要求陛下允许将这一笔银钱运往国库。” 马永成说话的时候盯着杜广,杜广闻言只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道:“多谢厂公大人提醒,下官多谢了。” 对于杜广的反应,马永成不由得露出几分讶异之色道:“杜千户就不担心吗?” 杜广闻言笑道:“下官一切奉命行事,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杜广眼中闪过一道郑重之色道:“除非是又陛下的圣旨,或者是我家大人的手令,否则的话,本官只会依照大人的命令行事。” 马永成看着杜广,好一会儿忽然之间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奉命行事。” 说实话,对于杜广的胆气,马永成还是相当的佩服的,但是却不看好,因为杜广根本不知道他到时候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压力。 那可是满朝的文武百官,这等压力就连天子都扛不住,更何况是他杜广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 不过即便是如此,马永成也是对杜广另眼相看,甚至伸手拍了拍杜广的肩膀道:“好,不管结果如何,就凭你方才那一番话,他日若是大都督怪罪于你,本督定然会为你分说一番。” 杜广闻言冲着马永成拱手道:“下官多谢厂公厚爱。” 深吸了一口气,马永成向着杜广道:“回去吧,这大船还需你这锦衣卫千户来坐镇才好,我东厂的人就在四周为你们掠阵吧。” 杜广闻言冲着马永成拜了拜,然后跳上小船,径自回大船去了。 看着杜广那昂扬挺拔的身形,马永成不禁向着站在身旁的寇三山道:“三山啊,你说着杜千户能扛得住那么多重臣的压力吗?” 寇三山闻言不由一愣,想都没有多想便道:“属下觉得他抗不过。” 马永成丝毫不觉得意外点头道:“是啊,他就是一个小小千户,又怎么能扛得住那么多朝廷重臣的压力。” 此时盯着这一艘艘装载了数百万两银钱的大船的目光不知有多少,不过不管如何,大船顺利的进了京师。 积水潭码头,这里是大运河边上的一处码头,平日里运抵京师的许多船只大多都是在积水潭、文明门等几处码头停靠。 因为这里相对而言距离户部近了些,所以一大早,户部以左侍郎包清为首,大大小小的吏员数十名,还有户部发动的劳役,带来了上百辆准备运载银子的大车。 码头之上,聚集了数百人之多,其中至少有三成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员,有几位品级更是不在包清之下,此刻正同包清一边看着那运河,一边低声说笑。 一位光禄寺的官员捋着胡须向着包清笑道:“包侍郎,这次你们户部可是有福了啊,数百万两银钱入库,到时候这经手之人,入库的时候稍稍漏出那么一点,大家便能够吃饱。” 包清还没有开口,一名官员便是笑着道:“大家这么辛苦,皇帝不差饿兵,总得给点好处吧。” 包清一脸矜持的笑道:“几位说笑了,咱们户部掌管国库银钱进出,怎么能够做这等事情呢,不过这些劳役确实辛苦,多少还是得给些银钱犒赏的。”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脸上都露出我懂的神色。 正说笑之间,忽然之间有人惊呼一声道:“快看,大船来了,是不是就是锦衣卫押送银钱入京的大船?” 许多人登时向着河面之上望去,就见一艘艘的官船缓缓驶来,一艘接着一艘,只看这些大船吃水极深就知道船上必然是装载着极其沉重的东西。 一想到数百万两的金银就装载在这些大船之上,许多人看向这些大船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艘艘的金山银山一般。 有人忍不住感叹道:“数百万两的金银啊,今日定要开一开眼界。一辈子还没有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金银呢。” 包清眼中同样是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将这些银钱运进国库之中,那么他便是户部的大功臣,便是朝中文武百官都要对他另眼相看。 至于说押送银钱进京的锦衣卫官员会不会将银子交给他,这还用考虑吗,对方到底有几个胆子,敢不将银子交给朝廷。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包清看着那一艘艘的大船越来越近不禁冲着身边一名吏员招手道:“等下船停了,你去告诉锦衣卫的人,让他们准备好交接。” 那名被点名的吏员当即冲着包清点头。 而在一旁站着的陈仓则是面无表情的瞥了包清等人一眼,然后看着那缓缓靠岸的大船,目光投向站在大船船头的那几道身影。 为首的一名官员一身锦衣卫官服,正是此番押送抄没而来的脏银入京的锦衣卫千户杜广。 如今杜广之名可以说已经被他们这些人所知,毕竟就算是看在那数百万两金银的面子上,也得记住杜广的名字啊。 毕竟如今这些银子还在杜广的手中,必须要同杜广等锦衣卫完成了交接,这些银子才算是真正的到了朝廷的手中。 杜广站在船头,远远的看着岸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还有岸边那连绵的马车,嘴角露出一丝异样的笑意。 杜广冲着身边的一名锦衣卫小旗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小旗官闻言冲着杜广抱拳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话之间大船微微一晃,已然是停靠在了岸边码头之上,相距岸边差不多有数丈距离。 一条长长的踏板被铺在大船与岸边之间,就见一名吏员迫不及待的登上木板,踏着摇摇晃晃的木板走上了大船。 杜广则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 那吏员带着几分兴奋以及傲气,行至杜广近前,冲着杜广拱手道:“杜千户,本官乃是户部员外郎,奉我家侍郎大人之命,特来与杜千户完成交接。” 说着吏员向着杜广道:“还请杜千户交出账簿,也好让我等对账将金银入库。” 看得出这户部员外郎的态度很是孤傲,忽然没有将杜广放在心上,更是带着一股子命令的味道。 杜广这会儿则是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对方道:“想要本官交接这些银钱没问题,但是阁下可有陛下旨意吗?或者我家指挥使大人的手令也行!” 员外郎唐庆正等着杜广交出账簿与其完成交接,可是陡然之间闻听杜广之言不禁猛地抬头看向杜广,眼中露出几分愕然之色。 杜广平静的与唐庆对视,眼眸深处隐隐的流露出几分对唐庆的不屑之色。 空口白牙的就想让他将数百万两金银交给对方,连个手续都没有,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而唐庆显然也注意到了杜广眼眸之中的那一丝嘲讽,再加上杜广竟然不配合他交出账簿,与他完成交接,登时唐庆死死的盯着杜广,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杜千户,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二更送上,今天更了两万一千多,还算勤劳吧,大家看看有没有月票投下,能全订的给个全订,打赏啥滴。么么哒】 第二百零五章 抢银子了!【求订】 杜广只是淡淡的瞥了唐庆一眼道:“若是阁下没有听清楚的话,那么你且听好了,没有陛下的圣旨,或者我家指挥使大人的手令,这船上的金银,谁也别想动。” 唐庆闻言登时冲着杜广怒目以视道:“杜千户,你好大的胆子,我代表户部同你说话,代表的是朝廷,你眼中可还有朝廷吗?” 看着唐庆那一副威胁的模样,杜广忍不住哈哈大笑,面色一冷,也不再与其虚与委蛇,冷笑道:“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朝廷?你还代表不了朝廷。” 说着杜广冷笑道:“滚,若是没有陛下的旨意的话,胆敢打这一批银钱的主意,那就不要怪本官将你们视作贼人,斩杀当场了。” 岸边的包清等人此刻脸上皆是满含期待之色的看着河面之上那一艘艘的大船。 这些大船之上装着的可都是金银啊,足足有数百万两之巨,很快这些金银就将经由他们之手进入国库了。 李桓又如何,这些银钱还不是要如何处置,最后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正当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大船之上忽然之间传了了动静,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了一个滚字。 正在低声交谈的几人忽然之间愣了一下,脸上满是不解之色的抬头向着那甲板之上的杜广还有唐庆二人看来过去。 包清忍不住皱眉道:“唐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同那杜广做一个交接而已,怎么这么大一会儿功夫都还没有办好。” 而这时边上一名官员捋着胡须,微微的皱眉道:“包侍郎,只怕事情有些麻烦了啊。” 正说话之间,就见甲板之上的唐庆张口正要说什么,忽然杜广上前一步,一股强烈的煞气扑面而来向着唐庆冲击而来,同时一手按住刀柄,凛然的杀机只将唐庆吓得后退了一步。 面色惨白的唐庆又羞又怒,死死的盯着杜广以及杜广那按在刀柄之上的大手,猛地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向着杜广吼道:“大胆杜广,你等着,你等着……” 显然唐庆是被镇住了,实在是杜广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机让他感受到了杜广的决心,如果他再继续纠缠下去的话,对方真的敢挥刀砍向他。 蹬蹬从甲板之上走了下来的唐庆眼中隐隐的闪过一丝痛恨之色,大步向着包清等人走了过来。 而这会儿众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唐庆,显然是好奇唐庆到底与杜广说了些什么,为什么看上去唐庆的神色有些不对。 包清皱眉看着行至近前的唐庆道:“唐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与那杜广完成交接?” 唐庆脸上满是委屈之色,冲着包清颤声道:“大人,大人,您要为下官做主啊,那锦衣卫千户杜广实在是太无礼了,下官好声好气的同他交接,可是他竟然不肯将船上的银子交给我们户部,还说……还说……” 听到唐庆说杜广竟然不肯同户部完成交接,包清的脸色便非常的难看,怒道:“他还说什么?” 唐庆咬牙道:“他还说除非是我们能够拿出陛下的圣旨又或者是李桓的手令,否则的话,我们再敢打这些银钱的主意,他便要将我们视作贼人对待……” 不等唐庆将话说完,包清整个人都炸了一般,怒吼道:“好大胆,他好大的胆,我们代表的可是户部,是朝廷,他竟然敢拒绝与我们交接。” 说着包清直接大步向着不远处的横板走了过去,沿着那横在岸边与大船的横板直接走向杜广。 杜广对于包清的到来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唐庆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罢了,在朝廷之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这次来的显然不同,杜广虽然不敢说认识所有的官员,但是对于官员的服饰却是认识的,来人根本就是户部侍郎,这可是朝堂之上的三品大员。 站在杜广身旁的总旗官不禁低声向着杜广道:“大人……” 杜广自然知晓手下的担心,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放心吧,没事的。” 说话之间,包清便走上了大船,就那么冲着杜广喝道:“大胆杜广,你可知我等是什么身份?” 杜广淡淡道:“本官不知。” 杜广这话差点让包清气死,他就不信杜广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是没见过他,总认识他身上的那一身官服吧。 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杜包清冲着杜广喝道:“好,好,既然你不知本官,那么本官便告诉你,我乃是户部左侍郎包清,奉命前来接收你押送回来的银钱。” 杜广淡淡的看了包清一眼,伸手道:“陛下的圣旨,或者我家指挥使大人的手令,若是有任何一样,本官自会立刻与侍郎大人完成交接,否则的话,恕难从命。” 包清闻言睁大了眼睛盯着杜广道:“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杜广只是淡淡的看着包清。 包清突然之间喝道:“来人,准备转运银子。” 显然包清这是准备强行接管银船了。 而岸上的唐庆听了包清的吩咐,当即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冲着户部的几名吏员还有一众征伐的差役道:“听到没有,随我一起上船,准备转运金银。” 那几名户部吏员登时眼睛一亮,一个个的脚步欢快的踏着木板上船。 转运银钱入库,这对于他们来说,那可是美差啊。 可以说每次地方税赋入库,他们都能够沾光,吃个饱,这次很明显也是一样。 甚至为了争取这次的机会,他们可是走了好一通的关系,才算是谋求到了这一项美差。 几名吏员以极快的速度上了大船,在他们身后则是被征发来的差役。 大船之上,杜广听了包清的吩咐,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道:“包侍郎,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包清闻言冷笑道:“本官也想问你,杜千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堂堂三品大员,若是连一个区区锦衣卫千户都压不住的话,那他还有何颜面去见一众同僚。 要知道朝中许不知多少人都知道今日他前来接收银钱,甚至岸上就有不少官员看着,若是就这么的被杜广给拦下的话,他包清不要颜面吗? 唐庆等几名户部的吏员上了船,向着包清行礼道:“大人,咱么的人来了!” 包清点了点头道:“准备动手!” 唐庆兴奋的一挥手道:“准备清点银子。” 几名户部吏员闻言兴奋上前,目光自然是投向了大船之上,那一个个被封条封死的大箱子,那可都是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啊。 就在这些吏员准备向着那些箱子走过去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断喝响起道:“谁敢,尔等一没有陛下旨意,二没有我家大人手令,休想打这些银子的主意,谁若是敢再向前一步,本官有权将尔等斩杀当场。” 杜广一张脸满含杀意的盯着这些吏员。 唐庆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着包清看了过去。 包清听了杜广的话,气急而笑冲着唐庆几人道:“都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本官的话吗,还不做事。” 唐庆吸了一口气,瞥了杜广一眼道:“大人有令,接管银船……” 几名吏员再次上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得呛的一声,绣春刀出鞘,随之刀光一闪。 唐庆睁大了眼睛,一股热流刹那之间喷了他一脸,就在他身前,刚刚迈出了一步的吏员竟然被杜广一刀砍掉了脑袋。 鲜血激射,血腥的场景直接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原本跟着走上船的差役更是吓得面色大变,直接调转头,如同见鬼一般向着岸边跑去,同时口中还大声的呼喊:“杀人了,锦衣卫杀人了啊!” 噗通一声,唐庆直接吓得跌坐于地,脸色煞白,难以置信的看着挥刀而立拦在他们身前,眼中满含杀机的杜广。 就是包清也被这一幕给吓得蹬蹬后退了几步,惊骇的看了看杜广,再看看倒在地上的那名户部吏员的尸体。 “你……你怎么敢!” 包清气恼交加的盯着持刀而立的杜广。 实在是杜广那一刀太过出乎意料了,任是包清怎么也没有想到杜广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毕竟在包清看来,除了李桓之外,锦衣卫之中的人还是很好拿捏的,就像以往一样,他这位堂堂侍郎,就算是当初的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见了他都是非常的客气,更不要说只是一个区区的千户了。 但是现在杜广竟然当着他的面,一刀砍下了他们户部吏员的脑袋,这如何不让包清为之震惊。 杜广眼中闪过一缕杀机,上前一步,沉声喝道:“滚!” 随着杜广动手,这些锦衣卫一个个齐齐上前,直接将腰间的绣春刀拔了出来,冲着包清、唐庆等人怒目以视,看那架势,如果说他们敢上前一步的话,他们手中的绣春刀绝对会向着他们砍下。 “疯子,真是一群疯子,你们等着,本官绝饶不了你们……” 包清又怕又怒,尤其是当杜广那满含杀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直接将包清给吓破了胆子,再次后退了几步,然后留下狠话转身就走。 这船上他是一刻都不敢停留了,万一杜广发疯,将他给砍死在船上,那他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吗? 连包清都被吓退了,唐庆等人可想而知,直接是连滚带爬的跟在包清身后下了船。 虽然说相隔了一段距离,但是岸上的一众人却是能够清楚的看到甲板之上所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杜广回到直接将一名户部吏员的脑袋给砍了下来的那一幕,直接看傻了一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杜广那一道身影,他们仿佛看到了李桓一般。 一想到李桓,这些官员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只能说不愧是李桓那疯子的手下吗? 自从李桓执掌的锦衣卫之后,这些锦衣卫越发的猖狂起来了,动辄杀人。 不少官员对视一眼,眼中生出浓浓的忌惮之色。 包清等人从船上退了下来,想到自己堂堂三品大员,竟然被一个锦衣卫千户给威胁了,包清心中便满是怒火。 这会儿一名御史走上前来向着包清道:“包侍郎,这些锦衣卫太过猖狂,要我说的话,最好是直接调兵前来,将这些人给拿了……” 有官员闻言不禁看了那御史一眼,调兵?这位可真是敢说啊,自前番冯海率领京营效勇营杀入京城闹出叛乱一事,天子对于兵马的调动那是再敏感不过。 这要是放在以往的话,可能他们还真的能够轻松调动一些兵马过来,但是这个时候调兵,是真的不怕刺激皇宫当中的那位天子吗? 包清显然也清楚这位御史所言根本就是馊主意。 深吸一口气,包清恶狠狠的向着站在甲板之上的杜广等锦衣卫看了一眼,冷冷的道:“我等奈何不了那李桓,难道是说还对付不了他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吗?” 说着包清猛地一挥衣袖道:“本官要去见阁老,要弹劾杜广,恳请陛下下旨,将杜广给拿下。” “对,我们奈何不了李桓,还奈何不了一个锦衣卫千户吗?” “锦衣卫动辄杀人,实在是太狂妄了,绝对不能纵容他们。” “上书弹劾,必须要上书弹劾。” 一时之间,许多看到杜广挥刀砍下户部吏员脑袋的那一幕的官员心中生出莫名的危机感来,纷纷叫嚷着要弹劾杜广。 这码头可是聚集了不少人,不单单是包清等户部的官员,还有不少靠这码头为生的百姓。 先前那一幕显然是被许多百姓看在眼中,所以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当然在这码头之上那么多人当中,就有不久之前方才从船上下来的东厂督主马永成。 马永成护着船队抵达码头,整个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马永成在上了岸之后却是没有离去,而是选了一处所在远远的看着。 户部侍郎包清带了一众人前来准备同杜广交接,接收银子的事情,马永成自然是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 先前马永成还特意的提醒了杜广一番。 当时杜广回复他自有应对之法,当时马永成就是不怎么相信的。 他都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杜广一个锦衣卫千户在面对包清,或者说是面对百官的压力的时候,又能有什么应对之法。 所以说马永成上了岸便一直关注着银船之上的动静。 当唐庆被赶下船的时候,马永成原本不怎么在意的神色却是露出了几分郑重来。 别人可能听不到杜广同唐庆之间的交谈,但是并不妨碍马永成听到啊,就算是马永成听不到,他身边的那位远超一流的大档头却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转述给马永成。 马永成只听得惊叹连连,显然是没有想到杜广竟然会那般的应对。 只不过马永成任然是为杜广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在包清上船之后,强令户部的人上船准备强行接管银船的时候,马永成以为杜广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但是当杜广那一刀砍下,直接将户部的一名吏员给砍了脑袋的时候,马永成当时就惊呆了。 可以想象就连马永成这位东厂督主都没有想到杜广会有如此果决的一面,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好一会儿马永成方才反应过来,看着气急败坏的包清等人匆匆而去,马永成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人是去做什么了。 深吸了一口气,马永成当即冲着身边的东厂番子喝道:“你们在这里给我盯着,咱家这就进宫去见陛下,有什么消息的话,务必第一时间送入宫去。” 皇城之中 这一日,朱厚照在御书房当中,虽然说翻看一些奏章,但是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给人一种坐立不安,心神不属之感。 想一想也是,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数百万两金银就要到了京师,关键的是关于那一笔金银到底是充入国库还是内库并没有一个定论。 朱厚照已经收到了消息,户部的人已经带人前去码头上等着,准备接收银钱了。 朱厚照心中其实已经不报太大的希望了,毕竟朱厚照也不认为一名锦衣卫千户能够抵挡得住来自于朝廷的压力。 即便是猜到那些银钱可能最终会进入国库,但是朱厚照还是心中有些不宁,万一,万一出现什么奇迹呢,这么大的事情,李桓难道就没有一点的安排吗? 也正是对李桓有所期冀,所以朱厚照很想知道,这会儿码头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户部的人到底能不能顺利的接收那些银钱入库。 丘聚、高凤几人自然是知道朱厚照为何坐立不安的,只是宫外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们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了。 忽然之间,朱厚照抬头看向丘聚二人道:“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二人闻言,丘聚连忙道:“回陛下,还没有消息,陛下再等等,或许要不了许久就有消息传来了。” 朱厚照一声轻叹道:“其实朕也知道,就算是有消息,可能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那些银钱只怕是入不了朕的内库了。” 朱厚照虽不是那种贪财的君王,但是一想到抄没来的数百万银钱就这么擦肩而过,朱厚照也是一阵的肉痛好不好。 他这皇帝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尤其是他那位父皇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多少的遗产,原本宪宗皇帝积攒起来的那点金银在他那位父皇在位期间,在大臣的忽悠之下,一点点的拿了出去,等到他登临帝位,方才发现,内库之中竟然只有不到百万两的金银了。 也就是当初李桓给他送了二三十万两的银子,这才让他那内库的存银面前达到了百万左右,否则的话,他这天子可就真的是穷的可以。 皇城这么大,每天的开支可不在少数,再加上逢年过节,他这位天子还要赏赐臣子,这一项项的开支,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皇帝手里没钱的话,想干什么都没有什么底气。 本来想着李桓抄没了那么多的银钱,这次他那内库应该可以大丰收了,结果没想到文官集团就盯上了这些金银。 而且所拿出来的理由,就连他这位天子都无从反对。 心中想着这些,朱厚照一声轻叹道:“朕这天子也太难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不管是朱厚照还是丘聚、高凤听到那动静,皆是抬头向着殿外看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马永成。 当看到马永成的时候,高凤、丘聚眼睛一亮,朱厚照更是盯着马永成。 进入御书房当中,马永成向着天子一礼,朱厚照摆手道:“大伴不必多礼,快起来和朕说说看,户部的人是不是已经接收到了那一笔银钱?” 反正这会儿朱厚照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只是心中还存着那么一丝的不甘而已。 马永成起身,想到码头之上所发生的事情,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道:“回陛下,银子还在船上,户部的人这会儿根本就没有能够接收到银子。” 朱厚照下意识的点头,可是忽然之间有抬起头来看着马永成,脸上满是错愕之色的道:“大伴,你说什么?户部的人没有接收到银子,这怎么可能?户部难道说不想接收那一笔银子吗?” 马永成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陛下,不是户部不想,而是负责押送那一批金银的锦衣卫千户杜广根本就不认户部啊。” 听马永成这么一说,朱厚照登时精神为之一震,身躯挺直,看着马永成道:“大伴快给朕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永成当即就将码头之上所发生的事情详细无比的告知天子,尤其是说到杜广直接一刀砍了一名户部吏员的脑袋的时候,高凤、丘聚都听得睁大了眼睛。 丘聚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别说,这还真是李兄弟的作风,没想到李兄弟手下的人竟然也得了他的几分神髓了。” 高凤则是轻笑道:“那还用说吗,若是没点能力的话,恐怕李兄弟也不会让这杜广前往铅山县主持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朱厚照也是听得惊叹连连。 杜广杀了户部吏员,说实话,朱厚照陡然之间听到还真的有些惊讶,倒不是觉得杜广此举有什么不妥,而是感叹随着李桓执掌锦衣卫,锦衣卫的作风也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以往锦衣卫面对文臣的时候那是什么态度,他这位天子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想当初,他只是想要重整侍卫亲军,就因为忌惮文官集团,结果锦衣卫上下愣是没有一人敢站出来。 现在倒好,杜广这位锦衣卫千户,竟然敢当着一位朝廷三品大员的面将一名吏员给斩杀当场。 马永成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变化,忍不住道:“陛下,这会儿恐怕内阁已经收到了消息,以杨阁老的性子,搞不好会亲自前往,到时候那锦衣卫千户杜广就未必能够扛得住压力啊。” 朱厚照闻言,方才的那一丝振奋登时烟消云散。 是啊,杜广可以扛住一位侍郎的压力,但是他绝对扛不住杨廷和以及百官的压力。 朱厚照都能够想象得出,要不了许久,朝中百官绝对会有许多人随同杨廷和一同前往码头。 到时候面对以杨廷和为首的一众官员,杜广还能扛得住压力吗? 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冲着马永成道:“去,马大伴,你亲自去走一趟,朕怕百官会拿了杜广,银钱倒也罢了,但是杜广忠君办事,朕绝不能让其落入百官手中。” 马永成闻言当即便道:“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就算是要治罪,那也要陛下点头方可。” 御马监 谷大用这些日子大多数都是在御马监坐镇。 这一日,谷大用正在御马监当中处理一些事物,忽然就见一名小内侍带着一名锦衣卫小旗官走了过来。 当看到那小旗官的时候,谷大用眼睛一亮,豁然起身。 关于那些抄没来的银子如何处置,到底是充入国库还是充入内库,闹腾的这么大,做为御马监大总管,执掌天子内库的谷大用又如何不知道。 谷大用非但是知道,而且还一直关注着这件事。 如今看到那锦衣卫小旗官的时候,谷大用起身看着小旗官,不待对方行礼便道:“快说,是不是杜千户已经将银钱押送进京?” 小旗官闻言冲着谷大用点头道:“回大总管,杜大人命我告知大总管,银子已到了码头,还请大总管带人前去交接。” 谷大用闻言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忍不住咯咯笑道:“好,好,咱家这就去。” 说着谷大用一边向着外面走去,一边冲着一名内侍喝道:“传我令,让姜指挥使立刻带上人随咱家出发前往码头。” 很快就见数百名腾襄右卫营的精锐带着一辆辆的大车出了大营,紧随谷大用奔着码头而去。 只看谷大用这般的反应就知道,谷大用显然是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 骑在马上,谷大用看着身后的车队,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冲着身旁的指挥使姜迟道:“不得不说李桓兄弟是真的高瞻远瞩,料事如神,前日他便派人悄悄地传讯咱家,让咱家做好准备,一旦银船到了码头便带人将银子拉入内库。” 姜迟能够被谷大用安排做这等事情,显然也是谷大用的心腹,知晓其中的原委,闻言笑道:“大都督料事如神,早早的就做了安排,户部的那些人还一无所知,真以为那些银钱会轻松落入他们手中啊。” 谷大用闻言冷笑道:“不错,这些银钱是李兄弟抄没来的,是要进入陛下内库的,又岂能白白便宜了朝廷那些官员,真当咱家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货色啊。” 与此同时,包清等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内阁求见几位阁老。 其实几位阁老也知道今日押送银子的大船抵达京师,也都关注着这件事。 本来形势大好,天子都没有拒绝,这自然是让不少人认为,银钱肯定可以顺利的进入国库。 杨廷和看似稳如泰山一般的办公,但是其心中显然也不可能那么平静,杨廷和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李桓也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如今也就是趁着李桓不在京中,否则的话,杨廷和还真的不敢保证朝廷能不能争取到这一笔银钱。 不过如今李桓远在浙江之地,朝廷大义名分在手,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自然是反抗不了朝廷,怎么看这一笔银钱是能够收入国库了。 而这会儿一名吏员匆匆而来,惊动了正在沉思的杨廷和。 抬头看了那吏员一眼,杨廷和皱眉道:“何事?” 那吏员连忙道:“阁老,户部左侍郎、都察院御史卞与等人求见几位阁老。” 杨廷和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候包清前来见他们,难道说那些银子已经入了国库不成,可是算一算时间的话,似乎也不对啊。 数百万两银钱,单单是装卸,然后清点入库,这怕是没有个一天时间都搞不懂。 按照杨廷和估算,明日天亮之前,户部的人能够做完这些便已经是不错了, “难道说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杨廷和当即起身出了偏厅,而当杨廷和走出偏厅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李东阳、王阳明、刘宇几人也都走了出来。 虽然说这一届的内阁,几位阁老之间相互都有些嫌隙,但是事关数百万两金银,几位阁老还是非常的重视的。 尤其是还牵涉到黄淮河道修缮、陕西灾民的救济,虽然说如今国库之中尚且还有一定的银钱可用。 但是一旦动用了国库的那些钱,那可就真的见底了,到时候但凡是出现什么意外,朝廷拿不出银子应对,那是要出问题的。 做为阁老,这种责任他们可是担不起。 很快包清、卞与等人走了进来。 见到杨廷和几位阁老的时候,包清直接向着几人拜了拜道:“诸位阁老,你们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看包清那一副模样,李东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包侍郎不是前去接收银子去了吗,莫非是……” 包清当即就将锦衣卫千户杜广如何不配合,又如何的当着他们的面将户部的吏员给砍了脑袋的事情细细道来。 杨廷和闻言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沉声道:“大胆,是谁给他胆子,竟然敢擅杀朝廷官员呢。” 虽然说只是户部的吏员,但是好歹也是正式的朝廷命官啊,杜广那举动如果说真的说起来的话,罪名可是不小。 甚至可以说如果想要往死里整的话,甚至可以以擅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定一个谋逆之罪。 就是李东阳也是皱了皱眉头。 刘宇、王阳明虽然说没有开口,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二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包清冲着李东阳、杨廷和几人道:“还请几位阁老能够为下官等人做主。” 杨廷和看着李东阳、王阳明、刘宇几人道:“诸位,杜广擅杀朝廷命官,此事锦衣卫必须要给一个交代,还有那些银子关系到接下来朝廷的施政,杨某还请诸位一道前去码头,将那些银子收回国库。” 说着杨廷和直接起身,大步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包清、卞与等几名官员见状,脸上露出几分兴奋之色,连忙跟了上去。 李东阳轻叹了一声,也走了出去。 刘宇看了王阳明一眼低声道:“王阁老,咱们……” 王阳明缓缓道:“走吧,不管怎么样,这一趟还是要去的。” 没有多久,听到了消息的许多朝中文武皆是赶了过来,很快便汇聚了有数十人之多。 就是数十名普通人走在一起,也能够引起不小的轰动,更何况这些还都是身着官服的朝廷官员,自然是引得许多人的注视。 这些官员当中有些是冲着杜广来的,李桓倒也罢了,他们惹不起,可是有了一个李桓已经足够了,现在连一个锦衣卫千户都敢动辄杀户部吏员,虽然说只是一个吏员。 可是在一些官员看来,这绝对不能够容忍。 如果说不趁着李桓不在京城将杜广给严办了,给锦衣卫的官员们一个教训和警告,谁知道以后锦衣卫会不会骑在他们脖子上啊,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们还怎么活啊。 这一条通往码头的长街之上,以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刘宇等数十名官员为首,再加上一些闻讯而来的底层吏员,足足有上百人之多,声势极大。 而在另外一条通往码头的长街之上,谷大用同样带着腾襄右卫营的人,带着一辆辆的大车以极快的速度奔着码头方向而去。 谷大用一边急赶一边催促手下的人道:“快,都给咱家加把劲,咱们现在就是在抢时间,绝不能给百官们反应的时间,否则的话,这银子可就没那么好拿了。”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零六章 平静的诡异的百官【求订】 在谷大用的催促之下,原本就急速向着码头方向赶去的一众腾襄右卫的士卒们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长街之上,因为有士卒率先开道,所以谷大用等人的队伍正以极快的速度奔着码头而来。 但是谷大用他们这么大的动静,不单单是百姓能够察觉到,一些官员同样也注意到了这点。 实在是腾襄右卫的士卒太过明显了一些,引得一些官员的瞩目。 尤其是腾襄右卫的士卒离开了军营那倒也罢了,关键那一辆辆大车又是怎么回事。 这两日在百官之中传的最为热闹的就是关于抄没来的那数百万两银钱即将入京的事。 不少官员都知道,在杨廷和的安排之下,户部已经做好了接收银子的准备,一旦银子入京就会在第一时间将之送入国库当中。 甚至其中一些官员这会儿本就是奔着码头方向去的,这会儿看到谷大用带着腾襄右卫营的士卒带着这么多的大车同样奔着码头方向而去,不得不让这些官员生出想法啊。 “谷大用这不会是要去抢银子吧。” 如果说是别人的话,那些官员可能还不会这么想,关键是谷大用的身份在那里,由不得一些官员多想啊。 身为御马监总管,谷大用可是替天子执掌内库的,也就是说谷大用就是天子内库的大管家。 而那些银子先前天子可是准备收入内库之中的,这两日消息乱传,而谷大用这位内库的大管家却是没有一点的动静,以至于许多人都下意识的将谷大用给忽视了。 可是这会儿,当看到谷大用带着腾襄右卫营还有那么多的大车的时候,这些人方才察觉到,谷大用这分明就是要以实际行动去将银子带走啊。 这就是不吭不响办大事啊,什么时候谷大用这老太监也变得这么的阴险了啊。 傻子都能够想象得出,如果那些银子落入到谷大用手中,被其送入了内库当中,再想让天子拿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当年孝宗皇帝对一众臣子那般的优待看重,可是每次想要孝宗皇帝从内库取银子来充实国库,一众重臣都要同孝宗皇帝说上许久才行。 当今天子可不比那位孝宗皇帝好说话啊,可想而知,真要落入了内库,那么这银子,朝廷也就被想了。 “快,必须要将谷大用带人赶去码头抢银子的事情告诉几位阁老。” 有官员反应过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直接拔腿就钻进小巷当中。 长街之上,李东阳、杨廷和等人正向着码头方向而去,并且杨廷和这会儿正低声同李东阳说着话。 在几人身后,已经聚集了有上百的官员以及吏员,这么多人气势汹汹,便是锦衣卫同知见了怕都要老老实实的。 正在这时,前方的长街之上,一名官员正发疯一般的狂奔,正是先前见到了谷大用带人奔着码头而去的一名官员。 柴方乃是工部的一名员外郎,品级虽不高,却也是六部之中不大不小的官员了,这会儿柴方满心想的就是一定要尽快将谷大用的事告知内阁。 忽然之间柴方瞥到前方那一群人的时候,眼珠子都睁大了,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与惊喜的神色。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就算是将消息传到了内阁当中,怕也是迟了。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长街之上遇到了几位阁老,尤其是在几位阁老身后,还有许多的官员。 只看这架势柴方便忍不住猜测一众官员这么大的声势,莫非是已经得到了谷大用带人前去抢银子的消息,准备去阻止谷大用吗? 想到这点,柴方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有几位阁老出马,谷大用想要抢银子根本就不可能。 一众官员当中,自然少不了工部的官员。 就听得一名工部郎中惊讶的道:“咦,这不是柴方吗,他这是怎么了,竟然在长街之上狂奔。” 身为官员平日里还是相当注重仪表的,所以说见到柴方狂奔,一些官员都将目光看向了柴方。 杨廷和看了柴方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此时柴方已经到了一众人近前,冲着李东阳、杨廷和几人拱手一礼道:“下官柴方见过诸位阁老,诸位大人。” 说着柴方带着几分兴奋道:“诸位大人想来是去阻止谷大用抢银子的吧。” 柴方这话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兴奋,随口那么一说,正准备走进杨廷和等人身后的官员队伍当中一起前往码头。 可是他那话一出,杨廷和等人不由得面色一变。 尤其是杨廷和脚步一顿,目光投向了柴方沉声道:“柴方,你说什么?什么谷大用,什么抢银子?” 正准备走进官员队伍当中的柴方闻言下意识的回头,带着几分不解看向杨廷和道:“难道说诸位大人不是得知谷大用前去抢银子,这才赶去阻止谷大用的吗?” 原本听了柴方的话,杨廷和等人便是心中咯噔一声,这会儿听柴方这话,杨廷和等人的面色倏然大变。 盯着柴方,杨廷和缓缓道:“你说谷大用带人去了码头抢银子?” 柴方点头道:“下官不久前刚好见到谷大用正带了腾襄右卫的人,带着许多大车奔着码头方向而去,下官以为谷大用这一定是想要将银子抢走,所以下官急着去将消息告诉诸位大人,以至于一路狂奔。” 说着柴方又道:“幸好下官遇到了诸位大人……” 这次杨廷和不等柴方将话说完,直接阴沉着一张脸怒喝一声道:“谷大用,尔敢!” 说着杨廷和直接撒腿就向着码头方向而去。至于说什么阁老的风姿,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了这么多啊。要是去的迟了的话,搞不好谷大用已经带人将银子都给抢走了。 不单单是杨廷和其余的一众官员一个个的停了柴方的话,得知谷大用竟然带人去抢银子,登时一义愤填膺,心中生出无限的火气。 好个谷大用,没想到先前没有一点动静,竟然是憋着坏呢,竟然还带兵马前去抢银子,问过他们这些人没有。 码头之上,户部带来的那些差役一个个的有气无力的靠在马车边上。 本来说好了到了这里很快就有活干,他们这些差役平日里大多都是帮着户部运转钱粮,早就习惯了到了时间就开始做事。 可是像这次明明载着银子的大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了,结果对方却是不让动,甚至为此还死了一名户部的官员,这让一众差役很是惊愕。 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大地微微震动,许多人听到动静直接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不少的差役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就见远处一队兵马赶着一辆辆的大车而来,看这架势,似乎是正奔着码头而来,再看看那一辆辆的大车,一些人隐隐的明白过来这些大车赶来的目的。 谷大用一马当先,同时一队士卒直接驱赶那些户部带来的差役,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码头上。 谷大用几步上了大船,而大船之上的杜广看到谷大用到来的时候,整个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谷总管,你总算是来了!若是你再不来的话,下官怕是就要守不住这些银子了。” 杜广倒是没有夸张,他可以那户部一名普通的吏员来立威,可是如果到时候来的是内阁阁老,朝廷重臣的话,他难道还能够一刀将人家给砍了不成。 这会儿谷大用及时赶到,杜广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如山压力总算是消失了。 谷大用闻言笑道:“杜千户却是辛苦了,接下来交给咱家的人便是。” 杜广闻言神色一正,自怀中取出一份厚厚的账簿道:“谷大总管,这是船上所运载的抄没而来的银钱财物,金银珠宝等账单,还请谷大总管核对。” 谷大用直接便道:“先将东西运进内库再行核对不迟,说不定这会儿杨廷和那些人已经知道了咱家带人赶过来的事。” 说话之间,谷大用一挥手,立刻就有一队队的士卒开始登船借助工具飞快的将船上装载的金银箱子转移到码头之上的马车之上。 谷大用在码头之上亲自盯着装运箱子,每当有一辆马车装好,谷大用便直接命人将这些箱子给运走。 随着一辆辆的马车离去,船上的银钱正以极快的速度转移走。 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忽然一骑飞奔而来,一边狂奔一边高呼:“大总管,来了,内阁的人来了。” 原本坐在那里的谷大用听到那呼喊之声,当即起身,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目光投向杜广道:“杜千户,银子已经转运了多少了?” 杜广心中默默的估算了一番道:“回大总管,差不多运走了大半了,剩下的还有百多万两。” 谷大用闻言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不过一想到杨廷和正带人杀过来,当即面色一正冲着杜广道:“杜千户,你将锦衣卫的人留下盯着,然后你立刻回锦衣卫衙门,在李桓兄弟回来之前就不要出锦衣卫衙门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谷大用面色一片凝重道:“虽然说只是一名户部吏员,但是对方终究是朝廷命官的身份,我怕这些人失了银子,到时候会将怒火发泄到你身上来。” 杜广也不是傻子,他杀了那户部吏员的时候就知道百官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而谷大用让他躲在锦衣卫衙门不出来,也是他本来就想好的应对之策。 锦衣卫衙门那可是他们锦衣卫的地盘,只要锦衣卫不答应,任何人都别想进入锦衣卫衙门当中拿他。 冲着谷大用拱了拱手,杜广当即便道:“既如此,下官这便告退了。” 杨廷和等人即将到来,他要是还留在这里,怕是就走不了了。 谷大用点了点头,目送杜广身影消失在远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忽然之间冲着不远处道:“马兄弟,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啊。” 原来谷大用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马永成几人。 马永成笑着上前,看着谷大用道:“谷大总管,你可藏的真够深的啊,竟然连陛下都瞒着,你不知道陛下这几日可是为了如何处置这些银子,整个人都愁坏了。” 谷大用忍不住笑道:“咱家也是按照李桓兄弟的吩咐,李桓兄弟说为了防止百官提前知晓,让我将银子送进内库之后再告诉陛下。” 马永成看着船上的银子正以极快的速度被运走,想到杨廷和等人如果赶到的时候发现银子已经被运走了大半,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忽然之间,马永成看着谷大用道:“谷大总管,还有这么多的银子,只怕是运不完啊。” 谷大用笑了笑,他自然知道马永成的意思,不过谷大用却是笑道:“马老哥可愿随我前去会一会杨廷和他们。” 马永成闻言当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就明白了谷大用的意思,忍不住笑道:“好,那咱家就同谷大总管一起前去会一会杨廷和等人。” 杨廷和等人毕竟是一路步行而来,本来并不是太过着急的,毕竟银子就在那里,自己也不会长腿跑了不是吗。 可是当得知谷大用竟然带了腾襄右卫营的人带了大车前去抢银子,杨廷和他们就急了。 不用多,数百军卒如果一起动手的话,转运金银的速度绝对不慢,要是他们去的晚了的话,搞不好银子还真的有可能被谷大用给带走了呢。 忽然之间前方几道身影出现在一众官员的视线当中。 有人见了忍不住惊呼一声道:“是谷大用、马永成他们。” 杨廷和眉头一皱,不过脚步却是不停,很快就来到了谷大用、马永成几人的面前。 谷大用陪着笑脸,上前冲着杨廷和、李东阳几人拱手笑道:“诸位阁老,咱家可是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啊。”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谷大用这是何意,为何要在这里等着他们。 杨廷和看了谷大用一眼,突然之间道:“谷大总管,明人不说暗话,那银子……” 不等杨廷和将话说完,谷大用笑着道:“银子的事好商量吗,不就是一些银子吗,咱家知道诸位大人是为了朝廷考虑,所以对于诸位大人想着将银子收归国库也能够理解。” 本以为谷大用是来抢银子的,可是听谷大用这话,竟然难得的通情达理,这让不少原本怒气冲冲盯着谷大用的官员看谷大用的眼神变得和善了几分。 杨廷和诧异的看了谷大用一眼道:“哦,这么说谷大总管也认为那些银子该入了国库了?” 谷大用轻咳一声道:“入国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陛下也穷啊,诸位就不能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 杨廷和闻言登时冷哼一声道:“不是我等不体谅陛下的难处,而是朝廷急需一批银钱做事。” 谷大用笑道:“咱家知道,朝廷需要用钱,所以说咱家这不是来同诸位大人商量来了吗?” 一旁的马永成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谷大用陪着杨廷和等官员在那里争执不已,甚至为了银子的归属几次爆发争吵。 但是马永成心中却是如明镜似得,谷大用这哪里是在争银子的归属啊,分明就是在争时间啊。 大半个时辰过去,谷大用感觉自己的嘴巴都有些干了,心中估摸着船上的银子也该转运的差不多了。 而这会儿杨廷和等人见谷大用油盐不进,也没有了继续同谷大用商量的意思。 就听得杨廷和冲着谷大用怒道:“谷大总管既然坚持己见,那么就请谷总管去取了陛下的圣旨来,若是有陛下的圣旨,码头上的银子便是入了内库,本官也无话可说。” 谷大用一挥衣袖道:“荒谬,咱家若是能请来圣旨,还会同你们在这里商量吗?既然诸位大人不肯答应,那咱家就此告辞。” 说着谷大用冲着马永成道:“马兄弟,咱们走。” 根本就不管杨廷和等人是什么眼神,谷大用直接带上人同马永成径自离去。 包清等人一脸的愕然之色,只听得包清轻声嘀咕道:“奇怪了,这谷大用拦住咱们,说了半天,似乎全都是一些没意义的话啊。” 杨廷和闻言猛地神色一变道:“不好,谷大用可能是在拖延时间,诸位快随老夫前去码头。” 众人也都不傻,先前只是被谷大用的一通忽悠给搞得迷糊了,这会儿听杨廷和这么一说,一个个的都隐约感觉似乎是上了谷大用的当。 一众人一路飞奔一般的冲到了码头之前,就见几名户部的吏员正哭丧着脸坐在那里,甚至身上还沾满了灰尘。 当看到杨廷和、包清等人的时候,几名官员就像是见到了救醒一般,几乎是哭着跑了过来。 “大人,诸位大人,银子没了……” 杨廷和闻言身子一僵,面色变得无比难看起来,而包清则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一名吏员脸上吼道:“不是让你们盯着吗,银子怎么会没了呢?” 那名挨了一巴掌的李桓哭到:“大人,您刚离去没有多久,谷大用就带了一队人前来,以极快的速度将银子给转运走,而我们则是被腾襄右卫营的士卒给看管了起来……” 包清颤声道:“所有的银子都被谷大用的人给带走了?” 那吏员哭丧着脸道:“就在一刻钟之前,谷大用的人带上所有的银子,已经离去了。” 杨廷和忽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怒道:“好个谷大用,不曾想老夫竟然会被你给骗了。” 想到谷大用在大半个时辰之前拦下他们,那个时候谷大用的人肯定还在转运银子,而谷大用说了那么多的废话,无非就是在拖延时间。 只是当时他们并不觉得谷大用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银子给带走,这才给了谷大用机会。 包清看着杨廷和道“大人,银子没了,咱们该怎么办?”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道:“银子既然被谷大用给带走了,那么再想要回来又岂是那么简单。” 说着杨廷和眼中闪过一道异色道:“不过这银子终究是要回到国库之中的。” 不少官员闻言满是不解的看向杨廷和。 御史卞与这个时候忽然道:“那锦衣卫千户杜广……” 杨廷和冷笑一声道:“让府尹以杜广擅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派人去捉拿杜广归案。” 有官员当即应声而去。 丢了银子,总不能连杜广杀了户部吏员的事都这么算了吧。 一众官员散去,而码头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则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皇宫之中,傍晚时分 朱厚照看着马永成、谷大用,尤其是谷大用手中捧着的已经完成入库的数百万两金银的账簿,脸上满是愕然与惊喜之色。 听着谷大用的讲述,朱厚照惊叹道:“这么说的话,一切都在李桓的预料之中?” 谷大用点头道:“李兄弟虽然不可能料事如神,但是也猜到百官是不可能放任那些金银进入陛下的内库的,所以特意来信叮嘱了老奴一番,如此方才将银子从百官手中抢了过来。”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好,好,李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大明正德三年秋 十月的秋风已然带着几分肃杀的寒意,官道之上,一队长长的队伍押着数辆囚车缓缓前行。 而在这些囚车之后则是不下于上百辆偌大的马车正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马车所过之处,在官道之上留下一道很是明显的车辙痕迹,可见这一辆辆马车之上所拉的东西到底有多么沉重。 为首的一匹战马之上,一道身影身着锦衣,外面披着玄色的大氅,任凭秋风瑟瑟。 四周则是一队的锦衣卫校尉,在车队的四周则是一群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煞气的精锐士卒护持着。 而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之前,亲自带领锦衣卫前往绍兴府余姚县处理谢迁谋逆一案的李桓等人。 骑在马上的李桓一脸的感慨之色,想到自己这一个多月的经历,自是感慨万千。 纵然是他都没有想到,谢迁在余姚县的影响力竟然那么大,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士林之中的影响力完全超出了意料。 那些听从谢迁讲学的士子完全就是被谢迁给洗脑了一般,成了谢迁的忠实信徒。 如果说能够不杀人的话,其实李桓也不想杀人。 可是那些士子的反应以及举动已然是触及了李桓的底线,可以想象,如果当时李桓真的放过了苏魁、席真等人的话,只会让那些人更加的张狂。 更可怕的是,当这些人参加科举,迈入朝堂之后,这些人必然会成为潜在的心腹大患。 李桓不得不挥起了屠刀,哪怕是被人视作杀人狂魔,视作屠夫,他也认了。 说来此番李桓在余姚县也不是没有收获,余姚八大家,除了曲家两家没有参合其中,可以说六家尽皆被李桓给抄家灭族。 算上谢家抄没出来的家财,此番单单是抄没出的现银差不多就有三百万两之巨,这还不包括田亩、庄园、矿山等。 虽然说还有一些收尾没有处理干净,不过李桓也安排了人处理。 看着前方已经映入眼帘的京师,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他李桓,又回来了。 差不多半个月之前,李桓收到了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自谷大用将银子抢走,入了天子内库之后。 原本沸反盈天的百官却是突然之间沉寂了下去,这么长时间,百官竟然一个个的老老实实,再也没有人提及关于抄没所得的银子的归属的问题,就好像是百官一下子得了失忆症将此事遗忘了一般。 虽然说没能将第一笔金银拿到手,可是后面还有福建那抄没的一笔,加上李桓此番带回来的数百万两,加起来还有大几百万两。 要说文官集团不盯上这两笔金银的话,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 涉及到近千万两的金银,李桓才不信文官集团会因为一次的失败就那么的放弃。 不过不管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算计,李桓也是不惧,大不了就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罢了。 城门口处,几道身影正翘首以盼,为首的正是谷大用、马永成、丘聚等人。 突然之间,丘聚脸上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道:“来了,李兄弟回来了。” 当李桓的身影出现在丘聚等人的身前的时候,丘聚几人忍不住大笑着上前。 只听得丘聚向着李桓道:“李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陛下可是时常念叨你,数日之前便叮嘱咱家,今日一定要亲自前来迎接你入宫。” 李桓闻言冲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承蒙陛下关爱,李桓心中惶恐啊。” 谷大用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李桓身后的那长长的一队马车上面,一张老脸之上满是笑意道:“李兄弟,这些全都是自余姚县城抄没来的金银吗?” 李桓笑着点头道:“不错,足足有三百多万两,等下还要劳烦谷老哥将这些金银送往陛下内库。” 谷大用拍着胸膛道:“李兄弟尽管放心便是,咱家这次如上次一般带了腾襄右卫营的人马,任何人都别想打这些银子的主意。” 听谷大用这么一说,李桓不禁眉头一挑,看了谷大用、丘聚、马永成几人一眼道:“奇怪了,按说以百官的性子,我带了这么多金银回来,他们肯定是要争上一争的,怎么没见有什么反应。” 听李桓这么说,谷大用也是一脸的不解道:“别说是李兄弟你了,就是我也感觉非常的奇怪,这些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是不正常啊。” 李桓看向马永成,马永成自然明白李桓的意思,可是也冲着李桓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锦衣卫的对于百官的检监察要胜过东厂,就连锦衣卫都没有什么发现,咱家手下的那些儿郎更是没什么发现。” 而丘聚则是笑着道:“或许是那些人怕了李兄弟,得知李兄弟亲自带着金银归来,根本就不敢凑上来呢。” 几人听丘聚这么一说,不由的大笑了起来,谷大用更是点头道:“还别说,如果没有其他原因的话,还真可能是怕了李兄弟啊。” 李桓却是苦笑摇了摇头,以百官的尿性,他们要是怕了才怪,之所以没有一点动静,肯定是有更大的谋划。 这会儿丘聚轻咳一声向着谷大用、马永成几人道:“诸位,陛下还在宫中等着李兄弟呢。有什么话,等闲暇在再叙。” 谷大用几人连连点头。 李桓同谷大用做了交接,然后命人将谢迁等人押往诏狱,自己则是同丘聚直奔着皇城而去。 马车之中,丘聚同李桓有说有笑,将这些时日京师之中、皇城之中所发生的许多事情讲给李桓听。 忽然之间,丘聚道:“对了,李兄弟,你可还记得先前你向陛下进言,召龙虎山邵元节真人进京之事?” 李桓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看着丘聚道:“难道说邵真人已经进京了吗?” 丘聚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说丘聚是天子的近侍,可以说是天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但是丘聚也不知道李桓建议天子召邵元节这样的有道真人进京所为何事。 不过丘聚这般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什么事能打听、什么事不能打听。 丘聚隐约猜测天子召邵元节进京,肯定事关天子私密,所以丘聚根本就没有打听的意思。 李桓沉吟一番道:“陛下可曾召了那邵元节入宫?” 丘聚闻言摇了摇头道:“邵真人大概是数日之前进京的,不过陛下却是没有召其入宫,说是等到李兄弟你回来之后,再考虑召见邵真人的事情。” 李桓点了点头。 丘聚忽然道:“对了,如今邵真人正在英国公府落脚。” 说着丘聚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冲着李桓眨了眨眼睛道:“说来李兄弟你那位未婚妻子张槿还是邵元节的真传弟子呢,论起辈分的话,李兄弟你还要称呼那邵真人一声师傅。” 李桓见丘聚打趣自己不禁笑了笑。 不过有张槿的关系在,想来在邵元节入宫之前,他倒是可以先去见一见邵元节,至少也该让邵元节明白召他入宫所为何事。 而且他也要确定一下,邵元节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是不是徒有虚名之辈,毕竟是他举荐,如果到时候邵元节徒有虚名的话,或许天子不会怪罪于他,但是他脸上也是无光不是吗。 乾清宫 已经命御膳房备下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的朱厚照此刻正不时的向着殿外望去。 侍奉在一旁的高凤道:“陛下,方才已经有消息传过来,李桓兄弟已经同谷总管他们完成了交接,正同丘聚一起奔着皇城而来,可能这会儿已经进了宫城了。”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道:“朕倒是不急,只是李卿去了这么久,朕心中颇有些挂念罢了。” 高凤道:“若是李桓兄弟知道的话,定然会感激涕零的。”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个小内侍尖声道:“大都督李桓求见陛下。” 朱厚照豁然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惊喜之色道:“快传!” 很快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身姿挺拔,一袭飞鱼服,,面容沉凝,身上隐隐带着风尘仆仆之色,正迈着沉稳的脚步大步而来,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朱厚照看到李桓的时候,嘴角荡漾起意思笑意。 李桓看到乾清宫之中那一张方桌上的丰盛饭菜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感动。 天子这摆明了就是设小宴为他接风,就算是一些重臣怕是一辈子都未必能够有这般的待遇。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波澜,李桓大步上前,冲着朱厚照拜下:“臣,李桓,拜见陛下。” 朱厚照开怀笑道:“卿家快快起身。” 打量了李桓一番,朱厚照示意李桓落座道:“李卿为朝廷之事奔波,劳神费力,却是清减了许多。” 就在李桓、朱厚照君臣相见之时,李桓回京的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传开。 内阁阁臣杨廷和府邸 杨廷和这一日早早的回到家中,此刻正在书房当中翻看一册孤本典籍,忽然管家轻轻的走进书房向着杨廷和道:“老爷,李桓回京了。” 杨廷和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老管家。 而老管家条理清晰的道:“李桓大概一炷香之前抵达城门处,将其带回的金银交给了谷大用运往内库,谢迁等人押赴诏狱,而李桓自己则是奉诏进宫去了。” 杨廷和微微颔首,老管家见状缓缓的退了出去。 坐在书桌之前的杨廷和无意识的以手中孤本典籍轻轻的拍打着手掌,嘴角渐渐的荡漾其一丝笑意:“李桓,你终于回来了,这次老夫看你如何应对。” 【第二更送上,求订阅,月票,打赏。】 ps:另外推荐一本朋友的新书《放开我画皮仙》,作者薪意,也是老作者了,鬼修路线,以不一样的视角,开人间。 第二百零七章 锦衣卫也烂了!【求订】 乾清宫 李桓此刻正同天子讲述着他此番浙江余姚之行的经过。 虽然说先前已经通过锦衣卫的渠道了解到了李桓在余姚县的经历,但是看那些消息同亲自听李桓讲述相比明显是两种感受。 朱厚照的神色变化不定,但是能够看得出,朱厚照眼中隐隐有怒色充斥。 突然之间,朱厚照忍不住怒道:“该杀,这些地方豪绅当真是无法无天,连民乱都敢制造,李卿屠了他们这是他们死有余辜。” 李桓看着面露怒容的朱厚照轻咳一声道:“陛下,地方豪强眼中本就没有什么国家,没有忠义,这天下豪强纵然屠了十之七八,也绝不冤枉了他们。” 一旁的丘聚、高凤几人闻言不禁打了个哆嗦,这要是换做是其他人这么说的话,他们肯定是嗤之以鼻。 虽然说地方豪强比之昔日的世家来差了几个量级,但是那也是地方上的土霸王一般的存在。 大明的统治可以说大半靠的就是这些地方上的乡绅、豪强。 一般人绝对不敢去捅这等马蜂窝一样的存在,但是李桓敢啊。 只看李桓在余姚直接灭了当地几大豪强之家就知道李桓绝对做得出屠灭豪强的事来。 朱厚照眼中则是闪烁着异样的神色,不过很快便看着李桓微微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如李卿你这般抓住把柄,直接灭了一地豪强倒也没有什么,可是如果要针对所有的豪强,只怕……” 李桓闻言不禁笑了起来道:“陛下想哪里去了,臣还没有狂妄到能够对抗天下豪强的程度,臣只是说天下豪强大半都该杀,又不是真的去杀。”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朕还真的怕李卿你盯着豪强不放呢。” 不过话音一转,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不过若是一些豪强忘了这世间还有朝廷,还有王法的话,那便灭了他们。” 李桓嘴角露出笑意,忽然开口道:“陛下,臣此番回来,准备重整京营了。” 朱厚照眼睛一亮,看着李桓,神色振奋道:“好,李卿需要什么,朕会全力支持李卿。” 京营糜烂,武勋不堪重用,以至于文武失衡,就连兵马大权都落入了兵部之手。 朱厚照本就是打算趁着这次重整京营之机,将兵马大权掌握在手中,地方上也就不提了,鞭长不及,可是这京畿重地,一国腹心之地的兵马如果都无法掌握在手的话,他这天子又岂能安心。 更重要的是如果换做以往,他这位天子想要去打京营的主意,肯定会明里暗里受到文官集团的抵制乃至反对。 百官必然会劝他以仁政治理天下,效仿先皇,莫要做穷兵黩武的帝王,一道道的奏章绝对会将他这位天子给淹没了。 可是前番他这位天子遇刺,尤其是冯海率领京营效勇营兵马无诏杀入京师叛乱之举,一方面让天子清楚的感受到了京营兵马失控的可怕后果,另外一方面也给朱厚照营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掌控京营的大好时机。 就是因为天子遇刺,效勇营叛乱,朱厚照选择在这个时候抓取京营大权,任何的文官都无法反对。 不过也不是没有头铁的人,就像当初朱厚照任命李桓提督京营,试图让李桓重整京营的意图便被百官所洞悉。 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有谋逆的大案在,依然有文官毫不犹豫的跳了出来弹劾李桓,反对天子整顿京营。 这些人的确是没有参合到谋逆的大案当中,之所以跳出来,就是因为他们乃是文官集团,绝不愿意看到武将崛起,不愿意看到天子尚武,抓去兵权。 而李桓对于这些人直接便以谋逆同党的罪名将之一个个下入牢狱之中。 虽不是反贼,然则其心较之反贼也没什么不同。 好在李桓直接扛着谋逆的大旗镇压,否则的话,李桓这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提督京营的差事还真的没那么顺利能够通过。 可以说如今绝对是天子掌控京营的最佳时机,一旦谋逆大案彻底告一段落,李桓敢说绝对会有一大批的官员跳出来以各种理由来反对重整京营,阻止天子掌控京营兵马。 朱厚照看着李桓,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李桓深吸一口气笑道:“陛下放心,福建抄没的那一批金银要不了几日便可抵达京师,到时候陛下内库之中足足有近千万两银钱,用之重整京营却是足够了。” 说到底京营重整之所以是一大难题,难倒了几任帝王,无非就是银钱以及关系网这两点。 裁汰老弱,重立京营所需银钱岂止百万,勋贵在京营之中关系网盘根错节,若是得不到勋贵的支持,一样时困难重重。 可是如今银钱齐备,李桓又同勋贵的核心,英国公府、成国公府结亲,勋贵集团几乎是将李桓视作自己人一般。 这种情况下只能说是万事俱备,只待李桓大刀阔斧的动手了。 朱厚照眼中满是憧憬之色,背着手在乾清宫之中来回走着道:“只要有一支精锐大军在手,朕便可以继续支持刘瑾推行新政,将新政真正的执行下去,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图有新政之名,到了地方却政令不通,难以执行。” 有锦衣卫、东厂两大情报机构,朱厚照自然是能够掌握到天下地方上新政的执行情况。 如果说不是朱厚照早有心理准备,怕是他这位天子都要被活活气死。 新政明明是善政、仁政,可是到了地方上却被那些地方官员或者地方豪强歪曲事实,变成了他们手中谋取私利的工具,愣是搞得地方上民怨沸腾。 有时候朱厚照那是真的想一口气将那些地方官员统统砍了脑袋,可是说实话,朱厚照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底气啊。 没有一支足可以镇压一切变故的兵马在手,以他所受到的帝王教育,朱厚照心中很清楚,他真的要那么做的话,恐怕这江山就真的要为之动荡,易主了。 有些事刘瑾可以去做,李桓可以去做,但是他这位天子却不能做。 而如今,重整京营就是他这位天子迈出的第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无比着各种的看着李桓道:“李卿,辛苦你了。” 这话情真意切,绝对是发自肺腑。 李桓连忙起身道:“陛下折煞臣了,这不过是臣之本份,何来辛苦。” 朱厚照看着李桓,轻叹道:“一直以来都是李卿你冲在前面,替朕扛下这一切,还有刘瑾他也一样,替朕扛下了新政的骂名,而李卿你也因为针对百官而声名狼藉……” 不等李桓说什么,朱厚照脸上露出笑意道:“朕只是想告诉李卿,李卿你所做的这些,朕都记在心间。” 李桓向着朱厚照拜了拜一脸感动的道:“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陕西,西安府,华阴县 今岁陕西西安府一地不单单是大旱,更是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蝗灾,以至于粮食几乎颗粒无收,百姓贫苦,卖儿鬻女以求活命。 做为西安府遭受蝗灾最为严重的一地,华阴县粮食几乎绝收,许多百姓之家家中存粮大半早已耗尽,许多人更是只能靠着挖掘一些野菜来充饥勉强保全性命。 可是即便如此,随着秋风渐寒,就是野外的野菜也被挖掘一空,许多百姓早已经是连野菜、树皮都吃不到。 华阴县城到底是一县之地,县中居住了华阴县的许多豪强乡绅,这些人衣食无缺,城中却是多有卖儿鬻女的百姓。 华阴县县衙,身为县令的王智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主簿道:“汤主簿,西安府那里还没有消息吗?如今县中的灾民越来越多,县中根本就没有救济所需的钱粮,若是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会有百姓生生饿死啊。” 汤主簿名唤汤震,出身于华阴县有名的豪绅之家,汤家乃是华阴县最大的地主,单单是汤家名下的田亩就有数万亩之多,自从上一代汤家家主汤峪卸任华阴县主簿之后,身为举人的汤震愣是继任了这华阴县主簿之位,依然是华阴县说一不二的家族。 此汤震听了王智的话,捋着胡须笑道:“大人,消息咱们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已经送往西安府那里去了,只不过大人您也知道,今岁整个陕西都遭了大灾,不单单是咱们华阴县粮食几乎颗粒无收,其他地方也是一般,便是西安府的诸位大人想要救济,也需要朝廷调拨钱粮啊。” 王智脸上满是忧色道:“可是再怎么下去的话,恐怕不等朝廷的救济下来,华阴县就要出现易子而食之事了。” 汤震摇了摇头道:“那也没办法,朝廷的救济一日不到,我等也只能看着。” 王智目光投向边上的巡检崔纪、典吏丁朝忠二人,两人注意到王智的目光,脸上皆是露出无奈之色冲着王智摇头不已。 王智深吸一口气,忽然之间道:“本官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县中粮仓之中还有数千石的粮食,暂时可以拿出来熬成稀粥,救济灾民,怎么都要坚持到朝廷的救济下来,否则我华阴县百姓,不知会有多少人死于这一场大灾……” 只看这点,王智明显是一位心怀百姓的好官,可以说如王智这般的官员在大明朝不能说没有,可是绝对是非常的稀少。 华阴县能够遇到这么一位县令,倒也是一种幸运。 说着王智感慨道:“那些粮食是去岁所存,为的就是防止出现天灾人祸而存下的救命粮。” 王智的目光看向了县丞金平,做为县中的二把手,虽然说无论是县丞还是巡检、典吏、主簿,皆是王智这位七品县令的下属帮手,可是王智却很清楚,在这华阴县,他是县令不假,但是真正能够做主的却是在场的这几人。 这几人皆是华阴县豪族,每一个背后的家族都是华阴县的豪强之家,如果说没有这些人相助的话,他这位县令的命令恐怕想出这县衙都难。 所以王智想要救济灾民,必须要同这几人商议。 一时之间,汤震、崔纪、丁朝忠几人皆是看向了金平。 金平大约四十许,面色红润,一脸的富态,面相极为慈祥,一看就是一位面善之人。 只听得金平冲着王智摇了摇头道:“大人不可啊!” 王智不由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金平竟然会反对,要知道他准备暗处储备粮救济灾民,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凡是有点脑子都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想办法救济灾民,否则的话,不单单会有灾民饿死,搞不好还有可能会因为灾民引发民变。 汤震、崔纪、丁朝忠几人听了金平的话,原本略带紧张的脸上皆是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王智盯着金平急道:“为何不可,须知人命关天,早一日救济百姓,便可避免百姓生生饿死。” 金平叹道:“大人啊,你可知,那区区数千石粮食相对于华阴县受灾的十几万百姓,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是救不了几个人的。” 王智闻言深吸一口气道:“本官只知道能救一人是一人,能撑一日是一日。“ 说着王智冲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一脸正色道:“本官身受皇恩,代陛下治理百姓,身为一方父母官,又怎能坐视百姓饿死。” 随即王智也不管金平、崔纪几人是什么反应,直接起身下令道:“本官主意已定,明日早晨,于城门外架锅熬粥,救济灾民。” 丁朝忠几人不禁面色为之一变急道:“大人……” 王智一甩衣袖怒道:“够了,不要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要趁机兼并土地、买卖人口吗?以往本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受灾百姓岌岌可危,本官绝不允许你们借大灾行祸国殃民之事。” 说完这些,王智直接扭头离去。 看着王智那一脸怒容的模样,待到王智离去,就见一脸和善之色的金平忽然面露怒色,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低声怒道:“好个王智,老夫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愚蠢的一面。” 汤震面色阴冷的坐在那里,手中的茶杯在其手中微微晃动着,眼睛微微的眯着冷笑道:“咱们这位王大人可真是一位百里无一的好官啊。” 话是如此说,可是汤震那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崔纪微微一笑道:“听说这位大人可是同那位新晋阁老王阳明王阁老有几分渊源。” 金平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屁的渊源,不过是出了五服的族人罢了,那位王阁老恐怕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同族存在,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在这里一呆就是数年了。” 轻咳了一声,丁朝忠道:“几位,咱们这位县令大人可是要动用那批粮食救济灾民的,大家还是说说看,咱们给如何应对才好?” 几人对视一眼,别人不清楚,可是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县中粮库去岁的确是存了数千石的粮食,可是那是去年啊,一年时间过去,那些粮食早已经被他们上下其手给弄了出去,粮库之中早就空空如也了。 汤震捋着胡须道:“是啊,明日里咱们这位王大人若是去了粮库,见不到粮食,到时候……” 他们将粮库里的粮食倒弄出去,这事县衙之中知道的人不少,可是王智这位县令却是不知。 金平缓缓道:“不用担心,明日县令大人自会死心的。” 听了金平的话,崔纪、丁朝忠、汤震先是一愣,继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这会儿就听得汤震开口道:“咱们几家哪一家不是趁着大灾之年,收拢灾民手中的土地,买卖灾民之中的青壮充作仆从,没有一次次的大灾大难,咱们的家族何以兴盛至今。他王智想要救济灾民,还想阻止我们兼并土地,他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听汤震这么说,几人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金平轻笑道:“汤兄所言甚是,老夫可是早就盯上了那青莲村千亩良田,这次我汤家定要将其拿下,诸位可莫要同我汤家相争啊。” 丁朝忠笑道:“我丁家准备从拿下十里铺千亩土地。”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一家几千亩,那一家几千亩,这大灾之年,倒是成了他们各家壮大之机。 汤震突然之间神色一正道:“诸位,据我所知,上面诸位大人已经准备向朝廷求援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应该很快就会做出反应,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汤震微微点头道:“不错,几位大人能够帮大家伙争取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伙就各凭手段了,能吃下多少好处就吃下多少。” 说着汤震起身道:“大家都散了吧,明日还得应付咱们那位天真的县令大人。” 夜半时分,县衙后宅之中,身为华阴县县令的王智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同王智同床共枕的夫人范氏看着眉头紧锁,夜不能寐的王智忍不住劝道:“老爷,您不是说已经有了救济灾民之法了吗?” 王智闻言,轻叹一声看着范氏道:“虽然为夫决定拿出粮仓的存粮救济灾民,可是毕竟粮食极其有限,若是朝廷不尽快调拨钱粮救济灾民的话,那点粮食恐怕也坚持不了许久啊。” 范氏安慰道:“老爷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以及陛下了。” 王智忍不住叹道:“可是一想到不知将有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为夫这心中就满是愧疚,我王智读圣人书,代天子牧民,为一县父母官,却是只能看着治下百姓受此大灾……” 范氏看王智那一副自责的模样道:“老爷,天灾人祸,本就与老爷无关,老爷您为官清廉,已经事一方百姓之福了,相比那些趁着天灾人祸发财的官员,老爷您足可以问心无愧。” 说着范氏看着王智疲惫的模样道:“老爷,早些歇息吧,这几日您心忧灾民,都清减了许多。” 王智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范氏叹道:“这些年却是委屈了夫人,跟着我一辈子,也没有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同时王智昔日身边的书童,如今的管家王城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道:“大人,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啊。” 王智听到王城的话,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豁然起身,一边抓过官服穿在身上一边向着外面跑去。 身后传来范氏的声音:“老爷,鞋子,您的鞋子啊!” 吱呀一声,王智一把拉开房门,盯着王城道:“不会是粮仓那里出了事吧。” 王城闻言不由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王智道:“老爷,您怎么知道粮仓那里失火了啊!” 王智闻言顿时面色大变,眼中露出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神色,身子忍不住一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王城吓了一跳,一把扶住王智。 王智稳了稳心神,眼中满是狂怒之色怒吼道:“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能够高中进士,王智又怎么可能会是傻子,他先前便感觉有哪里没有考虑到,以至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是当听到王城说粮仓那里出了事,王智便如遭雷击一般,一下便猜到了什么。 王城做为王智的书童,可谓是王智的心腹,见王智反应,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恍然与骇然之色。 他可是知道自家大人这几日一直在考虑着动用粮库存粮救济灾民的,而今天方才告知县中县丞、巡检等人,结果到了晚上粮仓那里便失火了,便是他也能够猜到这火来的蹊跷。 这一把火到底是谁放的,几乎是不言而明。 王智面色极其难看,咬牙切齿的道:“他们竟然如此疯狂,那可是数千石的粮食啊,若是拿来救济灾民,能救多少性命啊,他们竟然就那么一把火烧了……” 王城忽然道:“老爷,以那些人的秉性,又怎么可能会将粮食给烧了,只怕粮仓里的粮食早就已经空了,他们放这一把火一方面是遮掩粮食被他们倒卖一空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是彻底的绝了老爷您放粮救灾,坏他们各家好事的心思。” 王智闻言神色一变,继而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容,口中喃喃道:“我可真傻,我可真傻。” 看王智那一副失神,如同魔障了一般的模样,这会儿已经起身走过来的范氏不由的惊呼一声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范氏一脸担忧的晃动王智的身体,急切的呼唤,总算是让王智回神过来。 可是这会儿王智整个人却是显得无比的颓废,精气神萎靡到了极致,一看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看到王智这般,范氏不由大急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妾身啊。” 京师 李桓出了皇城,回到了府中,陪着冯氏吃了饭,然后在连翘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的风尘,沉沉睡去。 天色放亮,李桓早早的起身,换上了一身朝服,在夜色朦胧之中奔着皇城而去。 今日虽不是大朝会,但是因为今日李桓要提出正式整顿京营之事,所以昨日天子便已经传旨给朝中文武重臣今日早朝务必到场。 所以说今日朝会,除了一些低品阶的官员之外,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除非是有事,否则的话都会到场。 虽不比大朝会人数众多,但是到时候到场的官员怕是不下上百人,也算的上是一次极为正式的朝会了。 乾清宫前,当李桓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官员等候在那里。 一道道的目光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许多官员早已经收到了李桓回京的消息,所以看到李桓的时候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甚至一些官员看李桓的目光之中透露这几分异样的神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要看李桓的笑话一般。 李桓的感应何等的敏锐,对于众官员的目光自然是有所察觉。 只不过李桓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而已,他早就猜到百官肯定有事,但是有句话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能够搞出什么花样来。 没有多久,随着天子銮驾驾临,就在这乾清宫之前,百官向着天子叩拜。 朱厚照端坐于御座之上,示意百官平身,目光之中隐隐有激动之色闪过,神色肃穆的冲着一旁的丘聚点了点头。 丘聚上前一步尖声道:“百官奏事!” 随着丘聚话音落下,一众文武倒是显得颇为平静,并没有出现一窝蜂的上来弹劾李桓的情形。 似乎几次吃了亏之后,文武百官学聪明了,不再直接同李桓正面对着干了。 李桓倒是颇有些讶异的看了这些人一眼,不过随即李桓也反应过来,看来这些文武也不傻,知道弹劾他没用,竟也不做这等无用功了。 李桓笑了笑,虽说弹劾无用,可是被人天天弹劾,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吗,这些人能够识趣一些,也不枉他一次次同文武百官对着干了。 朱厚照看着下方不发一言的众臣,轻咳一声道:“诸位卿家没有什么事要启奏吗?” 百官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而这会儿李桓当即上前一步,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朱厚照眉头一挑,当即便道:“李卿有何事?” 当李桓站出来的时候,百官的目光皆是落在了李桓的身上,不少人皆是露出异样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要看李桓的笑话。 李桓对于这些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回避下,臣奉命提督京营,今已查明京营之中大小将校数十人乃是冯海之同党,京营糜烂,战力不存,特恳请陛下允准臣裁汰京营老弱,重建三大营。” 李桓话音落下,朱厚照第一时间看向了一众文武。 百官之中许多人听了李桓的话脸上皆是露出了凝重之色,有人脸上满是不虞之色,可是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朱厚照居高临下将文武百官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尤其是见到没人站出来反对的时候,朱厚照忍不住心中的欣喜,以至于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笑意。 深吸了一口气,正当朱厚照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就听得一名监察御史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本奏。”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看了那监察御史一眼,缓缓道:“爱卿有何事?” 那监察御史道:“陛下,陕西大旱,又逢蝗灾,以至于颗粒无收,百姓无有粮食充饥,陕西布政使司上下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即刻调拨钱粮,救济灾民,迟则百姓将有饿死之危。若为有心之人所利用,恐生民变。” 这监察御史话音落下,随即就见十几名官员齐齐走了出来冲着朱厚照拜下道:“陕西大灾,百姓困苦,朝廷若是不即刻救济灾民,恐失民心,有损陛下之声誉啊。” “请陛下下旨调拨钱粮,救济灾民!” “请陛下下旨调拨钱粮,救济灾民!” 朱厚照面色颇为难看,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李东阳、杨廷和几人的身上,沉声道:“诸位爱卿,陕西灾情究竟如何,前番不是说灾情并不是太过严重,已经责令陕西布政使司自行赈灾了吗?” 王阳明面色沉凝,上前冲着朱厚照躬身一礼道:“回陛下,陕西布政使陈康、巡查御史曹锋等官员隐瞒灾情真相,欺瞒朝廷,以至于陕西上百万之多的灾民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济、安置,如今许多灾情严重的府县已出现易子而食的现象,甚至,甚至有灾民聚集隐隐有冲击官府的迹象……” “什么?竟有此事?” 朱厚照豁然起身,脸上满是怒意。 先前内阁的确是说过陕西出现蝗灾、旱灾,由于当时陕西布政使以及陕西巡察御史乃至陕西锦衣卫千户等呈上来的奏章皆表明陕西虽有灾情,却在可控范围之内。 大明两京十三省,年年都有地方会出现大小灾情,像这等灾情很是常见,所以当时他已批示减免陕西赋税,命地方赈济灾民。 可是现在王阳明竟然告诉他,陕西竟然出现易子而食、饥民聚集冲击官府的事情,这如何不让朱厚照为之震怒。 一脸怒色的朱厚照咆哮道:“陕西布政使陈康该杀,巡察御史曹锋该杀、陕西锦衣卫千户袁明该杀……” 别说是朱厚照震怒了,就是站在那里的李桓在听了王阳明的一番话之后,面色也变得无比凝重,眼中满是怒意以及杀机。 “陕西锦衣卫千户袁明,老子要将你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李桓口中默念着锦衣卫千户袁明的名字,心中满是杀机。 坐镇一省的锦衣卫千户竟然与人同流合污,一起隐瞒陕西灾情,欺瞒朝廷,这是何等的大罪。 一省之地的锦衣卫千户出了问题,等同于天子在陕西一省的耳目出了问题,虽说李桓做为锦衣卫指挥使,可李桓也不过是执掌锦衣卫几个月时间,袁明坐镇陕西已经有数年之久,真要说那也是前任指挥使石文义的责任,但是这并不妨碍李桓震怒啊。 【今天临时有事,所以耽搁了,只有这么多了,大家见谅啊】 第二百零八章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求订】 这会儿李东阳、杨廷和几人站出身来,向着朱厚照拜下道:“陛下,臣等有失察之罪,身为内阁,竟没有察觉此等大事,还请陛下责罚。” 发泄了一通,朱厚照心中怒火稍稍被压制了几分,同时扫了李东阳几人一眼,猛地一挥衣袖道:“你等的确有失察之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济灾民,严查陕西官员欺上瞒下之人究竟有哪些,朕要诛了他们九族。” 一名官员突然之间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李桓,同样有失察之罪,请陛下严惩……” 朱厚照正在气头上,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闻言登时冲着那官员怒喝一声道:“值此之际,不思如何救济灾民,却想着以此攻讦同僚,其心可诛,给朕除了他的官身,着锦衣卫严查。” 这官员本就是监察御史,先前朱厚照得知有巡察御史同陕西官员相互勾结欺上瞒下,已经是恨不得将那巡察御史曹锋给杀了,这名监察御史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攻讦李桓,自然是成了朱厚照发泄怒火的对象。 这监察御史闻言不由一愣,随即面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臣……臣无有私心啊,臣冤枉……” 朱厚照根本就不听对方的辩解,怒吼道:“拖下去。” 登时两名值守的禁卫上前,将那御史给带走。 一时之间,百官心中惴惴,朱厚照目光落在李东阳几人的身上道:“传朕旨意,即刻命户部调拨钱粮,赈济灾民,地方官员但凡赈济灾民不利者,严惩不待。” 说着朱厚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道:“天灾犹可恕,人祸必诛之。” 这话众人闻知心中凛然,天子的意思很清楚,如果说是天灾的话,倒也罢了,可是如果是因为人祸引发灾民动荡,必然严惩。 吐出一口浊气,朱厚照走上御座坐下,目光一凝道:“可还有事?” 而这会儿身为户部侍郎的包清上前躬身一礼道:“回陛下,现国库之中有银钱二百三十余万两,不知调拨多少银钱赈济陕西大灾?” 朱厚照眉头一皱,看向内阁众人道:“诸位想来已经有了赈灾之策吧,朕且问你们,此番赈灾,所需几何?” 对视了一眼,李东阳上前道:“回陛下,陕西最紧缺的便是粮食,朝廷可于湖光、河南、山东等地购粮,然后运往陕西,至少需银钱百万……” 朱厚照皱眉道:“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秋税不是刚入库吗,为何不直接调拨粮食运往陕西。” 显然在朱厚照看来,若是直接调拨银钱的话,还需要花费时间去购粮,这其中浪费的时间,可能迟了几日就会有无数的灾民活活饿死。 朱厚照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名官员跳出来道:“陛下不可,那些粮食已经有了用处,一者调度于边军粮饷,一者供应京师所需,事关军队与京师的稳定,绝不可擅动。” 朱厚照看向王阳明、刘宇、杨廷和、李东阳几人。 这会儿杨廷和缓缓开口道:“陛下,郑侍郎所言甚是,那些粮食的确不可轻动,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折中之法。” 朱厚照看着杨廷和道:“杨爱卿继续说。” 杨廷和缓缓道:“陛下可下旨,着其中一部分粮食转运陕西救灾,另拨银钱采购粮食入京,以如今京师存粮,打一个时间差,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看向王阳明、刘宇几人道:“几位以为可行否?” 王阳明点头道:“回陛下,此法可活灾民无数,纵有一定风险,臣以为可行。” 谁都知道漕粮不可轻动,京畿周边产量早已经无法供给京师所需,每年朝廷需自湖光等地运转大量粮食入京,以供应京师、边军所需。 可以说一旦京师粮食供应出了问题,则京师必然大乱。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那名官员反对动用漕粮的缘故。 杨廷和等人能够提出动用一部分漕粮,在一定程度上是承担了相当大的责任的,毕竟京师动荡所造成的危害,绝对比一地灾情要大的多。 朱厚照当即便道:“传朕旨意,暂拨漕粮百万石,转运陕西,救济灾民。” 百官齐齐向着朱厚照叩拜道:“陛下圣明。”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精芒道:“着户部、三司派出得力官员亲往陕西,给朕盯紧了这批救济粮,务必要给朕用到灾民救济上。” 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等人神色肃然道:“臣等领命。” 看了百官一眼,朱厚照忽然向着李桓道:“李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方才李桓一直在一旁站着,没有开口,这会儿朱厚照询问,不少官员都是向着李桓投来了目光。 李桓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回陛下,陕西锦衣卫千户袁明勾结陕西官员欺上瞒下一事,臣有失察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朱厚照摇头道:“袁明坐镇陕西已有数年,李卿你执掌锦衣卫不过数月,又一直督办谋逆一案,此事与卿何干。” 李桓正色道:“陛下,此言差矣,臣即为锦衣卫指挥使,那么锦衣卫出了这等事,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着李桓郑重道:“请陛下责罚。” 朱厚照微微沉吟一番,注意到百官神色,忽然点头道:“锦衣卫指挥使李桓疏于监察,以至于下属勾结地方官员欺上瞒下,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一些官员听朱厚照开口,本以为会怎么惩罚李桓,却是不曾想竟然只是罚俸。 谁都知道罚俸这种惩罚根本就是做一个样子罢了,罚了和没罚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你要说没罚的话,还真说不过去,因为这还真的是一种惩罚。 李桓恭敬道:“臣谢陛下!” 说着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陛下,臣以为,此番京营重整,老弱裁汰,必然急缺大量士卒,而陕西大灾,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可于陕西招募大量精壮,予以钱粮,编入京营。” 只听得李桓继续道:“一者古来民乱动荡,必以百姓之中精壮为骨干,择其青壮纳入军中,既可防止大量流民青壮造成民乱,又可给予这些百姓一条生路,不至沦为地方豪强之奴仆。” 一些官员闻言皆是面色微变。 李桓话语之中的意思他们如何不懂。 地方豪强的扩张都是借助天灾人祸,一者兼并土地,一者就是兼并人口,大量的百姓因为丧失土地不得不卖身为奴,成为地方豪强的附庸。 这些人口一旦沦为地方豪强的附庸,自然不再为朝廷所掌控,只会壮大豪强势力,削减朝廷的力量。 但是李桓此举显然是动了许多豪强的蛋糕,那些地方豪强兼并土地,自然需要大量的佃户为其耕种,所以大灾之年的青壮往往都是地方豪强大肆收拢的对象。 一名陕西籍的官员,郑太几乎是本能的跳出来道:“陛下不可啊,民户是民户,军户是军户,太傅所言看似美好,实则不可行。” 李桓眉头一挑看着郑太道:“哦,不知有何不可行?” 郑太道:“前宋王朝便是施行此策,以防灾年地方青壮聚集引发民乱,于是将之纳入军中,然则这些不过是普通百姓,并无战力可言,只会靡费国家钱粮。” 说着郑太看着李桓道:“太傅既然说京营老弱病残,不堪重用,那么下官请问太傅,你召一群百姓进入军中,又有何用,既如此,还不如不整顿京营。” 许多官员闻言皆是连连点头。 前宋行此法,以至于空有上百万地方厢军,却是无有一丝战力,靡费大量金钱。 又一名官员站出来道:“臣也反对。” 很快就有数十名官员齐齐表示反对,如果说仔细调查这些官员的背景的话,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站出来反对的官员之中,至少一半以上都是陕西籍贯。 朱厚照也是皱了皱眉头,身为天子,尤其是朱厚照这般自小经受过帝王教育的天子,熟读史书那是基本,所以他也知道前宋纳民入军之策的弊端。 虽然说一直以来对于李桓都颇有信心,可是有前宋之前车之鉴,再加上如此之多的官员反对,朱厚照不禁有些迟疑的看向李桓。 李桓当然知道前宋那些厢军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可以说,他之所以提出这般的办法,也的确是在抄前宋的作业。 可是抄作业归抄作业,但是李桓所行却与前宋截然不同,前宋是将百姓之中的精壮收入厢军,发以钱粮,避免这些百姓造反,说起来并非是真的将这些青壮当做军队来使用。 而李桓却是真正的要将这些人练成精锐军卒,自然不会出现前宋那种朝廷出钱养了一群没有什么战力的厢军的情况。 见到朱厚照看向自己,李桓正色道:“陛下,臣既然命臣提督京营,全权整顿京营,那么还请陛下相信臣,臣自会给陛下以及百官一个交代。” 李桓此言一出,许多人豁然抬头看向李桓。 就连不少没有站出来反对的官员也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李桓,大家都知道前宋地方厢军是怎么来的,更清楚那政策的利弊所在。 可是李桓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这就让许多官员为之惊讶了。 难道说李桓真不知道招纳一群百姓,将其当做军人来使用是多么的可笑吗? 朱厚照同李桓对视一眼,当他看到李桓眼中的坚毅之色的时候,朱厚照忽然之间笑道:“好,既然李卿这么说,那么朕便准了。” 郑太等官员闻言面色大变,尤其是礼部侍郎的郑太大声道:“陛下,此为误国误民之策啊,万万不可……” 说着郑太冲着李桓道:“李桓,你蛊惑陛下,行此祸国殃民之策,是何居心!” 李桓冷冷的看了郑太一眼道:“郑太,陕西延安府人氏,世居延安府,为地方豪绅,家有良田万亩,奴仆数以百计……” 郑太没想到李桓竟然将其调查的这般清楚,面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便道:“我郑氏一族奉公守法,为地方之表率,田亩、奴仆皆是正当所得,李太傅此言何意?” 李桓看着郑太,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李某想要告诉郑侍郎,希望你们郑氏一族真的如你所言,奉公守法,没有祸害一方百姓……” 郑太面色大变,冲着天子噗通一声拜下,泣声道:“陛下啊,李桓污蔑本官,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许多官员看向李桓的时候,眼中也都流露出赍恨之色,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几乎是威胁郑太堂堂一任侍郎,这如何能忍。 朱厚照看了郑太一眼,冷哼一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卿家要对自己的族人有信心才是。若是郑氏一族真的奉公守法,为一方表率的话,朕绝对会严惩李桓,还郑侍郎你一个清白。” 郑太闻言身子不由一僵,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之色,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颤声道:“陛下……” 朱厚照冷哼一声,没在理会郑太,而是目光投向百官道:“众卿家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赫然是工部侍郎沈玉,只听得沈玉向着朱厚照道:“陛下,黄淮河道已有数年未曾修缮,据工部派出官员勘探,许多河段河道已然损毁,若然发生洪灾,大河肆虐之下,必将酿成大祸。” 说着沈玉缓缓拜下道:“臣请朝廷拨付钱款,修缮黄淮河道,此关系黄淮两岸数千万百姓,数百万顷良田之安危。” 朱厚照不由皱了皱眉头,虽然说对于此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听着沈玉的话,朱厚照还是心中不喜。 先是赈济灾民,又是修缮河道,接下来不知道又是什么。 国库里那点钱粮看似不少,但是绝对经不住遇到大事,如陕西这般的大灾,就算是动用国库一半的钱粮都未必能够有用,接下来还有的犯愁。 而修缮河道,更是费钱费力,动辄数十万的民夫,那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别说是数百万两银子,就是再翻一倍砸进去也未必能够听到响声。 历朝历代,为了修缮河道,朝廷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可是结果还不是难以改变大河泛滥的局面,但是这种事情却又不能不做。 揉了揉额头,朱厚照知道,既然工部侍郎沈玉当着百官的面正式提出这点,那么他这位天子就必须要答应 否则的话,一旦来年黄淮之地真的发生了洪灾,而他这位天子又驳回了工部所请修缮河道的奏章的话,那么他这位天子必然会被史官所记,留下千古骂名。 历来但凡涉及修缮河道,天子皆是一应准许。 朱厚照看了沈玉一眼道:“沈侍郎,朕且问你,工部可有规划,若然修缮河道,所需银钱几何?” 沈玉看着天子道:“回陛下,因许多河段年久失修,此番修缮工部决定将之大修,而非是如以往一般修修补补,年年投入大量银钱,却没有太大效果。” 朱厚照眼睛一亮,每年朝廷在河道上面便投入数十万两的银钱,就是为了维护河道,但是这却是治标不治本,若不大修河道,单凭修修补补,小灾小难倒是没事,可是就怕遇到那种大的灾难。 不管目的为何,显然工部这次是真的用了心思。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道:“那又需要朝廷投入多少的钱粮?征发多少徭役?” 沈玉轻咳一声,稍稍有些犹豫,然后开口道:“工部拟请朝廷拨付银钱百万两,粮食百万石,徭役三十万,趁着秋冬之际,大修黄淮河道。” 朱厚照微微颔首道:“这些钱粮可够?” 沈玉摇头道:“不够。” 说着沈玉看着朱厚照道:“臣原本拟请朝廷拨付银钱三百万两,粮食三百万石,征伐徭役五十万的,可是几位阁老驳回了臣之所请,因为户部没钱了。” 朱厚照看向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几人。 杨廷和领户部尚书,此时上前一步道:“陛下,国库钱粮一部分要赈济陕西大灾,还要发放官员俸禄,同时还要养护皇陵,为陛下修缮陵寝、拨付银钱维持地方官学,甚至陛下还要裁汰京营,介时还需工部还需打造军械等等,林林总总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便是沈侍郎所请百万银钱,户部也是拿不出啊。” 而这会儿户部侍郎包清上前道:“陛下,臣请暂缓修缮黄淮河道,暂缓裁汰京营,工部所请钱粮数额太过巨大,大都督裁汰京营所需更是海量银钱,朝廷根本承担不起。” 朱厚照不由皱眉。 沈玉一脸正色道:“陛下,黄淮河道绝不能再拖下去了,万一发生大灾,朝廷的损失又岂是数百万啊。” 包清坚定的道:“朝廷没钱,若是沈大人坚持,户部只能如以往一般拨付银钱三十万两,粮食十万石。” 沈玉不禁指着包清怒道:“包侍郎,你这是在草菅人命,一旦大河泛滥,河道崩塌,将会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么大的责任,你可担的起吗?” 包清摇头道:“本官乃是户部侍郎,而非是工部侍郎,大河泛滥,河道崩塌,首先要问罪于你们工部才是,与本官何干。” 看着工部、户部两位侍郎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争吵起来,李桓嘴角不禁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这戏不就是演给天子看的吗? 没看两人一字一句,其目的再是明显不过,就是要逼天子从内库拿钱出来。 对于这点,其实李桓还有朱厚照早就有心理准备。 沈玉所奏黄淮河道之事,李桓不久前已经翻看了锦衣卫的情报,的确如其所言,年久失修,那么长的河道,涉及一条条,一段段的河道,一年投入数十万两银钱且不说有多少能够用到修缮河道上面去,就算是全都落到了实处,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更何况那些银钱,粮食能够用到河道上的又有多少呢? 所以说如今大河沿岸的河道究竟是什么状态,只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也就是这几年黄淮没有出现连绵大雨,否则的话,恐怕早就爆发灾情,波及无数百姓了。 李桓目光投向王阳明,而王阳明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桓的目光,二人目光交汇,王阳明微微颔首,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当即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拜下道:“陛下,臣斗胆,恳请陛下能够自内库拿出一部分银钱,修缮河道,造福黄淮两岸百姓,百姓将感念陛下皇恩浩荡。” 王阳明此举不由让许多官员看的一愣,王阳明不是李桓一系的吗,而李桓又是天子心腹,怎么王阳明会突然之间站出来奏请天子从内库拿钱出来啊。 倒是李东阳、杨廷和一些人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深意看了看王阳明还有朱厚照。 朱厚照看了王阳明一眼,深吸一口气道:“王爱卿一心为民,朕心甚慰,天下百姓皆是朕之子民,黄淮河道年久失修,危机百姓,朕心何忍。” 说着朱厚照声音陡然高亢几分,一脸郑重之色道:“朕意自内库拿出纹银三百万两,专项用以治理黄淮河道。” 王阳明等官员闻言皆是向着朱厚照拜下高呼:“陛下圣明!” 朱厚照目光落在工部侍郎沈玉身上,又扫过工部几位官员,沉声道:“此番朕全力支持你们治理河道,希望诸位卿家不要让朕失望。” 沈玉当即便道:“陛下放心,工部上下定然会竭尽所能修缮河道,绝不让黄淮大河再度危害百姓。”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 早朝散去,一众官员低声议论着今日朝会之上所定下的几件大事。 一者赈济灾民、一者修缮河道,一者裁汰老弱,重整京营。 这一件件事皆是糜耗银钱的大事,也就是李桓几度抄家方才让天子有了这般的底气。 否则的话,赈济灾民也就算了,银钱由国库所出,可是修缮河道、整顿京营所需银钱却是由内库所出。 虽然说早就知道李桓抄没了大量的银钱入了天子内库,但是对于李桓到底抄没了多少的银钱,百官却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只是大致猜测怕是不下数百万两之多。 可是如今见天子眼都不眨一下便拿出三百万两的银钱用以修缮河道,,许多官员心中惊叹的同时,也是暗暗猜测如今天子的内库之中到底有多少的银钱可用。 乾清宫之中 朱厚照面色之间带着几分疑惑道:“李卿,百官此番反应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啊。”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臣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按说这些人不可能这么老老实实的才对。” 说着李桓看了朱厚照一眼道:“不过不管这些人有什么不对,眼下朝廷最重要的就是救济灾民。” 听到李桓提及灾民,朱厚照当即正色道:“李卿所言甚是,朕会传旨内阁,督促办理此事。” 忽然李桓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臣请亲往陕西走上一遭,为陛下监管赈灾钱粮用度。” 朱厚照闻言眼中露出几分感叹之色道:“李卿担忧之事,朕心中有数,不过朕先前已经严令三司以及户部监察,料想那些人也不敢动救济灾民的钱粮的主意。” 说着朱厚照道:“李卿你刚刚回京,尚且还要整顿京营,此等大事若是没有李卿你亲自坐镇的话,只怕无人可以主持此事。” 李桓面带忧色道:“可是臣担心陕西地方官员胆大包天,有人打那些赈济灾民的钱粮的主意。” 朱厚照沉吟了一番道:“整顿京营之事离不开李卿,而监察赈灾之事倒是用不着李卿你亲自出马,既如此,不如李卿自锦衣卫抽调一批人手,监察赈灾之事。”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正如天子所言,其实就算是他亲往陕西,他还是要靠手下的锦衣卫去监察,不可能靠他一人盯着整个陕西无数官员。 对于一些官员而言,如果对方真的想打赈济灾民钱粮的主意的话,就算是李桓亲自坐镇陕西也是无用,对方该贪还是会贪,就是天子亲自坐镇也是没用。 况且也如朱厚照所言,整顿京营之事,舍他之外,还真的没有人能够推行。 看李桓点头,朱厚照笑道:“朕之内库会向李卿敞开,重整京营所需银钱几何,李卿尽管去寻谷大用支取便是。” 李桓神色一正道:“陛下尽管放心,臣定会竭尽所能,重整京营,不负陛下所望。” 朱厚照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道:“多少年了,朕这天子能否真正掌控京营兵马大权,就看李卿你的了。” 自土木堡一役,天子便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了对兵权的掌控,尤其是冯海率领京营叛乱之事更是给朱厚照当头棒喝,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这天子的处境是何等的不堪。 要想当年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对军权的掌控,那是绝对的一言九鼎,无人敢于反抗。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这一日,一名名朝廷信使快马出京,奔赴各方。 几乎是不到半天时间,内阁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拟请天子下令,以巡察御史冯秦为主,简拔出以三司、户部为主的官员数十名,前往陕西之地监察陕西赈灾事宜。 而李桓别了天子,出了皇城,直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锦衣卫衙门之中 李桓脸上满是阴沉之色。 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锦衣卫衙门,而以陈克、赵毅、陈耀、杜广、冯永国等人为首的锦衣卫中高层官员则是站在那里,心中忐忑没人敢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还是冯永国这位李桓的舅父,在许多人的注视下,轻咳一声向着李桓开口道:“何事令大人这般震怒?” 李桓目光落在陈克、赵毅几人身上沉声道:“陕西千户袁明勾结当地官员,欺君罔上,其罪当诛。即刻命人将袁明并其家眷尽数拿入京师听候发落。” 众人早已经知晓此事,所以听了李桓的话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心中暗暗惊叹,李桓显然是怒了,否则也不会直接以欺君罔上这么大的罪名来治罪袁明。 不过谁也不是傻子,也不会去替袁明说话。 吐出一口气,李桓突然又道:“此番朝廷赈济灾民,必然会有官员上下其手,所以我们锦衣卫代替袁明坐镇陕西一地之人必须要做到监察陕西一地官员,而且能力必须要足够,你们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吗?” 一时之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省之地锦衣卫千户,在锦衣卫系统当中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坐镇一方,统领一省之地锦衣卫,只需对锦衣卫衙门负责,权柄甚重。 所以这人选就显得极为重要了,而且此番新任陕西锦衣卫千户还要承担监察赈济灾民之事,稍有疏漏,便是莫大的过错。 所以说在这个当口,这位子即位高权重,又是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人还真的不敢去接。 忽然之间,林平之开口道:“大人,属下以为,有一人若是接任陕西锦衣卫千户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谁都没有想到林平之会突然开口,正常来说,林平之不过是一个锦衣卫百户而已,在场这么多的锦衣卫高层官员,有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镇抚使乃至千户官,可以说林平之这百户根本就不起眼。 但是却没有人敢小觑了林平之这个百户,锦衣卫衙门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林平之同李桓的关系。 不单单是林平之,还有不久前被李桓任命为锦衣卫百户的冯永国,同样是锦衣卫衙门当中人所周知的存在。 因为二人的身份,在别人眼中,或许两人算不上李桓在锦衣卫当中的代言人,可是两人的意见也没有几个人敢小觑了。 所以说当林平之忽然开口,众人不禁看向林平之,心中暗暗猜测,难道说李桓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只是通过林平之的嘴说出来。 不过众人显然是真的误会了,李桓还真的没有吩咐林平之,况且就算是真的要吩咐人开口,李桓也只会选择看上去更靠谱一些的冯永国,而不是林平之。 李桓倒也颇为好奇,林平之又会举荐何人呢? 看着林平之,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向着脸上满是郑重之色的林平之微微点了点头道:“哦,林百户既然有适合的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订阅,月票,打赏哦。】 第二百零九章 岳千户的出场【求订】 林平之闻言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开口道:“回大人,下官以为岳不群,岳百户如果接任陕西千户所锦衣卫千户的话,却是一个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 岳不群是何许人也,在场的一众人自然知晓,毕竟岳不群随李桓一起自福建入京,甚至还跟随李桓杀入皇城,身上也算是有着救驾之功。 可是岳不群的出身在锦衣卫内部却也不是一个秘密,许多人都知道岳不群乃是华山派前掌门的事情。 在场的不少锦衣卫高层可都是出身不差,对于岳不群的身份可是颇有微词的,也就是因为李桓的缘故,所以锦衣卫上下对于岳不群虽有看法,可是也没有人敢表现出来。 锦衣卫千户官,尤其还是坐镇一方,执掌一省锦衣卫权柄,这可比一些身在京中的锦衣卫指挥佥事、锦衣卫镇抚使还要威风。 所以说林平之这会儿推荐岳不群,自然是让一些锦衣卫高层官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虽然说锦衣卫之中,一众高层对于李桓执掌锦衣卫没有什么意见,可是这并不意味着锦衣卫之中就是一团和气。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话是一点都不假,锦衣卫内部的争斗同样厉害。 这点就算是李桓也无法消除,就看李桓平日里带在身边委以重任的只不过是赵毅、陈克、陈耀等人而没有那些锦衣卫的老人就可以看出锦衣卫内部隐隐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属于那种老资格,对李桓执掌锦衣卫即不反对,也不欢迎,反正就是任是谁来当锦衣卫的一把手,都没有意见的那种。 而另外一派则是主动向李桓靠拢,这些人以陈克、赵毅、陈耀、孟辉、杜广等人为代表。 如今再加上岳不群、冯永国、林平之这些人,可以说小小的锦衣卫衙门,一样充斥着各种人情世故。 很明显林平之同岳不群平日里走的近一些,如今林平之提出让岳不群接任陕西锦衣卫千户,自然是引得一些人的不虞。 就听得一名老资格的锦衣卫指挥佥事黄政轻咳一声道:“岳不群不过加入我锦衣卫才不到半年时间,陡然之间命其执掌一省锦衣卫事务,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黄政这话一出口,登时便引得不少人的应喝。 说到底在这一部分眼中,岳不群一个加入锦衣卫不过区区几个月时间的江湖中人,竟然一跃成为执掌一省大权的人,这些人心理上有些难以接受。 林平之脸上露出几分不服道:“岳百户自加入锦衣卫之后便屡立功勋,能力更是出众,为何不能执掌一省锦衣卫事务。” 李桓淡淡的看了黄政一眼道:“黄佥事既然反对,那么不知黄佥事可有什么人选推荐吗?” 黄政想了想道:“下官倒是有一个人选,能力不俗,颇为合适。” 李桓眉头一挑,看了黄政一眼笑道:“哦,那黄佥事且说说看,这人是谁,我锦衣卫之中竟然还有这般能令黄佥事称赞之人。” 黄政微微一笑道:“钱宁,钱千户。” “什么?竟然是他!” 赵毅、陈克几人不由的眉头一皱。 钱宁是什么人,在场一众人如何不清楚,这位可是靠着抱刘瑾的大腿从锦衣卫百户升任锦衣卫千户,谋逆大案之中,钱宁被耿立等人自锦衣卫之中带走,下入了天牢。 后来李桓带着锦衣卫的人自天牢之中救出了刘瑾等人,其中自然有钱宁。 当时钱宁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全都是被人严刑拷打之后留下的伤势,这些日子更是一直在家中养伤。 虽然说耿立等人说钱宁指证刘瑾谋害天子,可是钱宁却是死不承认,只说是耿立等人屈打成招,在他昏迷之后,强行签字画押。 因为钱宁被救出来的时候,那一副凄惨的模样,所以锦衣卫上下不少人对钱宁的说辞还是相信的。 毕竟钱宁真的背叛了刘瑾,指认刘瑾的话,想来也不至于会落得那么凄惨的田地。 李桓看了黄政等人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既然如此,那便如黄佥事所言,命钱宁前往陕西,任锦衣卫副千户。” 李桓前一句话让黄政等人嘴角露出笑意,略带得意的看向林平之几人,可是下一句却是让黄政等人一愣,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 不是应该任命钱宁为陕西锦衣卫千户吗,可是这副千户又是怎么回事,既然钱宁为副千户,那么陕西锦衣卫真正的一把手又是谁呢?难道说是林平之刚才所提的岳不群不成? 就在黄政等人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的时候,就听得李桓继续开口道:“任命岳不群为陕西锦衣卫千户,执掌陕西锦衣卫。” 黄政不禁急道:“大人,钱宁好歹也是锦衣卫千户,结果一下子变成了副千户……” 不等黄政将话说完,陈克突然之间冷笑道:“黄佥事,大人主意已定,到底你是指挥使,还是大人是指挥使?难道黄佥事你对大人的任命有意见不成?” 同为佥事,黄政与陈克自然是少不了相互看不顺眼,一个是瞧不上对方固执保守,一个是瞧不上对方靠抱李桓大腿高升,虽然说没有什么仇怨,但是就是相互瞧不上对方。 这会儿陈克开口,差点将黄政给噎死,尤其是当李桓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黄政咬牙道:“属下不敢。” 李桓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黄佥事亲自走上一遭,将委任书交给钱宁,让其出发吧。” 黄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属下领命。” 一众锦衣卫官员散去,厅中就剩下了林平之、冯永国、陈耀等寥寥几人。 林平之颇为不忿的道:“大人,为什么要任命钱宁为副千户?到时候万一钱宁不配合岳不群的话,那该怎么办?” 李桓笑了笑,向着冯永国道:“舅父以为如何?” 冯永国闻言道:“真要说起来的话,抛开忠心方面不谈,钱宁的确是比岳不群更适合在这个时候前往陕西,主持陕西一省锦衣卫事务。” 林平之闻言不由一愣。 而冯永国继续道:“岳不群能力的确是有,而且对大人也有足够的忠诚,只可惜他终究是新加入锦衣卫,对于锦衣卫内部许多事情根本就不了解,对于如何同那些地方官员打交道,岳不群绝对无法同钱宁相媲美。” 说着冯永国看了林平之一眼道:“不要忘了,陕西锦衣卫千户可是有着调查陕西官员,监察此次赈灾事宜的任务,如果说真的派岳不群前去的话,才是真正的不合适呢。” 林平之反应过来,忽然道:“我明白了,就因为大人看中了钱宁的能力,所以才让钱宁去给岳不群做副手,但是钱宁此人又不太可靠,所以大人又以岳不群压制钱宁。” 李桓笑着点了点头,看了林平之一眼道:“你还说漏了一点,那就是岳不群乃是陕西华阴县人氏,又曾是华山派掌门,可以说对于陕西地界极为熟悉,算是地头蛇,这也是我任命他为陕西锦衣卫千户的一大原因。” 林平之眼睛一亮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岳不群还是陕西的地头蛇呢。” 说着林平之道:“若是岳不群知道大人你任命他为锦衣卫千户,执掌陕西一声锦衣卫事务的话,不知道会如何的激动。“ 想了想,林平之笑道:“说来,这也算的上是衣锦还乡了吧。” 一旁的陈耀笑道:“那是自然,那可是陕西锦衣卫千户,执掌一省锦衣卫的一把手,权柄可是不小,便是那些地方官,多少也要给几分颜面的。” 林平之点了点头道:“也不知岳百户追杀那风清扬,如今到底如何了!” 李桓听林平之这么说,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可有关于岳不群的消息?” 冯永国这些时日在锦衣卫衙门,上上下下也都混熟了,虽没有太大的权柄,可是各部门都任由冯永国进出,差不多就是李桓在锦衣卫衙门当中的耳目。 此时听李桓问及岳不群的事情,冯永国摇了摇头道:“似乎并没有什么消息。” 林平之不由道:“不会是岳不群他出了什么意外吧。” 李桓摇了摇头道:“岳不群若是这么容易死的话,他怕是早就死了。” 说着李桓向着冯永国道:“等下通过锦衣卫的渠道,寻找岳不群一行人,将他的任命文书送达。” 这边李桓等人提及岳不群的时候,却说岳不群当初奉命带人追杀风清扬。 风清扬因为同李桓硬拼,一时不查受了点伤,后来更是被锦衣卫的人伏击,中了弩箭。 虽然说风清扬看上去非常的凄惨,但是这些其实并非是什么致命伤。 但是岳不群带人一路追杀风清扬,却是让风清扬恼火不已,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势的话,风清扬绝对会回头将岳不群给大卸八块了。 一路追,一路逃,岳不群紧追不舍,而风清扬一边养伤一边躲避岳不群的追杀,岳不群一身实力不差,风清扬还真的不敢冒险同岳不群拼命。 当然如果单单只是岳不群一人的话,风清扬倒也不是不敢拼着伤势加重,也要斩了岳不群。 但是岳不群却是带了十几名锦衣卫好手,虽然说这些人最强的也不过是二流水准罢了,以往根本就不放在风清扬眼中。 但是当这些人一个个手持强弩,配合着岳不群围杀他的时候,却是让风清扬不敢小觑了这些人。 一个岳不群,他还能够拼上一拼,但是加上这些人从旁协助,风清扬直接打消了念头,只盘算着等到身上的伤势痊愈了,再说灭了岳不群一行人。 这一日,岳不群带着一众锦衣卫追着风清扬已经是进入了陕西境内。 一行人风尘仆仆,就算是以往对于仪表极为重视的岳不群也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满脸灰尘。 西安府 岳不群一行十几人进了府城,直接便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客栈之中,其余的锦衣卫校尉皆已经歇息去了,不过在岳不群的房间当中,一名总旗官,一名小旗官正坐在岳不群对面,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总旗官徐广义看着岳不群道:“百户大人,咱们一路追杀风清扬,距离前番寻得对方踪迹,至今已经有数日,如今已然失去了对方的线索。” 岳不群坐在那里,同样是眉头紧锁,他比徐广义等人更为忧心。 虽然说知道追杀风清扬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岳不群一开始的时候还是颇有信心的,一方面是风清扬受了伤,再加上手下的锦衣卫皆是精锐,只要能够追上风清扬,助他围杀对方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岳不群却是料错了一点,就算是风清扬受了伤,可是其也是一代强者,其他不提,单单是跑路的速度都不是一般人能够追上的。 如果他岳不群全力追赶的话,倒是能够缀在风清扬身后,只是他手下的那些锦衣卫根本就跟不上风清扬的速度啊。 单凭岳不群一人,没了手下锦衣卫的配合,岳不群却是没有把握杀了风清扬,甚至如果风清扬拼命的话,搞不好他都可能会被风清扬反杀,或者说二人就此同归于尽。 岳不群追求的是杀了风清扬,立下大功,有朝一日能够执掌一省锦衣卫事务,将华山派发扬壮大,他可不会没事跑去同风清扬拼命,同归于尽。 所以说岳不群只能放慢速度,带着手下人一路追踪风清扬,千里追杀。 坐在一旁的小旗官名唤贾文耀,虽不比徐广义这位二流巅峰,但也是一位二流好手,也是此番岳不群带来的十几名锦衣卫当中,真正迈入二流的两人,其余锦衣卫大多不过是三流或者不入流。 贾文耀忍不住道:“大人,那风清扬身上的伤势虽重,可是这些时日过去,虽被我们紧追,没有给他好生休养的机会,但是相比先前,其伤势可能已经好上了几分,这几日更是没了他的消息,一旦给他机会养好了伤势,到时候逃命的恐怕就是咱们了。” 贾文耀的担心也是岳不群、徐广义他们的担心。 岳不群微微一叹,抬头看向二人道:“两位,当初咱们奉命追杀风清扬,若是就此回去,又该如何面对大人,难道要告诉大人,因为我等无能,所以逃了风清扬?” 无论是贾文耀还是徐广义,皆是当初追随李桓一起杀入皇城并且活下来的人,因此功而被李桓升任为锦衣卫总旗官、小旗官。 对于李桓,贾文耀、徐广义绝对是视作恩主一般,对于李桓的命令那是绝对不大折扣。 所以听岳不群这么一说,二人眼中露出几分坚毅之色看向岳不群道:“不知岳大人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若是能够寻到风清扬,便是大家伙拼了性命,也要拖着他一起同归于尽。” 岳不群缓缓道:“单凭咱们想要再寻到风清扬的确是非常的困难,可是不要忘了,咱们可是锦衣卫,这大明论及情报能力,谁又能够同锦衣卫相比。” 徐广义闻言精神一震道:“大人的意思是咱们联系这陕西锦衣卫,让他们帮忙找出风清扬。” 岳不群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只要找出了风清扬,我便有十足的把握将其围杀。” 诧异的看了岳不群一眼,虽然说不知道岳不群为何有如此把握,可是看岳不群那架势,还真的不像是在说笑。 徐广义当即便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便去锦衣卫衙门寻求帮助。” 岳不群点了点头,吩咐费文耀留下来,而岳不群则是同徐广义一同出了客栈。 西安府做为陕西首府所在,自是繁华,只是自陕西大灾爆发以来,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便拖儿带女的前来西安府寻求活命的机会。 大量的流民涌入西安府,结果就是府城之中,随处可见乞讨、卖儿鬻女甚至自卖己身,以求生机的人。 徐广义同岳不群二人看着府城之中的景象,再想到他们一路行来所见,徐广义不禁皱眉道:“陕西发生如此大灾,按说朝廷早就应该安排官员赈济灾民了,为何大灾爆发这么久,也不见朝廷有什么动静啊。” 岳不群做为华山派掌门,这西安府距离华山又不是太远,所以对于西安府,岳不群还是相当熟悉的。 甚至可以说整个陕西都算得上是华山派的势力范围,当然这所谓的势力范围也就是指江湖之上的影响力。 华山派真要是当着官府的面说陕西是华山派的势力范围,你看官府会不会直接调集大军推平了他华山派。 只不过是陕西境内,江湖之上的江湖人士的一种认可罢了。 就像河南地界属于少林、嵩山的势力范围一样,陕西在江湖中人眼中,那就是华山派的势力范围。 同样华山派在陕西的影响力也是最大,许多陕西境内的士绅、豪强之家同华山派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听着徐广义的话,岳不群淡淡道:“无非就是陕西官员欺上瞒下罢了,恐怕就是那些官员也料想不到,灾情会如此之严重,竟然波及如此之多的百姓。” 徐广义皱了皱眉头道:“纵然是地方官府欺上瞒下,可是这陕西还是有锦衣卫的人的,总不至于锦衣卫的人也都欺上瞒下吧。这么大的事情,身为陕西锦衣卫千户的那位,总不至于这么胆大包天吧。” 入了锦衣卫,岳不群自然知道一省锦衣卫千户到底有着何等的权柄,在锦衣卫系统之中,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封疆大吏级别了。 岳不群最大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执掌一省锦衣卫,然后将华山派发展壮大。 岳不群闻言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有着足够的利益,欺上瞒下又如何,这等事情岳某可是见的多了。” 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虽然说极少同官府打交道,但是岳不群同地方士绅打交道的机会却很多,从那些士绅口中获知许多官场中事。 徐广义不过是从锦衣卫底层积功升任锦衣卫总旗,自然不清楚这些地方官员一旦生了贪欲,一颗胆子到底有多大。可是他岳不群却是知道啊。 其他不提,就说这陕西布政使,在这西安府到底有着多少的产业,岳不群可是听说过的,说其身家百万都不为过。 当时岳不群从那些士绅口中知晓陕西布政使这般的身家的时候,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几乎是本能得生出要不要劫了对方的想法。 只可惜岳不群冷静下来之后果断的怂了,他华山派那点力量,去招惹一省布政使,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二人说话之间远远的便已经看到了锦衣卫衙门所在。 看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两人眼睛不由一亮,正要前往锦衣卫衙门的时候,忽然之间岳不群眉头一皱,脚步一顿。 就见远处大地微微震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正有大队人马而来。 岳不群、徐广义二人连忙闪避到一旁,定睛望去,很快就见远处的长街之上,一队差不多数十名风尘仆仆的锦衣卫正呼啸而来。 为首的一人看上去约三十许,一身锦衣卫袍服,脸上洋溢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岳不群见状诧异的道:“咦,这是锦衣卫的人。” 倒是一旁的徐广义忽然眼睛一亮低呼一声道:“钱宁,这是锦衣卫千户钱宁,他前番脱了天牢,不是回去养伤去了吗,怎么会带人出现在这西安府啊。” 显然徐广义认出了钱宁的身份,毕竟当初钱宁在锦衣卫之中,尤其是在中低层的锦衣卫之间,那绝对算得上是风云人物。 对于钱宁,徐广义自是不陌生。 岳不群对于钱宁倒是没有多少了解,只是隐约听人提及过钱宁的一些事,真正见到对方,这还是第一面。 此时岳不群打量了钱宁一行人一番,就见钱宁一行人风尘仆仆,明显是长途跋涉,一路急赶而来。 “且看看再说!” 岳不群低声向着徐广义说了一声,二人主动地退到了一旁,远远的观望着。 这么大的动静,这锦衣卫千户所衙门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 就见几名锦衣卫出来,正欲呵斥,忽然之间看到一队锦衣卫正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他们的时候,这几名锦衣卫不禁露出吃惊的神色,下意识的道:“你们是……” 钱宁冷哼一声道:“吾乃新任命的陕西锦衣卫副千户钱宁是也,这是委任文书,不知袁大人何在?” 那几名锦衣卫闻言得知钱宁竟然是新任的锦衣卫副千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谄媚之色道:“原来是钱千户啊,小的有眼无珠,不识大人,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钱宁摆了摆手道:“带本官去拜见袁大人!” 说着钱宁便向着锦衣卫衙门之中走过去。 那几名锦衣卫连忙跟上,不过其中一人跑的飞快道:“我去通秉千户大人。” 那一队跟随钱宁而来的锦衣卫齐刷刷的下马,然后几人把守衙门,其余人直接跟随钱宁进入了衙门之中,这举动让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不少百姓为之哑然。 而岳不群、徐广义二人同样也是看到了这般的举动。 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露出了几分诧异以及凝重,就听得徐广义道:“岳大人,这钱宁怕是来者不善啊。” 只看那些锦衣卫的举动,他们两人显然看出钱宁这些人绝对视来者不善。 岳不群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与好奇之色道:“钱宁他们显然是自京师而来,而且看这架势,搞不好就是奔着那位袁千户去的。” 说着岳不群嘴角露出几分冷笑道:“说不得是这位千户大人的事发了啊。” 徐广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愕的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这位袁大人可能要丢官了?” 岳不群神色郑重的道:“只怕不是丢官这么简单啊。” 衙门之中,钱宁直接向着后衙走去,还没有迈过门槛就听得一阵靡靡之音传来,钱宁是过来人,只听那声音就知道后衙之中到底是什么情形。 当即钱宁皱眉,而先前来通秉的那名锦衣卫则是站在后衙入口处,不敢进入其中。 眼见钱宁就要闯进去,那锦衣卫连忙道:“大人,不可……” 只可惜对方喊的迟了,钱宁直接闯入后衙,顿时就见一名衣衫凌乱的锦衣卫官员正在后衙偌大的厅堂之中追逐着几名衣着暴露的女子,不时的有女子被其抓住,然后一通的抓揉亲吻,发出阵阵靡靡之音。 啪,啪,啪 钱宁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几分冷笑,淡淡开口道:“袁大人,你可真是好雅兴啊。” 袁明不由一惊,他已经吩咐过,不许任何人靠近后衙,在这锦衣卫千户所之中,他就是天,他的话犹如圣旨一般,没有人敢违背。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敢闯进后衙,搅扰他的美事,更重要的是,对方竟然还敢用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 袁明心中大怒,当即喝道:“大胆,你是何人?” 袁明显然注意到了钱宁身上的锦衣卫官服,心中思量着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同时将自身锦衣卫千户,陕西锦衣卫一把手的架子端了起来。 在这陕西境内,一切锦衣卫皆是他的下属,须得听其号令,所以袁明看着钱宁,并不怎么担心。 钱宁微微一笑,看着袁明道:“本官钱宁,来自京师锦衣卫衙门,奉指挥使大人之命,接任陕西锦衣卫副千户一职。” 袁明闻言眼睛不由一缩,不过很快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哦,本官当是何人呢,原来钱兄弟是新任的锦衣卫副千户啊,那以后你我兄弟二人可就要同心协力,办好差事……” 钱宁笑道:“怕是要让袁大人失望了啊,以后袁大人是没机会与钱某共事了啊。” 袁明面色一变,盯着钱宁道:“钱宁,你这是何意?” 钱宁一挥手,顿时十几支强弩直接锁定了袁明道:“袁大人,你的事发了,钱某知道你是一流好手,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钱某亲自动手呢?” 说话之间,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展露出极强的实力。 袁明原本绷紧,宛如猛虎一般随时扑向钱宁的身形登时一僵,因为钱宁所流露出来的气息竟然比他还要强出几分,这意味着对方的实力比他还要强出几分。 看着对方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期待之色,再看看那已经将其锁定的十几支强弩,袁明陡然之间将怀中两名吓傻了的女子猛地向前一推,同时身形窜出,就那么硬顶着箭矢前冲。 “杀!” 钱宁毫不犹豫的一声断喝,顿时十几支强弩激射而出。 惨叫声传来,两名被袁明挡在身前的女子当场便身中弩箭而亡,而袁明则是借着两女的阻拦,直接冲到了钱宁近前。 嘭的一声,钱宁一拳打出,直接同袁明硬悍了一记,而袁明则是就地一滚,丝毫不顾及颜面,愣是擦着钱宁的身闯出了后衙。 两名挥刀劈向袁明的锦衣卫更是被其直接撞飞出去。 钱宁见状不由又羞又怒,若是就这么逃了袁明,他如何向李桓交代。只怕到时候锦衣卫上下都会说他钱宁无能,有着万全准都都能让袁明这钦犯逃脱。 想到这些,钱宁那叫一个怒啊,直接一个前扑吼道:“凡抓住袁明者,本官重重有赏。” 随同钱宁而来的锦衣卫之中也是有几名二流好手的,登时扑向袁明,只是袁明根本就不做缠斗,埋头硬闯,哪怕是拼着挨上一两次攻击也是拼命前冲。 虽然说眨眼之间身上便挂了彩,可是在袁明掌控之下,身上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不过是皮肉伤罢了。 千户所衙门近在咫尺,袁明大喜,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钱宁,凭你也想抓袁某……” 钱宁大怒,袁明在陕西锦衣卫千户任上可是呆了多年,在这陕西地界,袁明绝对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真要是让其逃了,再想将其抓住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像袁明这样一位在自己地盘上的一流好手,他相信对方绝对有着不文人之的藏身之所,所以钱宁拼命的鼓动内息,身形速度更快。 只要逃出千户所,借助西安府府城的复杂地形,别看钱宁实力不弱,可是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逃出生天。 甚至袁明还有几分把握纠集自己的心腹,反过来将钱宁等人围杀在这府城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千户所之中不少袁明的属下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有袁明的心腹高呼道:“保护大人!” 虽然说锦衣卫衙门之中只有十几人,但是随着那人一声高呼,竟然有至少一半的人毫不犹豫的扑向钱宁等人。 袁明见此,身形已经冲至门口处,转身冲着被几名心腹拖住一息的钱宁道:“钱宁,你等着……” 嘭的一声,袁明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直接倒飞了回来,直接滚落在地,口中连连喷出大口的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刚翻手一巴掌将一名阻拦他的袁明的心腹拍死,钱宁正想追击袁明就见已经逃到了门口处的袁明被一道身影直接拍飞了回来,成了滚地葫芦一般。 看着对方只是一掌就重创了袁明,钱宁心中不会有为之一惊,甚至都没有去管倒地不起的袁明,满是戒备的盯着缓缓走进锦衣卫千户所的那一道身影。 出手之人显然不是别人,正是岳不群。 岳不群同徐广义二人先前就在锦衣卫千户所衙门之外,尤其是看到钱宁带着一队锦衣卫煞气腾腾的直接闯入千户所,岳不群便猜到钱宁此番可能是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很快岳不群便听到了千户所之中传来的喊杀声以及钱宁的怒喝声。 隐约猜到袁明事发,钱宁必然是京师派来捉拿袁明的,岳不群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所以说当袁明刚刚逃到千户所门口的时候,便直接被岳不群给一巴掌拍了回来,也是袁明倒霉,心神放松之下,根本就没有防备到身后的岳不群突然出现并且给他一击。 这一击便直接废了袁明一身的修为,虽没死,却也彻底的丧失了逃命的能力。 就在钱宁满是戒备的盯着岳不群并且猜测岳不群的来历的时候,徐广义的身影出现。 徐广义看到双方的架势,连忙冲着钱宁道:“下官锦衣卫总旗徐广义,见过钱大人,钱大人可还记得下官否?” 钱宁一愣,愕然的看着徐广义,随即眼睛一亮,反应过来道:“你是徐广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同岳千户一同追杀逃犯去了吗?” 说着钱宁目光投向了站在徐广义身前的岳不群,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以及猜测。 【第二更送上,求订阅,月票,打赏,有木有啊。】 第二百一十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求订】 对于岳不群,钱宁可是狠狠的了解了一番。 要知道钱宁本来是在家中养伤的,他在天牢之中可是真的受了刑罚,一身的伤足足养了一两个月的时间。 可是因为传言他指证刘瑾的缘故,导致锦衣卫衙门之中,许多人下意识的对他保持了几分距离。 再加上先前锦衣卫衙门当中便有传言他钱宁同李桓关系不睦。 这几样加起来,别看钱宁在锦衣卫衙门当中属于中层的实权千户官,可是却隐隐有了几分坐冷板凳的迹象。 本以为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没有复起的希望,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指挥佥事黄政竟然会向李桓推荐他出任陕西锦衣卫千户。 如果说能够到地方上成为一方封疆大吏的话,对于钱宁来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充任锦衣卫副千户,而他的顶头上司则是一个加入锦衣卫没有多久的江湖中人。 只因为跟对了人,抱上了李桓的大腿,所以便被李桓任命为陕西锦衣卫千户。 为此钱宁在赴任之前可是向人好好的打听了关于岳不群的一些事情,所以钱宁知道岳不群带着十几人追杀一名江湖中人去了。 如今看到徐广义,钱宁多少已经猜到了岳不群的身份。 袁明的实力如何,钱宁方才同袁明交手过,多少还是有了解的。 能够一掌便重创袁明,那么岳不群的身份也就是呼之而出了。 徐广义听了钱宁的话不由的一愣,下意识的道:“钱千户,这位是岳不群,岳百户,” 他们此番可是前来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寻求帮忙的,虽然说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出了变故,但是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钱宁明显成了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重要人物,所以搞好同钱宁的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岳不群也颇为好奇,钱宁只是锦衣卫副千户,那么京师锦衣卫衙门派来的锦衣卫千户又是何人呢。 为什么对方没有同钱宁一起到来,还是说钱宁是先来打一个前站,而对方很快就会到来。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岳不群上前一步,冲着钱宁拱了拱手道:“下官锦衣卫百户岳不群,见过千户大人。” 进了锦衣卫,岳不群还是知道官场上下尊卑的重要性的,所以对于钱宁这位明显高了他一头的锦衣卫千户,岳不群还是保持着几分尊敬的。 只是岳不群这般的举动却是将钱宁给吓了一跳,眼见着岳不群突然之间向他开口行礼,钱宁反应过来连忙一个闪身避开来,不敢受岳不群的礼。 与此同时钱宁忙道:“岳大人客气了,应该是下官给大人见礼才对。” 说着钱宁连忙向着岳不群拱手一礼道:“下官钱宁,见过岳大人。方才不知岳大人身份,一时失礼还请岳大人多多见谅。” 不得不说钱宁的举动却是将岳不群还有徐广义二人给搞懵了。 钱宁那可是锦衣卫副千户,而他们二人呢,岳不群也就是锦衣卫百户官,品阶根本就无法同钱宁相比,可是钱宁竟然称呼岳不群为大人,并且还主动行礼,这如何不让岳不群还有徐广义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以及激动之色。 还没有等到岳不群开口,徐广义便带着几分疑惑看着钱宁道:“钱大人,您这是……” 岳不群也是看向了钱宁,似乎是向看钱宁如何解释。 钱宁笑了笑,脸上堆笑,无比热情的道:“倒是下官疏忽了,岳大人,您有所不知,如今您已经被指挥使大人任命为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千户官,负责执掌陕西一省之地锦衣卫事务。” “什么!” 徐广义不由得一声惊呼,下意识的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听了钱宁的一番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以及惊喜,内心更是泛起了无尽的狂心,如果说不是养气功夫还不差的话,怕是岳不群已经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他岳不群自加入锦衣卫,几次际遇之后,已经是想明白了自己未来的目标,那就是在锦衣卫当中努力向上攀爬,有朝一日若是能够外放一省之地,成为执掌一省锦衣卫事务的封疆大吏,那便足够了。 因为加入锦衣卫的时间太短的缘故,虽然说起步不低,甚至身上还有救驾之功,岳不群也没有想过能够在短时间内荣升高位。 前番李桓命他追杀风清扬,岳不群本以为等到他将风清扬给杀了,便有希望能够升任一个品阶。 至于说什么时候能够外放一方,成为主持一方事务的锦衣卫千户,怕是至少还要在锦衣卫之中熬上几年放才有希望。 可是岳不群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惊喜来的如此之突然,他钱宁竟然告诉他,他如今已经被李桓任命为陕西锦衣卫千户。 这意味着他岳不群将纸张陕西一省锦衣卫,但凡是陕西一省之地,所有的锦衣卫将尽有他执掌。 这权柄有多大,岳不群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看着岳不群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钱宁心中满是羡慕嫉妒,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钱宁在锦衣卫当中那么些年,靠着巴结刘瑾,这才勉强成了锦衣卫中层,这升迁的速度已经是相当之快了,可是相比岳不群,真的是没的比。 加入锦衣卫不过短短数月,便已经成了权重一方的锦衣卫千户官。 此时钱宁冲着四周一众下属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见过千户大人。” 跟随钱宁自京师而来的数十名锦衣卫自然知晓这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真正的一把手正是岳不群。 虽然说对于岳不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可是一众人在钱宁的呼喝之下,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冲着岳不群见礼。 “属下等拜见千户大人。” 岳不群回神过来,看着以钱宁为首,四周向着自己拜下的一众锦衣卫,忽然之间岳不群心中生出一股大丈夫当如是的激动。 深吸一口气,岳不群脸上露出笑意,上前一步,长袖一拂道:“诸位快快起身,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一众人这才向着岳不群拜了拜,然后起身。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就见先前被岳不群一掌击飞,倒在地上的袁明这会儿竟然挣扎着站起身来。 虽然说先前袁明倒在地上,可是他并没有昏迷过去啊,四周的动静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此时袁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看着岳不群,忽然之间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没想到袁某竟然会栽在岳不群你的手中。” 袁明执掌陕西一省锦衣卫,对于陕西境内的许多势力自然是非常的了解。 而华山派做为江湖上,陕西一地的地头蛇,土霸王一般的存在,那么锦衣卫不可能没有了解。 甚至袁明对于华山派的情况还是相当的了解,对于岳不群自然也就不陌生。 只是袁明没想到昔日一个不被他放在心上的江湖门派之主,此时竟然会成为接替他的锦衣卫千户官。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岳不群突然出手的话,凭借他的实力以及他这些年安排的诸多后手,只要让他逃出去,不说召集人手反攻回来灭了钱宁等人,至少他也可以从容脱身,逍遥法外。 纵然是朝廷想要抓他,也没有那么的容易。 岳不群的目光落在了袁明的身上,而这会儿钱宁走上前来向着岳不群道:“岳大人,您有所不知,袁明此人勾结陕西布政使等许多官员,欺上瞒下,隐瞒陕西灾情,以至于陕西之地,灾情严重,流民无数,许多百姓更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的隐瞒以至于得不到朝廷的救济而活活饿死。” 岳不群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先前他同徐广义便察觉到了陕西灾情的不正常之处,那么严重的灾情,正常来说朝廷肯定早早的派人赈灾了,但是他们追杀风清扬进入陕西境内,却是一点没有看到官府的赈济行动。 现在他算是明白过来,不是朝廷没有派人赈济灾民,而是这些地方官员欺上瞒下,隐瞒了灾情。 那些隐瞒灾情的官员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岳不群没有去想,反正朝廷肯定不会放过那些人。 而做为天子在各地的耳目,坐镇陕西之地的锦衣卫千户袁明本来是应该在陕西灾情爆发之后便第一时间将消息传至京师,由锦衣卫禀明天子的。 这也是天子监管天下,避免被底层官员所蒙蔽的一种手段。 可是偏偏做为天子的耳目的锦衣卫千户袁明选择同陕西之地的诸多官员相互勾结,以至于朝廷对于陕西灾情所知寥寥。 要不是这次地方已经压制不住灾情,一些地方更是爆发了小型的民乱这才惊动了朝廷的话,怕是这些人不知道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去。 袁明身为锦衣卫却是知情不报,可以想象其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而这会儿钱宁道:“奉指挥使大人之命,捉拿犯官袁明以及其阖家老小,押解进入京师,听候发落。” 岳不群微微点了点头,看了钱宁一眼道:“来人,将袁明拿下,派人捉拿其亲眷,押入京师。同时召集所有陕西境内地方锦衣卫官员前来,听候吩咐。” 钱宁冲着岳不群抱拳道:“下官领命。” 钱宁吩咐了一番,没有多久,这锦衣卫千户所之中,一些确定是袁明同党的锦衣卫官员被尽数拿下,剩下的官员竟然只有几人。 在这几名锦衣卫的带领之下,一部分锦衣卫去传达岳不群的命令,一部分去捉拿袁明的家眷。 很快锦衣卫千户所便恢复了几分秩序。 钱宁跟在岳不群身边走进大厅之中道:“大人,先前出京之时,指挥使大人已经传令各地锦衣卫寻找岳大人您,并且命令地方锦衣卫将关于大人您的任命告知。没想到大人竟然会出现在西安府,倒也少了许多的麻烦。” 听钱宁解释,岳不群也是露出几分感慨之色道:“本官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巧。” 说着岳不群向着一旁的徐广义道:“徐广义,你去将一众兄弟都带来吧。” 跟随岳不群出京的十几名锦衣卫,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相互之间已经有了几分情分,倒也能够算得上是岳不群的人。 如今岳不群既然已经有了陕西锦衣卫千户的大义名分,那么他这位千户自然是要开始行使自己的权利。 想要行使权利的话,自然是少不了要有自己可信的手下。 相比钱宁所带来的那些锦衣卫,岳不群自然是更加的倚重跟随他出京的那些人。 虽然说钱宁带来的那些锦衣卫未必都是同钱宁亲近的,可是在岳不群没有弄清楚这些人的态度之前,岳不群显然是更信任徐广义等人一些。 徐广义如今尚且还有几分难以置信,似乎是没想到岳不群就这么一步登天,一下成了执掌一省锦衣卫大权的千户官了。 听了岳不群的吩咐,当即带着几分兴奋道:“下官这就去。” 却说风清扬,做为江湖上的顶尖好手,风清扬虽鲜少在江湖之上走动,可是他却自问放眼天下,可做其敌手者,寥寥无几。 本来无意间窥听到岳灵珊同宁中则之前的对话,得知岳不群竟然投靠了锦衣卫,选择做了朝廷的鹰犬。 风清扬便是心生怒火,当即便起身出发,准备将岳不群杀了,以免岳不群坏了他华山派的声誉。 本来以为杀岳不群并不是什么难事,其实风清扬也没有感受到多少的难度。 岳不群的实力的确是不差,但是那也要看是同什么人相比。 纵然是有锦衣卫的人相助岳不群,风清扬依然是没有将岳不群放在心上。 本来以为杀了岳不群还能够趁机杀一名锦衣卫官员,但是出乎风清扬的预料,李桓的实力竟然会那么的强,甚至他一时大意之下,竟然还伤在了李桓手上,甚至还被锦衣卫的人伏击,中了弩箭。 千里追杀之下,风清扬显得无比的狼狈,同时更是将岳不群恨的咬牙,那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岳不群给彻底铲除,绝对不能给岳不群祸害华山派的机会。 只是风清扬身上有伤,一番盘算之下,岳不群便奔着陕西华山方向而来。 风清扬倒不是要回华山,而是要前往少华山寻一群人,他身上有伤,须得养伤,而在养伤其间,若是能够有人为其护法的话,自然是能够安全许多。 甚至在杀岳不群的时候,他也能够多上一些帮手,毕竟岳不群带着锦衣卫追杀于他,让风清扬意识到有时候人多还是有着用处的。 就像岳不群如果说不是带了一群锦衣卫做帮手的话,又怎么可能将他追的只能狼狈而逃,因为风情谈根本没有把握在杀了岳不群的同时还能逃过那些锦衣卫的围杀。 风清扬所要寻的那一群人其实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华山剑气之争后,侥幸幸存下来的一部分剑宗弟子。 华山派剑气分裂,虽然说强者凋零殆尽,可是下一代的弟子还是幸存下来一些的。 而剑宗之中,就有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等人。 风清扬这些年躲在暗中,不单单是旁观岳不群这些气宗弟子如何壮大华山派,同样对于昔日远走的那些剑宗弟子也有所关注。 甚至风清扬还几次前往少华山,暗中观察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这些剑宗弟子的境况。 不得不说封不平、丛不弃等剑宗弟子还是相当不差的,这些年躲在少华山之中,愣是发展出一股不小的势力。 当然因为封不平他们一心想着的是壮大自身力量,从岳不群手中夺回华山正宗,所以这些剑宗弟子平日里根本就不在江湖上行走,而是一心躲起来修行。 丛不弃、封不平等人这些年倒也收了不少弟子,所以说如今的华山剑宗一脉,门人弟子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这要是以往的话,说实话,风清扬还真的不将华山剑宗的这一支力量放在心上,如果说他有心的话,甚至能够灭了这一支人马。 但是如今却是境况不同,风清扬在受了伤的情况下,思来想去,唯一能够让他信任和放心的,还就是这一支剑宗弟子。 风清扬便奔着少华山而来。 少华山 虽然说同样都有华山,但是少华山比之华山来明显差了许多。 不过少华山也是一座不小的山脉,剑宗弟子明显心怀华山,所以特意选了少华山做为他们的落脚、繁衍之地。其中未尝没有激励、督促自己,不要忘了重夺华山正宗。 数十年过去,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等人一身实力依然是达到了江湖一流之境,门下弟子也有几人达到了江湖二流。这样一股力量放在江湖之上,虽不比那些顶尖的门派,但是也超过九成九的江湖门派了。 少华山之中的一处小山村当中,一道身影正在一处木屋之前练剑。 剑光闪烁,宛若狂风一般,只见剑光闪闪,人影犹如鬼魅一般,其剑招速度极快,让人难以看的清楚。 这正是封不平结合华山剑法,靠着自己对于剑道的感悟,自创而出的一百零八式狂风快剑。 当封不平一套剑法过后,就见四周乱糟糟的一片,两道身影立于一旁拍手叫好道:“封师兄,你这狂风快剑越发的精进了,单凭剑法,怕是天下难寻敌手啊。” 丛不弃怀中抱着一柄宝剑,脸上满是惊叹之色的看着封不平。 而一旁的成不忧也是一脸的钦佩之色,他们三人正是剑宗骨干,三人之中,以封不平的实力最高,哪怕是在一流好手之中,也是不差。 正是因为封不平那一身惊人的修为以及剑法,所以丛不弃、成不忧他们才对夺回华山正宗,打败岳不群有着几分信心。 否则的话,若是没一两个实力足够强的存在的话,连岳不群都不敢斗,那还靠什么夺回华山正宗,让剑宗成为华山嫡传。 封不平嘴角挂着几分笑意,他对于自己所创的剑法自然是颇有信心,自信如果对上岳不群,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不过封不平却是谦虚的向着成不忧、丛不弃二人笑道:“两位师弟谬赞了,为兄这剑法,未必就及得上你们所修炼的剑宗嫡传啊。” 成不忧、丛不弃二人脸上露出几分黯然之色道:“只可惜当年剑气二宗爆发大战之时,我等只不过是刚入门没有多久的弟子,没有能够习得华山派上乘剑法,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能练出一门顶尖的剑法。” 说着成不忧向着封不平道:“封师兄,你再来指点一下小弟的剑法。” 说着成不忧拔剑出鞘,剑光闪烁之间,一套剑法施展开来,当真是身随剑走,宛若游龙一般,四方都是剑光闪烁,一般人见此清净,怕是要为之惊叹。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来道:“真是一群废物,华山剑法何等精妙绝伦,你们竟然练的如此不伦不类……” 这声音突然之间响起,只将木屋之前的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给吓了一跳。 他们三人实力可是不差,三名一流好手,就算是遇上了顶尖的强者,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 可是对方竟然潜伏到了他们近前,他们连一丝都没有察觉到,这要是对方有什么恶意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对方给杀个措手不及,甚至丢了性命。 封不平闻言大怒喝道:“何方鼠辈,你羞辱我们可以,但是绝不能羞辱华山剑法,我等学艺不精,但是华山剑法并不差。” 成不忧同样怒道:“对,你这般不敢见人的鼠辈,有胆子就站出来,咱们师兄弟与你一战,让你知道华山剑法不可轻辱。” 丛不弃同样是一脸的杀机。 在他们心目当中,别人可以羞辱他们,但是绝对不能羞辱华山剑法,华山剑法是他们生存的根本,也是他们多年来坚持的信念所在。 任何人敢侮辱华山剑法,他们都不答应。 话音落下,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前方。 就见此人一袭青衫,满身风尘之色,脸上挂着几分欣赏之色,似乎是对于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几人对华山剑法的维护无比的满意。 这人不用说,自然就是前来寻找封不平等人的风清扬。 风清扬现身,立刻就让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提高了警惕,握紧手中长剑的同时,死死的盯着对方,同时脑海之中疯狂转动,猜测着风清扬的身份。 封不平冷哼一声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若是今日不给我们师兄弟一个交代的话,便是我们兄弟几人搭上了性命,也要讨一个说法。” 风清扬含笑道:“不错,不错,倒是有几分华山剑宗弟子的风采。” 说着风清扬淡淡的道:“至于老夫的身份,你们且看。” 说话之间,风清扬伸手一招,下一刻就见一旁的武器架子之上,一柄长剑落入风清扬手中。 眼见风清扬此举,封不平三人更是紧握手中长剑,提高了警惕。 风清扬身形一晃,登时一道剑法施展开来,漫天剑光,剑光几乎将风清扬的身影给淹没其中,很明显这是一套极为高明的剑法。 此剑招凶险无比,处处透着杀机,可以说是招招夺命,处处连环。 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三人身为剑宗弟子,当看到风清扬手中所施展开来的那一套剑法的时候,登时面色大变,尤其是封不平几乎是惊呼一声道:“这……这是夺命连环三仙剑!” 丛不弃、成不忧同样是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是认出了这一套剑法来。 夺命连环三仙剑那可是华山派剑宗绝学,剑法威力绝伦,纵然是气宗高人称此剑法已入了魔道,但是对于其威力却也赞叹不已。 这夺命连环三仙剑正是华山剑宗绝学,至少极少数华山剑宗一脉的嫡传方才能够修习,而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他们当年乃是华山剑宗弟子,却也没有资格修习这一套剑法。 但是没有修习,他们却是有幸见过剑宗前辈施展过这一套剑法,对于这一套剑法可谓是记忆深刻。 尤其是封不平,更是靠着记忆中的夺命连环三仙剑,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自创出了一百零八式狂风剑法。 本身夺命连环三仙剑只有三式,可谓是简单绝妙,但是招式虽少,却蕴含无穷变化,一般剑道天赋差者都无法修习。 封不平只能将自己对夺命连环三仙剑的感悟由简化繁,开创出了一百零八式狂风剑法。。 风清扬收剑而立,神色平静的看着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几人。 三人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们可是不傻,这夺命连环三仙剑,就算是当年剑宗鼎盛之时,有资格修习的也是寥寥无几。 自当年一场大变之后,这一门剑法便已经失传了,但是现在竟然有人能够施展出这一套剑法来,对方的身份几乎是不言而明。 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封不平颤声向着风清扬道:“不知……不知前辈是我剑宗哪位……” 风清扬一副高人姿态,淡淡的瞥了三人一眼,捋着胡须道:“老夫风清扬!” 话音落下,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脸上露出无比震惊与惊喜之色。 “风师叔,竟然是风师叔,呜呜呜……” 噗通,三人直接跪倒在风清扬身前,脸上满是泪水。 四十好几的人了,竟然一个个哭的像个孩子似得。 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只感觉眼前这一刻就像是做梦一般,他们当年狼狈离开华山派的时候,做梦都想有一位剑宗长辈为他们遮风挡雨,可是却一个人都没有。 当年他们也曾听说过剑宗第一强者风清扬并没有参与到那一场大乱当中,必然尚在人世间。 本以为风清扬会现身召集他们这些剑宗弟子,杀回华山夺回华山正宗。 然而他们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根本就没有再见到风清扬,更是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风清扬的消息。 死心之下,三人这才离开了华山,来到了少华山落脚,靠着自己,一点点的将华山剑宗传承下去。 没想到这一天,风清扬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如何不让封不平他们如同见到了家长的孩子一般放声痛哭。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自风清扬口中传出。 正哭泣不已的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三人听到风清扬的咳嗽声,顿时面色为之一变。 他们如今也都是一流好手了,如何听不出风清扬那咳嗽声分明就是受伤所致。 风清扬是何等强者,竟然受了伤。 陡然抬头,封不平脸上挂着几分震惊之色看着风清扬道:“风师叔,你怎么受伤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伤了师叔你!” 风清扬面色有些苍白,他身上的伤势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疗养,若是再拖下去的话,极有可能便会伤及根本。 看了封不平一眼,风清扬脸上露出几分怒意,带着几分杀机道:“是岳不群那叛徒,老夫就是被他所勾结锦衣卫所伤。” “什么?” 封不平不由一声惊呼,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无比震惊的看着风清扬。 显然对于这一消息,封不平他们无比的震惊。 不过很快封不平三人脸上便露出了怒意以及杀机道:“好个岳不群,他竟然敢对风师叔你下杀手,气宗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风清扬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封不平忙道:“风师叔,你的伤要不要紧,我们这里有疗伤的灵药。” 风清扬摆了摆手道:“不妨事,就是一点轻伤,若不是被岳不群那孽障千里追杀,害的老夫没有时间和精力疗伤,又何至于让这点伤迁延至今。” 封不平将风清扬请进房间当中,然后端了茶水给风清扬,脸上满是疑惑之色道:“风师叔,您这些年又去了何方,为什么岳不群会追杀您老。” 风清扬喝了茶水缓缓道:“老夫这些年便隐居在华山后山,不问江湖中事。” 说着看了几人一眼道:“剑气之争,同门皆丧,老夫遭此打击,心灰意懒,再无心江湖,于是便归隐于华山后山之地,准备了此残生。” 封不平三人脸上露出几分不甘,似乎是有些生气,可是风清扬又是剑宗前辈,所以只能一声长叹。 而风清扬将茶杯放下道:“前不久,老夫无意之间得知岳不群竟然投靠了朝廷,加入了锦衣卫,成为朝廷鹰犬,老夫虽不过问江湖中人,但是绝对不许有人玷污我华山派名声,岳不群投靠朝廷,便是坏了我华山派数百年的名声,老夫绝不许其活在世间。” 封不平三人闻言点头道:“风师叔说的对,岳不群这叛徒,绝不能让其败坏我华山名声,的确该杀。” 风清扬点头道:“不错,老夫一路寻到岳不群,本可以一剑将其杀了,但是不曾想锦衣卫之中竟然也有好手,老夫大意之下,受了点轻伤,那些锦衣卫以多欺少,以强弩攒射,老夫既要应对岳不群等人偷袭,又要应付锦衣卫围杀,一不小心便中了弩箭。” 听风清扬说被锦衣卫围杀,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几人脸上露出怒色道:“该死的岳不群,他竟然勾结锦衣卫,围杀风师叔,岳不群不除,我华山必将颜面扫地,为江湖中人所耻笑。” 风清扬眼中满是杀机道:“待老夫养好了伤势,必取岳不群那孽障性命,以护我华山声名。” 封不平看着风清扬道:“风师叔,这些日子你就在这里养伤吧,这村子里都是我华山剑宗弟子以及其亲人,绝对可信。” 风清扬之所以来寻封不平等人,为的就是在这里可以安心疗伤,所以对于封不平的提议,自然不会拒绝。 微微点了点头,风清扬看了封不平几人一眼道:“你们很不错,华山派有你们执掌老夫方才能够安心。” 原本就一心想要夺回华山正宗的封不平几人听到风清扬这么说,顿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丛不弃更是看着风清扬颤声道:“风师叔,您老人家愿意帮我们除去华山气宗一脉,让我剑宗一脉执掌华山派吗?” 风清扬点头道:“既然他岳不群甘愿为朝廷鹰犬,那么老夫便绝对不许其将华山派带入万劫不复之地,这华山正宗,也该回到我们剑宗一脉的手中了。” 封不平、成不忧三人忍不住心中的激动,齐齐向着风清扬拜了下去。 风清扬又是一阵咳嗽,封不平连忙起身道:“风师叔,您疗伤需要什么药材,我们这就去准备。” 风清扬沉吟一番,道出十几种药材的名字,然后看着封不平几分道:“岳不群带着一伙锦衣卫一直追杀老夫,虽然说被老夫甩开,可是也必然追到了西安府附近,你们派人去查探一下岳不群的行踪,务必要盯紧了岳不群,只待老夫伤势痊愈,老夫便亲自杀了他岳不群。” 封不平三人闻言脸上止不住的欢喜之色道:“风师叔尽管放心,我们定会寻到岳不群,盯紧了他。” 西安府 锦衣卫千户所 岳不群此时已经正式入驻陕西锦衣卫千户所,成为执掌陕西一省之地的锦衣卫千户,大权在握。 此时偌大的千户所厅堂之中,十几名锦衣卫百户,以及总旗官齐聚于厅堂之内。 这些人差不多都是陕西锦衣卫千户所下属的锦衣卫大小官员。 因为岳不群的召集令,这些锦衣卫官员自然是以极快的速度赶来,几天过去,就算是距离稍微远一些的,也算是赶了过来。 大厅之中,十几名锦衣卫百户、总旗官低声交谈着。 就在这个时候,厅外一声呼喝:“千户大人到。” 哗啦一下,原本在厅堂之中坐着的一众大小官员尽皆起身肃立,看向厅堂门口处。 一身崭新的锦衣卫千户官服的岳不群一脸正色,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走进厅堂之中。 “咦,这人是……” “怎么不是袁大人……” 在场的十几名锦衣卫百户、总旗官看到走进来的竟然不是千户袁明而是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一个个的脸上露出愕然与吃惊之色。 甚至有几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为之大变。 跟在岳不群身旁的则是副千户钱宁。 钱宁落后岳不群半步,二人身份尊卑一眼便知。 徐广义听着大厅之中众人的惊呼声,沉声喝道:“肃静。” 岳不群在这些人的瞩目之下,大步走上前,行至那正中的太师椅处的时候,一个转身,然后撩起衣摆,缓缓坐下。 端坐于上的岳不群目光扫过一众人,淡然一笑道:“诸位,本官岳不群,奉指挥使大人之命,接任陕西千户所锦衣卫千户。” 不得不说岳不群等人的保密措施很是到位,这些锦衣卫百户、总旗官有的来到西安府已有数日,竟然对千户所的变故一点都没有察觉。 岳不群此话一出,大厅之中为之一静,众人的神色变幻不定,神色各异,有人面露惊喜之色,有人神色凝重,同样也有人满是戒备的盯着岳不群。 一众人的神色变化自然是落在岳不群的眼中。 就见岳不群捋着胡须扫了众人一眼道:“诸位,千户袁明勾结陕西布政使等官员欺君罔上,已被指挥使大人下令革职查办,连同其家眷一同押赴京师去了。” 登时有人惊的直接站了起来,身形一晃,直接向着大厅之外冲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岳不群神色不变,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享受着那种执掌他人生杀大权的无上快意,端坐不动冷冷道:“袁明之心腹同党,一并拿下,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更新,求订阅,打赏,月票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岳千户:安敢欺我华山!【求订】 咻,咻,咻 弩箭破空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得一声声惨叫响起,眨眼之间就见原本冲出去的那几道身影一个个的倒飞出来。 几道身影跌落于地,每一人的身上都插着一支支的箭矢,这几人实力倒也不差,弱的也有三流水准,强的几乎可以媲美二流,可是即便是如此,仓皇逃窜之下,直接就被守在厅外的锦衣卫以强弩射杀当场。 虽然说听了岳不群的话,已经猜到袁明的心腹肯定会倒霉,只是没有想到岳不群竟然这么干净利落,连活口都不留,那几人刚想跑路就被岳不群命人射杀当场。 剩下的厅中的几名百户官、总旗官脸上皆是露出了凝重之色,眼中略带担忧的看向岳不群。 要知道以后岳不群就是陕西锦衣卫千户,是他们的直属上司,虽不敢说他们的生死尽在岳不群的掌握当中,但是如果岳不群想要针对他们的话,保管能够让他们有苦难言。 就见其中一人直接起身,冲着岳不群拜了下去,叩首道“下官延安府百户官卢连生拜见千户大人。” 卢连生一开口,其余人尽皆有样学样,齐齐上前向着岳不群拜下。 有人开口道:“属下华阴县总旗官吕明钟拜见千户大人。” 岳不群眉头一挑,淡淡的看了一众人一眼,这几日,岳不群什么事都没做,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将袁明的心腹找出来上面。 可以说真正算得上是袁明心腹死忠的那几人其实方才在听到袁明被拿下之后第一时间便跳了出来,想要逃走,却是被射杀当场。 而剩下来的这些人当中,虽然也有人平日里同袁明走的近一些,但是真要说对方是袁明的心腹还真的有些夸张了。 所以说此时向着他拜下的这些人倒也没有袁明的死忠心腹之人。 轻咳一声,岳不群缓缓点了点头道:“诸位都起身吧,以后好生安心做事,报效朝廷,若是立下功劳,本官定会为你们请赏。” 几人闻言一颗心不禁放了下去,他们真怕岳不群会给他们扣上一个袁明同党的帽子。 要知道袁明所犯罪行那可是大了去了,若以欺君罔上论处的话,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罪。 真成了袁明同党,他们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现在岳不群一番话算是让他们安心了下来,对岳不群生出几分感激来。 “属下等谢大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微微点了点头,岳不群看了众人一眼道:“本官且问你们,庆阳府、凤翔府、绥德州几处百户今已伏法,你们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这几处地方的百户官皆是袁明心腹,方才已经被射杀,岳不群自然是要安排人接任。 卢连生、吕明钟几人对视一眼,连忙道:“大人慧眼识人,属下等以为当由大人自千户所挑选人才任命才是。” 岳不群看了众人一眼,稍稍沉吟一番,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说着岳不群便点了几人的名字,很快几道身影便走了过来,这几人正是一路随岳不群出京追杀风清扬的十几人当中的佼佼者。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几人明显是得到了岳不群的认可,被岳不群趁机安插下去,替其执掌一方。 几人明显事先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可是当岳不群的任命真的下来的时候,几人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惊喜与感激向着岳不群拜下道:“属下等叩谢大人,定为大人效死。”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以后好生办事,莫要辜负了岳某的期望,莫要辜负了指挥使大人才是。” 几人齐声道“属下等谨记大人教诲。” 说着岳不群神色一正,看着在场一众人道:“陕西灾情严重,朝廷派遣了官员带了大量的钱粮前来赈济灾民,我等锦衣卫乃是天子之耳目,指挥使大人有令,严令我等锦衣卫务必盯紧了赈灾之事,若有官员敢乱来的话,务必如实上报。” 说着岳不群眼中流露出几分杀机道:“此事关系重大,袁明便是前车之鉴,岳某不管你们同那些官员有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分清楚孰轻孰重,莫要为人遮掩,而导致自己丢了性命。” 岳不群这明显是在敲打在场的一众锦衣卫官员,岳不群话音落下,众人面色发白,连道不敢。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去,同时岳不群目光落在华阴县总旗吕明钟身上道:“吕总旗,你留一下,本官有话同你说。” 吕明钟身子一僵,脚步一顿,在一众同僚异样的目光之中,心头惴惴的停下了脚步。 吕明钟心中无比的紧张,他是华阴县总旗,乃是锦衣卫千户所安插在华阴县的人,一般来说,普通的府县最多就是锦衣卫小旗官坐镇,如华阴县这般由总旗官坐镇的放眼陕西诸多府县还真的没有几个。 可是如果考虑到华阴县境内的华山派的话,那么锦衣卫千户所派了一位总旗官坐镇华阴县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派遣一名百户官坐镇华阴县也说的过去,毕竟在华阴县境内有华山派这么一个势力。 吕明钟身为华阴县总旗,首要的任务就是盯着华山派,当然华山派只要不造反,只是涉及江湖之事的话,锦衣卫是不会去理会的,他们要做的就是防止华山派造反之类。 很明显,别人可能不清楚岳不群的真实身份,但是吕明钟做为暗中盯着华山派的锦衣卫总旗官,在岳不群进入厅中的时候第一眼便认出了岳不群来。 当时吕明钟心中明显是无比的震惊,做梦都想不到岳不群这么一位华山派掌门,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了锦衣卫千户官,他的顶头上司。 所以说吕明钟一直都是心头惴惴,尤其是在临走之时被岳不群给唤住,吕明钟心中越发的紧张起来。 待到一众人离去,吕明钟向着岳不群行礼道:“属下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岳不群看了吕明钟一眼,缓缓道:“给本官说一说如今华山派的境况如何?” 吕明钟闻言不由一愣,诧异的看了岳不群一眼,不过很快吕明钟便反应了过来道:“回大人,数月之前华山派忽然之间变得极为低调,宁中则宁女侠成了华山派掌门,虽还没有广为人知,可是已经在陕西境内许多江湖中人之间流传开来,引得许多人猜测不已。” 先前吕明钟收到关于华山派突然掌门更替的消息,尤其是得知宁中则成了华山派掌门的时候,吕明钟非常的惊讶。 现在吕明钟却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岳不群这位掌门突然消失,而宁中则成了华山派掌门,原来其中缘由是因为岳不群投了朝廷,更是成了堂堂的锦衣卫千户。 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岳不群闻言还是忍不住心中暗叹一声,不过看着吕明钟道:“华山派这段时间没有出什么事吧。” 吕明钟自然明白岳不群的意思,连忙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华山派并没有出什么事。虽然说也有一些江湖宵小之辈议论纷纷,可是宁女侠之大名也是广为人知,没有人敢小觑了宁女侠。” 岳不群微微点了点头,向着吕明钟摆了摆手道:“你其下去吧,回去之后,记得时刻注意华山派的动静,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本官。” 说着岳不群盯着吕明钟道:“你可明白吗?” 吕明钟精神一震道:“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待到一众人离去,岳不群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钱宁,忽然道:“钱大人。” 钱宁忙道:“大人唤下官名讳便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岳不群含笑道:“钱千户乃是锦衣卫老人,此番监察赈灾之事,岳某属意将之托付于钱千户你。” 钱宁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穆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会监督好一众属下,让他们盯紧了赈灾之事。” 岳不群点头道:“陛下还有指挥使大人都盯着这件事,也是指挥使大人对你我二人的信任与看重,方才将这等大事交给你我来办,若是此番盯紧了赈灾之事,立下功勋,指挥使大人赏罚分明,你我二人未必不能借此高升。” 钱宁眼睛一亮道:“大人所言甚是。” 目送钱宁离去,岳不群吐出一口浊气,他之所以将这件很容易立功的事情交给钱宁去做,也是有岳不群的考虑。 岳不群很清楚,以他如今的资历,能够被李桓任命为一省锦衣卫千户,已经是破格提拔了,短时间内就算是立下再大的功勋,也很难立马提升。 所以岳不群干脆就将监察赈灾这件事交给钱宁去做。 还有一点就是岳不群如今正是陕西锦衣卫千户,这正是他先前所渴望的,甚至就是给他一个锦衣卫镇抚使、指挥佥事他都不想换。 只要能够在这个位子上稳稳当当的坐上几年,他相信有他在暗中支持,华山派绝对会越发的壮大,未来成为五岳之首,未必没有可能。 岳不群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心中默默道:师傅,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弟子,弟子一定会壮大华山派,恢复华山派昔日之荣光的。 好一会儿,岳不群看向徐广义道:“徐广义,岳某升任你为西安府百户,不知你意下如何?” 先前的任命之中,原本随岳不群一起离京的十几人当中,几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实力皆不如徐广义,却是被岳不群任命为百户或者总旗官,绝对算得上是高升了。 要说徐广义心中没有什么想法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就像费文耀、徐广义他们这两人绝对算是岳不群的得力臂助了,说一声心腹倒也不为过。 但是岳不群方才恰恰就没有给二人任命,现在徐广义陡然之间听得岳不群任命他为西安府百户官,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道:“属下多谢大人提拔,愿为大人效死。” 岳不群看着徐广义那一副激动的模样笑道:“你为百户官,费文耀为总旗官,以后还跟在本官身边听用。” 说着岳不群神色一正,看着徐广义道:“徐广义,你也知道咱们此番出京乃是为了追杀风清扬,虽然说指挥使大人厚爱,任命岳某为陕西锦衣卫千户,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放弃追杀风清扬的任务。” 徐广义精神一振道:“大人尽管放心,如今大人乃是锦衣卫千户,只需要一声令下便可以借助锦衣卫的力量去寻找风清扬的踪迹,只要风清扬人还在陕西境内,早晚能够将其找出来。” 岳不群微微点了点头,向着徐广义道:“此事本官便交由你来督办,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风清扬的行踪来。” 华山 在华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当中,这一日一队人悄无声息的到来,为首的赫然是几名几名江湖好手。 如果说有江湖中人见了,可能会认出为首的三人竟是昔日名动河北之地的冀北三雄。 冀北三雄数十年前为冀北之地横行大盗,后来突然销声匿迹,至今已有一二十年之久,不曾想竟然会出现在华山派山脚下。 而跟在冀北三雄身后的十几人也是一个个浑身煞气,一看都不是弱者。 张定、赵岭、司马虎三人正是冀北三雄的名字,只不过知晓者却是寥寥无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处酒肆之中传来一个声音道:“张定、赵岭、司马虎,既然来了,还不进来。” 听得那声音,三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当即吩咐一众手下一番便大步向着酒肆之中走去。 酒肆之中空荡荡的,除了两人之外,竟无其他人。 当冀北三雄走进酒肆之中,忙上前行礼道:“见过丁兄、乐兄。” 若是有人见了定然能够认出这令冀北三雄这般的凶人如此恭敬的竟然是嵩山派托塔手丁勉、大阴阳手乐厚。 丁勉看着三人,微微一笑道:“此番却是要劳烦你们三兄弟了。” 张定拱手道:“丁兄说哪里话,咱们兄弟能为掌门办事,那是咱们兄弟的荣幸。” 说着张定看向华山道:“丁兄确定只是让咱们兄弟上山给华山派制造一些混乱,不杀人吗?” 丁勉笑道:“杀人不是目的,搞清楚岳不群突然失踪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应该清楚,岳不群才是华山派的灵魂,若是不弄清楚岳不群的去向,华山派那点臭鱼烂虾杀了又有何用?” 说着丁勉沉吟了一番道:“当然杀几名华山派弟子还是有必要的,不过华山派的一些核心弟子就不要动了。” 冀北三雄点头道:“咱们兄弟明白了。” 华山 正气堂 几名华山派弟子,英白罗、陆大有、岳灵珊、梁发、施戴子、劳德诺几人正面色凝重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师娘宁中则。 宁中则素面朝天,眉宇之间尽显愁绪,看上去整个人仿佛一下衰老了几岁,很明显这段时间,宁中则的日子并不好过。 当初岳灵珊带回的消息差点让宁中则崩溃了,视若亲子的大弟子惨死于官军之手,自己的丈夫岳不群竟然也投靠了锦衣卫,这天大的变故,换做一般人可能承受不住崩溃了,可是宁中则却是以莫大的毅力扛了下来。 可以说宁中则在稳定了情绪之后,第一时间便召集弟子宣布岳不群身死,由她继任华山派掌门的事。 当时华山派弟子根本就不敢相信,可是有岳灵珊这位岳不群的亲女作证,再加上岳不群的亲笔书信作证,就算是他们不信也不行。 宁中则继任华山派掌门之后,方才体会到了自己丈夫昔日的艰难之处,实在是维持华山派的发展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方方面面,林林总总,有一处考虑不到都有可能会引发不小的变故。 此时宁中则皱眉看着弟子高明根道:“明根,你确定山下来了一群江湖中人,并且正在向着咱们华山派而来?” 高明根神色郑重道:“弟子无意之间窥见,于是抄了近路上山,弟子绝不敢妄言,还请师娘明鉴。” 宁中则看向劳德诺几人道:“来人只怕是来者不善,你们速速通知门中弟子做好戒备,随我前去瞧一瞧。” 很快数十名华山派弟子便提着长剑,跟着宁中则守在华山派门户之前,遥遥看着远处。 果不其然,盏茶功夫,就见一道道矫健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为首的张定、司马虎、赵岭三人却是没有料到华山派竟然早有准备,所以当看到宁中则等人的时候皆是一愣。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反正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给华山派制造一些死伤,然后逼迫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的岳不群现身。 华山派除了岳不群之外,也就只有宁中则让他们重视一些,至于其余,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入得了他们的眼,哪怕是华山派有所戒备,也不被放在心上。 只听得张定哈哈大笑道:“兄弟们,给我杀,灭了华山派。” 宁中则闻言不由面色一变,斥声道:“何方鼠辈,竟然敢擅闯我华山派。” 司马虎哈哈大笑道:“宁女侠,便由我来领教女侠高招。” 说话之间,司马虎拔剑扑向宁中则。 宁中则乃是江湖一流好手的境界,而司马虎同样也进了一流,虽不如宁中则,可是两者交手,想要分出胜负却也要一定时间。 然而华山派当真是青黄不接,全靠着岳不群、宁中则夫妇撑着场面,弟子之中勉强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令狐冲一人,结果令狐冲还是一个坑货。 其余弟子勉强也就是二流水准罢了,对付普通的江湖中人自然没事,但是张定、司马虎他们可都是一流好手。 不过是眨眼功夫,张定、赵岭等人便杀入华山弟子之中,顿时数名华山派弟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十几名黑衣人同样杀进华山派弟子当中,亏得英白罗、高明根、岳灵珊几人抵住这些人,否则华山派弟子恐怕会死伤更加惨重。 可是傻子都能够看出,除非是出现奇迹,否则的话,华山派这次不知要死伤多少弟子。 宁中则看着弟子不时倒下,心中怒火升腾,剑招凌厉无比,只杀得司马虎连连后退大声喊道:“宁女侠厉害,两位兄弟快来助我。” 赵岭、张定二人闻言舍了华山派弟子,直接扑向宁中则,三人联手之下,登时便杀的宁中则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力。 “娘,我来助你。” 岳灵珊见到自己娘亲处境不妙,不由大惊,飞身而来,挥剑试图帮宁中则应敌,只可惜岳灵珊那点修为根本就不是冀北三雄的对手。 张定挥剑轻松挑飞了岳灵珊手中宝剑,要不是宁中则拼着受伤拦下张定,可能岳灵珊已经被杀了。 即便是如此,宁中则感受着对面三人的实力,看着四周那些黑衣人,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 难道说他们华山派今日就要破灭在她宁中则手中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在交手的上方浑然没有注意到,四周竟然出现了十几道身影,这些人身着百姓衣衫,面容刚毅,手中端着的竟然是朝廷禁忌之物强弩。 为首的一人赫然是华阴县锦衣卫总旗官吕明钟。 要知道他昨日方才从西安府赶回华阴县,当天便召集了手下人马奔着华山派而来。 吕明钟打定了主意,他就带人守在华山派附近了。 不为其他,只为岳不群乃是他的顶头上司。 华山派突然之间换了掌门人,搞不好就会有江湖中人打华山派的主意,若是以往的话,身为锦衣卫总旗的吕明钟自然是不感兴趣,甚至还希望这些江湖中人厮杀的更惨烈一些,全都死了更好。 可是现在他却生怕华山派出了什么问题,要是华山派在他的地盘上出了意外,吕明钟觉得岳不群要是能放过他才怪。 所以说吕明钟召集心腹手下,带了锦衣卫的大杀器便奔着华山而来。 让吕明钟赶到庆幸的是,他带人潜藏在华山附近,没有多久便发现了冀北三雄一行人上了华山。 当时吕明钟便毫不犹豫的带人上山,所幸吕明钟来的足够及时。 躲在暗中的吕明钟等锦衣卫眼见双方厮杀起来,当时吕明钟没有急着出手,毕竟冀北三雄所流露出来的实力一点都不弱,便是吕明钟自持手中有强弩这般的大杀器也不敢小觑了对方。 要知道一个不小心被对方近了身,以冀北三雄的实力,足可以团灭了他们所有人。 可是随着华山派弟子出现死伤,尤其是宁中则受创的时候,吕明钟知道他不能坐等下去了,否则宁中则要是身死,岳不群的雷霆怒火,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总旗所能够承受的。 一名小旗官低声向着吕明钟道:“大人……” 吕明钟没等那小旗官将话说出,直接便是一声令下道:“给我射!” 登时,一阵破空声响起,下一刻就见一支支弩箭激射而来,眨眼功夫就有数名黑衣人中箭倒地。 甚至还有几支弩箭射向了正在围攻宁中则的张定、赵岭、司马虎三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令双方大吃一惊,不过华山派弟子看出来人似乎是针对那些杀上华山的黑衣人,一颗颗的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向着那突然出现的十几道身影看了过去,暗暗猜测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随同冀北三雄而来的十几名黑衣人如今已经倒下了大半,而狼狈劈飞了射向他们的弩箭的冀北三雄则是眼中充斥着杀机的看向吕明钟等人。 吕明钟不过是二流巅峰之境修为罢了,被三人给盯着,心中自是一阵紧张,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强弩。 十几支强弩攒射之下,便是一流好手也不敢硬抗,所以吕明钟握着强弩,心中方才有那么点底气。 一众华山派弟子这会儿下意识的聚集在宁中则身侧,宁中则微微喘息,暗暗打量着这些突然出现救下了他们的人。 张定死死的盯着吕明钟等人却是不敢上前半步,被十几支强弩锁定,他可不敢冒险,万一被射中,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坏咱们兄弟的好事?” 吕明钟只是神色冷漠的看着张定等人,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眼见吕明钟等人不发一言,张定咬牙道:“该死的,咱们走。” 一方是不知什么来历,手持强弩的神秘势力,还有华山派宁中则等人,若是双方联手的话,说实话,张定他们还真的没有把握。 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将不知去向的岳不群给逼出来,可不是来拼命的。 虽然没见岳不群,现身,但是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势力,在张定等人看来,未尝不是一种收获。 谁知道这些人同华山派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现身相助华山派。 尤其是对方一个个浑身煞气,手持朝廷禁忌之物强弩,这可不是一般势力所能够拥有的。 自问这个收获一点都不比逼出岳不群小,冀北三雄当即便决定离开华山,将消息带回去再说。 冀北三雄还有几名幸存的黑衣人在华山派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无比果决的转身就走。 几名华山派弟子下意识的想要去追,却是被宁中则喝止。 虽然说走了冀北三雄等黑衣人,可是宁中则依然不敢放松下来,毕竟吕明钟这些手持大杀器的人,她心中也是没底,纵然目视冀北三雄等人离去,她也没有追杀对方,防的就是吕明钟等人会突然对他们华山派不利,哪怕是这个可能性极小,宁中则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冀北三雄等人离去之后,吕明钟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可是真的怕冀北三雄拼命,因为那样一来,搞不好他们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在这里。 像现在这般,惊走了对方倒也足够了。 反正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全华山派,如果说真的保不住华山派的话,他也不会为了华山派拼命。 可以说如果方才冀北三雄摆出拼命的架势,吕明钟十有八九会带人转身就走,哪怕是到时候很有可能会面临岳不群的报复,但是也总比当场死在这里要强。 吕明钟同宁中则对视了一眼,此时宁中则忽然开口道:“多谢诸位相助,不知可否告知高姓大名,也好让华山派以后有所报答。” 吕明钟吐出一口气的同时,淡淡的看了宁中则一眼,竟是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其余人也随着吕明钟离去,眨眼之前,十几人便消失在山林之间。 山风拂过,只留下一二十具的尸体,还有满头雾水的华山众人。 宁中则看着吕明钟等人离去的身影眼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猜测,忽然之间深吸一口气向着劳德诺几人吩咐道:“你们将尸体收拾一下,战死的弟子,务必好生安葬。” 岳灵珊看着宁中则肩膀上的一道伤痕,红着眼睛道:“娘亲,你的伤……” 一众华山派弟子不禁向着宁中则看了过来。 宁中则微微一笑,摇头道:“不过是皮肉伤,不妨事的。” 说着宁中则冲着岳灵珊道:“珊儿,你来帮娘亲处理一下伤口吧。” 劳德诺看了宁中则还有岳灵珊的身影一眼,冲着高明根、陆大有等人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些尸体处理了。” 房间之中,褪去了上衣,宁中则露出了一身雪白的肌肤,只有绣花的胸衣遮掩,不过那宛如羊脂玉一般的肩膀处却是有一道伤痕,极为刺目。 岳灵珊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帮宁中则处理伤口,而宁中则仿佛是没有感受到伤口处的疼痛一般,轻声道:“珊儿,你说方才那些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会突然相助我们华山派。” 岳灵珊帮宁中则上药的手微微一顿,同样是低声道:“娘亲,这些人身上的气势不对,绝非是普通人,女儿只在一些军中悍卒以及锦衣卫精锐身上见到过。” 似乎是碰触到了伤口,宁中则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不过宁中则强忍着剧痛道:“珊儿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官府中人?” 岳灵珊微微点头道:“女儿怀疑这些人突然出现,是不是同爹……” 宁中则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不要给我提你父亲,冲儿身死,他不想着为冲儿报仇,竟然转身投了锦衣卫,他想干什么。” 岳灵珊看着宁中则肩膀上的伤口,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娘,你误会爹了,若是爹爹不投靠那人,只怕锦衣卫的人已经踏平我们华山派了。” 然后低声道:“今日如果不是那些可能是父亲安排的人,恐怕华山派不灭,也要伤筋动骨,再无复兴的希望。” 宁中则咬着银牙,强忍着不让自己眼眶之中的泪珠滚落,口中轻声呢喃:“岳不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华山脚下的小镇 托塔手丁勉、大阴阳手乐厚二人就那么坐在酒肆之中,饮着美酒,目光不时的向着那险峻的华山扫视一眼。 乐厚向着丁勉道:“丁师兄,你说着华山派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明明华山派是岳不群那家伙,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宁中则,这岳不群究竟想要干什么?”” 丁勉将手中酒杯放下,瞥了乐厚一眼道:“若是我知道的话,那还用得着跑那么远来华山寻找答案吗?” 乐厚闻言嘿嘿一笑道:“丁师兄你素来足智多谋,咱们师兄弟几人除了左师兄之外,就属你知道的最多,师弟我这不是好奇吗?” 丁勉叹了口气道:“这华山派突然搞出这么一手,便是左师兄都一时搞不懂岳不群到底想要做什么。” 说着丁勉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不管他岳不群到底想要搞什么,咱们只需要将他逼出来便是。” 西安府,锦衣卫千户所 费文耀手中拿着一封锦衣卫内部加急密函,迈着急促的脚步快步走进锦衣卫后衙之中。 就见岳不群正坐在桌案之前,面对着一堆各地锦衣卫人员传来的消息翻阅。看上去已经是有了几分官场中人的气派。 似乎是听到了费文耀的脚步声,岳不群缓缓抬头向着费文耀看了过来道:“是文耀啊,这般急匆匆的,莫非是有什么紧急公文不成?” 费文耀连忙将手中的密函呈给岳不群道:“大人,这是华阴县加急密函。” 岳不群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目光落在那密函之上,当即伸手将密函接过。 就见岳不群随手便将密函拆开,目光一扫,当看清楚密函的内容的时候,岳不群不由的面色为之大变,猛然之间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豁然起身,无比震怒的道:“他们好大的胆子,安敢欺我华山!” 【第二更送上,虽然晚了一会儿,但是跳蚤没有食言,还是大章,求订阅,月票,打赏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救命粮来了【求订】 立足一旁的费文耀见到岳不群突然之间如此震怒,心中不禁一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让一向沉稳的岳不群反应如此激烈。 “大人!” 费文耀看着岳不群低声开口。 深吸了一口气,岳不群看了费文耀一眼道:“先前吩咐你去做的事情如何了?” 听到岳不群开口,费文耀几乎是本能的道:“回大人,属下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自陕西锦衣卫系统之中筛选出了一批精锐出来,如今这些人皆已奉命前来。” 岳不群缓缓道:“去,让他们在校场集合,本官要见他们。” 费文耀闻言连忙点头道:“属下这就去。” 这些日子,岳不群别看一直呆在锦衣卫千户所之中,可是他所做的事情却是不少,其中就有让费文耀自陕西锦衣卫千户所一众锦衣卫人员当中筛选出一批精锐出来听用。 锦衣卫人员可谓复杂,虽然明面上人数不多,其实属于锦衣卫的人至少也有十几万之多,巅峰之时更是有数十万之众。 没有这么多的人员的话,锦衣卫又凭什么能够掌控大明各地的情报,监察天下。 真当锦衣卫只有明面上那区区数千上万人啊,真靠那么点人,别说是监察天下了,恐怕就是监察百官都是个问题。 就像陕西锦衣卫千户所,明面上在籍的锦衣卫有数百人,但是世代为锦衣卫做事,或者说被锦衣卫所发展出来的暗探等人手加起来不下上万人之多。 这些人更多的时候都是锦衣卫的编外人员,可是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将这些人转入锦衣卫听用。 因为锦衣卫对这些人知根知底,再加上这些人其实才是真正为锦衣卫做事的人,有实力有能力,相比真正的锦衣卫来,所差的其实就是一个锦衣卫的身份罢了。 别看岳不群突然空降成为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千户,身边并没有多少可信可用之人,可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身为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一把手,只要岳不群愿意的话,随便就能够从锦衣卫系统之中选拔出一批忠实可信之人。 费文耀这几日就一直在忙着这件事情。 没有多久,锦衣卫千户所的小校场之上出现了足足数百人之多的精壮汉子,这些人之中,不少一身的煞气,一看都不是好招惹的。 还有一些人显得颇为孤傲,可是其无形之间所流露出来的气息却是丝毫不差,至少也是二流水准。 可想而知,这数百人能够被选拔出来,并且出现在这里,不管是身家底细还是能力,必然有可信可取,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一些人眼中闪烁着兴奋以及期待之色。 能够被选拔到这里来,对于这些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他们之中有的几乎是世代为锦衣卫做事,几乎就是锦衣卫的一份子,但是偏偏就没有锦衣卫的正式身份。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拥有一个正式的锦衣卫身份,绝对大多数人所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今就是他们的机会,因为费文耀将他们从那么多人当中简拔出来的时候便已经说过,他们这些人之中,能力和实力最强的百人将会直接成为锦衣卫,身为锦衣卫千户的岳不群会将他们纳入锦衣卫,成为一名真正的锦衣卫校尉。 就算是没能杀进前百,未来也会有机会成为锦衣卫,所以说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当岳不群走进小校场的时候,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岳不群。 就在这些人打量着岳不群的时候,岳不群也忍不住打量着在场的数百人,虽然说事先已经看过费文耀给他的名单以及关于这些人的信息。 可是岳不群真正看到这么一群人的时候,心中仍然是充满了感叹。 只能说朝廷的力量和底蕴真的不是所谓的江湖门派可比。 他们华山派鼎盛时期一流好手足足有二三十名之多,就是顶尖好手也有两三人,至于说二流好手几乎近百,放眼江湖,也只有日月神教、少林、武当可以相媲美。 然而就是鼎盛时期的华山派也无法同朝廷下属的区区一个锦衣卫相比。 就像如今的华山派,除了他还有宁中则之外,门下几名弟子也不过是二流修为罢了,再加上数十名三流乃至不入流的弟子,在五岳之中,实力已经不差了。 可是看看眼前这些锦衣卫的后备力量吧。 按照费文耀给他的资料,这数百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选当中,单单是一流好手就有一人,二流好手十几人,其余迈入三流的也差不多有数十人,也就是说,单单是眼前这些人就足可以压他们华山派一头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其实也不过是陕西锦衣卫千户所下属人马一部分力量罢了,如果岳不群愿意的话,就算是在这个基础上再翻一倍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怪不得岳不群这么的感慨,他兢兢业业,费尽心思,花费了数十年,也不过是将华山派恢复到如今的程度,自问华山派在江湖之上也算是有那么点实力了。 可是对比锦衣卫的底蕴,岳不群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朝廷的力量。 就在岳不群心神飘飞之际,忽然之间,宏亮的声音响起。 “属下等,拜见千户大人。” 小校场之中,数百人齐齐向着岳不群拜了下去。 如此大的声势直接将岳不群给惊醒过来。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拜倒在自己身前的数百人,尤其是其中还有一流好手,二流好手,这些人皆是用一种火热的目光看着他,这让岳不群心中充斥着一种异样的激动。 稳了稳心神,岳不群肃声道:“免礼起身。” 唰的一下,数百人齐齐起身,然后皆是目光灼热的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目光扫过一众人,当目光落在一名三十许的汉子身上的时候开口道:“顾玉章!” 登时那汉子精神一振,上前一步,冲着岳不群拜下道:“属下顾玉章,拜见千户大人。” 岳不群满是欣赏的看着顾玉章,这顾玉章正是这么些人当中,唯一的一位一流好手,自然是受到了岳不群的看重。 “本官任命你为锦衣卫总旗官,以后你便是我锦衣卫千户所一名总旗官。” 顾玉章闻言不由心中大喜,他顾家乃是锦衣卫的暗探,其父更是有着锦衣卫总旗的职衔,但是他父亲的身份明显是暗中的,不适合暴露,更没有什么实权。 显然顾玉章这么一个儿子在锦衣卫当中也没有什么身份,因为顾玉章的父亲得罪了锦衣卫千户所的官员的缘故,以至于顾玉章明明有着一流好手的实力,愣是没有机会正式进入锦衣卫。 直到不久之前袁明事发被抓,袁明一系的锦衣卫官员从上到下遭到了大清洗,而那位顾家的对头,锦衣卫千户所的官员也在大清洗之中被拿下。 费文耀在锦衣卫系统之中挑选好手,没人打压之下,顾玉章凭借自身实力,自然是脱颖而出。 如今被岳不群任命为锦衣卫总旗官,顾玉章自是大为振奋,虽然说总旗官的身份有些配不上他一流好手的实力。 可是顾玉章却是无比满足,只要给了他机会成为锦衣卫正式人员,他自问凭借自身实力,总有一日可以走上高位。 而对于给了他机会,并且还直接任命他为锦衣卫总旗官的岳不群,顾玉章自是无比感激。 而且很明显,他们这些人被岳不群所简拔起来,那么不管他们怎么想,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岳不群的烙印,会被视为岳不群一党。 岳不群哈哈大笑,上前一步将顾玉章给扶了起来道:“以后好生跟在本官身边做事,只要立下功勋,本官绝对不吝封赏。” 顾玉章欣喜应声。 与此同时,岳不群又点了十几人的名字,这十几人皆是在场众人当中,实力达到了二流之境的存在。 而对于这些人,岳不群也是不吝封赏,直接任命这些人为锦衣卫小旗官,,自是引得这些人感激不已。 很快岳不群便将这些人之中,实力达到前百之列的人皆是纳入了锦衣卫千户所系统,正式成为锦衣卫一员。 剩下的那些人虽然没有能够正式成为锦衣卫一员,但是也得到了岳不群的承诺,只要将来能够立下功勋,他们有的是机会成为锦衣卫一员,也是令这些人为之振奋,至少岳不群的承诺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不是吗? 对于这些人来说,但凡是有机会成为锦衣卫一员,他们便是拼了性命都会去争取的。 别人不清楚,可是他们这些属于锦衣卫外围人员出身的人,最是清楚一旦成为锦衣卫正式人员,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锦衣卫校尉,别看锦衣卫名声不怎么好,可是相比所谓的名声,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在地方上,可是鲜少有人敢招惹锦衣卫的。 收拢了一批手下,岳不群原本因为那一封自华阴县传来的加急信函而变得非常不好的心情这会儿也好了许多。 看了费文耀一眼,岳不群道:“费文耀,你立刻带人帮他们去将手续办好了,一个时辰之后,带上顾玉章等人随本官前往华阴县。” 费文耀闻言当即正色拱手道:“属下领命。” 陕西布政使衙门 几名布政使衙门的官员这会儿正恭敬的坐在那里,看着坐在正中的那名前些日子自京师下来的巡察御史,冯秦。 冯秦坐在上首,看着一众官员道:“诸位,本官等奉陛下旨意,巡查陕西民政,督促陕西各方赈济灾民,希望诸位大人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以及期望。莫要步了那几位的后尘才是。” 众人听冯秦这么一说,想到了不久前被拿下的布政使等人,心中皆是一紧。 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冯秦淡淡道:“赈济灾民所需的钱粮第一批已经抵达陕西境内,如今灾民嗷嗷待哺,徘徊在生死边缘,本官希望诸位此番回去之后,能够督促各地方知府、县令,务必要将朝廷调拨的钱粮发放到位。” 一众官员闻言齐声道:“大人尽管放心,我等身为一方父母官,必然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定会全力赈济灾民,救万民于水火。” 冯秦面色一缓,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陕西灾情如此之严重,陛下雷霆震怒,本官希望诸位在赈济灾民的过程当中不该伸的手不要伸,不能做的事情不要做,否则的话一旦被锦衣卫、被朝廷派遣下来的官员抓住了把柄,那可是抄家灭族掉脑袋的死罪。”” “下官等不敢。” 冯秦这才点了点头道:“好,救灾如救火,本官要说的便是这些,现在诸位大人各自负责一块,带上朝廷拨付的钱粮,速速奔赴各地赈济灾民。” 说着冯秦起身,冲着一众官员躬身一礼道:“一切拜托诸位了。” 一众官员见状连忙起身回礼,一脸正色的向着冯秦道:“大人辛苦,我等绝不负陛下所望。” 目送一众官员各自离去,几道身影站在冯秦身旁,正是此番朝廷派遣下来的三司官员。 其中一人开口向着冯秦道:“大人,这么多的钱粮交到这些人的手中,真的不会有人中饱私囊,打这些钱粮的主意吗?” 冯秦闻言一叹道:“想要救济灾民,为今之计只能用这些官员,因为只有他们才更加熟悉各个地方的灾情如何,至于说有没有人打这些钱粮的主意,我等所能做的只能是加大巡查,防范于未然。” 西安府蓝田县 做为毗邻西安府的蓝田县,因为距离西安府距离不远,所以上万石的粮食以最快的速度被运抵蓝田县。 在蓝田县令焦光、主簿江陵、巡检牛武等蓝田县一众官员的欣喜之中,上万石的粮食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运进了粮仓当中。 负责运送赈济粮的卫所将领在拿到了蓝田县令焦光的签字文书之后,当即带着手下人离去。 蓝田县是西安府受灾最为严重的一个县之一,因为受灾极为严重,甚至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形。 朝廷赈济灾民的粮食运抵蓝田县,即将官府即将施粥救济灾民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蓝田县城为中心飞速的传播开来。 许多宛如活死人一般,拖着一口气勉力支撑的许多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原本空洞绝望的眸子当中皆是露出了对生的渴望,一个个的艰难无比的向着蓝田县城汇聚而来。 焦黄板结满是裂纹的大地之上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几分绿色,秋风呼啸之中,一队队的百姓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道路两旁随处可见瘦骨嶙峋,生生饿死在那里的尸体。 甚至有皑皑白骨散落于道路两旁,只看那被剃去了骨肉的白骨,就能够猜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子而食这可不是戏文里的惨剧,而是在这陕西大地真实上演的悲惨景象。 饿疯了的百姓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为了活下去,便是易子而食也不是不会发生。 如今朝廷赈济灾民,就连粮食都已经运到了蓝田县,那一队长长的运粮车可是看在许多百姓眼中的。 尤其是得知那些粮食是朝廷赈济灾民的粮食的时候,这些百姓眼中皆是露出了希望的神采。 “去县城,朝廷终于有粮食派下了,我们有救了。” 有骨瘦如柴的汉子努力的搀扶着同样瘦弱的妻子,无比激动的道。 也有死死的将五六岁的孩子搂在怀中的妇人忍不住落泪道:“孩子,咱们终于不用饿死了,呜呜呜……” 无数的百姓强忍着内心的悲伤以及激动,黑压压一片向着蓝田县汇聚而去。 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陕西境内许多府县,随着大量的粮食运抵,朝廷的赈济行动终于开始了。 蓝田县县衙之中,做为县令的焦光、主簿江陵、巡检牛武等人正满脸笑意的坐在那里。 而在他们的对面则是几名身着锦衣华服,腰悬美玉之人。 这几人一身的市侩之气,若是有蓝田县的人见到这几人的话就会一眼认出,这几人正是蓝田县最有名的豪绅以及几大粮商。 在几人面前的桌案之上,数十样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生出食欲来,在这等大灾之年,这样一桌美酒佳肴怕是能够让数百百姓熬过一两日。 可是这会儿却被摆在那里,几乎没有人去动几下筷子。 只听得其中一名三角眼的粮商一脸贪婪之色的看向焦光几人道:“几位大人,朝廷派发下来的粮食可是到了吗?” 魏长福正是蓝田县最大的粮商,不敢说垄断了整个蓝田县的粮食生意,可是差不多也占了蓝田县一半的粮食市场,不单单是有良田万顷,更是家财万贯。 如果说只是一介普通商人的话,这么多的财富怕是早就保不住了,可是魏长福膝下却有一子,据说是翰林院的翰林,前途广大,纵然是蓝田县令都要对魏长福保持着几分客气。 坊间传闻单单是魏家的粮仓足足有存粮十几万石之多,随着陕西大旱,魏家便联合蓝田县其余几家粮商疯狂的提价,从一开始的一石粮食一两银子直接翻了三五倍之多。 甚至为了抬高粮价,魏家同几家粮商还搞出限量出粮的把戏,直接将粮价抬高了数倍之多,许多穷苦百姓本来咬咬牙还能够买那么点粮食维持性命,可是随着粮价被抬高,原本能够买到活命的粮食的银钱,却是一下缩水数倍,甚至就是抢购也抢不到。 在魏家囤积大量粮食的粮店前,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有百姓活活的饿死在那里,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县令焦光闻言微微一笑道:“魏员外,你说的没错,朝廷派下来的一万三千石粮食已经入了仓库,全都是今年自湖光转运的漕粮,都是精粮呢。” 几名粮商闻言不由的眼中闪过兴奋以及贪婪的神色。 魏长福更是咕噜一声咽了口水,带着几分贪婪之色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有事耽搁了,啥也不敢说,哭唧唧!】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就是朝廷的赈济粮吗?【求订】 焦光笑着点头道:“是啊,有了这些粮食,灾民的问题倒是可以解决了!” 魏长福闻言只是轻笑一声道:“大人心念百姓,真是蓝田县百姓之福啊。” 焦光捋着胡须,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神色道:“我蓝田县的百姓实在是太苦了,竟遭此大灾,本官身为蓝田县百姓却是不能够救百姓于水火,本官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主簿江陵在一旁正色道:“大人真不愧是我蓝田县的父母官,蓝田县百姓若是知晓大人如此挂念他们,必然感念大人之恩情。” 倒是巡检牛武瓮声瓮气的道:“大人,那可是白花花的米粮啊,就这么便宜了那些流民不成?” 焦光淡淡的看了牛武一眼道:“牛巡检,赈济灾民乃是朝廷的旨意,那些粮食可是朝廷派发下来用来赈济灾民用的,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又怎么能置朝廷的旨意不顾。” 在场的几人听着焦光的话却是神色不变,尤其是以魏长福为首的几名蓝田县粮商则是一个个面容之上挂着笑意。 这会儿就听得魏长福开口道:“在下听说这一万三千石的粮食不过是第一批赈济的粮食,后续还有有更多的粮食运来。” 焦光闻言点头道:“不错,毕竟蓝田县那么多百姓,区区一万多石的粮食根本就撑不了许久,朝廷后续还会继续调拨钱粮,至少要让百姓有一口吃食。” 听焦光这么说,魏长福几人眼中的兴奋之色越发的明显。 魏长福捋着胡须,看了焦光几人一眼,缓缓开口道:“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一批粮食?” 焦光意味深长的看了魏长福几人一眼轻笑道:“自然是用来赈济灾民。” 魏长福闻言当即心领神会,嘴角挂着笑意,低声道:“对,就是赈济灾民。” “哈哈哈” 一时之间,厅中充斥着一种欢快的气氛。 西安府 大明自太祖朱元璋开始便有敕封亲王坐镇地方的惯例,而西安便是大明第一藩,秦藩的封地所在。 大明皇室宗亲子嗣繁茂这点可以说是人所众知,可是这点放在秦藩上却是不大适用了。 大明其余几支藩王皆是枝繁叶茂子嗣众多,往往会有三五个子嗣承继王爵、郡王之位。 但是秦藩这么一个大明第一藩国王位传承却无比艰难,大宗竟屡屡绝嗣,三百年间,亲王世系竟然发生转移多达六次之多,有明一代,诸多藩王,只此一例。 秦藩子嗣简单到何等的程度,若是对比一下就会显得非常的明显了。 秦藩及至万历十八年,存世郡国仅有永寿王一家,而同期藩王势力最庞大的周王一系,郡王足足有四十六人同时在位。 这一代的亲王乃是朱惟焯,当年其父临潼王承继堂弟秦王之位,年仅四十便早逝,留下年仅三岁的朱惟焯。 因为朱惟焯太过年幼的缘故,朝廷担心朱惟焯这三岁幼儿早夭,于是便暂由其叔祖母暂摄王府事。及至其十岁方才正式承继了王位。 这一年秦王朱惟焯年近十一岁,可想而知府中大权尽在其叔祖母王妃廖氏之手。 近十年执掌王府大权,别看朱惟焯如今继承了王位已有一年之久,可是对王府大小事务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廖氏执掌王府期间,大肆提拔廖氏亲眷执掌王府诸事,所以说如今的秦王府与其说是朱惟焯这位小王爷说了算,倒不如说是廖氏族人说了算。 这一日,身为王府大管事的廖勇冲着自己的日子廖永光道:“让你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朝廷的赈济粮可已经到了府城?” 廖永光连连点头道:“父亲,儿子已经打听清楚了,数十万石的粮食此刻已经入了府库,只能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说着廖永光眼中闪烁着亮光道:“父亲,儿子托人打听过,这些粮食原本都是准备运往京师的漕粮,全都是上等的湖广大米,就这么拿去赈济灾民,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廖勇闻言不由的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之色道:“让你派人督促修建的粮窖修葺的如何了?” 廖永光忙道:“父亲,儿子又命人修葺了两处粮窖出来,足可以容纳数万石粮食。” 就见廖永光一脸期待的看着廖勇道:“父亲,咱们先前可是从王府府库之中偷偷转运出了数万石的粮食,以如今市面上的粮价,若是转卖出去的话,那就是十几万两的白银啊。” 不过廖永光颇有些担心的道:“可是这么多的粮食被运走,若是被王府其他人给发现的话……” 廖勇嘿嘿一笑道:“你姑母那可是当今秦王的叔祖母,王府上下任何事还不是你姑母一句话的事,至于那小王爷,他又懂什么。” 轻咳一声,廖勇看了廖永光一眼道:“让人准备马车,我要去见吴参政。” 陕西参政吴威,布政使司从三品的大员,在陕西左右布政使被朝廷拿下的情况下,虽然说朝廷委派了新的布政使,但是相比那刚刚下来的布政使,真正掌握实权的却是吴威这位刚刚荣升右布政使的昔日参政。 当然左布政使肯定要压过右布政使一头,可是谁让朝廷派下来的左布政使刚到任,对陕西上下人员可以说是一头雾水,想要理顺,没有个一两个月时间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是平日里的话,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一两个月时间熟悉政务,熟悉人事关系罢了。 但是眼下正是赈灾的风口,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赈济灾民,哪怕是那位新任的布政也必须要倚重这些陕西当地的官员。 而吴威显然正是这些官员当中,权势和影响力最大的一个。 吴威能够逃过布政使司的大清洗显然不是一般人物,此人乃是当今首辅李东阳的门生弟子,也正是此人一道奏章呈上,揭穿了陕西灾情的内幕。 也因为如此,吴威逃过了清洗不提,更是被朝廷任命为陕西布政使司右布政一职。 吴府 吴家在西安府扎根已有十几年,这十几年间吴威从布政使司参议,升任参政,如今更是凭借着一道捅破陕西灾情的奏章,一举升任为布政使司二把手,右布政使一职,可以说是官运亨通。 也正是靠着吴威的关系,吴家在陕西一省之地繁衍开来,并且渐渐积攒了许多的家业。 这一处府邸占地也有数亩之多,虽然说算不得奢华,可是如果单单靠其俸禄的话,绝对置办不下如此大的府邸。 当然整个大明官员尽皆如此,所以相比之下,吴威这府邸的奢华程度倒还能够接受,至少没有那么的夸张。 随着吴威被任命为陕西布政使司右布政,暂领赈济灾民一事的旨意下达,吴家便可以说一下热闹了起来。 几乎每日都有大量的马车出现在吴家府邸之前,无论是官员还是地方豪绅、豪商,尽皆出没于吴家。 夜幕降临,一辆悬挂着秦王府令牌的马车停在了吴府之前。 一道身影自马车之上走下,不正是秦王府大管事廖勇又是何人。 廖勇一身锦衣华服,走下马车,直接便进了吴府。 一间小厅之中,一道年约四十许的男子此刻正身着一袭青衫站在那里,听得脚步声传来,当即转过身来,看到来人的时候,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拱手道:“廖管事,你派人传讯于本官,今日来见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吗?”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陕西官场最为炙手可热的新任右布政使吴威。 可是听吴威这话,显然吴威同廖勇二人关系极为不一般。 廖勇冲着吴威拱了拱手笑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来同布政使算一算账!” 吴威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而廖勇则是从怀中取出一份账册来。 廖勇将账册递给吴威道:“布政使大人不妨瞧一瞧,这是这个月咱们两家合伙经营的粮店的收益。” 吴威闻言,接过那账册,垂首翻看起来,而一旁的廖勇则是开口道:“这个月,咱们共计卖出存粮三万石,共计盈利近七万两白银。按照约定,我廖家只抽取一成的代买费用。” 吴威闻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廖管事办事,吴某还是非常的放心的。” 廖勇低声道:“银子晚间我会命小儿亲自带人押送过来,到时候大人派人接收便是。” 吴威笑着道:“如此却是有劳令公子了。” 廖勇笑道:“能为大人办事,是犬子的荣幸。” 二人此时已然落座,吴威倒上茶水,将其中一杯推给廖勇道:“廖管事这会儿前来,不单单是给吴某送这一份账册的吧。” 廖勇嘿嘿一笑道:“廖某不是听说朝廷下拨的数十万石的赈济粮已经入了府库吗,所以特来寻大人,看看是不是能够套弄出一批粮食出来,眼下这当口,粮食就是银子啊。” 吴威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着廖勇一脸期待的神色,缓缓摇了摇头道:“此事只怕是难办啊!” 廖勇像是没有看到吴威那为难的神色一变,轻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先前大人不就趁着布政使司衙门人心惶惶之际,你我二人自府库之中将存粮偷偷的运了出来,然后一把火将所有的痕迹烧个精光,最后还嫁祸给那两位,让他们背了这黑锅。” 说着廖勇用一种佩服的神色看着吴威道:“大人可真是好谋划,借着那两位心神慌乱之机,果断下手,直接掏空了府库存粮,如今那两位怕是到死都以为是对方干的好事呢。打死他们都想不到,那一把火根本就是大人您放的。” 淡淡的瞥了廖勇一眼,吴威皱眉道:“此事休要再提,若是落入他人耳中,你我二人只怕是难逃一死。” 廖勇笑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这等大事,在下心中自是清楚,除了你我二人之外,绝无他人知晓。” 看廖勇那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吴威深吸一口气看着廖勇道:“如今朝廷派遣的巡察御史以及三司乃至锦衣卫都在盯着府库,可以说这个时候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其中将粮食偷偷弄出来,其难度之大,绝对超乎想象。” 廖勇只是笑道:“此事虽难,却绝对难不住大人你啊,经历司、库大使、仓大使皆是大人你的心腹之人,既然前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搬空府库,那么这次一样可以。” 说着廖勇低声道:“大人,如今市面上,粮食已经涨到了一石粮食近五两白银的程度,即便是如此,仍然是有价无市,多了不敢说,哪怕是自那赈济粮之中偷偷弄出个几万石出来,那就是十几万两的白银啊。” 吴威呼吸不由为之一紧,抬头看着廖勇道:“你说的倒是轻巧,数万石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到时候若是被发现了……” 廖勇不屑的道:“府库上下都是咱们的人,到时候赈济灾民,开仓放粮,那也是咱们的人从中操作,究竟放粮多少,最后还不是大人说多少便是多少吗?” 吴威忍不住为之意动,就如廖勇所说的那般,整个府库系统上下都是他的人,哪怕是前番因为那一场大火,推了几人出去顶包,但是在他升任右布政之后,一番操作下来,整个府库系统已经全都是他的心腹执掌。 如今府库之中,朝廷刚刚调拨来的数十万石粮食,对于吴威来说可是有着莫大的诱惑的。 先前强自压下内心的贪婪,不让自己去打那些粮食的主意,因为盯着那些粮食的人太多了,一个不下心便有可能会被发现。 可是这会儿廖勇的一番话,诱惑力十足,随便弄出几万石粮食出来,那就是十几二十万两的白银啊,可以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看到吴威脸上的意动之色,廖勇笑道:“大人大可放心,西安府那可是咱们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上上下下都是咱们的人,莫说是弄出几万石的粮食,就是再多,也不可能被人发现。” 吴威深吸一口气,看了廖勇一眼缓缓道:“此事关系重大,让本官好好的考虑一下。等到明日,本官会给廖管事你答复。” 廖勇闻言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 蓝田县,城门外干裂的大地之上,四周黑压压的无数流民汇聚,一眼望去仿佛是看到了一群行尸走肉一般。 一双双充满了期待的双眸看向那紧闭的城门,他们得到的消息,官府将会在今日施粥,赈济百姓。 如果说消息属实的话,那么他们便有了活命的希望,若是消息不属实,那么他们可就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了。 就在无数眸子期待当中,吱呀一声,城门打开,随即就见一队差役挥舞着手中的刀鞘,大声的喝骂驱赶着堵在城门口的一众百姓。 顿时城门前一片的狼藉景象,叫骂声、哭喊声,足足小半个时辰,方才在城门外清出了一片空地,一个个大锅被架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原本拥挤、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变得寂静了下来,无数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那被倒入大锅之中的米粮之上。 虽然说米粮明显有些发黑,一看就是那种沉积的坏粮,可是在饿极了的百姓眼中,只要是粮食那就是最宝贵的东西,至于说是不是坏了的粮食,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饿极了连草根、树皮,乃至泥土都吃,只要是粮食,还管什么好坏。 一股酸涩的气味夹杂在粮食的香味当中渐渐弥漫开来,数十口大锅之中熬出来的粥明显有些发黑,可是在无数饿极了的流民眼中,那就是能够救命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差役簇拥着几道身着官服之人自城中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蓝田县令焦光,还有主簿江陵、巡检牛武等县中一众官员。 焦光走了出来,行至一口大锅之前,登时一股酸涩的气息扑面而来,大锅之中那隐隐发黑的米粥翻滚着,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而焦光闻到那气味,再看大锅之中的发黑米粥,焦光只觉得一股呕吐之意在胸膛之中涌动,不久之前才吃的酒肉差点被其一口吐了出来。 皱了皱眉头,焦光看了跟在身边的主簿江陵一眼,江陵显然也看到了大锅之中的情形,感受到焦光的目光,轻咳一声忍不住解释道:“大人,就是这些粮食,魏员外都觉得大人对这些流民实在是太好了,按他所讲,大人就该将那些赈济粮换做麸糠,再说了,这东西也吃不死人,能够吃到米粮,哪怕是坏了的,也是便宜了这些人了。” 焦光看了看一众人,又看了看四周一众百姓,一脸的悲天悯人道:“哎,苍天无眼,降下此等大灾,百姓何辜,百姓何辜啊……” 说着焦光登上高台,看着四方百姓眼睛通红,潸然泪下,冲着四周百姓躬身拜了拜道:“诸位乡梓,本官焦光,身为一方父母官,却不能够救济灾民,护尔等周全,本官实在是有愧啊,看着大家如此,本官心痛……呜呜呜……” 有些百姓忍不住向着焦光拜下用尽力气呼喊:“大人是好官啊,青天大老爷在世……” “青天大老爷在世” 焦光又说了一番话,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高呼道:“诸位乡梓,此番大灾,朝廷不会不管,本官更不会不管,如今朝廷已经派下了赈济粮,本官会在此设立粥棚,每日派粥,有本官在,绝不会让任何一名我大明子民饿死……” “陛下万岁,大明万岁……” “陛下万岁,大明万岁……” 焦光大喝道:“开始派粥!” 一队队的灾民排着队,开始领取粥汤。 发黑的粥汤,每一碗中米粒极少,其中米粮怕是都不够一口的,可是对于这些饿极了的百姓来说,这样一碗粥,对于他们来说,就等同于活命的希望。 官道之上,尘土飞扬,一队人马纵马飞驰急赶。 马上的正是岳不群,而在其身旁的则是身着一身便服的顾玉章。{顾千帆改成了顾玉章。省的被人喷我蹭热度,天天码字,小说都没时间看了,还看啥电视啊,真是随手取个名字,结果撞车了。} 岳不群冲着顾玉章道:“顾总旗,前面应该就是蓝田县了吧。” 顾玉章忙向着岳不群道:“回大人,前面正是蓝田县,距离华阴县还有数百里。” 岳不群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说华山派的势力范围就在陕西境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陕西所有地方都了如指掌。 前番岳不群得到华阴县总旗传来消息,竟然有一伙人不知是什么势力,杀上了华山。 那一伙人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极强,领头之人更是三名江湖一流好手,要不是华阴县总旗吕明钟及时出手相助的话,怕是华山便是不被灭了门,怕是也要损失惨重。 得到消息的岳不群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将千户所的事情安排了一番,便直接带上数十名锦衣卫精锐奔着华山而来。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打他华山派的主意,真当他华山派是好欺负的不成? 正赶路之间,前方一名锦衣卫探子驱马疾驰而来。 岳不群因为不想暴露了身份的缘故,所以一心人都没有身着锦衣卫的官服,而是身着常服。 即便是如此,一行数十人,煞气腾腾,哪怕是身着常服,让人一看也知道不是一般人。 远远的能够看到黑压压的无数灾民围着一座城池,不用说,前方正是蓝田县城。 看到这般情形,岳不群等人自然是停了下来,遥遥看着远处的情形。 与此同时,前面探路的那名锦衣卫探子翻身下马冲着岳不群道:“大人,前方蓝田县正在施粥赈济灾民。” 岳不群身为锦衣卫千户,自然知道不久之前朝廷的赈济粮已经运抵陕西,许多距离近一些的府县皆已经接收到了朝廷下发的赈济粮,行动如果够快的话,一些府县的确是正在拿朝廷下发的粮食赈济灾民。 身为陕西人氏,岳不群这些日子可是见过许多卖儿鬻女,饿的几乎脱相的灾民,尤其是出了西安城,这一路上,岳不群才真正的意识到陕西灾情的严重程度。 先前岳不群追杀风清扬的时候,注意力大多放在了追踪风清扬上面,虽然说也见到许多逃难的灾民。 但是那个时候,许多灾民至少还没有饿死,可是这些时日过去,当岳不群出了府城,到了野外,这一路行来,官道两侧几乎随处可见饿死的流民的尸体。 这一路上岳不群等人的心情都是无比的沉重,实在是所见景象太过惨烈,荒野之间到处可见流民尸体。 甚至不久之前岳不群他们还遇到了一伙以人尸体为食的百姓,至今岳不群还记得那些饿疯了的流民以人尸体为食的情形。 此时闻知蓝田县的官员已经开始赈济灾民,闻知这点,岳不群再看前方那黑压压的一片流民,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道:“看来这蓝田县的官员还算不差,至少已经开始赈济百姓了。” 顾玉章闻言笑道:“朝廷的赈济粮已经派发到了地方,如果说这些官员再不行动的话,那就是失职,到时候被巡察御史或者咱们锦衣卫的人给查到了,少则被训斥,重则丢官。” 岳不群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说,可是这些官员一向办事拖延,他们有的是理由和借口,在本官看来,蓝田县的执行力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说话之间,岳不群心中一动,轻笑道:“刚好,咱们身为锦衣卫,也有监察赈济灾民之事的职责,咱们一路过来,既然遇到了地方官员赈济灾民之事,咱们不妨去瞧一瞧。” 说着岳不群道:“只有亲自去看一看,到时候如果说有人问及的话,如此才能够有据而言,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顾玉章恭敬道:“大人英明。” 岳不群看了顾玉章一眼,又随手点了两人道:“其余人等在此暂时歇息,你们几人随我前去瞧一瞧。” 因为岳不群等人远远的便停了下来,再加上四周无数的流民,所以说蓝田县一众人根本就不知道一队锦衣卫正停在远处。 岳不群迈着矫健的步伐,几人很快便接近了一众流民。 因为天气转寒的缘故,可以明显看到许多灾民在秋风之中瑟瑟发抖,可是就算是如此,许多灾民依然是排着队伍一点点的向前挪动着。 岳不群几人明显有别于这些灾民,不少灾民看到几人的时候,眼中皆是露出几分异样的神色。 岳不群缓缓上前,没有多久便已经接近了前方城门附近,甚至可以看到那架在城门外的一口口大锅。 一股淡淡的酸涩味顺着秋风飘来,其中隐隐夹杂着几分粮食的味道,岳不群闻到那酸涩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几乎是下意识的,岳不群低声向着顾玉章几人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顾玉章几人对视一眼,只听得顾玉章道:“大人,这味道似乎是什么东西馊了或者坏了的气味!” 岳不群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向着四周百姓看了看,下意识的以为是这些百姓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酸臭味。 正当岳不群以为自己找到了那酸臭味的来源的时候,顾玉章忽然之间惊呼一声道:“大人,您看!” 岳不群闻言不禁下意识的看向顾玉章。 顾玉章性子还是相当沉稳的,能够让顾玉章这般反应,想来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顺着顾玉章的目光看了过去,岳不群登时眼睛一缩,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以及震怒之色。 他看到了什么,就在不远处,一名身材枯瘦的妇人正端着一个破碗,碗中装着散发着酸臭气味的米粥,米粥之中可见发黑的粮食漂浮其上。 而此刻妇人正小心翼翼的护着米粥,喂着怀中一名四五岁的孩子,而那孩子正张嘴大口大口的喝着米粥,黝黑干瘪的小脸之上满是惊喜之色。 岳不群缓缓上前,就那么站在妇人身旁,再看四周一些已经拿到了蓝田县派发的米粥的灾民碗中之物。 岳不群只感觉一股火气升腾而起,目光灼灼的看向远处那些正在派发米粥的吏员。 深吸一口气,一股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直入岳不群胸膛,岳不群却是恍若未觉一般上前。 一口大锅边上,两名民夫正将半口袋发黑的粮食倒入大锅之中,然后将水倒入其中,开始搅拌。 大火熊熊燃烧,很快大锅之中便散发出一股令人发呕的酸臭味道。 岳不群看着这一幕,再看四周的大锅之中尽皆是这般的发黑的粮食,强压着心头怒火,一股凛然的煞气弥漫开来。 焦光等官员早已经回城歇息去了,留下来的则是衙门里的吏员。 这会儿一名吏员注意到了岳不群几人,实在是岳不群几人明显不同于那些灾民的穿着。 那吏员见到岳不群站在一口大锅之前不禁皱眉上前冲着岳不群几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官府施粥,赈济灾民,还不快快闪开。” 吏员很是不客气,尤其是岳不群几人给他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这让吏员说话很是不客气。 岳不群抬头看向那吏员,看到对方身上的官服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盯着吏员沉声道:“这就是朝廷的赈济粮吗?” 岳不群话语之中的质问之意再明显不过,吏员闻言登时怒道:“这不是朝廷的赈济粮又是什么。” 忽然之间吏员无比警觉的盯着岳不群几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几名负责维持秩序的差役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直接便拎着刀走了过来,一脸煞气的看着岳不群几人,其中一名捕头向着吏员道:“老孙,这些是什么人?” 【求订阅,月票,打赏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当朕的屠刀不利否!【求订】 岳不群正欲开口,忽然之间远处传来一声炸响,空中陡然之间炸开一朵焰火。 听得炸响以及空中的焰火,岳不群、顾玉章几人皆是神色为之一变,尤其是顾玉章低呼一声道:“不好,弟兄们遇袭了。” 不用顾玉章开口,岳不群也能听出方才那一声炸响正是锦衣卫的求救讯号。 “走!” 几乎是不用多想,岳不群转身就走,至于说这些官员以坏粮代替赈济粮赈济灾民之事,怕是只能稍后再行处理了。 不用岳不群吩咐,顾玉章几人便紧随岳不群以极快的速度离去。 那几名差役还有施粥的吏员也是愕然的看着远处空中那一团炸响的焰火,再看看离去的岳不群等人,几人脸上面面相觑,显然是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却说风清扬在封不平等华山剑宗弟子的住处落脚,又有封不平等人所提供的疗伤灵药,没了一路的奔波,风清扬所受的伤势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这一日,封不平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之色行至一座木屋之前,伸手在木屋之上敲了敲。 很快木屋当中便传出了风清扬的声音:“进来吧。” 封不平当即走进木屋之中,冲着风清扬一礼道:“风师叔。” 一袭青衫的风清扬此时伤势已然痊愈,正含笑看着封不平,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世外高人。 看到风清扬满脸的笑意,封不平忽然之间心中一动,带着几分欣喜看着风清扬颤声道:“风师叔,您的伤势莫非已经痊愈了吗?” 风清扬微微点了点头道:“区区伤势而已,老夫只需要安心疗养几日,自然可以痊愈。” 说着风清扬神色一正看着封不平道:“让你打探关于岳不群等人的消息,你可打探清楚了吗?” 封不平闻言忙道:“回师叔,已经打探清楚了。” 风清扬当即道:“快说,岳不群那孽障如今何在?” 封不平沉声道:“风师叔,就在不久前,我们的弟子传来消息,说是在西安府打探到了关于岳不群的消息。” 风清扬不禁看着封不平微微点头道:“不错,当初我的确是在西安府将岳不群一伙人给甩拖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西安府境内。” 封不平脸上带着几分郑重道:“风师叔,如今岳不群不知怎么,竟然成了陕西千户所千户官,似乎是领了狗皇帝的任命,正在督查陕西赈济灾民一事。” 风清扬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道:“好个孽障,他倒是爬的够快的,这么快就成了锦衣卫千户,可是再怎么往上爬,那也是朝廷的鹰犬,给人做狗的东西,不杀了这孽障,我华山派数百年清誉将坏于其手。” 封不平正色道:“师叔说的是,岳不群不死,我华山派必然声名扫地为江湖中人所耻笑。” 风清扬长袖一拂,带着几分煞气道:“点起剑宗弟子,随老夫去杀了岳不群。” 说着风清扬便欲出去。 可是封不平却是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走到了门口处的风清扬察觉到封不平的神色反应不禁皱了皱眉头看了封不平一眼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杀了岳不群?” 封不平摇了摇头,看着风清扬道:“风师叔,咱们就这么杀进西安府城,去锦衣卫千户所衙门寻那岳不群吗?” 风清扬诧异的看了封不平一眼道:“怎么,不去锦衣卫千户所杀了岳不群,还能去哪里?” 封不平嘴角露出几分苦笑道:“风师叔,那可是西安府府城,而且锦衣卫千户所可是锦衣卫的地盘,咱们剑宗弟子虽然不少,可是真要杀杀进府城,青天白日里去杀那岳不群,不说那些锦衣卫会不会拼命,就是府城里的大明官兵也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援。到时候就算是能够杀了岳不群,恐怕我剑宗弟子也要死伤惨重啊。” 风清扬皱了皱眉头看着封不平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是好?” 封不平道:“岳不群不是成了锦衣卫高官吗,他可是要巡查地方的,只要我们等到岳不群离开了府城,出了西安府城,咱们大可以在半路上伏击于他,到时候想要杀了他岳不群,自然是没有什么难度。” 风清扬想到自己先前为了杀岳不群,差点被锦衣卫的人给伏击袭杀的事情,自然清楚封不平说的有道理,当即冲着封不平微微点了点头道:“好,即刻派人盯着岳不群,只要岳不群出了城,咱们便去伏击于他。” 蓝田县外 数十名身着常服的锦衣卫虽然说因为岳不群不想引人注意的缘故没有大张旗鼓,可是这些锦衣卫依然是带着强弩、绣春刀等物。 此时十几道身影正手持长剑在这些锦衣卫之间冲杀。 一道道的剑光闪过,带起一片的血光。 所幸这些锦衣卫之中还有几名二流好手,正同那些冲进锦衣卫队伍当中的人拼杀在一起。 不用说,这些人正是风清扬以及十几名华山剑宗弟子。 岳不群这边离开了西安府城,一直都在盯着岳不群行踪的华山剑宗弟子第一时间便将消息传了回去。 得到了消息的风清扬、封不平等人直接便带上了剑宗一众弟子前来袭杀岳不群。 只不过因为岳不群等人马不停蹄,行踪难定的缘故,等到风清扬、封不平等人寻到岳不群一队人的时候,已然是在蓝田县之外了。 也就是岳不群一时兴起,看到蓝田县赈济灾民的情形,想要看一看赈济灾民的情况,所以才让锦衣卫的人在远处停留,否则的话,风清扬他们想要堵住岳不群一行人,怕是还要花费一段时间。 当华山剑宗的弟子突然杀出,只将锦衣卫的人给杀了个措手不及,当场就有数名锦衣卫被杀。 尤其是丛不弃、成不忧二人更是一流好手,出手之间剑光森然,杀气腾腾,锦衣卫之中根本就没有人是其对手。 封不平皱着眉头道:“这些人之中竟然没有岳不群?” 风清扬看着空中陡然之间炸开的焰火,那焰火是那么的熟悉,当初就是这么一道焰火炸开,风清扬等来了锦衣卫的援手。 所以说这会儿再看到那一团焰火的时候,风清扬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淡淡道:“不急,岳不群很快就会出现。” 正说话之间,就见远处几道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赶过来,为首之人不是岳不群又是何人。 岳不群远远的便看到十几道身影在锦衣卫之间冲杀,哪怕这些锦衣卫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可是仍然被杀的只有还手之力,地上甚至已经倒下了十几具尸体。 还没有冲到近前,岳不群不由脚步一顿,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因为这时岳不群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而那一道身影也正看着他。 跟在岳不群身旁的顾玉章眼见岳不群突然之间停下了脚步不由的一愣,心中疑惑的道:“大人,您这是……” 由不得顾玉章不疑惑啊,前面的弟兄正在被人杀戮,岳不群这锦衣卫千户竟然突然之间停了下来。 岳不群没有理会顾玉章,而是死死的盯着那一道身影,声音略带沙哑道:“风清扬!” 一袭青衫的风清扬手中拎着一柄宝剑,正缓缓的向着岳不群走过来,眼中满是笑意道:“岳不群,想不到吧,今日老夫倒是要看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岳不群从起初的震惊之中醒转过来,目光落在了封不平还有丛不弃、成不忧等人的身上,眼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显然是不大明白风清扬到底是从何处寻来这些帮手。 最关键的是,岳不群感觉这些人都给他一股熟悉之感,尤其是远处那些正在同锦衣卫交手的那些人所说施展的分明就是他们华山剑法。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用说岳不群所问的正是封不平等人。 虽然说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他们昔日也是华山弟子,可是数十年过去,岁月沧桑,封不平等人变化不小,纵然岳不群感觉对方颇为熟悉,但是一时之间还真的认不出几人。 封不平上前一步,盯着岳不群冷笑一声道:“岳不群,你可还记得剑宗封不平吗?” 成不忧哈哈大笑道:“剑宗成不忧。” 丛不弃拎着染血的长剑盯着岳不群冷冷的道:“剑宗丛不弃” 岳不群眼睛一缩,陡然之间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道:“好,好,果然是你们这些剑宗余孽,这么说来,不久之前杀上华山,杀我华山弟子的就是你们了。” 显然看到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还有那十几名华山剑宗弟子的时候,岳不群直接将封不平几人当做了不久前杀上华山的冀北三雄一伙了。 因为刚好对的上啊,都是三名一流好手,在加上剑宗与气宗之间的恩怨,在岳不群看来,封不平等人就是看到华山派没了他坐镇,对华山正宗生出了觊觎之心,所以趁机杀上华山。 岳不群这话一出倒是让封不平几人一愣,他们还真的没有去过华山,可是看岳不群眼中闪过的恨意,封不平几人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辩解的意思。 而他们的反应看在岳不群眼中就成了一种默认。 而这会儿风清扬淡淡道:“行了,今日杀了岳不群这孽障,风某便带你们前去接管华山派,到时候华山便交由你们来发扬光大。” 说着风清扬拎着长剑大步向着岳不群走过来。 顾玉章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无比戒备的盯着对面几人,实在是对面几人都让他生出一股危机感。 岳不群长啸一声喝道:“所有人分头逃。” 有风清扬、封不平几人再加上那些剑宗弟子,岳不群心中很清楚,就算是所有人冲上去拼杀都不可能是对手。 眼下这种情况下,只能是逃走几个是几个。 顾玉章眼中是闪过一道厉色,目光死死的盯着风清扬,他如何看不出风清扬的目标就是岳不群。 最关键的是,这老头带给他的压力最大,仿佛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在对方手中一般。 “大人,属下替你断后!” 想到自己受岳不群看重,提拔为锦衣卫百户官,顾玉章显然是想要替岳不群阻拦对方一下。 顾玉章自认为以自己的实力,或许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阻拦对方一时半刻,为岳不群争取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只要岳不群逃走了,他便可以脱身离去。 岳不群看了顾玉章一眼沉声喝道:“风清扬乃是天下第一剑圣,你在其手下怕是走不过几招,快走。” 说着岳不群一个跃身,直接翻身上马,然后猛地一剑刺在马屁股上,登时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如同离弦之箭窜出。 顾玉章眼睛一缩,同样是转身就走。 风清扬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着岳不群逃窜冷笑一声道:“想逃?” 下一刻就见风清扬身形飘忽,一步迈出便是数丈距离,直接奔着岳不群追了上去。 京城 京郊的大校场之上,十二团营最后一营,国勇营 数千士卒寂静无声的立于校场之上,高高的点将台之上,一个个的大箱子就那么的被摆放在那里,而这些箱子敞开来,露出其中白花花的银子。 数十万两的白银就那么的堆放在数千士卒面前,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只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少人更是看花了眼,狂咽口水。 虽然说这些日子,十二团营一个团营一个团营的裁汰老弱,身为京营提督的李桓亲自坐镇派发银钱。 这消息早已经为十二团营所有人所知晓,可是没有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终归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现在亲眼看到这么多的银子,原本心中忐忑,对于朝廷裁汰老弱,每人发放五十两遣散银子的消息才算是信了几分。 李桓身后则是站着十几道身影,其中就有英国公张仑、成国公朱辅,还有就是当初在李府大展身手的各勋贵家的精英子弟,诸如朱烁、陈昂、徐英、郭勋等人。 如果说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大校场四周,一队队的精锐士卒手持利器肃立,正是当初李桓最先清理过的振威营士卒。 被李桓清理过后,振威营在籍一万两千人,实际只有八千老弱,经过一番裁汰之后,所剩精锐只有两千八百人。 这两千八百人皆是精壮汉子,可以说是整个振威营真正的精华所在,尤其是在李桓给这些精锐配备了甲胄、兵器之后,已然是有了几分精锐的气象。 振威营在指挥使任平、关征的严格约束以及训练之下,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这些日子,李桓就是靠着振威营震慑十二团营诸多宵小,有序的裁汰十二团营老弱。 或许有一些老兵油子对于被裁汰出京营很是不满,如果说李桓没有拿出白花花的银子来打消这些人的不满的话,纵然是有振威营从旁震慑,只怕也会在一些有心人的背后怂恿鼓动之下闹出兵变不可。 但是当白花花的银子拿到手的时候,再加上又有精锐大军坐镇,除了极个别的**之外,对于大多数被裁汰的老弱而言,并没有人有什么不满。 尤其是李桓还暗中派遣锦衣卫的得力人手盯着京营上下,干净利落的铲除了一部分被清理出京营,试图暗中搞串联的低级将领。 镇压了几波小规模的兵乱,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波澜,在百官愕然与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李桓愣是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真的完成了对京营的裁汰。 原本名册之上足足有二十多万的京营士卒,一番裁汰下来,最后只余下了三万余精锐。 相比二十多万的京营大军,似乎三万人马一下子显得极少,可是这三万可是真正的精锐,经过重整之后,三万大军的战斗力绝对要超过先前所谓的二十多万大军。 如今这国勇营便是十二团营最后一个即将裁汰重整的团营。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上百名书记官一字排开,按照重新统计过的名册开始一一派发银两裁汰老弱。 当许多白发苍苍的老兵双手捧着数十两纹银的时候,脸上皆是露出了难以置信以及惊喜的目光。 因为有了前例,所以裁汰国勇营的进展很是顺利,不过是大半天的时间而已,名义上拥有一万两千人的国勇营在派发出去大概三十多万两白银之后,校场之中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 这近三千人皆是十六岁到三十岁左右的精壮之士,算是国勇营最后的精华所在了。 看着已经被李桓任命为都指挥使的陈昂、徐英二人上前接管国勇营将士,李桓长出了一口气。 嘴角挂着几分笑意,看向张仑、朱辅等人,微微拱了拱手道:“几位国公、侯爷,这些日子全赖你们坐镇,方才能够让此事一切顺利。” 张仑、朱辅等人连连谦虚不敢领功,他们这些时日可是看得清楚,整顿京营虽然说有他们坐镇,的确是避免了一部分与他们有关系的将领闹事,可是真正的功劳却在李桓身上。 如果说不是李桓拿出了大量的银钱,将遣散银子如实的派发给那些被裁汰的老弱,平复了这些士卒心中的怨气,如果不是李桓以锦衣卫暗中镇压了数十起京营低级将领所要搞出的种种串联,单凭他们勋贵的威望,根本就别想那么顺利的完成对京营的重整。 这会儿冯永邦大步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份名册,向着李桓一礼道:“见过大都督。”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统计的如何了?” 冯永邦笑着道:“回大都督,十二团营全部裁汰完成,整顿之后所剩将士共计四万一千二百四十八人,共计裁汰老弱八万三千六百五十四人,中低级将领四百三十八人,派发遣散银钱计中低级将领,共计有四百五十八万两之多。” 站在一旁的张仑、朱辅等人虽然说已经知道为了这一次重整京营,天子的内库完全向李桓敞开,所需银钱,尽皆从天子内库之中取用。 但是陡然之间闻知竟然足足耗费四百六十万两之多的白银,张仑、朱辅等人还是忍不住露出惊骇之色。 那可是数百万两的纹银啊,几乎相当于大明一年的赋税所得纹银了。 拿出一年的赋税所得银钱来完成对京营这一大明顽疾毒瘤的重整,放眼大明几代帝王,竟然真的让李桓、朱厚照这一对君臣给做到了。 一时之间,张仑、朱辅等人皆是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李桓。 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几乎没还有人看好李桓能够做到这点。 然而现在站在这里,看着校场之上国勇营那剩下的不到三千精锐士卒,虽然说人数上少了太多,相比一万多人,剩下不到两成,可是那一股气势,那一股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便是他们也能够看出,剩下来的这些全都是真正可堪一战的士卒。 想到自家子弟在这些时日当中,但凡是经过了李桓的认可,尽皆被李桓给安排进了裁汰过后的京营之中。 虽然说李桓将大量尸位素餐,没有什么能力的中低级将领清出了京营得罪了不少勋贵,但是李桓同样也接纳了不少勋贵之家真正的精英子弟进入军中,也算是平息了一部分勋贵的不满。 除此之外,李桓还奏请天子重开武举,将武举之日定于明年开春,大明停办多年的武举将再度开启,底层武人的上升渠道就此打开,那些空有才华能力,却没有机会见闻于天子的底层军户子弟将迎来一个春天。 因为李桓奏请重开武举,不单单是平民之家的子弟有资格,就连军户子弟一样有资格参加。 要知道以往武举一般是将军户子弟拒之门外的,以至于许多出身于军户之家的子弟哪怕是有着足够的武力和能力,却只能在地方卫所之中做一个普普通通籍籍无名的大头兵,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李桓相信来年春天,武举举行之日,天下武人必将为之振奋,不知那时,将能够为大明选拔出多少的可用之才。 乾清宫 当李桓抱着厚厚的一摞京营名册走进乾清宫的时候,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的朱厚照正一脸期盼的看着走进来的李桓。 看着李桓,朱厚照脸上带着几分激动,颤声道:“李卿,可是成了吗?” 李桓冲着朱厚照重重的点了点头。 朱厚照脸上登时绽放出兴奋的笑容,忍不住原地走动哈哈大笑道:“好,好,京营这一顽疾,终于在朕手上得以解决。” 说着朱厚照上前拉着李桓,让李桓坐下道:“快给朕说一说看。” 李桓神色一正,将整顿京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给朱厚照道来。 最后李桓看着朱厚照道:“陛下,如今京营经过裁汰之后,尚且剩下四万余人,不过臣保证,这四万余人皆是精锐,稍加训练,便是一支敢战之师,战力远超先前的京营。” 朱厚照闻知京营竟然一下子裁汰了八万多老弱病残不禁叹道:“朕虽然早就知道京营早已经糜烂不堪,名义上足足有二十多万的京营,最后竟然只有四万余可用之师,每年朝廷为了养这一支大军,至少花费上百万两的银钱。” 李桓轻咳一声道:“陛下,此番为了裁汰老弱,臣足足花去了四百六十万两之多的纹银。” 朱厚照陡然之间不由的咕噜一声咽了口水,显然也是被这一大笔银子给惊了一下,不过很快朱厚照便忍不住笑道:“好,好,能够重整京营,这一笔银子朕愿意去花。”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笑道:“再说了,这些银钱都是李卿你搞来的,这么说来的话,朕那内库之中最后还能剩下二三百万两。朕这还是赚了呢。” 李桓正色道:“陛下,不止是二三百万两,若是臣没有算错的话,陛下内库之中至少会有上千万两。” 刚喝了一口茶水的朱厚照闻言差点一口将茶水给喷出去,一脸愕然的看着李桓,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就是一旁侍奉着的丘聚也是睁大了眼睛,欺负他和天子不会算账吗? 虽然说前不久自福建运来的数百万两银子已经入了内库,但是加起来,三笔抄没而来的大笔金银加起来也就一千万两左右罢了。 为了修缮河道,朱厚照拿出了三百万两的白银来,而李桓裁汰京营,差不多花去近五百万两,怎么算,内库之中也就剩下二三百万,那多出来的上千万两又是从何而来? 李桓轻笑,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陛下,别忘了,谋逆一案已经审讯的差不多了,那些已经确定了的官员、勋贵即将斩首、抄家。”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眼睛一亮,兴奋的道:“抄家。” 李桓点头道:“不错,陛下以为,此番牵扯到谋逆一案之中的近百名官员、勋贵之家能够抄没出多少的金银出来?” 朱厚照想了想看了李桓一眼道:“难道李卿认为此番能够抄没出近千万两金银吗?” 一想到这点,朱厚照先是呼吸变得急促,继而脸上露出几分怒容。 如果说真的如李桓所说的那般,近百官员一下子抄没出上千万两的金银,朱厚照即是震惊,心中又生出一种悲愤,这些官员到底贪墨了多少方才能够攒下这么大的身家。 看到朱厚照的神色变化,李桓大概能够猜到天子的心思,轻叹一声安慰朱厚照道:“陛下只要做一代明君,那么天下贪官就会越来越少,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精芒看着李桓道:“朕会做一名好皇帝,朕不敢说要让大明就此贪官绝迹,但是会竭尽所能造福百姓,中兴我大明。”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道:“李卿,你愿意助朕吗?” 李桓点头道:“能与陛下一同开创大明盛世,是臣的荣幸。”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朱厚照忽然之间一声轻叹脸上满是忧色道:“陕西大灾,朝廷的钱粮如今也该到了地方,也不知道地方官府可曾开始赈济灾民。”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卿,你说那些人,面对那么多的钱粮,他们真的能够控制住贪欲不去动手吗?朕只希望他们能够将大部分的钱粮用在百姓身上,不使朕之子民饿死、冻死,便是他们真的贪墨一些,看在他们赈济灾民用心的份上,朕也认了,可是他们能吗?” 李桓一声轻叹,显然天子这是对陕西官场的地方官员没有信心。 不过李桓也只能安慰道:“陛下放心吧,有三司,有巡察御史在,那些官员就算是再贪婪,总该收敛一些才是,再说了,还有锦衣卫从旁盯着。” 朱厚照闻言精神一震道:“对,朕还有锦衣卫,李卿你务必要时刻盯着陕西那里的消息,但凡是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朕。” 出了皇城,天色已经有些昏沉,李桓正向着猫眼巷方向而去,忽然之间前方两只马飞奔而来。 李桓没有坐轿与坐马车的习惯,一如既往的骑着天子御赐的御马,远远的就听到动静,循声看去,就见两名锦衣卫正纵马飞驰而来。 马上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陈耀,还有就是冯永国。 二人可是李桓的心腹,这会儿两人纵马而来,不禁让李桓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说锦衣卫衙门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就在李桓心中沉思的时候,飞驰而来的冯永国、陈耀二人明显也看到了李桓。 当看到李桓的时候,两人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 他们先前知晓李桓进宫去见天子了,所以便顺着长街前往皇城方向,就算是路上遇不见李桓,也能够在宫门之外等候李桓出来。 现在看到李桓自然是大为振奋,连忙纵马上前。 李桓止住身下的御马,而冯永国、陈耀二人当即上前。 李桓看着冯永国、陈耀二人道:“何事?” 陈耀面色一正道:“大人,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副千户钱宁传来加急消息,岳不群于三日前陡然之间失踪。” “什么?岳不群失踪了?” 要知道前些日子,陕西千户所传来消息,说是岳不群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式上任执掌陕西千户所。 可是现在钱宁那里竟然传来消息说岳不群失踪了,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陕西那可是华山的地盘啊,算是老岳自己的地界,在陕西境内,以岳不群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会失踪呢。 可是这消息又是从锦衣卫传来的,如果说岳不群是真的失踪了的话,钱宁绝对不可能会传来这般的消息。 心思电转,李桓当即纵马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道:“走,回衙门。” 锦衣卫衙门之中 李桓坐在那里,看着那一封加急的密函。 看着那一封密函,李桓算是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岳不群带了数十名锦衣卫在前往华山的途中突然遭遇风清扬带领一伙人袭杀,岳不群下令一众锦衣卫分头逃散。 锦衣卫百户顾玉章身负重伤,将消息带回了锦衣卫千户所,钱宁当即就派人搜寻岳不群的下落,可是愣是没有一点的消息。 李桓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桌案,说来李桓还真的有些惊讶,风清扬从什么地方寻了一伙人竟然能够袭杀岳不群以及数十名锦衣卫。 如果说没有那一伙人做帮手替风清扬挡下了锦衣卫众人的话,凭借岳不群的实力,加上数十名锦衣卫,只怕风清扬也不敢那么光明正大的伏杀岳不群。 当然密函之中不单单是岳不群遭遇袭杀失踪的消息,还有就是钱宁禀明的许多关于陕西地方官府赈济百姓的种种内幕。 看着钱宁上报的那些地方官员如何以次充好,如何贪墨赈济灾民的钱粮,李桓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冷笑,浑身散发着一股森然的杀机。 大堂之中,陈耀、赵毅、陈克、冯永国、杜广等人感受到李桓身上所弥漫着的那一股杀机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 嘭的一声,李桓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怒急而笑道:“好,很好,看来陛下还有本官真的是太高估了这些人的底线了。” 说着李桓豁然起身,一边向着外面走去,一边道:“陈耀,立刻给我抽调三百精锐锦衣卫,随时待命。” 陈耀肃声而立道:“属下领命。” 与此同时,李桓向着冯永国道:“冯百户,你去传令振威营指挥使任平、关征他们,让他们即刻集结人马,随时听候调令。” 冯永国肃声道:“属下领命。” 说完李桓的身影消失在锦衣卫衙门口,而陈耀、冯永国、赵毅等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露出几分震惊以及骇然之色。 陈克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消失的身影,轻叹一声道:“看来这次大人是要杀的陕西的官员人头滚滚了。” 想到副千户钱宁所传来的密奏当中的内容,冯永国冷笑一声道:“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连百姓的救命粮都敢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震慑人心。” 皇城宫门之前,两名守在宫门处的小内侍,被一阵马蹄声给惊动,当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其中一名小内侍惊呼一声道:“大都督。” 李桓翻身下马道:“快去通秉,就是本官求见陛下。” 当即就有小内侍飞奔而去,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就听得一个声音响起,不是天子近侍高凤又是何人。 高凤一边将李桓迎进宫门一边陪着李桓向着坤宁宫方向而去道:“李兄弟,你这不是刚出宫没有多久吗,怎么又匆匆而回,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李桓看了高凤所领方向道:“高老哥,陛下这是去了坤宁宫吗?” 高凤笑了笑道:“李兄弟你离开没有多久,陛下便去了坤宁宫,所以李兄弟你要见陛下,只能去坤宁宫。” 坤宁宫 朱厚照原本正陪着皇后夏氏用饭,突然之间闻知李桓求见,朱厚照心中自然是大为惊讶。 毕竟李桓刚刚出宫,这便来求见,如果说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的话,以李桓的性子也不可能在宫门即将封闭的时候来求见他。 所以朱厚照这会儿心神有些不属,就连陪着天子用饭的皇后夏氏都看出朱厚照一颗心不在用饭上面。 夏氏轻咳一声,看着朱厚照道:“陛下,既然是李卿求见,那么臣妾便先生退避。” 与此同时,大殿之外传来高凤的声音:“陛下,太傅李桓求见。” 朱厚照冲着皇后微微点了点头道:“待朕见过李卿,再来陪皇后。” 夏氏脸上一红,冲着朱厚照微微一礼,带着宫人退了下去。 很快李桓就同高凤走进宫中,李桓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方才帝后二人定然在这里用餐。 李桓上前冲着天子一礼道:“臣不知陛下正同皇后用膳,惊扰了陛下与皇后娘娘,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不妨事,倒是李卿你匆匆而来,莫非是有什么当紧的事情吗?” 李桓沉声道:“陛下,陕西锦衣卫密奏,有大量地方官员贪墨赈济灾民之钱粮,以次充好,克扣粮食,甚至有百姓食用发霉发臭的粮食而身死……” 嘭的一声,朱厚照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只将整个桌案生生的震碎,哗啦一下盘碗摔碎了一地。 原本退到了内堂之中的皇后夏氏忽然之间听得外间传来巨响,心中不由一惊,紧接着就听得外间传来了朱厚照的怒吼声。 “该死,该死,他们怎么敢,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他们可是百姓的父母官,那么多的百姓就指望着官府赈济活命,可是他们竟然连百姓的救命粮都敢伸手,真当朕的屠刀不利否?”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李桓的祭拜【求订】 能够让天子如此失态,连桌子都一巴掌拍碎,可见天子心中的震怒。 一旁的丘聚、高凤等人只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惶恐之色,毕竟天子这般震怒的时候可是不多。 就连内堂之中,听到外间传来天子的咆哮声,皇后夏氏都忍不住面露惊惧之色。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这话可不是说一说这么简单。 要知道不久之前,朱厚照还曾同李桓提过关于陕西官员赈济灾民的事情,当时朱厚照就曾说,他没有奢望当地的官员能够清廉如水,只希望那些官员在上下其手的时候,能够真正的拿出一部分粮食来救济灾民。 只要是能够保证灾民不被饿死、冻死的情况下,便是那些官员们真的贪墨了一些钱粮,他这位天子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有看见。 可是现在听李桓告知他陕西地方官员所做的那些堪称丧尽天良,泯灭良知底线的事情,朱厚照几乎是要被气炸了。 他这位天子的要求一点也不高,只希望这些地方官员能够将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啊。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就这般没有底线呢,百姓的救命粮都要动手脚,这已经是触及到了朱厚照的底线了。 李桓看着朱厚照那震怒的模样,轻叹一声道:“陛下息怒,为了这些丧尽天良之辈而伤了身体,不值得啊。”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内心的愤怒以及火气,看着李桓道:“李卿,你说朕该如何做?” 看着朱厚照眼中所流淌的杀机,李桓稍稍沉吟一番便冲着朱厚照躬身一拜道:“陛下,臣不信巡察御史冯秦以及三司官员对于当地官员的一些举动会没有一点察觉,可是如今却不见这些人有一丝消息传来……” 不等李桓将话说完,朱厚照脸上的怒容更盛几分道:“他们也该杀,朕之所以派他们前去,就是要他们督查当地官员,严防当地官员借着赈济灾民至极贪墨钱粮,可是他们做了什么,难道他们都是瞎子不成?” 怪不得朱厚照如此震怒,提及冯秦等人更是火冒三丈,如果说当地官员贪墨钱粮的举动非常的隐秘的话,那倒也罢了,毕竟三司官员在监察当地官员上面没有办法同锦衣卫相比。 然而锦衣卫传来的那些消息当中,当地官员以次充好,克扣钱粮,这等最浅显,最常见的手段,只要不是瞎子,只要长了眼睛,但凡是去赈济灾民的现场去看上一眼都能够看出其中的猫腻。 可是巡察御史、三司官员却是没有一点的消息,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些人要么就是高高在上根本就没有亲自前往赈济灾民的现场去查看,被当地官员玩弄于股掌之间,要么就是这些官员已经同当地官员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他们自身便已经参与到了其中,自然不可能将陕西当地的赈济灾民的情况禀明朝廷啊。 显然朱厚照更偏向于后者,毕竟这些官员如果不是与当地官员沆瀣一气的话,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李桓缓缓道:“所以说陛下即便是再派遣其他官员前往陕西督查也未必能有什么效果,臣恳请陛下允准臣亲自带人前往陕西走上一遭。” 朱厚照闻言不由一愣,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之色看着李桓道:“可是李卿你不是还要主持整顿京营的事务吗,这个时候离开……” 李桓笑了笑道:“陛下,京营最重要的事情臣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是招募士卒,然后训练新军,这些事情就算是没有臣亲自坐镇,一样不会有什么影响。” 朱厚照脸上带着几分犹豫看着李桓道:“可是李卿你才不过是回京月余啊,都还没有好好的歇息一番,却又要离京前往陕西,朕……” 李桓躬身道:“陛下,除了臣之外,朝中文武百官,怕是谁去了陕西都未必能够镇得住那些无法无天的官员啊。” 李桓这话的确是有些自夸的意思,但是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李桓还真的没有乱说。 因为放眼朝堂之上,无论是内阁阁臣还是勋贵,又或者是六部官员,当真是找不出比李桓更加适合的人选了。 李桓笑着道:“臣此去怕是要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到时候恐怕又要为陛下添麻烦了。” 朱厚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道:“杀,给朕狠狠的杀,但凡是李卿所杀,必然是该杀之人,就算是李卿你捅了天大的篓子,朕也会替你扛着。” 李桓当即冲着朱厚照一拜道:“臣谢陛下允准。” 朱厚照一愣,反应过来,看着李桓不禁上前一步,拉着李桓的手,苦笑道:“此次怕是真的只能劳烦李卿你了,朕心中实在是有愧……” 李桓摇头道:“陛下这么说却是折煞臣了,为人臣者,理当为陛下分忧解难才是。”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正色道:“李卿你此去陕西,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李桓闻言毫不犹豫的道:“陛下陕西之地自古民风彪悍,值此大灾之际,又有地方官员为祸一方,臣担心有百姓官逼民反,又或者有心人掀起民乱,所以臣恳请陛下允许臣带上振威营一营人马随行前往陕地。” 朱厚照闻言当即便点头道:“李卿考虑周全,此事朕准了。” 虽然说李桓是锦衣卫指挥使,就算是前往陕西带上一批锦衣卫,但是锦衣卫终归数量有限,如果说真的如李桓所说的那样一旦发生了地方民乱的话,搞不好就是涉及到成千上万的乱民,那可不是区区数百锦衣卫就能够平定的乱子。 况且李桓此去陕西之地,就如李桓所说,必然杀的人头滚滚,那些人可都是地方豪强、官员,在当地的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就算是如余姚县豪强一般搞出民乱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若是没有一支强有力的兵马的话,真遇到这种情形,就算是李桓以及锦衣卫再怎么的骁勇,面对成千上万的乱民冲击,恐怕最后也只能被乱民所淹没。 看着李桓,朱厚照又道:“卿家可还有其他的请求吗?” 李桓又道:“臣请陛下许臣钦差仪仗,皇命旗牌,有先斩后奏之权。” 朱厚照大笑道:“好,此事朕也准了,朕会赐予卿先斩后奏之权,陕西之地官员、权贵乃至皇亲国戚,凡有不法之事,李卿你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说完朱厚照看着李桓,李桓脸上露出笑意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臣谢陛下,臣定会为陛下杀尽陕西之地蝇营狗苟之辈,还我大明一个清朗的陕西。”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李卿准备何时出发,朕到时候亲自为李卿你送行。” 李桓笑着摇头道:“臣来见陛下之前便已经命人去召集锦衣卫,并且派人传讯振威营指挥使让大军集结,只等陛下旨意下达便可开拔。” 朱厚照愣了一下,惊愕的道:“李卿你不会是要连夜出发吧。” 要知道如今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朱厚照以为李桓就算是再急也会等到明天天亮再出发,那个时候他这位天子也可以去为李桓送行。 但是看李桓这意思,分明就是想要连夜出发。 李桓正色道:“陕西之地局势如火,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臣早一日抵达也能早一日澄净当地官场,但凡是能够多活一名百姓,臣纵然是累点也是值得的。” 朱厚照闻言忍不住看着李桓叹道:“朕有李卿,何其幸也!” 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能遇陛下,得陛下看重,也是臣的幸运。” 说着李桓拜下道:“陛下,臣去了!” 说着李桓转身便走出了大殿,径自向着外间走去,朱厚照不禁上前几步,一直跟在李桓身后,行至坤宁宫大殿门口处的时候,李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 丘聚紧跟在天子身侧,看着李桓远去的身影,再看立在门口处遥遥望着离去消失的方向出神的朱厚照,丘聚心中生出无限的羡慕。 天子恩宠至此,何人可及。 却说李桓出了皇城,刚出了宫门就见几道身影正立足于远处,不是陈耀、杜广等人又是谁。 当看到李桓出了宫门的时候,几人连忙迎了上来。 李桓看着几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而冯永国上前来冲着李桓道:“大人,陛下那里怎么说?” 几人皆是一脸关切的看着李桓。 李桓笑了笑道:“陛下命我以钦差身份前往陕地,严查陕地官员贪墨赈济钱粮一事。” 冯永国闻言轻叹一声道:“大人这一去怕是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很难回京了,且回府中见过妹妹……” 李桓闻言摇了摇头,看向猫眼巷方向道:“二舅,外甥不孝,只怕是不能回府拜见娘亲了。” 冯永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你这就要连夜出发吗?” 李桓点了点头,同时向着冯永国道:“二舅回去之后,替我向娘亲赔个不是,告诉娘亲,长则半年,短则三五个月,我便会回来。” 冯永国一叹道:“罢了,这样也好,省的儿女情长的,我会帮你看好家的。” 李桓冲着冯永国拱了拱手,目光投向了陈耀道:“陈耀,即刻回去带上锦衣卫的人前往城门口与我汇合。” 陈耀当即领命而去,与此同时李桓又冲着赵毅道:“赵毅,你便去振威营走一趟,让任平、关征两位指挥使立刻带领大军出发,紧随锦衣卫前往陕地。” 赵毅当即应声而去。 城门口处 因为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城门已然关闭,这种情况下,想要开启城门自然是非常的困难,可以说若是没有旨意的话,没有谁人敢擅自开启城门。 几名守门的老卒正在城门洞之中打盹,忽然之间就听得一阵大地震动传来,马蹄声也越来越近,直接惊醒了守门的士卒。 很快就有士卒打起了火把将城门口处照亮了一片,与此同时一队锦衣卫簇拥着一名身披大氅的年轻人纵马而来。 那几名守门的士卒看到那一队锦衣卫尤其是为首之人的时候不由得面色为之一变,有人更是低呼一声:“锦衣卫指挥使李桓!” 显然李桓如今也算是京师的名人了,这些守城的士卒一眼认出李桓来倒也不稀奇。 陈耀上前冲着那些守门的士卒喝道:“速速打开城门,锦衣卫办案。” 一名守门官强忍着心中的紧张与恐惧,上前冲着李桓一礼道:“下官见过大都督,不知大都督可有陛下旨意。” 李桓居高临下看着那名守门官,只将那守门官看的一头冷汗,无比的紧张,不过李桓倒也没有为难对方的意思。 就见李桓随手自怀中取出一份卷在一起的圣旨来,高高举起道:“陛下圣旨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开城门。” 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卷轴,守门官根本就不敢要求去看圣旨的内容,当即便冲着李桓拜了拜,大声冲着身后的手下喊道:“开门,还不快开门。” 吱吱呀呀的响声中,原本已经关闭的城门轰然开启,李桓当即收起圣旨,然后呼喝一声,在数百锦衣卫簇拥下冲出了城门,消失在夜色当中。 陕西西安府 廖家大宅 廖勇看着自家的儿子,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粮食可曾入库了?” 廖永光脸上同样挂着掩饰不住的喜色道:“父亲,五万石的粮食已经自王府的仓库转出,存在了咱们廖家的粮窖之中。” 说着廖永光一脸钦佩的看着廖勇道:“父亲你这一招可真是妙啊,赈济灾民的粮食先是进了秦王府的大库,然后咱们再从秦王府的大库将粮食倒弄出来,有了这一道程序,就算是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朝廷也追究不到咱们身上来。” 廖勇捋着胡须笑道:“这主意可不是你老子我出的,而是那位布政使吴威吴大人的主意。” 廖永光闻言一愣道:“难怪都说这些当官的心思最为诡诈,他这主意一出,将来事发了,他也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秦王府身上去,朝廷难道还能够追究一位亲王的责任不成?” 廖勇点头道:“所以说咱们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千万记得长一个心眼,该留的后手一定要留。否则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这些人给卖了。” 说着廖勇看着廖永光道:“这几年经由咱们之手所售卖出去的西安府府库存粮的账册,你可都记好了?” 廖永光当即便道:“父亲放心便是,那账册孩儿记得清清楚楚,藏在隐秘之地,绝对不会出什么纰漏。” 廖勇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 廖永光看着廖勇道:“父亲,儿子听说延安府那里知府黄永昌等人直接将赈济粮转手全部卖给了当地几大粮商,却是用一些发黑发霉的粮食以及喂养牛马的麸糠来设立粥棚赈济灾民,这些日子下来,单单是吃了那些发黑发霉的粮食而死的百姓就不下数百之多……” 廖勇淡淡的扫了廖永光一眼道:“你这又算得了什么,这些官员为了钱粮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任何人敢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一脚踢开。” 陕西华阴县 坊间传闻,县令王智自那一日得知县中府库燃起大火,府库存粮被烧成灰烬的消息便直接一病不起。 而主簿汤震、巡检崔纪、典吏丁朝忠等几名县中官员第一时间前来探望王智,并且主动向王智表示,他们各家愿意拿出数十石的粮食来供县令来设立粥棚,赈济百姓。 据说当时县令王智感叹汤震等官员对朝廷忠心不二,皆是国之良吏。 这一日一队士卒押解着上万石的粮食进入了华阴县,而身为华阴县县令的王智面色苍白,硬是拖着病体亲眼看着那上万石的粮食进入县中府库当中。 王智是一名难得的好官,当日那一把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智心知肚明,可是他却是奈何不得以汤震、丁朝忠、崔纪等人为首的一众吏员。 整个县衙上上下下,几乎所有的大小官吏皆是汤震他们一党,如果说当真闹翻了脸的话,他这位县令的话能不能出得了县衙都是个问题。 这一次王智为了防止意外,或者说防止任何人打这一批赈济粮的主意,王智直接带了家中仅有的两名仆从就那么直接住进了粮库,堂堂县令亲自坐镇粮库。 粮库门口处,王智看着一脸愕然之色的汤震、丁朝忠、崔纪等人道:“诸位,这是朝廷派发下来的救命粮,我华阴县十几万百姓的性命就指着这些粮食了,明日一早,本官会亲自以这些粮食设立粥棚,赈济灾民,希望诸位能够相助本官,为百姓谋一条活路。” 汤震等人看着王智身后那堆满了粮食的粮仓,再看看一脸正色的看着他们的王智,脸色颇有些怪异,闻言冲着王智道:“大人尽管放心,属下等定然会竭尽所能,全力辅助大人赈济灾民,为我华阴县百姓谋生路。” 王智深深的看了众人一眼道:“若是如此,华阴县百姓定然感念于心。” 夜幕降临 汤家的大院之中,一间花厅之内,几道身影正聚在一起,若是有人见了定然能够认出这几人正是华阴县主簿汤震、巡检崔纪、典吏丁朝忠等十几名大小官吏。 只听得丁朝忠面色难看的道:“该死的王智,他竟然敢防贼一般防着咱们,甚至还住进了粮仓。” 崔纪捋着胡须眯着眼睛道:“那可是上万石的粮食啊,上等的精米,便是一石卖到四五两银子都没有什么问题。” 听崔纪这么说,众人想到先前所见粮仓之中堆积如山的粮食,一时之间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一名吏员闻言不禁嘟囔道:“就算是有再多的粮食又如何,县令大人亲自坐镇粮仓,咱们就算是有再多的手段,也不可能在县令大人眼皮子底下将粮食给弄出来吧。” 众人闻言脸上的兴奋顿时消散不见,有人恨恨的道:“王智他要做清官,可是他却要断咱们大家伙的财路啊。”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一时之间你一言我一语,许多人提及县令王智的时候眼中皆是充斥着恨意 好像王智守住了粮仓,就直接断了他们的财路一般。 汤震一声轻咳,做为华阴县最大的地主,汤震在这些官吏当中影响力也是最大的,这会儿见汤震有开口的意思,众人纷纷看向汤震。 汤震看了众人一眼道:“本官就问诸位,想不想发财。” 当即就有人道:“不想发财的话,咱们来做这官干嘛,真以为谁都像王智那人一样,想着一心为百姓做事啊,那就是个傻子啊。” “对,对,咱们做官就是为了发财。” 丁朝忠看着汤震道:“汤大人,你莫非有办法将粮仓里的那些粮食给弄出来不成?” 汤震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 众人不由一愣,不解的看着汤震,王智的性子他们还是了解的,既然王智选择住在粮仓,那么肯定不会给他们上下齐手的机会的也就是说正常的操作根本就过不了王智那一关。 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杀机,汤震淡淡的道:“不就是一个王智吗?他王智若是不在了,那些粮食还不是由咱们说了算?” 众人闻言不由大惊,骇然的看着汤震,一名吏员颤声道:“大人,你是说咱们要害了县令大人吗?” 汤震淡淡的道:“县令大人不是病了吗?他是病死的,而且是为了赈济灾民劳累致死,华阴县所有的百姓都会感念县令大人的恩德的,诸位说是不是……” 一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听得巡检崔纪哈哈大笑道:“对,县令大人一心为民,操劳过度而死,华阴县百姓将会永远感激县令大人的。” 很快在汤震、丁朝忠、崔纪等人的注视下,在场的十几名吏员纷纷表态,所有人尽皆表示县令王智因为赈济灾民,太过劳累,以至于病死任上。 达成了一致,丁朝忠眼中闪烁着凶光看向汤震道:“汤大人,咱们要不要今晚就动手……” 汤震摇了摇头道:“急什么,既然县令大人是因为赈济灾民活活累死在任上的,咱们总要给县令大人一个赈济灾民的机会不是,总要让他走的安详一些。” 说着汤震淡淡道:“明日大家随县令大人开设粥棚,当着华阴县众多百姓的面,县令大人旧疾复发,口吐鲜血,积劳成疾,身死当场。” 崔纪拍手叫好道:“好,就这么办!” 粮仓处,在仆从王城、王松二人的陪伴之下,王智就那么守在粮仓处。 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王城不禁关切的看着王智道:“老爷,您的身子。” 王智冲着王城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受了点风寒罢了,不妨事的。” 说着王智眼中流露出几分希冀之色道:“有了这些粮食,我华阴县百姓总算是有救了。” 王城低声道:“老爷,那些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他们难道会眼看着大人拿这些上等的粮食去赈济灾民吗?” 王智闻言冷笑一声道:“不愿意他们也得忍着,本官亲自坐镇,这次本官倒是要看看,有本官在,谁敢打这些百姓救命粮的主意。” 王城看着王智,轻叹一声道:“华阴县百姓有老爷这般的父母官,真是百姓的福气啊。” 王智看着身后的粮仓,眼中闪烁着明亮的色彩喃喃道:“明日我华阴县百姓就有米粥可以活命了。” 崎岖的道路之间,一队锦衣卫风尘仆仆而来,为首之人正是李桓。 看着前方绵延的道路,李桓向着身旁的杜广道:“杜广,此地距离西安府还有多久的路程?” 杜广想了想道:“大人,咱们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大概明日便可以进入华阴县地界,再有一两日的路程就可以抵达西安府。” 李桓闻言不由得眉头一挑道:“华阴县,华山就位于华阴县地界吧。” 杜广只听李桓这么说就知道李桓肯定是想到了已经失踪了的岳不群。 毕竟岳不群便是前华山派掌门人,而且前番岳不群失踪的蓝田县距离华阴县距离也不算太远。 甚至遭受风清扬追杀之下,岳不群极有可能会选择逃往华山也说不定。 就在这会儿,一骑纵马而来,向着李桓高呼道:“大人,前面有一条河,河中尚且还有河水。” 李桓看了身后一众锦衣卫各个疲惫不堪,开口道:“大家前去歇一歇,也让马儿喝些水。” 很快众人便到了那一条大河之前,放眼望去,那宽有十几丈的河床几乎全部露在了外面,只有一条细小的水流还在流淌,可见陕西大旱到底严重到了何等的程度,这么一条大河河水便如此之少。 一众锦衣卫忙着牵着气喘吁吁的马匹前去饮水,很快一道身影端着一壶热水走了过来,声音有些尖锐的道:“公子,喝水。” 这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曹雨。 本来李桓急着赶来陕地,没有回府,但是从冯永国口中得知消息的冯氏担心李桓身边没有人照顾,于是便将曹雨派来侍奉李桓。 以曹雨如今达到了一流之境的实力,就算是落后半天,也很快便追上了李桓一行人。 李桓接过热水,看着那几乎断流的大河,忍不住感叹,这等大旱之下,可以想象得出,陕西一地的百姓日子将会多么的艰难,不知多少百姓将指着朝廷派发下来的赈济粮续命。 而那些连赈济粮的主意都敢打的大小官员,那真的是丧尽天良,因为他们的贪念,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因此而死。 想到这些,李桓眼中闪过一缕杀机,此番他就是为了杀人而来,陕地的诸多官员最好是不要让他给抓住了把柄,否则的话,他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杀人如麻,什么叫做有些底线是不能破的。 明媚的阳光洒落大地,华阴县城之外,一大早便在县令王智的督促之下,县中大小官吏的全力配合之下架起了数十口大锅,大锅之中倒上了一袋子一袋子的米粮,开始熬煮。 王智看着这些熬煮的米粮,闻着那散发出来的米粮的清香,脸上满是欣喜之色,看向四周那一张张几乎看不出模样来的百姓的面孔,王智心中忍不住为之一酸。 只听得王智向着四周百姓大声呼喊道:“大家放心,朝廷的赈济粮已经下来了,本官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一日两次粥汤,但凡是还有一粒粮食在,本官就不许我大明的子民饿死在本官面前。” “大人青天大老爷啊!” “大人长命百岁!” 一时之间四周百姓冲着王智叩首不已。 而站在王智身后不远处的丁朝忠、崔纪、汤震等人则是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这会儿一名吏员端着一碗茶水给王智道:“大人,喝口水吧。” 今日县衙之中一众官员无比的配合,王智的心情很是不错,闻言顺手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派粥了,派粥了,所有人都排好队。” 很快在王智一声令下之下,差役们高声的呼喊着,维持着秩序。 王智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名名百姓喝上了热粥,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忽然之间,王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旁的老仆见状连忙上前帮王智拍打着后背,为王智顺气。 可是王智的咳嗽声却是越来越剧烈,忽然之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王智身子一晃,竟然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大人……大人……” 这一幕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汤震、丁朝忠、崔纪等官员不禁飞奔跑向栽倒的王智,口中大喊不已。 而那些百姓更是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王智为官清廉,素来为百姓所尊敬,如今亲眼看着王智口吐鲜血栽倒在他们面前,可以想象这些百姓到底是多么的吃惊。 汤震将王智的身体扶起,让其靠在自己怀中,拼命的晃着王智的身体,口中大喊:“大人,下官早就说过,您病体未愈,下不得床,可是您挂念着城外的这些百姓,就是不听下官之言,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华阴县的百姓该怎么活啊。” 四周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看着没有动静的王智,百姓们有人开始向着王智跪了下去,很快四周的百姓纷纷跪下,齐齐向着王智叩首,有老者双手合十向天祈祷:“老天爷啊,王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善人有善报,您就睁睁眼,让王大人长命百岁吧……” “王大人长命百岁。” “阎王爷啊,您要是非要抓人的话,您就抓了小老儿去吧,小老儿愿以命换命,只求王大人长命百岁……” 四周百姓哭成了一片。 忽然之间,汤震惊呼一声道:“大人不行了!” 顿时四周百姓闻言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华阴县城,粮仓大开,一袋袋的粮食被数十名身体健壮的仆从装在一辆辆的马车之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运走。 粮仓之内上万石的存粮正在意极快的速度减少。 一名汤家的管事捋着胡须,嘴角挂着几分笑意,在其一旁,一名吏员轻笑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县令大人已经上路了。” 汤家管事闻言不屑的道:“怪只怪那老东西阻了大家的路啊。” 官道之上,风尘仆仆的李桓等人正纵马而来,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惊天的哭声。 遥遥可见前方一座城池,城池并不是太大,只看其规模便是一座县城,但是那惊天的哭声却是让人闻知心惊不已。 不单单是李桓,就算是随同李桓一起的一众锦衣卫也被那冲天的哭声给惊到了。 这哭声可不是几个人或者几百人所能够发出的,至少也要上万人一起哭泣才能够如此惊人。 “大人!” 杜广等人不禁看向李桓。 李桓耳边听着那惊天的哭泣之声,神色凝重道:“若是没有错的话,前方就是华阴县县城吧。” 杜广闻言点头道:“回大人,正是华阴县城。” 李桓沉声道:“既然是华阴县城,那么这青天白日的,何故有无数人一起哭泣,大家随我前去看一看。” 这么多人一起哭泣,绝对不一般,本来李桓他们是没打算在华阴县停留的,直接越过华阴县,赶赴西安府。 可是现在李桓却是不得不停下来,这般的异常情况,李桓要是不去看一看,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很快李桓便带了十几人以极快的速度奔着华阴县城方向而去。 远远的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无数的百姓跪在地上,向着县城城门口方向跪拜,口中哭泣不已。 随着接近这无数的百姓,哭声越发的震天,越发的清晰可闻。 李桓等人此时已经听清楚了这些百姓似乎是在为一名官员哭泣,这让李桓、杜广、陈耀、曹雨等人面面相觑。 能够令无数百姓为之跪拜,发自内心的哭泣,那么这官员究竟要做了何等的事情,竟如此让百姓敬重。 深吸一口气,李桓大步上前,看着一名跪倒在地的老者道:“这位老丈,你们这是为谁哭泣,为何哭泣?” 老丈抬头看了李桓几人一眼,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道:“县令王智王大人因为我等灾民,积劳成疾,就在不久之前口吐鲜血,仙去了!” “什么?” 李桓面色微微一变,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这陕西之地,竟然还有如此的清廉如水,如此得民心的官员? 城门口处,十几辆马车缓缓而来,一个个大麻袋被丢了下来,有麻袋口散开,发黑发霉的粮食一下子露了出来。 十几名精壮的仆从上前将先前被王智运来的那些上等的精粮装上马车直接运走。 而负责熬粥的吏员直接指挥人将那些发黑发霉的粮食倒入大锅之中,开始熬粥。 赈济灾民还是要赈济的,不然的话,一旦上面查下来,他们可不好交代,但是用什么赈济灾民,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想着先前那数十石被浪费了的精粮,几名吏员脸上都露出了痛惜之色,那么好的粮食,却是进了这些流民的肚子,简直就是浪费啊。 看着大锅之中那些发黑的米粥,几名吏员微微点了点头,这些流民就该吃这些东西。 远处李桓深吸一口气向着陈耀、杜广几人道:“不曾想老天如此不开眼,这么一位好官就这么去了,既然遇上了,大家且随我去拜祭一下这位王智王县令。” 几人点了点头,身在锦衣卫,见惯了官场的黑暗,尤其是他们先前已经看过陕地许多地方官员是如何昧着良心贪墨百姓的救命粮,如何草菅人命,如何无法无天的,陡然之间遇到这么一位好官身死,他们自然是心生钦佩。 几人跟在李桓身旁大步向着城门口处走去,这样一位好官,倒也值得他们前去祭拜一下。 正跪在王智尸体边上痛哭的王城忽然之间闻到一股酸臭味传来,下意识的看去,就见大锅之中翻滚的发黑发霉的米粮,脸上不由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再看四周的吏员还有汤震、丁朝忠、崔纪等人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笑意,王城心中一惊,面色大变。 强自压抑内心的惊恐与难以置信,看着王智睁大双眼,嘴角满是鲜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不由悲从中来,呜呜哭泣不已。 王城心中默默哭泣:“老爷啊,您身子明明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么去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桓几人大步走了过来,在一众跪倒在地的百姓之间显得极为突兀,一下子便将丁朝忠、汤震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一身风尘仆仆的李桓等人身上的官服已经被尘土所遮掩,几乎看不出官服的模样来,可是李桓几人气质截然不同,尤其是李桓龙行虎步而来,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第二更送上,求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们这些贱民想死吗?【求订】 看到这一幕的巡检崔纪不禁皱眉上前一步,拦着李桓几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官府再次设立粥棚赈济灾民,本官观尔等并非是流民,还不速速退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桓几人,崔纪心中隐隐的有些紧张,一种莫名的不安自心头升起,下意识的便摆出官家的姿态,呵斥李桓几人。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崔纪一眼,耳边传来那管家王城的哭泣声,目光向着哭泣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地上,一人正抱着已经尸体坐在地上哭泣,而倒在那人怀中之人正身着大明县令官服,不用说此人应当就是因为赈济灾民而疲累致死,为百姓所哭泣敬仰的华阴县令王智了。 看到王智的尸体,李桓轻叹了一声,淡淡开口道:“李某途径华阴县,闻得王县令之名,特来拜祭一番。” 说着根本没有在理会崔纪几人那莫名的目光,而是径自上前,大步走到王智尸体之前。 陈耀、曹雨、杜广几人也都跟着李桓走了过去。 李桓看着王智的尸体,拱手冲着王智的尸体拜了拜。 这大明出一个如王智这般的官员当真是不容易,只可惜这般的好官却是就此早逝。 心中满是感慨的李桓目光不经意之间扫过王智的面容,眉头一皱,眼睛一缩,几乎是本能一般大步上前,直接便出现在了王城近前。 原本正抱着王智尸体哭泣的王城被李桓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冲着李桓道:“你……你想做什么?” 似乎是害怕李桓会伤及王智的尸体,王城这忠仆直接护住了王智的尸体。 李桓没有理会王城的反应,目光则是盯着王智的面容直看,突然之间伸手一把抓住王智垂下的手,目光一凝,就见王智那五指隐隐泛着不正常的青色。 李桓这异常的举动自然是被杜广、曹雨几人看在眼中,几人心中一动,当即上前隐隐的将李桓给护住。 而从李桓几人现身开始,崔纪、丁朝忠、汤震等人便一直盯着李桓几人,可以说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显得紧张。 实在是李桓等人给他们的感觉太不一样了,那种无形的压力真真切切,感觉就像是面对几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样。 几人心中期盼着李桓能够早早的离去,省的到时候闹出什么变故来。 而李桓突然抓住王智的手查看的动静自然是让几人心中咯噔一声,他们可是下毒毒害了王智,那毒并非是什么罕见的奇毒,但是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看出来的,只是李桓这举动却是让几人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戒备之色。 就见崔纪上前,语气之间带着几分紧张以及恼怒冲着李桓几人呵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王大人身死,你们竟然要对大人的尸体不利,便是本官等答应,我华阴县百姓也不答应。” 崔纪这声音可是一点都不小,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一副对李桓碰触王智尸体非常生气的模样。 四周的百姓心中感念王智之恩,正悲痛于王智之死,陡然之间听到崔纪大吼,说是李桓几人要破坏王智的尸体,许多百姓直接抬起头来向着李桓几人看了过来,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目光。 如果说李桓他们真的要破坏王智的尸体的话,他们绝对不答应。 汤震、丁朝忠将四周百姓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 不管这几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鼓动这些百姓,那么到时候有这些百姓相助,保管这几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对于崔纪的咆哮声,李桓充耳不闻,此时李桓正将王智的眼眸翻开,露出那无有神光的眼珠。 陈耀低声道:“大人,这王县令之死,莫非是有什么蹊跷吗?” 陈耀、杜广、曹雨他们几人只看李桓的举动就看出不对劲来,如果说王智的确是死于疲惫不堪的话,那么李桓也不可能会有这般的反应。 一声长叹,李桓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他已经确定了王智乃是死于毒杀,而且中毒还不到半个时辰。 正抱着王智尸体的忠仆王城可是将陈耀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陈耀称呼李桓为大人,这让王城心中一惊,陡然抬头向着李桓几人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桓看向王城道:“我且问你,你家大人真的是死于疲惫不堪吗?” 王城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正冲着他怒目以视的崔纪、汤震等人,咬牙道:“我家老爷身子骨并没那么差,绝不可能死于积劳成疾,还请大人为我家大人做主啊。” 就在这个时候,崔纪在几名差役的簇拥之下大步上前,冲着李桓几人怒喝一声道:“大胆,尔等竟敢破坏王县令尸体,亵渎县令遗体,惊扰县令大人在天之灵,来人,还不将这几人给我拿下。” 四周百姓闻言皆是露出几分恨意,不少人更是站起身来,隐隐的将四周给围了起来。 几名差役当即上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桓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崔纪几人身上,当李桓的目光触及崔纪的眼睛的时候,崔纪心中一虚,根本就不敢同李桓对视。 李桓见此喝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毒杀王县令,你们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四下里的百姓不由一惊,一个个的露出骇然之色,下意识的向着崔纪几人看了过去。 崔纪几人登时恼羞成怒吼道:“放肆,分明是你们亵渎县令大人尸体,王大人为了赈济灾民,积劳成疾,旧疾复发而亡,这点所有的百姓都看在眼中,你竟然敢污蔑我等,是何居心。” 说着崔纪大手一挥道:“来人,给我将这几人拿下。” 陈耀见状,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沉声喝道:“大胆,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在此,尔等想要造反不成?” 说话之间,陈耀怒视着几名围上来的差役,一股官威油然而发,那一股子煞气再加上锦衣卫的名头,直接将几名差役给惊的连连后退。 听到陈耀自报身份,竟然是锦衣卫,汤震、丁朝忠、崔纪等人不由的面色大变,惊骇的看着李桓几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李桓皱了皱眉头道:“什么味道?” 杜广、曹雨二人也是闻到了那一股酸臭的味道,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 就在不远处的一口大锅之中,发黑发霉的米粮正在滚水之中翻滚,那一股酸臭的气味正是从这大锅之中发出。 “大人,您看!” 杜广几人脸色铁青的看着那大锅之中的情形向着李桓道。 不用杜广他们提醒,李桓便已经看到了那大锅之中的情形,李桓的神色变幻不定,大步生前,一口,两口,三口,数十口大锅之中全都是发黑发霉的粮食,而地上刚刚运来的麻袋敞开,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的发霉的粮食。 李桓看着这一幕,心中怒火升腾,先前便得到锦衣卫的消息,说是陕西地方官员竟然以次充好,拿发霉发黑的粮食替换朝廷下发的救济粮。 先前李桓还以为锦衣卫的禀报有些夸张了,可是现在来看,他是真的高看了这些地方官员的节操,低估了这些人的贪婪。 这等发霉发黑的粮食就算是喂狗狗都不吃,以这些受灾百姓虚弱的身体,若是吃了这些可以说有毒的粮食,怕是都撑不了几天。 目光落在王智的尸体之上的时候,李桓眼中充斥着怒火,王城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桓的杀机,几乎是本能的道:“大人明鉴啊,我家老爷运来的全都朝廷的赈济粮,先前第一锅熬煮的也都是上等的米粮,可是……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我家老爷身死,这些人便将上等的米粮全都换成了这些发黑发霉的粮食啊。” 说着王城大声哭泣道:“不久之前我家老爷想要开仓拿出官府粮仓里的粮食赈济灾民,救济百姓,可是当天晚上粮仓便失火,烧成了白地。朝廷运来的救济粮入库之后,我家老爷为了防止有人打这些粮食的主意,亲自带了小人住进了粮仓之中。不曾想这些人为了贪墨那些粮食,竟然连我家老爷都害了,大人您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 李桓闻言看了王智尸体一眼,先前有一瞬间李桓的确是怀疑王智贪墨了赈济粮,以次充好,但是瞬间就否决了他的猜测,若是王智真的同这些地方官员同流合污的话,那么又怎么可能会被人下毒害死。 这会儿陈耀走过来,向着李桓道:“大人,属下查看了一下,先前那一波领到了米粥的百姓所领到的皆是朝廷赈济粮所熬煮,都是上等的精米。” 说着看了王城一眼道:“看来这人所言不虚。” 李桓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向着面露惶恐之色的崔纪、汤震、丁朝忠几人看了过去。 注意到李桓的目光,崔纪、汤震、丁朝忠几人对视了一眼,就听得崔纪大吼一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几名胆大包天的贼人给本官拿下,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不管李桓几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是锦衣卫,敢坏他们的好事,那也要将其杀了,如果说真的是锦衣卫,那就更该杀了才是。 这会儿四周聚集过来的十几名差役可以说都是崔纪、汤震这些人的心腹,偌大的华阴县县衙,从上到下,似乎除了县令王智这么一个好官之外,其余之人尽皆沆瀣一气,结为一伙。 为首的几名差役直接拔出腰刀,崔纪话中的杀机他们如何听不出,所以说一出手根本不是上去抓人,而是直接杀人。 杜广、陈耀看到这些差役的举动不禁冷笑一声道:“好胆,竟然敢袭击钦差大臣,你们找死不成。” 下一刻就见杜广、陈耀二人出手,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十几名差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尽皆被重创,一个个的缺胳膊断腿的倒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的崔纪、丁朝忠、汤震几人面色大变,转身就逃。 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前,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想走,先说清楚你们是如何毒杀王县令,如何替换朝廷赈济粮,以次充好吧。” 就见李煌长袖一拂,登时三人如遭雷击一般直接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一队锦衣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飞驰而来,数十名锦衣卫番子上前,直接将倒地的崔纪、丁朝忠、汤震还有四下里的府衙吏员统统给抓了起来。 篝火熊熊,那一口口大锅之中的发黑米粮已然翻滚不休,散发出酸臭难闻的气味。 而此时李桓正背着双手,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数十名华阴县府衙的官吏。 四下里的百姓则是愕然的看着这一幕,似乎是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正给他们派粥的官员一个个的都被拿下了。 李桓深吸一口气,看了四周百姓一眼,冲着陈耀吩咐了几句。 很快陈耀便上前走进百姓之中,然后选了数十名百姓之中的长者出来,而这些百姓之中的长者一个个面露惶恐与担忧之色的看着李桓。 李桓看了这数十名长者一眼道:“诸位,本官乃是锦衣卫指挥使李桓,奉陛下之命,巡查地方,督查陕西地方官员赈济灾民之事,今日无意撞见这华阴县官吏毒杀朝廷命官,贪污朝廷钱粮之事。” 不少人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是不敢相信李桓的话是真的,要知道他们之中不少人不久前还刚喝过米粥,那可是实打实的上等精米熬制的米粥啊。似乎这些官员也没有贪污钱粮啊。 李桓只看这些人的反应就能够猜到这些百姓的想法,于是冲着众人道:“诸位不妨瞧一瞧,这些是什么。” 说着李桓亲自带着这些人走到那一口口的大锅之前,当这些百姓看清楚大锅之中熬煮的发黑发臭的米粮的时候,数十百姓当中的长者尽皆面色大变。 他们可不傻,联想到先前王智在时,派发给他们的是上等精米熬煮的米粥,可是王智死后一下就变成了这等变质了的米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登时先前还觉得李桓这些锦衣卫冤枉了丁朝忠、汤震、崔纪等华阴县官员的一众百姓尽皆用一种恨不得将这些官员生撕活剥的目光盯着一众人。 其中一名长者手中拄着拐杖,上前几步,怒不可遏的冲着崔纪、汤震几人喝道:“你们……你们竟然将朝廷派发的精米换做发霉变质的米粮给乡梓父老们吃,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长者颤抖着手指着汤震道:“汤震,你们汤家在华阴县上百年,家财万贯,家中存粮数万石,良田上万顷,不缺吃穿,咱们也不奢望你们汤家能够拿出米粮救济大家伙,可是朝廷派下的救济粮那是给咱们老百姓活命的,你们竟然也敢贪墨,你们还是人吗?” 这长者明显是地方上的乡老,所以认识汤震这些官员,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否则的话,换做那些没有什么见识的老百姓,打死他们也不可能说出这么一番条理清晰的话来。 汤震闻言脸上丝毫没有羞愧之色,反而是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了四周百姓一眼吼道:“看什么看,你们这些贱民,那些上等的精米也是你们这些贱民能吃的,你们根本就不配。” 说着汤震一指地上那些发霉了的米粮道:“给你们吃这些粮食,已经是便宜你们了……” 四周的百姓闻言不由大怒,一名亲眼看着妻子、老母饿死在自己面前的汉子想到自己曾跪在汤家庄园之外苦苦哀求,却被汤家到底家仆乱棍打出,忽然之间发出一声怒吼:“打死他,打死他……” 登时数十名百姓冲出,直接扑向汤震。 站在李桓身旁的陈耀、杜广几人见状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护住李桓,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些百姓红着眼睛,一副吃人的模样,这会儿谁要是挡在他们面前,真的会被他们撕成碎片的。 陈耀低声道:“大人,要不要阻止……” 李桓看着那些红着眼睛扑向汤震的百姓,微微摇了摇头,冷冷的道:“他不是瞧不起这些百姓吗,那就让他体会一下他眼中的贱民的怒火。” 汤震看到那些扑向自己的百姓,不由的面色大变,连滚带爬的想要避开,一边挥手一边大喊道:“滚开,都给老子滚开,你们这些贱民,不要过来啊……”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汉子直接将汤震扑倒在地,下一刻数十名百姓上前,直接淹没了汤震。 “贱民,贱民,你们想干什么……啊,痛杀我也……你敢咬我……” 汤震的惨叫声,咒骂声传来,很快就只剩下了凄厉的惨叫声,仿佛是受着人世间最恐怖的酷刑一般。 丁朝忠、崔纪还有那数十名华阴县官吏看着不远处被数十名百姓给淹没的汤震,听着汤震所发出的惨叫,一个个面色大变,额头之上冷汗直冒,下意识的挪动自己的躯体,似乎是想要同那些疯狂的百姓拉开一些距离。 很快汤震那凄厉的惨叫声消失不见,疯狂的百姓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李桓看到这般情形一声断喝,震醒了这些百姓道:“还不退下。” 许多百姓浑身沾满了鲜血,有百姓身上还挂着碎肉,看上去极其血腥。 哗啦一下,出于对锦衣卫、对官府的恐惧,这些百姓登时散开,而随着这些百姓散开,汤震的尸体便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而看到汤震尸体的众人皆是面色一变,许多人脸上更是露出了惊恐之色。 譬如丁朝忠、崔纪等华阴县的官吏们,他们便是如此。 实在是汤震的尸体看上去太过凄惨以及恐怖了些。 就见汤震的尸体已经被发狂的百姓给撕成成了骨头渣子,唯一还保持着几分完好的脑袋之上同样也布满了伤口,不是被抓挠出来的就是被咬出来的,地上一滩鲜血,煞是可怖。 先前只听汤震那凄厉的惨叫声便隐约能够猜到汤震受到了何等的折磨与惊吓,现在再看,丁朝忠、崔纪等人甚至有人直接吓尿了。 便是那些锦衣卫见惯了各种血腥的场景,可是不少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露出几分骇然来。 李桓深吸一口气,看了丁朝忠、崔纪等官员一眼冷哼一声道:“尔等究竟是如何相互勾结毒害王县令,又如何贪墨朝廷赈济灾民的钱粮的,还不如实招来。” 说着李桓淡淡的道:“如若不然,主簿汤震便是你们的榜样。” 李桓话音落下,丁朝忠、崔纪等人不由面色大变,惊恐无比的大叫道:“招了,我们招了啊!” 他们可不想被四周疯狂的百姓给生撕活剥了,一个个的高呼不已。 华阴县县城之中,金平做为华阴县县尉,此刻看着一车车的上等的米粮被运走,想着他们各家随便分一分,每家至少能分得上千石的粮食,在这大灾之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啧啧,也就是王智那傻子想着拿这些粮食去赈济灾民,难怪做了几任县令都还只是个穷鬼,甚至还被上官所嫌弃,就连基本的为官之道都不懂,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一名吏员站在金平身旁轻笑道:“大人所言甚是,他王智自己不贪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坏了咱们大家伙的好事,他不死谁死。” 金平捋着胡须看向城门口方向叹道:“难得出了这么一个清官,一想到咱们就这么将其毒杀了,还真是有些可惜了啊。” 吏员闻言笑着道:“大人真是心善,王智若是不死,咱们大家伙又怎么可能得到这些粮食啊。最多到时候咱们给王智多烧一些纸钱便是。” 金平点了点头道:“他这般的性格,今日即便是不死在咱们手中,他日早晚也会死在别人的手中。” 说着金平看了看仓库之中的存粮道:“这些粮食还需要多久才能够运完?” 吏员看着正在忙碌指挥着各家的仆从家丁转运粮食的汤家的管事等人,闻言道:“反正这会儿王智肯定是已经死了,这华阴县就是咱们的地盘,这些粮食早晚都是咱们的,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差别吧。” 金平淡淡的道:“那可大大不同了,粮食在这粮仓之中就不是咱们的,只有进了咱们的粮仓,那才算是咱们的啊,所以大家伙可都急着呢。” 说着金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如那吏员所讲,王智一死,在朝廷委任新的县令到来之前,这华阴县的确就是他们的地盘,粮食在县衙的粮仓与在他们各家的粮仓之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一想到这些属于他们的粮食还在县衙粮仓当中,他们心中就有些放不下,恨不得立刻将粮仓里的粮食都搬回他们家中去。 黑压压一片,至少数百名各家的家丁就这么飞快的搬运着粮仓里的赈济粮。 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直接惊动了一派悠然之色的金平。 金平这会儿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之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家丁忙着转运粮食,心情别提多么的舒畅了。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忽然那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急促而又慌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正眯着眼睛的金平不禁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来人一眼,这人金平不认识,但是只看对方一身穿着,料想是哪一家的管事。 金平轻哼了一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管事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道:“锦衣卫的人来了。” 正悠然的喝茶的金平闻言不禁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整个人直接从太师椅之上跳了起来,脸上满是惊骇之色盯着那管事吼道:“你说什么?锦衣卫?” 这管事是汤家的家仆小头目,名唤汤台,先前负责将那些发霉发黑的粮食运过去,然后将那些上等的精米再转运进城。 当时李桓下令捉拿汤震等人的时候,这人就躲在城门口处远远观望,亲眼看着自家老爷等人被锦衣卫给拿下,尤其是看到汤震被一群百姓给撕成了碎片,汤台直接吓得跑过来寻在县城之中坐镇的金平。 因为县衙上下除了金平在县城之中坐镇之外,其余的大小官员几乎九成九的人都随王智去了城外,结果却是被锦衣卫的人给一网打尽了。 金平死死的盯着汤台喝道:“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汤台连忙将李桓等人如何发现县令王智被毒杀,又如何下令锦衣卫的人将汤震等人给拿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尤其是讲到汤震被震怒的百姓撕成碎片的时候,汤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大人,锦衣卫的人已经发现了咱们所做的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边上的那名吏员额头之上满是冷汗,只吓得双腿发软。 他们做下的事情如果不被发现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旦被锦衣卫给发现,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下场,就算是他一个小小的吏员都能够想到。 他们华阴县县衙上上下下,上至主簿、县尉,下至一名普普通通的吏员,全都上下勾结、沆瀣一气,将朝廷下派的赈济粮给吞了个干干净净,可以想象被锦衣卫给抓了个正着,会有什么后果。 正因为如此,这吏员才会无比的恐惧。 金平同样是额头冷汗直冒,但是相比那吏员的惊慌失措,至少金平还保持着几分冷静,眼中闪烁着凶光盯着汤台喝道:“快说,锦衣卫的人来了多少?” 汤台闻言迟疑了一下道:“大概……大概几十人吧。” 毕竟锦衣卫的大队人马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所以汤台所看到的只是抓捕汤震等人的数十名锦衣卫而已,所以在汤台看来,锦衣卫也就只有几十人。 金平闻言不由的长出一口气道:“还好,还好只有几十人。” 一旁的吏员闻言下意识的道:“就算只有几十人,可是那也是锦衣卫啊,一旦上达天听,咱们可就全完了。” 金平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恶狠狠的盯着那吏员道:“那就让他们就此消失,到时候他们全都死光了,谁还去向小皇帝通风报信?” 吏员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就像是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道:“对,杀了他们,这些锦衣卫若是不死,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全家老小了。” 说着吏员眼中充斥着一股疯狂之色,一想到一旦事发,天子绝对会下令将他们满门抄斩,想到自己的妻儿老母,吏员满脑子想的就是杀了那些锦衣卫,将他们毒杀县令,贪墨赈济粮的事情给压下来。 金平搓着手,原地踱步,脑子飞速转动,想着如何将城外数十名锦衣卫给拿下。 县衙之中的差役全都出城了,想来这会儿肯定是已经被锦衣卫给拿下了,这城中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可用。 一想到这点,金平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口中呢喃道:“人,到哪里找人呢。” 忽然之间,远处指挥一众家丁仆从转运粮食的一名管事手中拿着一本账簿走了过来向着金平道:“大人,这次一共转运了一千二百石的粮食,大人您过目一下……” 金平目光一扫那数百名各家的家丁,眼中不由闪过一道亮光,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了!” 这数百家丁一个个全都是虎背熊腰,被各家养的膘肥体壮,全都有着一身的力气。 虽说只是一群仆从,可是如果派发给这些人一些兵器的话,未必就比一些军卒差了。 “区区数十名锦衣卫而已,本官这里可是有数百家丁,就是拿人命堆,也能够将锦衣卫的人给堆死。” 金平突然之间大笑,汤台还有那名吏员几人皆是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金平意气风发,信心十足的吩咐几名管事将所有的家丁仆从召集起来,然后打开县衙的府库,试图找一些兵器,只可惜除了一些生锈的长刀、长矛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过这也难不住金平,斧头、叉子、棍棒等物一样能够杀人,很快数百家丁仆从便一个个拿着凶器跟着金平气势汹汹的向着城门口方向而去。 骑在一匹马上的金平看着身后黑压压一片的家丁仆从,心头的那点惶恐不安尽皆烟消云散,他有三百家仆在手,何惧数十锦衣卫。 “诸位,随我前去杀贼,救出你们各家的主子,本官还有你们老爷绝对不吝赏赐,否则的话,城外的那些活生生的饿死的流民就是你们的下场。” 城外 无数的流民双目通红,眼中满是恨意的看着站在那被临时搭建出来的高台之上的崔纪、丁朝忠等官员一五一十的讲述着他们如何放火烧掉县衙粮仓,阻止县令王智赈济灾民,又是如何为了贪墨朝廷派发的救济粮而毒杀了王智。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看着原本上等的精米被换成了发臭发霉的粮食,百姓心中早就充斥着怒火,如今又听着这些人的讲述,如果说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丁朝忠、崔纪等人怕是已经被百姓的目光给杀死无数次了。 忽然之间,人群之中有人高呼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时之间,无数百姓随之高呼,喊杀之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民变了呢。 数百锦衣卫下意识的护在李桓四周,这里可是汇聚了至少数万华阴县百姓,要是发生了民乱,那乐子可就大了。 尤其是一些百姓下意识的向前涌动,试图冲开前排锦衣卫的阻拦冲向崔纪、丁朝忠等官吏。 陈耀、杜广几人见状不由得面色一变,杜广脸上满是忧色看向李桓道:“大人……” 李桓微微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口中发出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宛若炸雷一般,竟然在刹那之间压过了无数百姓的呼喊之声,愣是让所有百姓愣了一下,一道道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站在高台之上的李桓看了过去。 李桓大声道:“诸位乡亲,本官乃是天子钦封钦差大臣李桓,陛下闻知陕地大灾,昼夜难眠,特地调拨大量的粮食赈济灾民,先前那些米粥皆是陛下调拨来的粮食……” “陛下圣明,呜呜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之间,无数百姓感激莫名,山呼万岁。 看到这般情形,四周的锦衣卫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方才那气氛实在是太吓人了,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场大乱。 李桓指着崔纪、丁朝忠等人大声道:“本官奉陛下之命巡查四方,严查有人贪墨陛下赈济百姓的粮食,今查华阴县典吏丁朝忠、巡检崔纪等官吏上下勾结,贪墨钱粮,本官今日便代表陛下,替华阴县百姓杀此贪官污吏,大家以为如何?” 无数百姓闻言满含期待的看着李桓高呼道:“杀贪官,杀贪官!” 喊杀之声传入城中,声势极为骇人。 正领着数百手持棍棒等凶器的家丁奔着城门口而来的金平听到外面的喊杀之声不禁面色微微一变。 汤台向着金平道:“大人,定然是锦衣卫正在蛊惑城外那些贱民。” 原本被城外的喊杀之声给吓了一跳的金平此时闻言登时面色一变,勃然大怒道:“好,好,一群贱民想要造反不成,随本老爷前去狠狠的教训那些泥腿子,让他们知道这华阴县到底谁说了才算。” 区区一群泥腿子,一群贱民而已,平日里他们这些官老爷一句话都能够将这些人吓个半死,随便一名吏员都能够将一村一镇的平民给呼来喝去,随意打骂,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些胆小好欺的百姓了。 骑在马上的金平直接带人冲出了城门,就看到一群百姓围着城门口,而丁朝忠、崔纪等一群身着官服的官吏狼狈不堪的跪在那里,在百姓的喊杀声中瑟瑟发抖。 看到这一幕,金平不禁勃然大怒,当即咆哮一声吼道:“该死的贱民,喊什么喊,你们想死吗?” 金平这一声咆哮真的是气势十足,声如惊雷一般,只将一众百姓给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了金平。 “杀,杀,杀” 在汤台还有几名吏员的组织下,似乎是为了给金平壮声势,数百家丁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刀枪大声呼喊着,别说这声势还真的是不小,有够骇人的,就连金平听着身后的喊杀声也忍不住信心满满。 目光扫过丁朝忠、崔纪等人,忍不住大声道:“丁朝忠、崔纪你们等着,待某杀了这些锦衣卫,便来救你们……” 李桓、杜广、陈耀以及数百锦衣卫闻言齐刷刷的向着骑在马上,耀武扬威,意气风发大喊着杀锦衣卫救人的金平看了过去。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数百锦衣卫齐齐向前一步,步子踏出,哗的一声,声势无比惊人。 “呃……” 下一刻金平还有其身后的一众家丁仆从刚好看到数百锦衣卫齐齐迈出一步,整齐划一的步伐,一下子便将这数百锦衣卫给凸显了出来,尤其是那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金平看着前方那数百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他的锦衣卫,忽然之间腿肚子有些打软,艰难的扭头看向身旁的汤台,眼中的怒火几乎能够将一脸懵逼的汤台给烧成灰。 “这他娘的是几十名锦衣卫吗?” 汤台眨了眨眼睛,惊恐的看着前方那正将目光投向他们的数百锦衣卫,谁能告诉他,这些锦衣卫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噗通一声,汤台直接软倒于地,两眼失神。 在数百锦衣卫注目之下,金平额头之上冷汗直冒,就算是先前还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那些家丁也被众多锦衣卫那冰冷充满了杀机的目光给镇住了,一时之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喊杀声戛然而止,鸦雀无声。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求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抄家才是硬道理【求订】 先前被那些百姓的喊杀声给吓的懵了过去的崔纪、丁朝忠等人陡然之间听到了金平的喊声。 尤其是金平信心十足的喊着要杀了锦衣卫救他们的时候,崔纪、丁朝忠等人眼中不由的迸射出几分希望来。 但凡是有一线希望,他们谁想去死啊。 尤其是那些百姓看他们的眼神实在是天恐怖了,他们真的担心自己会像汤震一般被这些百姓给撕碎了。 “金平救我!” “大人救我们啊!” 一时之间,数十名官吏不禁冲着金平大喊起来。 如果说是先前,锦衣卫真的只有数十人的话,金平肯定会大喊着来救人,但是这会儿金平已经是被眼前所看到的数百锦衣卫的阵势给镇住了。 李桓冷冷的看了金平一眼,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冲着杜广淡淡的道“杜广,带人将这些人给我拿下。” 杜广应了一声,当即一挥手,就见百余名锦衣卫直接拎着绣春刀如同猛虎冲进羊群一般,刹那之间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家丁队伍便四散而逃,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够多生出两条腿来。 杜广一巴掌将金平拍落在地,就像是提着小鸡仔一般将金平提了起来,随即将金平丢在了崔纪、丁朝忠几人身边。 看着被杀的四散的家丁,刚刚生出的那点希望登时覆灭,丁朝忠、崔纪几人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盏茶功夫,就见上百名家丁仆从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锦衣卫给押了过来。 李桓看着一名锦衣卫校尉呈上来的关于崔纪、丁朝忠等人的口供,随即冷笑一声道:“这些人真是贪婪无度,自家粮窖之中藏着成千上万石的粮食,竟然还要抬高粮价,甚至连朝廷拨付赈济灾民的粮食都不肯放过。” 四周的百姓皆是恨恨的看着崔纪、金平、丁朝忠等人。 几名乡老走了出来,向着李桓拜下道:“钦差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这些人做主啊。” 今日这些官员真实面目暴露无余,所有的百姓看得心惊之余同样生出几分担心来。 在这些百姓看来,官官相护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李桓再怎么是钦差,也不可能将整个华阴县县衙所有的官员杀个精光吧。 到时候李桓带着人拍拍屁股走了,可是他们却还要指望着朝廷的救济粮活命呢,而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官员不知道会如何针对他们这些百姓呢。 李桓上前一步,将几名乡老给扶了起来,脸上满是正色道:“诸位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 几名乡老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那数十名大小官吏,其中一人咬了咬牙看着李桓道:“钦差大人,不知您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李桓微微一愣,看着众人眼中的忧色,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猜到这些人心中的担忧,李桓哈哈大笑的同时,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悲哀来。 “杀,抄家灭族,一个不留!” 李桓这话一出口,几名乡老不由一愣,脸上露出惊喜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崔纪、丁朝忠还有那些大小官吏闻言不由得面色大变。 尤其是一些吏员,他们自问自己只不过是从众的小吏员而已,就算是参与到了贪墨赈济粮的大案当中,正所谓法不责众,李桓这钦差大臣,最多就是诛杀崔纪、丁朝忠、金平几名带头人罢了,而他们这些吏员才是维持一县大小事务正常运转的人,到时候还要靠他们来维持华阴县的事务呢。 所以说从一开始的时候,不少小吏员别看一脸的惶恐,其实心中并不怎么紧张和担心。 反正他们也死不了,只要等到李桓杀了为首的几人,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官府中人,那个时候有的是机会和手段炮制这些敢闹腾的贱民。 甚至一些吏员都在暗中默默的记着为首的喊打喊杀最凶的一些平民,到时候他们会让这些贱民知道什么叫做官法如炉,什么叫做杀人不见血。 当几名乡老开口询问李桓要如何处置他们这些人的时候,一些人不禁满怀期冀的看向李桓,希望李桓能够说出只诛杀几名首恶,余者戴罪立功的话来。 毕竟许多时候几乎都是这般的处理,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 可是李桓那充满了杀机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抄家灭族,一个不留!” 这是要诛灭崔纪、汤震、丁朝忠、金平他们这些人的家族吗,如果说是杀的这些家族一个不留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如果是杀光他们这些官吏…… 一名乡老颤声道:“钦差大人的意思是杀光所有的官吏吗?”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看了跪了一地的一众官吏在这些官吏绝望的目光当中冷笑道:“整个华阴县县衙从上到下已经烂透了,不杀光这些人不足以震慑人心。” 听到李桓如此确定的话,所有的百姓不禁感激涕零的向着李桓拜下高呼:“多谢钦差大人,多谢钦差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而那些官吏则是情绪无比激动的冲着李桓大声咆哮:“李桓,你这狗贼,你怎么能杀我们,你不怕整个华阴县陷入混乱吗?” 李桓只是不屑的看了这些官吏一眼道:“真以为少了你们,华阴县就真的停摆了啊。” 说话之间,李桓目光扫过一众百姓高呼道:“可有读书人愿意暂时维持华阴县秩序的,可有人愿意当兵吃粮的。” 四下里百姓一片寂静,忽然之间,一名文弱书生怯生生的站出来道:“大人,小生华阴县桐林镇秀才陈瑜虽才疏学浅,却也愿意为乡梓父老尽一份心力。” 很快就有数十名落地秀才乃至童生站了出来,这些人大多都是绝了科举之途后回归乡里靠着教导一些子弟勉强糊口度日的寒门读书人。 相比拿下出身于豪绅、富贵之家的秀才、举人来,这些人平日里同样为了一家老小糊口度日而忙碌,其实比之普通百姓也就多了一个读书人的身份。 恰恰这些人在百姓之间却有着极高的影响力,算的上是真正出身贫苦寒门的读书人。 数万流民之间,如陈瑜这般的读书人不下上百人之多,随着越来越多的读书人站出来,李桓嘴角渐渐的露出了几分笑意。 李桓杀过许多的读书人,可是他所杀的那些读书人几乎全部都是出身于豪门世家,或者就是豪门世家所供养出来的读书人。 相比这些看上去同普通老百姓没有多少区别的穷秀才、酸书生,李桓所杀的那些读书人,两者简直就是两种存在。 虽然说这些读书人从来没有处理过政务什么,但是这些人在百姓之间却有着极高的影响力,就如同那些乡老一般。 李桓感觉就算是将华阴县县衙交给这些读书人,就算是这些人治理的再差,也绝对比留着那些良心底线都没有的一众吏员要强的多。 至少有这些读书人在,在加上那些乡老的配合,华阴县的这十几万百姓但凡是还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有人造反。 一名身形挺拔的汉子忽然站了出来,带着几分赧然向着李桓道:“大人,俺……俺愿意当兵吃粮,您能收下俺不。” 李桓看了那汉子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仿佛是有了带头人一般,很快就有数百名身形魁梧的大汉站了出来,只不过明显这些人因为没有吃食的缘故,一个个饿的有气无力,甚至不少人都饿的只剩下魁梧的骨头架子了。 差不多一炷香时间过去,上百名读书人,四五百名大汉站了出来,在李桓的吩咐之下,十几名读书人直接带上百余名大汉跟着几名锦衣卫奔着城中而去,准备将粮仓里的赈济粮运来开始赈济灾民。 看着李桓竟然利用流民之中的读书人做事,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的一众官吏彻底的绝望了。 “杀!” 伴随着一声断喝。 一名名官吏的头颅滚落于地,数十名官员被李桓毫不犹豫的当着华阴县无数百姓的面砍了脑袋。 看到这一幕,无数百姓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冲着李桓高呼不已。 许多百姓直接将李桓视作青天大老爷,毕竟如李桓这般不官官相护的官员在百姓看来实在是太少了。 杀了这些官员,接下来自然是抄没这些官员的家产,倒不是李桓急着搜刮银子财物,而是李桓得知这些人家中都藏着成千上万石的粮食,这才是李桓真正所看重的。 本来朝廷派发给华阴县的救济粮也不过一万多石,看着是很多,可是华阴县十几万流民,区区一万石粮食又能够撑的了几日。 一旦没了粮食,到时候还会有无数的百姓饿死乃至有百姓会走向极端。 现在李桓却是不用再担心粮食不够用的问题了,只是简单的算一算的话,汤家、金家、丁家等各家,再加上一众官吏,这些家所存的银钱不提有多少,单单是粮食一项,加起来的话就足足有数十万石之多。 那可是数十万石的粮食啊,若是真的抄没出这么多的话,华阴县十几万百姓便是吃了上几个月都没有问题。 数十名乡老、读书人听着李桓给他们算计各家所存的粮食有多少,当得知如果抄没了这些家的粮食,竟然能够得到数十万石,许多人直接都傻眼了。 咕噜一声,一名读书人睁大了眼睛,颤声道:“大人,您真的同意这些抄没来的粮食全部拿来赈济灾民吗?” 好歹也是读书人,自然知道抄没来的东西那是属于朝廷的,如果说朝廷不同意,他们可不敢去动那些粮食。 李桓冲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道:“本官奉皇命,钦差巡查地方,有先斩后奏之权,本官说了,这些抄没出来的粮食全部拿来赈济灾民,做灾后重建所用,到时候若是朝堂之上有人不同意的话,本官一力担之。” 一众乡老、读书人闻言不禁冲着李桓跪拜下去,齐齐叩首。 “大人活命无数,我等华阴县百姓定感念大人恩德,他日我等要为大人建造一座生祠,日日为大人祈福。” 李桓连忙上前将一众人搀扶起来。 很快流民之中数千青壮被挑选了出来,然后在百余名锦衣卫的带领之下,分成数十支队伍,奔着各家而去。 傍晚时分,一辆辆的大车载着一袋袋的粮食而来,赫然是从各家抄没出来的粮食。 陈耀捧着一份账册,脸上满是激动之色,颤声向着李桓道:“大人,查抄所得尽皆在此,共计得金银财物七十八万两之多,另有粮食四十二万石。” 说着陈耀犹豫了一下道:“金银财物已经装箱全部带了回来,不过那些粮食统计之后就地储存在那几家的粮仓之中。已经派了专人看管,随时可以取用。”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做的不错,有了这些粮食,华阴县流民倒是不用担心了。” 陈耀神色振奋的道:“那也是托了大人的福,否则的话,除了大人,谁敢对一县所有官员痛下杀手,华阴县的百姓必须要感念大人的恩情。” 看着远处无数流民在一众乡老还有读书人的安排之下井然有序的派发米粥,数百名青壮手持棍棒,在流民之间巡视,维持着秩序,无数流民眼中闪烁着希望的神采,一切都透露着祥和安宁。 深吸了一口气,李桓冲着身旁的杜广道:“杜广,给朝廷还有陛下的奏章可已经派人送去?” 杜广点头道:“大人尽管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将大人的奏章送回了京师。”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传令所有人,收拾一下,随我前往西安府。” 陈耀一愣道:“大人,咱们走了,这华阴县怎么办?” 李桓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已经临时任命了陈瑜为华阴县县令,陈大牛为巡检,有一众读书人还有乡老相助,华阴县乱不了。而且陛下那里得了我的奏报,必然会委派新的官员前来。” 陈耀闻言抓了抓脑袋道:“大人高瞻远瞩,一切都在大人的安排之中,属下却是多虑了。”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数百锦衣卫以极快的速度聚集了起来。 而被李桓任命为临时县令的陈瑜、巡检陈大牛还有一众乡老闻知李桓要离开,几乎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一众人看着李桓不禁道:“大人,您要是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李桓上前将一众乡老扶了起来道:“诸位,李某奉命巡视地方,华阴县的贪官污吏已经全部伏诛,可是其他地方还有许多的贪官污吏祸害百姓,李某停留不得啊。” 一众人闻言想要挽留李桓的话自然是再也说不出口。 看了陈瑜、陈大牛等人一眼,李桓笑着道:“朝廷很快就会派官员前来,不过到时候若是有官员再敢贪墨钱粮,你们可派人前来告知于我。” 李桓冲着一众人拱了拱手,翻身上马,猛地一夹马腹,登时身下战马一声嘶鸣,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消失在夜色当中。 在李桓他们身后,十几名锦衣卫带着数百愿意当兵吃粮的汉子押送着那些抄没来的金银同样奔着西安府方向而去。 夜幕之中,无数得知李桓离去的消息的华阴县百姓就那么跪在大地之上,冲着李桓等人远去的方向默默地叩首以拜。 官道之上 十几道身影遥遥看着远处的那一座巍峨的古城,西安府城 身着一袭青衣的风清扬神情显得颇为平静,而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几人则是站在风清扬身旁,同样是看着那一座古城。 “风师叔,咱们真的要进城去寻岳不群吗?” 封不平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先前他们袭杀岳不群,可以说那一场袭杀看似杀了数十名锦衣卫,但是真正要杀的岳不群却是逃了。 哪怕是风清扬亲自追杀,都没有能够留下岳不群。 论及保命的能力,岳不群还真的是不差,虽然说其中几次差点被风清扬追杀给杀了,但是每次岳不群都能够从风清扬手下逃脱。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风清扬愣是将岳不群给追丢了,这让风清扬差点气死。 听了封不平的话,风清扬皱了皱眉头道:“若是不进城的话,你们认为岳不群这个时候会躲在何处?” 听风清扬这么一说,封不平几人脸上带着担忧之色道:“风师叔,这可是西安府府城,城中可是驻有朝廷兵马的,岳不群如果真的逃回了锦衣卫千户所,那么咱们一旦进了城,可就算是进了岳不群的地盘了,到时候……” 风清扬哈哈大笑道:“区区一群官兵而已,老夫一人一剑,可杀数百人,若是老夫想走的话,朝廷兵马绝对留不下老夫。” 封不平几人闻言心中苦笑,风清扬这话他们绝对相信,毕竟以风清扬天下绝巅的实力,纵然真的是被朝廷兵马给包围了,只要不是强弩、床弩这等大杀器疯狂集射,风清扬想要脱身并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风清扬能够脱身,他们却是没有把握可以逃过官府的围杀啊。 毕竟就算是强如封不平,也不敢说自己能够与朝廷大军对抗,真的被包围了的话,不用多,可能数十上百军中士卒就能够将他给围杀了。 风清扬冷哼一声道:“所有人随老夫入城,区区朝廷兵马而已,只要小心一些,又有何惧,况且就算是的到时候真的出了意外,不是还有老夫吗,老夫一人一剑,可保你们无忧。” 风清扬将话都说到了这般的程度,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三人对视了一眼,向着风清扬点头道:“弟子等遵命。” 风清扬捋着胡须大笑道:“这才对吗,大家一起进城,也好去打听岳不群的消息,否则的话,单凭老夫一人,想要寻找岳不群,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封不平几人闻言苦笑,感情风清扬是要让他们去寻找岳不群啊。 西安府城门大开,不过在城门之外却是聚集了许多的流民,就在城门外的偌大的空地处,数十口大锅正熬煮着米粮,显然西安府的官员已经开始赈济灾民。 到底是陕西府首府之地,朝廷的数十万石赈济粮已经入了府库,要是西安府的官员连粥棚都搭不起来的话,必然会为朝廷追究责任。 因为西安府府城已经开始赈济灾民,所以城外的流民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在看到了活命的希望的情况下,流民虽多,但是也颇为有序。 当然一方面还有西安府府衙派出了差役在城外流民之中巡视,维持秩序的缘由。 当风清扬等人看到那些流民排着队领取米粥的时候,风清扬冷哼一声道:“一群狗官,如果不是要追杀岳不群,老夫定然手刃了这些狗官,为陕地的百姓出一口气。” 风清扬的声音可是不小,一些流民闻言下意识的避开了风清扬一伙人,生怕惹祸上身似得。 城门口处,一队士卒把守城门,将无数流民隔绝在外,而风清扬、封不平几人上前试图进城的时候却是被守门的士卒给驱赶开来。 这些士卒一眼就看出风清扬等人不是什么善类,毕竟除了那些江湖中人之外,普通良家百姓又有几人佩剑的。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被阻拦在城外,甚至还被守城的士卒驱赶,要不是封不平一把拉住风清扬的话,只怕风清扬就要强闯入城了。 脸上满是怒色的风清扬看着封不平悄悄地将一块银元宝塞进守城的城门官手中,一行人才算是被放进城中。 风清扬冷哼一声道:“这些狗官真是该杀。” 封不平忙道:“风师叔说的是,可是咱们不是要寻岳不群吗,若是风师叔在城门口大开杀戒的话,到时候必然会打草惊蛇,说不定就惊动了躲在城中的岳不群,所以还请风师叔暂且忍一忍,等咱们寻到了岳不群,取了岳不群性命,若是风师叔还不解气的话,那么我们便陪风师叔一起杀了那些狗官。” 风清扬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冲着封不平点头道:“好,不愧是我华山剑宗弟子,就该有这般的胆气。” 一行十几人都配着宝剑,明显有些扎眼,封不平连忙吩咐一众弟子各自散去,在城中打探关于岳不群的消息。 随着剑宗弟子各自离去,就剩下封不平陪在风清扬身边,倒是不再那么扎眼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微微震动,一阵马蹄声传来,只惊得城外的流民循声望去,只见一队锦衣卫纵马而来。 守城的士卒看到纵马而来的锦衣卫不由的吓了一跳,其中一名官员下意识的上前阻拦。 然后冲在最前面的陈耀当即呵斥道:“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还不闪开。” 看那架势,如果守在门口处的士卒不闪开的话,锦衣卫就会一头撞上来。 数百锦衣卫骑马冲刺而来的气势可不是那些没有见过这等景象的士卒可以扛得住的,不等近前,守在那里的士卒便一哄而散,登时城门大开,一众锦衣卫呼啸而过。 刚刚进城没有多久,还没有走出多远的风清扬、封不平二人听着身后传来的偌大动静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 封不平连忙拉着风清扬闪到一旁低声道:“风师叔,听这动静似乎是不少骑兵正纵马而来。” 风清扬眉头紧皱,没有开口,却是抬头看向城门口方向。 在风清扬、封不平等人的注视下,就见一队洪流涌入城中。 “锦衣卫!” 锦衣卫的装扮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所以无论是封不平还是风清扬看到陈耀等人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认出了一众人的身份来。 尤其是站在街道边上人群当中的风清扬几乎是第一眼便看到了在一众锦衣卫簇拥之下的李桓。 李桓当初可是给风清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风清扬纵横江湖数十年,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大的亏。 唯一一次重创就是因为他小觑了李桓,结果被李桓重创,甚至还差点因此送了性命。 可以想象风清扬对李桓的印象会有多么深,因此见到李桓的瞬间,风清扬便认出了李桓的身份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风清扬握紧了手中宝剑,身上一股杀机一闪而逝,正心惊于这数百锦衣卫的声势的封不平忽然感受到风清扬身上的杀机,面色不由一变,几乎是本能的拉着风清扬的胳膊闪身躲进身后的店铺之中。 正在马上的李桓在风清扬杀机流露的瞬间自然是心生感应,心头一惊的同时,李桓不禁放眼向着四周看去。 长街两侧全都是受惊而躲闪的百姓,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也不能说少,数十丈范围之内,至少有数百人之多。 李桓就算是居高临下,可是也不可能一下就从数百人之中将风清扬给锁定,毕竟风清扬那杀机只是一闪而逝,如果说不是李桓五感敏锐而且那杀机还是本着李桓而来的话,可能就感受不到那一股杀机。 曹雨注意到李桓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不禁尖声道:“公子,怎么了?” 李桓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方才感受到了一股针对我的杀机,只可惜没等我锁定对方,那杀机便消失了。” 曹雨闻言不由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缕煞气道:“奴婢这就带人将对方找出来。” 李桓四下看了看,目光从四周一众人身上一扫而过,闻言冲着曹雨摇了摇头道:“对方怕是已经离开了,没有目标之下,想要找出对方可没有那么容易。” 【第二更送上,求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千万别是那杀星来了啊!【求订】 曹雨同样是向着四周看去,就见道路两侧大量的百姓有人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们,有人则是一副好奇的偷偷打量。 就如李桓所说的那样,想要在这么多人当中将对李桓不怀好意之人找出来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看曹雨一副不甘心的模样,李桓轻笑一声道:“放心吧,如果说对方真的是不死心的话,肯定会自己送上门的,到时候趁机结果了对方便是。” 说着李桓一夹身下战马,顿时队伍速度加快,很快便消失在长街之上。 等到李桓一行人离去之后,原本躲进边上店铺当中的封不平、风清扬二人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显然风清扬也不是傻子,他虽然说不惧李桓,但是李桓身边可是跟着不少锦衣卫好手的。 在李桓以及锦衣卫手中吃了大亏的风清扬恨不得将李桓碎尸万段不假,却也没有昏头到要在李桓身边跟着大量锦衣卫的时候冲上去寻李桓的麻烦。 如果说方才李桓身边只有几人的话,以风清扬的性子,绝对会第一时间出手了,而不会被封不平拉着躲进一旁的店铺当中去。 封不平向着李桓等人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封不平脑海之中还充斥着方才看到李桓的那一幕。 李桓给封不平的印象就是年强,实在是太年轻了,看上去至多也就是刚二十岁出头而已。 这般的年纪竟然能够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可谓是罕见。 如果说单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只要出身够好,或者说得了天子的看重,倒也不是做不到锦衣卫指挥使的高位。 关键李桓一身修为极高,甚至能够伤到风清扬,这就有些出乎封不平的预料了。 先前从风清扬的口中得知风清扬被锦衣卫指挥使所伤,封不平还以为李桓至少也要四五十岁了,但是方才只看李桓一眼,封不平便看出李桓年岁不大,心中自是充满了惊叹。 “风师叔,这就是当初伤了你的锦衣卫指挥使李桓吗?” 虽然说从风清扬方才的反应,封不平隐约猜到李桓的身份,不过封不平还是好奇的看着风清扬询问了一番。 风清扬微微点了点头,皱眉道:“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李桓,虽然说当初老夫是一时大意才为其所伤,但是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此人一身横炼外家功夫几乎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等闲刀剑恐怕都伤不到对方分毫。” 说着风清扬看着封不平道:“封师侄,如果说将来同此人交手的话,千万不要与之硬拼。”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风清扬又道:“还有一点,此人一身气力堪称力大无穷,尤其是对方拳掌之力更非常人可比,便是老夫都不敢硬接对方拳掌之力。” 封不平闻言不禁面露郑重之色,就连一向不将江湖之上的那些好手放在眼中的风师叔都这般的忌惮对方,这让封不平直接将李桓视作头号危险的人物。 深吸一口气,封不平向着风清扬点头道:“师叔尽管放心,师侄记下了。” 说着封不平轻笑道:“此人虽强,可是也未必是师叔你的对手,当初师叔你不过是一时大意,再加上手中没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的缘故,这才会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 风清扬对于自己被李桓所伤一直是耿耿于怀,听封不平那么一说,风清扬顿时捋着胡须含笑点头道:“不错,再给老夫一次机会的话,老夫定然取其性命。” 封不平道:“有风师叔你对付李桓这狗贼,我等自然可高枕无忧。” 风清扬捋着胡须微微颔首。 不过风清扬皱了皱眉头道:“倒是李桓带着锦衣卫的人到来,极有可能是岳不群那孽障请来的帮手。” 因为当初在京师,岳不群就是请来了李桓将其重创,所以在风清扬看来,李桓此番前来,就是岳不群不敌于他,特意将李桓给请了过来。 倒是封不平听了风清扬的话微微摇了摇头。 自从从风清扬的口中得知李桓的消息,封不平可是派人特意打听过关于李桓的消息的。 虽然说民间流传的许多关于李桓的消息都很是夸张,有真有假,但是从那么多的消息当中,别的封不平看不出,有一点却是能够看出,那就是李桓真的是深得当今天子宠信,可谓是天子宠臣。 还有就是李桓身居高位,权柄滔天,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等存在或许会看重岳不群这样的下属,但是真要说李桓这样高高在上的权贵人物会为了岳不群而千里迢迢的从京师赶到西安府,就为了帮岳不群对付风清扬,反正封不平是不信的。 就听得封不平带着几分不屑道:“风师叔,你也太过高看了岳不群那厮在李桓那等人物心目当中的地位了。” 说着封不平轻笑道:“风师叔您想一想看,李桓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当今天子钦封的太傅、提督京营的大都督,权柄何等煊赫,这样的人物,又岂会将岳不群区区一条走狗放在心上。要这等煊赫的人物特意来救他岳不群,岳不群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风清扬闻言不由一愣,虽然说不想承认,可是他心中也明白,封不平说的有道理,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在朝廷权贵眼中的确是算不得什么。 深吸一口气,风清扬冷冷的道:“不管如何,他李桓既然来了,那么这次一并将其料理了。” 这边李桓一行人并没有前往锦衣卫千户所衙门,而是奔着西安府府衙而去。 距离西安府府衙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桓吩咐陈耀等人将钦差仪仗、天子御赐旗牌打出。 随着一众锦衣卫打出天子仪仗、钦差旗牌来,气势迥然不同,所过之处长街之上许多百姓看得一愣一愣的。 本来只当李桓等人是锦衣卫办差,可是有见识的人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李桓他们所打出来的钦差仪仗。 钦差仪仗可是象征着天子钦差驾临,这可是只有奉了天子钦命巡视地方的官员方才有的排场。 就如巡察御史冯秦以及三司人员,虽然同样是奉命巡查地方,可是他们却不是天子钦差,与李桓这钦差相比,明显差了一个档次。 路边的花楼之中,几名商贾正聚在那里搂着怀中佳人饮酒,忽然之间看到从长街之上经过的天子钦差队伍,几人皆是一愣。 待到看着李桓等人的队伍离去之后,其中一人面色之间露出几分凝重之色道:“诸位,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天子钦差仪仗吧,什么时候咱们西安府来了天子钦差了?” 胡希是西安府出了名的大粮商,有人说胡希的粮仓之中至少囤积有十万石的粮食,跺一跺脚,整个西安府城的粮价都要为之波动的人物。 方才开口之人正是胡希。 其余几名商贾能够与胡希这大粮商坐在一起,可见也都不是一般人。 苏祥同样也是粮商,虽然说其家业不如胡希,可是同样也是有名的大粮商,尤其是这一次据说是巴结上了新任的布政使,风头之盛,丝毫不在胡希之下。 另外几人不是盐商就是粮商,可以说在这小小的厢房之中,聚集了西安府府城一半以上的粮商、盐商。 这几人如果愿意的话,联合起来随时可以决定西安府府城的粮价、盐价。 胡希开口,其余几人同样也是看到了方才楼下长街之上李桓那钦差仪仗经过的一幕。 虽然说他们不认识李桓,可是却认识那钦差仪仗啊。 大盐商魏坤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精芒道:“的确是钦差仪仗,看情形应该是刚入城的。” 说着魏坤皱了皱眉头道:“正常来说,天子钦差若是要来的话,肯定会提前行文地方,命地方官员做好接待,但是这次似乎有些奇怪,西安府似乎并没有受到朝廷的行文通知啊。” 苏祥摇了摇头道:“布政使那里没有提过近期会有钦差到来。” 胡希则是摇头道:“按察使汪大人那里也没有听说过钦差的消息。” 能够成为一方豪商,若是没有官场上的高官在背后支持的话,怕是那偌大的家业早就被人给吞的干干净净了。 显然苏祥、胡希、魏坤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有陕西官场的大员做为依仗。 其余几名豪商同样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微微眯着眼睛,魏坤道:“这么说来,这天子钦差要么是悄悄前来,要么是来的极快,这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魏坤的意思众人都不是傻子,如何不明白。 天子派了钦差前来西安府,不用说肯定是为了查案,而西安府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赈济灾民,那么天子钦差前来的目的也就很明显了。 苏祥看气氛有些不对,哈哈一笑道:“怕什么,别忘了,这里可是西安府,咱们大家伙的地盘。他天子钦差来了又如何,只要抓不住什么把柄,又能奈我何。” 说着苏祥又道:“再说了,做官为了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为了女人吗?先前天子不是派了巡察御史冯秦还有三司官员前来西安府坐镇吗,如今怎么样……” 听苏祥这么一说,魏坤、胡希几人先是一愣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原本生出的那点担心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是啊,就如苏祥所说的那样,他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没见如今以巡察御史冯秦为首的朝廷下派来的督查官员哪一个不是在他们的金钱、美色攻势之下,一个个对陕地所发生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捋着胡须,胡希轻笑道:“苏兄说的不错,只要给够了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国色天香的佳人,就算是天子来了,咱们都能将他给收买了。” 众人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名盐商捋着胡须看着胡希道:“胡兄家财万贯,怕是当今天子内库都未必又胡兄家的银窖存银多,真要是天子来了,胡兄还真的有可能将天子给收买了呢……” 众人闻知又是一阵大笑。 这话虽然说夸张了一些,但是从另外一方面也能够看出胡希到底有着怎么样一份家业。 胡希不禁轻咳一声,谦虚的道:“几位就不要取笑胡某了,不过既然朝廷派了钦差,咱们肯定不能小觑了对方,等下大家且去打听一下,这位钦差此番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家心中也好有个底。” 西安府府衙 准确的说这里应该是整个陕西的行政中心才是,主管民政事务的左右布政使乃至朝廷派来督查陕地赈灾事宜的巡察御史冯秦为首的三司人员也都在府衙之中做事。 一条条关于赈灾的命令便是从这一座府衙发出,可以说这府衙之中的一众官员便决定了陕地无数受灾百姓的生死存亡。 任何一条命令早一日发出,可能就能活民无数。 这一日,新任的布政使程泰正与右布政使吴威、巡察御史冯秦等几名官员议事。 程泰微微皱眉,看着吴威道:“吴大人,府库里的粮食如今还有多少?” 吴威闻言笑道:“回大人,尚有十万石左右。” 程泰面色微微一变道:“不是应该还有二十五万石左右吗,怎么……” 吴威轻咳一声,先是瞥了坐在一旁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巡察御史冯秦,然后看着程泰低声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人吃马嚼的,还有其中的损耗,那可都是要算到其中的,而且前不久秦王府又命人来提了几万石粮食,说是王府里快要饿死人了,那可都是龙子龙孙,这罪名本官可是担待不起。” 程泰看了吴威一眼,面色和缓了几分道:“吴大人,我等奉皇命赈济灾民,须得把握其中分寸,府库之中所余粮食绝不能轻动……” 吴威闻言正色道:“下官明白。” 程泰微微颔首道:“吴大人心中有数就好,西安府首善之地,若是到时候闹出饿死许多人的事情来,你我脸上可不好看,也不好向朝廷交代……” 说着程泰看向巡察御史冯秦道:“冯御史,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巡察御史这会儿方才睁开双眼,看了几人一眼捋着胡须道:“只要不闹出民变之类不可收拾的事,老夫还是能帮大家遮掩几分的。” 吴威等官员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用一种看自己人的目光看着冯秦。 吴威捋着胡须轻笑道:“冯大人高义。” 厅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融洽了许多,忽然大地微微震动,吴威、程泰、冯秦等官员听到那动静皆是面色一变。 这些人可都是见多识广,只听那动静就知道这是大量骑兵纵马狂奔而来所造成的。 程泰皱眉喝道:“快去派人打探,城中何人纵马狂奔。” 能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马匹的数量绝对不在少数,少说也要有数百之多,可是他们却是想不出,到底有谁能够聚集如此之多的马匹,而且还敢在府衙附近狂奔。 就算是那秦王府也没有这般的能力和手笔啊。 府衙之前 李桓一扯手中缰绳,顿时身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稳稳的停了下来,而在李桓身后的一众锦衣卫也都随之停下,顿时除了战马的嘶鸣之外,一片寂静。 守卫在府衙门口处的士卒看到这般情形不由的面色为之大变,显然是被李桓等人的声势给吓到了。 陈耀上前冲着守门的士卒喝道:“快去通秉,就说钦差大臣在此,令陕西布政使衙门上下官员前来迎接。” 一名守卫连滚带爬的冲进府衙,迎面正撞上一名吏员。 那吏员皱了皱眉头,冲着那士卒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府衙重地,如此慌慌张张作甚。” 那士卒脸上满是惊慌之色道:“钦差,外面来了一队人,说是钦差大人驾到,请诸位大人前去迎驾。” “什么?” 这吏员本就是奉命前来打探到底来了何人,这会儿听那士卒一说,不禁惊呼一声道:“你说外面来了钦差?” 士卒连连点头道:“有钦差旗牌为证,还有钦差仪仗……” 吏员转身奔着府衙大堂而去。 程泰、吴威、冯秦等布政使司衙门的官员此时面色各异,暗暗猜测外间到底来了什么人。 就见先前奉命前去打探消息的吏员匆匆而来,顿时众人的目光落在那吏员身上。 被这么多的高官给盯着,吏员深吸一口气道:“诸位大人,外面来了钦差大臣,请诸位大人前去迎驾。” 程泰几人一听皆是一愣,随即面色一变,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朝廷什么时候派来的钦差,为什么他们这些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按说朝廷若是派了钦差前来的话,应该行文通知他们才对啊。 难不成是有人假冒钦差? 可是这般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们给否决了,跑到这西安府府城当中假冒钦差,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程泰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既然是来了钦差,我等当速速前去恭迎才是。” 不管心思如何,一众人纷纷起身,随同程泰一同前去迎接朝廷钦差。 李桓此时正端详着那布政使司衙门,看得出布政使司衙门历经上百年风雨,带着几分沧桑,府衙前的两只石狮子充斥着无上的威严。 一省民政皆出于此,可以说从这里发出的一条条的命令直接关系着陕地一省无数百姓的生计,而在这府衙之中的一众官员,那才是真正的一省百姓的父母官。 走在最前面的程泰微微侧首向着监察御史冯秦道:“冯御史,你说朝廷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派遣钦差大臣来我陕地?” 冯秦捋着胡须道:“陕地灾情严重,料想是陛下心中放不下,所以特意派了钦差前来吧。” 程泰等人也只能这般猜测,毕竟他们实在是想不出在派出了三司督查的情况下,天子为什么又派了钦差前来,这是不是说天子对三司官员不信任呢。 毕竟巡察御史以及三司代表的是朝廷,而天子钦差所代表的是天子皇权,两者看似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 巡察御史以及三司那属于百官,属于朝廷,同地方官员的立场是一致的,但是钦差属于天子心腹,直接向天子负责,可未必会站在地方官员的立场考虑事情。 程泰微微的带着几分沉重道:“冯御史,你说陛下会派什么人为钦差?” 冯秦摇了摇头道:“老夫也是想不出,不过不管派什么人前来,只要不是李桓那活阎王前来就好。” 听冯秦提及李桓,程泰还有三司的官员皆是心中咯噔一声,他们自京师而来,自然清楚李桓那是什么人。 就没有李桓不敢做的事,不敢杀的人,这钦差真要是李桓的话,那么他们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倒是陕地官员,譬如吴威等布政使司上下的一众官员注意到程泰、冯秦等人的神色反应,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来。 为什么提及李桓,这些人反应会这么大。 虽然说他们偶尔也听过李桓的名头,可是陕地距离京师太远了些,虽有消息流传过来,却也对李桓知之不多,也就知道李桓好杀,难缠,是天子宠臣,可不像京城的官员切身体会过李桓的可怕之处。 程泰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道:“李桓可是天子近臣,咱们出京的时候,李桓正忙着整顿京营,这么大的事情,足够牵扯住李桓一年半载了,料想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京。” 冯秦闻言也是深以为然的赞同道:“程大人言之有理,李桓绝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京。” 程泰微微颔首道:“只要不是李桓这杀星就好,只要不是李桓这杀星就好啊。” 倒是一旁的吴威听了冯秦、程泰二人的话不禁好奇的道:“程大人、冯御史,那李桓之名,下官倒也听说过,这人真的有这么的可怕吗?” 对于吴威的话,程泰、冯秦倒是并不觉得惊讶,李桓毕竟也就是这几年方才崛起,所行之事虽然一桩桩一件件都极为骇人,但是在这个时代,消息流通却是极为困难。 也只有在京为官的他们才能够真正的体会到李桓的可怕之处,至于说地方官员,恐怕就是听了李桓的一些传闻,也只当是一个笑话,听一听也就算了,根本就不知道李桓的可怕之处其实比传闻还要恐怖。 程泰正色看着吴威道:“吴大人,李桓此人就是一个杀星,但凡是被其盯上的话,轻者破家灭门,重者九族皆没。” 吴威闻言不由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诧异。 看到吴威的反应,程泰苦笑道:“反正吴大人只需要知道,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位杀星就是了,否则的话,看看谢迁谢阁老他们是什么下场就知道了。” 吴威愣了一下道:“谢阁老他怎么了?” 李桓前往浙江余姚捉拿谢迁,拿了谢迁一族的事也不过是这一两个月的时间,而这段时间,陕地官场众人注意力可都在如何应付朝廷的严查以及如何赈济灾民上面。 至于说谢迁被李桓拿下之事,因为谢迁一案还没有彻底定下来,所以邸报上也没有消息,可想而知,陕地官员几乎九成九的人都不知道谢迁被拿下了。 程泰解释了一番,吴威不禁感慨道:“真没想到连谢阁老这般的阁臣都被李桓给拿下了。” 程泰点头道:“所以说李桓这杀星能避就避,亏得这次李桓被京营之事牵绊住,否则的话,本官还真的担心天子会派李桓这杀星前来陕地呢。” 正说话之间,程泰一行人已经是到了府衙门口处。 以程泰为首,一众布政使司衙门的官员正了正身上的官服,准备出去迎接天子钦差。 当程泰、冯秦等人走出府衙,就看到府衙门口处一群锦衣卫打着天子钦差仪仗,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门口处的众多锦衣卫的时候,冯秦、程泰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尤其是目光落在那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之上的时候,二人面色为之大变。 “怎么会是李桓,为什么会是李桓,他不是在京师提督京营,整顿京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冯秦心中狂吼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单单是冯秦,程泰以及三司一众官员在看到李桓的一瞬间,同样是一个个的面露震惊之色。 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认为天子派来的钦差会是李桓,一方面是李桓不大可能脱身而来,另外一方面也是他们潜意识当中不希望来的人是李桓。 可是当看到李桓的身影的时候,众人心中充满了震撼以及一种说不的惶恐。 反倒是吴威等布政使司衙门的一众官员本来就不认识李桓,倒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是在看到李桓的时候,心中暗暗惊叹,这天子钦差怎么这么的年轻啊。 如此年纪竟然贵为天子钦差,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正准备随着程泰、冯秦几人一起向着钦差行礼的吴威等人忽然之间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下意识的抬头向着程泰、冯秦几人看去,就见程泰、冯秦他们的脸上满是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吴威看了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位钦差大人还是程泰、冯秦他们的故人不成?” 向着冯秦、程泰他们极有可能与这位钦差乃是故人,吴威心中越发的踏实起来。 李桓像是感应到了程泰、冯秦他们的目光一般,微微抬头看向一众人,嘴角渐渐的露出一丝笑意。 然而李桓这笑意看在冯秦、程泰他们眼中却是那么的可怕,只让几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感觉好像是死神的微笑一般。 回神过来,程泰、冯秦连忙上前冲着李桓拜了下去道:“下官陕西布政使司布政使程泰、监察御史冯秦、布政使司右布政吴威,拜见钦差大人。” 哗啦一下,一众官员当即在李桓面前跪倒了一地。 李桓背着双手站在那里,目光扫过一众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很快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程泰、冯秦二人额头之上甚至隐隐有冷汗冒出来,心中惶恐不安,李桓这杀星怎么会来陕地。 忽然之间,就听得李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都起来吧。” 那一股莫名的压力陡然消失,一众官员这才缓缓起身。 强自稳住心神的程泰连忙上前向着李桓拱手道:“不知钦差大人大驾光临,下官等有失远迎,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李桓没有理会程泰,大步向着布政使司衙门当中走去。 杜广、陈耀、曹雨几人紧随李桓走进了衙门当中。 被李桓落了颜面的程泰面色微微一变,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怒意,他再怎么说也是陕地民政方面的一把手,李桓就算是钦差大人,也实在是太过无礼了,竟然如此无视于他。 不过心中的那点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对于李桓的到来,程泰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惶恐不安。 不少布政使司衙门的官员错愕的看向程泰,要知道程泰这些时日在布政使司衙门当中可是表现的极为强势的,这点他们这些官员可谓是深有体会,只是没有想到在面对这位年轻的钦差大臣的时候,竟然表现的如此不堪。 程泰自然是注意到了一众人看他的目光,不过程泰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人的反应放在心上,满心想的是如何应付李桓这位杀星。 吴威将程泰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就算是方才已经知晓了这位钦差就是先前被程泰、冯秦他们无比忌惮的李桓,可是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李桓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有些过分,下意识的便让人看轻几分。 这会儿看了冯秦、程泰的反应,吴威更多的是觉得程泰、冯秦他们胆子也太小了一些。 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算是杀星一样的性格又如何,他们有的是办法能够将其摆平。 金钱、美女,世间男子有几人不好这两点啊,没看先前以冯秦为首的三司官员还一副清高的模样,后来还不是被他们以金银、美女给砸倒了吗? 走进大堂之中,李桓直接坐在首位之上,目光落在跟进来的一众官员身上。 李桓淡淡的扫了一众人一眼道:“诸位都坐吧。” 不知李桓此番所为何来,心中七上八下的程泰、冯秦等人对视一眼,缓缓坐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程泰看着李桓,脸上堆出几分笑容道:“不知大人此番前来陕地,所为何事啊?” 一众人齐齐的看向李桓。 李桓淡淡的扫了程泰几人一眼道“本官所为何来,诸位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程泰、冯秦几人连忙一副惶恐的模样道:“大人这是哪里话,下官等实在是不知啊!” 李桓缓缓道:“陛下心忧陕地百姓,特命本官前来巡视地方,查看灾民赈济情况,朝廷调拨钱粮抵达陕地已有近半月之久,各地官府赈济情况,不知诸位大人谁来给本官说一说啊。” 程泰看向吴威道:“吴布政,本官也不过是刚刚履任没有多久,先前赈济灾民之事一直都是由你来负责,就由你来给钦差大人介绍一下吧。” 吴威闻言不由的心中暗骂不已。 这会儿说赈济灾民之事是由他负责了,怎么不说你自己一来就将大部分的权利给收了回去呢。 不过心中再怎么的不满,有一点却是无法改变,那就是陕地的赈济还真的是由他负责的。 吴威站起身来向着李桓一礼道:“下官吴威,拜见大人。” 李桓看了吴威一眼道:“吴布政你且说一说各地灾民多少,地方官府是否皆已开始赈济灾民?” 吴威点了点头,当即向李桓介绍起陕地灾民赈济的情形来。 不得不说,吴威能够从底层爬到这般的高位,能力还是有的,听着吴威娓娓道来,不管其中有多少真实度,但是调理还是相当清晰的,至少听了他的讲述,李桓心中对于陕地的灾情以及赈济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看着李桓神色渐渐缓和了几分,程泰等人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将朝廷运来的粮食都安排了下去,不管其他地方官员如何赈济灾民,至少在他们这一级,他们算是尽职尽责,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想来李桓就算是想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他们身上才是。 差不多盏茶的功夫,吴威将关于陕地的灾情详细的给李桓讲了一遍,最后向着李桓道:“大人,具体情况还要看各地的禀报,不过请大人尽管放心,陕西布政使司上下定然会竭尽所能,赈济灾民,牢记使命,不负陛下所托。” 李桓深深的看了吴威一眼,微微颔首,又扫了一众官员一眼道:“若是诸位能够如吴布政所言尽心尽力赈济灾民的话,陛下也可安心了。” 吴威当即便道:“吾等定不负陛下!” 李桓缓缓起身看了程泰、吴威二人一眼道:“本官就不打扰诸位大人处理政务了,稍后还请诸位大人将钱粮使用情况汇集成账册送到本官行辕去。” 看着李桓起身,一众人连忙跟着起身,程泰脸上满是笑意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下官等即刻命人去将关于赈济灾民所用钱粮的账册送往大人住处。” 说着程泰又道:“不知大人准备在何处落脚,城中有一处园林,景致不错……” 李桓闻言脚步一顿,轻笑摇头道:“不必了,那等地方,李某怕晚上睡不安稳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到李桓当初在福建,被福建当地官员夜袭钦差行辕,落脚之地似乎就是当地官员所提供的一处园林,程泰等人闻言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 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在开口向李桓提议在何处落脚了。 直到送李桓出来府衙,看着李桓上马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之下离去,程泰、冯秦等人这才算是长出一口气。 吴威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看向程泰、冯秦二人道:“程大人,冯御史,这位钦差大人看上去也没那么的不近人情,难以相处啊,我看这位还是很好说话的。” 听了吴威对李桓的评价,程泰、冯秦二人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竟然有人会说李桓很好说话,这要是让京师的那些官员们听到了,那还不笑掉大牙啊。 李桓好说话,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又是什么。 看了吴威一眼,程泰正色道:“吴布政,李桓可没那么好相处,这些且先不提,关于账册的事,吴布政你确定不会有什么纰漏吗?” 李桓要那账册自然是要查账,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说李桓这钦差跑过来,连账册都不查一下的话,那才有鬼呢。 吴威闻言一脸自信的道:“诸位尽管放心便是,账册滴水不漏,就算是他锦衣卫也查不出一丝问题来。” 稍稍安心一些的程泰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千万不能被李桓这杀星寻到一丝的纰漏,否则的话,咱们做所的那些事一旦被李桓给发现,到时候大家就一家老小,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听程泰说的这么恐怖,吴威不禁道:“大人也太过小心了吧,我看那李桓年纪轻轻,也不过是得了天子宠幸这才骤升高位罢了,又能有什么心机手段。” 程泰看着吴威正色道:“吴大人,千万不要小觑了李桓此人,谢迁、蔡文、费宏等人皆是前车之鉴。” 吴威看程泰一副郑重的模样,点头道:“多谢大人提点,吴某记下了。” 一旁的冯秦也是叮嘱吴威道:“吴布政,李桓此子心狠手辣,奸诈无比,万万不可大意。” 不过当吴威低下头去的时候,嘴角却是露出几分不屑之色,显然程泰、冯秦二人如此忌惮李桓让吴威很是瞧不上,只感觉二人肯定是在朝堂待的久了,就连胆子都变得小了许多。 想他吴威从底层一介主簿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子,宦海沉浮二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没应付过,要是连李桓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都应付不了,那他吴威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吗?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会有更新哦,这两天明明都是两更啊,为啥说一更呢。委屈巴巴,求月票,订阅,打赏,有木有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见钱眼开的李钦差【求订】 离了府衙,陈耀向着李桓道:“大人准备将钦差行辕选在何处?” 李桓淡淡道:“就锦衣卫千户所衙门吧。” 虽然说将钦差行辕选在千户所衙门看上去有些古怪了些,但是谁让李桓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呢。 那么将行辕现在锦衣卫千户所自然也就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这要是换做是其他的文臣的话,显然也不可能会这么干。 陈耀闻言冲着一众锦衣卫喝道:“都听到了没有,去千户所衙门。” 李桓一路来的够快,够急,甚至都没有派人通知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人。 不过随着岳不群、钱宁二人上位,在清理了前千户官袁明的心腹之后,大力提拔了一大批的底层锦衣卫校尉、番子,如今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力量可谓是空前强大。 因为岳不群失踪没有消息的缘故,如今锦衣卫千户所暂时由副千户钱宁执掌。 这一日钱宁正一脸愁容的坐在那里,看着桌案之上底层锦衣卫探子呈报上来的种种情报。 虽然说如今也算是权柄在手,可是钱宁却是没有一点的轻松之感。 尤其是眼下陕西之地的局势,他们锦衣卫的职责更重,若然有什么疏漏,可能就会吃挂落。 甚至眼下就连身为千户所主官的岳不群都遭受江湖中人的袭击而失踪,所有的担子一下子都压在了钱宁的身上,这让钱宁顿感压力大增。 看着米脂县锦衣卫传来的消息,米脂县县令拿到朝廷派发的赈济粮不是第一时间赈济灾民,反而是转手将粮食转卖给走私粮食的商贾。 这倒也罢了,但是那商贾竟然将粮食运出陕西,进了草原,这分明就是同草原鞑靼相勾结啊。 猛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钱宁面色颇为难看,身为大明官员,竟然将朝廷的赈济粮转卖给关外的鞑靼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面色难看的钱宁抬头看去道:“何事如此慌张?” 跑来的正是钱宁的心腹手下,闻言忙道:“大人,指挥使大人入城了!” “什么!” 钱宁闻言豁然一惊,猛然之间站起身来,惊愕的看着手下道:“你说什么,指挥使大人来西安府了?” 怪不得钱宁这么的震惊,实在是他事先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他记得没错的话,关于千户岳不群失踪,陕地多地官员贪墨赈济灾民钱粮的消息才呈上去没有多久,怎么李桓这么快就来了。 那心腹忙点头道:“大人,方才有兄弟来报,指挥使大人打着钦差仪仗奔着府衙去了。” 钱宁面色微微一变,深吸一口气,虽然说心惊于李桓来的如此之快,但是钱宁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稍稍沉吟一番道:“点上几个人,随我前去恭迎指挥使大人。” 长街之上,十几名锦衣卫跟在钱宁身后正奔着府衙方向而去,在这些人当中,顾玉章心中颇有几分沉重。 他得了岳不群的提拔,如今也是锦衣卫总旗官,前番随同岳不群一起出去,结果中途遭遇风清扬一伙人袭杀,一行人身死大半,只有寥寥十几人逃了回来。 顾玉章同样也受了不轻的伤,这些时日虽然说伤势已经养好了七七八八,但是对于上官岳不群失踪的事情,却是一直耿耿于怀。 此时跟在钱宁身侧,顾玉章颇为好奇的向着钱宁道:“大人,咱们这是去?” 钱宁看了顾玉章一眼,微微一笑道:“指挥使大人驾临,我等前去恭迎。” 对于顾玉章,钱宁自然是非常的欣赏和看重。 要知道顾玉章的一身修为可不在他之下,对于岳不群能够从下面那么多锦衣卫编外人员当中发掘出顾玉章这样一位好手,钱宁还是颇为羡慕的。 在钱宁心中,岳不群已经失踪那么久,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那么以他的资历,这陕西千户所一把手极有可能就是他了。 自然而然钱宁对于顾玉章这样的人才,自是非常的看重,所以一直都在向顾玉章抛出橄榄枝。 只可惜在岳不群生死未卜的情况下,顾玉章显然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面对钱宁的招揽,顾玉章并没有流露出归附的意思。 此番前去迎接李桓,钱宁将顾玉章给带上,显然也是一种拉拢、示好的手段。 若是能够入了李桓的法眼,得到李桓的看重,顾玉章不说一飞冲天,但是未来必然是前途广大。 到时候顾玉章怎么说也要记他的好不是吗? 倒是顾玉章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下意识的道:“听岳大人说,指挥使大人就曾重创过那风清扬,这次指挥使大人亲至,定然能够为岳大人报仇。” 钱宁不禁笑了笑,淡淡道:“区区一个风清扬而已,又算的了什么,大人一声令下,多的是手下人为其效命,杀一个风清扬,何须大人亲自动手。” 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钱宁一行十几人自然是显得极为醒目,尤其是一行人身着锦衣卫官服,为首的钱宁更是骑着一匹马,来往的行人远远的便下意识的避开,不敢招惹。 人来人往之中,两道身影正打量着四周,不是风清扬、封不平二人又是谁。 封不平忽然之间低声道:“风师叔,是锦衣卫的人,您看那人,就是当初同岳不群一起,被咱们追杀逃脱的一名锦衣卫。” 钱宁、顾玉章一行人实在是太过醒目了,所以说一眼就被封不平认出了顾玉章来。 顾玉章气宇不凡,在十几名锦衣卫当中一样显得极为引人注目,封不平认出顾玉章来倒也不奇怪。 毕竟顾玉章当初一柄绣春刀愣是杀破丛不弃、成不忧二人联手逃之夭夭,给封不平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听封不平那么一说,风清扬不禁眉头一挑,瞥了顾玉章、钱宁等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 顾玉章闻言不禁道:“那风清扬一伙人实力极强……” 不等顾玉章将话说完,钱宁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引得不少人瞩目,就连不远处借着行人身影遮掩自身的风清扬、封不平二人也下意识的向着钱宁看了过去。 钱宁丝毫不管四周人看来的目光,向着顾玉章轻笑道:“顾总旗,你也太高看了那风清扬了,再是被人称之为所谓的剑圣,也不过是一江湖匪类罢了,前番也就是岳千户同顾总旗你们没有防备,否则的话,强弩、火铳集射之下,别说他是什么狗屁剑圣,就是剑神也只有死路一条。” 听得出钱宁对于风清扬这些江湖中人很是瞧不上,甚至在钱宁心中,岳不群堂堂锦衣卫千户竟然会被一群江湖中人给袭击,以至于失踪生死未卜,这就是一个笑话。 换做是他钱宁的话,绝对不会是这般的结果。 顾玉章张了张嘴,他总不好去顶撞钱宁,钱宁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可是也不想一想当时那是什么情况。 他们能想到,风清扬等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傻乎乎的给锦衣卫的人准备强弩、火铳集射的机会。 顾玉章轻叹了一声,而钱宁见状笑道:“放心吧,等寻到了风清扬那老东西,本官亲率锦衣卫前去灭了他,也好为岳大人报仇……” 本来风清扬并不打算对钱宁、顾玉章等人动手的,毕竟他们进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寻岳不群的下落。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钱宁那一番话正落入到了风清扬的耳中。 听到钱宁那毫不将其放在心上的一番言辞,风清扬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嘴角露出几分冷笑,倏然之间一声长笑道:“是吗,老夫倒是要看看,就凭你们,谁又能杀得了老夫。” 风清扬这突如其来的出手实在是太过突兀了,钱宁、顾玉章等人明显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出手。 封不平脸上挂着几分冷冽之色,正常来说,封不平肯定会劝风清扬不要轻举妄动,只是谁让钱宁那些话太过张狂了些。 别说是风清扬这般人物受不了了,就是封不平听了钱宁的话都恨不得一剑将钱宁给刺死。 所以说当风清扬出手的瞬间,封不平同样施展快剑向着顾玉章刺了过去。 顾玉章听到风清扬那声音,瞬间面色大变,惊呼一声道:“大人小心,这就是风清扬。” 钱宁此时心中疯狂骂娘,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本来走路走的好好的,竟然突然之间蹦出来这么一个强的令人心悸的强者向他杀了过来。 顾玉章的话在其耳边响起,钱宁本能的拔刀出鞘向着那卷向自己的剑光狠狠的劈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闷哼,钱宁几乎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倒飞了出去。 鲜血飞洒之间,几片染血的碎衣衫飘落,而钱宁则是浑身染血,踉踉跄跄的后退,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之色吼道:“拦住他,给本官拦住他。” 只是一招,钱宁生死关头几乎是超水平发挥,劈出的那一刀几乎可以媲美超一流的强者了,可是在风清扬的手下却是一触即溃,直接便被震飞了出去。 也就是钱宁生死之间潜力爆发,否则的话,风清扬那一剑绝对可以要了钱宁的性命。 从顾玉章的呼喊之中,钱宁已经知晓袭杀自己的竟然就是前一刻不被他放在心上的风清扬,钱宁那叫一个恨啊。 他又不是傻子,风清扬突然之间对他出手,必然是听到了他方才那一番话,否则的话,为什么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那个时候出手。 顾玉章本来想要出手去救钱宁,只是封不平一出手便拦住了顾玉章,瞬间二人便缠斗在了一起。 十几名锦衣卫反应过来,本能的拔刀出鞘向着风清扬扑了过去。 而钱宁只是忍着身上的剧痛,连滚带爬的躲避风清扬。 风清扬手中拎着宝剑,看着钱宁那一副狼狈的模样,眼中满是不屑之色道:“狗官,你不是瞧不上老夫吗,不是说随随便便带人就能够灭了老夫吗?现在老夫就在这里,你倒是杀了老夫啊。” 四下里的百姓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给吓坏了,尤其是钱宁一行人那可是锦衣卫,在这长街之上,西安府重地,竟然有人敢当街袭杀锦衣卫官员,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一时之间四周的百姓被吓得四散而逃,一片混乱。 “逃啊,有人杀官了!” “快逃啊!” 远处长街之上,一队人马正奔着锦衣卫千户所方向而来,李桓骑在马上,四下打量着西安府府城之中的百姓的面貌如何。 同时李桓也在打量长街两侧的商铺情况。 只能说不愧是一省之首府之地,哪怕是天灾肆虐,西安府府城之中连流民都没有看到多少,只是不少百姓明显看上去面有菜色,要说不受灾情影响显然是不可能的。 陈耀低声道:“大人,咱们这一路行来,所见粮铺不少,可是挂出的价格却是惊人,一石粮食足足要五两银子,这……这就是抢钱啊。” 杜广冷笑道:“正常来说,值此大灾,官府首要做的就是赈济灾民,平抑物价,如今这粮价足足是平日里的四五倍之多,官府中人都是瞎子不成,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那才怪了呢。” 正缓缓前行,忽然之间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书生被一名伙计给推倒在地,手中的一串铜钱也掉落在地。 “死穷酸,没钱就不要来买粮,咱这粮食那可是朝廷运来的赈济粮,都是最上等的精米,你那几百铜钱够干嘛的,不要影响我们的生意,还不快滚……” 那书生跌坐于地,看着那嚣张的伙计,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怒火道:“奸商,你们这些奸商囤物居奇,哄抬物价,倒卖赈济灾民的粮食,你们这些奸商会遭报应的……” 四周不少行人看到跌倒于地的书生,再看看那正嚣张无比冲着书生破口大骂的伙计,面露戚戚之色。 就在书生痛骂那伙计的时候,店铺之中,一名管事冷着一张脸走出,冲着书生就是一棍子怒道:“死穷酸,报应什么的老子不知道,老子就知道,你再不滚蛋,老子就打死你。” 书生连连挨了几棍子,惨叫不已,哪里还敢停留,抓起掉落在地上的铜钱转身就跑。 管事狠狠的瞪了那名伙计一眼冷笑道:“混账东西,给老子管好你的嘴,什么赈济粮,我们店里的粮食全都是自家的存粮,与朝廷赈济粮又有何关系?” 说着管事一棍子抽在那伙计身上道:“再让老子听到你胡言乱语,老子打断你狗腿。” 远处清楚的看到这一幕的李桓不禁面无表情的扫了那粮铺一眼,而一旁的陈耀、杜广则是眼中闪烁着寒意。 “大人,要不要属下去……” 李桓嘴角露出几分冷笑,话语之中满是杀机的道:“不急。” 正说话之间,忽然前方一阵喧哗声传来,就见一群百姓无比慌乱的跑过来,口中喊着:“不好了,杀官了,有人杀官了。” 李桓眉头一挑,陈耀、杜广等人也是面露惊愕之色,这可是西安府府城啊,为了防止流民入城闹出乱子,在这城外可是驻扎着上千卫所军的,一旦城中生乱,要不了一时三刻,城外的朝廷兵马就会封死四门,杀入城中。 “走!” 李桓猛地一扯缰绳,顿时身下的战马向前冲出,十几个呼吸之间,李桓就见到一道无比狼狈的身影正跌跌撞撞的跟着人群逃命,不是钱宁又是何人。 而在钱宁身后一袭青衣的老者拎着剑如猫捉老鼠一般不时的刺出一剑,在钱宁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看钱宁那凄惨的模样,显然风清扬这是故意捉弄折磨钱宁,风清扬也是个小心眼的,明显是在报复钱宁方才那一番话。 不过风清扬看着钱宁那狼狈的模样,似乎心中的火气已经宣泄的差不多,冷笑一声道:“狗官,老夫这就送你上路。” 钱宁闻言大惊,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风清扬,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之间响起,宛如惊雷一般。 心中绝望的钱宁陡然之间听到这熟悉无比的声音,心中一喜,猛然之间抬头,眼中登时迸射出无限惊喜之色,甚至忍不住喊道:“大人救我!” 李桓一身飞鱼服,身披大氅,骑在战马之上,高高在上,遥遥看着风清扬,距离风清扬差不多有十几丈的距离。 四周的人群见到迎面一群锦衣卫,几乎是本能的向着两侧闪避开来,满是敬畏之色的看着李桓等人。 而李桓那一声呼喊对于钱宁来说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而对于风清扬而言,显然也令风清扬为之一惊。 风清扬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来,当看到李桓的时候,风清扬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李桓,竟然是你!” 对于李桓风清扬可谓是记忆深刻,他一生唯一一次遭受重创就是因为李桓,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 所以说风清扬只听李桓的声音就能够分辨出李桓来,而此刻看到李桓的瞬间,风清扬的全部精力便放在了李桓身上。 就在风清扬的注意力放在李桓身上的时候,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的钱宁几乎是第一时间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李桓身后。 两名锦衣卫校尉上前将钱宁给带了下去,而从始至终,风清扬似乎都没有关注过钱宁。 不过只有风清扬自己清楚,在李桓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刹那,李桓的气机便已经锁定了他,也就是说他若然敢对钱宁出手的话,那么李桓的攻击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降临。 这要是其他人的话,或者说风清扬没有领教过李桓的厉害的话,风清扬绝对会第一时间先杀了钱宁再说。 但是风清扬比谁都清楚李桓的强大之处,他根本没有把握保证自己在击杀钱宁的同时还能够从容应对李桓的暴击。 因此风清扬只能任凭钱宁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过一劫。 李桓打量着风清扬淡淡道:“风清扬,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风清扬闻言哈哈大笑道:“李桓,你这狗官是不是很失望,岳不群那孽障没能杀了老夫,那么今日老夫便杀了你。” 李桓只是轻蔑的瞥了风清扬一眼,下一刻杜广上前一步,冷笑道:“风清扬,你好大的口气,想要对大人不利,且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吧。” 唰的一下,就见数十支强弩齐齐的对准了风清扬,那一支支黝黑的箭矢将风清扬给身形锁定。 风清扬面色微微一变,周身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握紧手中宝剑,眼睛一眯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扑李桓而来。 风清扬已经吃过一次亏,自然不可能再吃同样的亏,所以说当那些箭矢锁定他的瞬间,风清扬便果断无比的扑向李桓。 因为风清扬很清楚,真的给这些锦衣卫包围的话,就算是他剑法无双,也绝对扛不住众多箭矢集射。 就像钱宁所说的那般,但凡是给锦衣卫机会将其包围,然后以强弩、火铳集射,他都未必能够扛得住。 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其实也不难,那就是在被包围之前,接近李桓,同李桓贴身搏杀,如此锦衣卫绝对不敢以强弩、火铳之物对准李桓。 杜广见状几乎是瞬间喝道:“射!” 就见一支支箭矢激射而出,然而风清扬剑圣之名也不是白来的,尤其是那一手独孤九剑的剑法更是精妙无双。 漫天的剑光一闪而逝,数十支箭矢竟然一支不落的全部被风清扬以手中宝剑挡了下来。 与此同时风清扬也冲到了李桓近前。 李桓面对冲上前来的风清扬非但是不闪避,反而是一声大笑,挥拳狠狠的向着风清扬砸了过去。 拳头还没有轰到身上,可是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已然是扑面而来,让风清扬不由的回想起当初被李桓重创的情形来。 几乎是本能一般剑光一闪,手中宝剑直刺李桓的拳头。 感受着那锋利无比的剑气袭来,李桓拳头猛地一变,由拳变掌,一掌拍在剑身之上,拍开风清扬那一剑两人错身而过。 不过风清扬回身便又是一剑刺来,李桓抽刀在手,一刀劈落,就听得叮当一声,刀剑碰撞在一起。 风清扬见此不由面露笑意,不枉他寻得这一柄宝剑,果然李桓横炼功夫再强,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刀枪不入、金身不破。 只要给他寻到机会,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一剑杀了李桓。 至于说四周的那些锦衣卫以及一支支的强弩,风清扬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只要他同李桓缠斗在一起,料想也没有哪个锦衣卫敢冒着波及李桓的风险出手。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风清扬看向李桓的眼神之中流露着几分嘲讽以及杀机。 李桓注意到风清扬的目光,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带着几分不屑道:“风清扬,还不受死。” 风清扬微微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挥剑斩向李桓,满是不屑的道:“狗官,受死的是你才对。” 李桓忽然之间探手一把抓住风清扬的手臂,风清扬下意识的挥剑斩向李桓手臂,李桓突然之间冲着风清扬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桓那突然之间露出的笑容,风清扬心中一寒,与此同时心底泛起一股致命的危机。 “不好,有性命之忧!” 几乎是瞬间风清扬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底升起警兆,然而在那一瞬间,他又想不出危机究竟自何处而来。 “咻,咻,咻” 箭矢破空声响起,风清扬登时大惊失色,转头看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数百锦衣卫已经将其团团包围了起来,而数十支的强弩正对准了他还有李桓攒射。 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箭矢破空而来,风清扬心中发寒,一边挥剑格挡一边试图挣脱李桓抓住他的那只手。 “你们怎么敢,你们就不怕将你们家大人给射死吗?” 为什么风清扬明知道锦衣卫强弩厉害,还敢留下来袭杀李桓,不就是笃定了这些锦衣卫根本就不敢在他与李桓交手的时候以强弩攻击他们吗? 毕竟强弩攒射,尤其是还是交手的同时,那可真的是不分敌我的,说不定到时候没将他射杀,反而是将李桓给射杀了。 袭杀上官的罪名,料想这些锦衣卫,没有人能够承担的。 先前他接近李桓同李桓交手,四周的锦衣卫空有强弩在手却是不敢出手便是明证,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好好的,这些锦衣卫突然之间一个个的像是疯了一般不顾李桓的安危悍然以强弩攒射。 只看那架势,摆明了就是连李桓也都一起覆盖在内,这种情况下,风清扬就算是想要闪避都不可能。 叮叮当当的响声之中,有弩箭被风清扬给挡下,而风清扬一边挡下弩箭一边冲着李桓吼道:“你想拉着老夫一起同归于尽不成?” 噗的一声,箭矢入体,风清扬忍不住面色一边,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就见一只弩箭没入了风清扬的大腿,直接洞穿。 随即又是一支弩箭没入风清扬的腰间,强劲的力道直接冲击的风清扬身子一个踉跄。 与此同时,丝毫没有抵挡,全力抓着风清扬的李桓也被弩箭给淹没。 风清扬身上中了不下数支弩箭,口中鲜血流淌,看着被弩箭所淹没的李桓忍不住大笑起来道:“有你陪着老夫一起死,老夫倒也……” 然而下一刻风清扬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眼眸之中满是恍然以及后悔。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护体的效果绝对惊人,当初李桓便试过以肉身硬抗弩箭攒射,虽然说被射中的非常痛苦,可是却也难以打破十三太保横炼的护体效果,分毫不伤。 所以说让风清扬为之震惊的就是李桓身中十几支弩箭,整个人却是分毫未损。 “再射!” 杜广又是一声断喝,就见箭矢再度集射而来,原本已经身中数箭的风清扬见状不禁咆哮一声道:“李桓受死。” 这次风清扬不管不顾,只是汇聚全身的力量,爆发出亡命一击。 李桓哈哈大笑,原本抓住风清扬手臂的大手猛地向前一推,登时一股恐怖的大力席卷风清扬周身。 本就身中箭矢的风清扬被这一股大力一冲,蹬蹬后退了几步,下一刻黑压压的箭矢直接将风清扬淹没。 “额……老夫不甘啊……” 浑身插满了箭矢,不下数十支之多,强撑着一口气的风清扬睁大了眼睛,满是不甘的死死盯着李桓,随着那一口气散去,整个人轰然倒下。 在李桓与风清扬交手的时候,封不平便已经舍弃了顾玉章,远远的观望,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如果说不是对风清扬那一身堪称天下无上的剑法有着绝对的信心的话,封不平怕是已经绝望了。 毕竟李桓身后那数百锦衣卫,以及这些锦衣卫手中的强弩让封不平看不到丝毫的希望。 本以为风清扬同李桓近身搏杀能够将李桓给杀了,然后趁乱杀出包围圈逃之夭夭。 本来这一切还相当顺利,风清扬无愧一代剑圣,一身实力之强的确是能够压制李桓,如果说没有什么奇迹的话,还真的有可能让风清扬伤了李桓。 可是还没有等到封不平松上一口气,让封不平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四周的锦衣卫竟然不管李桓的安危,直接以强弩攒射,刹那之间,风清扬便身中数箭,而李桓却是分毫无损。 封不平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剑宗最天才,有着无敌之名的一代剑圣无比憋屈的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倒在了血泊之中。 “风师叔!” 风清扬倒下,封不平心中的那点振兴华山剑宗的希望也随之崩塌。 几乎是瞬间,十几名锦衣卫以及顾玉章封死了封不平所有的逃跑路线,一支支强弩锁定了封不平。 顾玉章冷冷的看着封不平道:“封不平,还不束手就擒。” 封不平闻言哈哈大笑,看了一眼不远处倒在血泊之中,一副死不瞑目模样的风清扬,封不平山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早在数十年前,封某就该随剑宗一起去了,风师叔,弟子来了!” 眼看封不平挥剑前扑,杜广冷笑,毫不犹豫的喝道:“射。” 下一刻封不平也不过是扫飞几支弩箭,继而更多的箭矢没入其体内,直接将其扎成了刺猬一般。 顾玉章看着封不平被射杀当场,带着几分惋惜道:“真是可惜了,本来想要生擒了他询问岳千户的下落呢。” 而这会儿已经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的钱宁被包裹的如同粽子一般走了过来,冲着李桓拜了下去道:“下官陕西锦衣卫副千户钱宁,拜见指挥使大人。” 反应过来的顾玉章也连忙同幸存的几名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锦衣卫上前一起向着李桓见礼。 李桓看了钱宁还有顾玉章等人一眼,微微颔首道:“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钱宁几人站起身来,强忍着身上的剧痛,钱宁向着李桓道:“此番多亏了大人杀了风清扬这贼人,否则的话,陕西千户所上下怕是要被这贼子给杀个精光。” 这话倒是有些夸张了,不过如果不是李桓及时杀到的话,陕西锦衣卫千户所还真的会因为风清扬的缘故而被一扫而空。 毕竟千户岳不群失踪至今生死不知,钱宁等一干千户所的骨干高层要是再死个精光,那么陕西锦衣卫千户所还真的要陷入到瘫痪当中。 李桓瞥了风清扬、封不平二人的尸体一眼,微微皱了皱眉道:“立刻命人去查一查,看看二人是否还有同党,若是有的话,务必将之剿灭。” 钱宁当即领命向着顾玉章吩咐道:“顾总旗,你曾与这些人的同党交手过,这件事就由你去办。” 顾玉章肃声道:“属下领命。” 锦衣卫千户所衙门 随着李桓进驻千户所衙门,整个千户所衙门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坐在大堂之中,换了一身玄色锦服的李桓坐在那里,翻看着面前一摞锦衣卫千户所这些时日所收集来的一切消息。 而钱宁以及几名千户所的吏员则是神色肃穆的端坐,大堂之中静悄悄的,只有李桓翻动卷宗的轻微声响。 不知过去多久,李桓将那一摞卷宗合上,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钱宁几人。 注意到李桓的目光向着他们看过来,以钱宁为首的几人连忙坐直了身体,恭敬的看着李桓。 李桓淡淡道:“为何西安府赈济钱粮的去向寥寥无几?” 钱宁就知道李桓会问及这点,闻言不禁露出苦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前番因为前千户官袁明的缘故,千户所在府城的人手几乎被清理一空……” 李桓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随即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锦衣卫收集到的情报当中,陕西许多地方情报无比相信,甚至哪些官员参与到贪墨之中都记录的无比相信,可是有些地方却是非常的模糊。 说到底还是受到了袁明这位千户官的影响。 因为袁明同陕西地方官员沆瀣一气、相互勾结的缘故,所以在岳不群、钱宁他们接手之后,必然要清理袁明同党,可是这样一来,但凡是袁明同党被清理一空的地方,锦衣卫的触手也随之被斩断,虽然说岳不群、钱宁他们也加派了人手重新安插锦衣卫的探子,但是很明显没有许多年的努力,是不可能有太大的成效的。 而西安府就是袁明的巢穴,可以说锦衣卫在西安府的人手乃至暗探,几乎全都暴露并且被清理了,这种情况下,钱宁他们要是能够掌握什么有用的情报才怪。 看李桓面色阴沉,钱宁以及几名官员连忙跪倒在李桓面前道:“属下等无能,还请大人责罚。” 李桓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道:“此事罪在袁明,与尔等无关。” 本来李桓以为到了西安府,拿到锦衣卫收集到的西安府一众官员贪墨钱粮的证据,他便可以将这些贪官污吏一并拿下,可是现在明显有些不好办了。 毕竟就算他是钦差大臣,想要抓人,也是要讲证据的,不可能任凭他喜好随意拿人。 或许抓一两个人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大规模拿人,搞不好整个陕地官场都要为之崩盘。 如果说是其他时候的话,李桓倒还真不怕,就算是真的崩盘了,大不了花费一些时间,将所有官员替换一遍就是。 然而眼下这个当口却是不行,哪怕府衙之中许多官员都该杀,没有凭据之下,李桓也不好将这些人全部拿下了。 否则的话没有证据随意拿人,人心惶惶之下,本来就如同坐在火山口之上的陕地搞不好就真的要炸了。 这些地方官员哪怕是再烂,至少也能够维持朝廷秩序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保证陕地的大局不乱。 有句话说,再差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强,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可能许多地方官员贪墨,但是明面上的功夫这些官员还是要做的,就算是这明面上的功夫多少也能够让许多的流民活下去。 可是一旦李桓无凭无据随意抓人,整个陕地官员大乱之下,也就意味着原本还维持着一定秩序的局面一下崩塌,真出现那种情形,李桓可以想象得出,偌大的陕地必然烽火四起,乱民无数,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死于大乱之中。 强忍着内心之中恨不得立刻将府衙之中那一干官员统统拿下一一审讯的冲动,李桓冲着钱宁吩咐道:“去,给我将府城之中各种民用物资,如粮食、油、盐、布匹等物资的价格打听清楚,包括府城之中掌控这些物资的豪商都是哪些人。” 钱宁深吸一口气恭声道:“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钱宁等人离去,陈耀这会儿开口向着李桓道:“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抓人,咱们锦衣卫抓人还需要证据吗?在京城的时候,大人只要怀疑对方便直接抓人,怎么到了这里却束手束脚的……” 淡淡的瞥了陈耀一眼,李桓没有解释,这其中的缘故,便是说了,陈耀这莽夫也未必明白。 缓缓起身,李桓冲着杜广、陈耀二人道:“随我出去转一转。” 换了一身便服的李桓几人走在长街之上,四下看着,尤其是在经过一些店铺的时候会停留一会儿。 在走出一家店的时候,陈耀低声道:“大人,有人一直远远的跟在咱们身后,要不要属下将人给抓了……” 李桓摇了摇头道:“既然他们想跟着,那就让人家跟着就是。” 不知不觉之间,几人已经到了城门口处。 就在这城门外聚集了大量的流民,不过看得出流民秩序还算不差,数十口大锅一列排开,白花花的米粮在大锅之中翻滚,一看就是朝廷派发下来的赈济粮。 看着那些衣衫褴褛,面无血色的灾民排着队领取米粥,然后喊着青天大老爷,天子万岁,李桓不禁一阵沉默。 此时陈耀悄悄的走了过来,低声向着李桓道:“大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些时日,府衙派人在此早晚各施粥一次,全都是上等的精粮熬煮的米粥,并没有掺杂变质米粮。” 说着陈耀疑惑道:“难不成府城里的那些官老爷们一个个的都转了性,都是清廉如水,爱民如子的好官?” 李桓闻言不禁冷笑道:“若是如此的话,咱们这会儿就还在京师,不会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巡查了。” 说着李桓深吸一口气道:“我倒是希望他们全都是清廉如水,爱民如子,只可惜事实明显并非如此。” 想到不久之前他在那一处粮店之前所听到的那粮店伙计的嚣张话语,那粮店里所售卖的朝廷的赈济粮难不成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傍晚时分,李桓一行人回到了锦衣卫千户所衙门,而这会儿钱宁见到李桓忙道:“大人,就在不久前,府衙那里派人送来了一份账册。” 李桓走进大厅之中,钱宁忙命人将一摞账册取了过来。 李桓随手拿过一本,然后翻看了起来,很快嘴角露出几分冷笑,随手将之丢在一旁。 杜广见状取过翻看一番,而陈耀看不懂那密密麻麻的记录,却是好奇的看着杜广道:“杜广,快说说,这账册有没有问题?” 杜广闻言不禁翻了翻白眼道:“若是有问题的话,府衙的那些人会将账册送来吗,那不是自己将证据都上门吗?” 陈耀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啊,可是这么一来,咱们还怎么查啊。” 因为袁明的缘故,指望锦衣卫安插的暗探得到内幕消息是不可能了,至于说查账,人家既然敢贪墨,那么账册绝对做的滴水不漏。 如果李桓真的是精通会计学的话,盯着那账册去查,花费一些时间,未必不能查出问题来。 只可惜李桓并不精通会计学啊,真有那功夫去查账,还不如按照他自己的办法去查呢。 所以说李桓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能从账册之上查出什么问题来。 眼见几人看向自己,李桓眼中闪烁着精芒,轻笑道:“无非就是查这些人贪墨钱粮罢了,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说着李桓看向钱宁道:“钱宁,让你调查的情报,你查的如何了?” 钱宁闻言反应过来连忙道:“属下已经命人查清楚了。” 说着钱宁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册子递给李桓道:“大人,城中大小粮商、盐商、布匹商人等百余家的情报全在这里,还有各种物资的物价,也是今日的实时价格。” 李桓翻看着那册子,嘴角渐渐的露出几分笑意道:“既然那些人做的滴水不漏,那么李某便暂且不去理会他们,先会一会这些豪商再说。” 几人一愣,钱宁随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隐约猜到李桓的用意,看向李桓的时候眼中满是钦佩之色。 当即钱宁向着李桓躬身道:“大人此举,下官佩服之至。” 陈耀、杜广几人这会儿还一脸的恍惚,闻言不禁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向钱宁。 钱宁能够看出他的用意,李桓倒也不奇怪,只是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由钱宁你出面,在天方楼设宴,给本官宴请胡希、苏祥、魏坤几人,就说本钦差亲自做东,邀请他们有事相商。” 钱宁闻言道:“下官这就去办。” 苏府 苏祥此刻正看着一封密函,密函来自于他不久之前才依附的新任布政使程泰。 打开密函,苏祥看了密函内容,嘴角渐渐的露出几分笑意道:“原来真的是京师的钦差啊,不过即便是钦差又能如何,想要查赈济粮,还真是妄想。” 随手将密函烧成灰烬,苏祥唤来管家道:“管家,你准备一份礼物,记得要厚重一些,命人去给新来的那位钦差大人送去。” 管家闻言领命退去。 不过很快就见管家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手中拿着一份请帖走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苏祥抬头看向管家,目光落在管家手中请帖上面的时候脸上露出几分讶异之色道:“这是……” 管家轻咳一声道:“老爷,这是锦衣卫千户所的吏员送来的,说是要老爷亲启。” 苏祥眉头一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与疑惑,一边接过请帖一边道:“锦衣卫的人……” 当其翻开请帖看清楚请帖的内容的时候,苏祥手微微一顿,眼中隐隐有一丝惊诧之色,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忍不住笑道:“好一个钦差李大人,老夫倒是要看看你想做什么。” 管家闻言疑惑的道:“老爷!” 苏祥淡淡的看了管家一眼道:“无妨,就是那位钦差邀老夫明日前往天方楼赴宴。” 管家大惊失色道:“啊,那钦差无缘无故的邀请老爷前去作甚,别不是有什么恶意吧。” 苏祥倒是显得颇为冷静带着几分讥讽,仿佛看透了李桓的目的一般道:“无非就是趁机索要好处罢了,这样的官员老夫见的多了去了,全都是一丘之貉。” 说着苏祥脸上露出几分肉痛之色道:“去将老爷珍藏的羊脂玉佛取来。” 顿了顿又道:“再加三千两黄金,到底是钦差,这些总能够填饱这位钦差了吧。” 管家惊呼道:“老爷,玉佛加上黄金,价值不下五万两,是不是……” 苏祥摆了摆手道:“照老爷吩咐的去做便是。” 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胡希胡家,魏坤魏家、以及其余几名柴米油盐酱醋茶,几乎垄断各行业的几位豪商家中。 吴府 吴威眯着眼睛坐在那里,看着手下一名仆从道:“你说今日那钦差就在街上逛了逛,然后又去城门口布粥所在看了看?” 仆从点头道:“回老爷,小的派去的人很是谨慎小心,一路跟着那几人,那几人的确是就去了这几处。” 吴威闻言沉吟一番,微微颔首道:“行了,本老爷知道了,命人小心谨慎一些,别被发现了。” 仆从点头道:“老爷放心便是,跟去的人都是城中寻来的乞丐,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查不到咱们身上。” 正说话之间,一名管事匆匆而来,将一封信函递给吴威道:“老爷,这是魏坤魏员外派人送来的。” 吴威眉头一挑,接过信函打开一看不由得眉头一挑。 原来信函之中赫然是魏坤告知吴威,李桓邀请他明日前往天方楼一聚之事。 吴威皱眉,脸上满是不解之色,疑惑的道:“奇怪,李桓不去府库查,就在城中闲逛一圈,又莫名其妙的邀请魏坤一个盐商,他这到底是何用意?” 天方楼 做为西安府府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这一日一大早却是被锦衣卫的人给包场了。 酒楼的老板心中无比惶恐的看着守在四周的锦衣卫校尉,却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侍奉着。 没有多久,几辆马车先后出现在天方楼门口,几道身影自马车当中走出。 身为锦衣卫副千户的钱宁虽然一身伤,可是却站在门口处相迎。 看着一份份礼单,再看那一个个的大箱子被手下抬走,钱宁嘴角不禁抽搐不已。 心中暗暗吃惊不已,这些人真不愧是号称身家百万的豪商,出手当真是不凡,哪一位送出的礼物都是价值不菲,这十几家加起来,单单是送的礼物以及黄金,怕是都有数十万两之多。 想到这些,钱宁不禁咕噜一声狂咽口水,几万两银子的话,他或许还能够坦然视之,可是一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便收到了数十万纹银,钱宁看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古怪起来。 胡希、苏祥、魏坤等人在酒楼大厅之中有说有笑,每有一人到来,他们心中的那点忐忑以及不安便减少几分。 甚至还有心情远远的观看站在门口处的千户官钱宁在拿到一份礼单之后脸上的神色变化。 看着钱宁那一副惊愕的神色反应,胡希、苏祥、魏坤几人便是忍不住对视一眼,眼眸深处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话当真不假,这官场官员皆是一般模样,纵然是锦衣卫也一样见不得黄白之物。 就是不知道那位邀请他们前来的钦差大臣李桓到时候如果见到他们所奉上的厚礼,又会是什么反应。 是不是如他们先前所见过的那些官员一般见钱眼开,一个个眼冒精光,一改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他们无比的亲切和善呢。 【昨天装逼失败,被打脸了,第二更没搞出来,再也不吃烧烤,不喝酒了。今天一万三,相当于被人四更了,求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二十章 锦衣卫抓人需要理由吗?【求订】 胡希此时正同苏祥坐在一起低声说话,也就是在有人进来的时候才会抬头看上一眼。 当然以二人的身份,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二人倒是不用亲自起身相迎,更多的是来人主动向两人打招呼。 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在这酒楼之中便已经聚集了西安府府城之中十几名的豪商。 这些豪商平日里可都算得上是西安府府城的顶尖豪强了,各自背后都有依仗,甚至就是许多官员见了这些人都要陪着小心。 而这次能够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说实话,在这西安府之中,还真的没有谁有这般的能力。 毕竟就算是身为一把手的布政使也不可能是一言九鼎的存在,在官场之中,有的是不卖布政使面子的官员。 所以说也就是李桓这钦差身份,不管这些豪商心中怎么想,李桓这位钦差的邀请,还是没有谁敢无视的。 当然来归来,这些人心中到底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得天方楼门口处传来一个声音:“钦差大人到!” 听到这声音,哗啦一下,原本坐在那里的一众豪商尽皆起身向着门口处看了过去。 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李桓并没有身着官服,而是一身黑色常服,不过一身玄色衣衫穿在李桓身上,却是将李桓衬托的颇为英武贵气。 就算是不知道李桓钦差的身份,只看李桓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气质,也没有几个人敢小觑了李桓。 胡希、魏坤、苏祥几人看到李桓的时候眼睛一亮,虽然说先前他们曾远远的见过李桓一面,但是真要说面对面的话,这还真的是第一遭。 以几人为首,一众人连忙上前冲着李桓恭敬一礼道:“草民等拜见大人。” 李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微微颔首笑道:“诸位不必多礼,诸位此番能够前来,那是给本官颜面。” 看李桓这么客气,众人连道不敢。 李桓径自坐在首位,然后冲着众人道:“各位都坐下说话吧。” 如果说原本不少人心中还颇有些紧张的话,那么随着李桓到来,以及李桓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和善的态度,不少人都是暗暗的放心下来。 看来他们所听到的关于李桓的传言也就是传言啊,传言真是不可信,谁说李桓不近人情,杀人如麻,这要是真的话,谁来给他们解释,眼前这位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的年轻人又是谁。 胡希轻笑一声,向着李桓拱手道:“草民等没想到竟然能得钦差大人看重,特意相邀我等来此,此乃我等荣幸,特意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大人笑纳。” 魏坤、苏祥等人也是含笑点头道:“钦差大人远道而来,咱们大家伙的一点心意,希望大人能够喜欢。” 李桓眉头一挑,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与此同时钱宁捧着一份礼单走了过来,恭敬的呈给李桓道:“大人,这是礼单。” 李桓接过礼单,目光扫过,看着那礼单之上记录的这些豪商所送的李桓,心中不禁为之惊叹。 他只能感叹这些人当真是好大的手臂,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的是奔着将人砸倒的架势来的。 动辄价值数万两的奇珍异宝,甚至还有真金白银,这一份礼单简单估算一下怕就有数十万两之巨。 李桓看着礼单的时候,苏祥、魏坤、胡希等人同样也是在偷偷的观察着李桓的反应。 他们先前可是相互交流过,自然知道各家给李桓都送上了什么礼物,所以他们虽然不清楚所有人所送的礼物,但是多少也能够估算出一些。 价值数十万的礼物,他们倒是要看看,李桓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要知道先前朝廷派来的巡察御史冯秦以及一众三司官员,他们也不过是花了十几万两的银子就全部将之摆平了。 如今这位钦差或许身份不一般,但是面对这么多的金银财富,想来也该知足了吧。 只可惜李桓面色平静,让他们看不出李桓心中到底如何想。 就在这些人暗暗猜测李桓的心思的时候,李桓抬起头来,随手将礼单递给钱宁道:“命人将东西都收好了。” 钱宁应声收起礼单退了下去。而这会儿李桓脸上露出几分笑容看着众人道:“诸位这般大礼,李某还真是受之有愧啊。” 听李桓这么说,一众人心中大为欢喜,这意味着李桓将东西手下了。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如果李桓真的不收他们送的东西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心中忐忑不安。 可是现在李桓既然收下了他们所送的礼物,那岂不是说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想到这些,苏祥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的道:“不知此番钦差大人召我们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话是如此说,但是在苏祥等人心目当中,李桓这位新来的钦差之所以召他们来此,显然是想要从他们手中敲一笔,毕竟这等事情他们这些年来也是见的多了。 就像陕地每一任的布政使、按察使等高官上任,一般都会私下里邀请他们见上一面。 说是安抚他们这些地方豪强,了解民生,但是真实目的是什么,大家相互之间那是心知肚明。 新任的官员借机收取礼物,而他们这些豪绅也借机送礼,在这些高官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所以说只看苏祥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就知道苏祥认为李桓此番召集他们也如那些官员一样,抱着同样的目的。 李桓闻言神色一正,缓缓开口道:“说来今日本官召诸位前来,还真的有一事同诸位相商。” 不少人闻言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李桓。 只是这会儿李桓一脸的正色,神情很是肃穆,带着几分威势,以至于胡希、苏祥等人仿佛是受到了李桓的感染,一个个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桓那一副郑重的模样,一些人心中泛起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魏坤同苏祥、胡希几人对视了一眼,就见魏坤拱手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便是,草民等能做到的,定然会全力以赴。” 李桓端起茶水,品了一口茶水,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道:“诸位,李某看着府城之中粮价、盐价等物资价格较之平日里几乎翻了数倍还多,尤其是盐粮之物,关系百姓民生,城中物价如此高涨,却是有哄抬物价,扰乱民生之嫌疑……” 众人闻言面色大变,魏坤更是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委屈之色的向着李桓道:“大人冤枉啊,哄抬物价、扰乱民生这么大的罪名,草民等可受不起。” 苏祥、胡希等人更是皱眉不已。 李桓神色平静的看着一众人,没有开口,而苏祥轻咳一声向着李桓道:“大人,陕地遭灾,粮食紧张,供不应求以至于粮价暴涨,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并非是我等哄抬物价啊。” “对,对,还请大人明鉴啊。” 一众豪商皆是无比委屈的看着李桓。 就像胡希这会儿更是向着李桓道:“若非是我等努力维持着城中粮食供应的话,恐怕城中早就有无数百姓饿死了,大人这么说,真是寒了我等一颗忠贞为国之心。” 李桓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看着李桓大笑,胡希脸上露出几分慌乱与紧张之色,可是李桓却是看的分明,几人眼底根本就是无比的冷静,完全没有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慌张。 想一想也是,商场尔虞我诈,能够成为一方之豪商,又怎么可能会被李桓几句话给吓住。 纵然李桓是钦差身份又如何,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而他们就是这西安府的地头蛇。 说实话,对于李桓,大多数的人还真的没有太多的敬畏。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没有根脚靠山不是吗,不说陕地官场许多官员同他们交好,甚至就是朝堂之上,他们也不是没有靠山。 若是没有点背景靠山的话,真以为能够守得住数百万的家业吗? 随着李桓笑声停下,李桓脸上虽然还挂着笑意,可是那笑容看在众人眼中却给人一种不善的意味。 只听得李桓缓缓开口道:“诸位本就是西安府各行之表率,所以本官希望诸位能够带头降价,协助朝廷平抑物价,以安民心。” 说着李桓又道:“若是诸位能够协助朝廷平抑物价,稳定民心的话,本官定会将之奏于天子,达于天听。” 一众人闻言神色变幻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李桓起身大步向着天方楼门口处走了过去。 众人察觉到李桓的举动不由一愣,愕然的看着李桓,不是说邀请他们赴宴吗,这酒菜都没看到,李桓这就要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李桓方才那一番话,隐隐有威胁他们的意思,如胡希、苏祥、魏坤看着李桓的背影,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 行至门口处,李桓忽然之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道:“希望诸位不要让本官失望!” 随着李桓离去,很快就见守在门口处的一众锦衣卫紧随李桓而去,眨眼之间,四方楼之中就剩下了被李桓邀请过来的一众豪绅。 大厅之中静悄悄的,忽然之间就听得嘭的一声,就见一名豪绅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冷哼一声道:“这算什么,威胁我们,还是给我们下最后的通牒。” 几人看了过去,开口之人乃是廖荣,廖家的族老,因为同秦王府的关系,廖家涉及西安府百业的方方面面,无论是粮食还是盐、茶等行业都无法同苏祥、魏坤这些人相比。 可是在场一众人却是没有谁会小觑了对方。 人家背靠秦王府,靠山比谁都硬,短短的十几年时间,小小的廖家便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别人可能会顾忌李桓的身份,可是廖荣却是一点都不惧,他们廖家前来,那是给李桓这钦差颜面,同时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这才来的,否则他们还未必会派人前来呢。 胡希轻咳一声,看了廖荣一眼道:“廖兄,方才钦差的意思很清楚,无非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将粮价、盐价等关系民生的物资价格压下来……” 廖荣当即便道:“放屁,他说压就压啊,他一句话,我们就要搭上数十上百万两的利益,他以为他是谁,别说是他区区一个钦差,就算是天子来了,我们也是该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 说着廖荣冷笑道:“粮食、食盐等物资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想怎么涨价就怎么涨价,他凭什么来指手画脚。” “说的好,廖兄这话在理,反正我蒋正业将话撂在这里了,除非是蒋某死了,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让老子降价。” 一名四十许的富态员外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的叫道。 “对,咱们不偷不抢,凭什么他一句就要我们降价,物价高怎么了,城中百姓吃不起盐粮关我们什么事,没钱就饿死算了,想要我们降价,休想!” 一时之间,群情汹汹,几乎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那就是打死不降价。 很快众人的目光投向了苏祥、魏坤、胡希几人。 苏祥几人联合起来掌握了西安府府城几乎一半左右的盐粮供应,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抬高府城的粮价、盐价。 再加上苏祥几人隐隐就是他们的领头人,所以众人看向苏祥几人,就是想要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苏祥几人对视了一眼。 只见魏坤捋着胡须,一脸严肃的站起身来,身上隐隐的有一股煞气弥漫道:“诸位所言甚是,咱们的粮食、盐茶等物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他李桓想让我们降价我们就要听他的。敢影响我们赚钱,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 几乎垄断了陕地大半的食盐供应的魏坤又岂是易于之辈,做为大盐商出身的魏坤,单单是手下所蓄养的打手、盐丁就有上千人之多,手上沾染的人命恐怕不下数十上百条。 不单单是魏坤这大盐商,比如苏祥、胡希,涉及大宗粮食交易,哪个手下没有蓄养一批亡命之徒啊。 蒋正业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向着魏坤拱手道:“魏爷,你说咱们要怎么办吧,大家伙都听你的。” 说着蒋正业眼中闪过一缕杀机,压低了声音道:“要不要大家伙派人将那狗屁钦差给做掉。” 不少人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这主意听着不错啊。 派人悄悄地杀了李桓,以他们手眼通天的关系人脉,官府方面他们可以轻松摆平,到时候就将李桓的死安到流民身上去。 轻咳了一声,魏坤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到底是天子钦差,便是为诸位大人着想,咱们也不好就这么要了钦差性命不是,且先看看,且先看看再说。” 廖荣瞥了魏坤一眼冷笑道:“什么时候魏坤你这么胆小了啊,钦差又如何,只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有什么可怕的。杀官而已,不要告诉我,你没杀过……” 魏坤听了廖荣的话面色一寒,眼中闪过凌厉之色盯着廖荣道:“廖荣,说话要讲证据,魏某历来奉公守法,你这般凭空污人清白……” 廖荣摆了摆手道:“行了,既然你魏坤说看看再说,那么咱们就先看看。” 说着廖荣起身道:“诸位,他李桓不是要我们降价吗,那么明日我廖家所属粮店,每斗粮食加价百文,我倒是要看看,他李桓能奈我何!” 看着廖荣大步离去。 有人忍不住感叹既是羡慕又是不屑的道:“真他娘的便宜了廖家,背靠秦王府这么一个大靠山,他廖家这些年不单单是趴在秦王府身上吸血,更是仗着秦王府的势大肆扩张,吃的肠满肚肥,满嘴流油……” 这会儿蒋正业捋着胡须道:“诸位,老夫决定明日廖家加价之后,也将店中所售卖食盐加价一成。” 众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有人击掌赞叹道:“好,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有廖家带头,就算是李桓想要找麻烦,那也只会去找廖家的麻烦。再说了,他李桓真以为他一个钦差而已,空口白牙的就能够逼迫我们降价,他当我们是什么,若是不予以回击的话,他还真当咱们大家伙怕了他呢。” “说的对,就该让他知道,这西安府到底是谁的地盘,究竟是谁说了算。” “嘿嘿,不是咱们瞧不起他李桓,大家伙联合起来,西安府数十万百姓的生死还不是咱们一句话的事情,真惹急了咱们,大家各自关门闭店,要不了三五日,这西安府数十万百姓就要缺粮断盐。” 捋着胡须,那人眼眸之中满是厉色道:“到时候咱们就说是他这位钦差李桓逼迫我们关门闭店,看他如何承受数十万百姓的怒火。” 苏祥、魏坤、胡希等人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脸上满是笑意。 只听得魏坤轻笑道:“不就是一个钦差吗,这西安府数十万百姓就是我们最大的依仗,所以说大家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时之间,所有人心情舒畅,就算是有人担心李桓会寻他们的麻烦,可是这会儿也都安心下来。 是啊,他们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掀起西安府的动乱,钦差又如何,真惹怒了数十万百姓,不用他们动手,天子都要砍了钦差的脑袋平息民怨。 却说李桓带着这些豪商送的礼物回到锦衣卫千户所衙门。 十几个大箱子之中装着的全都是金银之物,白花花、金灿灿,煞是炫目,就算是那些锦衣卫跟在李桓身边,见惯了太多的金银之物,这会儿看着箱子里的财物也是忍不住一阵的感叹。 陈耀向着李桓道:“还别说,这些人可真的是富的流油啊,随便送的礼物都价值数万。” 一旁的钱宁轻咳一声道:“这算什么,据说那位大粮商苏祥,直接送了十万两白银、一栋别院,数名江南顶级佳人给那位新任的布政使程泰。” 陈耀闻言不禁道:“娘的,他程泰可真是够胆大包天的,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去抄了他的家。” 李桓淡淡的瞥了陈耀一眼道:“关征、任平他们的人如今到了何处?” 见李桓问及关征、任平所带的振威营的消息,陈耀神色一正道:“回大人,不久前的消息,两位指挥使已经进入西安府地界,至多三日便可以抵达这府城。”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道:“你们说胡希、苏祥、魏坤他们会不会听了我的话,主动平抑粮价?” 钱宁当即便摇头道:“绝无可能。” 杜广神色平静的道:“商贾最是重利,想要他们放弃眼前的利益,这怎么可能?” 陈耀抓了抓脑袋道:“照我看,别说大人您这钦差开口,恐怕就是您将天子的圣旨请来了,他们也不可能主动降价。” 李桓微微点头道:“是啊,他们不降价才正常,真要是降价了,那才是怪事呢。” 陈耀带着几分好奇道:“大人既然知道他们不可能降价,那么今日又为什么要见他们呢,这不是做了无用功吗?” 钱宁、杜广、曹雨等人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李桓。 他们都能够看出那些商贾的本性,李桓很明显也能够看出,可是这种情况下,李桓仍然是召集了这些豪商,怎么看都像是白费力气。 说不定这会儿那些商贾背后还在嘲笑李桓不自量力呢。 但是他们跟在李桓身边日久,比谁都清楚李桓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那么这次李桓见那些豪商,肯定有其用意。 李桓轻笑,眼眸之中闪过一缕杀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只是不想不教而诛,万一这些人之中有人听了本官的话,主动配合降价了呢。” 钱宁闻言心中一紧,只感觉一股尸山血海的气息扑面而来,忍不住道:“大人,咱们总不能上去就抓人吧,总得有凭有据才是。” 李桓闻言淡淡的瞥了钱宁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背负着双手,眼中尽是孤傲之色道:“锦衣卫拿人,什么时候需要理由了!” 陈耀闻言两眼冒光,兴奋无比的道:“对,咱们锦衣卫抓人,从来就不需要理由,先抓了再说。” 钱宁却是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道:“大人先前不是说不能无凭无据抓人吗?” 李桓淡淡道:“我说的是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抓程泰、吴威这些官员,毕竟眼下陕地还需要这些官员稳住局面,但是区区一群地方豪商而已,抓了也就抓了。李某凭什么要迁就一群大发国难财的奸商。” 【这两天有点卡文,更新不给力,见谅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些人到底想干嘛?【求订】 胡希、廖荣、苏祥等人各自散去,毕竟涉及十几名豪商,没有多久,李桓邀他们赴宴的目的便传开了。 一座府邸之中 新任的陕西布政使司左布政程泰此刻正同巡察御史冯秦相对而坐,在二人的面前则是一张桌案。 二人你来我往的落子,一旁自有貌美的侍女侍奉着。 这会儿冯秦捋着胡须向着程泰道:“料想这会儿苏祥、胡希他们也该见到了李桓才是,程大人你说李桓召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程泰挽着衣袖,将一颗棋子落下,嘴角含笑道:“李桓此子心思诡诈,老夫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何目的,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 冯秦好奇的看着程泰。 只听得程泰笑道:“李桓是小狐狸不假,可是苏祥、胡希这些人可都是地头蛇,一个个也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李桓若是想要拿捏这些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冯秦则是摇头道:“自古民不与官斗,胡希、苏祥他们怕是没那个胆子违逆李桓吧。” 程泰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民不与官斗倒是不假,可是他们是民吗?就像那苏祥、魏坤哪一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老夫还没有下来的时候,朝中便有几位同僚替其打招呼。” 冯秦正想开口说话,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二人抬头看去。 程府的管家正快步走过来,很快行至近前向着程泰、冯秦二人行礼道:“老爷,冯大人,天方楼的宴席散了。” 程泰、冯秦二人闻言不禁眉头一挑,就听得程泰略带诧异的道:“这么快?” 程府管家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道:“老爷有所不知,那李桓召集胡希、苏祥等人,根本就没有搞什么宴席,只是到场同苏祥等人说了几句话而已,然后便丢下苏祥等人离去了。” 说着管家笑道:“这哪里是什么宴席啊,大家都说,这根本就是将苏祥等人喊过去,吩咐几句,所以苏祥、胡希他们连饭都没有吃上……” 冯秦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几分古怪的笑意道:“还别说,这种事情李桓倒是做的出。” 都是程泰看着管家道:“可知道李桓召集苏祥等人所为何事吗?” 管家点了点头道:“苏府派来的人说,李桓之所以召集他们,是想要他们这些西安府的豪商协助朝廷平抑物价,将西安府暴涨的物价降下去。” 程泰、冯秦对视一眼,好一会儿程泰摇头道:“李桓还是太过年轻了啊,历来但逢大灾,物价飙涨本就是常态,官府便是出面号召商贾平抑物价,可是又有几人会听。” 说着程泰带着几分嘲讽道:“就在不久之前,老夫便以布政使司的名义发布告示,晓喻城中商贩不许哄抬物价,可是又有什么成效?非但是没能将物价降下去,反而是物价再度暴涨。” 随即程泰冷笑道:“他李桓是钦差大臣不假,可是终究是太过年轻了,他以为他靠杀人杀出来的那点凶名真的能够震得住所有人不成?” 捋着胡须的冯秦显得很是沉默,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也能够看出冯秦对于程泰的话很是赞同。 好一会儿,冯秦抬头向着程泰道:“锦衣卫的名头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程布政,你说胡希、魏坤、苏祥他们这些人会不会给李桓面子降价呢?” 程泰哈哈大笑道:“老夫可不知晓。” 话是如此说,但是只看程泰的反应就知道,程泰肯定是认为苏祥等人绝对不会降价。 吴府 一身常服的吴威数十年为官所养出的那一股威势,即便是身着常服也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出现在吴威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在天方楼叫嚣着不惧李桓的廖家族老,廖荣。 如果说是别人的话,在吴威这位布政使司二把手的高官面前肯定非常的紧张,但是廖荣却是显得很是轻松自然,丝毫没有将吴威身上的那点官威放在心上。 吴威看着廖荣淡淡道:“这么说李桓是想要你们平抑物价,但是你们大家伙都不同意,准备抬高物价,以做还击?” 廖荣自己给自己倒上茶水,喝了一口道:“不错,李桓再怎么的权柄滔天,那也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强龙不压地头蛇,真惹火了大家,大家有的是办法让他灰溜溜的滚蛋。” 吴威眯着眼睛看着廖荣,突然之间笑道:“若是如此的话,你们可就真的是将李桓这位钦差给得罪死了,到时候难保不会寻你们的麻烦。” 廖荣闻言不屑道:“那又如何,我廖家背靠秦王府,还怕他一个钦差不成?” 吴威不禁无语,大明藩王乃是皇室宗亲,有这样的靠山,诚如廖荣所言,廖家背靠秦王府,李桓就算是想要找麻烦,也不可能找到他们廖家的身上。 看了吴威一眼,廖荣笑道:“吴大人,你说如果咱们所有人突然之间下令西安府所有店铺关门,然后放出消息,说是被钦差所逼迫,这西安府数十万百姓将会是什么反应……” 吴威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脸上满是骇然之色,下意识的道:“你们疯了,万一到时候闹出大乱……” 廖荣淡淡道:“咱们没疯,只是想让那李桓知道,别以为他是钦差就想着拿捏咱们,咱们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 吴威微微颔首看了廖荣一眼道:“这是苏祥还是魏坤让你来同本官说的?” 廖荣闻言哈哈大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吴大人你,这话是魏坤托我说于大人听得。” 吴威冷笑道:“老夫就知道这是他魏坤的主意,你告诉他,这些话老夫会通过一些渠道传入钦差李桓的耳中的。” 显然吴威数十年宦海沉浮,早已经是一只老狐狸一样的人,廖荣今日来寻他,特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吴威便猜到这肯定是有人想要借他之口将这些话传给李桓听。 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想要告诉李桓,让李桓知晓,不要逼他们,你做你的钦差,我赚我的银钱,大家两不相干,真逼急了,兔子还会咬人呢。 廖荣起身道:“这几日,吴大人不妨看一场好戏。” 看廖荣那一副模样,吴威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来,神色凛然的看着廖荣道:“廖荣,这些话我会帮你们传给钦差听,但是你们最好是不要乱来,这位钦差也不是好相与的。” 廖荣不禁笑道:“吴大人你好歹也为官数十年,见多识广,你以为魏坤、苏祥他们是好相与的吗?” 吴威闻言轻叹道:“罢了,老夫只是提醒你们,李桓此子非同一般的官员,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别看先前在程泰、冯秦等人面前,吴威一副不将李桓放在心上的模样,但是吴威如果真的那么傻的话,也不可能一步一步的爬到今天这般的高位了。 要不是吴家同廖家多少有些关系的话,吴威怕是也不会提醒廖荣。 只是看廖荣那副模样,吴威便不再多言。 一方面是吴威看出他说什么,廖荣也未必会听,另外一方面也是吴威对苏祥、魏坤这些人的能力有所了解。 这些人当真是联合起来的话,说实话,吴威还真的不看好李桓能够在这些人手中讨得什么便宜。 却说成不忧、丛不弃等十几名华山剑宗弟子进入府城之中打探关于岳不群的消息,只可惜就连锦衣卫都寻不到岳不群的踪迹,就不要说是他们了。 因此一天过去,岳不群的消息没有寻到,可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却是将成不忧、丛不弃等人给镇住了。 风清扬、封不平被锦衣卫的人给围杀了。 成不忧、丛不弃等剑宗弟子按照约定在城中一处小院,这小院也算是他们剑宗在西安府府城的一处落脚点。 结果没有等来风清扬、封不平他们,却是等来了这么一个噩耗。 看着那名一脸惊恐之色的剑宗弟子说着风清扬、封不平被锦衣卫围杀的消息,成不忧、丛不弃二人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成不忧直接抓着那名剑宗弟子的衣领怒喝道:“丁立,你说什么,风师叔、封师兄他们怎么可能会被锦衣卫围杀,他们若是想逃,这天下谁人能够拦得住风师叔他们?” 怪不得成不忧他们无非接受这个消息,毕竟在他们看来,风清扬修为那么高,怎么可能会被人围杀。 丁立哭丧着脸道:“风师祖他们是被锦衣卫指挥使还有数百锦衣卫以强弩围杀的。弟子无能,只能远远的看着,就那么亲眼看着风师祖还有封师伯二人被锦衣卫那些鹰犬射杀。” 噗通一声,成不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颓然之色。 丛不弃则是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怒道:“该死的锦衣卫。” 丛不弃抬头向着成不忧道:“成师弟,我们必须要为风师叔、封师兄他们报仇……” 小院之中,十几名剑宗弟子脸上也尽是愤怒之色,义愤填膺的看向成不忧、丛不弃。 封不平身死,成不忧、丛不弃二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之中大半都是从小就被封不平师兄弟所收养的孤儿,这些剑宗弟子不敢说所有人,至少大半对剑宗忠心不二。 或许这些剑宗弟子对风清扬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对于封不平却有着极深的感情,尤其是那些孤儿,更是将封不平视作父亲一般。 如果说成不忧、丛不弃他们站出来带着他们给封不平报仇的话。这些剑宗弟子大半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成不忧抬起头来,同丛不弃对视一眼,红着眼睛道:“好,为封师兄报仇……”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院门突然之间被人狠狠地踹开,以至于一扇门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让成不忧、丛不弃等人一愣,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而随着大门被人给踹开,就见一队锦衣卫涌入院子当中,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玉章。 就见顾玉章一身锦衣卫官服,腰间悬着绣春刀,大步走进院子当中。 数十名锦衣卫手持强弩出现在院子四周的高墙之上,再加上涌入院子当中的锦衣卫,加起来足足有大几十人。 这声势不可谓不骇人,只看成不忧、丛不弃等剑宗弟子被震住就知道这些锦衣卫的出现给众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你们……你们怎么会寻到这里!” 这一处院子可以说是非常的隐秘,除了他们剑宗弟子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处所在。 可是锦衣卫的人却直接将他们给包围了,要说不是提前准备的话,绝对不可能会来这么多的锦衣卫。 成不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走进院子的顾玉章,尤其是四周的那些锦衣卫。 噗嗤一声,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传来,一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成不忧的背心。 成不忧只感觉浑身的力气在飞速的流逝着,与此同时缓缓转过头去,看着手中握着匕首,身上染满鲜血,眼中满是惶恐之色的丁立。 看到在身后给了自己致命一击的赫然是自己的弟子丁立的时候,成不忧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以及失望之色。 “丁立,竟然是你……” 丁立看着跌坐于地,气息微弱的成不忧,双手之上满是鲜血,手中的匕首也跌落于地,连连后退道:“师傅,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同朝廷作对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丁家镇会被风师祖他们牵连的……” 原来出手给成不忧致命一击的竟然是成不忧的弟子丁立,不同于那些被封不平他们所收养的孤儿,丁立是出身于丁家镇的弟子,在丁家镇有亲人,有族人。 那些孤儿无牵无挂,可以陪着封不平他们去袭击朝廷命官,可是丁立这些出身于丁家镇的弟子却未必所有人都会陪着封不平他们发疯。 所以说在丁立被顾玉章发现之后,只是被顾玉章那么一威胁,丁立便直接交代了所有,带着顾玉章包围了剑宗这一处落脚点。 丛不弃等剑宗弟子直到这个时候方才反应过来。 先前锦衣卫突然之间杀到已经是让他们深感震惊了,可是接下来丁立背刺成不忧更是让丛不弃等剑宗弟子感觉如在梦中一般。 “欺师灭祖的孽障,我杀了你!” 丛不弃眼看着成不忧倒在地上,性命垂危不由心中生出无尽的怒火,身形一跃,挥剑便刺向了丁立。 丁立见状不由大叫道:“大人救我啊!我杀了成不忧,我为锦衣卫立了功……” 顾玉章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看上去并没有出手的意思,显然顾玉章对于丁立这般欺师灭祖的行径也是瞧不上。 他是策反了丁立不假,但是并没有安排丁立背刺成不忧啊。 丁立背刺成不忧完全就是丁立自己的举动,别说是丛不弃他们感到震惊,就是顾玉章也被丁立的背刺之举给搞得心惊不已。 如果说单单只是背叛剑宗的话,那还没什么,毕竟可以说成丁立是为了丁家镇上下上百口人命着想。 但是背刺成不忧,那就是品性的问题了,对于这样一个可以欺师灭祖的人,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几个人会接纳的。 没见这会儿四周的锦衣卫看向丛不弃扑向丁立的时候,皆是一副无动于衷看好戏的模样吗! 丛不弃怒道:“孽障,你欺师灭祖,谁人会救你!” 丁立连滚带爬向着顾玉章喊道:“顾大人救命,我知道剑宗其他弟子的下落,我还知道剑宗所有的产业,我知道……” 气息奄奄的成不忧,被几名剑宗弟子扶起,陡然之间听到丁立大喊之声不禁睁大眼睛,一口鲜血喷出怒吼道:“孽障……” 只可惜成不忧一口气吐出,身上的生命气息彻底消散,身子一软没了气息。 “师傅……成师叔……” 几名剑宗弟子见状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一名小旗官看向顾玉章,意思很清楚,就是在问顾玉章要不要救人。 顾玉章看着狼狈不已的丁立,缓缓摇了摇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丛不弃一剑刺入丁立的咽喉之中,随着丛不弃一挑,鲜血激射。 丁立双手捂着喉咙,口中呜呜出声,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直到这个时候,顾玉章方才向着丛不弃道:“丛不弃,风清扬、封不平皆已伏诛,尔等若是束手就擒,或许还有活命的希望……” 丛不弃闻言哈哈大笑道:“封师兄、成师弟他们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几乎一半的剑宗弟子无声的站在丛不弃身后,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顾玉章看了丛不弃一眼,挥了挥手道:“送他们上路。” 下一刻就见四周锦衣卫齐齐射出弩箭,数十支弩箭攒射之下,只是第一波,站在丛不弃身旁的剑宗弟子便尽数倒下,就算是修为最高的丛不弃哪怕是尽力格挡也是身中数箭。 不远处的几名剑宗弟子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有人直接丢了手中长剑大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了。” 丛不弃身子摇摇晃晃,脑海之中闪现这些年他们师兄弟几人在丁家镇那小小的山村之中的画面。 “封师兄,或许我们不该出山的……” 噗通一声,丛不弃身形倒下。 顾玉章看到这般情形,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挥手道:“将所有人带走。” 一处宅院之中,魏坤坐在那里,看着一名管事道:“锦衣卫的人在干嘛?” 那管事当即便道:“回老爷,不久前咱们的人传来消息,说是锦衣卫的人在追杀一伙江湖宵小。” 魏坤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轻笑道:“这位钦差还真是有趣。” 几名管事皆是垂首而立,四周隐隐可见一道道身影隐于宅院隐秘所在,气息彪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魏坤挥了挥手,一旁侍奉的几名侍女退了下去,就听得魏坤道:“去通知廖家、胡家、苏家,就说可以开始了。” 这一日,西安府府城之中,一处处的盐铺、粮店、油铺挂出了降价的招牌,惹得城中百姓为之沸腾。 一时之间盐粮降价的消息传遍全城。 西安府府衙之中,不久之前才来到府衙的程泰、冯秦等人正悠然的坐在那里品茶。 程泰悠然笑道:“也不知李桓见到魏坤他们那些人根本就不配合他平抑物价会是什么反应。” 冯秦轻笑道:“想来是非常的生气吧。”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吏员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冲着程泰、冯秦道:“大人,好消息,降价了,降价了啊!” 冯秦、程泰二人闻言不禁向着那吏员看了过来,两人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只听得程泰带着几分不解道:“什么降价了?” 那名吏员带着几分激动与欣喜道:“回大人,城中的盐粮全都降价了。” 噗的一声,程泰刚喝了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幸好冯秦没坐在其对面,不然的话非得被喷一脸不可。 程泰也顾不得失态了,直接站起身来,惊愕的盯着那吏员道:“你说魏坤、苏祥他们那些人全都降价出售盐粮了?” 吏员兴奋的点头道:“是,都降价了,全都降价了。” 冯秦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而程泰则是口中低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好一会儿程泰方才平复了几分心情,挥挥手示意那名吏员下去,长吸一口气这才看着冯秦道:“冯御史,你说这些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莫非是真的怕了李桓不成?” 怪不得程泰会这么问,实在是胡希、魏坤这些豪商会降价完全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冯秦脸上露出几分疑惑,闻言摇头道:“老夫也有些看不明白了,或许他们真的迫于李桓的凶名怕了呢?” 正说话之间,不远处一道身影大步走了过来,不是右布政吴威又是何人。 二人看到吴威的时候不禁向着吴威看了过来,而吴威走进厅中,冲着二人拱手一礼道:“两位大人可知晓城中盐粮降价了?” 冯秦、程泰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想来吴大人也知晓了吧。” 吴威可以说是西安府的地头蛇了,如果说论及消息灵通程度,别看程泰身为左布政、冯秦又是巡察御史,可是比起吴威来却是差了许多。 这会儿冯秦、程泰看着吴威道:“吴大人,魏坤、胡希他们这次怎么会这么的配合,这好像不符合他们的性子啊。” 吴威闻言,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之色点头道:“昨日本官得到消息,魏坤他们可没打算向钦差李大人低头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一夜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别说是两位大人了,就是下官这会儿也是一头雾水呢。” 程泰、冯秦二人对视一眼,吴威这话应该没有骗他们,毕竟如今他们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说吴威真的知晓其中缘由的话必然不会瞒着他们。 深吸了一口气,程泰看向吴威道:“要不要召苏祥几人前来,问一问他们究竟想要干嘛?” 吴威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下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吴威这么一说,程泰、冯秦两人也是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安。 陕西锦衣卫千户所衙门 李桓正看着顾玉章呈上来的关于华山剑宗的消息,随着风清扬、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身死,剑宗弟子死的死,降的降,就连剑宗这些年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家底也都尽数被锦衣卫给审了出来,可以说这次剑宗是真的是完了。 李桓满意的将那一份卷宗放下,冲着钱宁还有恭敬无比的站在一旁的顾玉章点了点头道:“不错,顾玉章能力倒是不差,此番立下这般的大功,便升你为百户官吧。” 顾玉章闻言大喜,当即恭敬的向着李桓拜下道:“属下拜谢指挥使大人。” 李桓含笑道:“不用谢我,你立下大功,理当重赏。”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身影匆匆而来,正是杜广。 听到脚步声,李桓抬头向着杜广看了过去。 杜广神色颇为古怪,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感觉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 李桓眉头一挑,淡淡的扫了杜广一眼道:“杜广,何事?” 杜广冲着李桓拜了拜道:“大人,西安府府城之中,几乎八成以上的盐粮商铺尽皆挂出了招牌,降价了,全都降价了!” 杜广话音落下,李桓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愕然,至于说一旁的钱宁则是下意识的道:“这怎么可能?” 杜广只是看了一脸震惊与不信之色的钱宁还有杜广,神色肃穆的道“大人,消息千真万确,如今整个西安府府城已经传遍了,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旁的陈耀只是呆了呆,随即便道:“看来这些人是怕了咱们大人的威名啊!否则也不会乖乖的降价。” 【嗯,第一更吧,晚上应该还会有,这次不吃烧烤了,呜呜呜,看看有月票没,投票呀。】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连钦差都敢耍!【求订】 此时李桓已经平复了起初的惊讶,不过却也微微皱起眉头。 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没有想到胡希、魏坤这些人会听从他的吩咐将城中盐粮价格给降下来。 李桓对于这些商贾的性情还是相当了解的,这些人为了利益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别说是他一个钦差开口,就算是天子下旨,这些人恐怕也不会放弃到手的利益。 但是现在这些人真的降价了,这种异常到底意味着什么,这就不得不让李桓深思了。 至于说杜广会不会带来假消息什么的,李桓还真的没想过,这等事情杜广肯定是确认再三才会前来告诉他。 抬起头来,李桓看了一脸震惊之色的钱宁、杜广、曹雨等人,吐出一口浊气,只看几人的反应,李桓就知道问了这些人恐怕也是白问,有那功夫还不如自己好好的想一想胡希这些人的目的究竟为何呢。 李桓起身,向着衙门之外走去道:“陪本官出去走一走。” 几人连忙跟在李桓身后向着外间走了过去。 出了锦衣卫衙门,很快便融入了长街上的人流。 相比往常,明显长街之上多了许多人,只看这些人许多手中都拿着布袋就知道,这些人十之八九是得到了各家降价的消息,此刻正急着前去抢购盐粮呢。 先前西安府的盐粮价格那是一日一个价,每天都在高涨,对于城中百姓来说,眼看着那价格都要吃不起盐粮了。 甚至对于一些普通的百姓之家,要是盐粮价格再降不下来的话,他们怕是就要出城如那些流民一般,每天靠着官府施舍的那点米粥续命了。 现在陡然之间得知城中盐粮降价,自然是引得不少人赶去购买,能多买一点就是一点。 李桓看着这些百姓,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喜色,反而是皱着眉头。 远远的看着前方一处粮店,李桓脚步停下。 只看那粮店的招牌就知道这是苏家的一处粮铺,就在粮铺门口处挂着一个招牌,上面标注着今日的粮价。 李桓只看一眼就确定,这粮价相比前两日的确是降低了不少。 “奇怪,难道说这些人真的是良心发现了不成?” 一旁的钱宁明显也看到了那招牌上的粮价,忍不住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李桓没有开口,只是远远的看着。 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的向着他们走过来。 几名家丁仆从簇拥在一名员外模样的人走过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受邀的西安府大粮商苏祥。 苏祥脸上挂着笑意,似乎是看到了李桓几人,连忙向着李桓几人拱手一礼道:“草民苏祥,见过钦差大人。” 李桓打量了苏祥一番,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以李桓的灵觉如何看不出,苏祥分明就是在等着他,所以在见到他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苏祥笑着道:“大人,草民等人已经按照大人吩咐,主动降价,不知钦差大人可还满意否?” 李桓只是看了苏祥一眼,微微点头道:“苏员外倒是有心了,员外善举,城中百姓必然感念于心。” 苏祥闻言笑道:“大人的要求,咱们还是要听从的不是吗?只要大人满意就好。” 说着苏祥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若是大人没有其他事的话,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目送苏祥的身影远去,忽然之间陈耀开口道:“大人,我怎么觉得这苏祥是故意来见大人您的啊。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钱宁也忍不住道:“这人的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李桓皱着眉头,心中想着苏祥来见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似苏祥这般的豪绅可不是傻子,一举一动都有目的,不可能白白的在这里等着他,就为了同他说两句话。 忽然之间前方正在售卖粮食的店铺伙计高呼道:“今日粮食已经售尽,店铺要关门了,若是有需要的话,大家明日再来。” 在粮铺门口处,围了一群的百姓闻言顿时忍不住急了,他们好不容易等到粮食降价了,结果还没轮到自己呢,竟然告诉他们停售了。 至于说售尽了这么一说,百姓们可是不信的,尤其是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那粮铺之中堆积如山的粮食,这哪里是售尽了啊。真当他们都是瞎子不成? 有百姓忍不住请求粮铺管事再售卖一些粮食,只是店铺里的伙计却是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将一众百姓驱赶开来,然后咣当一声将门关上,随即十几名膀大腰圆手持凶器的护卫站在了粮铺之前。 “滚!” 管事一声大喝,只将一众百姓给吓得连连后退。 李桓看到这一幕不禁面色一寒,深吸一口气道:“去其他地方看一看。” 很快李桓等人便走过了许多地方,就见城中几乎所有的粮铺皆挂出了粮食售尽的招牌。 许多百姓抱着希望而来,最后却是只能带着失望而归。 钱宁、杜广、陈耀等人面色阴沉。 就听得陈耀怒骂道:“狗屁的降价,他们这是降价吗,降价之后不卖东西,这是糊弄谁呢?” 陈耀话音落下,就听得李桓的声音带着几分森寒道:“自然是糊弄本官!” “啊!” 陈耀闻言不由一声低呼,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怒色,可不就是糊弄李桓的吗?李桓让他们降价,他们的确是降价了,可是降价之后又不卖东西。 同时陈耀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方猜苏祥会在那里等着他们了,这摆明了就是告诉李桓,他们的确是按照李桓的吩咐降价了,可是降价之后的事情,还是他们说了算。这已经是在向李桓示威了。 “该死,大人,让我带上一队人,抓了他们。” 与此同时,府衙之中 一名吏员脸上带着几分异样的神色向着吴威、程泰、冯秦几人道:“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城中几乎九成的粮铺都关门停售了。” 程泰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道:“不是说几乎所有的粮铺都降价了吗,怎么就突然关门停售了?” 倒是吴威在愣了一下之后随即脸上露出了然之色,捋着胡须忍不住叹道:“魏坤、苏祥他们这一手可真是玩的妙啊,他们就不怕因此而激怒了李桓吗?” 冯秦捋着胡须一脸感慨的道:“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这么戏弄李桓,他们真不怕李桓一怒将他们给抄家灭族啊。” 吴威闻言淡淡道:“他们还真不怕,相信李桓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城中百姓买不到粮食,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程泰恍然,却是忍不住道:“真不知道李桓得到这消息,将会是什么反应。” 冯秦忍不住笑道:“生气肯定是非常生气,但是李桓却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又不是没有给他面子。” 程泰想到胡希、魏坤等人的操作,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道:“怕是这会儿李桓杀人的心都有了吧。” 吴威淡淡道:“再如何的恼怒,咱们这位钦差也只能忍着。” 就在程泰、吴威几人议论李桓得到消息会是如何反应的时候,长街之上,李桓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一处关门的粮铺,仿佛是没有听到陈耀的话一般道:“老老实实的听话,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这话一出,陈耀、杜广、钱宁几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就听得李桓冷声道:“点齐人马,随我去抓人。” 陈耀一听顿时一脸惊喜之色道:“大人您终于下定决心要抓人了吗?真是太好了,属下这就去召集人手。” 钱宁忍不住向着李桓道:“大人,您不是准备等到大军抵达,看看这些人的反应再动手吗?” 李桓背着双手,轻叹道:“本官等得及,可是这城中百姓却是等不及,陕地无数受灾的百姓等不及啊。” 说着李桓冷哼一声道:“既然给了他们机会,他们自己不愿意抓住,非要同本官玩什么心机手段,那么本官就让他们知道,锦衣卫不是那些文官,有耐心陪他们耍心机。” 杜广、曹雨眼中皆是闪过兴奋之色。 跟在李桓身边,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李桓的风格。 李桓报仇不隔夜的名头岂是白叫的,这次要不是因为关征、任平他们所率领的振威营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恐怕李桓就不是给苏祥他们下请帖,而是直接命令大军堵门抓人了。 甚至李桓这次还是给了苏祥等人机会的,只可惜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完全是将李煌视作如程泰、冯秦这些官员一般。 甚至还在李桓面前玩起了心机手段,自然是惹怒了李桓。 苏祥并没有走远,离开李桓等人的视线之后,直接便走进了一处酒楼当中。 酒楼之上,一间包厢之中,就见胡希、魏坤、廖荣、蒋正业等十几道身影正聚集在包厢内。 看到苏祥走进包厢,众人的目光齐齐向着苏祥看了过来。 胡希含笑向着苏祥道:“苏兄可曾见过那位钦差了吗?” 苏祥脸上满是笑意的点了点头道:“见过了。” 魏坤轻笑道:“想来李桓看到苏兄你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的惊讶。” 苏祥笑道:“惊讶是有的,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他当时肯定是以为咱们给了他薄面,主动将价格降了下来。” 廖荣冷笑道:“那么这会儿他肯定已经看到咱们所有的店铺统一关门了,若是他不傻的话,这会儿肯定该明白咱们这是在耍着他玩呢。” 说着廖荣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说,若是明日他李桓看到咱们将价格提的更高,他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蒋正业带着几分不屑道:“管他什么反应,咱们自己的粮食,想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这次就当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钦差也不是万能的。” 顿时便有人附和道:“说的好,在咱们的地盘上,是龙是蛇都得盘着,钦差又如何。” 长街之上,数百锦衣卫正在集结,与此同时,西安府城门口处,一队人马正在十几名锦衣卫的带领之下押着几十辆马车缓缓的入城。 这些正是不久之前,李桓他们在华阴县所招募的数百青壮。 李桓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便说过要在陕地自流民之中招募一批青壮重整京营。 显然在华阴县招募数百青壮就是一个开始,只不过这些青壮明显没有经过训练,看上去同普通百姓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数百青壮。 当这些人进入西安府的时候,一骑锦衣卫飞奔而来。 “大人,蒙百户押送着华阴县抄没的金银,以及数百青壮已经入城了,还请大人示下,如何安置?” 李桓闻言不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啊。 他先前一直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没有对胡希、苏祥等人动手,一方面是想要给这些人一次机会,另外一方面就是因为人手不够。 涉及到城中大小豪商数十家之多,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的话,李桓必然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数十家统统拿下。 可是这样一来,必然要动用大量的人手,只是李桓如今可用的人手满打满算也就只有数百人。 不算随他前来的三百锦衣卫,陕西锦衣卫千户所一时之间所能抽调的锦衣卫乃至编外人员,加起来也最多能够凑出三四百人。 再多的话已经是超出了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极限,所以说李桓真要这个时候动手,手下其实也只有六七百可用之人。 如果说是对付一家两家,这么多人自然是绰绰有余,别说是抓人了,就连抄家都足够了。 但是这次李桓要对付的不是一家两家,而是足足数十家之多,尤其是如苏家、胡家、魏家,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山茶子,一旦他带领锦衣卫杀上门去抓人,难保这些人不会狗急跳墙进行反抗。 而已这几家所掌握的力量,说实话,李桓手下数百人还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镇压这些地方豪强。 其他不说,单单是大盐商魏坤,根据锦衣卫所掌握的消息,魏坤手下便养着三五百亡命之徒做为打手,甚至如果魏坤愿意的话,随时能够拉出一支近千人的队伍出来。 真当能够垄断一省之地食盐的大盐商是摆设啊,没有三五百骨干,上千人手看护那偌大的产业,魏坤又怎么可能坐享一省盐利。 或许魏坤比之两淮盐商来要差了那么一筹,但是那也是同两淮盐商相比,放眼这陕地,诸多豪商当中,真要说手下亡命之徒之多,怕是没有哪家能够与之相比。 这会儿突然之间多了几百青壮,虽然说只是青壮,可是如果穿上锦衣卫的衣服,再拿上兵器,或许上手杀人不行,但是充一充人数,壮一壮声势绝对没有问题。 李桓当即冲着钱宁道:“钱宁,你立刻去安排一下,让蒙亮百户带那数百青壮换上锦衣卫的衣服,然后给我将人带过来。” 钱宁闻言眼睛一亮道:“大人尽管放心,衙门里其他没有,锦衣卫的衣服找个几百件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实在不够,我再让手下人凑一凑,总能够凑齐的。” 李桓摆了摆手,钱宁当即纵马而去。 大量的锦衣卫汇聚过来,随着锦衣卫的人数越来越多,自然也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府衙之中 一名巡检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冲着程泰、吴威几人道:“大人,不好了,锦衣卫的人正在集结,怕是要出事啊。” 程泰、冯秦闻言直接面色大变,豁然站起身来,就听得程泰惊呼一声道:“不好,李桓他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吴威面色微微一变,略带迟疑的看着程泰、冯秦几人道:“两位大人,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啊,胡希他们的举动或许又戏耍,挑衅李桓的意味,但是李桓堂堂钦差,总不会这般心胸狭窄,直接便要动手抓人吧。” 听吴威这么说,程泰与冯秦对视一眼,就听得程泰苦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李桓此子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的名声吗?” 吴威微微一愣,陕地距离京师那么远,闲着没事谁会打听这些啊。 再说了,就算是有零星的关于李桓的消息传来,早已经被传的不成样子,就算是听了,也当做笑话一般,没有谁会放在心上。 别说是先前没有听说过,就算是真的听说过关于李桓睚眦必报的消息,吴威也不会当真啊。 可是现在看冯秦、程泰的反应,似乎李桓这真的是要玩真的啊。 吴威忍不住道:“两位大人,千万不能让李桓动手抓人啊,到时候会出大事的。” 别人不清楚,他吴威如何不清楚苏祥、胡希、魏坤这些人的底细,逼急了这些人,搞不好整个西安府府城都要陷入到一场大乱当中。 程泰额头之上满是紧张与担忧的细密汗珠,原地来回走动,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吴威看着程泰道:“大人,咱们快去阻止钦差大人啊,否则一旦动手,怕是就来不及了。” 程泰闻言不禁冲着吴威急道:“这个时候去阻止李桓那杀星,本官那是脑袋坏掉了啊,到时候搞不好就被李桓当做苏祥、魏坤等人的同党给拿下了。” 一旁的冯秦闻言咬牙道:“去寻李桓求情,还不如赶紧去寻苏祥、魏坤他们,然后带他们去给李桓赔礼道歉,请李桓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听冯秦这么说,程泰不由眼睛一亮,忙道:“对,对,赶紧去寻苏祥、魏坤他们向李桓负荆请罪,请李桓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们一遭……” 只可惜不等程泰将话说完,就听得吴威摇头道:“这不可能,以本官对苏祥、魏坤他们的了解,他们绝对不可能会向李桓请罪的,况且一旦向李桓低头,到时候他们必然要按照李桓的吩咐平抑物价,到时候他们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的银钱,那比杀了他们还难。” 程泰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就做壁上观,看他们两方斗法吧。” 身为堂堂的一省布政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幸好李桓没有听到,否则的话,怕是第一个就要将程泰给拿下。 锦衣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一直监视着李桓以及锦衣卫衙门的各家的眼线。 做为西安府真正的地头蛇一样的存在,苏家、魏家、胡家等各家对西安府的渗透以及掌控甚至还要超出官府对西安府府城的掌控。 李桓之所以没有悄悄的集结人马,而是如此大张旗鼓,不是李桓不知道这般举动必然会惊动了苏祥、魏坤等人。 如果可以的话,李桓倒也想以奇兵天降之势杀各家一个措手不及,只可惜在这西安府府城之中,想要不惊动各家聚集大量的锦衣卫,说实话,还真的做不到。 但凡是锦衣卫有一点的风吹草动,苏祥、魏坤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想瞒着各家有所行动,摆明了不现实。 既然如此,李桓干脆就不去隐瞒,而是大张旗鼓,或许没了奇兵天降的效果,但是却也以堂堂正正之势压人。 酒楼之中 嘭的一声巨响,包厢的大门被人狠狠的推开,只将魏坤、苏祥等人给搞得一惊,随即众人皆是冲着来人怒目以视。 魏坤脸色颇为阴沉,看着来人道:“魏武,若是不给老爷我一个交代的话,自己去领三十大棍吧。” 魏武是魏坤的心腹手下之一,但是魏武的举动明显有失礼数,没看一众人都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看着魏武吗。 魏武身形魁梧,宛若铁塔一般,闻言恭敬的向着魏坤道:“老爷,锦衣卫的人正在集结,如今至少聚集了三四百人之多,而且根据我们派去锦衣卫监视的人手传来的消息,锦衣卫似乎正在抽调人手,要不了许久至少能够聚集五六百人。” “什么?” 听到锦衣卫的人正在聚集,在场不少人皆是一惊,尤其一些人似乎是想到了锦衣卫集结的目的,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慌乱之色。 “李桓他不会是想要对我们不利吧。” “他是疯子吗,竟然敢对我们动手?” “他就不怕我们与他拼个鱼死网破吗?” 不少人满是惶恐之色,虽然说他们平日里也算得上是这城中的土霸主,可是千古以来对于官府的那种敬畏还是烙印在骨子里的。 在场许多人其实大多都是墙头草,随风倒,更多的是迫于压力,只能跟着魏坤、苏祥、胡希等人。 因为苏祥、魏坤他们表现的信心十足,再加上不愿意割舍利益,自然而然也都选择同苏祥、魏坤他们保持一致。 可是现在闻知李桓集结锦衣卫,似乎是要对他们不利,这下不少人都有些慌神了。 相比不少人露怯,一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模样,苏祥、胡希、魏坤他们不愧是这些豪商之首,虽然说脸上同样带着几分惊讶与震惊,但是也没有露出慌乱不安之色。 扫了众人一眼,魏坤冷哼一声,一股煞气自身上升起,猛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登时就见那桌案哗啦一下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要知道那桌案可是上等的木料所打造而成,就算是一般的二流好手一巴掌下去都未必能够将之震裂,更何况还是将之轻松拍碎。 魏坤竟然是一名深藏不露的一流好手,尤其是身上那一股煞气,要是手上没有沾染数十条人命,恐怕也凝聚不出这般的杀气。 “慌什么慌,锦衣卫的人还没来呢。若是怕了的话,就给魏某滚出去。” 魏坤那充斥着杀气的目光扫过一众人,但凡是被魏坤的目光注视到,原本惊慌失措,坐立不安之人尽皆身子一僵,一个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流露出畏惧之色,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不敢同魏坤对视。 原本嘈杂无比的包厢随着魏坤开口,一下子陷入到了一种寂静当中,足可见魏坤的威慑力。 一直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的苏祥、胡希二人就坐在魏坤身旁,同在一张桌子上,看着面前散落了一地的碎片,苏祥捋着胡须看着一脸煞气的魏坤,轻笑道:“魏兄还是雄风不减当年啊。” 胡希笑道:“大家不用担心,魏兄只是同大家开个玩笑而已。” 随着苏祥、胡希二人开口缓和气氛,原本随着魏坤开口而变得无比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几分。 不少人看了苏祥、胡希二人一眼,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魏坤的凶名太盛了,平日里倒是没觉得什么,甚至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忘了魏坤是干什么起家的。 结果在魏坤发火,尤其是感受到魏坤眼中的杀机的时候,许多人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当年魏坤所做下的几桩灭门大案,一时之间许多人都被镇住了。 【第二更送上,求订阅,月票,打赏吧。看看还有月票没有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才是一念屠一门【求订】 蒋正业虽然是一个盐商,也算得上是小有实力的人物了,可是比之魏坤来,却是差了太多。 这会儿蒋正业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目光投向了魏坤,脸上带着几分郑重之色道:“魏兄,你说咱们该如何应对吧,大家伙全都听你的。” 蒋正业这一开口,众人也都看向了魏坤。 魏坤、胡希、苏祥明显是众人的主心骨,而相比魏坤的凶名更甚几分,大家多少也都知道魏坤的实力,所以这个时候,众人对于魏坤反倒是更为信任依赖一些。 魏坤只是稍稍沉吟一番便道:“诸位,他李桓应该很清楚,若是动了咱们这些人,整个西安府都要大乱,所以依魏某之见,李桓集结锦衣卫,最多就是想要寻一个人,杀鸡儆猴给大家看罢了。” 不少人听魏坤这么一说,都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想一想魏坤说的也很有道理,对付他们一群人,和对付他们之中一两个人意义可是大为不同。 真的如魏坤所说的那般,李桓只是想要寻一两人杀鸡儆猴的话,他们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不过刚松了一口气,立刻就有人露出紧张之色道:“可是咱们也不知道李桓到底会拿谁出来立威啊,万一……” 这下不少人都是面色为之大变,在他们自己估摸着,李桓寻魏坤、胡希、苏祥等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毕竟几人做为西安府最大的盐粮豪商,就算是陕西布政使司要动他们都要考虑一下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那么李桓只是杀鸡儆猴,也只会从他们这些不上不下的人当中挑选。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魏坤淡淡道:“大家伙都散了吧。” 魏坤这话一出口,顿时让不少人面色为之一变,魏坤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管他们了吗? 要知道魏坤、苏祥、胡希他们根本就不担心李桓会找他们的麻烦,可是他们却不一样啊。 本来还指望着魏坤帮他们想办法呢,结果魏坤竟然摆出一出坐观其变的架势来,这如何不让众人发慌。 可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魏坤、胡希、苏祥等人便已经出了厢房,然后上了各家的马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听得蒋正业苦笑道:“诸位,大家伙还是自求多福吧,现在只能希望咱们别被李桓给盯上了。” 不提这些豪商心中忐忑无比的离去,却说李桓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当那数百青壮换上了锦衣卫的飞鱼服之后,人数足足达到了千人之多。 上千人明显分成了几队,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而这会儿顾玉章大步向着李桓走过来冲着李桓一礼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打探清楚,不久之前魏坤、苏祥、胡希等人就在远处的酒楼之中小聚,不过似乎是得到了咱们锦衣卫聚集的消息,如今已经散去。” 陈耀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懊恼之色道:“没想到他们不久前还聚集在一起,若是早知如此的话,直接带上人将他们给抓了,肯定能省去不少麻烦。” 钱宁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惭愧之色向着李桓道:“大人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利,按说苏祥、胡希、魏坤他们这么多人聚集,锦衣卫的人应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才对……” 李桓摆了摆手道:“你们不会以为抓了魏坤、苏祥、胡希他们就可以轻松拿捏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吧。” 众人闻言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一个家族,一个势力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被抓就束手就擒,至多能够造成一点混乱而已,甚至真的一举将魏坤等人都给抓了,搞不好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就直接炸了,到时候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大乱呢。 况且如今绝对是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对西安府掌控最为虚弱的时候,一切的暗探几乎要重新安排,打探不到胡希、魏坤这些人的秘密聚会也不稀奇。 毕竟以魏坤他们的实力,真要是想要瞒过如今的锦衣卫的话,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陈耀看着李桓道:“大人,人都到齐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分散开来,直接围了这些人的府邸拿人。” 李桓不禁瞥了陈耀一眼,跟在他身边这么多久,还是这般莽撞的性子,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他们满打满算也就近千人,其中还有近半是充数的青壮,这要是分散开来,至少要分成十几二十队人马,到时候每一队人马都不到百人,对付一些小点的势力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真的遇到了反抗,就凭那点人,还真的控制不住场面。 被李桓看了一眼,陈耀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抓了抓脑袋道:“属下就是说一说而已,大人您尽管吩咐便是。” 李桓微微一笑道:“所有人随我前去魏家拿人。” 钱宁、杜广、陈耀等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也不管李桓到底为何选择对魏家下手,他们只管听从命令便是。 随着一声令下,顿时就见数百浑身流露着煞气的锦衣卫在前,身后同样也是一群锦衣卫,看上去衣着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明显气势不同。 不过在普通百姓看来,两者气势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锦衣卫。 魏坤乘着马车回到了府中,脸上带着几分郑重之色向着身旁的魏武吩咐道:“魏武,去召集咱们的人,让所有的弟兄都打起精神来,小心戒备,以防万一!” 做为魏坤的心腹手下,魏武闻言不禁诧异的道:“老爷,您先前不是说李桓聚集锦衣卫极有可能是要杀鸡儆猴,他应该不至于来寻咱们的麻烦吧。” 魏坤捋着胡须淡淡道:“李桓的确是不大可能来寻我魏家的麻烦,但是有备无患不是吗,老爷我做事素来只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来决定。” 魏武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兴奋之色道:“小的这就去召集一众弟兄。” 魏坤一边向着府中走去一边摆手道:“记得让弟兄们都给我将藏着的强弩、甲胄都准备好。” 魏武脚步一顿,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肃穆的离去。 长街之上,李桓一马当先,一群锦衣卫宛如洪流一般,所过之处,百姓退避,无比惊骇的看着李桓等人远去的身影。 “天啊,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城中多了这么多的锦衣卫了?” “这些锦衣卫要干嘛,就算是抄家也不至于出动这么多人吧。” 在一众人惊愕以及好奇的目光当中,李桓带着锦衣卫直奔着魏府方向而去。 也就是在苏祥、胡希、魏坤等人散去有小半个时辰左右,李桓带着锦衣卫奔着魏府方向而去的消息便传开了。 当然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认为李桓带人是奔着魏府而去的,毕竟魏府附近还有几家不小的豪商,也是先前聚会的一份子。 嘭的一声,就听得府门被人撞开,一名仆从一脸惊慌之色的冲进院子当中高呼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不久之前才带着几分紧张回到府中的蒋正业一回来便将几名心腹手下派了出去盯着锦衣卫的动静。 而恰巧蒋家所居同魏府就在一条长街,两家相距差不多有里许。 本来蒋正业心中便忐忑不安,他蒋家看似家业不小,家财数十万还是有的,但是同魏家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有什么可比性。 先前蒋正业便担心会被锦衣卫给盯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坐在客厅之中的蒋正业努力的让自己平复心情,蒋家的几名族老也都面色凝重的坐在那里。 显然已经从蒋正业口中知晓了蒋家极有可能会面临的危机。 忽然之间,府门被撞开,那家丁一边跑一边喊,自然是惊动了大堂之中的蒋正业等人。 咣当一声,端在手中的茶杯直接跌落在地,蒋正业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颤声道:“完了,我蒋家完了啊!” 如果说钦差李桓针对他们所有人的话,蒋正业还真不怕,他们各家联合起来,足可以将西安府府城给掀翻了,未必不能同李桓掰一掰手腕。 可是如果李桓只是针对他蒋家的话,蒋正业敢说,其余各家绝对会做壁上观,没有一家会站出来替他们蒋家说话。 甚至可以说,一旦他们蒋家破灭,各家还会毫不犹豫的鲸吞他们蒋家的产业。 或许这会儿收到消息的一众人已经有人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够接收他们蒋家的产业也说不定呢。 脑海之中瞬间便闪过这些的蒋正业萎顿的坐在那里,整个人显得无比绝望。 一名族老双目通红的看了蒋正业一眼吼道:“家主,我蒋家运道不好,竟遭此无妄之灾,但是左右都是一死,不如同李桓拼了,好歹也崩碎他一口牙,让他知道我们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对,拼了,咱们同他拼了!” “那可是朝廷钦差啊,单凭咱们一家根本就不是对手……” 一时之间,蒋家内部也陷入到了争执当中,有人喊着同锦衣卫拼了,有人则是想着如果向李桓投降的话,是不是能够逃过一劫。 苏府 苏祥听着手下心腹管事带来的消息。 “老爷,李桓带着锦衣卫的人奔着福安街去了。” 吐出一口气的同时,苏祥微微点了点头道:“继续盯着。” 那仆从离去,苏家大堂之中,几名族老脸上皆是露出笑意道:“看来李桓应该是奔着蒋正业去了,蒋家不大不小,正适合做为立威的对象,这次只能说是蒋家运气不好,被李桓给盯上了。” 一名老者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这样也好,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蒋家也算是替大家挡灾了。” 同样的议论也出现在各家,尤其是原本心中忐忑的不少人在得知李桓带着锦衣卫奔着福安街而去,都下意识的认为蒋家被李桓选做了立威的对象。 既然有蒋家替他们挡灾,那就意味着他们安全了,所以不少人在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暗暗庆幸不已。 李桓自是不知道他奔着魏家而来,却是被人以为他准备拿蒋家立威。 很快一名锦衣卫便向着李桓道:“大人,前面那一座府邸就是魏家的宅院了。” 顺着那锦衣卫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李桓就见到一座占地足足有数十亩大小的府邸坐落在那里。 不得不说,只看这一座府邸所占面积就能够看出魏家在西安府府城之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底蕴。 若非是有着足够的力量的话,又怎么可能占下这么一大片地方。 魏家府门之前,几名身形健硕的家丁眉宇之间隐隐带着几分凶煞之气,虽然说是看门的仆从,但是要说对方是杀人如麻的凶人,怕是也没有谁会反对。 当李桓驻马于魏府之前的时候,原本就看到了李桓等人的几名守门的仆从不由的愣了一下。 不过几乎是第一时间,几人便下意识的露出戒备的姿态来,只看这本能的反应就能够看出这些人绝非是一般的仆从家丁可比。 坐在大堂之中,魏坤一手端着茶盏,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毕竟那么多锦衣卫狂奔,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 而以魏坤的修为实力,只听那动静就能够判断出外面的来人的大致动向。 这会儿魏坤品了一口茶水,轻叹道:“蒋家真是可惜了啊。” 魏全乃是魏坤的族弟,闻言笑道:“区区一个蒋家而已,没了就没了,咱们能够扶持一个蒋家,就能够再扶持一个苏家、马家出来。” 魏坤微微颔首道:“谁让蒋家运气不好呢,被李桓选做杀鸡儆猴的对象。” 魏全眯着眼睛笑道:“不过蒋家若是没了的话,他们家在城外可是有着上万亩良田呢,到时候咱们倒是可以疏通一下关系拿下来……” 听魏全这么一说,立刻就有魏家的族老道:“还有魏家的仓库,咱们本来还打算扩建一处仓库呢,这次若是能够将蒋家的仓库拿到手,倒也省了咱们的一番功夫……” 魏坤脸上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忽然之间手微微一抖,面色一寒道:“不对!” 话音落下,魏坤手中的茶盏已经碎裂开来,却是被魏坤生生捏碎。 看着豁然起身,面色不对的魏坤,魏全下意识的道:“家主,你这是……” 魏坤神色凝重的看着府门方向,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锦衣卫的人在府门前停下了!” “什么!” 魏全已经惊呼,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魏坤那话代表了什么,魏全还是清楚的。 要知道先前他们得知李桓奔着福安街而来,所有人都以为李桓是要拿蒋家立威,可以说从心底就没有想过李桓会针对他们魏家。 但是这会儿锦衣卫的人并没有奔着蒋家而去,反倒是停在了他们魏家府门之前,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说他们还不明白的话,也不可能打下魏家这么一番基业了。 “该死的李桓,他怎么敢!” 一名满脸凶煞之气的魏家核心子弟直接破口大骂。 府门之前,李桓淡淡的扫了那厚实无比的大门还有府门之前那威武的石狮子。 当然最关键的是那几名守门的仆从几乎是第一时间退进了府中并且直接将厚实无比的大门给关闭上。 李桓一挥手道:“上,给我屠了魏家。” 对于李桓这般的命令,众人皆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虽然说李桓直接下令屠了魏家很是出乎意料,但是真要说起来的话,魏家这样垄断一省盐业的大盐商家族绝对是双手沾满了血腥,死在魏家手中的人怕是不知有多少。 即便是屠了魏家,也算不上滥杀无辜。 当然,真正让李桓下令屠了魏家的主要原因是李桓敏锐的感受到魏家这偌大的府宅带给他的淡淡的威胁。 尤其是在李桓那敏锐的五感笼罩之下,魏府之中隐隐有数十上百道煞气,煞气之中就是比之他身边的那些锦衣卫来都要重的多。 本来决定对魏府动手的时候,李桓便已经了解过魏家的情报,单单是锦衣卫先前所收集的关于魏家的情报就曾提及过魏家蓄养了数百敢打敢拼的盐丁,这些皆是亡命之徒。 魏家崛起的十几年之间,单单是被魏家所灭门的人家就有十几家之多,而出手的就是魏家所蓄养的这一群亡命之徒。 如果说是正常冲进去抓人,没有防备之下,怕是不死个数十上百锦衣卫,未必就能够拿下魏府。 陈耀等人兴奋的冲着魏府府门而去,十几名锦衣卫齐齐撞在府门之上,竟然没有能够将府门撞开。 甚至就在这个时候,破空声响起,十几支弩箭激射而来,只听得几声惨叫,几名锦衣卫直接倒地。 “强弩,他们手中有强弩!” 一刀劈飞一支射向他的强弩,陈耀面色不由一变。显然是被十几支强弩齐射给惊到了。 强弩可是军中利器,正常情况下,民间是绝对不允许持有的,这等大杀器同甲胄一样,但凡是持有甲胄、强弩这等利器,一旦被官府发现,那可就是谋逆造反的大罪。 就算是勋贵之家,也不敢私藏甲胄、强弩这等利器。 所以说当魏家陡然亮出十几支强弩的时候,便是李桓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一道身影出现在魏府那厚实无比的高墙之上,不是魏家家主,魏坤又是何人。 在魏坤的四周,一道道身影出现,皆是浑身煞气的彪形大汉,只看这些人身上流露的煞气就知道这些绝对是手上沾有人命的亡命之徒。 魏坤此时撕下身上的青衫长袍,露出一身劲装,再加上那一身的煞气,整个人可以说是气质大变,从一个满脸笑容的富商员外,直接变成了一个地方豪强。 此时魏坤面色阴沉的盯着李桓道:“李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李桓根本就没有理会魏坤,只是淡淡的道:“魏府私藏甲胄、强弩等军中利器,意图谋逆造反,阖府上下,鸡犬不留!” 陈耀、杜广、钱宁等锦衣卫齐声道:“尊大人令。” 哪怕是已经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听到李桓那冰冷的命令,魏坤还是忍不住眼睛一缩。 “哈哈哈,弟兄们,都听到了吗,这狗官竟然说咱们要造反,竟想杀光了我们,告诉我,你们怕吗?” “不怕,不怕!” 这些人可以说早就被魏家拿金银美女喂饱了,全都是多年筛选出来的对魏家忠心耿耿的亡命之徒。可以说就算是让这些人立刻杀官造反,这些人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魏坤看了李桓一眼,冷笑道:“李桓,有本事你就来吧。” 话音落下,十几支弩箭齐齐射出,竟然向着李桓射了过来。 不用李桓动手,顿时就见杜广、钱宁等锦衣卫拔刀出手,干净利落的将那十几支弩箭斩落在地。 可是射出了那一波弩箭之后,原本立足于高墙之上的魏坤而已随之退入魏府之中。 只看魏府那厚实的高墙就知道魏家当初在兴建这一座府邸的时候,便有意识的对府邸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使之具有一定的防御之能。 李桓神色平静的看着魏府的府门,嘴角露出几分不屑之色,缓步上前。 眼见李桓上前,钱宁见状不由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劝阻,可是立刻就想到了李桓的实力比起他来都要强出几分,话到了嘴边也就停了下来。 不过钱宁却是第一时间提刀在手跟在李桓身侧。 魏府之中,大门之后,几处隐秘的瞭望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府门前的情形。 当看到李桓大步向着府门走来的时候,魏坤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脸上露出几分兴奋之色。 “真是找死啊!” 在魏坤看来,李桓这般的举动根本就是找死。 如果说李桓躲在锦衣卫当中,有这么多的锦衣卫护着,他还真的奈何不了李桓,但是李桓竟然自己上前来送死,如果他不成全李桓的话,岂不是对不住李桓吗。 “取我弓箭来。” 魏坤身为一流好手,早些年可是一直带着这些手下的盐丁在各处拼杀,一身的实力可是丝毫不差,尤其是一手箭术,绝对称得上一绝。 一支强弓出现在魏坤手中,就见魏坤弯弓搭箭,身形一纵,直接出现在高墙之上。 “李桓受死!” 伴随着魏坤一声怒喝,箭矢破空袭来。 与此同时数十名锦衣卫也齐齐射出手中的弩箭,直接覆盖了魏坤。 然而魏坤对此似乎早有防备,下一刻就见魏坤手中出现一只大盾,盾牌横在身前,竟然直接挡住了数十只弩箭。 砰砰砰的响声传来,甚至有几支弩箭直接贯穿了盾牌,可是那盾牌明显是特制的,哪怕是射穿了盾牌,箭矢的力量也已然耗尽,根本就没有伤及魏坤分毫,更不要说魏坤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披上了一身甲胄。 李桓眉头一挑,探手一抓,那射向他心口要害的箭矢直接被其稳稳抓住,下一刻李桓随手将箭矢一甩。 咻的一声,箭矢破空,眼看着李桓徒手接下他那一箭的魏坤心头泛起警兆,本能的将大盾横在身前,可是大盾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直接撞的炸碎开来,下一刻心口一股剧痛传来,连带着魏坤也被这一股大力给震得自高墙之上跌落。 魏家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将跌落院中的魏坤搀扶起来。 魏坤哇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低头向着自己胸口看去,就见那由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甲胄之上,几片厚实的甲页竟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李桓只是随手一箭便打爆了大盾,余力更是将其撞飞,可以说要不是他一贯小心谨慎着了甲胄的话,怕是方才那一下,他便已经命丧李桓之手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魏坤忽然之间面色一变惊呼一声道:“不好,府门要破了。” 魏全、魏武等人见到魏坤无碍刚松了一口气,陡然之间听到魏坤的话,皆是一愣。 那大门可是特制的,等闲数十人一时半会儿都别想撞开,可是为什么家主会说府门要破啊。 心中刚闪过这般的念头,就听得一声轰响,随即众人就见到了让他们无比震撼的一幕。 就见两扇厚实无比的大门仿佛被蛮牛撞在了上面一般,竟然直接飞进了院子当中。 甚至就是堵在大门之后,死死抵着大门的十几名身强体壮,力大无比的盐丁也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十几名盐丁飞出,落地之后,抽搐了几下,口中喷出大口的鲜血,转眼之间便一个个的气绝身亡,显然全都被那一股大力给震死了。 李桓牛刀小试,只是一记贴山靠的招式便靠着无尽的蛮力直接将需要数十人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够打破的大门直接撞开。 一众锦衣卫看到这般情形,两眼放光,无比敬畏的看着李桓,不过在陈耀、杜广等人兴奋的大喊声中,数百锦衣卫宛如洪流一般直接涌入魏府之中。 与此同时,魏府四周,同样是一队队的锦衣卫手持强弩将见势不妙,试图翻墙逃脱的魏府之人给射杀当场。 就算是有身上不差的亡命之徒避开弩箭,可是也被顾玉章、曹雨等人直接截杀当场。 李桓的目光落在魏坤的身上,一步跨出,不等魏坤开口,一拳正轰在魏坤身上。 魏坤直接倒飞了出去,身上的甲胄更是直接炸开,就见一个血窟窿出现在魏坤胸膛之上。 低头看了自己胸口处几乎透明的血窟窿,魏坤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以及绝望,意识便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随着魏坤身死,魏府直接陷入到了一片混乱当中。 那些盐丁皆是亡命之徒不假,如果有人带头的话,全都是敢打敢拼之辈,只可惜魏坤被李桓当着他们的面生生打死,一下就让这些亡命之徒士气大跌。 不过即便是如此,当半个时辰过去,彻底清空了魏府的锦衣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足足死伤二三十人之多。 要知道这可是在钱宁、杜广、陈耀乃至李桓等人亲自出手的情况下,锦衣卫依然死伤数十人,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李桓、钱宁等人出手斩杀一众亡命之徒中的好手的话,只怕锦衣卫的死伤还要翻倍。 陈耀浑身是血的冲着李桓道:“大人,魏府上下包括其蓄养的亡命之徒,共计三百二十八口,皆已伏诛。共计缴获强弩三十八支,甲胄二十三副,另有火铳十三杆,火药二百三十余斤。” 不少人听了陈耀的话不禁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口水,面面相觑,虽然说先前已经知道魏府私藏甲胄、持有强弩等朝廷禁忌之物,可是当听到魏府所藏甲胄、强弩乃至火铳、火药数量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心中为之震撼。 单单是这些东西,都不用去给魏家张罗其他的罪名,便足够将魏家满门上下杀上几遍了。 陈耀低声道:“大人,另外还在府中发现了几处私库,里面全都是金银之物,恐怕不下数百万……” 李桓眉头一挑看了陈耀一眼道:“陈耀,你且带上几十名可靠之人留守魏府,不单单要将魏府的财物统计出来,同时还要尽可能的找出魏家的账单、盐粮之物的存放仓库所在。” 陈耀眼睛一亮,当即道:“大人尽管放心。” 苏府 苏祥一脸惊愕的看着惊慌无比,连滚带爬冲进来的管事道:“苏康,何事这般慌张?” 苏康脸上满是惊惧之色颤声道:“魏家完了,阖府上下尽数被李桓屠了……” 噗通一声 苏祥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口中呢喃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敢……” 苏康看着苏祥等苏家核心全都被这消息给镇住了,连忙道:“老爷,快逃吧,小的看锦衣卫的人似乎正奔着胡家而去,下一个可能就是咱们苏家了……” 苏祥打了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正想开口说话,忽然之间就听得外间传来动静。 “不好了,锦衣卫杀进来了……” 苏祥等人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喊杀之声,登时一张脸变得惨白无比。 “完了,苏家完了啊!” 杜广带着一队锦衣卫杀入苏府,但凡敢反抗者,直接被锦衣卫当场斩杀。 与此同时钱宁也带了一队锦衣卫杀入了胡家,相比最难对付的魏家,苏家、胡家虽然说也蓄养了一批亡命之徒,但是终究是差了魏家许多,面对锦衣卫的猛攻,根本就没有抵抗多大会儿功夫便直接被锦衣卫杀入了府中。 陕西布政使司衙门 程泰、冯秦、吴威等人听着传来的一波接着一波的消息,脸上皆是震撼之色。 先前他们以为李桓集结锦衣卫只是要杀鸡儆猴,可是李桓接下来屠灭魏家、就连胡家、苏家也一并杀了大半,这一桩桩的消息直接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疯子,真是疯子啊!” 吴威满脸的不敢相信,口中喃喃自语。 额头之上满是冷汗的程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看向冯秦。 而冯秦与程泰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也是向着程泰看了过来。 “李桓他不会是……” 二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惧之色。 轰隆一声巨响,九天之上惊雷炸响,黑云弥漫,瓢泼大雨轰然砸落,眨眼之间,数月不见一滴雨水的西安府陷入到了一片雨幕当中。 城外无数的流民百姓丝毫不顾秋日的寒意,一个个的从窝棚里跑了出来,满脸惊喜的看着那洒落大地的瓢泼大雨。 有百姓跪倒在地,无比虔诚的叩拜:“老天爷,您终于开眼了啊!” 啪嗒,啪嗒 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乎陷入到沉寂之中的府衙大堂之中,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那脚步声。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一身御赐飞鱼服的李桓身披大氅,紧跟李桓身侧的曹雨手中持着一柄雨伞替李桓遮挡风雨。 一主一仆,踏着雨水,带着一股寒意,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进大堂之中。 啪嗒,啪嗒 一阵整齐无比的脚步声传来,一众人向着外间看去,就见一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排着整齐的队伍,快速的冲进府衙之中,一股骇人无比的煞气扑面而来。 轰隆一声,又是惊雷炸响,这一道惊雷直接将所有人给炸醒过来。 准确的说应该是走进大堂之中,面色之间满是杀机的李桓一声断喝将众人给唤醒。 “尔等可知罪否?” 伴随着李桓一声断喝,程泰、冯秦以及身在大堂之中的三司官员一个个面色煞白,惊惧无比,竟无一人敢去看李桓。 【差不多近万字吧,求月票,订阅,看看有月票木有呀。】 第二百二十四章 快去请指挥使大人【求订】 一身煞气的李桓将一众官员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冷哼一声道:“诸位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连朝廷的赈济粮都敢动,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陛下!” 说着李桓冰冷的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扫视着,目光落在新任的布政使程泰身上的时候,李桓冷冷的道:“程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呢,苏家那十万石的赈济粮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泰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身子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坐于地,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没有,本官没有……” 程泰几乎是本能的做着最后挣扎,只可惜他的反应已经昭示了一切。 从苏家、魏家几家所搜出来的几分记录着几家行贿记录的账册当中可以清楚的看出这布政使司衙门之中的官员,几乎八九成全都参合到了贪墨大案当中。 不得不说,苏祥、魏坤、胡希这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靠着种种的行贿手段拉一众官员下水,同时又将之当做把柄掌握在手。 有了这些把柄在手,可以说只要这些被他们拉下水的官员不想拼个鱼死网破,那么以后必然会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只可惜这次却是算错了李桓的性子,结果导致各家被锦衣卫直接抄家灭族,就连他们所掌握的诸多官员的把柄也一并被锦衣卫给找了出来。 此时李桓没有理会程泰,目光随即便落在了巡察御史冯秦身上。 出身于都察院的冯秦在都察院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否则的话,这次面对陕西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也不可能会选派冯秦亲自率领三司人员奔赴陕地,巡查地方。 可以说身为巡察御史的冯秦就是朝廷派遣下来巡视地方,督查陕地赈灾事宜的一把手。 冯秦所代表的就是朝廷的耳目,陕地赈灾情况究竟如何,朝廷显然更多的是要从冯秦等人口中获知。 正常情况下,冯秦等三司人员应该是恪尽职守,监察地方,努力的督查各地官员,做好监察的本份。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冯秦等人到了陕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竟然在胡希、苏祥、魏坤等陕地豪商的一通金钱美色的攻势之下,一个都没有能够扛得住,全都沦陷了。 这些人的沦陷直接的后果就是陕地官员一下丧失了对朝廷的畏惧,准确的说,他们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对于贪墨朝廷赈济灾民的钱粮肆无忌惮的下手。 但凡是以冯秦为首的三司官员不受这些豪商的拉拢,能够坚持本份,尽职尽责的监察地方赈济灾民事宜的话,那么这些地方官员就算是有人贪墨,也绝对不敢那么肆无忌惮。 在李桓看来,相比程泰贪墨,最不能让人接受的就是被朝廷寄以厚望的冯秦等人的堕落。 感受到李桓的目光,冯秦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桓的面前,几乎是哭泣着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全是苏祥、魏坤、胡希他们,他们送了好多的金银,好多的美女……” 其余的三司官员这会儿也都一个个面色煞白的跪倒在李桓的面前。 像魏坤、苏祥等人这些地头蛇,面对李桓的时候,还有几分底气拼上一拼,可是他们这些朝廷官员在事情败露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大人饶命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呜呜,我再也不敢收别人的银子了……” 一众三司官员一个个丑态百出,有人赌咒发誓再也不敢再犯,只求李桓能够饶他们一命。 李桓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一众官员那一副丑陋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尤其是看着冯秦的时候,听着冯秦将一切都推到胡希、魏坤等人身上,李桓不禁怒急而笑道:“合着冯御史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胡希、魏坤他们的错,你就是忍不住诱惑!” 冯秦连连点头道:“李太傅明鉴啊,下官……下官只是一时糊涂啊,那些银子下官可是一点都没动啊……” 李桓闻言冷笑道:“银子没动,那么魏坤他们送给你的几名扬州瘦马呢?冯御史不要告诉我,你也没动啊。” 冯秦呆了呆。 李桓将冯秦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只是冷笑一声。 不过当目光看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甚至在程泰、冯秦等人一个个吓得面色煞白,狼狈不堪的时候,依然还保持着几分沉稳的吴威。 “吴布政,你可知罪吗?” 吴威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缓缓摇了摇头道:“下官不知。” 李桓文言的熬:“吴大人,你同廖家的事,真以为锦衣卫一点都不知情吗?” 吴威面色微微一变,反应有些平淡道:“钦差大人若是说我吴家同廖家合作经商之事的话,下官倒是知晓,可是这有问题吗?” 李桓淡淡道:“有没有问题,等本官抄了廖家,吴大人再说吧。” 吴威眼睛一缩,面色微微一变。 注意到吴威的神色变化,李桓不屑的道:“希望吴布政到时候面对铁证的时候还能够这般嘴硬。” 吴威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 他为官数十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虽然说今日的确是他一生之中所经历的最为凶险的一次劫难,但是吴威自问以自己的谨慎小心,这次未必不能够度过一劫。 这边钱宁带人杀到廖家的时候,锦衣卫直接冲进廖家,甚至都没有受到一点的抵挡。 廖家大堂之中,一名身着华服的妇人正坐在那里,在其身边还有一名身着蟒服的少年,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看上去倒是贵气十足。 而身为廖家之主的廖勇则是陪坐在一旁,廖永光、廖荣等廖家的核心成员也都在一旁作陪。 不用说那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王府的当家人,廖王妃。 因为这一代的亲王太过年幼的缘故,这十几年秦王府的大权尽在廖王妃的掌控之中,而廖氏一族也是借着秦王府的威势,在十几年之间飞速崛起,一跃成为西安府的新贵豪强。 廖勇这会儿正一脸笑意的向着廖王妃道:“姑母,侄儿最近新得了几样稀罕物,到时候让永光这孩子给姑母您送到秦王府去。” 廖王妃看着自己娘家的大侄子,凤目之中流露出宠溺与满意之色笑着道:“我在秦王府什么稀罕物没见过,勇儿你就不用费心了……” 正说话之间,外间忽然之间传来一阵喧哗声。 廖王妃、秦王朱惟焯以及廖勇等人也都不由一愣,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 他们廖家可是西安府的新贵,背后有秦王府做为靠山,虽然说大明的藩王并没有多少实权,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就有人敢招惹大明的藩王啊。 大明藩王再怎么的没有实权,那也是皇室宗亲,而廖家又有廖王妃这位秦王府的掌权人做为靠山,这些年来,就算是地方官府也要给廖家几分颜面,等闲情况下根本就不敢招惹廖家。 就连官府都不敢招惹他们廖家,那么就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没看就连垄断了一省之地的盐利的大盐商魏坤都同廖家族老客客气气的吗。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闯入他们廖家,这不是在打脸他们廖家吗? 廖勇几乎是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怒色道:“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在我廖家大闹,想死吗?” 一旁坐着的半大少年,朱惟焯则是一脸好奇的向着外面看了过去,显然就是朱惟焯也非常的好奇,谁敢在廖家大闹。 十几名廖家的家丁仆从手中拎着棍棒正一脸惶恐的看着冲进府中的锦衣卫。 钱宁走在最前面,而在其身后则是一群浑身染血,煞气冲天的锦衣卫。 要知道钱宁等人可是已经抄没了苏家几家的,不少人可都是见了血,自然是带着一股子杀伐之气。 这一股子杀伐之气可是做不得假,尤其是那一身的鲜血,再加上锦衣卫的身份,就算是平日里狂傲的没边的廖家的家丁仆从这会儿也被吓坏了。 钱宁前来西安府已经有一段时间,自然清楚廖家的底细,说实话,对于廖家,钱宁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毕竟廖家的靠山就是秦王府,而秦王府又是大明的宗亲,正常情况下,钱宁绝对不愿意招惹一位大明的亲王,哪怕这位亲王并没有什么实权。 可是实权不实权并不重要,就怕对方一封奏章呈于天子,到时候堂堂亲王告他一状,便是天子不处置于他,肯定也会给天子留下不太好的印象,那么他一辈子的前途可能就这么的毁了。 可以说钱宁此番前来已经是相当克制了,要知道他带人去苏家抓人的时候,苏家的家丁仆从一经阻拦,直接就被钱宁带人给杀了。 这会儿钱宁也只不过是将廖家的家丁仆从给驱散开来罢了。 所以说方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以至于后院之中的廖勇、廖王妃、亲王朱惟焯等人都听到了前院的动静。 廖勇皱眉冲着身旁的儿子廖永光道:“永光,你带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永光点了点头,冲着秦王朱惟焯拱手一礼,然后匆匆带人前往前院。 廖家的家丁仆从连连后退,退到了后院入口处的时候,一众家丁仆从这会儿已经从最初的惊骇当中反应过来几分。 退无可退之下,为首的一名护院头领咬牙冲着钱宁道:“诸位,此刻廖王妃正在后院之中,尔等若是惊了王妃,你们可承担得起吗?” 而这个时候,一脸怒色的廖永光刚好赶了过来,心中的火气正盛,听到外间的动静,直接怒吼一声道:“让你家爷爷我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在我廖家闹事,不想活了吗?” 不过很快廖永光便是面色一变,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后院入口处以钱宁为首的一群锦衣卫,几乎是本能的吓了一跳。 “锦衣卫!” 廖永光低呼一声,毕竟锦衣卫凶名在外,陡然见到,若是不惊才怪。 不过很快廖永光便反应了过来,想到他那位身为廖王妃的姑奶正在后院之中,甚至就连秦王也在,区区锦衣卫,难道还能够比得上堂堂的大明秦王吗? 所以说廖永光很快就变得底气十足起来,冷笑一声道:“小爷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锦衣卫的钱副千户啊。” 做为西安府的地头蛇,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大换血的事情瞒得过别人,可是瞒不过这些地方豪族。 廖永光认识钱宁也就不稀奇了。 同样钱宁也认识廖永光。 此时钱宁冷哼一声道:“廖永光,你们廖家的事发了,诸位跟本官走一趟吧。” 廖永光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钱宁道:“钱千户,你莫不是在说胡话吧,我廖家一没犯法,二没造反,你们锦衣卫有什么资格来我廖家抓人?” 钱宁只是看了廖永光一眼,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此人拿了!” 话音落下,就见两名浑身染血的锦衣卫上前,在廖永光惊愕的目光当中直接将廖永光给拿下。 直到这个时候廖永光方才是反应过来,忍不住冲着一旁呆住的一众家丁仆从怒吼道:“你们都是瞎子吗,还不给我将这些锦衣卫给打出去。” 廖永光也是火了,锦衣卫竟然也敢抓他,难道不知道他们廖家背后站着的是一位亲王吗? 一众家丁仆从闻言一个个的挥动手中的棍棒向着一众锦衣卫扑了上来。 钱宁看到这般情形,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以及杀机道:“大人有令,但凡反抗者,杀无赦!” “杀!” 数十名锦衣卫齐齐发出一声断喝。 随即就见十几名锦衣卫扑了上去,刀光闪烁,伴随着一片血光,眨眼之间,十几名家丁仆从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就连被抓了的廖永光这会儿也被这一幕给吓傻了,尤其是当他被一股鲜血浇在脸上的时候,廖永光难以置信的看着钱宁。 钱宁一挥手道:“给我将廖勇、廖荣等人找出来。” 登时一众锦衣卫向着后院冲去。 前院的喊杀之声可是惊天动地,尤其是那一群锦衣卫齐齐喊杀之声,更是震动四方。 身在后院当中的廖勇、廖王妃等人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下就是廖王妃也坐不住了,脸上满是惊异与震怒之色。 这可是她廖王妃的娘家啊,多少年了,自她嫁入秦王府,侍奉上一代的秦王,有了秦王府这么一座大靠山,他们廖家自此飞黄腾达,已然成为了西安府的新晋豪强。 现在竟然有人在他们廖家喊打喊杀,别人不怒,廖王妃也是怒了,这是不将她这位王妃放在眼中啊。 就听得廖王妃怒道:“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这么大胆,擅闯我廖家。” 廖王妃这一动,秦王朱惟焯自然是跟着起身,而王府的护卫也连忙跟上。 刚出了大堂还没有走到后院入口就见一队锦衣卫冲了进来,其中还有被锦衣卫给抓着,染了一身鲜血的廖永光。 看到钱宁等人的时候,廖勇面色一变道:“锦衣卫千户钱宁!” 廖勇等人看到了钱宁,钱宁同样也看到了廖勇等人。 不过当看到廖勇等人簇拥着的廖王妃以及一身蟒服的秦王朱惟焯的时候,钱宁不由得面色为之一变。 虽然说先前廖家的仆从说廖王妃在后院之中,可是钱宁当时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堂堂廖王妃又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廖家。 可是当他真的看到廖王妃一脸怒色的盯着他们的时候,钱宁不禁有些头痛起来。 钱宁深吸一口气,冲着廖王妃还有秦王一礼道:“下官锦衣卫副千户钱宁,拜见秦王殿下,见过王妃。” 秦王还没有开口,廖王妃便是冷哼一声冲着钱宁怒道:“大胆钱宁,你好大的胆子,本宫问你,廖家究竟犯了什么罪,竟然劳烦你这位锦衣卫千户来我廖家杀人?” 这会儿廖永光见到廖王妃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着廖王妃大喊道:“姑奶奶救我啊!” 廖王妃看到一身鲜血的廖永光不禁面色一变,冲着钱宁怒斥道:“还不快放人!” 一众锦衣卫不禁向着钱宁看了过去。 钱宁面色也是变得颇为难看,对面可是堂堂秦王以及廖王妃。 眼见钱宁一脸的迟疑以及犹豫,廖王妃一挥手冲着护卫的王府护军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将人救下。” 顿时秦王府的护军上前,试图将廖永光救下。 抓着廖永光的锦衣卫不禁向着钱宁道:“大人……” 钱宁深吸一口气,一摆手道:“不许放人,将廖永光给我带下去。” 那两名锦衣卫眼睛一亮,直接架着一脸喜色的廖永光退到了锦衣卫之后,廖永光见状不由的大声怒骂起来,结果却是被两名锦衣卫直接撕了他身上的衣服将其嘴巴给堵了起来。 只不过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廖永光的身上,秦王府数十名护军一个个刀剑出鞘,而锦衣卫也是毫不示弱的拔出绣春刀,一时之间双方竟然对峙了起来。 “好,好,反了,钱宁,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亲王面前动刀,你们就不怕朝廷治你们的罪吗?” 说着秦王妃一脸怒意的盯着钱宁,话语之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钱宁看着廖王妃拱了拱手道:“还请廖王妃不要阻止下官办案,廖家涉及贪墨赈济粮大案,下官奉了钦差大人的命令前来拿人……” 不等钱宁将话说完,廖王妃冷冷的道:“今日本宫在这里,本宫倒是要看看,谁人敢在廖家抓人。” 说着廖王妃冲着四周的秦王府护军命令道:“都给本公听好了,锦衣卫的人若是敢抓人,你们便给本宫拦下。” “是!” 看着对面的秦王府护军,钱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边上的一名小旗官低声道:“大人,这可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将秦王府护军给杀了吧,到时候就算是抓了人,恐怕也无法向朝廷交代啊。” 就如这小旗官所说的那般,对面站着的可是一位亲王,钱宁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冲击一位亲王。 咬了咬牙,钱宁低声道:“快去请指挥使大人前来。” 反正钱宁这会儿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冲击亲王的罪名,他承担不起,所以说钱宁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桓身上。 钱宁心中暗叹晦气,如果说不是赶上秦王、廖王妃在廖家的话,哪怕是廖家有秦王府做为靠山,但是只要他将人给抓走了,到时候秦王府就算是反应过来,那也有李桓在前面顶着。 现在却是不同,秦王、廖王妃就在这里,再加上王府护军,钱宁自然是束手无策。 其实在钱宁看来,眼下这局面,就算是将李桓给请过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面对秦王、廖王妃的强势,纵然是李桓总不能去冲击堂堂皇室亲王吧。 将钱宁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廖勇、廖荣不禁对视一眼,二人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同时两人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庆幸他们聪明,在得知锦衣卫集结人手的时候,防了一手,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将廖王妃以及秦王给请了过来。 现在看来,他们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啊,如果说不是廖王妃还有秦王在的话,可能这会儿他们已经被锦衣卫的人给抓走了。 同时廖勇、廖荣心中也是泛起了无尽的波澜。 李桓这是疯了吗,竟然连他们都敢抓。 既然锦衣卫都杀道他们廖家了,那么苏家、胡家、魏家恐怕这会儿也被锦衣卫杀上门了吧。 一想到这点,廖勇、廖荣便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过当目光落在站在他们身前,替他们将锦衣卫给拦了下来的廖王妃的时候,廖勇、廖荣眼中便闪过了希望的神色。 “姑姑,您可要为侄儿,为我们廖家做主啊。” 廖勇跪倒在廖王妃身前,就那么的一脸委屈的哀求起来。 廖王妃看着廖勇那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禁上前一步将廖勇给扶了起来,看着廖勇道:“勇儿莫慌,有姑姑在,今日谁也别想拿捏我们廖家。” 说着廖王妃向着身旁的秦王道:“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十四五岁的秦王方才一直在一旁看着,根本就没有开口,一切都是廖王妃与钱宁对峙,秦王就像是没有存在感一样。 这会儿忽然之间被廖王妃开口询问,秦王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恭敬之色向着廖王妃道:“一切由叔祖母做主!” 一旁的钱宁看到这一幕不禁皱了皱眉头。 虽然说他早就知晓秦王府因为历史的缘故,几次移宗,甚至就是秦王朱惟焯也非是秦王嫡脉,而秦王府的大权便旁落于廖王妃之手。 本以为秦王如今多少也该掌握秦王府的几分权柄才是,却是没想到对廖王妃竟是这般的恭敬,完全就是一副任由廖王妃当家做主的意思。 却说府衙之中,李桓已经命锦衣卫将一众官员拿下,按照从苏家、魏家、胡家所搜出来的账册,陕西布政使司上山下下大小官员,竟然被拿下了足足有八成之多。 不敢说直接将整个陕西布政使司衙门给清空了,却也只剩下寥寥十几名的官员,其中官阶最高的也不过是一名参议罢了。 因为等着从廖家找出吴威的罪证,所以李桓倒也没有急着命人将吴威拿下。 这会儿李桓甚至同吴威相对而坐,看着吴威道:“吴布政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吴威看了李桓一眼道:“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桓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笑着摇了摇头道:“吴布政这般的心志,李某还真是佩服不已,以吴布政的能力,如果说真的一心造福百姓的话,未尝不能成为一代贤臣,真是可惜了啊……” 倒不是李桓夸赞吴威,而是吴威无论是能力还是心志都是上上之选,只可惜心思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不然真的能够成为一名能臣。 正说话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锦衣卫小旗行至近前,冲着李桓一礼,然后低声道:“大人,钱千户那里遇到了麻烦,请大人亲自前往。” 李桓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看了那小旗官一眼,而这会儿坐在那里的吴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李桓瞥了那小旗官一眼道:“究竟何事竟要本官前往?” 小旗官道:“廖王妃、秦王就在廖家,廖王妃命令秦王府护军阻止属下等拿人,钱千户不敢冲撞秦王大驾……” 李桓闻言先是看了坐在那里看似神色平静,实则掩饰不知其内心之中的波澜的吴威。 轻笑一声,李桓忽然之间道:“吴布政,可敢随本官前往廖家走上一遭吗?” 【那啥,大章,求订阅,月票啊,看看有月票木有。】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给本宫将李桓拿下【求订】 吴威闻言不由一愣,诧异的看了李桓一眼。 李桓淡淡的道:“吴布政先前所依仗的不就是秦王府吗?” 说着李桓看着吴威,仿佛是要将吴威给看透一般道:“廖家背后的靠山是秦王府,而吴布政同廖家合作,一切皆是通过廖家,这样一来,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吴布政还可以将之推到廖家身上。” 吴威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显然是被李桓给说中了心思。 只听得吴威看着李桓道:“就算是钦差大人知晓这些又能如何,本官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三品官员,若是大人没有足够的证据的话,擅自捉拿朝廷命官,不说朝堂之上百官不答应,便是我陕地众多官员也不答应。” 李桓哈哈大笑,不屑的扫了吴威一眼道:“所以吴布政就同李某走上一遭,吴布政不妨看一看,这秦王府是不是真的能够护得住廖家,护得住吴布政你。” 说着李桓转身就向着府衙之外走去。 曹雨第一时间撑着雨伞走了过来,替李桓将风雨遮蔽。 与此同时一名锦衣卫小旗官上前冲着有些失神的吴威喝道:“吴大人,请吧!” 吴威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出府衙,踏入雨幕之中。 一队锦衣卫披着蓑衣,在雨幕之中紧随一辆马车奔着廖家的府邸方向而去。 廖家 偌大的府宅此刻已经被锦衣卫完全给包围了起来。 钱宁在冲进廖家抓捕廖勇、廖荣等人而遭受到廖王妃的阻拦之后,钱宁第一时间便派人向李桓求援,同时也派出手下的锦衣卫将廖家给包围起来。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个时候,廖家的人会不会悄悄的逃走。 大雨倾盆之下,如果说有人真的逃之夭夭的话,到时候恐怕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只不过钱宁显然是多虑了,数十名锦衣卫将廖家包围起来,却是不见一名廖家人走出廖家的府宅。 显然廖家上上下下对于廖王妃能够庇护他们廖家充满了信心。 事实也是如此。 此刻廖家那偌大的宅院之中,数十名秦王府护军正同锦衣卫的人对峙着,双方相互盯着对方,任凭大雨倾盆而下。 钱宁站在那里,一名锦衣卫校尉手中打着一柄雨伞替钱宁将风雨挡下。 只是风雨甚大,风雨吹过,又岂是一柄雨伞所能够遮蔽的,所以说这会儿钱宁身上的官服早已经被打湿一片。 然而就在对面,廖王妃、秦王朱惟焯、廖勇等人已经在大雨落下的时候退进了大厅之中。 外间风雨交加,秋风萧瑟,而大厅之中却是充斥着一股子暖意。 廖勇此时正一脸歉意的向着坐在那里的秦王朱惟焯道:“王爷,此番却是因为我廖家之事,惊扰了王爷大驾,草民心中深感歉意,还请王爷多多见谅。” 朱惟焯看上去性子有些绵软,闻言摇头道:“不必如此,真要说,也是锦衣卫的人惊扰了本王,与廖家又有何关系。” 说着朱惟焯看向廖王妃道:“叔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惟焯自从三岁之时便被接到秦王府之中,由廖王妃抚养长大。 廖王妃对于朱惟焯要求甚是严格,可以说自小到大廖王妃在朱惟焯心目当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不单单是有敬,更多的还有一种畏惧,就像小孩子对于长者的一种害怕。 听了朱惟焯的话,年近六旬的廖王妃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冲着朱惟焯微微点了点头道:“王爷说的对,一切同廖家何干,分明就是锦衣卫冲撞了王架。” 廖王妃手中拨动着一串佛珠,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厉色道:“这陕地官场还没有谁敢对秦王府不敬的,对秦王府不敬就是对皇室的不敬,而对皇室不敬,那就是对天子的不敬。” 说着廖王妃冷笑道:“今日本宫倒是要看看,那位朝廷的钦差如何给本宫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本宫定然要向天子告他一状,请天子为我秦王府做主。” 廖勇、廖荣等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他们廖家最大的依仗就是廖王妃,而廖王妃便是秦王府的主人,哪怕是如今秦王朱惟焯已经继承了王位,可是在秦王府,廖王妃依然是一言九鼎的存在。 果不其然,廖王妃话音落下,一旁坐着的朱惟焯连忙道:“叔祖母说的是,本王定会启奏陛下,请陛下为我秦王府做主。” 廖王妃含笑道:“区区一个朝廷钦差而已,本宫在天子面前告他一状,天子必然会给我们秦王府主持公道,到时候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招惹我们秦王府。” 廖勇、廖荣等人连忙道:“王妃所言甚是,皇家威严不容侵犯,就算是钦差也不行。” 廖王妃看了廖勇、廖荣几人一眼淡淡道:“放心吧,有本宫在,谁也别想对廖家不利。” 廖勇几人闻言连忙起身向着廖王妃拜下道:“多谢王妃。” 廖王妃微微含笑道:“都起来吧,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院子之中,钱宁透过雨幕看着那不远处的廖家大厅,隐隐约约之间倒是能够听到大厅之中传出的话语声,只不过却是听不清楚究竟在说些什么。 一股寒风吹来,夹杂着雨水拍打在脸上,一些护军还有锦衣卫不由打了个寒颤。 但是在这风雨之中,没有得到命令,谁也不敢找地方去避雨。锦衣卫倒也罢了,身为上官的钱宁就在风雨之中陪着他们,可是那些秦王府护军却是一个个心中骂娘不已。 这些秦王府护军平日里在秦王府可是没少受廖家人的气。 毕竟廖家因为廖王妃的缘故,这些年差不多将秦王府上山下下都渗透的差不多了,掌管秦王府钱粮的管事就是廖家之人。 而恰恰那位管事大肆贪墨克扣秦王府仆从、护军的钱粮,这就让秦王府护军对廖家的人没有一点的好感。 如果说是为了保护秦王的话,这些护军倒是会尽心尽力,但是现在摆明了就是在帮廖家出头。 看看对面的锦衣卫,身为锦衣卫千户的钱宁陪着一众锦衣卫在大雨之中,而他们呢,廖王妃、秦王回大厅避雨倒也罢了,可是廖家的人竟然一个都不在场,更不要说是陪着他们在这里同锦衣卫对峙了。 这种对比之下,本就对廖家很是不满的一众护军心中一个个的对廖家之人咒骂不已。 当然这会儿在这里淋雨的倒是有一名廖家人,正是廖永光,此时正在风雨之中瑟瑟发抖,看上去别提多么狼狈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马儿嘶鸣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到府门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钱宁等人听到那动静,皆是精神为之一阵。 一名锦衣卫冒着风雨跑过来,带着几分欣喜与振奋道:“大人,指挥使大人来了!” 钱宁闻言眼中闪过一道惊喜之色,先是向着远处的廖家大厅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振奋精神道:“随我前去恭迎指挥使大人。” 除了同秦王府护军对峙的一众锦衣卫之外,十几名锦衣卫簇拥着钱宁向着府门口走去。 远远的钱宁就看到身披大氅的李桓大步走了过来,同李桓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曹雨正无声无息的跟在李桓身侧撑着一柄雨伞。 啪嗒,啪嗒,李桓龙行虎步,气势十足,而曹雨则是悄无声息,落地无声,宛如鬼魅一般。 不过钱宁只是看了曹雨一眼,当即冲着李桓一礼拜下道:“属下拜见大人,属下无能,劳烦大人亲自前来,还请大人责罚。” 李桓淡淡道:“恕你无罪,起身吧。” 李桓继续前行,钱宁连忙跟在李桓身后,此时李桓淡淡道:“秦王、廖王妃都在?” 钱宁点头道:“正是,属下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正赶上秦王、廖王妃就在府上,因为廖王妃的阻拦,属下等不敢冲撞了秦王,只能同秦王府护军僵持。” 李桓这会儿已经看到了前方正同锦衣卫对峙的一众秦王府护军,眉头一挑,嘴角露出几分冷笑道:“不是巧,而是廖家故意将廖王妃等人请来坐镇罢了。” 说着李桓向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吴威道:“吴布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吴威淡淡道:“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脚步一顿,李桓目光落在了那些护军身上,陈耀见状,当即上前冲着一众护军喝道:“钦差大人在此,阻拦钦差者,视同谋逆,尔等还不速速闪开!” 听陈耀这么一说,不少护军脸上都露出几分愕然与慌乱之色,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钦差意味着什么。 或许秦王、廖王妃不怕钦差,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敢阻拦钦差仪仗啊。 不少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护军统领,身为护军统领的周本业感受到一众手下的目光登时整个人坐蜡了,心中将廖家的人咒骂了一万遍。 明明是廖家人惹得祸,廖家的人倒是躲在后面,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要他一个小小的护军统领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李桓到来,动静自是不小,要说廖家大厅之中的一众人察觉不到的话,显然是骗人的。 可是无论是廖勇还是廖荣等人皆是稳稳的坐在那里,不慌不忙的看着廖王妃、秦王。 陈耀的呵斥之声传来,廖王妃皱了皱眉头道:“真是好大的威风,本宫倒是要看看,他这位钦差,又能奈我何?” 说话之间看了廖勇一眼道:“勇儿,你去告诉周本业,让他放人过来。” 廖勇闻言忙起身道:“侄儿这就去。” 廖勇走出大厅,一名家丁连忙撑起一柄雨伞替廖勇遮蔽风雨。 而此时承受着如山压力的周本业正一脸为难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李桓,陡然之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廖勇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响起道:“周统领,王妃有令,让他们过来见驾。” 周本业松了一口气,连忙挥手道:“大家退下。” 一众秦王府护军连忙散开让出一条路来,皆是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李桓,要知道前一刻他们是真的感受到了李桓身上那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势,若是廖勇再迟一会儿的话,恐怕单凭李桓钦差身份以及自身的威势,怕是都能够让不少护军心神崩溃。 廖勇目光投向李桓,做为廖家之主,廖王妃的亲侄子,廖勇这些年可是孤傲的紧,便是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的官员,也没有几人让他放在心上的。 虽然听廖荣提及李桓年纪轻轻便贵为钦差,可是廖勇毕竟没有见过李桓,此时看到李桓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眼中流露出几分轻视。 小小年纪能有什么能力,肯定是天子幸臣,侥幸得了天子欢心罢了。 心中山说过这般的念头,廖勇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草民廖勇,见过钦差大人,王爷、王妃就在厅中,请钦差大人前去拜见王驾。” 廖勇眼中以及口气之中的不屑,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听得出,陈耀等一些锦衣卫闻言不禁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廖勇。 他们真不知道该说廖勇是傻呢,还是真的无知呢,竟然连李桓都不放在心上,这要是让京城的那些高官权贵知晓了,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李桓只是看了廖勇一眼,微微颔首道:“既然秦王在此,那么本官便去见一见王爷。” 说话之间,李桓大步向着厅堂走去,而廖勇则是一愣,连忙跟上。 大厅之中,廖王妃端坐在那里,端的是仪容不俗,带着几分雍容华贵之气。 秦王朱惟焯则是坐在一旁,看上去显得很是平静。 李桓走进大厅之中,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廖王妃、秦王等人,而廖家不少族人就站在大厅之中,一个个的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李桓,那感觉就像是等着看李桓的笑话一般。 目光落在秦王朱惟焯身上,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上前冲着秦王拱了拱手道:“下官李桓,见过秦王殿下……” 李桓话音刚落下,就听得边上一人跳出来,冲着李桓大喝一声道:“大胆李桓,秦王殿下在此,安敢如此无礼,你眼中可还有王爷吗?”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曾与李桓有过一面之缘的廖家族老廖荣。 廖荣此刻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指着李桓,那架势就好像是李桓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其余的廖氏族人也是盯着李桓。 李桓只是不屑的瞥了廖荣一眼,淡淡道:“本官同王爷说话,你是何人,竟然敢插言,又算的了什么东西。” 廖家除了家主廖勇之外,可以说身为族老的廖荣权势最大,在廖家就算是身为家主的廖勇也要给廖荣几分薄面,正因为廖荣是廖王妃的弟弟。 一向自视甚高的廖荣突然之间被李桓这么一番话给气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起来,盯着李桓咬牙道:“你……你这小畜生,你说什么?王爷当面,竟敢如此放肆!” 嘭的一声,廖荣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就见李桓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动弹一般,可是所有人都看到李桓只是一脚便将廖荣给踹飞了出去。 方才还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般的廖王妃没想到李桓在这大厅之中,竟然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动手。 廖荣之所以敢那么张狂的怒斥李桓,正是得了廖王妃的指示,为的就是要打击李桓的气焰,好给李换一个教训。 本以为一切应该非常的顺利才对,却是没想到李桓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根本就没有顾及他这位王妃还有秦王当面。 口中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廖荣胸膛直接塌陷了下去。 李桓那一脚可是丝毫没有留情,别说是廖荣一个普通人了,就算是一名武道好手,生受李桓一脚,也只有死路一条。 被几名族人扶起来的廖荣面色惨白,胸膛塌陷,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满是畏惧以及恨意。 “姐姐……姐姐,你要为我报仇啊……” 廖荣一阵剧烈的咳嗽,很快便在廖王妃的呼唤声中没了生息。 廖王妃陡然之间转过身来,尖声冲着李桓道:“李桓!” 李桓淡淡的瞥了廖王妃一眼道:“廖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廖家族人,侵吞秦王府财产,甚至还想谋害当今秦王殿下,你可知罪?” 方才还恨不得将李桓给生撕活剥了的廖王妃闻言不由面色一变,随即反应过来尖声道:“好你个李桓,竟然敢污蔑本宫,你可知本宫乃是故秦王王妃,是皇室宗亲,你竟然污蔑本宫谋害王爷……” 李桓冷笑道:“本官有没有污蔑廖溪你,你还有你们廖家的人心中再清楚不过。” “来人,来人,给本宫将这胆大包天的李桓拿下……” 其实大厅之中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秦王府护军还有锦衣卫都被惊动了,此时已经聚集在大厅之中。 甚至大厅之中的情形,钱宁、周本业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此时廖王妃一声尖叫,周本业等一众秦王府护军下意识的想要冲进大厅之中,但是还没有等到他们迈出步子,就听得李桓一声断喝道:“谁敢!” 李桓方才一脚叫廖荣给生生踹死,说实话,看到这一幕的周本业等秦王府护军心中甚至生出几分快意来。 心中对于李桓竟然生出了几分好感,实在是平日里廖家之人在秦王府当中太过嚣张了,今日李桓一脚踹死了廖荣,只让周本业等秦王府护军深感解气不已。 李桓一声大喝,周本业等人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只听得李桓冷笑道:“尔等乃是秦王府护军,你们要做的是守护秦王殿下,而不是廖家的走狗,王妃廖氏,勾结廖氏族人,意图谋害当今秦王殿下,尔等还不给本官将这妖妇拿下!” “啊!” 李桓的一番话将一众护军给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向着大厅之中的秦王朱惟焯看了过去。 “大胆,大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没有听到本王妃的话吗,还不给我将这目无尊卑的李桓拿下!” 廖王妃尖声冲着周本业等人怒斥道。 周本业等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向着秦王朱惟焯看了过去。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不屑的瞥了廖王妃一眼,看向秦王朱惟焯道:“秦王殿下,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吗?难道你想秦王府一番基业,最后全给廖家做了嫁衣吗。” 朱惟焯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看向廖王妃等人。 廖王妃、廖勇等人这会儿反应过来,就听得廖王妃当即冲着朱惟焯怒斥一声道:“朱狗儿,你可不要忘了,是本王妃看护你长大,你莫非是要恩将仇报不成?” 朱狗儿是朱惟焯的小名,因为秦王一脉子嗣凋零的实在是太感人了,所以朱惟焯自小便被取了一个贱名,以求能够顺利的长大成人。 廖王妃直呼朱惟焯的小名,足可见这会儿廖王妃是有些急了。 朱惟焯面色微微一变,深吸一口气,看向廖王妃道:“叔祖母,侄孙有句话想问叔祖母!” 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妙的廖王妃面色阴沉而又不善的看着朱惟焯,冷冷的道:“王爷有什么话只管问便是。” 朱惟焯看了看廖勇等人,然后缓缓道:“叔祖母是我朱家的人还是廖家的人!” 廖王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即一脸怒容的冲着朱惟焯怒道:“孽障,你这孽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宫苦苦将你养大,如今你翅膀硬了,竟然想要忤逆本宫了……” 朱惟焯咬牙,盯着廖王妃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叔祖母是朱家人,还是廖家人!” 四周所有人皆是屏住了呼吸,看向秦王朱惟焯以及廖王妃。 谁都不傻,只看这一幕就知道廖王妃的回答干系重大。 一旁一直显得很平静的布政使吴威这会儿却是面色大变,愕然的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秦王朱惟焯,仿佛是要将秦王给看穿一般。 倒是李桓,显得很是淡然,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看着廖王妃。 廖王妃面色阴沉的看了看朱惟焯,又看看李桓,突然之间忍不住冷笑一声道:“王爷你什么时候同李桓联系上的,本宫竟然都没有察觉!” 能够掌控秦王府十几年,廖王妃显然也不是一般人,纵然是其中有廖氏族人的帮助,可是如果廖王妃没有足够的手段心机的话,也不可能掌控秦王府那么多年。 先前只是关系到廖家,一时心急,所以看上去似乎是失了心智一般,但是这会儿朱惟焯的异常反应一下就让廖王妃稳住了心神,冷静下来。 朱惟焯面色微微一变,仿佛是被廖王妃给说中了一般,不过朱惟焯目光瞥到一旁神色淡然的李桓的时候,心神一定,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道:“还请叔祖母回答本王。” 廖王妃凤目之中闪过一丝怒火,不过在看了李桓、朱惟焯二人一眼之后,身上气质一变,冷哼一声道:“本宫乃是故秦王明媒正娶,录入秦王一系名册的王妃,自然是朱家的媳妇。” 朱惟焯深吸一口气冲着廖王妃躬身一礼道:“侄孙拜见叔祖母。恭请叔祖母随本王回府!” 一旁的廖勇以及一众廖氏族人看到这般情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众廖氏族人看的目瞪口呆,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廖荣做为廖家之主,见到朱惟焯的举动不由面色大变,几乎是本能的道:“王爷,你这是何意,莫非王爷不管我廖家了吗?” 朱惟焯陡然之间转身冲着廖勇怒喝一声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安敢如此同本王说话。” 廖勇面色一变,下意识的怒道:“朱惟焯,你疯了不成……” 不过下一刻廖王妃一巴掌扇在廖勇脸上怒斥一声道:“大胆,秦王面前,安敢如此无礼,还不给本宫跪下。” 只看廖勇面对朱惟焯这位王爷,甚至急怒之下竟然毫不客气的直呼朱惟焯的姓名,这已经是大不敬的罪名了,可是廖勇张口便喊了出来,可见这绝对不是一次两次。 李桓看在眼中,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廖王妃,冷哼一声道:“来人,给本官将这目无王法的廖勇拿下!” 几名锦衣卫当即上前,直奔着廖勇而来。 廖勇这会儿已经是吓懵了,当年朱惟焯年幼之时,他可不止一次训斥朱惟焯,从其心底就没有将朱惟焯当做一个王爷看待。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就是喊了朱惟焯的名字而已,结果竟然连自己的姑姑都一脸怒色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要知道自己的这位姑姑可是最疼爱他的,别说是打他了,秦王府的东西,但凡是他看上什么,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甚至就是朝廷赐给朱惟焯这位秦王的蟒服,他都偷偷的穿过。 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向着他走来的锦衣卫,廖勇不禁抱着廖王妃的大腿道:“姑姑救我,姑姑救我啊!” 推朋友一本书,万订作者马甲新书,质量有一定保障,《诡异入侵,你给我地府冲业绩呢?》 【哎,孩子不舒服,跑了一趟医院,刚回来码了一章,求一下月票吧,看看有月票没。】 第二百二十六章 妖妇、妖妇、妖妇【求订】 看着自己的亲侄子一脸惊恐的抱着自己大腿哀求不已,廖王妃不禁用一种充满了恨意的目光看向李桓。 就见廖王妃深吸一口气,拦在那几名锦衣卫之前,凤目之中满是怒色道:“谁敢!” 几名锦衣卫显然是被廖王妃的举动给搞得一愣,脚步自是为之一顿。 朱惟焯看到这般情形不禁皱了皱眉头,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李桓倒是显得很是平静,淡淡的看了那几名锦衣卫一眼道:“让你们停下了吗?” 几名锦衣卫闻言不禁身子一颤,眼中闪过厉色大步上前,伸手向着廖勇抓了过去。 廖王妃呆了呆,尤其是看着其中一名锦衣卫竟然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给推开的时候,廖王妃怒了。 “反了,真是反了你们了,本宫乃是大明已故秦王王妃,当今秦王叔祖母,你们竟敢对本宫无礼……” 怒斥声中,廖王妃再次向着站在门口处,低着头的周本业尖声道:“周统领,你莫非是瞎子不成,还不快给本宫将人救下。” 周本业看了看被锦衣卫给抓住的廖勇,再看看面目狰狞的廖王妃,深吸一口气冲着廖王妃拱了拱手道:“老王妃,请恕末将不能奉命。” 说着周本业向着一旁的秦王朱惟焯拜了拜道:“我等乃是秦王府护军,只听王爷一人命令。” 朱惟焯闻言嘴角微微一翘,看向周本业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而廖王妃闻言则是一脸怒色的尖声道:“周本业,连你都要反了吗,本王妃绝对饶不了你。” 李桓看着廖王妃那一副疯狂的模样,皱了皱眉头道:“秦王殿下,廖王妃身子不适,须得人好生看护才是。” 秦王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当即便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道:“钦差所言甚是,本王自会命人好生看护叔祖母的。” 说着秦王冲着周本业道:“周统领,请叔祖母回府。” 周本业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当即冲着秦王躬身一礼道:“末将遵命。” 就见周本业行至廖王妃身前,神色郑重的道:“王妃,请回府。” 廖王妃看看李桓,再看看朱惟焯,继而哈哈大笑,一边大笑也便退后道:“你们想要囚禁本宫吗?本宫……” 不等廖王妃将话说完,周本业上前一步,伸手一指点在廖王妃身上,登时廖王妃身子一软,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扶住廖王妃的同时,秦王朱惟焯反应过来冲着两名侍奉廖王妃的婢女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着叔祖母回府。” 两名侍女上前将廖王妃给扶住,就那么架着离去。 厅中的廖家一众族老这会儿看着他们最大的靠山和依仗竟然被人就这么架走,脸上顿时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陈耀看了李桓一眼,当即一挥手道:“将廖家所有人统统拿下。” 此时秦王朱惟焯行至李桓近前,冲着李桓一礼道:“此番多亏了钦差,若非钦差助本王拿下廖氏的话,本王怕是还要受廖氏所控。” 然后看了一眼正忙着捉拿廖氏族人,并且抄没廖氏的一众锦衣卫,稍稍犹豫了一下又道:“廖氏盗窃王府财物……” 李桓微微一笑道:“殿下客气了,廖王妃勾结廖氏族人,欺凌秦王殿下,更兼勾结地方官员,贪墨朝廷赈济钱粮,实乃罪大恶极。本官也并非单单是为了王爷,更重要的是查抄廖氏,追回钱粮。” 朱惟焯闻言面色一黑,他这些年身在王府之中可是看得分明,廖氏上下齐手,几乎是将秦王府给掏空了。 他方才本是想请李桓帮他追回廖氏这些年自王府所盗窃的财物,可是看李桓那意思,摆明了是不打算将那些东西还给他了。 张了张嘴,朱惟焯想要开口,可是就听得李桓叹道:“哎,陕地百姓苦啊,天灾也就罢了,竟还有人祸,官员贪墨朝廷赈济钱粮,就连堂堂王府都牵扯其中,陛下若是知晓,不知又将如何震怒……” 朱惟焯闻言不由面色大变,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之色,向着李桓道:“太傅明鉴啊,一切皆是廖氏所为,同本王无关啊,本王受妖妇掌控,秦王府之事丝毫做不得主,廖氏贪墨钱粮,秦王府一丝一毫都没有碰,还请太傅为本王向陛下言明。” 看着朱惟焯那一副惶恐的模样,李桓笑道:“王爷不必惊慌,只要王爷没有碰那些钱粮,本官便会为王爷向陛下道明其中原委,定不让王爷受不白之冤。” 秦王一脸感激的向着李桓道:“多谢太傅,本王感激不尽。” 不过秦王想到廖氏这么多年几乎将秦王府的财富给搬空,可是他却是被李桓拿捏住,有苦难言。 想到这些,秦王不禁想到被带走的廖王妃,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恨意来。 他同廖王妃可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也就是廖王妃占着是已故秦王妃的缘故,自他懂事起便饱受廖氏的欺压,要说秦王对其没有恨意那才是怪事。 深吸一口气,秦王心中不禁暗暗的打定了主意,待回去之后,定要这祸乱秦王府的廖氏付出代价。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陈耀一脸欢喜的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份账册道:“大人,找到了,找到了,廖家这些年与吴威等官员相互勾结,贪墨府库钱粮,走私盐铁的罪证皆在其中。” 一旁的吴威闻言不禁身子一软,直接失魂落魄的跌坐于地。 在廖王妃被带走的时候,吴威便已经意识到自己完了。 本来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有秦王府站在廖家身后,就算是出了事,还有秦王府在前面顶着。 可是没想到当今秦王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也不知什么时候同李桓勾搭上的,直接舍弃了廖王妃以及廖氏一族。 怎么看这么些年秦王都是一个受害者,毕竟堂堂一位王爷,竟然操持于一介妇人之手,大权旁落,也亏得此番借助李桓铲除了廖氏,否则的话,朱惟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掌控秦王府。 现在秦王府直接摘了个干净,一切罪责归于廖氏,而他同廖氏相互勾结之事,必然会被查个清清楚楚,菜市口上难逃一刀。 淡淡的瞥了吴威一眼,李桓冷哼一声道:“押下去,严加审讯。” 陕西榆林道,绥德州,做为毗邻草原的边镇重地,历年来便饱受关外鞑靼之荼毒。 又因榆林之地水草不丰,是为军镇之地,民间百姓更是疾苦。 若是太平年间,赶上好年岁的话,榆林道百姓倒也勉强能够维持生计,然而此番陕西大灾,尤其是榆林一地,更是陕西之地一大重灾区。 榆林一地百姓,自是雪上加霜,困苦不堪,已然有大量百姓生生饿死,所幸朝廷赈济已经在路上,消息传开,榆林一地无数受灾百姓总算是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对于朝廷赈济的钱粮可谓是翘首以盼。 若是朝廷赈济的钱粮能够早一日抵达榆林道,那么百姓便能够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绥德州 县令丁德朝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官服看着一名差役,脸上愁容满布道:“快说,朝廷的赈济粮到了何处,还有多久才能够抵达我绥德州。” 差役面带土色道:“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三万石赈济粮已经进入榆林道境内,至多还有两三日便可以抵达绥德,到时候百姓就有救了。” 丁德朝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忍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强忍着内心的欢喜,可是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有救了,我绥德百姓有救了啊。” 说着丁德超忍不住向着京师方向拜了拜颤声道:“陛下皇恩浩荡,绥德百姓感念陛下恩德……” 与此同时,绥德州县城之中 一座修葺的宛若堡垒一般的府宅在绥德州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正是绥德汤氏。 汤氏一族乃是绥德有名的大族,尤其是当今榆林卫卫指挥使汤定邦正是汤氏族人,借着这位执掌一卫的指挥使的权势,汤氏一族说是榆林道的土霸主也丝毫不为过。 毕竟榆林镇做为九边重镇之一,素来肩负着抵挡草原敌人入侵的重任,相对而言,武将的地位也就要稍稍比之中原内陆之地高那么几分。 就像身为卫指挥使的汤定邦,手下定员两万多兵马,在这榆林道绝对是跺一跺脚都要震三震的存在。 汤氏一族的触手可以说是遍及整个榆林道,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家族。 此时汤家的大宅之中,汤氏一众族老齐聚一堂。 十几名族老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家主汤定国。 就听得一名族老开口道:“家主,消息已经确定了,朝廷拨付来的粮食差不多有两万多石,至多再有两日便可抵达绥德州。” 听那族老开口,在场许多人皆是眼睛一亮,有些人脸上更是露出了兴奋与贪婪之色。 只听得一人满脸兴奋的道:“两万多石的粮食啊,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啊。” 倒也怪不得这人会是这般的反应,实在是榆林之地太过贫苦了些,汤家有汤定邦这位执掌一卫大军的指挥使坐镇,这些年向草原之上的鞑靼人输送大量的盐铁之物,换取了大量的皮毛等,自然是积攒了大量的财富,金银之物囤积了许多,可是粮食却是从来都不嫌多。 更何况榆林之地本就缺粮,从中原之地转运粮食到此,粮价至少要翻上一翻,所以说听到朝廷拨付的赈济粮足足有两万多石,见惯了大场面的汤家一众族老也为之震动。 如果说是几万两银子或者说数十万两银子的话,这些人见惯了金银,倒也未必会这般的反应。 可是这却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啊,正是当下榆林道最为紧缺的东西。 族老汤定力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几分兴奋之色道:“关外壶里部遭受大灾,与我们榆林一样,苦不堪言,壶里部头人阿里哈几次联系我们的人,希望我们能够给其部落提供粮草,帮他们度过难关。” 说着汤定力嘿嘿笑道:“大家可知道阿里哈开出了什么价格吗?” 一众人对于汤定力还是颇为了解的,汤定力负责汤家与关外鞑靼人的交易来往,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能够让汤定力这般反应,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壶里部头人阿里哈开出了极为诱人的价格。 身为在家住的汤定国看了汤定力一眼笑道:“三哥就不要卖关子了,告诉大家吧。” 汤定力笑了笑,神色一正道:“一石粮食换一匹良马,或者一头牛,五只羊!” 众人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惊色的看向汤定力,有人无比惊讶的道:“这怎么可能,阿里哈莫不是疯了吗,往常莫说是一石粮食,就算是十石粮食,他都未必愿意与我们交易一匹良马。” 说着那位族老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道:“其中莫非有诈?” 听那族老这么说,其余的一众族老也都露出了警惕之色。 鞑靼之人不可信,这点他们同鞑靼人打交道无数次,自然清楚。 汤定力笑了笑道:“阿里哈愿意给出这般的交换价格自然是有条件的。” 听汤定力这么一说,众人微微颔首,这才对吧,阿里哈好歹也是统领数千户牧民的一步头人,显然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这要是没有什么要求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一位族老点头道:“阿里哈有什么条件?” 汤定力神色一正道:“阿里哈愿意交付我们三千匹良驹,而我们只需要交付他们三千石粮食或者盐茶都可以,但是……” 众人闻言精神一紧,显然壶里部的要求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又怎么可能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三千匹良驹啊,如果说转运到中原之地,随随便便一匹马都能够卖到数十两的价格,这就是近十万两的白银。 看着汤定力,而汤定力此刻则是神色郑重无比的看着众人道:“他希望我们能够说动大兄在榆林边地放开一道关卡,放他们入关……” “嘶,阿里哈这是想要入寇关内劫掠吗?” “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一时之间,一众人皆是震惊不已。 实在是这太过惊人了,阿里哈提这要求,分明就是打算入寇中原,行劫掠之事。 一位族老皱着眉头看着汤定力道:“这不好吧,若是消息泄露了,我们汤家……” 汤定力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好的,鞑靼这么多年入寇的次数还少吗,不敢说年年入寇,至少三两年至少有那么一两次,甚至每逢大灾之年,必然入寇,今岁大灾,鞑靼若是不入寇,那才是怪事呢。” 那位族老犹豫道:“可是鞑靼入寇,同我们私底下放鞑靼入关却是不同啊。” 汤定力看了那位族老一眼道:“十三弟,你还是那么的胆小怕事,我且问你,就算是我们不放鞑靼入关,你认为边关处处关卡,又有几处能够防得住阿里哈部落数千精壮族人冲击?” 那位族老闻言不禁一声轻叹。 就如汤定力所言,如果鞑靼真的入寇的话,边镇真的是处处漏风,根本就拦不住对方。 忽然之间,族老汤定为面色微微一变道:“阿里哈他们不会是盯上了那一批赈济粮吧。” 众人齐刷刷的向着汤定力看了过去。 汤定力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说不是阿里哈知晓有那么一批赈济粮即将到来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好说话,会几乎白送咱们三千匹良驹?” 说着汤定力冷笑道:“毕竟大兄执掌榆林镇一卫兵马,如果真的拼命对付他们的话,他们抢了赈济粮,也休想顺利逃回关外,所以说,那三千匹良驹就算是他们的买路钱。” 汤定为皱着眉头看着汤定力道:“关于朝廷赈济粮这两日即将到来的消息,想来也是三哥你告诉阿里哈的吧。” 汤定力捋着胡须,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微微颔首道:“不错,就是为兄有意泄露给他知晓的。” 汤定为看着汤定力道:“三哥你是想打那批赈济粮的主意吗?” 汤定力哈哈大笑,随即神色一正道:“不错,岂止是我汤家在打那批赈济粮的主意啊,你们难道不知道,随着赈济粮即将到来,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一批粮食吗?” 说着汤定力眼中闪烁着精芒道:“负责押送粮食的人马正是大兄手下一部,到时候阿里哈部从大兄放开的关卡杀入关内,咱们里应外合之下,双方平分了那一批赈济粮,到时候黑锅由阿里哈部背了,咱们平白得了上万石的粮食,如此两利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听汤定力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想不明白的族老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不少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汤定力,显然是对于汤定力的做为有些不太赞同,但是也有不少人忍不住拍手叫好道:“好,当真是天衣无缝,到时候就算是谁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汤定力一脸的得意道:“听说朝廷派了李桓为钦差前来陕地督查赈灾之事,这位李桓凶名在外不假,但是咱们也是不惧。其他人都敢明目张胆的贪墨钱粮,咱们这还有鞑靼人背锅呢,别说是李桓他查不出什么来,就算是查出什么,咱们也可以将一切都推到鞑靼人头上。” 就听得汤定力向着身为家主的汤定国道:“家主,此等万无一失,于我汤氏大利之事,何乐而不为。” 汤定国脸上洋溢着一种消息,看了看一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那可是三千匹良驹,上万石的粮食啊,大家难道愿意放着这些东西视而不见吗?” 一下子众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是啊,虽然说私下勾结鞑靼人乃是大罪,可是谁让那看得见的利益太过诱人了呢。 汤定力将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当即便道:“别忘了,就算是我们不去动那些赈济粮,其他人也一样会去动,真正能够用在灾民身上的怕是寥寥无几。” 有族老轻叹一声,很快汤家一众族老便统一了意见,由族老汤定力亲自出面联络鞑靼人,一起谋划那即将到来的赈济粮。 鞑靼壶里部 壶里部位于延绥镇之外,距离延绥镇只有百里左右。 做为鞑靼诸多部落当中的一支部落,壶里部的实力其实并不弱,足足有数千户之多,一两万族人,在这大草原之上,也算得上是一个中型部落了。 壶里部能够占据这一片水草丰茂之地,再加上私下里同榆林道进行盐铁交易,相比许多鞑靼部落的苦日子,壶里部的日子已经算得上是极好了。 正常情况下,壶里部是极少会选择寇关劫掠的,毕竟能够走私来大量的盐铁等生活物资,再加上又占据水草丰茂之地,物资不缺,傻子才会跑到关内同大明拼命呢。 但是这一次,大灾降临,就算是壶里部也有些吃不消了。 不久之前,一次交易当中阿里哈无意之间从汤定力口中得知大明朝廷调拨的一批赈济粮足足有数万石之多,即将运抵榆林道。 当时阿里哈得知这个消息,便深感震惊,数万石粮食,足够他壶里部度过寒冬了。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阿里哈便想着如何才能够顺利的将那一批粮食带回大草原,让他们壶里部熬过这一个冬天。 所幸一直以来阿里哈便同汤定力交情不差,汤定力本就在谋划那一批粮食,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没有几次试探,两人便相互勾搭在了一处,谋划出了一个劫掠粮食的计划出来。 这一日,阿里哈在部落当中正喝着茶水,忽然之间,就见一名身着袍服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带着几分兴奋道:“阿爸,阿爸,汤家的商队来了。带来了好多的盐铁呢。” 阿里哈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忍不住冲着那青年道:“索尼特,你快去将汤定力带来见我。” 索尼特跑了出去,很快就见汤定力带着皮帽子走进大帐之中,脸上被寒风吹的红彤彤的,冲着阿里哈躬身一礼道:“阿里哈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阿里哈起身,同汤定力抱了抱,大手在汤定力的胸膛之上锤了一下,带着几分兴奋招呼汤定力坐下道:“汤兄弟,快坐下说话。” 汤定力落座之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而坐在汤定力对面的阿里哈则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汤定力,等到汤定力喝了茶水,这才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汤兄弟,怎么样了,你们可愿与我一起联手抢了那一批粮食?” 提到那一批粮食的时候,阿里哈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说着阿里哈盯着汤定力道:“若是汤家愿意助我的话,我壶里部定然会感念此恩,若是不然,我也只能带着族人,自行杀入关内去强抢了。” 汤定力如何听不出阿里哈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以壶里部如今的处境,寇关劫掠几乎是他们度过这个冬天唯一的选择。 一者杀入关内抢劫大批的钱粮物资,一者还能够趁机放弃一批年老体衰的族人,到时候壶里部便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心中闪过这些,汤定力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冲着阿里哈点了点头道:“阿里哈,事情已经办成了,我家大兄那里已经答应,可以在三郎口撤回一部分士卒,到时候你可以带领族人自三郎口杀入关内。” 阿里哈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好,好,若是能够顺利入关,壶里部便是汤家的好朋友。” 汤定力微微笑道:“汤家也会是壶里部的好朋友。” 二人相视一笑。 汤定力神色一正道:“此番我来此便是从中联系,到时候我会亲自为阿里哈兄弟你们带路,顺利进入关内,然后直奔运粮队而去。” 阿里哈兴奋的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样也省的我们漫无目的的去寻找运粮队的行踪了,万一暴露了踪迹,惊动了那一支运粮队,对方躲进城池之中,一时半会儿之间,我壶里部还真的攻不破一座城池呢。” 汤定力淡淡道:“尽管放心便是,运粮的那支人马就是我家大兄的手下,大兄虽然说不能命令那些兵马将粮食交给我们,但是关于运粮队的行踪,却是可以随时提供给咱们。” 说着汤定力看向阿里哈道:“到时候能不能够杀散那一支运粮队,就看阿里哈你的族人够不够勇武了。” 阿里哈大笑道:“我壶里部的勇士都是以一当十的汉子,绝对不会让汤兄弟你失望。” 汤定力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到时候绝不许运粮队有人走脱,务必要将之杀个干净方可。” 阿里哈微微一愣,诧异的看了汤定力一眼,随即点头道:“放心便是,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放一个活口离开。” 榆林道的秋日已然有了冬日的几分苦寒,绥德州城外的荒野之间,随处可见一处处的窝棚。 窝棚之中全都是四方逃难而来的灾民。 做为绥德州的首府,绥德城在榆林道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了,可是边镇苦寒之地,本就人口稀少,整个绥德州加起来,也就只有十几万人罢了。 绥德州县令,丁德朝此时身着一身打着补丁的官服,在几名差役的护卫之下,正在城外无数流民窝棚之间巡视。 城门口处,十几个大锅架起,锅里清汤一般的粥水翻滚着,除了极其稀少的米粮之外,其实大多都是汤水,根本就见不到多少粮食。 可是即便是如此,这在众多灾民眼中,便已经是无上的美味,能够救命的东西了。 身为县令的丁德朝为了筹集这些救济灾民的粮食,一家一家的拜访城中富商之家,费尽了口舌,舍弃身为朝廷官员的颜面,哪怕是一石一斗,丁德朝都不嫌少,总算是求来了这些粮食。 也正是靠着这些粮食,绥德州外的这些灾民方才勉强吊着性命,没有大批大批的被冻死饿死。 这些百姓大多都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有气无力的坐在窝棚里。 “县令大人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顿时不少灾民走了出来,向着丁德朝叩拜不已。 百姓都不是傻子,这些时日丁德朝如何为他们奔走,他们可是看得清楚的,大家都知道,他们还没有被饿死、冻死,全赖这位父母官为他们奔走。 丁德朝看着四周向着自己叩拜的百姓,连忙道:“大家快快起身,不必多礼,这都是本官应当做的。” 一名白发苍苍的乡老在子侄的搀扶下向着丁德朝道:“大人,您就是青天大老爷,没有您的话,咱们这些人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对,您就是青天大老爷,大家伙的救命恩人啊。” 丁德朝大声道:“诸位乡亲们,大家放心,有本官在,就不会让大家活活饿死,朝廷已经调拨了赈济钱粮,再有一两日,数万石赈济钱粮便会抵达我们绥德州,到时候大家伙都能有饭吃,再也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听了丁德朝的话,四周所有的百姓先是一愣,随即无数人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呜呜,有救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乡老看着丁德朝颤声道:“大人,朝廷真的调拨了钱粮赈济灾民吗?” 丁德朝郑重无比的道:“天子已经知晓我们陕地大灾的消息,亲自下令调拨漕运粮食转运陕地以救济灾民,陛下心中记挂着我们陕地的百姓,皇恩浩荡……”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数百姓不禁高呼万岁。 丁德朝看着四周百姓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欣喜之色,原本许多人死气沉沉的面孔在得知赈济粮即将到来的消息之后露出了无限的生机和希望。 看着远方,丁德朝忍不住带着几分期盼默默道:“希望赈济粮能够早日抵达,我绥德州的百姓终于有救了啊。” 汤家的一处库房之中,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边上一人见状不禁道:“岳先生,您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吗?” 这青衫男子相貌儒雅,气度非凡,一看便不是一般人,若是有认识的人见了必然会大吃一惊。 这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失踪了一些时日的陕西锦衣卫千户官,岳不群。 岳不群冲着那家丁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年轻人,被贼人所伤,哪里有那么快能够痊愈的。说来岳某能够侥幸逃脱贼人的追杀,还多亏了韩兄搭救呢。” 韩乐闻言捋着胡须笑了笑道:“岳先生却是客气了,韩某不过是凑巧遇到罢了,大家同为读书人,韩某总不能眼看着岳先生你被贼人所害吧。” 岳不群轻叹一声道:“倒是岳某害的韩兄你被管事一通责骂。” 韩乐笑道:“无妨,无妨,那汤管事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罢了,我同汤家的汤九爷也算有几分交情,他还奈何不得韩某。” 正说话之间,一名家丁大步走过来向着韩乐还有岳不群二人道:“韩乐、岳群,你们立刻收拾一下,一会儿随九爷出去办事。” 韩乐、岳不群微微一愣,不过韩乐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拱手道:“告诉九爷,我们很快就收拾好。” 没有多久,韩乐以及不时咳嗽不已的岳不群便见到了汤家九爷,汤定为。 此时院子之中已经聚集了十几名如韩乐、岳不群一般的账房先生,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就是汤家所蓄养的数百家丁。 这些家丁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凶煞之气,以岳不群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些家丁比之许多军中士卒还要精锐几分。 不过想一想也正常,汤家的大爷是身为卫指挥使的汤定邦,可想而知汤家的家丁几乎都是军中退下来的悍卒。 岳不群看到这数百汤家的精锐家丁,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诧异以及好奇,这汤家突然之间聚集这么多的家丁还有这么多的账房先生,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岳不群心中非常的好奇,四下打量着,越看心中越是惊骇。 岳不群发现这些汤家的家丁外面看上去穿着的的确是家丁服饰,可是内里却都穿着棉甲,这绝对是军中棉甲,可谓是甲胄的一种。 数百家丁身着甲胄,这要是让人知晓并且传扬出去,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啊。 同时岳不群也越发的好奇,汤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到底要干嘛,总不至于是想要造反吧。 心中想着这些,岳不群下意识的向着韩乐看去,就见韩乐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显然也是不清楚,汤家这阵仗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在岳不群想要开口的时候,忽然就听得站在那里的汤家九爷汤定为肃声道:“所有人随我出发,任何人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私自脱离队伍……若有违犯着,严惩不待。” 【第一更送上,月末最后两天了,看看还有月票没,记得投一下哈。】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先招十万大军【求订】 首当其冲的就是数百精气神迥然不同的家丁队伍,这些家丁竟然全都有属于自己的战马,随着汤定为一声令下。 数百家丁直接翻身上马,看上去比朝廷的正规军还要显得更具威势。 岳不群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不禁感叹万分。 这样一支家丁队伍,如果说对上一个江湖宗门的话,说实话,岳不群感觉除了寥寥有数的几家宗门之外,还真的没有几家能够扛得住。 其他不说,就说他们华山派就绝对不是这样一支精锐的家丁队伍的对手。 这些家丁绝对不同于先前岳不群跟随李桓在福建一地所见到的那些家丁。 虽然说福建一地,那些地方豪强所蓄养的家丁仆从一个个论及悍勇程度的话,未必就比这汤家的家丁差了。 可是两者却是有着明显的区别。 福建那些豪强所蓄养的家丁只不过是一群空有勇力的乌合之众罢了,而汤家的家丁显然都是军中的精锐悍卒,不单单是悍勇无比,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精通军阵之道,哪怕只有一分的力量,可是经由他们联合起来,却是能够发挥出数倍的力量来。 就在岳不群看着那些翻身上马的家丁走神的时候,身旁的韩乐轻轻的推了岳不群一把道:“岳先生,上车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原来这会儿一辆马车正停在他们的面前,而韩乐则是看着他。 岳不群回神过来,一阵风吹过,岳不群忍不住一阵咳嗽,冲着韩乐点了点头,然后走进马车当中。 马车不大,但是足可以容纳韩乐与岳不群二人。 看得出汤家对于这些文人出身的账房还是颇为照拂的,准确的说应该是这些账房先生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让他们骑马的话,恐怕一个个的都要从马上掉下来摔个半死不可。 而大队人马显然急着赶路,自然也就不能让这些走不了几里路便气喘吁吁的账房步行赶路,所以说汤家特意为这些账房先生配备了马车。 车外那一队家丁簇拥着十几辆马车在夜色当中出了汤家的那一处大庄园。 这些人并不在绥德州县城之中,而是位于城外的大庄园之中,否则的话,汤家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选在傍晚时分,也一样会惊动许多人。 目光从外面收回,岳不群不禁带着几分诧异之色向着韩乐道:“韩兄,咱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从一开始岳不群便忍着心中的好奇,这会儿自然是忍不住询问韩乐这位在汤家呆了许多年的老人。 韩乐闻言微微一叹道:“也不知这次究竟是哪一家要倒霉了。” 岳不群闻言不禁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以及不解之色。 韩乐将岳不群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岳兄以为汤家几乎成为榆林道第一大豪强,靠的是什么?” 岳不群眉头一挑,看着韩乐道:“莫非是杀戮?” 韩乐点了点头道:“不错,但凡是同汤家做对的势力或者家族,全都被汤家夷为平地,这些年直接或者间接被汤家所覆灭的家族没有三五十也有十几家了。” 岳不群不禁道:“这么多家族被灭,难道地方官府就不管吗?” 韩乐冷笑道:“无凭无据,再加上汤家的那位指挥使大人在,谁会没事去寻汤家的不快啊。” 说着韩乐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看着岳不群道:“看来这次汤九爷是准备将岳先生你纳入汤家了啊,不然的话,像这般的行动,绝不可能带上岳先生你的。” 岳不群向着韩乐拱了拱手道:“说来还多亏了韩兄你在汤九爷面前替岳某美言,否则的话,岳某一个外来之人,又怎么可能会得汤九爷信任。” 韩乐笑道:“你我二人一见如故,韩某向汤九爷举荐岳先生,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西安府 如今的西安府四门已经被朝廷大军所接管,前日京营振威营在指挥使任平、关征的带领之下终于赶到了西安府。 几乎是第一时间,京营便在李桓的命令之下接管了西安府四门,彻底的将西安府掌控在手中。 与此同时,锦衣卫开始在城中大肆抄家。 上至布政使司布政使,下至府衙的一名吏员,可以说但凡是被查出牵扯到贪墨大案当中的官员,尽皆被拿下。 城中差不多近二十家豪商被抄家,而府衙之中有名有姓的官员也有数十人之多,可以说如今的西安府大牢已然是人满为患。 足足数日过去,锦衣卫的抓捕行动方才停了下来,当然这也只是大规模的抓捕抄家停下,西安府的百姓依然能够偶尔见到有锦衣卫的人四处出动抓捕涉案之人。 李桓的落脚地点已经由锦衣卫千户所转移到了西安府府衙。 经过一番大清洗之后,西安府府衙的官员可以说是十不存一,包括底层吏员在内,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不过十几人。 这十几人如今正带着一群自城外灾民之中所挑选出来的一部分穷书生以及乡老忙碌无比的处理着诸多政务。 虽然说看上去繁忙而又笨拙了些,可是丝毫不妨碍整个布政使司衙门的运转。 毕竟平日里这些事务的处理也都是由诸多中低层的官员去执行,至于说布政使、按察使这些官员,最多就是在一些大事上面拿个主意罢了。 李桓几乎一下子将整个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给清空,却又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政务的正常运转,显然是经历了福州那一遭之后,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和应对之策。 此时李桓正坐在一处偏厅之中,翻看着各自奏报上来的事情。 忽然之间一者脚步声传来,李桓抬头看去,就见锦衣卫百户顾玉章正一脸欣喜的大步走来。 “属下拜见大人。” 李桓淡淡的看了顾玉章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顾玉章手中那一份密函之上道:“何事?” 顾玉章将手中密函递给李桓道:“回大人,这是榆林道锦衣卫百户所秘密传来的消息。” 李桓眉头一挑,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之色。 榆林道可是九边之一榆林镇所在,陕西一地几处锦衣卫百户所,其中就有一处坐落在榆林道。 一般来说,榆林道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大多都是关于草原鞑靼入寇的消息,不管入寇规模大小,但凡是鞑靼寇关,必然是惊动四方,甚至规模稍大一些,便有可能会上达天听,惊动朝廷以及京师。 这会儿榆林道锦衣卫百户所传来消息,莫不是草原之上的鞑靼人又有什么异动了吗? 伸手接过密函,李桓将之拆开,当看到密函的内容的时候,李桓不由得眉头一挑惊讶的道:“没想到岳不群竟然会流落到榆林镇去。” 站在一旁的顾玉章闻言不禁愕然抬头,脸上满是惊喜之色,颤声道:“大人,您说岳千户并没有死,人就在榆林镇?”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密函是岳不群通过榆林锦衣卫百户所传来的报平安的信函。” 说着李桓将密函递给顾玉章,顾玉章看过之后,脸上满是喜色道:“岳大人没事,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桓笑道:“要不说岳不群命大呢,能在风清扬等人的追杀之下逃得一命,虽然说受了重伤,可是这运气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说着李桓道:“传讯给岳不群,让他好生养伤,早些回来。” 顾玉章应声而去。 外面陈耀、杜广抱着一摞的账册走了过来,同顾玉章迎面,点了点头。 走进厅中,陈耀、杜广二人将那一摞账册放在李桓面前道:“大人,终于清点清楚了。” 这几日陈耀、杜广几人便一直带着锦衣卫负责清点抄家所得,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 只听得陈耀开口道:“大人,此番抄家,涉及近百家之多,其中尤以廖家、苏家、魏家、胡家等地方豪强为甚,共计抄没出粮食二百三十五万石,金银共计五百四十余万两,另有田亩、店铺、庄园不计其数。其价值不下上千万两。” 李桓闻言不由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你说粮食足足有二百三十万石?” 陈耀重重点了点头道:“不错,抛开被贪墨的朝廷赈济粮,几家抄出来的粮食就有二百万石之多,这可是二百万石的粮食啊,甚至不比朝廷第一批下发的赈济粮数量少。” 李桓深吸一口气,浑身杀机弥漫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他们这些人囤积了上百万石的粮食,可是陕地却有上百万的百姓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更是有成千上万的人活生生的饿死。” 陈耀咽了口水,看着李桓颤声道:“大人,这些抄没来的东西,该如何处理?” 李桓只是稍稍沉吟一番便道:“我会亲自奏明陛下,其中抄没的粮食就地用以赈济灾民,而金银之物则是装箱然后运回京师,充入陛下内库,至于店铺、庄园,矿山等待大灾过后进行发卖。” 说着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抄没出来的田亩大概有多少?” 陈耀连忙道:“回大人,田亩大概共计有一百八十万亩之多。” 李桓眉头一挑,说实话这个数字的确是有些惊人,可是想一想此番西安府几乎八九成的大豪强、官员全部被抄家灭族,近二百万亩的良田,数量已经不算多了。 毕竟上百家算下来,每家也就上万亩良田,想一想那严嵩、徐阶等人,动辄霸占良田数十万亩的声势来,西安府的这些豪强、官员到底是差了许多。 就见李桓坐在那里,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桌案,忽然之间道:“传关征来见我。” 没有多久,就见一身甲胄在身的关征大步而来,行至近前,直接向着李桓拜倒道:“末将振威营指挥使关征,拜见大都督。” 李桓看了关征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关指挥使起身吧。” 哗啦一身,甲胄发出响声,身形魁梧的关征站起身来,恭敬的看着李桓道:“不知大都督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李桓看着关征道:“关征,你即刻带人前往城外的流民之中,去给本官竖起招兵的大旗来,给我招募士卒,任何通过筛选之人,一旦加入军中,本官便赏赐其十亩良田,十两白银,五石粮食以做安家费用。” 李桓这话落下,关征等人不禁露出惊愕之色,几乎是本能的,关征道:“大都督,这条件是不是太好了些啊。” 怪不得关征会是这般的反应,其他不提,单单是十亩良田便足够让人打掉头争着参军了,更何况还有银子、粮食。 城外的那些流民为了活下去,但凡是给他们一口饭吃,流民之中的青壮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加入军中。 所以说李桓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绝对是超出了关征等人的意料。 李桓摇了摇头道:“既然条件这么优厚,那么筛选的条件自然也非常的严格。” 关征精神一振,看着李桓。 李桓缓缓道:“记住,招募之人务必要出自良家,家有父母、兄弟者择优选拔,务必要挑选品性敦厚之人。” 关征闻言不禁眼睛一亮,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如果说真的按照李桓所说的要求去挑选兵员的话,那么最后所选出来的兵员绝对是最优秀的。 不过很快关征便带着几分担忧道:“大人,挑选这种兵员倒是不难,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大人还给出这么好的条件,到时候流民之中随随便便就能够挑选出上万人出来,只是那些偷奸耍滑,地痞流氓之类,又该如何处置?” 李桓赏赐给这些兵卒的亲眷以良田、金银、粮食之物,必然会引得流民之中许多地痞窥视,那些普通百姓之家可是不敢招惹那些地痞流氓的。 李桓淡淡道:“此事简单,招兵的消息一旦发出,那么好的条件,那些地痞流氓必然最先应招,到时候关指挥使你便将这些人独立一营,以军法约束,不尊号令着,杀了便是。也省的他们这些人散落民间,祸害百姓。” 关征眼中流露出几分兴奋之色,当即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末将领命,这就去办。” 不过转身之际,关征犹豫了一下看着李桓道:“大人,不知招兵数量可有限额?” 李桓微微一笑道:“西安府一地,许你两万名额。” 看着关征兴奋的离去,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陕地自古出强兵,其他不说,强秦,盛唐,皆是以陕地为根基,继而征伐一统天下。 按照李桓心中的规划,李桓准备在陕地招募十万青壮,毕竟京营满员的话,足足有二十五万左右的大军,然而如今京营一番裁汰下来,竟然只有四万余精锐,缺口足足有二十万之多。 如今陕地大灾,李桓若是真的如愿招募十万青壮的话,那么按照他给出的优厚条件,到时候足可以惠及十万户,数十万灾民。 至于说他许下的条件,无论是粮食还是田亩又或者是金银,说实话,李桓一分银子没带离京,如今托这些陕地官员的福,所需的一切全都齐备。 十万青壮需要百万亩良田,安家的金银百万两、粮食五十万石,可是李桓单单是在西安府便抄没出良田近二百万亩,金银五百多万两,粮食更是二百万多石之多。 别说是招募十万青壮了,便是再翻上一倍,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天色昏暗,夜幕降临 连绵的山峦之间,一座绵延数千里的长城便坐落在山川之间,将草原上的胡人阻隔在外,形成一道道关卡,做为中原之屏障。 三郎口是榆林镇下辖的诸多关卡之一。 这些关卡因为其大小以及重要性,九边重镇都会分派士卒把守,哪怕是不能够起到阻拦鞑靼入寇的作用,至少也能够起到示警的作用。 一旦篝火燃起,必然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四方,让九边重镇做出反应。 而三郎口平日里驻守的士卒便是一个百户,上百人。 这数量已经是不少了,因为三郎口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关卡,可以容纳大量的兵马穿行而过。 一个百户驻守在这里,除非是被突袭,否则的话,靠着关卡,未必不能够将来袭的鞑靼人阻拦在外,坚持到援军到来。 这一日,百户官汤平招呼一众手下聚集在关口之中,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几坛老酒此刻已经被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天气寒冷,这些戍边的士卒最喜欢的就是美酒,不过平日里他们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够喝到美酒。 所以说这会儿看着自家的上官汤平,不少士卒都露出几分诧异之色,当然更多的人注意力都在那酒坛子上面。 汤平哈哈大笑道:“今日本官纳娶小妾,本官心中高兴,特命人送来美酒几坛,与重兄弟共享。” 听汤平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恍然想起,今天汤平还真的是纳娶了一名娇媚的妾侍。 当即就有小旗官兴奋的笑道:“多谢大人赐酒。” “多谢大人!” 登时一众人便不再迟疑,纷纷上前端起酒碗便喝了起来,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这样的美酒也不多见,错过了可就真的错过了。 可以说上百士卒,除了寥寥几人不喝酒之外,差不多所有人都喝了一大碗的美酒。 夜幕降临,三郎口之外,一队兵马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正缓缓的接近三郎口关卡。 为首的阿里哈同汤定力走在一起,几名汤家的精锐家丁护在汤定力身旁。 脚步一顿,阿里哈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灯火,心中清楚,前方就是三郎口。 他壶里部也曾从三郎口破入关内,行劫掠之事,所以说对于三郎口并不陌生。 同样阿里哈也清楚三郎口的防御非常之严谨,尤其是那近百名戍边的士卒,几乎大半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卒,战力极其惊人,依托关口的话,就算是他不顾及族人性命想要冲破关卡,怕是也要付出数百条人命的惨痛代价。 此时阿里哈看向汤定力道:“汤兄弟,你确定我们可以不损分毫的通过三郎口吗?” 汤定力笑着点了点头道:“阿里哈兄弟,难道你还信不过兄弟我不成?” 阿里哈嘿嘿一笑道:“不是信不过汤兄弟,实在是……”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关卡突然有灯火摇曳,灯火有规律的摇曳了几下,而看暗道这一幕的汤定力当即笑道:“行了,可以出发了,前面的关口我汤家的人已经摆平了。” 阿里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冲着身旁的索尼特道:“索尼特,你带上族中的勇士,去前方看一看。” 索尼特闻言当即兴奋的招呼百余名壶里部精锐直奔着三郎口而来。 此时的三郎口关口之中,原本供戍边的士卒歇息的大通铺之中此刻却是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一身甲胄的汤平手中提着一柄长刀,身边跟着几名家丁,而在他们身前,则是一具具在昏迷之中被砍杀的戍边士卒的尸体。 近百戍边的士卒,没有死在鞑靼人的手中,反而是死在了自家上官的手中。 一名家丁眼中闪烁着凶戾之色,锋利的刀芒自一名昏睡的老卒脖颈之间划过,登时鲜血激射,昏睡的老卒一阵剧烈的抽搐,迷茫的双眼睁开,当看到一脸阴狠之色的汤平等人的时候,眼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大人,共计八十六人,已经尽数杀了,还剩下外面值守的几人。” 汤平微微点了点头,冲着一人道:“汤遵,你去发信号,其余人随我去将那几人料理了。” 关口处,几名不久前并没有饮酒的老卒正怀中抱着冰凉的刀枪靠在背风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忽然之间,老卒秦庄眉头一皱道:“老徐,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气。” 其余几名老卒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嗅了嗅,当即就听得徐凌握紧手中长刀低声道:“的确是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从关口之中传来。” 借着灯火,几名老卒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汤平带着几名家丁走了过来。 看到汤平的时候,秦庄几人连忙起身向着汤平迎了上来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汤平微微一笑,上前道:“本官有些睡不着,所以出来走一走……” “噗嗤” 随即一声闷哼传出,就见一柄利刃没入了秦庄的体内,秦庄看着一脸狞笑的汤平,再看看那刺入体内的匕首,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口中鲜血涌出,颤声道:“大人,您……” 与此同时几名跟着汤平的家丁也齐齐出手。 有心算无心之下,几名老卒几乎当场被杀了个精光,只有落后一步的徐凌发现不妙,及时避开,见势不妙,直接自山口滚落,消失在夜色当中。 见此情形,几名家丁试图追上去,不过汤平却是唤住了几人道:“逃了他一人也妨碍不了大局,到时候给他扣上一个逃兵的帽子便够了。他一个逃兵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的。” 说着汤平正色道:“接下来是接应壶里部的人入关。” 很快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索尼特带着人便被汤平几人迎入三郎口之中。 看着倒在地上的几名大明士卒的尸体,再看看汤平等人身上的鲜血,索尼特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当得到消息带领大队人马赶来的阿里哈看到关口之中那被砍杀的近百名大明戍边老卒的时候,阿里哈不禁放声大笑,拍了拍汤定力的肩膀道:“好兄弟,以前为了杀入三郎口,我壶里部死了不下二三百人,没想到这次由你们相助,竟然这般轻松。” 汤定力脸上挂着笑意道:“壶里部是我们汤家的朋友,为朋友排忧解难,不正是应该的吗?” 阿里哈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对,壶里部与汤家将永为朋友,互相帮助。” 汤定力捋着胡须笑道:“阿里哈,此番咱们悄悄入关,没有惊动任何人,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轻松伏击运粮队,到时候你我两家便可平分粮食。” 阿里哈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带着几分兴奋道:“走。” 榆林道 干涸的大地之上,烟尘滚滚,一队骑兵四散开来,巡视四方,显然是大军前哨。 就见官道之上,一队长长的车队蜿蜒而来。 上千士卒此刻正押送着数百辆大车缓缓而来,整个车队足足有数里长,这一支队伍正是朝廷所调拨而来的赈济粮,足足两万石之多。 数百辆大车吱吱呀呀缓缓前行,负责运送粮食的民夫都有一两千人之多,再加上护送的上前大军,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千来人。 为首的一名游击将军正满身风尘仆仆的骑着战马,不停的询问着归来的哨探前方的消息。 甄伟做为一名游击将军,在榆林镇边军之中也算得上是是一名中上层将领了,只不过因为性子太过耿直的缘故,哪怕是一身武力惊人,立下不少的功勋,可是十几年间升任至游击将军之后,官职便再也没有动弹过。 此番甄伟被派来押运朝廷调拨的赈济粮,这个任务可不是什么美差,所以最后便落在了甄伟身上。被指挥使汤定邦派来押运粮食。 甄伟性子耿直,倒也没有说什么,领了将令之后便带领一干手下一路押运着粮食奔着绥德州而来。 此时甄伟皱眉看着身边一名亲兵道:“怎么回事,汤夜这总旗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半个时辰便务必派人汇报一次消息吗,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没有丝毫的消息。他眼中可还有军法,还是说以为本官不敢杀了他吗?” 亲兵轻咳一声道:“大人,汤夜怎么说也是指挥使大人的人……” 甄伟闻言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既然在本将军麾下,那么便要遵守本将军的将令。” 【第二更送上,没有食言啊,最后两天了啊,看看有月票没,求月票了啊,全订,打赏同求。】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十几万百姓将死矣!【求订】 发泄了心中的怒火,甄伟四下看了看,皱眉道:“不行,不能再继续前行了,传令下去,车队暂停,再放出一批哨探,务必将四周的情况打探清楚。” 身旁的一名副将闻言不禁道:“大人,咱们这会儿已经进入了绥德州地界,最多再有一两天时间就能够将粮食送达,若是再停下来的话,必然会拖延时间。” 说着副将皱了皱眉头道:“大人这一路上太过谨慎性小心了吧,走走停停,本来三天能够走完的路程,愣是走上四五天,绥德州那里的官员都已经催促过好几次了,若是能够早一日将粮食送达的话,就能够早一日赈济灾民。” 甄伟闻言面色沉凝道:“齐康,你以为本将军不想加快速度吗?可是一旦提速,大军必然会出现混乱,到时候一旦什么乱子的话,这后果谁来承担?” 甄伟眼中闪过厉色道:“不要忘了,咱们一路上可是几次被乱民所偷袭,如果说不是一直高度警惕的话,怕是早就被乱民劫走了粮食了。” 副将闻言张了张嘴,一声轻叹。 甄伟所言乃是事实,也亏得甄伟足够谨慎,否则他们未必能够一路顺利的抵达绥德州。 看了副将一眼,甄伟道:“快去传我将令,让大家伙停下歇息一下,另外给我将哨探都撒出去,汤夜那混账东西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他不知道他就是大军的眼睛吗,一消失便是一个多时辰。” 很快在传令兵的呼喝当中,队伍缓缓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队哨探分散开来,以扇形向着四周扩散。 一片土丘之间,一队人马正悄无声息的呆在那里,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汤定为所带来的汤家一众家丁。 此时岳不群同韩乐以及十几名账房正坐在一旁歇息,只不过岳不群却是不时的向着不远处的汤定为以及那些汤家的家丁看上一眼。 一旁的韩乐显然也注意到了岳不群的反应,倒也没有觉得惊讶。 实在是岳不群这反应再正常不过了,不单单是岳不群,他们十几个账房之中,还有两名新人,也是如岳不群一般。 反倒是他们这些对于这种场面见过几次的老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这会儿韩乐看着岳不群笑道:“岳先生,不用担心,打杀拼命自然有那些家丁去做,咱们要做的无非就是写写算算,统计一下最后的收获罢了。” 岳不群向着韩乐点了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不少人听到那马蹄声,登时循声望去,就见远处几道身影正纵马而来,这几道身影身上尚且还穿着大明士卒的衣甲。 岳不群看的分明,来人不出意外,绝对是大明边军之中的哨探,毕竟那一股子精锐绝非是一般的卫所士卒可比。 来人的气势比之汤家的家丁队的不少精锐还要强出几分。 就见汤定为看到来人的时候,直接便起身迎了上去,很快就见来人翻身下马,直接上前冲着汤定为拜了下去道:“汤夜见过九爷。” 汤定为一把将汤夜扶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几分笑意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快说说看,甄伟他们此刻到了何处?” 汤夜神色一正道:“九爷,甄伟所部人马如今已经到了十里之外的八里河附近,差不多一两个时辰便能够赶到这里。” 汤定为闻言眼睛一亮道:“好!” 说着汤定为看着汤夜道:“可曾同三爷联系上了吗?” 汤夜点了点头道:“不久之前我已经带人见过三爷,三爷连同壶里部的那些人此刻已经奔着粮队方向去了。” 汤定为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很好,既然如此,那么咱们这就出发,省的到时候壶里部的那些人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汤夜点头道:“我来带路。” 就听得汤定为一身呼喝,很快就见数百汤家的精锐家丁一个个翻身上马,在汤夜的带领之下,一队人消失在远处。 不远处的岳不群几人看到这一幕,就听得韩乐缓缓道:“既然九爷已经带人出发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最多半天时间,一切顺利的话,九爷就会派人带我们前去打扫战场,以做统计了。” 岳不群皱着眉头,心中思量着,这汤家出动这么多的精锐家丁,莫名其妙的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到底是所为何事? 韩乐看了岳不群一眼低声道:“岳先生,不用想太多,主家的事,咱们也管不到,到时候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便是。” 岳不群冲着韩乐点头道:“倒是让韩兄见笑了。” 这边甄伟下令大队人马停下来,散出去的哨探以扇形散开巡视四方,看着四周荒无人烟的荒野,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汤夜带人出去一个时辰了都还没有回来,莫名的甄伟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 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甄伟猛然之间抬头看去,就见远处一道身影正急奔而来。 “敌袭,敌袭,大人,有鞑靼人……” 与此同时大地震动,万马奔腾的声响渐渐传来,甄伟做为一名混迹疆场数十年的存在,只听这动静立刻就判断出来人的规模。 “不好,这至少有数千骑兵啊。” 面色大变的同时,甄伟几乎是本能的断喝一声道:“快,快,所有人立刻将车队围城圆阵,以粮车做防御,务必要挡住来犯之敌。” 这边甄伟下达了集结人马,以车队防御阻击来犯之敌的同时,远处那名狂奔的哨探已经到了近前。 甄伟手中握着一杆长矛,已然是纵马上前。 噗通一声,就见那哨探翻身坠落马下,甄伟定睛看去,就见那哨探身上中了一箭,没入背心,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坚持回来的。 坠落于地的哨探艰难的道:“大人,鞑靼人……至少三四千的鞑靼人……” 话音落下,那哨探一阵剧烈的咳嗽便没了声息,而甄伟则是看着那哨探,上前伸手将哨探睁大的眼睛合拢,同时缓缓起身,面色凝重的看着远处。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接着落日最后的余晖,能够远远的看到远处一片滚滚烟尘正呼啸而来。 而在甄伟身后,尖叫声,哭喊声以及呵斥声,一群士卒正驱赶着一众民夫将一辆辆的装满了粮食的大车聚集起来,试图围成一个圆形。 只是一众民夫早就乱了心神,慌乱之下,许多大车因为混乱甚至翻了车,大袋大袋的粮食散落一地。 几名底层的将领正大声的呵斥这四周的士卒以及民夫,虽然乱了一些,但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数十辆的大车聚集在一处,勉强汇聚成了一个圆阵。 看到这一幕的甄伟却是丝毫没有喜色,反而是神色无比凝重的看着远处。 “来了!” 伴随着甄伟一声轻叹,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一片黑影,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正纵马而来,至多盏茶功夫就会杀到。 此时四周的士卒已经顾不得其他,凭借着经验主动的退到了圆阵当中,上千士卒,能够汇聚到甄伟附近的也就只有六七百人,至于其他的士卒,不少直接被四散逃窜的民夫直接给冲散了。 而且车队足足有数里长,从头到尾,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将所有的人马都聚集起来。 身形一纵,甄伟立足于一辆大车之上,手中握着长矛,口中大喝一声道:“众将士,准备迎敌。” 而此时壶里部的人马已经冲到了近前,为首的阿里哈、索尼特等壶里部的头人们看着荒野之间那一辆辆的大车,尤其是大车之上那一个个鼓鼓的麻袋,眼中不由的流露出贪婪的神采。 “哈哈哈,粮食,好多的粮食,这次我壶里部总算是可以安稳的度过寒冬了。” 在阿里哈、索尼特等壶里部的头人的鼓舞之下,一众壶里部的人早已经知晓了他们此来的目的,看到那么多的粮食就在眼前,不知多少人兴奋的发出嚎叫声。 甄伟等一众大明士卒看着那数千鞑靼人,一个个的面色变得非常之难看。 副将雷猛不禁怒骂道:“长城关口上的那些人都是死人不成,三五十的鞑靼人潜入关内倒也罢了,可是这数千人,谁来告诉我,他们到底是怎么潜入关内的?” 正常来说,数千人的鞑靼人入关,边关怕是早已经烽火处处,其他地方不说,至少榆林镇诸多城镇绝对早就得到了消息,所有的城池严阵以待了。 可是他们一路赶来,根本就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 甄伟神色凝重的喝道:“专心应敌。” 随着鞑靼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不少士卒纵然早已经见惯了鞑靼人,可是这会儿双方人数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尤其是以往他们与鞑靼人对战的时候,往往都有城墙做为依仗,可是这次却是在荒野之间,只有一些粮车做为抵挡。 他们不过是步卒而已,而对面可是数千的骑兵,如果说不是有这些粮车做为依仗,恐怕不用鞑靼人杀过来,许多士卒都要扛不住压力逃散了。 “弓箭手、火铳准备。” 随着一声令下,军中的弓箭手以及火铳手做好了准备。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阿里发哈哈大笑道:“儿郎们,给我杀。” 与此同时,甄伟一箭射出,同时喝道:“放。” 箭矢破空,火铳声炸响。 对面的鞑靼人同样射出了一片箭雨,只是一瞬间,双方便有许多人受创倒下。 哪怕是有粮车做挡箭牌,可是仍然有一些士卒中箭,箭矢入体,除非是射中要害,否则的话,一般就是受伤,而非当场送命。 数十名士卒之中,除了两三名倒霉蛋当场毙命,其余人也就是受了点上,甚至有人身上插着箭矢,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疯狂的将箭矢射出。 鞑靼人硬是顶着箭雨,在付出了上百人死伤的情况下直接冲到了车队之前,为首的鞑靼人更是驱马一头撞向那大车。 甚至有鞑靼人直接借着冲击力,控制身下的战马跃身而起,竟然直接越高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大车冲进车阵之后。 “杀!” 随着一名名鞑靼人冲进来,甄伟当即率领手下数百士卒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能够借着马力冲进车阵之中的终究只是少数,足足盏茶功夫,以马车所结成的圆阵为中心,双方倒下了数百具尸体,便是鞑靼人也暂时放弃了冲阵。 看着退到远处的鞑靼人正在整顿人马,随时都有可能发起第二波的冲锋,浑身染血的甄伟看着身后剩下的数百名手下,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些鞑靼人到底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进入关内的,可是只看这些鞑靼人的目标,摆明了就是奔着他们所押送的这些粮食而来。 就算是甄伟再傻,也隐约之间意识到,这其中怕是有着惊天的阴谋。 副将雷猛披着甲胄,手中拎着一柄染血的大锤走了过来向着甄伟道:“大人,这一波弟兄们死伤二百余人,还能有一战之力的,差不多有五百余人。” 说着雷猛看了对面不远处的那些鞑靼人,咬牙道:“鞑靼人死伤怕是不比我们少,想要拿下我们,就看那阿里哈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显然雷猛等人已经认出了来犯的鞑靼人正是他们打过许多次交道的壶里部,他们对于壶里部的底细自然清楚。 壶里部也就只有几千帐,一两万人的人口,此番能够出动的人马差不多有三四千人,已经是将整个壶里部给掏空了。 这三四千青壮几乎是壶里部八九成的青壮了,一旦死伤惨重的话,对于壶里部而言,绝对是难以承受的灾难。 这也是方才双方对峙不下,壶里部死伤二三百人,身为部落头领的阿里哈便忍不住下令撤退的主要缘由。 大明军民亿万之多,别说是死伤数千,就算是数万人的死伤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这些草原上的异族部落人口青壮却是无比精贵,一旦死伤过多,便会伤筋动骨,搞不好一个鼎盛的部落,就会随之衰落,继而被其他部落所吞并。 此时阿里哈正无比肉痛的看着统计上来的死伤数字,只是一波冲锋厮杀下来,他的族人便死伤近三百人,差不多占了他带来所有人的十分之一多了。 这么大的顿时,阿里哈如何不心痛,甚至看向汤定力几人的时候,眼中都带着几分火气。 汤定力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阿里哈眼中的火气,不等阿里哈发火便道:“阿里哈兄弟,谁也没想到那甄伟面对咱们的突袭,非但是没有逃跑,反而是带人留下来抵抗,对于壶里部的损失,汤某深表同情……” 阿里哈冷哼一声看着汤定力道:“汤兄弟,此番我们损失如此惨重,等下拿下了这些粮食,我壶里部要占六成,同时我壶里部还要劫掠几处集镇、县城,汤指挥使必须要配合我们……” 汤定力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便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这件事情我便替大兄做主了,可以让壶里部劫掠几处集镇,但是县城绝对不行,阿里哈兄弟你也应该清楚,一旦县城被攻破,到时候必然会惊动朝廷,三边总督杨一清那是什么人物,阿里哈兄弟你应该比谁都了解,那时总督严令之下,大兄他怕是也只能全力阻击阿里哈兄弟你们。” 阿里哈闻言,尤其是听到三边总督杨一清的名字的时候眼眸之中闪过几分忌惮之色,看了汤定力一眼道:“好,那就不去攻击县城,只劫掠集镇。” 汤定力笑着道:“区区集镇而已,便是被劫了,朝廷那里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要不闹大,一切都好说。” 阿里哈一挥衣袖,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甄伟等人,然后冲着汤定力道:“汤兄弟,你们汤家的人呢,你可说过,我们两家一起灭了这些押送粮草的大明士卒,然后共分粮食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见你们汤家的人……” 正说话之间,大地震动不已,阿里哈目光一凝向着远处看去,此时夜色已经渐渐笼罩天地,可是阿里哈依然能够看到一队精锐骑兵正呼啸而来。 而汤定力只看一眼便笑道:“来了。” 是的,来人正是以汤定为为首的数百汤家的家丁队伍,这些人内着衣甲,外面穿着乱七八糟的衣衫,乍一看就像是山间落草为寇的匪寇一般。 可是内行人却是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些人行动如一,煞气十足,纵马之间充满了默契,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根本就不可能是山间的匪寇。 阿里哈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深吸一口气道:“果然不愧是汤家仗之纵横榆林道的汤氏精骑,有他们相助,大局可定。” 这边甄伟、雷猛等人同样是察觉到了动静,当看到来人的时候,甄伟、雷猛几人面色微微一变。 看着那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一副匪寇模样,却是军阵齐整,整齐划一的气势,雷猛眼睛一缩道:“这……这他娘的不会就是汤氏精骑吧。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甄伟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远处呼啸而来的汤氏精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悲凉以及明悟之色。 “哈哈哈,汤定邦,好个汤定邦啊,勾结鞑靼人,抢劫赈灾的钱粮,他真以为他汤氏可以一手遮天吗?” 一旁的雷猛等人面色皆是一变,下意识的看向甄伟道:“大人……” 甄伟深吸一口气,眼中尽是冷漠之色道:“诸位兄弟,此番汤氏勾结鞑靼人劫掠朝廷赈济钱粮,我等怕是难以逃脱,此番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汤家的汤氏精骑都出动了,以他们所听过的传说中关于汤氏精骑的传言,这数百精骑怕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这些人有人走脱的。 毕竟汤氏精骑骁勇无双,一旦追击,他们这些人绝对逃不掉。 雷猛大喝道:“大不了同他们拼了,想要杀了我们灭口,咱们也要崩碎他们一口牙。” “对,同他们拼了。” 显然一众人都意识到了他们的处境。 恐怕他们就算是想要投降,汤家以及鞑靼人都不会留他们活口。 既然都是一死,那还不如拼死拉着对方一起死呢,杀一个赚一个。 一时之间,数百人在身处绝境之下,竟然士气为之高涨。 甄伟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我等死则死矣,可是汤氏勾结鞑靼人劫掠钱粮之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都要将汤氏的罪孽告知天下人,告知朝廷,让汤氏受到应有的惩处。” 说着甄伟目光落在雷猛身上道:“雷猛,你挑选十几名最精锐的兄弟,立刻给我逃走,拼了命的逃,去往西安府,寻当今天子所派的钦差,务必要将汤氏勾结鞑靼人的事情告知钦差大人,请钦差大人为我等报仇雪恨。” 雷猛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道:“将军,还是你带人走吧,我来留下来拖住鞑靼人以及汤家的精锐骑兵。” 甄伟平日里对于这些手下不差,不敢说爱兵如子,至少比之那些喝兵血,动辄打骂手下士卒的将领来,甄伟可以说深受手下士卒的爱戴。 此刻不少士卒红着眼睛看着甄伟道:“将军,我们为你断后。” 甄伟目光扫过一众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是走不脱的,无论是鞑靼人,还是汤家的人,绝对不可能放我活着离去,虽然留下来必死无疑,可是就算逃走,也是九死一生,汤家的人绝对不会放人活着离开的。所以说,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去,都是九死一生,根本就没有争执的意义。” 走到雷猛身前,甄伟大手在雷猛肩膀之上拍了拍道:“快走。汤家的精骑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说着甄伟直接点了十几名军中的悍卒的名字。 雷猛眼中闪过泪光,猛地咬牙道:“走。” 十几名悍卒同雷猛一起向着甄伟拜了拜,众人翻身上马,向着甄伟等人看了一眼,然后猛地一抽身下战马,呼啸而去。 而此时,以雷霆万钧之势杀来的汤氏精骑却是直接从侧翼冲进了车阵之中。 汤氏精骑不愧是汤家花费了极大的心血所蓄养的精锐家丁,无论是比之鞑靼人还是比之甄伟所部都要精锐的多。 汤定为远远的看着十几道身影冲出消失在夜色当中,眉头为之一皱,当即冲着身边一队骑兵喝道:“去,追上他们,不许走脱一人。” 顿时十几名汤氏精骑呼啸而出,直奔着雷猛等人追了过去。 汤氏精骑杀入车阵之中,虽然说直接冲散了一众士卒,可是这些明知必死的士卒却也爆发出了死志,在甄伟的带领之下,疯狂的同汤氏精骑拼杀在一处。 很快就有许多汤氏精骑被这些大明士卒以命搏命击杀,不过甄伟手下的士卒死伤更是惨重。 与此同时阿里哈也率领着鞑靼人从正面冲击而来,推开了拦路的大车,直接冲进车阵当中。 甄伟看着四周的手下一个个倒下,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数百人还能站着的只有十几人,而且这些人身上还都满是伤口。 四周则是将他们给团团包围的鞑靼人以及汤氏精骑。 汤定为看着倒在甄伟身前的十几名汤氏精骑的尸体,眼中满是阴霾之色。 虽然说早就知道甄伟颇有武力,手下的兵马也堪称精锐,可是却没想到甄伟这一支人马竟然这么的难缠。 哪怕是在鞑靼人的相助之下,他们汤氏精骑竟然也付出了死伤近百人的代价方才绞杀了甄伟手下数百人。 那可是他们汤氏倾尽了无数财力物力以及心血方才打造出来的精骑啊,数百精骑甚至可以破灭草原上一个小部落了。 可以说每一个精骑对他们汤氏来说都算得上是宝贝,不曾想这次竟然一下折损这么多。 汤定为忽然之间感觉为了上万石的粮食,一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怎么看都有些不值得。 如果说早知道甄伟所部这么难缠的话,或者说是要是知道他们汤家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话,他绝对不赞同趟这一趟浑水。 只可惜这会儿就算是再怎么的后悔也已经迟了。 十几名士卒尽数倒下,场中唯一还站着的就是身上插着十几支箭矢,浑身浴血的甄伟。 手中持着长矛的甄伟身形屹立在十几具尸体之间,看着汤定为、汤定力、阿里哈等人哈哈大笑道:“汤定力、汤定为,你们汤氏竟然勾结鞑靼人劫掠朝廷赈济粮,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也敢干,汤氏不灭,天理何在,你们会遭报应的。” 汤定为冷哼一声道:“给我射死他。” 顿时数十支箭矢齐齐射出,刹那之间将甄伟的身形淹没。 “哈哈哈,朝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着箭矢淹没甄伟的身形,那大笑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正在十几名骑兵的保护之下的岳不群等人忽然之间看到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即就见一名骑兵大声道:“九爷有令,请诸位先生前去。” 很快岳不群、韩乐等十几名账房先生便坐着马车来到了那一片充斥着血腥之气的杀戮场。 此时数千鞑靼人正分散开来,同汤氏精骑一起追杀四散的甄伟麾下的士卒,并且收拢逃散的民夫。 许多被驱赶回来的民夫此刻正在鞑靼人的驱赶之下整理着马车,将翻落下来的粮食装载在马车之上。 而除了十几名精骑之外,根本就看不到汤氏精骑的身影,显然是被派出去追杀逃散的士卒去了。 当岳不群、韩乐等一众人自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迎面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当看到那一具一具的大明将士的尸体的时候,岳不群不由的面色一变。 哇的一声,岳不群身旁的一名账房先生显然是被这血腥的一幕给吓到了,直接呕吐了出来。 汤定为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清点、统计一下粮食的数量。” 反应过来之后,岳不群、韩乐等人在汤氏精骑的看护之下,开始统计所缴获的粮食。 岳不群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就如其他的账房先生一般,可是在岳不群的心底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先前本以为汤家的人出动,可能是劫掠地方豪强大户去了,可是岳不群怎么都没有想到,汤家劫掠的竟然是朝廷调拨来赈济灾民的钱粮。 尤其是他还看到了四周游弋的鞑靼人,那些鞑靼人驱赶着民夫,看着那些粮食,一个个的肆无忌惮的狂笑着,但凡是有哪个民夫动作迟缓一些,便被当场砍死,可谓是凶残至极。 “该死,真是该死,但凡岳某不死,定要汤氏族灭。” 忽然之间,岳不群听到不远处汤定力、汤定为二人正在低声交谈。 就听得汤定力向着汤定为道:“此番得到的粮食,壶里部要占六成,同时我还许了壶里部,任凭他们劫掠榆林道几处地方村镇……” 汤定为闻言不由面色大变,远远的看了阿里哈等人一眼,脸上满是惊骇之色道:“三哥,你……你疯了不成,这等事情你竟然也敢答应,你可知这些鞑靼人一旦肆意劫掠,到时候会死伤多少人?” 汤定力淡淡的道:“那又如何,区区一些贱民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再说了,壶里部若是劫掠几处村镇,不刚好将赈济粮被劫的黑锅完美的甩在壶里部的头上吗?” 汤定为迟疑了一下道:“可是大兄那里怎么交代?” 汤定力一脸自信的道:“放心吧,大兄那里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说着汤定力看着汤定为道:“等下你便带人押送着咱们的粮食回去,这次我汤家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我得向壶里部讨要一些补偿,看看能不能多讨要几百匹战马,否则的话,那百余精骑的损失岂不是太大了。” 不远处的岳不群则是将汤定力、汤定为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面色阴沉无比,显然岳不群没想到身为一卫指挥使的汤定邦竟然会放任鞑靼人劫掠大明百姓。 眼眸之中一股杀机一闪而逝,而跟在岳不群身旁的一名精骑头目下意识的向着岳不群看了过来,本能的握紧手中兵器,一脸狐疑之色。 岳不群心中凛然,连忙收敛心神,压下心中的火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整理着账册。 大明正德三年十一月 西安府 为了防止地方官府贪墨钱粮,这一次李桓直接以自京师而来的锦衣卫为主,振威营抽调的士卒为骨干,统合不久前方才招募的流民之中的青壮,差不多五百人一队,押送着抄没来的粮食奔赴陕地各州县。 尤其是李桓严令各个地方官府辅助这数十支队伍赈济灾民,地方官府没有对于那些粮食没有处置权,虽然说许多地方官员对李桓此举咒骂不已,可是效果却是惊人。 几乎二十多支队伍,近百万石的粮食撒下去,陕地几乎大半地方的灾民明显得到了有效的赈济。 这一日,李桓正在西安府城外的一座临时修葺出来的校场当中巡视新招募的士卒的训练。 这些青壮皆是按照李桓的条件所筛选出来的,每一人的亲眷都得到了田亩、金银、粮食,所以这些灾民对于李桓可谓是感恩戴德,将之视作恩人一般。 在钱粮充足的情况下,短短半个月时间内,这些本不过是普通百姓的青壮,经过日日操练,已然多了几分军伍气息。 任平陪在李桓身边,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之上,看着校场之上,上万精壮排着队列操练,喊杀声震天。 任平满脸笑意的看着李桓道:“大都督,这些可都是再好不过的兵员,只要多加操练,至多半年时间,便是一支精锐之师。” 李桓看着那些操练的士卒,脸上也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正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就见一道身影匆匆而来,尤其是脸上还带着几分凝重之色。 钱宁一脸凝重的大步而来,只看其神色,便是任平也忍不住心中一沉,能够让钱宁这位锦衣卫副千户如此反应,只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李桓的目光落在钱宁身上,钱宁几步便出现在李桓近前,冲着李桓一礼,随即将一份密函递给李桓颤声道:“大人,大事不好,榆林道知府、卫指挥使等人联名上奏府衙,关外壶里部鞑靼人入寇关中,劫掠地方,尤其……尤其是……” 李桓没有看那密函,而是盯着钱宁,沉声道:“尤其什么?” 钱宁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忧色道:“尤其是朝廷调拨的数万石粮食,全数被鞑靼人给劫走了,哪怕是立刻调拨钱粮都来不及了,绥德州十余万百姓嗷嗷待哺,没了那些粮食,不知将有多少人要活活饿死……” 【嗯,近万字送上,兄弟们,最后二十四个小时了,看看你们的月票还有没,给投一下啊,别过期了哦。】 第二百二十九章 那钦差李桓定不是什么好官【求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桓没有丝毫的反应,钱宁却是感受到一股如山的压力扑面而来。 下一刻就见李桓手中那一份密函化作齑粉,而李桓脸上则是一片平静之色,一股肃然的杀机扑面而来。 “榆林镇的边军莫非都是死人不成,朝廷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鞑靼人轻易入寇关中,挡不住鞑靼人,难道连示警都做不到吗?” 听着李桓的话,钱宁缩着脖子不敢开口。 就见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冲着一旁的任平道:“任指挥使,你留下来训练这些士卒,坐镇西安府。” 任平闻言反应过来,连忙躬身一礼道:“末将领命。” 当李桓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关征身上的时候,李桓道:“关指挥使,立刻点起人马,随本督奔赴榆林镇。本督倒是要看看,这鞑靼人到底是如何潜入关中的。” 关征神色一肃道:“末将领命。” 很快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原本校场之上正在训练的上万兵卒不禁一愣,露出愕然之色,下意识的向着点将台这边看了过来。 不到盏茶功夫,滚滚烟尘而来,大地微微震动,抛开一部分训练新兵士卒的振威营老卒以及被李桓外派地方的士卒之外,振威营尚且还有近两千人。 那苍凉的号角声便是召集振威营士卒的讯号。 经过一番裁汰,整个振威营也就剩下三千多人,虽然不敢说全都是可比边军之中的精锐,整体而言,却也不比边军差多少。 甚至如果考虑到振威营士卒的披甲率的话,只是在装备上面,振威营绝对要超过九边重镇的那些边军。 如果说是先前的京营大军的话,披甲率可能还不如边军,但是经过裁汰之后,大量的老弱士卒被裁汰,而大量的兵甲自然也就闲置了下来,可以说此番振威营随同李桓出京,振威营几乎是清空了库存,三千多士卒,竟然全员着甲,哪怕是一个再普通的士卒,也至少有一身棉甲在身,再加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强弩、火铳、刀枪等利器。 虽然不敢说将振威营武装到了牙齿,但是比之边军来,绝对要强出一筹来。 所以说振威营的人马,真的对上那些悍勇的边军精锐,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这边李桓叮嘱了钱宁一番,关征身着甲胄,一脸郑重的向着李桓道:“大都督,振威营将士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听候大都督差遣。” 李桓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众将士,沉声喝道:“众将士,鞑靼人寇关,杀入关中,劫掠我大明赈济灾民的钱粮,以至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饥寒而死,你们说鞑靼人该不该杀。” 一众士卒闻言,眼中不由的流露出几分煞气。 “杀,杀,杀” 顿时喊杀声震天。 而不远处的那些新招募的兵卒同样也都露出了愤怒之色。 要知道这些新兵可都是从受灾的难民之中招募来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朝廷的赈济粮对于他们这些灾民到底意味着什么。 鞑靼人劫走赈济粮,那是将榆林道的受灾百姓推向了绝路啊。 一时之间,就是这些还没有训练多久的新军士卒都忍不住随着振威营的士卒高呼不已。 深吸一口气,李桓翻身上马,冲着关征点头道:“关指挥使,率领大军,随我奔赴榆林道。” 虽然说李桓心中清楚,或许等到他带领振威营人马赶到振威营的时候,那些鞑靼人已经退出了长城,回到了草原之上,可是李桓还是决定带着振威营前往榆林道。 榆林道乃是九边重镇之一,常年同异族打交道的九边之地,可是不比中原内陆之地。 李桓此番前往榆林镇,看看是不是能够打击入寇的鞑靼人,但是更重要的却是赈济灾民。 没错,李桓赶往榆林镇,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赈济灾民,相比打击鞑靼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赈济那些灾民更重要。 正常情况下,李桓如果想要赈济灾民的话,必然要带上大量的粮食,否则的话,就算是赶到了榆林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食也救不了人。 但是李桓却是有自己的考虑。 经过这么多次抄家,李桓清楚的发现,这大明的百姓的确是穷苦了些,大多数至多是勉强糊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明上下全都是穷人啊。 只是大量的钱粮、财富全都聚集在了极少数人的手中,这些人就是盘踞地方上的豪强、世家大族。 此时李桓一身的风尘仆仆,而在其身后则是近两千的振威营士卒,一路之上马不停蹄,几乎可以说除了歇息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拿来赶路,即便是如此,从西安府赶到榆林镇,也足足花费了李桓等人数日的时间。 李桓身为大都督,几日之间同振威营将士同甘共苦,丝毫没有搞什么特殊,不像许多监军、总督之类,大军行军,这些人则是优哉游哉的坐在马车之上。 李桓这几日同振威营一众将士同吃同住,只让振威营上下将士对李桓心悦诚服。 前方一阵马蹄声传来,只看一眼就知道,来人正是撒出去的哨探。 大军行军,哨探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一名精锐小旗纵马而来,翻身下马冲着李桓、关征二人恭敬道:“大都督、指挥使,前方发现三边总督杨一清的队伍。” 说着那小旗官道:“此时杨总督正带人前来拜见大都督。” 李桓眉头一挑,显然是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进入榆林道地界之后,遇上杨一清这位三边总督。 说到杨一清的话,说实话,李桓对这位还是颇有了解的,毕竟这位也算是正德一朝允文允武的人物了。 尤其还督抚三边重镇,绝对算得上是一位封疆大吏,当初朝堂之上,甚至有人建议将杨一清这位封疆大吏调回中央,进入内阁,执掌兵部。 由此可见杨一清此人绝非是一般人物。 远处一片烟尘滚滚而来,只看那烟尘的规模,差不多有数十骑,若是不出意外,当是那小旗官所言的杨一清等人。 李桓缠着一旁的关征道:“关指挥使,陪本督去会一会这位杨总督。” 关征应了一声,驱马跟在李桓身侧缓缓上前。 很快就见一队骑兵呼啸而来,为首的赫然是一名身着巡抚官服的中年官员,只看其在战马之上驾轻就熟的模样就知道,其骑术绝对不差。 而在其身后则是一队精锐骑兵,只看这些骑兵的气势、风貌,绝对都是边军之中的精锐。 几杆旌旗迎风飘飞,杨字大旗烈烈招展,气势煞是不凡。 杨一清时任右都御史、陕西巡抚,总制三镇军务,督管延绥、甘肃、宁夏三边军阵,又被称之为三边总督。 榆林镇也就是延绥镇,正是九边重镇之一,加上甘肃、宁夏两镇,正是三边重镇。 所以说杨一清不单单是朝廷的右都御史,更是陕西一省之巡抚,又总督三边重镇军务,权柄之盛,可谓封疆大吏。 放眼大明,地方上能够与之相媲美者,可谓是寥寥无几。 杨一清同李东阳、刘大夏被世人并称为楚地三杰,可是相比李东阳、刘大夏乃是纯粹的文人,杨一清非但是文治能力冠绝一时,同样在武事方面也有非同一般的造诣。 杨一清更是在后来官至内阁首辅,号称出将入相、文德武功,可比唐之名相姚崇。 脑海之中闪过关于杨一清的消息,而此时杨一清也带着一众人马到了近前。 李桓打量着杨一清的同时,杨一清同样也在打量着李桓、 对于许多地方官员而言,别看李桓在京师、福建几地凶名赫赫,但是在其他地方,却是未必。 哪怕是朝廷的邸报之上屡屡有关于李桓的事迹,可是对于一些官员来说,能够知晓李桓的名字,那已经是不错了。至于说更多,还真的有不少人没什么兴趣。 但是杨一清却是不同,杨一清为官数十年,自成化朝便已经踏入仕途,历经成化、弘治、正德三朝,也是几朝老臣,在朝中多有故旧之交,门生故吏更不在少数。 再加上杨一清为三边总督,不可能不关注朝堂之上的变化,所以说对于李桓,杨一清了解的非常清楚。 月余之前,杨一清便已经从朝廷的邸报之上知晓天子亲派李桓为钦差前来陕西督查地方赈灾事宜。 按说杨一清身为陕西巡抚,陕地大灾,他这位巡抚也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无论是朝廷还是天子都没有怪罪杨一清的意思,非但是没有惩处,反而是让杨一清坐镇将三边军镇,为朝廷看好边军。 所以说杨一清看似挂着巡抚的名头,其实对于陕地的政务根本就没有插手的余地,更主要精力则是放在了约束边军,不使边军生乱上面。 毕竟大灾之下,必生民乱,这点几乎是常识,小规模的民乱,地方官府协同卫所倒是可以平定,可是一旦生出大规模的民乱的话,那么必然要出动大军镇压。 延绥镇这九边之一的军事重镇自然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而杨一清便是在延绥镇坐镇。 此番鞑靼人几乎是在没有惊动边军的情况下出现在榆林道,甚至还劫掠了朝廷赈济灾民的粮食。 杨一清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传令三边重镇,甚至开始调集兵马,准备堵死壶里部回归草原之路。 不久前杨一清却是得到消息,李桓这位钦差竟然带着一营人马自西安府赶了过来。 所以说杨一清便带上人马前来相迎,这才有了二人的相会。 杨一清翻身下马冲着李桓一礼道:“下官陕西巡抚、总制三镇军务,右都御史杨一清拜见钦差大人。” 不等杨一清拜下,李桓连忙上前,一把将杨一清扶住道:“杨总督不必多礼,李某在京中,常听陛下赞誉杨总督文武双全,有出将入相之才,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杨一清脸上露出几分受宠若惊之色,忙冲着京师方向拱手道:“陛下谬赞,真是折煞老臣了。” 只是扶住杨一清,李桓便感受到杨一清那看上去并不怎么健壮的身躯当中所蕴含的力量,这位文德武功、出将入相之才,还真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强者。 以李桓判断,杨一清的实力,怕是一般的一流好手都未必是其对手。 李桓忽然发现,诸如王阳明、杨一清,这些儒家出身的文臣,但凡是在军务方面有着极高造诣的,皆有着一身不弱的内家修为。 就像王阳明,一身内家修为造诣之高,就连李桓如今号称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修炼到了金身不破的境界,已然不敢说自己能够稳压王阳明一头。 而眼前的杨一清,显然又是一位实力不比王阳明差多少的强者。 二人客套了一番,李桓神色一正看着杨一清道:“杨总督,李某此来为何,想来杨总督心中也该有数吧。” 杨一清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愧疚与自责道:“下官总制三边军务,却是让鞑靼人潜入关内,以至于对方劫走了朝廷的赈济粮,下官治军不严,有负皇恩,有负三边百姓……” 说着杨一清又道:“事发之后,本官已经严令三边总兵、一众指挥使、严守各处关口,并抽调一支精锐,围剿入寇的壶里部,只可惜,壶里部也不知从何得到消息,总是能先一步避开大军围剿,在劫掠了几处村镇之后,已经从三郎口逃回草原去了。” 从李桓得到消息,到李桓带领人马赶来,可以说已经过去了有半个月时间。 这半个月的时间当中,壶里部的鞑靼人显然不可能还傻傻的呆在榆林道等着三边大军围剿。 别看这些年鞑靼人动不动便是大军寇边,大明一方处在守势,那也要看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 毕竟鞑靼人寇边,从来都是数万骑兵南下中原,这种规模的寇边,九边自然要倾尽全力防备。 然而那是鞑靼大部人马出动的结果,朝廷不得不全力应对。 可是这次不过是区区一个壶里部罢了,满打满算也就几千青壮而已。 这样规模的鞑靼人,说实话,九边重镇,任何一镇都有实力将之轻易剿灭。 所以说壶里部的阿里哈等人要是不见好就收的话,半个月过去,恐怕已经被杨一清率领三边精锐给彻底的留在榆林道了。 其实李桓本身就对留下劫掠的鞑靼人抱太大的希望,鞑靼人不傻,抢了那么多的粮食,肯定是第一时间逃走啊,真要在关内停留,那才有鬼了呢。 微微点了点头,李桓看着杨一清道:“照杨总督所言,壶里部的人明显是奔着朝廷的赈济粮来的,对方即可以轻易寇关入寇,并且准确无误的伏击运粮队,事后又能逃过总督大人的围剿,杨总督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杨一清闻言,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道:“本官也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人同壶里部相勾结,否则壶里部不可能会如此的顺利入寇、出关,甚至连本官调派人马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李桓眉头一挑道:“不知杨总督可曾查出,究竟是何人勾结鞑靼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杨一清缓缓摇了摇头道:“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线索,不过本督定会严查到底,绝不会令此等大逆不道之辈逍遥法外。”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此事锦衣卫也会去查,涉及军中之人,希望到时候杨总督能够方便一二。” 杨一清闻言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理当如此。” 虽然说杨一清身为文臣,对于锦衣卫查案有着一种天然的抵触心理,但是杨一清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清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只要明眼人都能够看出鞑靼人入寇,必然有三边之中的实权人物相助,锦衣卫本就有监察天下之权。 这等大事,锦衣卫要是不插手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说着李桓深吸一口气,神色之间带着凝重之色道:“赈济粮被鞑靼人所劫,绥德州百姓如何了?” 那些粮食可是一州百姓的救命粮,李桓真不敢想象,没了那些粮食,绥德州的百姓将会如何。 果不其然,听了李桓的话,杨一清脸上露出了几分沉重之色。 好一会儿杨一清方才开口道:“绥德州十几万百姓饿死者多达两万余,下官抵达绥德州,第一时间拜访绥德州各家豪强、商户,总算筹集了四千多石粮食,每日施以稀粥,总算没有再有大规模的死伤,只是那些筹集来的粮食怕是坚持不了几日了。” 说着杨一清向着李桓拜了拜,一脸恳求的道:“还请钦差大人督促朝廷尽快再度调拨救济粮,下官代榆林一地百姓,恳请钦差大人了……” 说着杨一清向着李桓拜了下去,而在杨一清身后,几名官员以及一众士卒也齐齐向着李桓拜下。 “求大人救一救榆林一地百姓吧!” 李桓陡然之间闻知绥德州饿死的百姓竟然足有两万多人,心神为之震撼,与此同时更是生出了无尽的怒火。 哪怕是杨一清后面说向绥德乡绅豪强筹集了数千石的粮食勉强吊住了一众百姓的性命,李桓心中的怒火也丝毫没有减少。 强自压下内心的怒火,李桓深吸一口气将杨一清给扶了起来道:“杨总督放心,李某既然来了,那么便不会坐视我大明的百姓活活饿死。” 听李桓这般斩钉截铁的承诺,杨一清不禁心中感动,再次冲李桓拜了拜,一脸激动的道:“下官谢钦差大人。” 这一刻杨一清对李桓的种种成见尽皆烟消云散,不管李桓如何好杀,甚至连文人士子都杀,可是单凭李桓心中存有百姓,肯为百姓做事这点,杨一清便对李桓生出几分钦佩以及敬意。 杨一清久在官场,可以说是早就看惯了官场的种种不堪,这么多年单单是被他所惩治的贪官污吏就不下数十之多,如李桓这般心怀百姓的官员不是没有,可是却是极少数。 受了杨一清一礼,李桓开口道:“此地距离绥德州还有多远?” 杨一清当即便道:“还有十里左右,下官为防有鞑靼人余部,特意散出许多哨探,所以事先打探到了钦差大人一行,特带人前来恭迎钦差大人。”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既如此,还请杨总督头前带路,李某先去绥德州,看一看受灾的百姓。” 轰隆隆,大队人马奔着绥德州呼啸而去。 绥德州 城外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艰难求生的流民,一身补丁的县令丁德朝,身形较之前几日显得越发的佝偻,原本便布满了愁容的脸上如今更是满是愁容。 看着一具具的尸体被差役组织流民之中的青壮抬走挖深坑埋葬,丁德朝便忍不住叹息。 跟在丁德朝身边的吏员道:“大人,如今巡抚大人就在绥德州坐镇,朝廷的赈济粮早晚会下拨,大人所做所为,已经是竭尽所能,无愧于任何人……” 丁德朝闻言摇了摇头,眼睛有些泛红的看着四周骨瘦如柴,眼眸灰暗,看不到一丝希望的一众百姓道:“本官有愧啊,若是本官先前能够向那些富商、豪绅求来更多的粮食,百姓也不至于会饿死那么多人,两万多人啊,那可是两万多条人命,就那么没了啊……” 说着丁德朝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堂堂一县父母官竟然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就那么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本官无能啊,刘家、汤家,陈家各家,他们哪一家不是存粮成千上万石,本官若是……” 吏员看着丁德朝轻叹一声道:“大人,您是个好官,可是汤家背后是卫指挥使汤定邦大人,刘家背后是游击将军刘保、陈家虽只是陈光总兵的远亲,可也不会卖大人面子啊。也只有总督杨大人才能够让他们拿出一些粮食来,大人您真的已经尽力了。” 说着吏员带着几分疑惑道:“先前杨总督派人来,说是钦差李桓李大人即将到来,请大人随其前去迎接钦差大人,大人您为何不去?” 丁德朝闻言冷哼一声道:“那钦差凶名在外,料想也不是什么好官,指望他为我绥德百姓做主吗,有那时间,本官还不如想办法再去求一求几家豪强拿出一些米粮救济灾民呢。” 正说话之间,远处一阵烟尘滚滚而来,大地都为之震动,声势极其惊人,不单单是一众百姓,就是尚在流民之间查看的县令丁德朝以及身边的吏员也忍不住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了下,六月一共更新了43万字,不算多,也不算少了,新的一月开始,跳蚤会努力更新,求一下保底月票啊,票票哦。】 第二百三十章 说翻脸就翻脸的李桓【求订】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很快就见一队人马出现在远处,旌旗烈烈,尤其是那打起来的钦差仪仗,彰显出天子钦差的无上威仪。 杨一清的旗帜同样也非常的惹人注目,可是明显被李桓那钦差仪仗给压下去一头。 跟在丁德朝身边的吏员眼中露出几分惊叹之色,低声向着丁德朝道:“大人,看来是杨总督陪着钦差来了。” 丁德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是落在了跟在李桓等人身后的那一队振威营士卒身上。 这些振威营的将士一路奔波,显然是疲惫的不轻,但是这会儿却依然在各级将官的约束下努力的保持着几分军容。 丁德朝担心的就是这些朝廷兵马的到来会给一众流民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地方卫所士卒是什么德行,丁德朝也不是没有见过。 甚至就是边军的士卒军纪也都非常的堪忧,据丁德朝所知,这些时日哪怕是有杨一清这位三边总督坐镇,随同杨一清而来的边军士卒也有不少强抢民女的存在。 虽然说那些士卒大多也受到了惩处,可是能够做出这等事情的士卒,大多都是军中的刺头,颇有武力,对于那些将领而言这样的士卒可以说得上是宝贝了,自然不会怎么严惩,最多就是打上十几军棍罢了。 看着这些尚且保持着几分整齐的军容的朝廷兵马,丁德朝不禁向着为首的李桓看了过去。 一直以来只听说过李桓的名头,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会儿看到李桓的时候,丁德朝心中便忍不住一阵失望。 太年轻了,在大多数人的潜意识当中,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年轻便意味着没有经验,做事让人没有信心。 本来丁德朝就对李桓不报太大的希望,现在看到李桓,就更加的不报什么希望了 深吸一口气,丁德朝向着身旁的吏员道:“随本官去恭迎钦差大人吧。” 李桓可不知道就在他打量着绥德州之外的那些流民的时候,在流民当中,绥德州县令也在打量着他,更是将他看做不靠谱的人。 目光扫过那些流民,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十几万的流民所占据的地方真的非常之广。 可以说是一眼看不到边际,入目所及皆是一处处的窝棚以及无数面黄肌瘦的流民。 城门口几十口大锅架在那里,不停的熬煮着米粥,一队队的流民缓慢的向前挪动着,只为领取那一口能够让他们续命的清粥。 李桓翻身下马,没有理会迎上来的地方乡绅官吏,而是直奔着城门口那些大锅走了过去。 正准备向李桓见礼的丁德朝没想到李桓不是先同他们这些地方乡绅官吏打招呼,反而是奔着城门口而去,先是一愣,看着李桓的背影,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采。 杨一清同样也是微微一愣,嘴角微微一翘,露出几分笑意。 看了那些一脸愕然之色的地方乡绅官吏,杨一清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钦差大人心忧百姓,此乃我陕地百姓之福啊。” 反应过来的一众乡绅官吏听了杨一清的话,连连点头应喝道:“总督大人说的对,钦差大人心怀百姓,我陕地百姓有福了。” 李桓在任平、曹雨几人的簇拥之下行至城门口不远处,走到一口大锅之前。 那一口大锅之中,米粮翻滚,偌大的一口大锅当中,米粮的数量清晰可见,可以说就算是将米粮熬化开来,也只是稀的不能再稀的稀粥。 在李桓看来,这稀粥别说是一碗,恐怕就是再多几碗也不可能让人吃饱,可是这十几万流民却完全靠着这如同清水一般的稀粥续命。 看着那一队队骨瘦如柴,摇摇晃晃的领取稀粥的流民,李桓开口道:“绥德州的百姓可都在此了吗?” 李桓话音落下,就听得一人开口道:“回钦差大人,绥德州共计受灾百姓十四万余,如今只剩下十一万多人,差不多全在这里了。” 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绥德州县令,丁德朝。 说话之间,丁德朝眼睛有些发红,盯着李桓躬身一礼道:“钦差大人,绥德州的百姓苦啊,就连赈济粮都被鞑靼人给抢走了,否则的话,何至于会一下饿死数万人,下官恳请钦差大人,救一救这些百姓吧。” 李桓看了丁德朝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说实话,像丁德朝这般的官员,李桓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一身的官服却是显得无比破旧,甚至还有补丁,这在官场之上可是相当罕见的。 当然最让李桓为之讶异的是丁德朝身形消瘦,面色发黄,明显是营养不良所致,相比丁德朝身旁那一众吃的红光满面,肥头大耳的乡绅、官吏来,如果说不是丁德朝穿着一身官府的话,怕是丢进那些流民之中,说他是一介流民,都不会有人怀疑。 “你是……” 丁德朝连忙道:“大人,下官乃是绥德州县令,丁德朝。”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看了边上几名官员一眼道:“如今绥德州还有多少粮食能够拿来赈济灾民?” 站在丁德朝身边的汤顺闻言忙道:“回钦差大人,下官绥德州主簿,如今诸位乡绅所捐赠的粮食,共计三千多石,尚且剩下二百多石,至多明日便要耗尽了……” 注意到李桓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汤顺挺起胸膛道:“绥德州一众乡绅响应总督大人的号召,纷纷慷慨解囊,这才捐献出数千石粮食,其中如刘家、汤家、陈家,皆捐出五百石之多……” 李桓不由眉头一挑,看了汤顺一眼,而丁德朝却是一脸苦涩的道:“可是区区数千石粮食根本就不够啊,完全不够啊。” 说着丁德朝冲着汤顺躬身一礼道:“汤主簿,你们汤家乃是绥德州第一豪门,家中存粮数万石……” 汤顺等几名官员、乡绅不禁面色为之一变,甚至汤顺更是冲着丁德朝沉声道:“丁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汤家何来数万石粮食,你的意思是我等囤积粮食,坐视绥德百姓饿死吗?” 一时之间,一道道目光犹如利箭一般刺向丁德朝。 丁德朝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看到那一道道盯着自己的目光,丁德朝不禁惨然一笑道:“是本官失言了。” 李桓将丁德朝、汤顺等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轻咳一声道:“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拿出粮食来襄助朝廷救济灾民,可见诸位乡绅都是我大明的忠贞之士,本官定会将诸位之事迹禀明陛下。” 不少乡绅本来还担心李桓会不会因为丁德朝的一番话而对他们生出什么不好的看法,现在听李桓这么一说,皆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杨一清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桓。 就在这会儿,一位地方乡绅向着李桓拜了拜道:“钦差大人在上,我等闻知大人驾临,特意在城中准备了酒宴,还请钦差大人能够赏脸。” 李桓哈哈大笑道:“好,本官这一路风尘仆仆,还真是有些饿了。” 说着李桓向着杨一清道:“杨总督,可愿随本官一同前去赴宴。” 杨一清微微颔首道:“大人相邀,杨某理当作陪。” 李桓看了一众人一眼道:“诸位同去。” 一座酒楼之中,众人各自落座,李桓同杨一清自然是坐在上首,然后一众人各自按照身份高低坐下,可谓是井然有序。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可谓是丰盛至极。 坐在那里的丁德朝看着眼前的饭菜铮铮的出神发愣。 汤顺瞥了丁德朝一眼,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轻咳一声,举杯向着李桓道:“钦差大人大驾光临我绥德州,视察绥德州灾情,赈济灾民,实乃我绥德州百姓之幸,下官等代表绥德州百姓,感念钦差大人之恩,敬大人一杯。” 其余的一众乡绅、官员齐齐起身向着李桓举杯道:“我等敬钦差大人一杯。” 李桓目光扫过一众人,当看到丁德朝一副错愕的姿态,摆明了被一众官吏所孤立的模样,心中暗叹一声。 这丁德朝或许是一名好官,只可惜他这般的性情却不怎么适合官场。 这不由得让李桓想起了华阴县的那位县令王智来,王智同样是一名清官,为官清廉,同样是不容于一众同僚,结果却是被自己的一众下属给生生毒杀。 以李桓看,丁德朝怕是也极有可能会步了那位华阴县令王智的后尘。 举起酒杯,李桓笑着道:“诸位肯襄助朝廷赈济灾民,这一杯酒,应该是本官代表朝廷,谢过诸位地方贤达才是。” 听李桓这么说,一众乡绅只感觉面上有光,觉得以往所听到的关于李桓的传言绝对是有人故意污蔑的。 谁说李桓这位钦差不好相处,动辄杀人啊,这不是很好说话吗? 这边李桓钦差仪仗驾临绥德州,并且还进了绥德县城的消息很快就在城中传播开来。 汤氏一座庄园之中 岳不群整个人看上去面色明显红润了许多,此刻正坐在一张桌子之前,在其面前则是一份账册。 账册之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的全都是汤家的一处粮仓的粮食进出数额。 正当岳不群盘算着那账册的时候,韩乐走了过来,向着岳不群道:“岳先生,可曾盘算完毕了吗,要不要老夫帮你一把?” 岳不群闻言抬起头来,向着韩乐摇了摇头笑道:“已经盘算完毕,多谢韩兄了。” 韩乐轻笑道:“盘算完了就好,九爷那里可是急着要天字号仓的进出存粮记录呢,稍后我便将之送去,呈给九爷过目。” 岳不群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低声道:“韩兄,上次……上次咱们似乎是劫了朝廷的赈济粮吧,这……” 将岳不群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韩乐淡淡的道:“岳先生你是想说汤家勾结鞑靼人,劫了朝廷的赈济粮,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吧。” 岳不群点头。 韩乐轻咳一声,神色一正道:“岳先生,事实虽是如此,可是你说这事其他人知晓吗?或者说汤家既然敢做下这般抄家灭族的大事,难道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岳不群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传出去……” 韩乐直接摇头道:“没人会信的,这榆林道汤家不敢说一手遮天,那也是一言九鼎,没人敢得罪的存在。众所周知,朝廷的赈济粮是被鞑靼人给劫走的,若是有人敢跳出来说是汤家干的,你信不信到时候那人肯定会被汤家反咬一口。” 说着韩乐拍了拍岳不群的肩膀笑道:“所以说岳先生你大可不必担心,这等事情汤家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有鞑靼人背锅,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 岳不群一副长出一口气的模样向着韩乐道:“多谢韩兄为我解说,这几日岳某可真是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生怕一觉醒来,朝廷的人就来抓人了。” 韩乐捋着胡须笑道:“大可不必担心这些,刚好今日账册已经处理完,我便带岳先生你前去青楼放松一下。” 岳不群闻言不由一愣,说实话,青楼这种地方,他可从来没有去过。 以往他身为华山派掌门,满心思的扑在华山派的发展壮大上面,日夜想的都是如何将华山派发展壮大。 再说了,他可是华山派的掌门,若是让人知道流连青楼那等地方,那他华山派还要不要脸面了啊。 至于后来投了锦衣卫,岳不群几乎就没有闲着过,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时间和功夫去青楼这种地方。 所以说听到韩乐要带他前去青楼放松,岳不群还真的是有些惊讶。 韩乐将岳不群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不由的哈哈大笑,冲着岳不群道:“岳兄你不会从来没有去过青楼吧。” 岳不群轻咳一声道:“让韩兄见笑了。” 韩乐大为惊讶的道:“没想到岳先生你竟然没有去过青楼。” 花月楼正是绥德州最为有名的一处青楼,韩乐说是要让岳不群开一开眼界,特意忍痛花费了大价钱,来了这花月楼。 当然韩乐、岳不群他们并非是一来就选了花月楼的姑娘,而是在大厅之中同许多人一起饮酒,欣赏花月楼姑娘的表演。 此刻韩乐、岳不群二人坐在一处角落里,不远处的大厅中,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身着薄薄的纱裙,舞动身姿,可谓是动人无比。 韩乐一边同岳不群饮酒一边给岳不群介绍着花月楼的姑娘如何了得。 忽然之间,岳不群眉头一挑,只听得边上一张桌子边上,几名乡绅正坐在那里低声说话。 只听得其中一人开口道:“真是可惜了,我等身份不够,竟然不能参加宴请那位钦差大人的宴席。” 边上一名胖乎乎的员外点了点头道:“是啊,那可是钦差大臣啊,若是能够与之同席,不知会羡煞多少人。” 一人笑道:“说来这位钦差李桓李大人,看上去似乎相当的好说话,咱们大家伙倒是不用担心了。” 岳不群听到这几人的对话不禁面色微微一变。 轻咳一声,岳不群向着其中一人开口道:“诸位兄台,岳某在这里有礼了。” 几名正在叙话的乡绅听到岳不群的声音不禁向着岳不群、韩乐二人看了一眼。 当看到岳不群、韩乐二人那一副儒雅的模样的时候,几名乡绅立刻就看出二人读书人的身份。 对于读书人,这几位乡绅还是不敢慢待的,那人闻言冲着岳不群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可是有什么事吗?” 韩乐也是有些讶异和好奇的看着岳不群,似乎是不知道岳不群为什么忽然同这些乡绅开口。 岳不群笑了笑道:“岳某方才无意之间听闻诸位说什么朝廷的钦差,莫非朝廷派了钦差前来绥德州吗?”” 这些时日,岳不群人就在汤家,鲜少有机会离去,更是不敢随意去联系地方上的锦衣卫。 也就是前番隐匿身形,通过锦衣卫的渠道将自己大概的处境传了回去,甚至都没有具体告知他眼下的境况。 显然岳不群怕的就是自己伤势未愈,结果因为一时疏忽大意而泄露了行踪,毕竟他还有风清扬、封不平这些厉害的对头正满天下的寻他呢。 这些日子,岳不群一边养伤,一边收拾一些关于汤家的罪证,想着等到自己伤势痊愈了便悄悄离开汤家。 只是岳不群没想到在这青楼之中,竟然无意之间听到了关于李桓的消息。 因为消息传播不便的缘故,岳不群同锦衣卫失联这么久,却是连李桓被天子任命为钦差亲赴陕地的消息都不知道。 那名乡绅闻言,看了岳不群一眼,带着几分傲然道:“正是如此,就在不久之前,我等可是亲自前去迎接钦差大人的仪仗的,远远的看到了钦差李桓大人。” 边上一人笑着道:“还别说,那位钦差大人当真是年轻啊,这般年轻便被天子任命为钦差,真不愧是天子的宠臣呢。” 方才那名乡绅一副惋惜的模样道:“只是可惜我等身份低微了一些,没能前去汤家酒楼参加为钦差接风的宴席。” 岳不群脸上配合的露出惊讶之色,一副感慨的模样道:“没想到就连钦差都来了绥德城。” 一名乡绅笑着道:“那是自然,鞑靼入寇,劫走朝廷的赈济粮,这可不是小事,钦差大人来了倒也正常。” 聊了几句,岳不群回转身形向着韩乐笑了笑道:“岳某就是好奇心盛了些,倒是让韩兄见笑了。” 韩乐笑着道:“别说是岳先生你了,就是韩某听到钦差大人的消息,也一样好奇啊。” 说着韩乐举杯向着岳不群道:“没想到钦差此刻竟然在汤家酒楼,说来那可是汤家的产业,韩某同汤家酒楼的掌柜的也是熟识了,岳先生想不想去偷偷瞧一瞧那位钦差大人?” 岳不群其实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寻一个借口前往汤家酒楼呢,没曾想他还没有开口呢,韩乐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岳不群当即眼睛一亮道:“韩兄竟然还有这般的关系!” 韩乐捋着胡须笑道:“韩某在汤家十几年,别的不说,倒也结交了一些人。” 二人离了青楼,奔着汤家酒楼而去。 远远的就能够看到那一座高足足有四层的酒楼,这酒楼建造的极为精妙,占地广阔,不愧是绥德州第一酒楼。 一队锦衣卫把守在酒楼门口,除此之外,尚且还有三边总督杨一清麾下的亲兵队,只将整个酒楼防守的泼水难进。 韩乐喝了些酒,带着几分酒意,拍着胸膛向着岳不群道:“岳兄弟尽管放心就是,有韩某在,定然带你顺利的进入酒楼,远远的看一看那钦差是何模样。” 正说话之间,韩乐、岳不群二人已经接近了酒楼。 甚至岳不群远远的已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一直侍奉在李桓身边的曹雨。 此刻曹雨同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酒楼门口处。 曹雨、陈耀二人还有一队锦衣卫正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 忽然之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曹雨、陈耀二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此时韩乐正带着岳不群走过来,岳不群同样也看到了曹雨、陈耀,双方对视一眼。 曹雨、陈耀两人眼中不禁露出几分惊喜之色,似乎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岳不群。 韩乐上前正要开口,不过却被几名士卒拦下,而拦下韩乐的正是三边总督的亲兵队。 一名亲兵皱眉看着韩乐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此地。” 这酒楼之中不单单有朝廷的钦差,还有三边总督,以及不好的绥德州、榆林道的官员。 若是让人擅自闯了进去,不出什么意外也就罢了,一旦出了意外,这罪责他们可是承担不起。 韩乐一愣,下意识的道:“老夫同此间酒楼掌柜那是故交……” 那亲兵直接冷哼一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人,这会儿谁也不能进入酒楼。” 韩乐酒醒了几分,皱了皱眉头,回头向着岳不群看了过去,脸上露出几分歉意道:“岳先生,看来是不行了。” 岳不群笑了笑,上前几步道:“诸位,可否容岳某前去拜见钦差大人?” 那亲兵皱了皱眉头,正想直接开口驱赶岳不群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让他过来。” 那亲兵一愣,闻声看去,开口之人不是锦衣卫百户陈耀又是何人。 虽然说心中不解,可是锦衣卫的人开口,他一个亲兵自然是不敢再做阻拦,闪开身形的同时,也是好奇的看了岳不群一眼。 不单单是这些亲兵非常好奇,就是站在边上的韩乐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岳不群。 看看岳不群,再看看一脸笑意走过来的锦衣卫,韩乐心中生出几分错愕。 “看那锦衣卫的反应,似乎像是认识岳先生。”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的同时,陈耀已经走到了近前,冲着岳不群拱手道:“见过岳大人,不曾想竟然会在此地见到岳大人。” 曹雨也冲着岳不群拱了拱手。 岳不群向着陈耀还了一礼,目光看向那酒楼道:“指挥使大人在这酒楼当中吗?” 陈耀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绥德州的一众乡绅、官员正为大人接风吸尘呢。”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看着陈耀道:“不知大人此番前来,带了多少人手?” 陈耀不由一愣,诧异的看了岳不群一眼,不过很快陈耀就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盯着岳不群,压低了声音道:“有事?” 岳不群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天大的事。” 陈耀郑重道:“大人此番前来带了振威营两千精锐,锦衣卫二百余人。” 说着陈耀盯着岳不群,而岳不群闻言则是神色一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岳不群这般的反应自然是让陈耀心中无比的好奇,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然会让岳不群这般的反应。 只是岳不群没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耀也不好开口询问。 就在陈耀同岳不群叙话的时候,一旁的韩乐面色变幻不定,只从岳不群与陈耀之家的对话,尤其是陈耀还称呼岳不群为大人。 韩乐好歹也是一名秀才,自然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要是还意识不到岳不群的身份有问题的话,那他也白活了一辈子了。 当初是他坚持车队带上重伤的岳不群,只因为岳不群身上那一股儒雅之气,让韩乐将岳不群视作同类人。 毕竟在汤家,不是军中悍卒就是目不识丁的家丁仆从,如他一般的读书人可是非常的少见的。 所以说,韩乐见到受伤的岳不群,特意求了管事,将岳不群带上,并且还特意请了大夫为岳不群疗伤。 按照当时岳不群的解释,他是一名落地的秀才,本想回归故里,却是不曾想被匪寇劫了盘缠,受了伤。 因为岳不群那一身儒雅之气,再加上谈吐不凡,韩乐也就信了岳不群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怀疑,甚至还向汤家九爷担保,否则的话,以岳不群新加入汤家的身份,也不可能会被带去参加那等重要的事情。 这会儿韩乐看着岳不群,神色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韩乐的目光,岳不群看到韩乐脸上的复杂神色,不禁露出几分歉意向着韩乐拱手一礼道:“这些时日岳某迫于无奈,不得不隐藏身份,还请韩兄不要见怪。” 不管怎么说,韩乐对他也算是有着救命之恩,毕竟当时那情形,如果说不是韩乐救了他,让他藏身于车队之中,恐怕他真的有可能会被风清扬、封不平等人给追上。 韩乐苦笑道:“韩某只是没想到岳先生你竟然会是朝廷官员,是韩某眼拙了啊。” 说着韩乐冲着岳不群拱手一礼道:“韩乐见过岳大人,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岳大人见谅。” 岳不群连忙扶住韩乐,深吸一口气,看着韩乐道:“韩兄,今日有一件大事,韩兄可愿助我。” 韩乐闻言带着几分不解向着岳不群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酒楼之中。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宴席之间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突然之间,李桓轻咳一声,看着一众人道:“诸位,朝廷赈济粮被鞑靼人所劫之事,想来大家都知晓了吧。” 不少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汤顺轻咳一声道:“此等大事,我等自然知晓,不知大人……” 李桓轻笑道:“诸位知晓就好,李某想要说的是,诸位之中,到底是谁同鞑靼人相勾结,引来鞑靼人,劫了赈济粮,断了绥德州十几万百姓的生路……” 原本李桓一脸的消息,宴席之间的气氛很是轻松,可谓是其乐融融,所有的乡绅都放松了下来。 然而李桓这话一出,登时热闹的宴席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起来,原本的融洽气氛一下变得凝滞而又沉重起来。 本来一直坐在那里的丁德朝陡然之间抬起头来,惊诧的看向李桓。 三边总督杨一清闻言略微一愣,随即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对于李桓此举,颇为惊讶。 至于说在场的一众乡绅、官员也都被李桓这话给镇住了,一个个的面色大变的同时,惊愕的看向李桓。 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之色。 勾结鞑靼人,劫掠朝廷赈济粮,这罪名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一旦是被坐实了的话,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李桓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说翻脸就翻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李桓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还是拿这个幌子来吓唬他们啊。 一时之间,在场的一众人心中闪过无数的思绪。 李桓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派肃杀。 目光如利剑一般在众人身上扫过道:“诸位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章送上,求订阅,月初的保底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本钦差要屠了壶里部【求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啊。 鬼知道李桓到底是什么用意,这个时候胡乱开口,万一说错了话,搞不好可是会丢了性命的。 将一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李桓显得很是平静,他的确是没有什么证据,毕竟就连先一步赶来的杨一清都还没有查清楚究竟榆林镇内部有没有人勾结鞑靼人。 他一个远在西安府的钦差,又怎么可能掌握一切呢。 不要以为锦衣卫就是无所不知的,真要是如此的话,天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了。 同样是官,锦衣卫也是人,不是机器,既然是人,那么就肯定有七情六欲。 别的官员可以贪污腐化,为什么锦衣卫就不能够贪污腐化呢。 就像先前的陕西锦衣卫千户所一把手袁明,包括袁明在内,一大批中高级别的锦衣卫官员贪污腐化,以至于锦衣卫衙门对陕地的监控出现问题。 有袁明这么一位上官在,那么陕地地方上的锦衣卫,说实话李桓并不抱太大的期望。 按说绥德州锦衣卫应该对鞑靼人入寇有一定的了解才是,可是很明显,绥德州的锦衣卫并没有什么线索消息。 这点从杨一清没有任何发现便可见一斑。 身为三边总督的杨一清自然是有一定的权利召集陕地锦衣卫协助查案的,李桓相信杨一清来榆林道之后,肯定在第一时间通过种种渠道打探榆林道内部是否有人勾结鞑靼人。 锦衣卫那里肯定做了汇报。 能够做下这等大事的人或者势力,绝对非同一般,若是没有一手遮天的权势的话,绝对不可能做下这等事情来。 李桓自问如果沉下心去查的话,只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未必不能够将之查个水落石出,毕竟这世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看是不是用心去查。 只可惜李桓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做这些,所以才会在这宴席之间突然开口,目的就是要诈一诈众人。 准确的说李桓此举就是在打草惊蛇,既然是一潭死水,那么就将这一潭死水搅活,或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因此李桓的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扫过,众人的神色变化尽入眼底。 就像绥德县令丁德朝眼中隐隐的有兴奋之色闪过,杨一清面带笑意,略显诧异,至于说其余众人,更多的是一种惶恐不安,同样也有人显得颇为冷静。 人生百样,各有反应。 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自然也就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十几个呼吸过后,就见杨一清捋着胡须缓缓道:“诸位,钦差大人既然敢那么说,那么必然是掌握了一定的线索,所以说本官希望诸位之中,若是有人知晓什么的,可以主动开口,可以算大家一个举报有功。” 李桓没想到杨一清竟然会这般配合于他,虽然说听到杨一清开口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向着杨一清含笑点了点头。 轻咳一声,李桓神色一肃看着一众人道:“本官已经得到了线报,榆林道有人勾结鞑靼人,这才使得鞑靼人顺利的越过关卡,劫走朝廷的赈济粮……” “大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胆子,连百姓的救命粮都敢动,甚至还勾结鞑靼人,下官要奏明朝廷,定要此人诛灭九族。” 丁德朝恨恨的开口道。 甚至丁德朝目光带着审视在在场一众人的身上来回的巡视着,仿佛是要从这些人当中将之抓出来一般。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杨一清身边,身形魁梧的卫指挥使汤定邦捋着胡须,满含杀机的盯着一众人道:“本官身为榆林道卫指挥使,肩负着守卫榆林道的重任,此番鞑靼人突然入寇,本官正在严查此事,若是让本官查到究竟有谁勾结鞑靼人的话,不用钦差大人动手,本官也要率领麾下儿郎,将此等丧尽天良之辈,一门皆灭之。” 汤定邦的话满含杀机,尤其是当其身形微微向前,一股肃杀之气自其身上弥漫开来,只令在场一众人心中一惊。 不少人看到汤定邦那一副凶神一般的模样,皆是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不敢同汤定邦对视。 相比身为钦差的李桓、三边总督的杨一清,这些身在榆林道的乡绅、官员最是清楚卫指挥使汤定邦在这榆林道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 汤定邦敢说哪儿样的话,肯定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而是真的有那样的能力。 钦差、三边总督距离他们有些远,可是汤定邦这位卫指挥使他们熟悉啊。 李桓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开口的汤定邦身上。 似乎是感应到而来李桓的目光,汤定邦忙向着李桓一礼道:“属下榆林道卫指挥使汤定邦,拜见大都督。” 先前汤定邦同三边总督杨一清一起,看上去憨直、少言,一看就是那种最常见的武人模样。 李桓当时还真的没有怎么留意汤定邦这位卫指挥使,可是方才汤定邦的那一番话却是让李桓对其另眼相看。 冲着汤定邦微微点了点头,李桓淡淡道:“汤指挥使,你来说说看,在这榆林道,究竟是谁人勾结了鞑靼人?” 汤定邦闻言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摇头道:“回大都督,属下不知啊。” 说着汤定邦眼中闪过凶色,一副杀气冲天的模样道:“若是属下知晓究竟是谁勾结鞑靼人的话,属下早就带人将对方一门上下给杀个精光了。” 酒楼门口处 岳不群正看着韩乐道:“韩兄,汤家勾结鞑靼人之事既然为岳某所知晓,那便是老天也看不过汤家的所作所为。平日里欺压百姓倒也罢了,可是连异族鞑靼人都敢勾结,甚至连十几万受灾百姓的救命粮都敢动,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而是丧尽天良,泯灭良知啊。” 韩乐面色变幻不定,心中泛起无尽的波澜。 韩乐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救回来的一个读书人,竟然会是锦衣卫的人。 只看岳不群那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若是他自己不说的话,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对方其实是一名锦衣卫千户。 这个时候,就算是韩乐也不得不说,这真的是老天都看不过汤家的所作所为,要灭汤家了。 否则的话,为什么会那么巧,让他将岳不群这么一位锦衣卫千户给救回了汤家,自己还主动出面向汤家替岳不群作保,以至于岳不群加入到了汤家勾结鞑靼,劫掠朝廷赈济粮这件大事当中来。 韩乐相信,以岳不群这些时日所掌握的证据,只需要上交上去,随时便可以置汤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看着韩乐,岳不群正色道:“还请韩兄随我一起去见钦差大人,揭发汤氏丧尽天良之举,还榆林道百姓一个公道,为那饿死的数万流民百姓报仇。” 韩乐看了岳不群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韩某愿与岳大人一起揭发汤氏。” 岳不群闻言点头,大笑道:“好,有韩兄你出面,汤家这次死定了。” 虽然说岳不群同样也收集了许多关于汤家的罪状,但是他一个锦衣卫千户出面指证汤家不是不可以,可是到时候必然会让人以为这是锦衣卫在栽赃嫁祸。 但是如果是由韩乐这位在汤家呆了多年的老人出面指证揭发汤氏的罪行的话,绝对能够将汤氏钉死。 一旁的陈耀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道:“岳千户,你们随我来。” 岳不群向着韩乐点了点头,两人跟在陈耀身后向着酒楼之中走去。 酒楼之中 忽然一个声音自门口处传来道:“大人,陕西锦衣卫千户岳不群有要事求见大人。” 在场一众人闻言不由一愣,诧异的向着门口处看了过去。 李桓同样抬头向着门口处看来,心中生出几分讶异,似乎是没有想到岳不群竟然会突然出现。 莫名的李桓心中一动,开口道:“让他进来。” 随即就见陈耀、岳不群、韩乐三人走进了大厅之中。 除了陈耀一身锦衣卫百户的官服之外,岳不群则是一身文士的青衫,同韩乐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两名文人模样。 不少人方才闻知是陕西锦衣卫千户前来求见,大家都下意识的猜测陕西锦衣卫千户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看到岳不群还有韩乐的时候,众人不禁一愣,陈耀不是搞错了吧,这两人哪一个像是锦衣卫千户啊。 就在众人心中错愕的时候,就见一副文士模样的岳不群向着李桓一礼拜下道:“属下陕西锦衣卫千户岳不群,拜见钦差大人。” 说着岳不群轻咳一声,提醒韩乐向着李桓见礼。 韩乐连忙拜倒于地道:“草民韩乐拜见钦差大人。” 李桓不禁看了韩乐一眼,在场的不是官场众人就是地方上的豪强之家,韩乐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岳不群带对方前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虽然说不清楚岳不群为何带韩乐前来,李桓还是压下心中的疑惑,微微颔首道:“都起来说话吧。” 众人的目光同样也是好奇的打量着岳不群还有韩乐二人,尤其是韩乐,一些人心中暗暗的盘算着,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被岳不群给带来这里。 有人好奇韩乐的身份,可是在场众人之中,却是有人认出了韩乐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汤氏出身的绥德主簿汤顺。 汤顺虽然说不是汤家的嫡支,可是因为其身为绥德主簿的缘故,同样也是汤家的核心人员之一。 汤定邦所处位置太高,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在边镇军营之中,对于汤家的事情很少去管。一般也只有什么重大的决定上面,汤定邦才会发表意见。所以说汤定邦对于汤家的人事并不了解。 可是汤顺不同啊,汤顺做为汤家的核心之一,又是一县主簿,处理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琐碎之事。 显而易见,韩乐做为汤家所养着的十几名账房先生之一,汤顺不可能陌生。或许汤顺认不出岳不群这位新进的账房先生,可是韩乐在汤家呆了那么多年,汤顺一眼就将韩乐给认了出来。 正是因为汤顺一眼便认出了韩乐来,汤顺才面色为之一变。 他们汤家的多年老账房,为什么会突然同锦衣卫的人走在了一起,汤顺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而恰恰这会儿,边上同汤顺关系极好,几乎是被汤家一手推上绥德教谕之位的陶令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低声道:“汤兄,那……那韩乐不是你们家的账房先生吗,他怎么……” 虽然说陶令的声音很低,可是边上几人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陶令的话,一时之间,不少人皆是向着汤顺看了过去。 李桓也是耳聪目明,虽然说距离汤顺、陶令他们隔了一两丈的距离,但是一样将陶令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桓淡淡的瞥了汤顺一眼,同时看向坐在那里的汤定邦。 汤定邦显然不认识韩乐,但是他坐在那里,也听到了陶令的话,闻知随同锦衣卫千户岳不群前来的竟然是他们汤家的账房先生,这让汤定邦心中咯噔一声,眼睛忍不住为之一缩,就连心跳都猛然之间加快了几分。 也就是多年磨砺的心性,汤定邦瞬间便稳住了心神,可是如果仔细看到话,却是能够看出,汤定邦的心有些乱了。 而这会儿,岳不群冲着李桓一礼,然后开口道:“大人,属下有关于鞑靼入寇,劫掠朝廷赈济钱粮的消息禀报。” 哗的一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岳不群看了过来。 实在是这消息太过惊人了,要说眼下榆林道最热的消息肯定就是到底鞑靼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关,并且那么顺利的将朝廷的赈济钱粮给劫走的。 正是此案有着太多的蹊跷,以至于民间流传着许多的传言,不少人坚定的认为,必然有人勾结鞑靼人,为鞑靼人提供了便利,否则的话,鞑靼人绝对不可能会那么顺利的劫走钱粮,甚至都没有受到什么阻拦的退回了草原。 先前李桓忽然之间开口,直言有人勾结鞑靼人,一众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是从心里认同李桓的话,就是他们自己都相信有人勾结了鞑靼人。 只是大家不知道,究竟是谁勾结了鞑靼人,就算是一些人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可是一想到对方的权势,也是不敢乱说。 方才李桓的话,其实大家心里是不大相信的,如果李桓真的掌握了到底是谁勾结鞑靼人的话,肯定是派人去拿人了。 但是现在岳不群出现,这让不少人暗暗猜测,难道说李桓真的掌握了什么消息,已经确定到底是谁人勾结了鞑靼人吗? 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看着岳不群道:“讲!”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神色一正,冲着李桓一拜道:“此事说来也是巧合,一切要从下官的遭遇说起。”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岳不群将自己如何被人追杀,又如何被韩乐所救,进入汤家,又是如何亲眼目睹汤家之人同鞑靼人相勾结,杀灭了护送粮食的甄伟所部将士,劫掠了朝廷的赈济粮。 这些事情自岳不群口中娓娓道来,只听得在场一众人惊叹连连。 尤其是岳不群爆出汤家勾结鞑靼人的消息的时候,一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了在场几名汤家之人。 绥德主簿汤顺,榆林道卫指挥使汤定邦,还有做为汤家之主的汤定国。 汤定国不等岳不群将话说完,直接面色大变,豁然起身猛地一拍桌案怒喝一声道:“大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岳不群,你自己也说,是我们汤家救了你性命,不曾想你竟然不思报答我汤家的救命之恩,竟然为了自己的功劳,肆意诬陷我汤家,你之用心,何其歹毒……” 李桓淡淡的瞥了汤定国一眼道:“汤员外,且听岳千户将话说完。” 说话之间,李桓屈指一弹,就见盘子之中一颗蚕豆飞出,正中汤定国穴位,汤定国身子一软,噗通一声坐了下去。 而这会儿岳不群根本就不受汤定国的影响继续道:“岳某的话大家或许不信,可是苍天有眼,韩乐韩兄在汤家多年,目睹汤家这些年所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心中良心难安,此番特求下官带去前来面见钦差大人,愿当众揭发汤家之罪行,还请钦差大人明鉴。” 说着岳不群向着韩乐道:“韩兄,钦差大人当面,三边总督在此,关于汤家这些年究竟做下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韩兄大可如实道来,两位大人自会秉公而断,不使恶人逍遥法外。” 韩乐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还有杨一清拜了拜,然后开口道:“大人,草民韩乐,检举绥德汤氏一族,勾结鞑靼人,劫掠朝廷赈济粮……” 随着韩乐开口,汤氏这些年所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从韩乐口中一一道出。 韩乐虽然说不是汤家的亲信人物,但是身为账房先生,却也经历过许多,毕竟汤家做下的那些事,事后所得终归是要经由账房统计入库的。 所以说别看韩乐不是汤家亲信,但是汤家所做下的那么多的恶事,真要说起来的话,韩乐不敢说全都知晓,但是也知晓个七七八八。 韩乐这一开口,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韩乐所讲述的汤家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不禁让在场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不少人更是惊惧的看着汤家的几人。 他们只知道汤家乃是榆林道一霸,但凡是同汤家作对,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甚至因为汤家而破家灭门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几例。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相比汤家所做的事来,他们所只晓得其实只是寥寥,就像一名乡绅一脸骇然的看着汤定国,他没想到几年前与其同为地方乡绅的姻亲一门上下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被灭口,竟然就是汤家的人做的。 与之反应一样的还有不少人。 韩乐所讲可谓无比详细,什么时间,什么人领头,事后所得为何,只看韩乐记得这般清楚,要说韩乐不是特意记下的话,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了。 就是岳不群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韩乐,心中暗暗怀疑,难道说韩乐早就在暗中搜集汤家的罪证了吗? 韩乐心中苦笑,他能说自己只是记忆力惊人的缘故吗,也不想一想,他吃住都在汤家,虽不是卖身于汤家的奴仆,却也差不多太多。 他要是在汤家敢将汤家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行记录下来,落于笔墨之间,一旦被汤家给发现,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虽然说早就见惯了种种贪官污吏所犯下的罪行,可是此刻听韩乐讲述汤氏这些年的做为,李桓仍然是深感震撼。 至于说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完全是被汤家的胆大包天给镇住了。 杨一清面色阴沉的看向身为卫指挥使的汤定邦,冷冷的道:“汤定邦,没想到竟然是你勾结鞑靼人,难怪,难怪鞑靼人会那么顺利的潜入关中,你眼中可还有朝廷,可还有王法……” 从韩乐开口的那一刻,或者说从岳不群开口的那一刻,汤定邦就知道他们汤家完了。 只是汤定邦没有想到韩乐这区区一个账房先生竟然会掌握他们汤家这么多的罪证。 此刻听了杨一清的话,汤定邦豁然起身,竟然直接探手向着杨一清抓了过来,看其架势,大有将杨一清给抓住以要挟钦差李桓的意思。 汤定邦起初的慌乱过后,心中便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以他汤家这些年在草原上结下的关系,只要此番能够带着族人逃到草原之上,谁又能够奈何他们汤家。 本来最好的选择是将李桓给抓住,只可惜汤定邦距离李桓之间隔了杨一清这位三边总督,所以汤定邦舍弃了李桓,选择了杨一清这位朝廷重臣。 汤定邦清楚,只要将杨一清控制在手中,那么他汤家便可以要挟钦差李桓放他们汤氏族人离去。 不得不说汤定邦足够果决,想的也没错,如果说真的让他将杨一清控制在手的话,汤定邦的一番谋划还真的有可能实现。 只是在其动手的一瞬间,杨一清察觉到汤定邦的意图,抬手便是掐指成剑向着汤定邦刺了过来。 杨一清虽是文臣,可是却以文臣之身行武事,一身修为之强,远超汤定邦所预料。 汤定邦一身实力自是不差,毕竟能够在九边之地,成为一任卫指挥使,要是没有点能力的话,恐怕早就坐不稳了。 只可惜汤定邦遇到了杨一清这位足可以出将入相的异类,就如那王阳明一般,谁又能想到如王阳明、杨一清这般的文臣,竟然还有着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呢。 嘭的一声,只是一交手,汤定邦整个人便被震的倒飞了出去,眼中满是骇然之色的看着杨一清。 杨一清冷哼一声道:“来人,给我将这叛国逆贼拿下。” 守在外间的总督亲兵闻言冲进了大厅之中,目光落在汤定邦身上。 汤定邦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来,看了杨一清一眼,身形一跃竟然向着李桓扑了过去。 既然奈何不得杨一清,那么便拼上一拼,万一擒住了钦差李桓了呢。 杨一清见状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李桓实力如何,虽没见李桓出手,可是杨一清却能够感应到,李桓的一身实力未必就在他之下,所以当看到汤定邦的举动的时候,杨一清只为汤定邦的运气而感叹。 也是汤定邦运气不好,遇上了李桓这位实力高强的钦差,再加上他这位文人中的异类,这要是换做其他的文臣总督、钦差的话,说实话,以汤定邦的实力,突然暴起之下,还真的会被其得逞。 李桓坐在那里,看着扑向自己的汤定邦,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之色,抬手将手中的茶杯一推,顿时茶杯飞出,随着一声惨叫,汤定邦再次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几名总督亲兵上前,长刀出鞘,架在了汤定邦的脖颈之间,与此同时,汤顺、汤定国几人也尽数被拿下。 李桓目光扫过一众人,看了被擒的汤定邦等人,目光落在杨一清身上缓缓开口道“杨总督,可否随李某私下一叙。” 杨一清闻言眼中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不过闻言当即便点头,起身跟着李桓向着边上的偏厅走了过去。 李桓、杨一清二人走进偏厅之中,而外间的大厅之内一众官吏还有乡绅豪强则是一个个面面相觑,看着被拿下的汤家众人,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忐忑来。 尤其是他们不知道这会儿杨一清、李桓这两位陕地最高的官员私下里在商议什么,此番汤家勾结鞑靼之事事发,影响之大可想而知,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掉帽子,甚至掉脑袋。 其他不提,反正亲近汤家的官员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至于说汤家之人就更不要说了,必然会被朝廷斩草除根以儆效尤。 不管这些人心中如何惶恐,如何想,偏厅之中李桓向着杨一清点了点头,二人落座。 杨一清捋着胡须看向李桓道:“不知李大人有什么话要同下官说?” 李桓看着杨一清道:“杨总督以为此番汤氏一族勾结鞑靼人入寇,劫掠朝廷赈济粮,要如何处置才好?” 听李桓提及此事,杨一清神色一正道:“理当抄家灭族,族灭之,如此方可震慑人心,方对得住那因为汤家而身死的数万百姓。”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冷冽之色道:“难道只清算汤家吗?” 杨一清不由的愣了一下,诧异的道:“当然还要清楚汤家在军中、地方上的党羽,这些人皆与汤家同罪,非严惩不可昭显王法昭昭。” 显然杨一清以为李桓是想要惩治那些同汤家相勾结的官员、豪绅,对于那些官员、豪绅,杨一清同样是无比厌恶,自然不会给他们说什么好话。 只是李桓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看着杨一清道:“杨总督却是忘了这大案之中的另外一个主角啊。” 杨一清颇为不解的看着李桓,心中思量万千,却是实在想不出李桓所指为何! 深吸一口气,杨一清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下官不太明白,还请李大人明言!” 李桓冷冷的道:“鞑靼人,鞑靼人杀我百姓,入寇我大明疆土,汤家的确是罪该万死,可是鞑靼人一样罪该万死。” 杨一清闻言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李桓竟然想要清算鞑靼人。 心中一惊,杨一清忍不住豁然抬头,惊愕的看着李桓颤声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李桓冷笑道:“汤家伏诛,罪有应得,然而绥德数万百姓饥寒而死,其中同样有鞑靼人的罪孽,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众所周知,本钦差睚眦必报,杀人如麻,对贪官污吏如此,对这些鞑靼人也是一般。” 杨一清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苦笑一声道:“话是如此说,可是鞑靼人如今已经退出长城,回到了草原之上,我们就算是想要为绥德百姓报仇,也是无从报起啊。” 李桓哈哈大笑道:“鞑靼人既然逃回了草原,那么我们便杀入草原,杨总督以为如何?” 哪怕是隐约之间已经猜到了李桓的意思,可是听到李桓这么说,杨一清仍然是忍不住用惊骇的目光看着李桓。 大明自宣宗皇帝之后便再也没有主动踏出过长城,主动针对草原异族发起过攻击,近数十年来,大明上下在应对从草原异族的时候,完全是处在守势。 敌来我挡,敌去则朝堂上下皆大欢喜,从没有人想过如太祖、文宗等几位帝王一般率领大军主动出击,征伐异族。 哪怕是如杨一清这般的一时俊杰之人物,因为受到思维,或者说整个朝堂大环境的影响,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出击草原异族。 所以说当听了李桓的话之后,纵然是以杨一清的心性修为也忍不住用一种惊诧的目光看着李桓。 好一会儿,完全消化了李桓的话,杨一清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看着李桓缓缓摇头道:“非是杨某不想,若是可以的话,杨某也想率领大军屠了那壶里部,为绥德数万百姓报仇雪恨。” 说着杨一清轻叹一声道:“可是此等军国大事,没有朝廷的调令和旨意的话,下官这三边总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下官也调不动一兵一卒啊。” 看了李桓一眼,杨一清又道:“况且主动进入草原,看似简单,实则风险极大,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引发鞑靼与我大明之间的大战,朝堂上下,衮衮诸公,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答应。” 李桓心中明白,杨一清所言乃是事实,若是真的主动出塞挑起战事的话,在朝堂百官眼中,不管结果如何,哪怕是打了胜仗,恐怕也要落得一个擅开边衅的罪名,最终难逃一死。 李桓既然想着出关去寻壶里部的麻烦,自然考虑过这些,所以听了杨一清的话,李桓只是看着杨一清道:“杨大人,李某只问你,可有胆量随李某出关屠了壶里部否?” 说着在杨一清惊讶的目光当中,冷笑道:“至于说到时候朝堂百官会有什么反应,一切皆有李某来承担。” 带着几分自信与张扬,李桓淡淡道:“李某身为钦差大臣,临行之前,陛下曾说过,陕地之事,本钦差有先斩后奏之权。” 杨一清呆了呆,下意识的道:“可是大人,军国大事……” 李桓哈哈大笑道:“军国大事又如何,吾为钦差,同样可一言而决。” 说着李桓肃声盯着杨一清道:“三边总督杨一清听令!” 眼见李桓拿出了钦差大人的姿态与架势来,杨一清深吸一口气,上前躬身道:“杨一清在!” 看着杨一清,李桓缓缓开口道:“杨总督,三日之内,以你最大的能力,可抽调多少精骑随我出关?” 杨一清闻言稍稍沉吟一番道:“若是只限三日,下官全力抽调的话,可抽调五千精骑,十日之内可征调精骑一万。” 李桓眉头一挑,听杨一清这意思,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延绥、甘肃、宁夏三镇能够拿得出手的精锐骑兵也就只有万余,这数量相比三镇明面上十几万大军,的确是少了许多,可是说实话,延绥、甘肃、宁夏三边能够抽调出万余精锐出来,已经是超乎李桓的预料了。 李桓沉声道:“本钦差命你即刻抽调精骑五千,随时听令。” 杨一清肃声道:“下官领命。” 看了杨一清一眼,李桓冲着杨一清拱手道:“李某在这里代延绥百姓谢过杨总督了。” 杨一清闻言连忙摇头道:“李大人言重了,真要说的话,应该是下官这三边总督代延绥百姓谢过李大人才是。” 脸上满是愧疚之色的杨一清向着李桓道:“说来本官身为三边总督,肩负着护佑三边百姓之安危的责任,却是因为下官的疏忽,以至于鞑靼人入寇,劫走粮食,下官有罪啊。” 李桓轻叹道:“大人何罪之有,要说有罪,也是罪在汤氏。” 杨一清摇头道:“本官有失察之罪,此番能随大人出关剿灭壶里部,为我延绥百姓报仇雪恨,到时朝廷若是问罪的话,下官愿与大人共担之。” 不管先前对李桓是什么印象,有什么看法,可是在李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定要率领大军屠了壶里部,为延绥百姓报仇雪恨的情况下,杨一清心中对李桓只有敬意。 这样一个为了百姓,可以不畏生死的人,纵然是再坏,也决然坏不到哪里去,至于李桓杀戮士子、官员,这些在杨一清看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身在地方,执掌大权,如何不清楚那些官员、士子的本质如何,李桓所杀之人,必有其取死之道,否则的话,但凡是有任何不该杀之人,朝堂衮衮诸公不抓住机会弄死李桓才怪。 李桓能够好好的活到现在,这就说明李桓没有枉杀一人。 李桓讶异的看了杨一清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如果说杨一清真的不同意的话,他还真的不好越过杨一清调集三边精兵。 就算是最后能够调集人马,恐怕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甚至还有可能会导致消息外泄。 不是李桓高呼大明官员的底线,如果说换做是一个顽固不化的文官坐在这三边总督的位子上的话,李桓敢保证对方绝对不会答应他带领大军杀出关去。 甚至为了破坏李桓的计划,未必不会提前向草原异族通风报信。 这种事情绝对有人做的出。 像杨一清这般愿意配合他的官员不敢说绝无仅有,但是肯定是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 此时杨一清一脸郑重的看着李桓道:“李大人可有什么谋划吗?” 既然答应配合李桓的举动,甚至杨一清还决定亲自率领大军同李桓一起出关,自然是想要知道李桓有没有谋划。 李桓稍稍沉吟一番看着杨一清道:“具体的谋划还没有,不过既然汤氏同壶里部有勾连,咱们就从汤氏身上找一下看,或许有什么收获呢。” 杨一清微微点了点头。 汤氏 偌大的汤氏府邸此刻却是陷入到了一片混乱当中。 汤氏出了一个卫指挥使汤定邦,再加上汤氏族人在军中、地方府衙之中皆有任职,不敢说掌控了榆林道的方方面面,可是也安插了不少人。 正因为如此,汤氏才会被称之为榆林道第一家族,才能够同关外异族进行种种的交易而没有被官府所阻挠。 只是此时的汤氏府宅已经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整个府宅被大军所包围,可谓是包围的滴水不漏,任是谁都休想从府宅之中逃脱。 一队锦衣卫如狼似虎一般冲进了府宅之中,首先抓的就是汤氏的核心族人。 一众汤氏族老甚至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从各自的院落当中抓了起来。 就算是有在外的族老,同样也派了锦衣卫前去抓捕,保证不至一名汤氏族人走脱。 县衙的大牢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为此李桓不得不下令将汤氏一处庄园清理了出来,用来关押汤氏族人。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查抄汤氏的家财,城外尚且还有十几万百姓嗷嗷待哺,徘徊在生死线上。 汤氏偌大的产业,所囤积的粮食按照身为汤家账房的韩乐所言,汤家几处粮仓所囤积的粮食足足有三四万石之多,比之朝廷所调拨的赈济粮还要多出许多。 李桓、杨一清、丁德朝等几名官员站在汤氏的一处粮仓之前,当仓库打开来的时候,一众人看着那填满了仓库的金灿灿白花花的米粮,再想到城外那无数百姓生生饿死的情形,但凡是心中还有良知之人,皆忍不住咒骂汤氏。 如果说汤氏囤积粮食不肯拿出来救济灾民,那倒也罢了,毕竟粮食是人家的,人家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关键汤家囤积了如此之多的粮食,竟然还勾结鞑靼人,去打受灾百姓救命粮的主意,这便是丧尽天良了。 尤其是丁德朝看着那满仓的粮食,想到自己一次次登门想要求汤家能够拿出几百石粮食救济灾民,都一次次的被身为汤氏家主的汤定国所推脱,说他们汤家人口众多,许多族人都吃不饱饭了。 那么谁来告诉他,这满仓的粮食又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他们汤氏所有族人敞开了肚子去吃,又能吃掉多少。 深吸一口气,丁德朝向着李桓拜了拜道:“还请钦差大人允许以这些抄没的粮食救济城外灾民。” 丁德朝清楚朝廷自有法度,这些粮食乃是抄没来的赃物,不是谁想动就能够动的,没有李桓的允许,在这个关头,还真没有人敢去动这些粮食。 李桓闻言看了丁德朝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好,本官便将汤氏抄没来的粮食尽数交由丁县令你来监察派发,希望丁大人你能够好好的利用这些粮食,救济灾民。” 李桓话音落下,丁德朝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李桓面前,脸上满是激动之色,颤声道:“多谢钦差大人,下官……下官代绥德百姓拜谢大人。”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李桓、杨一清等人听到动静不禁皱了皱眉头,循声望去,就见一名乞丐被几名锦衣卫给拦了下来。 “我要见钦差大人,我要举报!” 李桓几人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那乞丐身上,乞丐衣衫破烂不堪,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却能够发现,此人身上隐隐有一股煞气,与其说是一个乞丐,更像是一名军中悍卒。 皱了皱眉头,李桓道:“本官便是钦差李桓,你是何人,举报何人何事?” 几名锦衣卫虽然说还拦在那乞丐之前,但是却松开了乞丐。 乞丐看到李桓还有杨一清等官员的时候,忽然之间拜倒于地道:“小的大明延绥镇三郎口守卒伍长石二郎,特向大人举报上官汤夜勾结鞑靼人,杀害同袍,纵敌入寇……” 虽然说已经知晓了汤家同鞑靼人勾结的消息,也能猜到鞑靼人越过关卡必然有汤氏之人做为内应,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证据。 没想到竟然有三郎口的士卒幸存下来,并且前来举报指证汤家同鞑靼人勾结之事。 深吸一口气,李桓大步上前,一把将石二郎扶了起来道:“好,汤氏与鞑靼人相勾结,本官同三边总督杨大人已经下令将之抄家灭族,现在有石伍长你这当事人指证汤氏之罪,定可以将汤氏一族的罪名钉死坐实。” 石二郎闻言忍不住颤声落泪冲着李桓拜下道:“小的代惨死的同袍拜谢大人。” 李桓连忙将石二郎扶住道:“石伍长千万别这么说。” 看了石二郎一眼,李桓道:“本官意欲率军杀入草原,屠了壶里部,不知石伍长可愿随行……” 石二郎闻言,眼眸之中闪过惊喜之色,颤声道:“小的愿往,只要能为众兄弟报仇雪恨,便是让小的去死,小的也愿意。” 李桓拍了拍石二郎的肩膀,冲着一名锦衣卫道:“带石伍长去梳洗一番。” 回到县衙的时候,李桓同杨一清落座,看了杨一清一眼道:“这两日清洗汤氏余党,多亏了杨总督相助。” 杨一清摇头道:“大人客气了,这本就是下官份内之事。” 说着杨一清脸上露出几分惭愧之色道:“说来惭愧,本官身为三边总督,却是没想到汤定邦这指挥使在军中竟然安插了如此之多的族人,亏得及时发现,否则的话,将来他将其手下一卫人马打造成汤家的私军,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就见陈耀大步走了过来。 行至近前,陈耀向着李桓还有杨一清行礼道:“大人,弟兄们连夜审讯之下,汤家九爷,汤定为交代了这些年汤家同壶里部种种交易,非但是走私盐铁,更是将军中不少兵甲私下交易给壶里部,按照先前约定,三日后壶里部会将三千匹良驹交给汤氏。” 李桓顿时眼睛一亮看着陈耀道:“交易地点在何处?” 陈耀似乎是猜到李桓的用意,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回大人,按照汤定为交代,这次交易一如往常,在距离壶里部驻地十里外的古里河畔进行交接。” 李桓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欣喜之色,稍稍沉吟一番便道:“去将汤定为带来,本官有话问他。” 陈耀闻言离去,而坐在一旁的杨一清似乎也猜到了李桓的用意,看着李桓道:“李大人莫非是准备借着这一次汤家同壶里部交易之机,对壶里部用兵吗?” 李桓含笑看着杨一清道:“这可是一次再好不过的机会,杨总督以为如何!” 【嗯,这一章一万二,抵得上别人三四章了,求订阅,月票,打赏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壶里部愿降,饶命啊!【求订 】 杨一清微微颔首道:“此举甚妙,只是想要瞒过壶里部,或者说降低壶里部的警惕之心,怕是需要汤家的核心人员出面方可。” 说着杨一清不禁看了李桓一眼,如今汤家可以说尽数被锦衣卫给拿下,就连亲眷也都被关押了起来。 按照李桓的意思,只要审讯完毕,那么汤家的人就该杀的杀,要知道李桓可是钦差,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的。 现在李桓明显是需要汤家之人的配合,尤其是能够同鞑靼人取得联系,并且还能够取得鞑靼人的信任的,只有汤氏寥寥几名核心族老方才有这般的资格。 李桓摆明了是要灭了汤氏一族的,这种情况下,杨一清虽然说觉得李桓的想法很好,但是却并不太看好李桓能够说动汤家的核心之人配合他们去对付鞑靼人。 李桓显然也明白杨一清所要表达的意思。 微微一笑,李桓淡淡的道:“汤氏一众族人之中,也并非尽皆都是丧尽天良之辈,尚且还有那么极少数的人保存着一丝的良知,虽然说一样该杀,不过未必不能够说动对方。” 李桓所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汤家的那位九爷,汤定为。 按照岳不群还有韩乐所言,汤定为在汤家几位核心族老当中,应该算得上是最有底线和良知的了。更重要的一点是汤定为此人虽然说是汤家的核心,但是也只是因为其出身嫡脉的缘故,其自身能力很是一般,又没有主见,往往就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对于汤家的一些做为心中有意见,也很少会坚持反对。 李桓所想的就是能不能说动这位汤家的九爷配合他们。 杨一清捋着胡须缓缓点头道:“若是真的能够说动汤家一名核心族老配合的话,此番针对壶里部的行动,老夫倒是能够有八九分的把握。”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一人被带了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汤家九爷,汤定为。 汤定为此时显得无比的狼狈,一身的囚服,头发显得凌乱不堪,不过看上去只是有些狼狈而已,倒没有受什么伤。 李桓见状倒是颇为诧异的看了汤定为一眼,倒是一旁的岳不群开口解释道:“大人,汤定为被抓之后,很是配合的交代一切。” 李桓闻言立刻就明白过来,感情是因为汤定为非常的配合锦衣卫的审讯的缘故。 锦衣卫对人用刑的目的就是为了审讯,获得有用的情报,若是审讯的对象表现的非常的配合,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用刑不是吗。 汤定为脸上满是颓然之色,走进厅中,看到李桓还有杨一清二人,上前冲着二人拜下道:“罪民汤定为,拜见钦差大人,总督大人。” 李桓居高临下看着汤定为,眼中带着几分冷意道:“汤定为,你汤氏所作所为,可谓丧尽天良,你可知罪?” 汤定为轻叹一声道:“罪民知罪,罪民早就知道,汤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晚会给汤家招来灭族之祸,只是诸位族兄以及家主根本就不听我的劝说,如今汤氏有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说着汤定为叹道:“只可惜我绥德汤氏一族竟至此而绝。” 杨一清不禁诧异的看了汤定为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汤定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过想一想倒也正常,汤家家大业大,族人至少数百之多,真要说所有人都是丧尽天良之辈显然是不大可能,那么出汤定为这么一个还真不是什么稀奇事。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看着汤定为忽然之间道:“汤定为,你也清楚此番汤家勾结鞑靼人劫掠朝廷的赈济粮以至于绥德数万百姓生生饿死,这都是你们汤家所造下的孽债。” 汤定为眼中满是悲色道:“此罪汤氏无话可说,纵使钦差大人要诛灭我汤氏一族,也是汤氏罪有应得。” 李桓看着汤定为道:“你们汤氏的确是该死,可是壶里部的鞑靼人难道就不该死吗?如果不是他们的话,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百姓惨死,你们汤氏没了,可是壶里部的鞑靼人却可以在草原之上安然度日。” 汤定为也不是傻子,听李桓这话,忽然之间抬起头来看着李桓道:“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同罪民说吗?” 李桓淡淡道:“你想不想为你们汤氏赎罪?” 汤定为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着李桓道:“大人想要草民做什么?”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本官希望汤定为你能够助本官屠了壶里部。” 汤定为闻言不由大惊失色,脸上满是惊骇的看着李桓,然后又向着坐在那里的杨一清看过去。 汤定为只是性子没主见罢了,可是并不是傻子啊。 李桓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李桓想要对付壶里部啊。 很快汤定为连连摇头道:“怕是要让大人失望了,壶里部的阿里哈不是傻子,就算是我汤氏出面,也不可能说动对方再度入关,主动送死的。” 显然在汤定为看来,李桓是想要他们汤氏出面邀请壶里部入关,毕竟前番他们汤氏就这么干过。 如果说真的能够将壶里部骗进来,不用说到时候有心算无心之下,还真的能够灭了壶里部的精锐。 只不过汤定为也清楚,壶里部的人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入关的,毕竟壶里部的人也不傻,这个时候九边皆有防备,哪怕是他们汤氏说的天花乱坠,壶里部的人也不可能会上当。 所以说汤定为感觉李桓根本就是在异想天开。 李桓缓缓摇了摇头,看着汤定为道:“本官并非是要你说动壶里部入关,本官也清楚这根本就不现实,据我所知,几天后,你们汤氏就要同壶里部进行交易了吧。” 汤定为看着李桓道:“大人的意思是朝廷大军要踏出长城,进入草原对付壶里部吗?” 李桓将汤定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轻笑一声道:“怎么?难道只许鞑靼人入寇我中原,就不许我大明兵马踏入草原了吗?” 汤定为没有理会李桓,而是看向了三边总督杨一清。 大明明面上虽然还是文武分立,但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出,如今大明其实已经是以文御武的局面。 所以说汤定为不相信李桓这么一个年轻的钦差大臣的话,他更愿意相信身为朝廷的右都御史,陕西巡抚,三边总督杨一清的话。 杨一清明显感受到汤定为的目光,神色肃然的点了点头冲着汤定为道:“不错,本官已经同钦差大人商定屠了壶里部,为我绥德数万百姓报仇雪恨。” 说着杨一清看着汤定为道:“这是你们汤氏恕罪的机会,就看你汤定为愿意不愿意协助朝廷对付壶里部用兵了!” 汤定为沉吟了一番,缓缓抬头看着杨一清还有李桓二人道:“若要在下配合朝廷也不是不可以,罪民只有一个请求。” 李桓淡淡的道:“讲!” 汤定为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祈求道:“我汤氏罪该万死,男丁尽皆斩杀,女眷充入教坊司,这就是我汤氏的报应,可是……可是钦差大人、总督大人可否给我汤氏留一条根。” 说着汤定为带着几分激动以及期冀颤声道:“我有一孙,旬月之前刚刚出生,尚且只是一个婴孩,若是两位大人能够留其一命,罪民愿拼死助朝廷剿灭壶里部,为我汤氏恕罪。” 嘭的一声,汤定为狠狠的向着李桓、杨一清二人叩首。 李桓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而此时杨一清看了汤定为一眼,稍作沉吟便向着李桓开口道:“李大人,本官以为,可以给汤定为一个机会,如果他真的能够配合朝廷剿灭了壶里部的话,也算立了一大功,事后钦差大人可以给他婴孩一条活路。” 李桓依然皱眉,汤氏所犯下的罪孽可谓深重,勾结鞑靼人,劫掠赈济钱粮,以至于数万百姓惨死,再加上汤氏这些年种种的罪行,夷灭全族都是轻的了。 现在汤定为竟然想要求他为汤氏留一条血脉,按照李桓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只是看了汤定为一眼,李桓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好,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此番你真的能够配合朝廷屠灭壶里部的话,那么本官可以做主,留你那孙子一条性命。” 汤定为闻言不禁大为欢喜,眼中流出激动的泪水,冲着还有杨一清砰砰叩首道:“罪民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李桓冷哼一声道:“记住,前提是你能够协助朝廷灭了壶里部,否则的话……” 汤定为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道:“大人尽管放心,罪民也曾同那些鞑靼人打过交代,这次同鞑靼人约定交易战马,本就是由罪民负责,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李桓冷哼一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本官失望。” 说着李桓冲着一旁的岳不群道:“岳不群,你便暂时充作汤家的账房,跟在汤定为身边,去筛选一批人,配合汤定为行事。” 岳不群闻言沉声道:“属下遵命。” 看着汤定为、岳不群离去,李桓看向杨一清道:“杨总督调兵的事情就全赖总督了。” 杨一清捋着胡须,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道:“钦差大人尽管放心便是,老夫已经派人前去抽调三边精锐骑兵,绝对误不了大人的事。” 绥德州 随着县令丁德朝被李桓授予赈济灾民的权柄,再加上接连不断抄没来的粮食,城外的灾民明显情况大好。 与此同时,李桓一声令下,竖起了招兵大旗。 要知道如今绥德州城外尚且还有十几万灾民,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可以说除了极少数的老弱之外,差不多大半都是青壮男女,要么就是一些孩子,至少其中上了岁数的老人可谓是屈指可数。 以同样的条件,李桓下令在绥德州招募五千青壮,以抄没来的田亩、金银、粮食做为安置这些青壮亲属的条件。 几乎不到一天的时间,哪怕是经过了几番筛选,五千青壮便被招募够了,如果说不是李桓考虑到要给绥德州保持几分元气的话,真的放开了招募,别说五千,就算是两万人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这边李桓在杨一清的配合之下,大肆清查陕地官员贪墨一事,用这些官员的家产来赈济灾民,同时自当地官员之中遴选出一批还算清廉的官员,以这些官员主持一方政务,总算是稳住了整个陕地的局面。 这一日,绵延万里的长城之前出现了一队人马,走在最前面的则是一个商队,商队足足有数百人之多,为首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汤氏九爷,汤定为。 汤定为这会儿一身的绸缎,看上去非常的富态,岳不群则是一身的青衫,显得很是儒雅。 而在他们的身后便是这几日遴选出来的一些可信之人,其中大半几乎都是锦衣卫的人,皆是一副家丁打扮。 一辆辆的大车之上装满了麻袋,看上去似乎装满了各种的货物一般。 三郎口 早已经被替换了守将的三郎口这会儿守关的把总正恭敬无比的将关口打开,放车队出关。 这守关的把总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从汤夜手下逃得一命的那名伍长石二郎。 石二郎明显是得了看重,不单单一跃被提拔为把总,更是被委任把守三郎口。 先前石二郎已经得到了消息,甚至被允许随同大军一起出关前去寻壶里部的鞑靼人报仇。 目送化妆成汤家之人的商队离去,石二郎很快就听到了大队人马赶来的动静。 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赫然是一队骑兵缓缓而来。 这些骑兵不用说自然就是杨一清所抽调来的三边精锐。 再加上跟随李桓而来的京营之中所遴选出来的骑兵,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千人之多。 这样一支队伍看似不多,毕竟相比大明当年每一次出城塞外草原,动辄都是数十万大军的规模来,区区几千人连先锋都算不上。 可是那也要看对手是什么级别。 当年动辄出动数十万大军,大明的对手是整个草原的霸主,蒙元余孽,可是如今不过是为了区区一个草原部落罢了。 数千大军出动,那真的是看得起壶里部了,如果说这么多的人马出动都拿不下壶里部的话,那就要考虑一下,九边大军还有几分战力了。 骑在战马之上,李桓一身的甲胄,看上去可谓是英姿勃发,好似一员少年将领一般。 相比之下,杨一清明显气度更显老成稳重一些,这也没有办法,谁让李桓的年岁在那里。 杨一清并没有如李桓一般换了一身甲胄,还是那一身巡抚的官服,同李桓并驾齐驱。 石二郎看着行来的李桓、杨一清以及一众大军,当即率领关口百多名守关的士卒上前冲着李桓等人见礼。 李桓看着石二郎,含笑道:“石二郎,留下一部分人守护关口,其余人随本官一同出兵。” 石二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精神振奋的道:“多谢大人。” 草原之上 虽然说已经进入秋末,草原之上早已经看不到多少绿色,放眼望去,皆是发黄的枯草。 陕地大旱,毗邻陕地的草原其实也多少受到了影响,至少壶里部所占据的这一片原本水草丰茂的草场就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以壶里部原本所蓄养的牲畜,早明显遭灾的情况下,显然无法再继续保留这么多的牛羊、马匹。 这也是为什么壶里部会主动以三千匹良驹同汤氏进行交易的原因之一,否则的话,但凡是能够养的起这么多的良驹,壶里部也不会选择以良驹交易。 反正注定会有大批的牲畜因为大灾而活活饿死,倒不如拿来从汤家手中换取一些生活物资,好让更多的族人度过这个寒冬。 这要是往年的话,如果壶里部不能越过长城,劫掠大明的话,他们必然会蒙受巨大的损失和伤害。 但是这一次,在汤家的帮助之下,壶里部硬生生的劫掠了一万多石的粮食,有了这些粮食,再加上先前他们所积累的粮食,省吃俭用一些,至少整个壶里部上万人度过这个冬天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正因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随着阿里哈、索尼特父子带着壶里部的勇士押着上万石的粮食回到部落之中,整个壶里部都为之沸腾了。 甚至壶里部为此载歌载舞庆祝了数日,这一股欢腾的气氛才算是稍稍淡了几分。 一座偌大的帐篷在许许多多的帐篷当中显得颇为显眼,这帐篷正是壶里部头人阿里哈所居。 随着一道身影掀开门帘走进帐篷当中,一股寒风袭来,带进几分凉意。 正坐在帐篷当中喝着马奶茶的阿里哈抬头看了来人一眼道:“索尼特,你来了!” 索尼特冲着阿里哈道:“阿布,您唤儿子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阿里哈示意索尼特坐下道:“索尼特,为父先前同汤家的人约定,明日与其进行交易。让你挑选一批马儿,你可挑选好了吗?” 索尼特闻言忙道:“阿布放心,儿子已经挑选了一批劣马,所留下来的皆是良驹。” 阿里哈闻言笑了笑道:“不错,咱们虽然迫不得已拿马儿同汤家交易,但是并不意味着就要将良驹交易给他们。” 索尼特笑着道:“听说这次汤家会给咱们送来盐铁还有大明军中棉甲以及一批兵器?” 阿里哈学着明人的模样捋了捋有些打结的胡须,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阿布我这次可是说了,要么拿粮食来交易,要么就拿兵甲来交易,汤家那位可是一卫指挥使,手里随便漏出来一些,那就是成百上千的兵甲。” 索尼特带着几分兴奋道:“若是如此的话,我壶里部的勇士披坚执锐,将来若是再次入寇大明,必然所向睥睨。” 阿里哈笑道:“所以说这次的交易非常重要,前几次汤家每次也就答应给咱们十几副的甲胄罢了,这次可是有上百之多,阿布我到时候会亲自带人前去同汤家的人进行交接,你便留下来,替阿布看好家便是。” 索尼特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道:“阿布,不能带儿子一起前去吗,明人也不会大军出动到这草原上来,儿子留下来能有什么用?” 瞪了索尼特一眼,阿里哈道:“明人的确是不会来这大草原,可是不要忘了,咱们防的不是明人,而起其他的部落啊。” 索尼特微微一愣,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道:“阿布你说的是黑海部落吗?” 黑海部落毗邻壶里部,因为部落的实力稍稍弱了壶里部落一筹,所以这附近最为丰盛的草场便落在了壶里部的手中。 为了同壶里部争夺草场,黑海部落同壶里部的大小冲突可是爆发了不止一次两次。 所幸双方还算克制,虽然每每爆发冲突,由于由万户长的约束,两大部落并没有真正的生死拼杀。 可是即便如此,双方之间也是积怨已久,此番大灾,壶里部受到影响,黑海部一样受到了影响。 因为壶里部同汤氏勾结,劫了上万石的粮食,有了度过灾年的底气,可是黑海部却是不同啊。 阿里哈很清楚,一旦他们壶里部得了大量粮食的消息传开的话,黑海部收到了消息,绝对不会没有一点的反应。 大明边镇之地因为他们劫掠的缘故,已经是处于一种戒严的状态,就算是黑海部想要效仿他们,恐怕也很难在明军高度戒备的情况下顺利寇关。 况且就算是真的寇关成功,恐怕损失之大也不是黑海部所能够承受的。 这种情况下,黑海部极有可能会来打他们壶里部的主意。 看着索尼特,阿里哈一脸郑重的叮嘱道:“我去同汤氏交易,索尼特你务必给我看好家。” 索尼特点了点头。 说完阿里哈挥了挥手冲着索尼特道:“下去吧。” 索尼特退下,阿里哈站起身来,走进帐篷内的一处帷帐之中。 顿时帷帐之内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以及咒骂声,只听那声音,以及咒骂的话语,分明就是被劫掠而来的大明女子。 东山岭 这是草原上的一片荒丘,因为明显高出许多,所以被称作东山岭。 而此刻一支商队正缓缓的向着东山岭而来,坐在马车之上的汤定为正向着岳不群道:“岳先生,这里就是东山岭了。” 看着前面那一处荒丘,岳不群先是一愣,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错愕之色。 先前汤定为也说过,双方约定的交易地点就是东山岭。 在岳不群的认知当中,东山岭应该是一片山岭才对,却是不曾想所谓的东山岭竟然不过是一座荒丘。 这要是不熟悉草原上的地形,甚至知晓地名的话,恐怕就是真的知晓了交易地点,也未必能够找到这地方啊。 毕竟又有几个人会将这眼前的荒丘看做一座山岭呢。 似乎是看出岳不群的错愕,汤定为解释道:“岳先生有所不知,这荒丘本没有什么名字,只不过后来我们汤家在此几次同壶里部进行交易,于是便将此地命名为东山岭,可以说除了我们汤家的老人之外,没有多少人知晓这里就是东山岭。” 岳不群微微点了点头,招来一名锦衣卫吩咐道:“去告诉大人,就说我们已经抵达,只等壶里部的人前来,到时候就请大人见讯号行动。” 看着锦衣卫离去,岳不群看了看天色道:“距离同壶里部约定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汤定为则是看了看天,微微点了点头道:“差不多正午时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壶里部的人也快该到了。” 差不多盏茶功夫,颇有些急躁的岳不群忽然之间抬头向着远处看去。 不单单是岳不群,就是汤定为等人也都向着远处那一片滚滚烟尘望去。 滚滚烟尘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一眼望去好大一片烟尘,尤其是随着烟尘越来越近,大地震动越来越明显。 只听这动静,怕是来人不下数千骑兵之多。 如果说不是事先知晓双方交易的是数千良驹的话,岳不群都要怀疑壶里部这是派出了数千族人前来呢。 汤定为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烟尘向着岳不群道:“岳先生,壶里部的人来了。” 岳不群微微点了点头,看了汤定为一眼带着几分提醒道:“不要忘了大人的吩咐,若是此番你能够立下大功,那么你那孙儿就能活命,否则……” 汤定为眼中满是坚定之色道:“岳大人尽管放心,哪怕是只是为了我汤氏恕罪,我也会全力配合钦差大人的。” 岳不群拍了拍汤定为的肩膀,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明白这些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队鞑靼人簇拥着一名面色发红,梳着小辫,穿着一身皮袍的中年汉子赶了过来。 汤定为看到来人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走下马车翻身上马向着对方迎了上去,而岳不群也同样跟在汤定为身旁。 “哈哈哈,汤兄弟,怎么只有你一人啊!” 阿里哈看到汤定为的时候,四下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汤定力,稍稍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显然是有些惊讶。 汤定为捋着胡须上前冲着阿里哈拱手一礼道:“本来三哥是要来的,只是因为族中临时有事需要三哥去处理,所以只有我前来见阿里哈你了。” 说着汤定为目光落在了阿里哈身后那数千匹马儿身上,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道:“阿里哈头领果然信守承诺。” 阿里哈闻言笑道:“良驹在此,你们汤氏承诺的东西呢?” 汤定为一指身后那些大车笑道:“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那些马车之上。” 阿里哈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驱马向着那些马车而去道:“好,且先让我看一看这些兵甲如何!” 陡然之间空中一声炸响,一朵焰火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直接让阿里哈以及数百壶里部的族人愣住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空中那绽放开来的焰火。 下一刻就听得一声断喝:“动手。” 岳不群一声断喝,身形犹如闪电一般扑向阿里哈,阿里哈都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一刻整个人便已经落入到了岳不群的手中。 就算是阿里哈实力不差,但是对上岳不群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敌,整个人直接被岳不群提在手中。 而伴随着岳不群一声断喝,就见四周扮做汤家家丁仆从的上百锦衣卫忽然之间以极快的速度取出强弩。 咻,咻,咻 一支支的强弩陡然之间射出,眨眼之间至少数十名壶里部的勇士中箭倒地,至于说剩下的那些壶里部之人眼看着阿里哈被擒,同伴中箭倒地,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咆哮连连。 数百名壶里部勇士不禁向着岳不群所在方向冲了过来,毕竟阿里哈可是他们的头领,现在头领落入岳不群手中,这些人本能的想要冲上来救下阿里哈。 “拦住他们!” 岳不群大喊,而上百锦衣卫以极快的速度将强弩射尽,随手丢掉了强弩,然后拔刀出鞘向着那些红着眼睛冲杀过来的鞑靼人杀了过去。 如果说是骑兵冲阵的话,说实话,就算是这些锦衣卫都是精锐,也断然不是数百骑兵的对手。 可是现在这些骑兵明显都陷入到了车队当中,根本就无从施展。 骑兵一旦没了冲击力,哪怕是骑兵也没有什么威胁可言,这些锦衣卫甚至可以轻松虐杀这些鞑靼骑兵。 数里外,绣着李字、杨字的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数十日月大旗如林矗立,肃杀之气尽显。 不是出关的李桓、杨一清等数千大明精锐又是何人。 远处空中陡然之间炸开一朵焰火,而看到这一幕的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之色喝道:“众将士,随我冲阵。” “杀!” 数千大军呼啸而行,如果说从空中向下望去的话,草原之上,一只数千人的骑兵队伍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十几里外的一处部落而去。 那一处部落不用说,自然就是李桓他们此番的目标,壶里部。 倒不是李桓他们不想接近了壶里部的部落再行冲阵,实在是壶里部也不是傻子,自家老巢附近又怎么可能不派出大量的人手戒备。 李桓他们之所以要借助汤家同壶里部的交易行动,就是要避开壶里部的眼线,还有就是趁机将壶里部的头人阿里哈拿下。 一个部落如果说突然之间头人被拿下,必然会陷入到混乱之中,到时候大军突袭,一个混乱的部落还有几分战力自然不言而喻。 大军呼啸而来,不过是盏茶功夫,李桓便率领大军冲到了东山岭,直接便将数百鞑靼人给淹没。 落入了岳不群手中的阿里哈听到那大地震动之声,再看远处到处都是大明的骑兵,脸上忍不住露出惊骇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先前阿里哈一直咒骂汤定为,在阿里哈看来,汤定为的举动分明就是想要白嫖了他们壶里部的好处,不想同他们壶里部进行交易。 阿里哈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这其中会有大明什么事,完全就是认为汤家不守信用。 甚至阿里哈心中想着,只要他能够逃过这一劫,他一定尽起部落勇士,踏平他们汤氏一族,让汤家知道得罪他壶里部究竟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可是当阿里哈看到那宛如洪流一般席卷而来的大明精锐骑兵的时候,阿里哈方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汤氏的举动,分明就是大明的兵马来了啊。 陡然之间,阿里哈大声惊呼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大明的兵马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胆量进入草原了,这怎么可能。” 纵马而来的李桓刚好听到阿里哈的喊声,闻言目光落在阿里哈的身上。 岳不群此时向着李桓行礼道:“大人,壶里部头人阿里哈在此。” 说着岳不群推了阿里哈一把,抬脚踢在阿里哈的腿弯处,直接让阿里哈跪倒在李桓的面前道:“还不拜见大明钦差大人。” 阿里哈猛然之间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李桓咆哮道:“大明的皇帝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敢擅自出兵,你们可知道这举动是在挑起大明以及我鞑靼之间的战火吗?” 显然这阿里哈也是个聪明人,竟然知道拿这个来威胁李桓。 李桓不禁哈哈大笑,不屑的看了阿里哈一眼道:“会不会挑起战火,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头人说了算,你还不如想一想你壶里部的族人能不能够活过今天吧。” 阿里哈登时面色大变,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愣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李桓吼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桓手中马鞭一指那正冲向壶里部方向的一众大明精锐骑兵道:“本官想要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晓了。” 说话之间,李桓猛地一抽身下战马道:“带上他,就让他睁大眼睛看一看,今日本官到底要干什么。” 李桓话音落下,身形已经出现在十几丈之外,而岳不群见状应了一声,一把将阿里哈给提了起来,纵身落在先前阿里哈的那一匹坐骑之上。 阿里哈的坐骑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宝马,哪怕是驮着阿里哈以及岳不群,依然奔驰如电一般,紧随李桓身后。 阿里哈看着宛如洪流一般向着自家部落席卷而来的大明骑兵,眼中不由的露出几分绝望的神色。 壶里部的防御一直都在北方,而对于位于南方的大明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的意识。 毕竟黑河部落就在壶里部的北方,此番出来之前,阿里哈甚至让部落里的勇士撒出去盯着北方的动静,至于说南方那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啊。 阿里哈只看那宛如洪流一般大明骑兵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一点防备的壶里部在大明这些骑兵面前绝对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壶里部完了!” 就如阿里哈所预料的一般,当李桓一马当先直接撞飞了一名满脸茫然不解之色的壶里部勇士的时候,大军直接冲进了壶里部的部落栖息地之中。 听到了动静的壶里部族人一个个满脸迷茫,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跑,有经验丰富的部落勇士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弓箭、弯刀下意识的迎战。 只可惜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防备,再加上仓促之下也不可能让马儿奔跑起来,如何能够抵挡横冲直撞,武装到了牙齿的大明精锐骑兵。 或许双方公平之战,证明硬碰硬的话,鞑靼人还有一战之力,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就是一边倒的虐杀。 许多壶里部的勇士甚至刚刚跨上战马就被一箭射杀。 李桓、杨一清二人在亲兵的护卫之下,停在了一处大帐之前,这大帐正是阿里哈的居所。 而此时阿里哈也被岳不群带到了近前。 四周喊杀声冲天,地上到处都是被杀的鞑靼人尸体,这些鞑靼人的脸上不少都残留着惊愕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失魂落魄的阿里哈翻身跌落马下,正落在李桓、杨一清二人的身前。 阿里哈精神有些恍惚,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忽然之间,一个声音传来直接将阿里哈给惊醒过来。 “阿布,阿布,我来救你了。” 就见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忽然之间从一处帐篷之后钻了出来,手中拎着一柄弯刀,眼中满是狠厉之色,宛如一头狼崽子一般向着一名守在四周的亲兵冲了上来。 那名亲兵满是不屑的看了那少年一眼,挥刀劈了过去,却是不曾想对方竟然就地一滚,灵敏无比的挥刀在那亲兵脚腕之上划了一刀,下一刻就见那亲兵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倒地。 被伤的正是杨一清的亲兵,那少年身形矫健无比,竟然又避开了两名亲兵的阻拦,眨眼之间便接近了阿里哈。 “多吉尔特,快走,快走啊!” 阿里哈看到被自己寄以厚望自己的小儿子竟然冲杀过来不禁面色大变,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冲着那少年大声的呼喊。 阿里哈很清楚,别看自己儿子闯了过来,可是那只是假象而已,要知道他可是清楚的看到站在自己身侧的岳不群想要冲着多吉尔特出手的时候,站在那里的李桓冲着岳不群摇了摇头。 没有人阻拦之下,多吉尔特转眼之间便冲到了阿里哈的近前,如狼崽子一般的少年一把将阿里哈给扶了起来,同时目光凶狠的盯着李桓等人,护在阿里哈身前。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着阿里哈父子,而四周到处都是哀嚎求饶以及杀戮声。 听着族人的哀嚎以及临死之前的凄惨叫声,阿里哈不禁冲着李桓怒吼道:“屠夫,你这屠夫,大明素来以仁孝治理天下,你竟然如此屠戮我壶里部。” 只可惜面对阿里哈的咆哮以及咒骂声,李桓神色平淡。 忽然之间,阿里哈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桓的面前,冲着李桓叩首道:“天朝钦差,我壶里部愿意归降,我壶里部降了,还请钦差下令停止杀戮啊。” 说着阿里哈大声叫道:“我壶里部愿降,愿意向大明天子臣服……” 一时之间不少士卒将领忍不住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多少年没有鞑靼人部落头领愿意向大明臣服了,壶里部虽然不是鞑靼人的大型部落,可是也算得上是一个中型部落了,这样一个部落首领若是愿意归顺大明的话,可以想象大明朝堂之上,那些官员将会多么的兴奋。 异族臣服于大明天朝,这可是要名留青史的事迹啊。 可以想象,如果李桓真的能够令壶里部向大明请降,上表臣服大明,那么李桓必将因此而名留青史,甚至因此而被封爵也不是不可能。 不少人都忍不住看着李桓,心中暗暗猜测李桓只要不是傻子,肯定清楚壶里部的请降对他这位钦差将会有着什么样的好处。 就是杨一清也抬头看向了李桓。 阿里哈大叫道:“你们大明不是讲究万邦来朝,讲究以仁义教化天下吗,我壶里部愿意归降大明,请钦差大人下令,不要再杀人了,再杀下去,我壶里部就真的要死绝了啊……” 一名游击将军忍不住向着李桓开口道:“钦差大人……”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那游击将军一眼,登时那游击将军看到李桓那漠然的目光当即便闭上了嘴巴。 四下静悄悄的,除了四周传来的壶里部族人临死之前的凄厉惨叫声。 那一声声入耳,对于阿里哈而言就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 “钦差大人,降了,壶里部降了啊……” 阿里哈不停的叩首,哀求。 忽然之间,李桓开口道:“阿里哈!” 阿里哈听到李桓的声音,猛然之间抬头,眼中带着几分希望以及期冀看着李桓道:“钦差大人,您终于肯放过我壶里部了吗,阿里哈祝您公侯万代……” 【一万一,一更也相当于别人三四章了,求订阅,求月票,打赏了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绝迹草原的大明士卒又回来了! 在阿里哈的期冀目光当中,李桓神色之间满是冷漠之色,淡淡的道:“你可知就因为你壶里部劫了朝廷赈济的钱粮,以至于绥德州数万百姓生生饿死……”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阿里哈面色不由为之大变,惊恐的叫道:“不……不,要怪的话,全怪汤氏,是汤家的人主动邀请我壶里部入关的,是他们为我们打开了关卡,又协助我壶里部伏击大明运粮的队伍,这一切都是汤氏主导的啊,我壶里部只能说是帮凶……” 李桓听着阿里哈的辩解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旁的汤定为则是冲着阿里哈道“阿里哈,我汤氏因为你们壶里部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也算是为我汤家先前所犯下的罪孽赎罪了,你壶里部也一样难逃覆灭。” 只看汤定为那一副平静的模样,阿里哈不由的冲着汤定为咆哮道:“该死的,你们汤氏竟然敢出卖朋友,长生天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似乎是意识到求饶对于李桓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阿里哈倒是不再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而是恶狠狠的盯着李桓道:“这位钦差大人,你若是灭了我壶里部,我鞑靼部的达延汗一定会为我壶里部讨一个公道的。” 说着阿里哈冷冷的冲着李桓等人道:“到那个时候,我鞑靼将会要你们为今日之举动付出惨重的代价。” 站在阿里哈身边的多吉尔特此时也如同一只小狼崽子一般冲着李桓龇牙咧嘴,手中的弯刀握紧,一副随时都会扑向李桓的架势。 阿里哈的目光落在多吉尔特的身上,眼中露出几分惋惜之色,自己这儿子未来肯定能够成为部落里的第一勇士的,只可惜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整个壶里部上万部众此刻完全陷入到了一片的混乱当中。 数千大明精锐骑兵如狼似虎一般在整个部落当中到处追杀这些壶里部族人。 对于草原异族,这些身处边镇之地的大明士卒可以说最为痛恨不过。 这些大明士卒大多都是出自于边镇之地,这么多年鞑靼人常年入寇中原,可以说给边镇之地的百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知多少边镇的士卒都同鞑靼人仇深似海。 如今有机会报复鞑靼人,可以想象这些大明士卒究竟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来。 许多壶里部的勇士往往遭受数名大明士卒的围攻,就算是有着非同常人的勇力,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随着壶里部大量的族人被斩杀,四周的喊杀声也渐渐的减弱了许多。 只听那减弱的喊杀声,李桓、杨一清等人便知道,壶里部的反抗怕是也坚持不了许久了。 而阿里哈则是面色沉重,眼中隐隐流露出痛心以及绝望之色。 从大明一众士卒杀入壶里部驻地,等到壶里部的反抗被镇压下去,也不过是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此时整个壶里部已经很少能够看到有站着的壶里部族人了,一眼望去,地上伏尸片片,可以说到处都是倒地的尸体,其中几乎九成都是壶里部族人的尸体,真正属于大明士卒的尸体可谓是十中无一。 毕竟突袭之下,壶里部几乎是没有什么防备,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大明一方这要是还损失惨重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没有多久,就见一名游击将军押着几名明显衣着华贵的壶里部头人走了过来。 这几名壶里部头人都是壶里部的贵族,同阿里哈这位壶里部的族长一般,属于整个壶里部的统治者阶级。 往日里这些头人都是壶里部高高在上的存在,享受着手下奴隶的服侍,可是这会儿一个个的却是显得无比狼狈,在大明士卒的押解之下,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游击将领向着杨一清、李桓躬身一礼道:“末将拜见钦差大人,总督大人,这些是擒获的壶里部的几名头人。” 如果说是普通的壶里部族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是对于这些鞑靼人部落当中的头人、贵族阶层,大明的士卒更多的是选择将之俘虏了。 就算是大明底层的士卒都知道,这些鞑靼人的贵族如果说能够抓住,将之以俘虏的身份献给朝廷的话,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绝对会非常的欣喜,可以说绝对是最佳的战功。 几名头人被推搡过来,当看到被生擒的阿里哈父子的时候,几名头人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不过这几名头人倒是显得颇为平静,并没有太过惊慌,好像是有着什么底气一般。 这几名头人只是看了阿里哈父子一眼,然后上前冲着李桓、杨一清一礼道:“我等参见大明天使。” 李桓只是淡淡的扫了这几名头人一眼,然后向着那游击将军道:“壶里部的人可尽数杀了吗?” 李桓这话一出口,阿里哈还有那几名头人心中一突,相比阿里哈已经见识过李桓的冷漠,那几名头人才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 毕竟这几名头人的想法就如阿里哈一般,以为李桓打破了他们壶里部,肯定会抓捕他们,然后带他们前往大明的京师献俘,以做军功。 而他们这些人,若是被押解进京的话,虽然说是俘虏的身份,只要到时候见了大明天子,伏低做小,好好的恭维大明天子一番,说不定大明天子就会饶他们一遭。 可是现在听李桓的意思,怎么像是要将他们部落斩尽杀绝啊。 那名游击将军闻言忙道:“回钦差大人,弟兄们此刻正在清理整个壶里部驻地,除了千余俘虏之外,其余之人已经尽数斩杀。” 说着这游击将军不今天偷偷的看向李桓低声道:“这些俘虏主动投降求饶,我等便只是将之暂时拿下,并没有杀之。” 李桓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又过了有盏茶功夫,整个壶里部部落驻地陷入到了一片沉寂当中,除了那弥漫的血腥之气。 此时杜广、陈耀等几名锦衣卫浑身染血的大步走了过来 行至近前,陈耀上前冲着李桓一礼道:“大人,整个壶里部共计一万三千八百四十二人,生擒三千二百三十人,死者一万二百余人,尚差三四百人。” 短短的时间内,锦衣卫能够统计出这般的结果来,效率当真是惊人。 李桓不由眉头一皱,虽然说是突袭,偌大的壶里部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等着被杀,必然会有许多人逃窜。 可是先前李桓便防备到了这点,事先派了数百人在四周,专门拦截这些逃窜的壶里部族人,以求尽可能的将整个壶里部全歼。 现在听陈耀的意思,壶里部依然少了三四百人之多。 一旁的阿里哈原本听到族人几乎死伤殆尽,忽然之间闻知还有数百人逃过一劫,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天不亡我壶里部啊,你们等着吧,我壶里部的族人一定会将你们这些人屠灭我壶里部的消息带给达延汗,达延汗他一定会尽起大军为我壶里部报仇雪恨的。” 说着阿里哈盯着李桓冷笑道:“你这钦差就等着大明天子砍了你的脑袋来平息我家大汗的怒火吧。” 杨一清等一些官员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甚至杨一清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看了李桓一眼。 先前杨一清就曾劝说过李桓,袭杀壶里部的确是能够为绥德州的百姓报仇雪恨,可是一个不小心的话,也有可能会引发鞑靼部与大明之间的大战。 鞑靼部一个部落被大明血洗了,以鞑靼部那位强势无比的达延汗的性子,要是对方不率领大军前来向大明讨一个说法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只是先前杨一清被李桓给说服了罢了,但是这并不代表杨一清就不清楚覆灭鞑靼部一个部落的后果。 杨一清真的担心李桓回京之后,又该如何应付朝堂之上衮衮诸公的质问,或者说是又该如何应付鞑靼人带来的压力。 但凡是当今天子或者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扛不住来自于鞑靼人的压力的话,到时候未必没有可能会将李桓给交出去,给鞑靼人一个交代的可能。 或许到时候,就连自己这三边总督,都有可能会被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舍弃用来平息鞑靼人的怒火。 李桓只是瞥了阿里哈一眼,轻笑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达延汗若是敢来犯我大明边境,我大明必让其知晓什么叫做大明天威不可侵犯。” 阿里哈闻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满是不屑的道:“可笑,真是可笑,你们大明若是真有这般的实力的话,又怎么可能拿我鞑靼屡次寇边而没有丝毫的办法。” 说着阿里哈带着几分轻蔑道:“当年土木堡一战,你们大明便将自身的虚弱不堪暴露无余,就连自家的天子都沦为俘虏,简直是千古的笑话,自那之后,你们大明的兵卒可有大规模的踏出长城半步?” 不得不说这阿里哈真的不愧是壶里部的族长,其他不说,单单是这口才,这见识,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可比。 一旁的杨一清等人听了阿里哈的一番话,一个个的面色凝重起来。 倒是李桓看着阿里哈道:“你若是不信的话,本钦差便让你活着看到我大明的兵锋如何再度回归草原,千里追杀尔等草原异族的那一日。” 阿里哈闻言一愣,看着李桓那平静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阿里哈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紧张与担忧来。 李桓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那种平静莫名的给人一种让人相信其所说的话的感觉,仿佛李桓所说的话一定会实现一般。 这会儿李桓看了陈耀、杜广几人一眼道:“少了几百人也就少了几百人吧,相比此番战果,逃了几百人也在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陈耀却是犹豫了一下道:“大人,逃的人之中,有一人则是阿里哈之子,索尼特,也是前番同阿里还一同入寇的鞑靼人头目之一。” 李桓眉头一挑,目光看向阿里哈。 而阿里哈闻言则是面露惊喜之色,随即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道:“哈哈,没想到我派索尼特带人去北方防御黑河部落,竟令我儿逃过一劫。” 原来索尼特奉命带人防备黑河部落,人并不在部落当中,因此在壶里部受到突袭的时候,索尼特手下数百壶里部族人见机不妙便簇拥着索尼特逃进了大草原。 可想而知,那种情况下,就算是大明一方发现了索尼特等人,也很难追上这些在草原上生存的人,这才让索尼特等数百人逃脱。 李桓明白了怎么回事,微微点了点头。 先前的那名游击将军向着李桓道:“钦差大人,这些鞑靼人的俘虏要如何处置,要不要即刻派人押解进入长城,以免四周鞑靼部落闻讯追来……” 如果说他们真的全灭了壶里部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上万人的部落,就算是没有索尼特等人逃脱,也会有其他人逃脱,无非是多少而已。 而这些人一旦逃脱,肯定会将大明突袭壶里部的消息带到其他的鞑靼人部落当中。 到时候四周的鞑靼人部落未必不会率领人马前来追击他们。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传我令,命令众将士立刻收集壶里部所蓄养的牛羊、良驹等一切能够带走的财物。” 说着李桓看了阿里哈还有那几名被俘的头人一眼,冷笑道:“其余所俘获壶里部族人,尽皆斩首。” “什么……” 本以为李桓会将那被俘的数千族人当做俘虏带回大明,虽然成了俘虏,但是阿里哈还有那些头人心中相信,总有一日,达延汗会亲率大军威压大明,到时候大明一定会将他们放回草原的。 可是现在李桓竟然下令要屠了他们所有人,就连被俘的数千人也都要杀了了。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们不是华夏礼仪之邦,不是最讲究仁孝的吗……” 听了李桓的命令,那名游击将军下意识的领命,可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猛然之间抬头,满是惊骇之色的看向李桓。 显然李桓下令屠灭那些鞑靼人的命令惊到了这位游击将军。 游击将军下意识的向着一旁的三边总督杨一清看了过去。 杨一清注意到那游击将军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李桓注意到那游击将军的反应道:“怎么,李武将军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眼见三边总督杨一清都没有反对的意思,李武不过是一个游击将军而已,哪里敢去质疑李桓这位钦差的命令啊,当即神色凛然恭敬无比的道:“末将领命。” 不知道为什么,李武心中莫名的泛起一股激动,按在腰间刀柄之上的手都隐隐的有些颤抖。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躯的李武大步走向远处。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就在百余丈之外,幸存下来的一众鞑靼人正无比惊慌的被数千大明精锐包围在正中。 不少鞑靼人正安慰着身边之人,四周的大明精锐兵马虽然很是凶残,甚至不久之前他们身边许多亲人都死在了大明将士的刀锋之下。 但是这会儿他们之中不少人相信,随着他们被俘,那么以大明一直以来的惯例,就不会再对他们痛下杀手。 所以说不少鞑靼人一颗心都放了下去,甚至还不停的安慰身边的族人,告知这些族人,大明不会再杀他们了。 就在这个时候,游击将军李武魁梧的身躯走了过来,不少大明士卒的目光投向了李武。 就听得李武运气丹田,沉声喝道:“钦差大人令,立刻屠灭所有鞑靼人,不留一人活口。另收缴鞑靼人牛羊、战马等一切财物。” 李武的喝声宛如惊雷一般炸响,方圆数百丈范围之内,所有的大明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少将领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些将领眼中流露出了兴奋之色,目光落在被包围起来的那些鞑靼人的身上的时候,杀机尽显无余。 “哈哈哈,钦差大人这命令太合我等心意了,这些鞑靼人就该全屠了,这些年壶里部不知多少次寇关,单单是被壶里部所祸害的百姓,怕是都不下上万人之多。” 有将士忍不住兴奋的大叫起来。 很快关于李桓下令屠灭所有鞑靼人的命令便被传播了开来,数千大明精锐士卒忍不住高呼起来。 “杀,杀,杀!” 随着四周大明士卒的高呼,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而被包围在正中的一众鞑靼人则是被这一股杀机给吓得面色大变。 大多数的鞑靼人是听不懂大明的官话的话,所有说这些鞑靼人绝大多数都是一脸惶恐而又不解的看着四周满含杀机看着他们的大明士卒。 这些大明的将士眼中的杀机让他们心中悸动不已。 而鞑靼人之中,自然有人能够听得懂大明将士的话语,当听到大明将士的喊杀声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的面色大变。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不是已经沦为俘虏了吗,大明怎么会突然之间杀俘!” “不要啊!” 只听得游击将军李武大喝一声道:“众将士,给我杀!” 顿时伴随着李武的一声断喝,四周所有的士卒尽皆齐齐高呼。 箭矢如雨一般落下,与此同时战马奔腾,长矛如林一般刺出。 这些鞑靼人早已经丢下了兵器,放弃了反抗,这会儿面对杀神一般的大明将士,自然是没有反抗之力。 阿里哈等几名被俘的壶里部头人亲眼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双眼通红,要知道这可是他们的族人,其中甚至还有他们的亲眷。 “啊!” 突然之间,一道小小的身影猛地扑向李桓,不是那多吉尔特又是何人。 只是那一道小小的身影刚刚跃起,下一刻就听得一声冷笑,一柄长刀直接斩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步跨出挡在多吉尔特身前的岳不群就那么一刀劈落下去,生生的将多吉尔特拦腰斩成了两截。 多吉尔特的身体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断成了两截的身体在地上一阵扭曲抽搐,很快就没了声息。 阿里哈看着这一幕,不由的惊的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跌坐于地。 阿里哈这般的反应看在一众人眼中,众人皆是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随着惨叫声、喊杀声渐渐的消失,就见一身鲜血的游击将军李武大步走了过来,身上的煞气尚未完全散去,行至那几名被俘的壶里部头人边上的时候。 那几名壶里部头人竟然被李武身上的煞气给惊的连连后退,惊骇无比的看着李武。 李武只是淡淡的瞥了几人一眼,如果说不是李桓没有下令杀了这几人的话,李武绝对手起刀落砍了这几人的脑袋。 行至李桓近前,李武恭敬的向着李桓朗声道:“回大人,所有鞑靼人已尽数绞杀,无一活口。”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看了远处那一片倒地的尸体,想了想道:“让所有人尽快收集壶里部的牛羊、战马等物,我们该回去了。” 随着大明的兵锋不在踏足草原,草原已经沦为了鞑靼人的地盘,单单是在这附近便盘踞着几个鞑靼人部落。 这些鞑靼人部落实力比之壶里部相差不大,他这边看似轻易的屠了壶里部,但是这并不代表草原上的鞑靼人就真的那么好对付。 毕竟他们袭击壶里部,很大程度上有着突袭的缘故,再加上壶里部根本就没有防备之心,这才被他们轻易的碾杀。 壶里部可是逃了索尼特等数百人,不用想李桓也能够猜到,这会儿索尼特一定是去搬取援兵去了。 在索尼特看来,大明就算是打败了壶里部,到时候也只会带着战利品以及俘获的鞑靼人南下回归中原。 而他只要搬取的援兵速度够快,那么就一定能够救回一部分族人。 所以说留给李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真要等到几个鞑靼人部落联合出兵的话,到时候他们所要面临的就是有所准备,至少上万人的鞑靼人大军。 当然以李桓所带来的这数千大明精锐骑兵,便是对上了那些鞑靼人的兵马也不至于落于下风。 但是在李桓看来,既然已经达成了目的,还收获了壶里部的财富,得了如此大的好处,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跑才对。 否则的话,一旦被鞑靼人的援军给追上了,不说壶里部那成千上万的牛羊、良驹等财富难保,就是双方大战,跟随他出关的这些大明将士也将有不知多少人丧命。 杨一清见李桓在这种情况下尚且还能够保持着如此的清醒,并没有被眼前的大好局面给迷失的灵智,不由的微微颔首,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而这会儿李桓似乎是感受到了杨一清的目光,冲着杨一清微微拱手道:“不知杨大人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杨一清微微一笑道:“下官以为当速速派出哨探,巡查方圆二十里范围之内的一切动静。” 李桓点了点头,冲着陈耀道:“陈耀,立刻自锦衣卫以及军中抽调一批精锐哨探出来,务必将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监察清楚,但凡是有任何的异常,立刻来报。” 陈耀肃声道:“属下领命。” 索尼特身侧此时只有百余人,原本索尼特身边有三百人左右,只不过在逃过了大明的一波追杀之后,索尼特当即便分别派出几队人前往其他几处毗邻壶里部的鞑靼人部落求救。 而索尼特自身则是带了上百人直奔着黑河部落而来。 黑河部落距离壶里部差不多有数十里,双方的草场相隔近百里,也正是因为如此,黑河部落同壶里部一直都明争暗斗不休。 一片溪流边上,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在那大草原之间,有着一处处的帐篷,无数的鞑靼人在附近牧羊、放马。 这一处部落聚集地正是距离壶里部最近的黑河部落。 黑河部落的首领萨仁巴特尔是一名年约三十许的精壮汉子,此时萨仁巴特尔正在同一头壮硕的黄牛角力,四周则是围了一圈的黑河部落勇士。 在这些黑河部落族人的高呼声中,萨仁巴特尔一声大喝,那精赤的上身肌肉陡然之间虬结,一股恐怖的大力陡然发出,重达数百斤的黄牛竟然生生的被萨仁巴特尔给掀飞了出去。 “哞……” 重重摔落于地的黄牛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而萨仁巴特尔则是一步上前,咆哮一声,双手抓住黄牛两只前腿,生生的将其抡起,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这一下,那一头黄牛彻底的没了声息。 “嗷呜……” 四周的黑河部落族人见到这般情形,顿时大声高呼起来,为萨仁巴特尔所展现出来的勇武而欢呼。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萨仁巴特尔实力惊人,一下就听到了那马蹄声,循声望去,就见部落之中的一名勇士正纵马而来。 “阿木丹,你这是……” 萨仁巴特尔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心腹手下。 阿木丹反射下马,冲着萨仁巴特尔拜倒道:“头领,不好了,索尼特带人前来求援。” 萨仁巴特尔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几分好笑的神色道:“阿木丹,你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壶里部的实力大家伙谁不知道,比咱们黑河部落都要强出那么一筹,这方圆数百里内,几个部落当中,又有谁是他们壶里部的对手。” 显然萨仁巴特尔并不相信索尼特这位壶里部的继承人之一会带人前来向他们求援。 阿木丹闻言道:“是明军,明军出关了,壶里部被明军给盯上了!” “什么!” 萨仁巴特尔大吃一惊,看了看阿木丹,面色为之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吹响号角,召集族人聚兵。” 随着萨仁巴特尔一声令下,苍凉的号角声响起,顿时整个黑河部落聚集地为之沸腾,大量的精壮族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带上自己的弯刀、弓箭,骑上自己的战马,纷纷向着号角声响起的地方聚集而来。 而这会儿萨仁巴特尔带着阿木丹也见到了略显狼狈的索尼特。 索尼特看到萨仁巴特尔的时候张口便道:“萨仁巴特尔,明军来了,长生天在上,你我两族必须抛下以往的恩怨,还请萨仁巴特尔头领发兵救我壶里部。” 萨仁巴特尔皱着眉头看着索尼特道:“索尼特,你不会是搞错了吧,明军已经多少年没有踏入草原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出兵?” 哪怕是到现在,萨仁巴特尔都没有完全相信索尼特的话,甚至萨仁巴特尔宁愿相信索尼特这是故意以这种办法算计他黑河部落,也不愿意相信明军进入草原了。 毕竟明军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大规模的进入草原了,能够逼迫的壶里部求援,大明至少要出动近万精锐大军才行。 索尼特闻言不禁急道:“明军究竟因何而来,我也不知,反正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明军已经杀进了我壶里部驻地,如今也不知阿布他们究竟如何了!” 想到自家部落族人生死未知,自己的父亲、兄弟这会儿到底如何了,索尼特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将索尼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萨仁巴特尔迟疑的看着索尼特。 索尼特看到萨仁巴特尔的神色变化,翻身下马,直接跪倒在萨仁巴特尔的身前道:“萨仁巴特尔头领,我索尼特求你出兵救一救我壶里部吧,我愿随军为质,若是我骗了头领的话,头领可命人斩了我的脑袋。” 萨仁巴特尔深吸一口气,看了索尼特一眼道:“哼,你若是敢骗我的话,我一定会砍了你的脑袋祭祀长生天。” 说话之间,萨仁巴特尔喝道:“传令,随我前去壶里部。” 同样的情形出现在其他几个鞑靼人部落当中。 这些鞑靼人部落头领都不怎么相信明军出关攻击壶里部,不过有的部落做出了同萨仁巴特尔一般的反应,愿意率领大军前往壶里部瞧一瞧,同样也有部落直接表示不愿出兵。 周边五六个部落,最后出兵的有三个部落,这三大部落加起来,至少出动了上万精壮族人,差不多相当于鞑靼人一个万户所能够动员的人马了。 黑河部落四千余精锐在草原之上奔腾,直奔着壶里部驻地方向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数百擅长牧羊、牧马的士卒正满脸笑意的驱赶着成片的牛羊、战马先一步出发南下。 原本为了欺瞒壶里部而伪装的数十辆大车此时正装满了皮毛等草原上的珍贵特产。 再怎么说壶里部也是一个上万人的中型部落了,这样一个部落,无论是皮毛还是药材又或者是其他的珍贵之物也不在少数。 甚至还在这壶里部搜刮出了十几万两的金银出来,再有就是不久之前被抢来的上万石的粮食。 又是一波人押送着这些财物出发。 李桓、杨一清等人目送着车队消失在远处,在他们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的人马。 其中剩下来的士卒差不多有五千余人,但是战马之多却是非常的惊人,不算大明士卒本身的坐骑,单单是从壶里部所缴获的战马良驹就足足有一万多匹。 这可是上万匹的战马,虽然说其中有不少都是还没有成年的马驹,但是马驹也是马啊,这上万匹的战马绝对是一笔惊人的战利品。 对于大明而言,虽然说不太缺少战马,但是这可是壶里部精心培育的战马,绝不是大明那几乎成了害民之政的马政下所养出来的马匹可比的。 当得知壶里部足足有上万匹战马的时候,不单单是李桓就是心性沉稳的杨一清也忍不住为之惊叹连连,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此时杨一清看着那黑压压一片的战马,眼中满是惊喜,不过惊喜之余也带着几分凝重向着李桓道:“李大人,这上万匹战马绝对不能出什么问题,还请大人立刻安排人护送这一批战马入关,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也务必将这些战马带回我大明。” 杨一清身为三边总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战马一旦运回大明,哪怕是只留给三边一部分,也能够大大提升三边将士的战力。 别的不说,杨一清感觉,他完全可以再拉起数千精锐骑兵出来。 李桓含笑点头道:“就有劳杨总督亲自带人护送这一批战马回去了。” 杨一清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道:“大人您不随下官一起回去吗?” 不过很快杨一清便反应过来,面色一变道:“大人您不会是想要亲自留下来带人阻击鞑靼人的追击吧。” 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鞑靼人一旦得到了消息,绝对不会放任我们带着这么多的战利品回去的,所以想要保住这一战所得到的这些好处,必须要有人留下来阻击鞑靼人。” 杨一清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道:“下官乃是三边总督,就让下官留下来阻击鞑靼人的追击,大人您带着这些战马回去才是。” 李桓摇了摇头轻笑道:“杨总督就不用同李某相争了,这么多的牛羊、战马等战利品,还需要杨总督回去处理,况且鞑靼人是不是会一直追击乃至寇边,若是鞑靼人真的寇边的话,那么杨总督你身为三边总督,没有人比杨总督你更合适先一步回去坐镇三边了。” 说着李桓神色郑重的看着杨一清沉声道:“希望杨总督以大局为重,李某率领四千精锐骑兵留下来阻击鞑靼人,却也足够了。” 【近万字,求订阅,月票,打赏了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李桓:我要再灭一个部落【求订】 杨一清闻言不禁沉吟起来,李桓说的没错,他们此番屠了壶里部,必然会在草原之上掀起莫大的波澜。 如果说只是一些部落追击他们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旦出现李桓所说的那种情况,到时候鞑靼人大举寇边,那么问题可就大了。 到时候他这位三边总督就必须要做好完全的防备。 而这种事情,很明显,李桓哪怕是做为钦差,也没有他这位三边总督去做来的顺手和方便。 毕竟他做为三边总督这些年,对于三边无比熟悉,随时可以调动三边兵马做出应对,换做是李桓的话,绝对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 再说了,至于说李桓的安危问题,说实话,杨一清还真的从来没有担心过。 李桓的修为如何,别人不清楚,杨一清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在加上还有数千精锐骑兵,除非是李桓自己找死,否则的话,便是遇上上万鞑靼人大军,李桓还是能够自保的。 所以说怎么看,都是李桓留下来抵挡鞑靼人的追击,而他这位三边总督返回去坐镇三边重镇,防备鞑靼人狗急跳墙来的更合适。 想明白这些之后,杨一清也没在同李桓继续争执下去,而是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拱手道:“既然如此,便如大人所言,下官这便带人回去坐镇三边。” 说着杨一清看李桓道:“若是鞑靼人势大,李大人务必早些返回才是。”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杨总督尽管放心,李某心中有数。” 随着杨一清一声令下,千余精锐当即便驱赶着上万匹缴获的良驹南下而去。 大地震动,李桓则是带领着剩下的一众大明士卒远远的看着杨一清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天边。 此时岳不群、陈耀、游击将军李武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李桓的身上。 就听得陈耀带着几分兴奋道:“大人,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做,去主动寻鞑靼人的援军吗?” 李桓瞥了陈耀一眼淡淡道:“鞑靼人的援军即便是赶来了,他们第一时间也只会先来壶里部查看,咱们就在壶里部坐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便是。” 周边的鞑靼人部落肯定会先来壶里部打探消息,而李桓打定主意在壶里部守株待兔,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听了皆是眼睛一亮,身为游击将军的李武忍不住赞道:“钦差大人所言甚是,到时候鞑靼人急赶而来,肯定非常的疲惫,而我等则是以逸待劳,只要对方的人马不是超过我们许多的话,有心算无心之下,未必不能够重创鞑靼援军。” 陈耀、岳不群等人虽然不通兵事,但是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所以众人对于李桓以逸待劳的想法都是无比支持。 这边李桓率领数千精锐兵马寻了一处所在尽可能的隐匿起来。 而与此同时,索尼特还有黑河部落的人马在萨仁巴特尔的带领之下正奔着壶里部而来。 数千人马呼啸而来,动静自然是不小,不过此刻黑河部落的人马距离壶里部驻地尚且还有十几里远。 然而一队数十骑精锐人马却已经出现在了壶里部驻地,为首的正是黑河部落的勇士阿木丹。 阿木丹做为黑河部落的数得着的勇士,此刻正带来数十骑精锐在前打探消息。 当阿木丹接近壶里部部落的时候,阿木丹只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他可是来过几次壶里部的,对于壶里部还是相当的熟悉的。 就算是壶里部遭受了明军的突袭,考虑到最坏的结果,整个壶里部落败,但是也不可能会这么的安静吧。 远远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壶里部驻地,阿木丹有些疑惑。 忽然之间,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弥漫过来,阿木丹闻到那一股血腥之气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 阿木丹冲着身边一人招了招手道:“阿古,你去壶里部驻地瞧一瞧,到底怎么回事。” 阿木丹他们距离壶里部差不多有里许远,这距离已经实现相当之近了,因为不知道明军是不是还在壶里部的缘故,阿木丹自然是不敢贸然接近壶里部驻地。 可是他又必须打探清楚壶里部眼下到底是什么状况,所以为了避免所有人都搭进去,阿木丹派了一名手下。 阿古闻言驱马直接奔着壶里部驻地而来,很快阿古就感觉到空气之中的那一股血腥之气越来越浓郁起来。 好歹也是黑河部落的勇士,对于这种血腥之气自然是不陌生,想到壶里部同大明交战,必然是死伤惨重,那么战场之上传出血腥味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至少能够有血腥味传出,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壶里部是真的被明军给突袭了,而非是他们所担心的,这是壶里部挖的一个坑算计他们黑河部落的。 松了一口气的阿古猛地驱马,很快阿古便接近了壶里部驻地,下一刻阿古睁大了眼睛,当他看到壶里部驻地的情形的时候,阿古张开了嘴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眼眸之中更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 壶里部驻地之中,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倒地的尸体,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边际,那满地的尸体以及染红了草地的鲜血只看的阿古心中震惊不已。 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阿古纵然是见惯了各种尸体,可是这会儿看着壶里部那无数的尸体仍然是心中充满了震撼。 心中惊骇的同时,阿古没敢深入其中,可是即便是如此,单单是他所看到的满地的尸体,怕是就有数千具之多。 “壶里部不会是被杀光了吧。”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的同时,阿古连忙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远处的阿木丹只看到阿古呼啸而来,随即就见赶来的阿古面色惨白,脸上满是惊骇之色不由的道:“阿古,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阿古咬牙看着阿木丹颤声道:“死了,好多的尸体,全都是尸体啊。” 阿木丹愣了一下,随即便是为之一变,惊骇的看着阿古道:“你说什么?壶里部的人全都死了?” 怪不得阿木丹会是这般的反应,壶里部可是方圆数百里范围之内,实力最强的一个部落了,族人足有上万之多,能够拿得出手的敢战之士都有数千人,这样一个部落,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被人给拿下。 说话之间,阿木丹直接带人冲向壶里部驻地。 既然方才阿古接近壶里部驻地没有出意外,料想他们区区数十人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便是附近真的有伏兵,也不可能会对他们数十人动手。 当阿木丹看到了壶里部驻地当中那倒了一地的尸体的时候,反应同阿古同出一辙。 愣了好一会儿,阿木丹心中震撼无比的冲着身后的一众手下道:“大家立刻分散开来,寻找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活口。” 这些黑河部落的鞑靼人目瞪口呆,无比震撼的看着四周的尸体,此刻听了阿木丹的话方才反应过来。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么多的尸体,这些鞑靼人心中生出了几分凉意。 看这情形,明军分明就是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一个,这是屠了壶里部啊。什么时候大明变得如此强硬了。 随着这些鞑靼人散开,整个壶里部驻地的情形很快就被查看了清清楚楚,尤其是阿木丹深入壶里部驻地,当其看到那被集中屠杀的数千鞑靼人的尸体的时候,面色一变。 “壶里部完了!” 一声轻叹,阿木丹口中发出一声长啸,没有多久,散开的数十骑纷纷赶了回来。 “走,将这里的消息告知族长。” 顿时阿木丹等人飞速的离去。 索尼特此时正一脸忧色的看着萨仁巴特尔等人,想要开口催促萨仁巴特尔,只可惜萨仁巴特尔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按照萨仁巴特尔的说法,在阿木丹回来之前,他是不会再继续赶路接近壶里部的。 可是索尼特却是担心他们万一去的迟了,到时候他们壶里部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荼毒呢。 正急促之间,忽然大地震动,索尼特猛地抬头看去,就见以阿木丹为首的数十名黑河部落精骑飞驰而来。 “回来了!” 看着阿木丹等人回来,索尼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道。 而萨仁巴特尔只是盯着赶回来的阿木丹沉声道:“阿木丹,打探的如何了,如今壶里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形,明军有没有撤退,壶里部可派了人来迎接我等?” 索尼特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阿木丹,他只知道明军势大,袭击了壶里部,至于说壶里部如今到底如何了,有没有被明军攻破,又或者是如萨仁巴特尔所说的那般,明军已经被打退。 当然这种情况是最好的情况,也是索尼特最为期待的。 因此相比萨仁巴特尔来,索尼特以及其手下的那些壶里部的勇士更加的关心如今壶里部究竟如何了。 一双双的目光落在阿木丹的身上。 阿木丹感受到索尼特等人的目光,脑海之中闪过他在壶里部驻地所看到的那凄惨的景象,不禁有些同情的看了索尼特等人一眼。 索尼特这些人真的是可怜啊,族人被屠了个干净,就是不知道等下索尼特他们看到了壶里部的凄惨景象,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阿木丹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却是冲着萨仁巴特尔道:“族长,壶里部完了!” 虽然说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可是这句话对于索尼特等壶里部的人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甚至索尼特忍不住面色大变,惊呼一声,盯着阿木丹颤声道:“这……这不可能,我壶里部足足有族人上万,可战之勇士数千之多,怎么可能……” 萨仁巴特尔却是神色凝重的看着阿木丹沉声道:“你确定壶里部完了?可曾发现明军的行踪?” 显然萨仁巴特尔关心的还是明军的动向,毕竟如果真的如阿木丹所说的那般,壶里部覆灭,那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壶里部这么一个强盛的部落给覆灭,那就意味着此番出塞的大明士卒绝对不在少数。 这会儿萨仁巴特尔心中隐隐的有些后悔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实在是不该急着赶过来了。 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想一想,既然明军敢对壶里部下手,那么肯定有着万全的准备,说不定已经算到他们会来援救壶里部,因此肯定会动用大量的兵马。 阿木丹缓缓摇了摇头道:“壶里部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空无一人,我们也没有发现明军的踪迹。” 此时索尼特突然之间咆哮一声,猛地一抽身下的战马奔着壶里部方向而去,不单单是索尼特,就连跟着索尼特的那上百壶里部勇士也都紧跟着索尼特而去。 这些人的心情可想而知,谁让阿木丹的话太过震撼人心了呢。 这一刻他们才不管壶里部驻地有没有什么凶险,他们只想去看一看自己的亲人还在不在。 看着索尼特等人奔着壶里部驻地方向而去,阿木丹微微一愣,然后看向萨仁巴特尔道:“族长,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萨仁巴特尔盯着阿木丹道:“阿木丹,你确定壶里部被大明给灭了吗?” 直到现在萨仁巴特尔都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消息,所以再三确认道。 阿木丹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一指身后的阿古等人道:“族长,我们数十人亲眼所见,到处都是尸体,没有见到一个活口,壶里部绝对是被大明给屠了啊。” 萨仁巴特尔的目光投向阿古等人,而阿古等人则是一个个面色郑重的向着萨仁巴特尔点头。 见到这般情形,萨仁巴特尔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所有人随我前去壶里部驻地。” 顿时数千鞑靼人直奔着壶里部驻地而来。 最先赶到壶里部驻地的自然就是索尼特等上百壶里部勇士。 当这些人纵马冲进一片死寂的壶里部驻地的时候,登时就看到了那满地的尸体,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 “啊!” 有一名壶里部族人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人的尸体,直接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的扑到那一具尸体之前,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虽然说其余的人还没有寻到自己亲人的尸体,但是只看四周静悄悄的,到处都是惨死的族人尸体,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悲愤之色。 “阿布,阿布,额吉,额吉……” 有人翻身下马在驻地当中到处的奔跑呼喊,期冀着自己的呼唤能够得到回应,然而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除了同伴的呼喊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回应。 索尼特跌坐于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口中喃喃:“完了,壶里部全完了啊……” 当萨仁巴特尔带人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的情形。 在壶里部驻地当中,百十道身影失魂落魄的跌跌撞撞的呼喊着亲人的名字,只是没有得到回应。 哪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萨仁巴特尔等人亲眼看到壶里部的凄惨景象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心头为之凛然。 这真的是明军做的吗?什么时候明军变得如此的残暴了,竟然屠了整个壶里部。 莫名的萨仁巴特尔打了个寒颤,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 “阿木丹,快去查看,明军究竟去了何处?” 能够屠了壶里部这么一个部落,那么明军必然出动了大量的兵马,这么多的兵马但凡是有行动,肯定会留下难以遮掩的痕迹。 现在萨仁巴特尔只想弄清楚这些明军去了何处,是在屠了壶里部之后返回中原了,还是说有奔着其他的部落去了。 明军的动向代表的意义可是截然不同。 如果说明军屠了壶里部之后便直接返回中原,那么就说明一点,那就是此番明军诡异的出兵草原,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壶里部。 可是一旦明军没有撤军,而是奔着其他部落去的话,那么这其中所蕴含的意思可就大大不同了。这意味着明军的目标不单单是壶里部,而是他们所有的部落。 关系如此之重大,萨仁巴特尔又怎么敢大意。 阿木丹闻言连忙命人奔着四周而去,试图寻找明军的动向。 就在萨仁巴特尔他们试图寻找明军的动向的时候,原本留在壶里部附近的数千明军精骑这会儿却是已经离开了壶里部,绕开了萨仁巴特尔所带领的黑河部落人马,奔着黑河部落方向而去。 此时李桓眼中隐隐闪烁着几分兴奋之色。 要知道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前,被李桓派出去的岳不群等十几名锦衣卫带来了一个消息,数十里外,一支数千人的鞑靼人兵马正奔着壶里部而来,看对方打着的旗帜,应该是距离壶里部最近的黑河部落。 而当李桓得知黑河部落出动了数千人马的时候,李桓首先想到的却非是伏击这数千鞑靼精锐,反而是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来。 既然黑河部落的精锐全都被带了出来,那么他为什么要留下来同黑河部落硬拼呢。 虽然说按照他们先前的想法说是伏击,其实鞑靼人援军既然赶来,肯定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凡是他们这边有一丝的动静,那么对方便会第一时间做好了准备,想要如突袭壶里部一般突袭鞑靼人援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纵然李桓对于手下的这些大明精锐有信心,可是也明白一点,那就是真的同鞑靼人援军一战的话,手下的这些人必然会损失惨重。 最主要的是李桓灵光一闪,心中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来,他为何不能够带人趁机去突袭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黑河部落呢。 毕竟按照随军的汤定为所说,黑河部落所能出动的青壮族人也就只有数千人,而按照岳不群等人所打探来的消息,来援的黑河部落人马便有数千人,这也就意味着黑河部落的精锐全都被带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李桓感觉,如果自己不带人去掏了黑河部落的老巢的话,他就对不起黑河部落的倾巢而出为他所创造的这么好的机会。 当李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陈耀、岳不群、李武等人都呆住了,他们至多想的就是留下来伏击鞑靼人援军一把,尽可能的阻击鞑靼人。 可是没想到李桓竟然会这么的疯狂,他们留下来想的就是阻击敌人,而李桓竟然想着去攻击对方的巢穴,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一份疯狂就令人震惊不已。 当然他们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李桓的提议绝对是再好不过了,黑河部落空虚,这个时候如果他们数千精锐杀过去的话,怕是黑河部落那点人手根本就挡不住他们一波冲击。 一众人对于李桓的提议自是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主动的提出意见,留下千余人远远的盯着黑河部落的人,以防备对方真的去追击杨一清等人的队伍。 如果黑河部落的援军真的追击杨一清等人的话,那么留下来的千余人一边袭扰黑河部落,拖住对方一段时间,然后便主动将他们派人攻击黑河部落驻地的消息告诉对方,乱其军心。 到时候可以想象,不管黑河部落的援军是主动撤退赶回去救援自家部落,还是继续追击杨一清等人,至少黑河部落军心肯定会大乱,凭借留下来的上千人马,迟滞对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此时李桓率领着四千余精锐骑兵正在大草原之上狂奔。 有汤定为这位经常出入草原的人做为向导,李桓他们避开了黑河部落的援军,然后直奔着黑河部落的驻地而去。 黑河部落驻地距离壶里部驻地不足百里,狂奔起来的话,至多半天时间便能够赶到。 当李桓率领数千人马接近黑河部落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了几分,但是李桓等人却已经远远的看到了黑河部落那一片连绵的帐篷。 看着那连绵的帐篷以及明显察觉到了李桓这一支大队人马来袭的黑河部落之中冲出来的千余人马,李桓丝毫没有惊讶之色。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黑河部落不可能没有察觉,只可惜就算是有所察觉又能如何。 黑河部落的精锐都被萨仁巴特尔这位族长给带走赶去壶里部了,这会儿萨仁巴特尔的兄弟,西仁古丹纠集了部落之中所有能战之士,也不过只有千余人罢了。 “杀!” 伴随着李桓一声充斥着杀机的怒喝声,数千大明精锐直奔着黑河部落呼啸而来。 李桓一马当先,手中一杆重达上百斤的长矛在手,一身甲胄,冲在最前面。 轰的一声,李桓长矛横扫,迎面数名黑河部落的悍勇之士直接被李桓凌空打飞了出去。 双方人马碰撞在了一起,伴随着火铳声、弓箭声,以及双方士卒临死之前的惨叫声,到处都是血光以及断臂残肢。 黑河部落这些人拼了命的抵挡,没有一个逃跑的,甚至显得非常的悍勇,哪怕是拼死也要拉着大明士卒一起死。 显然这些鞑靼人清楚,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一旦他们败了,他们身后所剩下的老弱妇孺将会引来什么样的结局。 只可惜哪怕是这些人再怎么的拼命,双方人马终究相差悬殊,尤其是双方无论是士气还是装备都明显差了太多。 虽然说大明一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至少数百士卒战死,可是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而已,上千黑河部落最后的反抗之人尽数被斩杀一空。 没了这些人的反抗,眼前的黑河部落就如同一个被扒光了衣服,再无一丝反抗之力的小姑娘一般,任由处置。 李桓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道:“杀!” “杀!” 惊天的喊杀之声中,浑身浴血,杀红了眼睛的大明士卒冲进了黑河部落,顿时整个部落当中传来惨叫声、哀嚎声。 黑河部落数里之外,几道狼狈的身影正拼命的抽打着身下的战马,为首的一人正是先前组织黑河部落最后的精壮反抗的西仁古丹。 西仁古丹做为萨仁巴特尔的兄弟,同样勇武非常,不过西仁古丹并非是莽撞之人,他组织起人马抵挡突然出现的大明士卒,而他则是趁乱带着几名心腹手下逃出了黑河部落。 西仁古丹疯狂的抽打身下的战马,他要去向萨仁巴特尔传讯,如果萨仁巴特尔能够及时赶回来的话,或许他们黑河部落还有救,否则的话…… 一想到自家部落可能要就此覆灭,西仁古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充满了惶恐以及痛恨。 该死的明人,为什么明军会突然出现在大草原在会上,不是说明军去攻击壶里部了吗,为什么又出现在他们黑河部落,甚至还攻击他们。 大明的那些士卒什么时候有这般的胆子敢踏足草原主动攻击他们了,难道不该是由他们主动攻击中原吗? 要知道这些年,他们几乎每过个三两年便会南下打草谷,也从来没有见到明军出关的。 甚至他们几次劫掠了大量的财物退回大草原的时候,明军的追兵也会在长城边停下来,从来就不会进入大草原对付他们。 可是这次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近百年都没有踏足草原的大明兵马又出现在了。 这边黑河部落受到攻击的同时,萨仁巴特尔他们也明显从杨一清带走的上万战马所留下来的痕迹当中推断出明军很有可能已经劫掠了壶里部的牛羊、战马等财物南下了。 在索尼特的咆哮声以及承诺只要萨仁巴特尔肯帮他们壶里部报仇,到时候夺回来的所有战利品全都归属黑河部落。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萨仁巴特尔对于追击退走的明军没有什么兴趣的话,那么在索尼特说出壶里部到底有多少的财富,甚至又抛出数万石粮食的诱惑,萨仁巴特尔终于忍不住心中的贪念。 牛羊什么的,说实话萨仁巴特尔并不是太过在意,他黑河部落也不缺牛羊,但是数万石的粮食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如果能够得到数万石的粮食的话,那么他黑河部落便可以度过这个寒冬,熬过了这个寒冬,他们黑河部落必然会实力大增。 所以说在数万石粮食的诱惑之下,不用索尼特再多说什么,萨仁巴特尔便直接下令南下追击明军。 这些自然也就看在了躲在暗中的那上千明军的眼中。 游击将军李武便是被李桓留下来统率上千精锐袭扰、迟滞黑河部落的将领。 李武能够在边军之中做到游击将军的级别,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尤其是此人允文允武,相比李桓手下的岳不群、陈耀、杜广等人来,在没有人比李武这位边军将领更适合的人选了。 此时李武看着数千黑河部落的鞑靼人试图南下追击杨一清等人的队伍,李武倒是显得很是平静。 跟在李武身边的把总石二郎不禁向着李武道:“将军,鞑靼人动了,他们这是要南下啊。” 李武微微点了点头,冷笑一声道:“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看时间,这会儿钦差大人也该抵达黑河部落驻地了,你说如果这些人得知他们的老巢被钦差大人给端了的话,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石二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道:“想必一定是气急败坏,又或者是惊恐不安吧。” 李武远远看着鞑靼人的队伍开始南下,深吸一口气,冲着身后的上千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一众士卒喝道:“将士们,总督大人带着无数战利品南下,钦差大人许诺,此番所有将士皆有重赏,如今钦差大人带人去端了这些人的老巢,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拖住这些人,不使他们追上总督大人,大家不用同他们拼命,只要骚扰,拖住他们便足够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众人齐声呼喝,声势震天。 李武见状哈哈大笑道:“兄弟们,随我杀。” 上千精骑奔驰而来,相隔里许,动静自然不小。 萨仁巴特尔等人明显早有防备,虽然说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明军有些吃惊,可是这些鞑靼人都是经验丰富之辈,只听那马蹄声以及动静便大致能够判断出杀出来的明军至多一两千人。 萨仁巴特尔显得颇为冷静,远远的看着呼啸而来的明军,确定真的只有千余人马的时候,萨仁巴特尔不禁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冲着身边的阿木丹等人笑道:“看来这些明军是真的退了啊,只留下千余人断后。” 说着萨仁巴特尔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诸位,随我灭了这一支明军,也算是为壶里部报仇雪恨。” 目光落在索尼特身上的时候,索尼特这会儿已经是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萨仁巴特尔,只要你能够为我壶里部报仇,我索尼特这条性命便是你的了。” 说话之间,索尼特猛地一抽身下战马,口中怒吼道:“壶里部的勇士们,随我杀,为我们的族人报仇啊。” 登时上百名壶里部的族人皆是红着眼睛跟着索尼特冲了出去,萨仁巴特尔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一挥手道:“所有人随我杀。” 本以为是一场血战,可是就在索尼特等人冲上前来的时候,李武等千余明军却是忽然之间调转方向,滑过一道弧线,拉开了一段距离。 双方只是相互射了一波箭矢而已,结果明军一方凭借着身上的甲胄,只有寥寥几人中箭摔下战马身死,而鞑靼人一方却是被射杀了数十人之多。 双方短暂交错而过,索尼特等人见状不禁大怒,咆哮着冲着明军追了上来。 然而在李武的带领之下,上千明军无比灵活的袭扰着黑河部落的数千人,就是不与对方硬拼,双方同时骑兵,一时之间,一追一逃,哪怕是占据了人数的优势,鞑靼人一方竟然拿李武等人没有丝毫办法。 足足小半天过去,李武率领手下人马几次袭扰鞑靼人,愣是让黑河部落一众人无可奈何。 眼看天色将暗,萨仁巴特尔怒吼道:“所有人不要去管这些人,全力南下。” 显然萨仁巴特尔已经看出李武等人的目的,甚至决定不再去管李武等人的袭扰,而是打定主意要拿下追击明军,实在是索尼特口中的数万石粮食太过诱人了。 黑河部落的举动自然是落在了李武等人的眼中,李武看了看天色,嘴角露出几分冷笑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众将士随我一起喊。” “萨仁巴特尔,你这蠢货,还想着为壶里部报仇,你可知道我家大人已经率领大军奔着你黑河部落老巢去了!” 上千士卒大声呼喊,自是声势震天,双方相隔不过数百丈距离,黑河部落的一众人可以说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萨仁巴特尔听到那喊声,登时面色大变,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惊呼一声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大章送上,求订阅,月票,打赏了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京师来人【求订】 萨仁巴特尔他们来救壶里部不假,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关心自家部落的安全了。 可以说如果知道他们自家部落会被攻击的话,不管索尼特说什么,萨仁巴特尔他们也绝对不会带人前来。 只是萨仁巴特尔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明军不单单是攻击了壶里部,甚至还盯上了他们黑河部落。 一想到他们黑河部落也有可能会被明军所攻击,不久之前他们在壶里部所看到的尸横遍野的凄惨场景不禁浮现在脑海之中。 “啊!” 萨仁巴特尔不禁发出一声怒吼,眼睛变得通红一片。 不单单是萨仁巴特尔,就是黑河部落的一众人也都不比萨仁巴特尔好多少。 他们此番出击,可以说是带走了黑河部落九成的战力,如果说明军真的盯上了他们黑河部落的话,只怕那个时候,黑河部落连抵抗之力都没有。 这个时候,索尼特不禁冲着萨仁巴特尔道:“萨仁巴特尔族长,他们一定是骗我们的,明军不久之前才攻击我们壶里部,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去攻击黑河部落,一定是他们想要乱我们军心,这才用这种办法欺骗我等。” 听索尼特这么一说,萨仁巴特尔猛然之间盯着索尼特沉声道:“你敢保证明军没有派人去攻击我黑河部落吗?” 说着萨仁巴特尔渐渐的恢复了几分冷静之色,咬牙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怕是这些人真的是在欺骗我们,可是有一点却是一个事实,那就是我黑河部落眼下正处于极度空虚的状态,但凡是明军派出数千人,便能够踏平了黑河部落。” 一旁的阿木丹冲着萨仁巴特尔道:“族长,回去吧,明军很有可能已经退回长城,我们再追下去,未必能够追上对方,但是我们的老巢却是不得不防啊。” 不止是阿木丹开口劝说萨仁巴特尔,便是其他几名黑河部落的头人也都一脸担忧之色的劝说萨仁巴特尔退兵。 这会儿他们不再想着去追击明军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返回部落,一刻回不到部落当中,他们一颗心便一刻无法安宁。 在一双双期待的目光注视之下,萨仁巴特尔做出了决断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随我即刻回返。” 听到了萨仁巴特尔的命令,黑河部落数千人不禁为之欢呼不已。 可以说这会儿如果萨仁巴特尔不让他们回去的话,搞不好就有人要造反了,毕竟壶里部的遭遇实在是太凄惨了,只是想到自家亲人也有可能会像壶里部一般被明军攻击屠杀,这些黑河部落的勇士就再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追击明军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赶回部落去看看自家的亲人是不是安然无恙。 远处的李武等人很快就看到原本一直南下的黑河部落援军忽然之间掉转的方向直奔着黑河部落方向而去。 看到这些鞑靼人掉转方向而去,李武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把总石二郎向着李武道:“将军,鞑靼人退了。” 李武微微点了点头道:“是啊,鞑靼人退了,就是不知道如今钦差大人他们如何了。” 李武他们可是知道李桓带了数千人本奔着黑河部落而去,这会儿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能已经抵达了黑河部落。 这边李武惊退了黑河部落的鞑靼人,按照同李桓的约定,开始缓缓向着长城方向退去。 当然李武并非是速退,而是洒出去大量的哨探监视着他们身后数十里内的动静。 要知道草原上的鞑靼人部落可不止一个两个,来援壶里部的也不止黑河部落一个。 现在黑河部落的人退去,但是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其他部落有可能会追击到边境去。 他们同样也肩负着断后的职责,毕竟这会儿杨一清等人尚且还带着大量的战利品南下,尚未进入大明地界。 这边李桓攻破了黑河部落,随着李桓一声令下,黑河部落同样是步了壶里部的后尘。 对于这些毗邻大明边镇的鞑靼人部落,李桓自然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要知道这些长城之外的鞑靼人几乎是年年或大规模又或者小规模的寇边,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如果说草原深处的鞑靼人可能没有沾染大明百姓的鲜血的话,那么这些长城外的这些鞑靼人部落,就算是全屠了也没有几个是冤枉的。 这点只看自黑河部落当中所解救出来的数百名汉人奴隶的凄惨就能够看出这些鞑靼人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大明百姓的鲜血。 一身煞气的陈耀带着几分兴奋之色冲着李桓道:“大人,已经统计了出来,咱们此番共计斩杀鞑靼人五千余人,不过除了极少数的青壮之外,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之类。” 对于此李桓倒也没有觉得惊讶,黑河部落的精壮全都随着萨仁巴特尔赶去救援壶里部了,部落里所留下来的自然都是老弱病残。 说着陈耀眼中闪过亮光道:“黑河部落虽然说比壶里部差了一些,但是也是一个不小的部落,共计俘获了五六千匹良驹,除此之外,还有数万头的牛羊,另有皮毛、药材等各种财富不计。” 看着李桓,陈耀兴奋的道:“大人,咱们这次收获可是一点都不小啊。” 李桓眉头一挑,淡淡的看了陈耀一眼道:“虽然说缴获的战利品不少,可是想要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可没有那么容易。” 岳不群、杜广、陈耀等人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的确,这里可不是大明的地盘,而是鞑靼人的地盘,他们抢了黑河部落,东西是到手了,关键若是不能将这些东西带走的话,也只是看着令人激动罢了。 看着远处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牲畜,就算是以岳不群的修养也是忍不住一阵的激动道:“大人,这些东西既然到了咱们手里,那可就是咱们的了,说什么都不能舍弃。”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点头,其他不说,单单是牛羊、马匹,任何一样只要能够带回中原,那都是偌大的一笔财富,尤其是这些还是他们从鞑靼人手中抢来的,意义大为不同。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桓微微一笑道:“本官也没有说要舍弃这些战利品啊。” 说着李桓目光落在杜广身上道:“杜广,你立刻带人去安排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大明百姓,驱赶这些牛羊、马匹,南下回归陕地。” 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大明百姓不少都在黑河部落呆了许多年,沦为鞑靼人的奴隶,平日里所做的就是帮鞑靼人放羊、牧马,可以说各个都是养马、放羊的好手,若是没有点能力的话,也不可能在黑河部落活下来保全性命。 有数百大明百姓相助,驱赶着数万牛羊、马匹南下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李桓都不需要派太多的人手,只需要分出二三百兵马随同保护便可。 杜广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连忙应声道:“属下遵命。” 看着杜广匆匆带人离去,李桓的目光落在岳不群、陈耀等人身上,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黑河部落的人可能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若是不重创对方的话,怕是这么多的战利品,大家伙是别想带回去了。”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这点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屠了黑河部落,抢光了黑河部落,除非是黑河部落的人死绝了,否则的话,当黑河部落的精锐人马回来之后,看到了他们部落的凄惨模样,怕是拼了命的都要追杀他们。 这种情况下,如果说不重创对方,他们这一路就别想安生了。 看着李桓,陈耀等人道:“大人,你说怎么办吧。” 李桓眼眸之中流露出几分笑意道:“自然是给黑河部落的人一个意外惊喜,哪怕是不能够灭了对方,也要重创对方,使的他们不敢再南下追击我们。” 夜幕降临 草原之上的黑夜更显黑暗。 广阔无垠的大草原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如果说不是对草原非常熟悉之人的话,这个时候在草原之上于深夜赶路,只怕会迷失了方向。 毕竟大草原之上一望无垠全都是平坦的草原,想要寻一个标志物都有些困难。 不过这点难度对于一辈子都生活在大草原之上的鞑靼人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有的是手段和办法在黑夜之中确定方向而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此时大地震动,急奔了小半天的萨仁巴特尔等人举着火把疯狂疾驰。 数千人马只有数百支火把,不过在这黑夜之中也显得非常的醒目了。 为首的萨仁巴特尔冲着阿木丹喊道:“阿木丹,距离部落还有多远?” 刚刚在前面查探的阿木丹还没有稳住身形就听到了萨仁巴特尔的问话。 阿木丹当即便道:“族长,还有二十里左右,至多半个时辰就能够赶到部落了。” 听阿木丹这么一说,萨仁巴特尔深吸一口气,冲着身后几名头人道:“传令下去,让大家在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够回到部落见到我们的亲人了。” 一众黑河部落的族人闻知这个消息不禁兴奋的高呼起来。 黑河部落的众人不惜马力的狂奔,身下的战马已经疲惫不堪,按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停下来歇息一阵才是。 只是他们心忧部落的安危,哪怕是明知道再这么跑下去,身下的战马十之八九便要废了,可是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要停下来。 相比身下的战马而言,他们更想马上赶回部落。 黑暗之中,大地震动,一道身影忽然之间腾身而起,身形犹如闪电一般消失在夜色当中。 岳不群一身劲装,眼中满是兴奋之色,他领了命令前来打探黑河部落的消息,足足等了一两个时辰,总算是将黑河部落的人给等来了。 远远的他便看到了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以及大地的震动之声,不等接近,岳不群便第一时间施展轻功赶回去传讯。 距离黑河部落驻地差不多有十里左右的地方,一支人马正寂静无声的歇息着。 这一支人马正是长途奔袭黑河部落的大明士卒,为了奔袭黑河部落,一众人也是累的不轻,所幸如今已经歇息了半天时间,几乎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这会儿都在养精蓄锐,等着接下来的一场大战。 为了犒劳这些士卒,李桓可是斩杀了数百头羊,让一众人都吃的饱饱的,这会儿一个个全都是精力充沛,随时可以上马杀敌。 李桓背着双手站在暗里,目光遥遥看着远处的黑暗。 高天之上的一弯月牙所洒下的月光显得极为微弱,根本就无法驱散黑暗,只能够模模糊糊的看到数米外的人影。 不过以李桓的目力,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倒是能够看清楚远处的景象。 这里可以说是萨仁巴特尔他们返回黑河部落的必经之路,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上百处高大的草垛堆积起来足足有房屋那么高。 像这样的草垛遍布方圆数里之内,正是李桓发动手下的士卒堆积起来的草垛,目的自是不必说。 黑暗之中交手,说实话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现实,几乎大多数的士卒都有夜盲症,像眼下这般的黑夜,如果说没有火光的话,士卒同瞎子没有多少区别。 可以说在这种情形之下,别说是伏击黑河部落的人了,就算是黑河部落的人出现了,一众士卒看都看不清楚对方,又如何攻击到对方呢。 但是李桓事先准备好这上百处的大草垛,到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只要鞑靼人进入了他们的伏击范围之中,一声令下所有的草垛点燃,熊熊火光照亮夜空,借着火光,早有准备的大明士卒绝对可以杀鞑靼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破空声传来,李桓听到那破空声,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一根火把就在李桓身后闪烁着火光,很快就见岳不群的身影出现在里面的面前。 “岳不群见过大人。” 李桓微微颔首看着岳不群道:“鞑靼人来了?” 岳不群带着几分兴奋道:“回大人,来了,以他们的速度,至多盏茶功夫就能够赶到这里。” 李桓闻言哈哈大笑,当即冲着赶过来的几名将领下令道:“传令下去,熄灭所有的火把,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听命而行。” 一众将领兴奋的应声而去,很快就见一支支的火把熄灭,这里彻底的陷入到了黑暗当中。 就如岳不群所说的那般,差不多盏茶功夫而已,大地微微震动,鞑靼人来了。 火把高举,照亮前路,远远的便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蜿蜒而来。 李桓站在那里,一身甲胄,手中握着一杆长矛,远远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鞑靼人。 当鞑靼人进入到伏击范围当中的时候,李桓忽然之间一声长啸吼道:“点火。” 刹那之间,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士卒立刻点燃了那上百座草垛,登时火光熊熊燃烧起来,一下照亮了方圆数里,打破了黑暗。 与此同时箭矢如雨一般射出,目标不用说自然就是这些闯入了伏击范围当中的鞑靼人。 李桓那一声长啸宛如惊雷一般炸响,只将萨仁巴特尔等黑河部落的头人给惊的差点跌落马来。 虽然说也曾想过明军会不会伏击他们的事,但是夜间交战素来都是兵家之大忌,但凡是有可能,没有几个将领会选择在夜间交战。 再加上一路行来,也没有遇到什么伏兵,尤其是在接近自家部落驻地的时候,萨仁巴特尔等人便是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可是李桓一声断喝却是将萨仁巴特尔等人惊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尤其是当一处处的火堆燃起并且照亮了夜空的时候,萨仁巴特尔等人清楚的看到了四周冲杀而来的大明士卒。 那一波箭雨之下,至少数百的鞑靼人被射杀,许多鞑靼人明显被这伏击给惊到了,到处一片慌乱。 本身便是一路急赶,疲惫至极的黑河部落的士卒不少都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结果就迎面被疾驰而来的明军骑兵给掀飞了出去。 “杀!” 喊杀声震天,有心算无心,以逸待劳之下的大明士卒明显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哪怕是萨仁巴特尔等头人反应过来之后大声疾呼,试图稳住局面,可是黑河部落的众人早已经慌了神,哪里还能够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啊。 尤其是在大明士卒的冲击之下,数千鞑靼人很快就崩溃了,许多人试图抽打身下的战马逃进黑暗之中。 可是小半天狂奔百里,已经是将马力压榨到了极限,再加上这会儿火光冲天,战马也多少受到了惊吓,许多早已经被压榨一空的战马又如何能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少直接软倒于地。 “逃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直接加剧了黑河部落的崩溃速度。 如此局面别说是萨仁巴特尔等头人了,就算是韩信复生也是无力回天之局。 虽然说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黑河部落数千人彻底崩溃的一幕的时候,李桓一颗心也彻底的放了下来。 当天边的一抹红霞渐渐升起,天色放亮,大草原上刮起一股寒风,寒风之中却夹杂着一片血腥之气。 就见无数的尸体倒在草原之上,方圆数里之内,到处都是可见的惨死的鞑靼人的尸体。 而在这些尸体之间,却是有许多大明的士卒靠在那里,簇拥在火堆旁酣睡。 半夜的厮杀,除了逃散的鞑靼人之外,可以说数千黑河部落的人至少有一半的人被杀当场,至于说逃出去的鞑靼人或许不少,却是已经没了什么威胁。 天色蒙蒙亮,一声呼喝之声响起:“起来了,都起来了。” 大量的明军士卒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握紧手中的兵器。 半天时间,用过饭之后,李桓一声令下,数千大军认准了方向,呼啸而去,只留下一片的狼藉。 三边之地 榆林道,济水关 关墙之上,满脸风尘之色,双目隐隐有些发红的三边总督杨一清此刻正站在关墙之上,遥遥望着关外的茫茫草原。 站在杨一清身旁的一名将领不禁关切的道:“总督大人,您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夜了,您就先去歇一歇吧,属下等替您在这里守着,一有钦差大人的消息,便立刻通知总督大人您。” 而在这关口之上,除了杨一清几人之外,竟然还有几名身着太监服饰的宦官,为首一人若是李桓见了的话,定然会惊呼出声。 丘聚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这济水关之上。 丘聚声音颇有些尖锐的向着杨一清道:“杨总督,这都两天了,你确定李大人很快就会回来吗?若是李大人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咱家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考虑接下来的新剧情,整理一下大纲,更新少了点,差不多也是别人两更的量了,求一下月票和打赏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这一日血染西安府【求订】 杨一清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仿佛是没有听到一旁的丘聚的话一般。 丘聚是昨日才赶来济水关的,身为天子近侍,突然之间来到这里,显然是带着天子的旨意来的。 只不过天子的旨意摆明了是给李桓的,只是李桓人还在草原之上,就算是丘聚这位天使也见不到李桓。 尤其是在丘聚从杨一清口中得知李桓人竟然在草原之上阻击鞑靼人的时候,丘聚当时就差点炸了。 丘聚的反应就是杨一清都有些惊讶,毕竟在杨一清看来,丘聚乃是天子近侍,一般情况下肯定会同李桓这样的外臣保持一定的关系。 就算是两人私交甚笃,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出来。 但是丘聚的反应却是丝毫没有顾忌,这让杨一清颇感惊讶。 哪怕是过去了一天时间,杨一清都没有忘记丘聚差点指着自己破口大骂的情形。 所幸丘聚对他这位三边总督的身份还有几分顾忌,反应没有太过过激,可是杨一清却是记得,丘聚当时便告诉他,若然李桓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位三边总督就给李桓陪葬吧。 现在听着丘聚的话,杨一清的目光仍然是望着关墙之外的大草原,心中同样也充满了担忧。 就在不久之前,李武带着手下千余人马回来,从李武等人的口中,杨一清得知李桓竟然大人去袭击黑河部落的驻地去了,同时黑河部落的人也放弃了南下之举,返回黑河部落。 这让杨一清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对李桓等人生出几分担心来。 黑河部落的势力比之壶里部还不如,他们连壶里部都灭了,按说是不惧黑河部落的人才对。 但是杨一清却清楚一点,那就是他们是靠着突袭,打了壶里部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便轻松灭了壶里部。 然而黑河部落就不同了,万一李桓等人被黑河部落的人给赌住了,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 就算是李桓实力惊人,可是乱战之中,谁也不敢保证李桓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若是不出意外倒也罢了,万一出了意外,一位钦差死在关外大草原之上,只看丘聚的反应,杨一清都能够想象得出,天子震怒之下,他这位三边总督绝对要承受天子的雷霆震怒。 忽然之间,站在杨一清身旁的李武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大喊道:“大人快看,有人,草原上似乎有人回来了。” 其实不用李武开口,站在关口之上的一众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以及远处黑压压一片,越来越近的黑影。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动静越来越大,杨一清等人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只听得李武一脸郑重的道:“这……这动静也太大了吧,就算是数万人马也不过如此了吧。” 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武带着几分惊慌之色道:“大人,不会是鞑靼人来了吧。” 这么大的动静,尤其是远处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而来,这般的动静,也只有鞑靼人大举南下寇边才会出现。 站在那里的杨一清面色之间尽是凝重之色,就是丘聚也忍不住上前几步,遥遥看着远处的黑影惊骇的道:“这些若是大大人的话,李大人人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快马急奔而来,为首的一人乃是一名锦衣卫小旗官,身边跟着几名锦衣卫,直奔关口之下。 城关之上,一众大明士卒面孔之上并没有什么畏惧之色,只有平静,但是一双手却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鞑靼南下寇关,他们也不是经历过一次两次了,虽然说这次来的鞑靼人可能多了些,可是不就是拼命吗,又不是没有拼过命,也不多这一次。 当那一队人出现在城下的时候,原本箭矢已经锁定了这些人,忽然之间杨一清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看向城下喝道:“来者何人?” 刚刚稳住了身形的锦衣卫小旗官听到杨一清的声音,抬头向着城关之上望去,当即高呼道:“下官锦衣卫小旗官陆琪,特奉大人之命,先行前来通秉一声,请大人速速派人接应我等押送缴获入城。” 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皆是下意识的一愣,不过很快李武等先前曾与李桓一同出关的许多将领都反应了过来。 再看远处那越来越近的黑影,此时已经隐约可以看出,那些黑影并非是他们先前所以为的鞑靼人,反而是一群群的牛羊、良驹等。 一眼望去,牛羊、战马无数,怕是不下数万头之多,在牧马人、放羊人的驱赶之下,正奔着济水关而来,如果说不知道的话,单单看那阵势,还真的以为是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了呢。 李武兴奋的道:“总督大人,不是鞑靼人,是钦差大人缴获的牛羊、战马等物。这么说来,钦差大人肯定是安然无恙了。” 不用李武说,众人也都能够想到这点,试想一下,如果说李桓处境艰难的话,恐怕也不可能又余力押送这么多的战利品回来。 杨一清深吸一口气,看了李武一眼道:“李武,你且带人留下来坐镇济水关,以防意外,其余之人,随本官前去相迎钦差大人。” 说话之间,杨一清大步向着城关之下走去。 除了一部分将领留下来配合李武坐镇济水关之外,其余大小将领似乎是都想在李桓面前露脸,都跟着杨一清下了城关。 丘聚边上一名小内侍向着丘聚道:“大监,咱们……” 丘聚看了几人一眼道:“随咱家去见李大人。” 随着杨一清带着上千兵马出了城关,在济水关外摆下阵势,数万头的牛羊、战马这会儿也在众人的驱赶之下来到了济水关之下。 见到了杜广等数百大明士卒之后,确定了一众人的身份,杨一清这才下令李武将关门打开。 此时丘聚正盯着杜广道:“杜广,李大人呢,为何不见李大人?” 本以为李桓应该就在这一队人马当中,却是不曾想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李桓的影子。 杜广同丘聚并不陌生,当杜广见到丘聚的时候也是忍不住愣了一下,连忙向着丘聚见礼道:“下官见过丘大监,大监不是在京城侍奉陛下吗,怎么……” 丘聚淡淡道:“咱家是来见李兄弟,替陛下传旨的。” 说着丘聚盯着杜广道:“李兄弟为什么没随你们一同返回?” 没有看到李桓,丘聚原本放下来的心又一次的悬了起来,更是盯着杜广。 杜广忙道:“回丘大监,大人带我等屠了黑河部落,缴获了这些战利品,于是大人便命我带一部分人先行押解这些战利品回来,而大人则是带人防备黑河部落的人,至于眼下如何,下官却是不知啊。” 丘聚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草原是鞑靼人的地盘,见不到李桓,丘聚自然是担心李桓会出意外。 而这会儿杨一清忽然之间开口道:“若是老夫所料不差的话,李大人怕是想要伏击前去救援壶里部的黑河部落之人,以此便可一劳永逸,避免黑河部落的人一路追击南下而来。” 杜广点头道:“总督大人所言甚是,我家大人就是这个意思。” 丘聚忍不住嘀咕道:“这等凶险的事情,派其他人去做不就是了,李兄弟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这要是出点事……” 杨一清轻咳一声向着丘聚道:“丘大监大可放心便是,若是不出意外,如今李大人当在归途之中。” 丘聚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道:“希望一切如杨总督所说的那般,否则的话,咱家绝对会向陛下参你一本。” 虽然再次被丘聚所威胁,不过杨一清却是一点都不在意。 此时杨一清眉头一挑,看着丘聚道:“丘大监可敢随本督前去迎一迎李大人。” 愣了一下,丘聚不由得讶异的看了杨一清一眼,似乎是对杨一清的提议很是惊讶。 而杨一清则是捋着胡须带着几分自信道:“老夫对李大人有信心,按照时间来推断的话,一切顺利的话,李大人此时或许距离济水关已经不远了。” 丘聚点了点头道:“好,咱家就去迎一迎李兄弟。” 吩咐了一番之后,杨一清带上了千余精锐人马,向着大草原之中急奔而去。 一个多时辰过去,杨一清等人已经深入草原有数十里,此刻在杨一清的命令之下,大队人马停歇下来,四周哨探前出,而其余之人则是牵着战马让战马饮水。 与此同时,距离杨一清他们十几里之外,一队煞气冲天的骑兵正以平稳的速度而来。 一眼看去,这一支骑兵队伍几乎是一人双骑,数千骑兵,近万战马,声势可谓不小。 虽然说因为是夜间伏击黑河部落的缘故没有能顾全歼黑河部落的人马,但是事后查看一番,黑河部落逃走之人怕是不超过两成,就算是这些惊弓之鸟能够聚集起来,也绝对不可能再威胁到李桓等人。 所以说李桓带着人马南下返回大明的时候,一路之上显得颇为轻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踏青行军一般,丝毫不担心会有敌人追逐而来。 “大人,大人,杨一清总督带人在前面迎接大人回来。” 陈耀带着几分兴奋之色,带着几名杨一清派出的哨探兴冲冲的向着李桓通秉。 李桓闻言不由眉头一挑,似乎是没有想到杨一清竟然会带人前来迎接自己,不过想到自己派杜广先行一步带人押送从黑河部落劫掠来的那些战利品回来。 想来是杜广已经顺利返回,所以杨一清这才带人前来迎接自己。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长啸一声道:“将士们,杨总督带人在前面等着我们,大家伙加快速度,回家了!” 一众士卒闻言大声欢呼,纷纷加速,一时之间万马奔腾,声势惊人。 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正在休憩的杨一清一行人便明显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不过杨一清等人已经先一步从哨探那里得知了消息,知道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桓所带领的人马,自然没有慌乱。 否则的话,身在这大草原之上,这么大的动静,必然第一时间让杨一清下令所有人集结起来。 就算是如此,杨一清也很快集结了人马,静静的等候着李桓等人到来。 没有多久,远处黑压压一片的洪流席卷而来,距离越来越近,一股煞气便扑面而来。 丘聚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煞气冲天的雄师,不禁面色一变,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道:“好一支威武之师。” 李桓上前来,目光扫过杨一清,当看到跟在杨一清身旁,骑在马上的丘聚的时候,李桓不由的愣了一下,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丘聚给搞得有些发懵。 丘聚不在京师侍奉天子,怎么突然跑到这大草原来了,莫不是京城之中出了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李桓心中莫名的一阵担心。 虽然说李桓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朱厚照那里会出什么意外,但是架不住前番那些人都敢直接谋害天子,调集人马冲击天子车架了,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呢。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担心,李桓却是直接上前,冲着杨一清拱了拱手道:“有劳杨总督前来相迎了。” 杨一清笑道:“恭迎钦差大人凯旋归来,大人一战屠灭两大鞑靼部落,可谓是功勋卓著,实乃可喜可贺。” 李桓淡淡一笑道:“此非是李某之功,而是众将士拼死搏杀的功劳。” 说着李桓看了身后数千将士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此番李某定然会为众将士请功。” “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先前李桓便已经承诺给他们赏银,现在李桓又说帮他们请功,对于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头兵而言,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升官发财。 现在李桓说要帮他们请功,自然是引得一众士卒高声欢呼。 安抚了一众兴奋的将士,大队人马缓缓向着济水关方向而去。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同丘聚骑马走在一处,李桓忍不住向着丘聚道:“丘老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京师出了什么事吧。” 方才李桓一直忍着心中的担忧,这会儿自然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丘聚。 丘聚看了李桓那脸上的担忧之色,笑着摇了摇头道:“李兄弟大可不必担心,京师那里并没有出什么事。” 李桓闻言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轻松之色,只要京师没有出什么意外就好,随即李桓带着几分好奇道:“那陛下派丘老哥你前来,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吗?” 丘聚笑着点了点头道:“陛下有话要咱家带给李兄弟你。” 李桓闻言神色一肃,准备下马接旨,不过丘聚忙道:“陛下口谕,李兄弟不必如此。” 说着丘聚笑着道:“陛下说了,陕地之事,他已经知晓,那些官员贪婪无度,丧尽天良,陛下既然许你先斩后奏之权便是,准你将这些官员就地明正典刑,不必押赴京师处决。” 李桓神色凛然,虽然说先前朱厚照便已经给了他先斩后奏之权,但是李桓拿下了陕地诸多贪墨官员之后,一边抄没这些官员家产用以赈济灾民,一边派人将关于这些人的罪证送往京师交由天子御览。 李桓并没有直接行那先斩后奏之权,那般的权柄天子可以给,但是李桓却用之谨慎。 尽管说天子对其无比信任,可是李桓也努力的维持着天子的威严。 李桓冲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丘聚见状笑了笑又道:“陛下还说了,他已经着吏部调派一批官员前来陕地接掌空缺,如今陕地灾情在李卿全力赈济之下已经平复,李卿也该回京了吧。” 显然最后一句,丘聚是以天子的口吻说的。 李桓深吸一口气,向着京师方向拜了拜道:“陛下挂念于心,李桓深感陛下圣恩。” 丘聚这会儿看着李桓道:“李兄弟,陛下此番让咱家前来,一者是传达陛下的旨意,一者是让咱家陪李兄弟你一起回京。” 李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颇有些好笑的看着丘聚道:“丘老哥,陛下这是怕我不回京吗!竟然还派你前来监督我了。” 丘聚忍不住咯咯笑道:“说来还不是李兄弟你,陛下命你巡视陕地的时候,本以为你旬月可归,可是如今都几个月过去了,若是再不会去的话,怕是今年都未必能够回京了。” 说到这里,丘聚开玩笑道:“陛下对李兄弟你可是无比看重啊,曾多次念叨李兄弟你为什么还不回京。” 李桓苦笑道:“非是李某不回京,实在是这陕地之事,一件接着一件,陕地官员落马大半,许多事情非得我来拿主意,朝廷派来的官员抵达之前,我若是离去,陕地怕是很快就要陷入到混乱之中。” 李桓虽然说不去处理具体的事情,但是有他坐镇延安府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那些逃过一劫的大小官员在李桓的凶威之下可以说是兢兢业业,爆发出了全部的潜力做事,将陕地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这明显是在李桓的威慑之下,若是没有李桓,就相当于群龙无首,李桓一走,没人接收,陕地民政必然一片混乱。 丘聚闻言笑道:“李兄弟这次不用担心了,陛下钦点了陕地十几位官员,如今已经抵达延安府履任,所以李兄弟你随时可以同咱家一起回返京师。”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大队人马顺利的进入济水关,回归大明。 在同杨一清做了一番交接之后,李桓带着关征等振威营将士一人双骑,奔着延安府而去。 这一日,延安府为之轰动 钦差大臣李桓亲自监斩陕地一百三十八名贪腐官员,上至布政使司布政、参政、下至县衙巡检、教谕。 这还只是身上有官阶品级的官员,其中还有涉案的大小吏员上千人之多。 可以说这一次陕地贪腐大案,受到牵连的官员官吏以及亲眷,加起来足足有数千人之多。 偌大的刑场之上,密密麻麻的数千士卒立于刑场四周戒严。 一次出动数千兵马戒严,可想而知刑场四周前来观看的百姓到底有多少。 随着灾情平复,在李桓的安排之下,大量的灾民已经分得了土地,各自散去。 这个时代土地兼并的问题极为严重,李桓通过抄家灭族,收缴了大量的田亩,再加上大量的流民身死,留下了不少的无主土地。 在李桓的统计安排之下,利用这些土地却也安置了不下数十万的流民百姓,有效的缓解了陕地土地兼并的问题。 只可惜相对于整个陕地而言,区区数十万百姓,数百万亩的田地重新分配根本就无关大局。 但是李桓能做的也只是这些,否则的话除非是改天换地,又或者是将陕地的士绅阶级全部屠杀一遍,不然想要彻底改变陕地土地兼并的局面根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办到的。 面对这种局面,便是李桓也清楚,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真要是去动整个士绅阶级的土地这个逆鳞的话,保管他这边刚动手,那边整个陕地就敢全都反了。 此刻坐在高台之上,李桓看着台下被押上刑场的一众官员,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感叹。 这些官员也只是被他查出来的一部分贪腐官员罢了,相比整个陕地官僚系统,其中所藏匿的贪官污吏绝对更多。 只是他要是真的留在陕地查办贪墨官员的话,恐怕没有个一年半载,没有数百上千的后备官员的话,也是为之奈何,只能尽可能的将这些贪婪无度的大贪官给拿下。 就在李桓身边坐着的十几张陌生的面孔,正是不久之前朝廷委任接掌陕西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衙门的官员。 这些官员可以说都是三品、四品的官员,在这地方上绝对算得上是高官了。 但是这会儿一众官员却是一个个的神色肃穆,面色略显苍白、紧张之中带着几分惶恐的坐在那里。 这些人早就听说李桓在陕地大肆抄家灭族,整个陕地官场高层几乎被李桓给清空了大半。 李桓回到延安府的第一时间这些人就忙着去拜见李桓,结果没想到却是被李桓带来了这里。 李桓竟然要带他们亲自在这里监斩这些官员。 看着一个个狼狈无比被押上监斩台的一众官员,这些人莫名的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李桓可不管这些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了看时辰,沉声喝道:“奉陛下命,陕地布政吴威等官员有负皇恩,按罪当灭其族,斩!” 一个斩字宛如惊雷一般在四周百姓,一众犯官的耳边炸响。 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刽子手,只将一口烈酒喷在那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之上,随即一声呼喝。 登时一颗颗头颅滚落于地,鲜血激射而出。 随着一名名哭泣哀嚎咒骂的官员以及其亲眷被押上来明正典刑,大半个时辰过去,整个刑场之上,已经倒下了成百上千具尸体。 一开始的时候,四周的百姓还拍手叫好,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尸体堆积起来,哪怕是这些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的百姓也都被这一股阵势给镇住了。 像这般一次斩杀成百上千的犯官的情形,谁见过啊。 那十几名接任陕地职缺的官员此时一个个面色煞白,几乎是瘫坐在那里,显然是被近在咫尺的杀戮给吓坏了。 李桓神色平静的看着一名名犯官被杀,眼中没有一丝波动,而李桓的神色反应看在那些官员眼中,自是加深了他们对李桓的恐惧心理。 这些官员的反应李桓自然是看在眼中,他之所以带这些人前来监斩,就是想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贪腐官员的下场,也好让他们长一长记性,料想有今日的刺激,等闲情况下,三两年之内,这些人应该没有几个敢生出贪念吧。 及至黄昏时分,所有的待斩之人尽数伏法,血腥之气冲天,就是刽子手都换了几波,鬼头刀都砍坏了十几把,可见今日杀戮之盛。 一声轻咳,李桓起身冲着以程维为首的新任布政使、按察使司官员淡淡道:“诸位,陕地百姓便托付给诸位大人了,希望诸位大人能够引以为鉴,不负皇恩,牧民一方、造福百姓。” 双股战战的程维等人起身,战战兢兢的向着李桓拱手道:“下官……下官等定竭尽所能造福百姓,绝不辜负陛下的皇恩浩荡。” 李桓深深看了程维等人一眼,忽然之间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希望诸位大人能够记住今日所见所闻,李某可不想有朝一日,送诸位大人上路。” 李桓话音落下,程维等人额头之上冷汗直冒颤声道:“下官等不敢。” 李桓长袖一挥没有理会程维等人而是向着坐在一旁的丘聚道:“丘老哥,咱们回京了。” 经历了方才那一场杀戮的丘聚这会儿仍然是心有戚戚,闻言忙回神过来,神色肃穆的道:“是该回京了!” 【嗯,求一下月票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陛下,臣回来了!【求订】 古老的城门之外 陕地一众官员此刻正聚集在城门口处,以陕西巡抚、三边总督杨一清为尊,众人正恭送钦差李桓回京。 自前日李桓亲自坐镇法场,连斩一百多名官员及其亲眷,一时杀的刑场之上血气冲天,单单是为了清理法场,府衙便派出了数十名差役,征召了上千的民夫,整整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算是将法场清理干净。 据说事后无论是差役还是民夫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或者说惊吓。 当然同样受到冲击以及惊吓的还有西安府的一众大小官员,直到现在动不动就想起不久前那冲击人心的场面。 此刻杨一清正同李桓低声叙话。 李桓看着杨一清道:“杨总督,你身为三边总督,此番李某连屠鞑靼人两个部落,也不知鞑靼人会是什么反应,不过还请杨总督能够提高警惕,严防鞑靼人寇边。” 李桓很清楚,他此番在草原之上屠了两个鞑靼人部落,那位一统了鞑靼各部的达延汗若是想要坐稳他那草原共主的位子,必须要为壶里部、黑河部讨一个说法。 所以说鞑靼人大举寇关的可能性极大,到时候九边之地怕是又要因为鞑靼人而狼烟四起,动荡不安了。 不过李桓却一点都不后悔,虽然说因此引来了鞑靼人,但是李桓也知道,即便是他没有带人前往草原屠了壶里部、黑河部,鞑靼人该南下寇边还是会南下寇边的。 君不见大明这数十年边军没有踏足草原一步,鞑靼人还不是年年南下寇边。 听了李桓的话,杨一清捋着胡须,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李大人尽管放心便是,下官身为三边总督,定然会严防鞑靼人入寇,绝不使三边有失。” 李桓闻言笑道:“有杨总督这话,李某也就安心了。” 杨一清有出将入相之才,若是有心防备的话,鞑靼人想要寇边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至少想要从其坐镇的延绥、宁夏、甘肃三边重镇入寇没有那么容易。 看了杨一清身边的一众军中将领一眼,李桓心中一动道:“此番李某回京,定然会奏请陛下,催促兵部官员核验诸位的军功,到时候朝廷肯定不吝封赏。” 虽然说李桓已经将承诺的赏赐以金银财物的行事发放了下去,但是对于一部分军中将领来说,金银之物远远没有加官进爵的诱惑大。 所以说这会儿听李桓这么一说,不少将领眼中都闪过兴奋的神采。 在他们看来,有李桓这位钦差做保,他们的功劳肯定能够直达天听,到时候朝廷的封赏肯定不会轻了。 “末将等多谢钦差大人。” 李桓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一旁的锦衣卫千户岳不群的身上,李桓缓缓开口道:“岳千户,别忘了自身的职责。” 岳不群神色一肃道:“大人尽管放心,属下定然会整顿陕地锦衣卫,为陛下之耳目。” 听到岳不群这话,边上不少西安府的官员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可是锦衣卫本就是天子亲卫,乃是众所周知的天子耳目,天下各地哪里没有锦衣卫,锦衣卫强势,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可是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却也奈何不得锦衣卫。 不少官员看了岳不群一眼,似乎是想要将岳不群这位陕地锦衣卫千户给记住,然后尽可能躲着对方,别被这位给盯上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就见几名将领纵马而来,为首的正是随同李桓出征的卫指挥使任平、关征。 翻身下马,就听得任平、关征二人向着李桓见礼。 李桓打量着几人,只听任平上前一步冲着李桓开口道:“大人,五万征召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开拔,还请大人示下。” 李桓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他在陕地征召了足足十万青壮,为此耗费了大量的银钱、田亩、钱粮,但是收获却也相当之大。 十万吃苦耐劳的青壮绝对是最佳的兵员,这些青壮只要经过严格的操练,上得沙场打上几仗,不敢说能够成为精锐中的精锐,但是绝对要强出先前的京营士卒百倍。 十万兵马在李桓的命令之下,抽调了缴获的上万匹良驹,组建了一支万人骑兵队伍。 李桓的目光落在关征身上道:“关指挥使。” 李桓话音落下,关征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向着李桓一礼道:“末将在。” 李桓看着关征,神色肃穆的道:“关征,此番本官回京,只带回一万骑兵,四万步卒,本官留你在陕地操练剩下的五万兵马,你可有信心为朝廷,为陛下操练出一支精锐敢战之师来?” 关征正色道:“属下必竭尽所能,不负大人所望。” 李桓闻言,哈哈一笑道:“你留在这里,只管操练兵马便是,钱粮之物我已经留下,若有所需,可向巡抚杨大人求助。” 说着李桓目光看向杨一清。 杨一清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大人尽管放心,大人留下这些兵马本就是为我三边考虑,若是关指挥使有什么需要的话,下官毕竟竭尽所能,全力相助。” 原来李桓将十万大军一分为二,一部分带回京师充实京营,一部分留在陕地操练,不用说,李桓之所以留下这些兵马,其用意如何,别人看不出,身为三边总督的杨一清心中却非常有数。 安排好这些,李桓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李某就此别过!” 以杨一清为首一众人向着李桓还礼道:“下官等恭送钦差大人。” 一名锦衣卫将李桓的坐骑牵来,就见李桓翻身上马,随后数百名随同李桓一起回京的锦衣卫也齐齐翻身上马。 “走!” 登时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李桓纵马而去。 城门口处,一众官员看着李桓远去的背影,登时松了一口气,感觉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那一股无形压力终于消失了。 京师 乾清宫,御书房 朱厚照端坐在那里,目光落在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刘宇、刘瑾几人的身上。 此时李东阳正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按照您的吩咐,京郊的京营驻地已经由工部派人重整修葺过,足可以容纳十几万大军进驻。” 朱厚照闻言,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微微颔首道:“此事工部做的不错,李桓卿家此番回京,自陕地带回了一万骑兵、四万步卒,有这些人马充入京营,介时京师可调动之兵马便可以达到十万左右,诸位卿家也不用再担心京师防御空虚了。” 说着朱厚照稍稍沉吟一番又道:“前番李桓卿家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章,内阁那里商议的如何了,李桓卿家同三边总督杨一清出关屠灭壶里部、鞑靼部,边军将士的封赏,兵部还有五军都督府也该拿出一个章程吧。” 李东阳稍稍犹豫了一下,而此时兵部侍郎刁琳站了出来,神色肃穆的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此时兵部的意思是联合五军都督府抽调几名干员前往三边,核定军功,然后再做封赏,否则无所依凭,何以封赏,岂不是令大明天下诸多将士寒心。”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淡淡的看了刁琳一眼道:“哦,这就是内阁的意思吗?” 李东阳轻咳一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毕竟朝廷的程序就是如此,大明素来最重军功,自然关于军功之核定也是最为严格,否则的话,地方上随意呈报,岂不是乱了章法。” 朱厚照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么一切便按照章程去执行便是。” 大明统治天下万民,所依仗的就是各种章法,若是身为天子都自乱章法,那么这就是天下大乱的先兆,朱厚照不是昏君,所以不会去破坏什么朝廷法度。 况且李东阳所说的也是正理,事关军功,必须慎之又慎。 不见一旁的王阳明、刘宇乃至刘瑾都没有开口反对吗。 李东阳躬身一礼道:“陛下放心,臣已经会挑选得力的干员前往三边之地,一旦核实,必然会按照朝廷的章程封赏,必不会寒了边镇将士的心。” 听李东阳这么说,朱厚照无比满意的冲着李东阳点了点头道:“朕相信李卿。” 与此同时,王阳明上前一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看了王阳明一眼,朱厚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王卿家有何事?”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上前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臣请陛下加开恩科,恩泽天下学子。” 众人闻言不由眉头一挑,加开恩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这可是涉及大明取士之根本。 按照规定,开科取士乃三年一次,逢子、卯、午、酉年举行,俗称乡闱,而考试的地方则被称之为贡院,因为考期在秋季八月,因此又被称之为秋闱。 此为乡试,乡试考中者便是举人,俗称孝廉,第一名被成为解元。 譬如唐寅乡试第一,故称唐解元。乡试中举叫乙榜,又叫乙科。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故又称桂榜。放榜后,由巡抚主持鹿鸣宴。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 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又称礼闱。于乡试的第二年即逢丑、辰、未、戌年举行。全国举人在京师会试,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 会试也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由于会试是较高一级的考试,同考官的人数比乡试多一倍。主考、同考以及提调等官,都由较高级的官员担任。 主考官称总裁,又称座主或座师。考中的称贡士,俗称出贡,别称明经,第一名称会元。 只看其复杂程度,可见历朝历代的朝廷对于科举的重视以及科举的重要性,如今正是正德三年冬,乃是戌辰年,明年是己巳年,后年才是庚午年。 也就是说,下一次科举开科取士的话,须得等到正德五年,也就是两年后了。 春闱也就是在今年二月才完成,也就是说朝廷今年才完成了一次开科取士,但是王阳明却是突然之间奏请天子加开恩科,也怪不得众人深感惊讶了。 恩科有别与正科,乃是逢朝廷庆典,天子特别开科恩典,因此被称之为恩科。 加开一次恩科便意味着天下士子在三年一次的大考之外,又多了一次科考的机会,可以说每一次朝廷加开恩科,对于天下士子都是莫大的恩赐,天下士子必会为之沸腾,对天子歌功颂德。 朱厚照诧异的看了王阳明一眼,显然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王阳明会突然之间开口奏请他恩准加开恩科。 一旁的杨廷和看了王阳明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倒是刘宇嘴角一翘,流露出几分笑意,反应过来之后便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附议,福建、陕西两地需要大量官员填充,介时朝廷官员储备必然不足,所以王阁老奏请加开恩科,为朝廷取材,实乃大善。” 朱厚照眉头一挑,目光落在李东阳、杨廷和二人的身上道:“此事干系重大,不知两位卿家以为如何?” 李东阳、杨廷和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道:“臣附议。” 加开恩科这种惠及天下士子的好事,平日里想求都求不来,毕竟这恩科也不是动不动想加开就加开的。 许多士子为了科举,数十年都未必能够遇到那么几次恩科。 可以说一旦天子流露出加开恩科的意思,朝堂上下绝对是没有几个人会反对,因为谁都清楚,一旦站出来反对,那么就等同于断绝天下士子科举的途径,必然会为天下士子所唾骂。 到时候不说遗臭万年,怕是也要名声扫地,为天下士林所咒骂。 无论李东阳、杨廷和心中怎么想,除非是天子自己表示反对,否则的话,他们必须要表示赞同,如此才能够面对天下士林中人。 只是很明显,这件事由王阳明提出,一旦天子点头答应下来的话,那么到时天下士子必然会对王阳明这位帮他们争取了一次科举考试的机会的阁老感恩戴德。 王阳明在士林之中的声望必然会陡然高涨。 看了众人一眼,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诸位卿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王卿家所奏请加开恩科之事,朕便准了。” 说着朱厚照看了王阳明一眼道:“既然此事由王卿家奏请,那么此次恩科就由王卿家你全权处理安排,务必要为朝廷选拔一批可用之才。” 王阳明恭敬的向着朱厚照一礼道:“臣谨遵陛下圣谕。” 不少人闻言皆是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看向王阳明,虽然说这次的恩科的主考官还未定下,但是看着架势,恐怕会试主考官是王阳明的概率相当之大。 若是王阳明成为了这一届恩科的主考官,那么到时候凡是这一届高中的进士,皆被默认为王阳明这位座师门下,无形之中便一下子充实了王阳明的底蕴。 就像李东阳、杨廷和、谢迁、刘健他们为什么号称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呢。 所谓的门生其实大多都是他们曾任某一届科举的主考官,一届士子做为门生,再加上同窗故友,很轻松的就能够在朝堂上下编织出一张人脉关系网出来。 王阳明、刘宇他们如今贵为内阁阁老不假,但是真要说人脉关系的话,自然是无法同李东阳、杨廷和他们相提并论。 王阳明在朝堂之上的人脉至多也就是一些同窗罢了,可不比李东阳、杨廷和他们门下众多门生。 但是这次恩科明显就是一次机会,只要王阳明能够成为这一届恩科的主考官,那么要不了几年,随着这一届所取士子进入朝堂,可以想象,王阳明在朝堂之上必然会获得大量的支持者。 下朝之后,朱厚照特意将王阳明给留了下来。 御书房之中,朱厚照示意高凤给王阳明赐座,王阳明谢过天子之后便坐在下首。 看着王阳明,朱厚照带着几分讶异的道:“王卿家今日怎么突然之间提及加开恩科之事?”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拱了拱手道:“回陛下,此非臣之意,而是李太傅的意思啊。” 朱厚照闻言不由愣了一下,惊讶的道:“什么,你说着是李卿让你奏请朕的?” 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说着王阳明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信函,一旁的高凤连忙接过,然后小心翼翼的递给天子。 只听得王阳明解释道“这一封信函是臣昨日收到的。” 朱厚照打开信函看了看,立刻便明白了过来,为什么王阳明会一点征兆都没有的突然当中提及加开恩科之事,感情这是李桓的提议啊。 看着信函之中的内容,朱厚照嘴角渐渐的荡漾起几分笑意道:“李卿信中所言不无道理,不说福建、陕西两地被其大杀一通之后,急需大量官员补充地方,就说前番受到谢迁、刘忠等人谋逆大案牵连,朝堂官员也是落马无数,同样官员奇缺。就是王卿家你想要在内阁之中站稳脚跟,在朝堂之上拥有一席之地,也需要一些帮手。” 对于朝堂之中官员结党,说实话,历朝历代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要不是危及到皇权,天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朝堂之中的情形就是文官集团同式微的阉党相争的局面,如果说不是朱厚照将王阳明简拔进入内阁,再加上拉偏架,怕是朝堂之上,还是文官集团的一言堂。 李桓的意思朱厚照心中已经明了,说白了就是想要让王阳明在朝堂之上另立一系,到时候朝堂之上就会形成以杨廷和、李东阳为首的一派,以刘瑾为首的阉党,再加上王阳明为首的一派,三派相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么天子的处境将会好上许多。 王阳明静静的坐在那里,静等天子的反应。 朱厚照看了王阳明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恩科会试的总考官便由王卿家你来担任吧。” 既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朱厚照自然清楚该如何做才能够将这一次的恩科效果达到最大。 王阳明吐出一口气,哪怕是他修心养性的功夫极强,定力非常人可比,但是在天子开口,许他一届科考主考官的时候,王阳明仍然是忍不住心中泛起波澜。 就见王阳明起身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臣王阳明,拜谢陛下,臣定然会为我大明选拔干练可用之才。” 这段时间以来,朱厚照对于王阳明的能力以及才学可是深有感触的,尤其是几次经延,王阳明开讲其融合汇总至大成的心学,心学一出,可谓是震撼人心。 翰林院不少翰林学士,这般的清贵之臣,在听了王阳明所讲之心学,要么是对王阳明大家批判,认为王阳明背叛了程朱理学,是程朱理学最大的叛徒,要么就是对王阳明所开创的心学无比推崇。 甚至不少翰林学士喊出王阳明可为儒家圣贤的口号,号称王阳明最忠实的信徒。 当然这样的人到底是极少数,毕竟能够在翰林院的可都不是一般人相比那些思想上面还有塑造的可能的新晋翰林,这些在翰林院沉浮多年的翰林学士,真正沦为王阳明心学信徒的却是寥寥。 不过即便如此,王阳明也是声名大噪,哪怕是朱厚照这位天子也能够意识到王阳明绝对是他大明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才。 目送王阳明离去,朱厚照缓缓起身,换了一身常服,在高凤、魏彬等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演武场。 修行了一番拳脚、弓马之后,朱厚照擦洗着双手,冲着一旁的高凤道:“高大伴,可有关于李卿的消息,李卿如今行至何处,还有多久能够回京?” 高凤接过毛巾递给一旁的小内侍,闻言笑着道:“陛下,不久前锦衣卫、东厂传来的消息,说是李兄弟他们一行已经出了陕西,至多半月就能够回京了。” 朱厚照眉头一挑道:“竟然还要半月之久!” 高凤轻笑道:“陛下,李兄弟这次回来可是给陛下带回了数万大军呢,数万大军出行,速度自然不会快了,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回来,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朱厚照看了看阴沉而又充满了寒意的天空,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李卿年前倒是能够赶回。” 高凤不禁笑着道:“距离年关尚且还有月余,李兄弟他们一行人自然是能够赶回。” 朱厚照感叹道:“不曾想当初李卿请旨前往陕地,这一去竟然有三五个月之久。” 想到李桓这几个月之间在陕地大刀阔斧的严查陕地官员贪腐,因为李桓落马的官员多达数百之多。 在李桓命锦衣卫呈上的一封封密奏当中,看着密奏当中李桓严查陕地官员所查抄出来的众多钱粮、田亩等,以及这些官员的种种罪状,朱厚照至今想来都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只看李桓的奏报,便是朱厚照没有亲见陕地天灾人祸肆虐之下,当地百姓是如何的民不聊生,他也能够想象得出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说不是李桓以雷霆手段严查贪腐,拿出抄没来的钱粮赈济灾民的话,搞不好这会儿陕地已经掀起不知多少起民乱了。 当然最让朱厚照感到热血沸腾的是不久之前,李桓命人送来的密奏当中,提及他亲率三边精骑杀入草原,屠了同榆林汤氏相勾结的鞑靼人壶里部,黑河部,斩杀数万鞑靼人,并且缴获了大量的牛羊、战马。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朱厚照心中那叫一个激动啊。 要不是顾及到自己天子的身份,恐怕他当时都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当天晚上,他便夜宿皇后寝宫,第二天皇后前去给太后请安都迟了大半个时辰。 思绪飘飞之间,一股寒风吹来,丝丝凉意打在脸上,朱厚照抬头一看,原本阴沉的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京城猫眼巷 李府的大门之前,两名身形挺拔的仆从立在府门两侧。 因为李桓凶名在外的缘故,哪怕是朝中一些官员想着投在李桓门下,但是能够鼓起那个勇气,并且付诸行动的终究只是少数。 当然能够有那个胆量,主动来投的,自然也都不是一般人。 相比之下,李府门前自然是显得颇为冷清。 李府之中 一身锦衣的连翘正搀扶着冯氏站在厅门口处,看着外间天地之间飘飘洒洒落下的鹅毛大雪。 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天地之间便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 这般的景象让常年在福建沿海之地生活的冯氏看的惊叹不已,毕竟像这般大雪纷飞的景象,冯氏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二人看着大雪纷飞的景象,冯氏不禁道:“前番桓儿来信说已经启程回京,这都大半个月了,也不见桓儿归来……” 连翘闻言道:“夫人,陕地距离京师迢迢千里,就算是回来,也要花费一些时间啊。”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身影大步走了过来。 冯氏看了一眼,认出来人正是冯永邦。 连翘忙行了一礼道:“见过三舅爷。” 冯永邦微微一笑向着冯氏道:“天寒地冻的,妹子你怎么不回房取暖,这要是受了风寒,桓儿归来,岂不是要怪我们没有照看好妹子。” 冯氏微微一笑道:“三哥说笑了,我还没那么不经事,倒是桓儿这孩子,天寒地冻的,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也不知可备了冬衣没。”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 冯永邦轻咳一声道:“妹子你放心就是了,桓儿身边那么多人,再说了,还有曹雨那奴婢跟着呢。” 看了冯永邦一眼,冯氏道:“三哥可有关于桓儿的消息?” 冯永邦道:“听说还要半个月左右,不过年关之前,桓哥儿肯定是能够回来的。” 说着冯永邦示意连翘道:“连翘,还不带夫人回客厅去,免得吹了风,着了风寒。” 刚回到客厅之中坐下,就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赫然是一名小太监。 这小太监身形速度极快,行至厅前尖声道:“老夫人,三舅爷、连翘娘子,成国公府派人送来了一些礼物。” 冯氏闻言眉头一挑,顿时脸上露出笑意道:“快将人请来。” 很快就见一名成国公府的管事带着几名仆从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过来。 管事上前,恭敬的向着冯氏见礼道:“小的成国公府管事朱坤拜见老夫人。” 冯氏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脸上挂着笑容微微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冯氏可是天子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再加上这大半年来在府中养尊处优,渐渐的倒也养出了几分雍容贵气来。 或许比不得那些公侯之家的贵夫人,但是明显较之先前有了极大的变化。 看着那管事,冯永邦轻咳一声道:“朱管事,不知你此番前来……” 朱坤忙冲着冯永邦拱了拱手笑着道:“回三舅爷话,小的奉了我家姑娘的命,特意给老夫人送来过冬的冬衣,以及我成国公府地方上的门生故旧送来的一些特产,姑娘特意命我送来。” 冯永邦脸上洋溢着笑意,而一旁的冯氏闻言脸上更是眉开眼笑,只看冯氏的反应就知道冯氏是多么的开心了。 说实话,礼物什么的,以李家如今的身家产业还真的不怎么在意,多了不敢说,让李家拿出个十几二十万两的金银来,还是能够拿得出的。 冯氏自然清楚自家如今的家底如何,但是她高兴的是这东西是成国公府那位未来的儿媳送来的。 这在冯氏看来,自然是不一般。 冯氏笑吟吟的向着朱坤道:“琳儿那孩子真是有心了。” 说着冯氏稍稍沉吟一番道:“连翘,去命人将老家送来的海鲜挑选一些鲜活的,等下让朱管事带回去。” 朱管事闻言连忙道:“小的代成国公府谢过老夫人。” 冯氏笑道:“不过是一些海鲜罢了,就是吃个新鲜,对成国公府而言,或许也算不得什么。” 朱管事连忙道:“老夫人说哪里话,这个时间,想要吃到鲜活的海鲜可没那么容易,便是我成国公府,也不是什么都能够弄到的。” 冯永邦送走了朱管事,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冯氏正在试穿一件冬衣,见到冯永邦过来,冯氏轻笑道:“三哥,你看,这是琳儿那孩子亲手缝制的冬衣,这针功可真不差……” 看着冯氏那一副满意的模样,冯永邦不禁笑着打趣道:“妹子既然这么满意,那就早些将那丫头娶进门便是。” 正在试穿冬衣,满脸笑意的冯氏闻言登时眼睛一亮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陛下给桓儿他们赐婚都有一些时日了,咱们的确是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将桓儿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说着冯氏脸上流露出几分期待之色道:“不行,我得找人算一算桓儿他们的良辰吉日,六礼也该考虑了啊。” 而这会儿,小太监又赶了过来道:“老夫人,英国公府的人来了。” 冯氏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盛几分,一旁的冯永邦笑着道:“不用说,这定然是英国公府的那位槿姑娘派来的。” 冯氏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英国公府的管事也带人抬着箱子走了过来。 那位管事目光一扫,立刻就看到了被放在厅中的两个大箱子,大箱子上明显有成国公府的标志。 英国公府的管事心中一动,目光一扫而过,不动声色的冲着冯氏恭敬拜下道:“见过老夫人,小的奉了我家姑娘的命令,特意为老夫人送来冬衣等物。” 显然不管是张槿还是朱琳都是见到京城大雪,特意派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了过来。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两家送礼的时间几乎没有相隔多大会儿功夫,甚至英国公府的人如果来的早那么盏茶功夫,两家人都还能够碰上呢。 冯氏笑吟吟的点头,显得非常的满意,同时也吩咐连翘准备同样的东西让英国公府的管家带回。 送走英国公府的人,冯氏原本就生出的替李桓娶亲的念头就越发的强烈起来。 看着冯永邦,冯氏不禁道:“三哥,你帮我打听一下,京中有哪家高人可以为桓儿他们挑选一个良辰吉日。” 冯永邦想了想,忽然之间道:“我还真的想到一人。” 冯氏眼睛一亮,看着冯永邦。 冯永邦笑着道:“这人听说还是桓儿向天子举荐,由天子亲自下旨自龙虎山召入京师的真人邵元节。” 冯氏闻言点头道:“龙虎山的真人?好,好,那就等什么时候天气放晴了,三哥你就去将这位邵真人请来。” 英国公府 能够被派去前往李府送礼的管事,绝对是英国公府的心腹,甚至可以说那管事本就是英国公府一脉的族人。 张岩做为英国公府的支脉族人,深得英国公府张仑的看重。 这会儿张岩正恭敬的站在张仑的面前汇报他前往李府之事。 张仑听了张岩的讲述,眉头一挑道:“你说成国公府也派了人前往李府送礼?” 张岩点了点头道:“可以肯定,那箱子上的印记就是成国公府的标记。” 张仑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这也正常,咱们能够想到,成国公府的人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趁着这个时机讨好那位老夫人。” 张岩闻言道:“都说母凭子贵,这话用在那位冯老夫人身上还真的是再恰当不过。” 张仑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这一次咱们这位姑爷可真是干下了好大的事儿啊。” 张岩做为张仑的心腹,自然清楚张仑说的是什么意思。 神色一肃,张岩道:“姑爷可真的是杀性十足啊,不但屠了鞑靼人两个万人规模的部落,劫掠了大量的牛羊、战马,更是在西安府大开杀戒,杀的人头滚滚,据说当时西安府前去观看行刑的不少人连着做了许久的噩梦。” 说着徐岩带着几分担忧看着张仑道:“姑爷这般杀性,也不知姑娘她受不受的住!” 张仑眉头一皱,淡淡的瞥了徐岩一眼,徐岩身子一僵,连忙惶恐的道:“小的失言了,请国公爷责罚。” 张仑冷冷的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中有数,等下自己去领罚。” 张岩正色道:“小的多谢国公爷。” 摆了摆手,张仑道:“去,将邵真人请来。” 张岩闻言如蒙大赦一般,连忙离去。 大雪纷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就在这苍茫天地之间,一支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队伍正缓缓前行。 大军出行,当真是繁琐至极。 先前李桓只是带领两三千人马出京,一路之上虽然说有不少的问题,但是总算是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便抵达了陕地。 可是这次率领数万兵马自陕地回返京师,这一走就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当真是超乎李桓的预料。 本来按照李桓的预计,至多一个月的时间便能够抵达京师,可是事实却是他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月,这才算是接近了京师。 数万人的吃穿用度,行走停留,修建营地等等一桩桩一件件,李桓这一路行来,真的是大涨见识,对于统军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样发生变化的不单单是李桓,就是这新征召的数万兵马经过这千里路程,同样也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眼看去,这些数个月之前还只是普通的百姓青壮,可是如今身上已经明显多了几分军伍之气,可以说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骑在战马之上,李桓遥遥看着远处盘亘于大地之上的京师,望着那风雪之中的城门,心中生出了无限感慨。 忽然之间李桓眼睛一缩,身子一颤,目光看着城门口处那一道身影,忍不住翻身下马拜下颤声道:“陛下,臣回来了!” 【万字大章送上,求订阅,月票,打赏了啊】 /67/67110/18565632.html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军功竟然没了【求订】 天地之间大雪纷飞,进了寒冬腊月,这大雪是一场接着一场,无论是城中还是城外的百姓自然不会在这种天气出来。 所以说这一日的京师城门处就显得颇为的冷清,少了往日来来往往的人流,即便是偶尔有进出之人,也是匆匆而过。 这般寒冷的天气,就算是守门的兵卒也都一个个躲在门洞里取暖。 只不过这会儿城门口处却是被一队皇城宿卫给戒严了,十几名守门的士卒被严令呆在门洞之中不准出来。 一队队的精锐士卒肃立四周,将城门口处给防守的滴水不漏。 而此时就在城门口处,一道身影正裹着一身的厚厚的裘服,站在那里,在其身旁,一名身着太监服饰的人恭敬的立在其身侧。 若是让朝中的大臣们见了,肯定会非常的吃惊,因为这站在门口处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朱厚照。 听着那大地震动越来越近,朱厚照的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忍不住向着身旁侍奉着的高凤、谷大用几人道:“是李卿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向着远处望去。 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虽然说先前已经得了探马来报知道李桓率领着数万大军已经临近京师,不过不久之前原本不大的雪花却是突然变大了许多,以至于如今竟然飘起了大雪。 本以为李桓等人行军的速度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没想到竟然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顺利的抵达了京师。 李桓远远所看到的那一道身影自然也就是朱厚照。 看着李桓在数十丈之外翻身下马向着自己拜下,朱厚照不禁大步上前,迎着风雪向着李桓走了过去。 高凤、谷大用几人见状不禁惊呼一声连忙打着伞紧跟上去,试图替天子遮挡那飘落的雪花。 同时谷大用、高凤几人忍不住道:“陛下,当心龙体啊。” 朱厚照这一两年可谓是用心修行玄武吐息法,再加上龙象波若功,有着皇家充足的资源,可谓是进步飞速,如今身体之强健,就算是修炼外家功夫十几年的人都未必能够同朱厚照相比。 虽说天寒地冻,可是朱厚照却是丝毫不受寒气侵袭。 大步上前,朱厚照一把将李桓给扶了起来,欢喜的道:“好,朕盼你归来,今日李卿你总算是归来了。” 与此同时,紧跟上来的数万大军也在各级将领的命令下齐齐向着朱厚照拜了下去。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军山呼万岁,声势震天,方圆数里之内都回荡着数万将士那中气十足的山呼之声。 这些兵卒可以说都是此番李桓自灾民之中挑选出来的,李桓赐予这些人良田、金银、粮食,可以说是救了他们一家老小,这些人对于天子、对于李桓绝对是忠心不二。 尤其是这些兵卒本就是平民百姓出身,本就性子敦厚,稍加操练训导,便可以成为一支可以为天子所依仗的雄师。 被天子给扶起来的李桓此时身上披着大氅,虽然说落满了雪花,却是丝毫不影响李桓身上那一股子英武之气。 站在天子身旁,李桓向着被大军吸引了注意力的朱厚照道:“陛下,这些便是臣为陛下在陕地所征召的五万大军。” 一个多月的行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磨砺,而这些兵卒明显是融入了自身的角色,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兵卒,所以说此刻呈现在朱厚照面前的自然是一支精神面貌令人眼睛一亮的精锐之师。 至少这些士卒所流露出来的精气神,比之先前没有经过裁汰的京营兵马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精气神来要强出太多。 所以说朱厚照越看越是欢喜,忍不住气运丹田,沉声喝道:“众将士免礼平身!” 朱厚照这一声呼喝可谓是浑厚清亮,以至于数万大军,至少前列上万人清楚的听到了天子的声音。 这些士卒听着天子的声音,心中升起无限的激动,忍不住高声大呼。 听着数万大军的呼喊之声,朱厚照热血为之沸腾,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朱厚照方才平复内心的波澜,无比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大军冲着李桓道:“李卿,京郊大营朕已经命人准备妥当,今日大雪,大军一路行军必然辛苦,当让众将士回营好生歇息才是。” 李桓冲着朱厚照躬身一礼道:“臣代众将士谢过陛下。” 说着李桓冲着任平等几名军中将领道:“任指挥使,你们带着众将士前去京郊大营,务必要将众将士安置妥当。” 任平等人肃声领命,很快数万大军以上万骑兵为先,调转了方向朝着设立在京师之外的京郊大营而去。 而朱厚照则是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大军渐渐消失在茫茫风雪之间。 李桓轻咳一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风雪甚急,大军已经走远,陛下也该回宫了。” 回神过来的朱厚照微微颔首道:“今日朕命人在宫中设了小宴为李卿你接风洗尘。” 李桓一脸感激之色道:“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这般恩宠。” 朱厚照一把拉住李桓笑道:“李卿为朕巡视陕地,铲除贪官污吏,赈济灾民,出关绞杀鞑靼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是功劳又是什么?” 天子出行并没有什么銮驾,不过也有一辆打造的颇为宽敞的马车,四马并驾而行,马车稳稳的向着皇城方向而去。 马车当中明显温暖了几分,不过无论是朱厚照还是李桓皆是修行有成,不惧风寒,但是在这马车当中却也显得颇为舒适。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马车便进了宫门,在乾清宫之前停了下来。 李桓当先从马车当中走出,然后扶着朱厚照从马车之上下来,落后朱厚照半步,走进了乾清宫当中。 乾清宫的一处偏殿之中温暖如春,君臣落座,御膳房精心调制的十几个菜肴端了上来,只是看着都令人心生口腹之欲。 因为清楚朱厚照的性子,李桓倒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放不开,一边大口吃喝一边向朱厚照讲述着他在陕地的具体见闻。 信函终究不如这般直接,再加上朱厚照不时的发问,李桓条理清晰,娓娓道来,尤其是涉及到陕地官员贪污腐败之严重程度的时候,朱厚照那怕是已经从李桓所呈上的密奏当中知晓一二,可是现在再听李桓讲述,仍然是忍不住听得气恼不已。 好一会儿,朱厚照平息了怒火道:“李卿,你同三边总督杨一清真的带领大军屠了壶里部、黑河部两个鞑靼人万人部落?”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一股凛冽的煞气一闪而逝,站在一旁的谷大用、丘聚、高凤等人皆是身子一颤,心惊李桓那身上的煞气之重。 只听得李桓缓缓道:“回陛下,壶里部同汤氏相勾结,劫了朝廷的赈济粮,以至于榆林道数万百姓生生饿死,那等场景可谓是凄惨无比,壶里部不除,臣还有何颜面见陛下。” 一直侍奉在一旁的刘瑾轻咳一声道:“前番太傅你的奏章便引得百官震动,不少官员喊着要治太傅你一个擅开边衅,破坏我大明同鞑靼两国友谊之罪……” 李桓听了刘瑾的话,嘴角露出几分不屑之色,而是看向朱厚照道:“陛下以为如何?” 朱厚照闻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眼眸之中同样闪过一丝煞气道:“李卿说的对,鞑靼人该杀。” 说着朱厚照满是不屑的道:“朝中不少大臣尽皆是胆小怕事之人,我堂堂大明难道还怕他区区一个鞑靼吗!” 刘瑾咯咯笑道:“话是如此说,可是我大明多少年没有踏足草原,以至于不少人都忘了当年太祖、太宗他们是如何驱逐胡虏,令草原之上的胡人闻我大明之名闻风丧胆,远遁千里。” 看向李桓,刘瑾道:“这些时日,弹劾太傅你的奏章一直源源不断,皆是弹劾太傅你在陕地杀戮太甚。” 李桓闻言冷笑一声道:“我看他们是看李某在陕地严查贪腐,大肆抄家灭族,生出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吧。什么杀戮太甚,说到底不就是看我杀了太多的官员吗?” 朱厚照轻笑道:“李卿大可不必在意,这些弹劾,朕已经留中不发。并且朕已经下旨训斥了这些官员。” 李桓冲着朱厚照拱手道:“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摇头道:“李卿所作所为皆是为国为民,却要为此背负杀伐恶名,朕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的话,还如何配做这大明天子。” 心中一动,李桓冲着朱厚照道:“陛下,不知朝廷可曾针对此番有功之将士的封赏拿出一个章程来?” 从他将请功的折子呈上来,差不多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了,按说朝堂之上应该已经拿出了章程才是。 若是已经有了章程的话,当初那些随自己一同前往大草原之上的将士或许能够在年前得到朝廷的封赏。 朱厚照眉头一挑道:“内阁已经派人前往陕地核查军功有一些时日了,应该有结果了吧。” 说着朱厚照目光落在刘瑾身上道:“刘大伴,你执掌司礼监,内阁那里可有结果出来?” 刘瑾闻言忙躬身道:“回陛下,司礼监并没有接到内阁转呈来的奏章啊,陛下若是想知晓具体的情况的话,老奴这就命人前去内阁问一问几位阁老。” 李桓不禁皱了皱眉头,正常来说,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朝廷需要派出人员核查军功,但是也该有一个结果了才对。 不单单是李桓皱眉,就是朱厚照也忍不住眉头一皱冲着刘瑾道:“派人去通知内阁,就说朕想知道这件事情究竟办的如何了!” 朱厚照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够拿出一个结果,但是这么长时间没有个结果,保不准就出了什么猫腻,所以朱厚照只是要内阁给他一个交代。 虽然说没有明言催促,但是只要内阁还有百官那里不是傻子,肯定能够明白,天子怒了。 吩咐完这些,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李卿尽管放心便是,朝廷绝对不会寒了将士们的一颗报国之心,该有的封赏绝对不会少。” 李桓冲着朱厚照躬身道:“臣代那些将士拜谢陛下。” 京城、猫眼巷 李府的大门口,一名仆从不时的探头向着巷子口方向望去,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踏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传来,就见风雪之中,一队十几骑顶风冒雪而来。 而那名仆从看到那一队人马,尤其是看清楚为首一人的时候,登时眼睛一亮,欢呼一声道:“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那仆从一边喊一边兴奋的向着府宅深处跑去,显然是通风报信去了。 而李桓还有那十几名亲兵护卫则是在府门之前停下,早已经听到动静的几名仆从连忙跑了过来,有人拿着伞替李桓遮挡风雪,有人拿着掸子将李桓身上的雪花掸去。 李桓看着府门,深吸一口气,大步向着府中走去。 府中早已经得知李桓回来,却被天子接进宫中的消息,虽然说知晓李桓已经回京,一颗心落下,可是不见李桓归来,冯氏、连翘等人仍然是心中挂念。 厅堂之中,连翘正陪着冯氏,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听得那仆从在厅门口道:“老夫人,公子回来了,公子他回来了!” 冯氏、连翘二人豁然起身,就听得冯氏惊喜无比的道:“桓儿回来了,快随我去迎桓儿。” 连翘连忙扶着冯氏,几名侍女也是手忙脚乱跟上。 刚走出大厅,还没有出了内院,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便映入了冯氏、连翘等人的视线当中。 相较先前,李桓的身形越发的挺拔,面容之上的那一丝稚嫩之气早已经不见,平添了几分沉稳,给人的感觉仿佛整个人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看着越来越近的李桓,冯氏脸上满是欢喜之色,就那么盯着自己的儿子,痴痴的看着。 噗通一声,李桓拜倒在冯氏近前,颤声道:“不孝儿,拜见娘亲!” 不提李桓回府,却说内阁之中,几位阁老还有一应吏员看上去显得颇为忙碌。 临近年关,朝堂之上的大小事务必然要尽可能的做出批复处理,毕竟要不了许久,就算是朝廷也要放假了。 所以说这会儿内阁之中一片忙碌之像。 忽然之间,一名小内侍匆匆而来,一名吏员看到来人忙迎了上来。 那小内侍乃是刘瑾身边的心腹,常常在司礼监以及内阁之间来回跑传达消息,所以说内阁之中不少人对其都不陌生。 那吏员忙道:“小刘公公,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随便差遣个人过来就是,怎么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话是如此说,可是那吏员神色却是凝重了几分,这位小刘公公可是刘瑾的干儿子,等闲情况下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劳烦不了这位出马。 现在这位亲自前来,说不得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同宫中的那位有关。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小刘公公瞥了那吏员一眼道:“带我去见几位阁老。” 吏员闻言连忙引领着小刘公公奔着首辅李东阳所在偏厅而去。 李东阳正在批阅着几分地方上呈上来的奏报,忽然之间耳边传来小刘公公的声音道:“奴婢见过首辅大人。” 李东阳抬起头来,看到小刘公公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看着小刘公公道:“原来是小刘公公啊,不知小刘公公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小刘公公轻咳一声道:“首辅大人,陛下今日问起陕地奏报军功之事,兵部还有五军都督府可曾拿出一份章程,陛下说了,明日几位阁老最好是给陛下一个交代。” 李东阳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捋着胡须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为了此事,老夫知晓了。” 小刘公公看了李东阳一眼,躬身一礼道:“既如此,奴婢便告退了。” 目送小刘公公离去,李东阳神色一肃冲着边上一名吏员道:“去将杨阁老、王阁老、刘阁老他们请来。” 很快就见杨廷和、王阳明、刘宇闻讯而来。 看着李东阳,杨廷和面露几分郑重之色道:“陛下问及李太傅奏请的军功封赏之事了?” 王阳明、刘宇则是神色颇为平静,显然方才他们已经从吏员口中获知是怎么一回事。 李东阳看了几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陛下说了,明日我们要给他一个交代,大家来议一议,到时候我们要如何回复陛下。” 刘宇冷笑道:“还能如何回复,兵部、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人咬死了李太傅所奏报之军功查无实证,不以军功算之。” “哼哼,咱们要是敢这么奏于陛下,到时候陛下震怒,这锅刘某可不背。” 李东阳的目光落在王阳明身上。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道:“兵部、五军都督府的人做的有些过了,就算是想要打压李大人,也不该去针对那些边镇的将士,去否定人家拿性命拼来的军功。” 李东阳轻咳一声,脸上露出几分苦笑看向杨廷和道:“介夫,你以为如何?” 杨廷和皱了皱眉头道:“兵部、五军都督府的人回来也说了,李太傅奏请的军功之中提及斩杀多少的鞑靼人,可是他们前去陕地查验,却查无实证,除了一些得自草原的牛羊之外,根本就没有鞑靼人的首级为证。” 说着杨廷和看了众人一眼,神色郑重道:“我大明素来以军功为重,军功不可滥赏,无有实证之下,兵部、五军都督府驳回李太傅奏请封赏也不是没有道理和依据。” 刘宇不屑道:“那等情形之下,既要将战利品带回,又要防备鞑靼人的追击,那些将士哪里有心思和功夫去将鞑靼人的脑袋带回来。壶里部、黑河部是不是被灭,只需要派人去打探一下就可以知晓,而兵部、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人却是非要见到鞑靼人的首级才算作军功,这岂不是有些强人所难吗?” 李东阳看了几人一眼叹了口气道:“罢了,明日将兵部左右侍郎、五军都督府那几位前去陕地的都督签事唤上,大家一起进宫面见陛下。” 兵部 左侍郎于芳、右侍郎陈炜正看着面前的吏员,听了吏员的传话,皱了皱眉头,微微颔首道:“告诉首辅大人,我等明日会应召入宫觐见陛下。” 吏员离去,兵部之中,几名郎中、员外郎皆是将目光投向了于芳、陈炜二人,虽说如今兵部由阁老刘宇遥领,但是刘宇兵部直接管辖兵部,并非是坐部的堂官,再加上兵部上下有意无意的排挤架空刘宇。 所以说兵部之中,真正当家做主的其实就是左右两位侍郎。 一名员外郎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向着于芳道:“大人,咱们此番驳了李桓的奏请,恐怕到时候这位李都督不肯善罢甘休啊。” 于芳淡淡道:“那又如何?你们说说看,咱们是不是一切皆是按照大明军法办事,可有一丝违背大明军法之处?” 众人眼睛一亮,一人捋着胡须笑着道:“大人所言甚是,我等派人前去查验,既无实证,这军功自然不成立,李大都督就算是不同意,便是将官司打到陛下那里,我们也是无错。” “对,我们又没有犯错,又有何惧。” “陛下总是要讲道理吧,想要封赏可以,拿出军功实证来。” 一时之间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家神情显得颇为振奋。 于芳看了陈炜一眼道:“陈大人,明日我们便据理力争,军功不可烂赏,看李桓有何话可说。” 五军都督府 本来五军都督府是用来调度大明兵马的军事机构,素来都是由勋贵兼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 只可惜自土木堡一役之后,勋贵集团元气大伤,以至于兵部将兵马大权收归兵部,五军都督府如今也就剩下了个空架子,而且万事皆是以兵部为首。 按说李桓身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也算是五军都督府的一员,那么五军都督府派去调查军功的人员天然的应该站在李桓这一边才是。 但是五军都督府走已经被文官集团所分化拉拢,一部分勋贵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者为了子孙后代的利益,选择同文官集团站在一起。 况且就算是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出身勋贵,可是真正做事的中低层的官员吏员却是出身于文官集团,这就使得整个五军都督府沦为了兵部的附庸一般。 陕西都指挥使司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之中的右军都督府,而右军都督府都督正是长阳侯宋镇。 长阳侯宋镇蒙父辈余荫,早早的投向了文官集团,所以在文官集团的支持下,荣任右军都督府都督,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形下,右军都督府派出的官员又如何会站在李桓这一边。 长阳侯府 长阳侯宋镇看着一名心腹,皱眉道:“你说几位阁老传话说明日让我等进宫,面见天子,奏秉大都督李桓奏请边军封赏之事?” 心腹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 宋镇沉吟一番道:“本候知晓了。” 三边之地,总督府衙门 杨一清背着双手站在那里,几名边镇将领正站在杨一清身旁。 寒风呼啸而过,杨一清开口道:“草原上的鞑靼人可有什么异动?” 一名将领开口道:“回大人,半月之前,天降大雪,草原之上大雪覆盖,寸步难行,原本有意调集人马南下报复的鞑靼人已经错过了时机,就算是想要南下,也只能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了。” 杨一清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边镇之地还有时间准备。” 说着杨一清回身过来,看了众人一眼道:“来年那位一统鞑靼各部的达延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又将有一场大战,本督希望诸位将军回到各自驻地之后能够提高警惕,勤加操练兵马,若是能够立下军功,本督必然会为诸位向朝廷请功。” 一众将领齐齐道:“末将等谨遵大人令。” 游击将军李武却是皱了皱眉头看着杨一清道:“大人,钦差李大人先前替我们上的请功的奏章,按说早就到了朝廷那里才是,可是这都多久了,为何朝廷的封赏还迟迟没有下来?” 一位指挥使闻言点头道:“还有就是不久前兵部、右军都督府派来的那些官员一个个的吹毛求疵,非要咱们将斩杀的鞑靼人的脑袋拿出来给他们查验。” 说着那指挥使直接破口大骂道:“我去他娘的鞑靼人的脑袋,他们也不想一想,壶里部、黑河部都被踏平了,这等草原上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视而不见,非要逼着我们拿出鞑靼人的脑袋,他们这根本就是想要抹杀将士们拿性命搏来的军功啊。” 其余的一众将领闻言皆是面露不虞之色,他们这些边镇将领,不说所有人,至少大多数还是有几分血性的。 涉及到军功封赏,由不得这些军中将领不看重。 毕竟军功也是他们这些边军将士立足的根本,若是朝廷随意抹杀他们的军功,那么他们提着脑袋同鞑靼人拼命还有什么意义? 一道道的目光落在杨一清身上,杨一清既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又是陕西巡抚,在朝中也是有人脉,有关系的。 往常军功奏上去,朝廷很快就会将封赏批复下来,唯独这次,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动静,这就由不得这些将领心生疑虑了。 杨一清轻笑一声道:“或许是这次的军功太大的缘故,朝堂之上诸公须得好生商议才能够拿出一个封赏的章程出来。因此时间拖的久了些,不过大家大可以放心,大家所立下的军功,任何人都无法抹杀,否则便是本督也不答应。” 说着杨一清看着众人道:“别忘了,钦差李大人可是天子近臣,料想如今李大人已经回京,必然会督促朝廷将封赏下发下来。” 听杨一清这么说,一众将领脸上皆是露出兴奋以及期待之色。 就如杨一清所说,这次的功劳可是一点都不小,他们之中不少人怕是都能够凭这次的军功升上一级。 看着一众将领各自返回驻地,杨一清的面色却是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杨一清可不是这些没有多少花花肠子的军中将领,其实从一开始军功封赏久久没有消息,杨一清便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便有朝廷派下来的兵部、五军都督府的官员查验军功,而且在查验军功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种种异常,杨一清都是看在眼中。 以杨一清的政治素养,杨一清看的分明,朝堂之上怕是有人在针对李桓,所以在李桓奏请的军功上动起了心思。 李桓乃是天子近臣,得天子看重,虽然说办了几起大案,但是却是缺少真正能够让其立足朝堂,并且能够服众的功劳。 这一次李桓赈济灾民有功,但是这功劳却远远无法同李桓率领大军杀入草原,屠灭两个鞑靼人部落的功劳相比。 大明只有军功方才能够封侯,上百年来,真正能够凭借着军功封侯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显然有些人是不可能答应让李桓这一份军功坐实的,否则有了军功在身,李桓在朝堂之上可就有了底气。 一声轻叹,杨一清的目光不禁投向了京师方向。 猫眼巷,李府 书房之中,李桓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陪着冯氏用了晚饭,此时正在书房之中歇息。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陈克带着一身的风雪走进了书房当中。 一旁的曹雨将陈克手中的大氅接过,而陈克上前冲着李桓一礼道:“下官见过大人。” 李桓微微摆了摆手,轻笑道:“坐下说话。” 待到陈克落座,李桓这才道:“让你在这大冷天冒着风雪跑来见我,却是本官的不是了。” 陈克闻言忙道:“大人这是哪里话,您一声召唤,属下自当前来。” 示意陈克用茶,李桓神色一正道:“此番召你来,主要是想要问你,本官离开的这些时日,京师之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陈克将茶盏放下,脸上同样露出几分正色,看着李桓道:“回大人,京师之中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朝堂之上,刘瑾公公手下几名得力的干将被文官集团的人抓住了把柄贬官去职,以至于朝堂之上,刘瑾公公手下可用之人又少了几人。” 李桓眉头一挑,虽然说当初刘瑾侥幸逃过一劫,可是先前投靠他的那些官员却是不少直接死在了牢狱之中,以至于刘瑾出了牢狱之后,重掌司礼监却发现先前所培植的心腹党羽竟然死伤大半。 现在听陈克这么说,很明显,刘瑾在朝堂之上怕是已经不复当年之声势,已然落在了下风。 又听陈克讲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李桓一只手在桌案之上轻轻的叩击着,忽然之间抬头看着陈克道:“本官为边镇将士请功的奏章,为何迟迟没有一个结果,其中到底是何缘由?” 陈克闻言当即身形一挺,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道:“属下早就派人打探,却是发现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似乎都有意无意的排斥大人,许多官员并不想大人这一份军功坐实,因此兵部、右军都督府的人在陕地查验,直接以查无实证,否定了大人的请功奏章。”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忍不住冷笑道:“好,好,他们可真是好胆,竟然连边镇将士拿性命拼搏换来的军功都要当做攻讦同僚的工具,他们就不怕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引发兵乱吗?” ps:推荐一本好友的新书《我叫埼玉,不是唐僧》,老作者了,值得期待。 /67/67110/18576674.html 第二百三十九章 臣以为李桓虚报军功【求订】 感受到李桓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无形的煞气,陈克不禁心中凛然,同时暗暗的为兵部、右军都督府的那些人感到几分同情。 你说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得罪自家这位杀伐由心的指挥使大人。 对于李桓的性子,陈克这几年之间还是有着几分了解的。 一般来说,李桓不管是杀人还是抄家灭族,那都是按照大明法度行事,几乎从来不做大明法制之外的事情。 但凡是被李桓所杀之人,皆是师出有名,可以说都有自身的取死之道。 只是这次兵部、右军都督府驳回李桓请功的奏章,这显然就是在打脸李桓。 不过有一点陈克却也清楚,真要说起来的话,在李桓手中吃了这么多次的亏,甚至被李桓给杀的人头滚滚,文官集团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找李桓的晦气,并且将把柄送到李桓的手中。 而这次兵部、右军都督府看似不讲道理的驳回李桓的请功奏章,但是如果仔细品味的话却能够发现,文官集团的所作所为也都是合情合理,一切并没有什么违规之处。 兵部、右军都督府两大衙门派人前去核实军功,这一点任是谁都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总不能李桓递上一个请功的奏折,朝廷就不管不问,直接通过,这根本就不现实。 而兵部、右军都督府的人派人前去,其他不说,单单是卡着鞑靼人首级这一点上面,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虽然奏章之上说李桓联合杨一清带领大军出关屠了鞑靼人两大万人部落,可是鞑靼人的首级何在? 大明军功可是需要有实证的,没有首级,就等同于没有军功,所以说兵部、右军都督府拿这点来驳回李桓的请功奏章,也是合情合理。 眼中带着几分忧虑之色,陈克低声道“大人,兵部、右军都督府的人只是向边军将士索要鞑靼人的首级,但是……” 李桓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当初只想着如何轻装简从的应对鞑靼人了,屠灭壶里部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砍了鞑靼人的脑袋,只想着如何带走战利品,如何应对随时可能会追上来的鞑靼人援军。 后来踏平了黑河部落,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只是一把大火烧了黑河部落驻地,也没有砍了鞑靼人的首级。 本来以为灭了两大部落,这么大的事情,只要稍加打探就能够证明的事实,再由他出面请功,封赏那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下来吗。 只是出乎李桓的预料,在他看来本就不是什么难事,结果却是被人抓住机会,硬是卡住了这一点。 真要说起来的话,兵部、右军都督府卡住这一点,就是李桓也无从反驳。 深吸一口气,看了陈克一眼,李桓一只手在桌案之上轻轻叩击着,只是淡淡道:“此事本官已经知晓,他们想要抹去边镇将士拿性命拼搏来的军功,那也要看李某答应不答应。” 李桓又留陈克询问了一些事,直到天色昏沉,陈克方才离去。 京师之中最是藏不住什么秘密,更何况还是事关李桓,再加上不久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军功核准之事。 可以说就在不久之前,前往陕地核查的兵部、右军都督府的官员回京之后,直接否定了李桓的请功奏章,不少知晓此事的官员便暗暗等待着看李桓的笑话。 如今李桓回京,果不其然,就如他们所预料的一般,李桓面见天子,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情。 而天子也同样重视这件事情,将旨意下到了内阁,命内阁给出一个交代。 陈克进入李桓府邸,自然是落在不少人的视线当中,不过许多等着看李桓笑话的人却是一点都不慌。 其中的具体缘由,该知道的都知道,这些官员很清楚兵部、右军都督府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将官司打到天子面前,李桓也很难占到什么道理。 所以说不少人眼见陈克进入李府,也丝毫不在意,就算有锦衣卫通风报信又如何,任是谁都改变不了兵部、右军都督府的决议。 就在京城之中不少人等着看李桓笑话的时候,李桓却是被冯氏给唤了过去。 冯氏所居的院落当中,李桓颇为恭敬的坐在冯氏的身边,看着冯氏笑道:“娘亲唤孩儿前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冯氏那一副神色严肃的模样,李桓心中自然是颇为好奇。 冯氏看了李桓一眼,轻咳一声道:“桓儿,你如今年岁几何了?” 微微一愣,李桓当即便道:“孩儿今年已有二十岁了,不知娘亲……” 冯氏不等李桓将话说完便道:“你还知道你都二十岁了,别人家的男娃,十四五岁便已经娶妻生子,你现如今都二十岁了,你来告诉为娘,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成家立业,为我李氏传承香火,延续子嗣?” 李桓闻言不禁露出几分诧异以及苦笑,显然是没有想到冯氏这么郑重其事的唤他过来,却是为了这件事情。 当然李桓并不是觉得冯氏有些小题大做,毕竟在这个时代,如他这般年纪还没有成亲的的确是不多,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李氏一脉本就人丁单薄,到了他这里,更是只有他一人。 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李家可就真的要绝嗣了,倒也怪不得冯氏会这么的忧虑和着急。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李桓向着冯氏躬身拜了拜道:“孩儿让娘亲费心了。不过陛下既然已经下旨赐婚,到时候选一个良辰吉日,孩儿成亲便是。” 冯氏闻言登时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和惊喜的看着李桓道:“这么说桓儿你答应成亲了?” 前两年冯氏也不是没有催促过李桓成亲,但是李桓表现的并不是特别的乐意,任凭他催促,李桓都没有给他一个准话。 如果不是先前天子赐婚的话,说不定冯氏已经急着给李桓物色成亲的对象了。 现在看着李桓答应成亲,可想而知冯氏心中到底有多么的惊喜了。 李桓看着冯氏那一副惊喜的模样,心中一叹,微微点了点头道:“孩儿答应了。” 冯氏当即便满脸欣喜的冲着李桓道:“好,好,娘亲已经请了邵元节邵真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年后正月初九,正是上上的大吉之日,不知桓儿你以为如何?” 李桓微微错愕,显然是没想到冯氏竟然连良辰吉日都选好了,不过看着冯氏那一副开心的模样,李桓想了想点头道:“孩儿听娘亲的。” 可以说这会儿冯氏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怎么看李桓怎么顺眼,当即便道:“桓儿你放心便是,成亲之事,娘亲一定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你只需要到时候拜堂成亲便是。” 当李桓从冯氏所居的小院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的连翘便迎了上来。 一脸柔情的连翘向着李桓道:“公子,洗澡水已经帮公子准备好了。”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李桓这一别足有数月,这一夜,小院之中隐隐有若隐若现的啜泣声传出,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一轮红日初升,飘洒了一天的大雪总算是停了下来。 长街之上许多百姓正忙碌着清扫积雪,而这会儿十几辆的马车早早的便停在了宫门之前。 宫门之前的小广场之前,一名名的官员站在那里。 这些人任何一位都是朝中的重臣,以首辅李东阳为首,内阁几位阁老都在,除此之外就是兵部、右军都督府的几名官员。 甚至还有都察院的几名御史,这些人之中,不少都是先前前往陕地核查军功的官员,再加上各部的主官,近二十多名的官员,此刻正在宫门之外候着。 吱呀一声,宫门开启,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宫门口处,不是随侍天子的高凤又是何人 高凤淡淡的看了宫门前的一众官员一眼,声音颇有些尖锐的开口道:“诸位大人,陛下召见,且随咱家来吧,” 不管心中对高凤观感如何,哪怕是心中无比厌恶高凤,但是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冲着高凤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谢。 一众官员紧随高凤身后进入了皇城之中。 皇城之中银装素裹,一条已经被清理出来的小道蜿蜒曲折通往乾清宫御书房所在。 御书房之中 朱厚照正坐在那里,喝着一碗莲子粥,随着一碗热粥下肚,朱厚照感觉浑身泛起一股暖意。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就听得高凤的声音响起道:“陛下,诸位大人奉诏而来,求见陛下。” 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侍从将面前的饭菜收拾下去,然后又接过湿热的毛巾擦了擦手,漱口之后,这才端正身形,缓缓开口道:“准!” 丘聚当即便尖声道:“陛下口谕,准!” 随即就见李东阳为首,一众官员缓缓走进御书房当中,向着朱厚照拜了下去。 朱厚照淡淡的扫了一众人一眼,摆手道:“诸位卿家不必拘礼,免礼平身吧。” 待到一众人起身之后,朱厚照神色一正,看着众人道:“今日朕召诸位卿家前来,只为了一件事,这件事不用朕说,你们也应该清楚。” 说着朱厚照看向李东阳道:“李卿家,谁来给朕解释一下,为何李桓卿家所奏请的军功奏章,至今迟迟没有一个结果,兵部、五军都督府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就是你们的办事效率吗?” 看得出朱厚照有些恼火了,他当时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在朱厚照看来,既然有请功的奏章,那么内阁那里派人核实一下,然后按照章程封赏便是。 这等事情自有流程,他根本就用不到他这位天子去关注,要是连这种事情都要他时刻盯着的话,那他就算天天不休息,也绝对又处理不完的国家大事。 可以说在朱厚照看来,那么长时间过去,可能封赏早就已经安排下去了,但是昨日李桓的询问让朱厚照恍然发觉,感情都这么久了,这件事情还没有处理。 在李桓面前,面对着李桓,朱厚照好歹也是要面子的,竟然连李桓请功之事都没有处理妥当,朱厚照当时心中便生出了几分火气来,只不过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回想起昨日李桓那一副惊讶与错愕的模样,朱厚照心中的火气便是越盛了几分,所以说这会儿看着兵部、五军都督府的官员,登时便是火不打一处来。 一众官员如何看不出朱厚照这是发火了,几人心中凛然,李东阳轻咳一声道:“陛下息怒,此事另有隐情,还需兵部、五军都督府向陛下解释。” 朱厚照冷哼一声,目光落在了兵部还有五军都督府的几人身上。 兵部左侍郎于芳轻咳一声,上前一步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臣于芳拜见陛下。” 朱厚照淡淡的瞥了于芳一眼道:“于卿家,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兵部如今应该是由于卿家你来署理吧。” 于芳连忙道:“回陛下,臣只不过是左侍郎而已,兵部如今归内阁刘宇刘阁老遥领,具体事务倒是由臣等管理。” 朱厚照盯着于芳道:“那么于卿家给朕说说看,先前李桓卿家为边军将士请功之事,兵部可有什么章程吗?” 于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朱厚照道:“回陛下,请恕臣等斗胆,李桓大人的奏章,兵部、五军都督府极为重视,当时便派人前去陕地核实,只是……只是……” 朱厚照淡淡的瞥了于芳一眼,显得极为平淡的道:“只是什么,说。” 于芳咬牙道:“只是经过兵部、右军都督府派去的官员核实,李桓大人所奏军功,大有可疑之处……” 朱厚照眉头一挑,盯着于芳似笑非笑的道:“哦,于卿家的意思是说,李卿有谎报军功的嫌疑了?” 于芳连忙摇头道:“臣不敢,李桓大人有没有谎报军功臣不清楚,但是臣所言皆是有凭有据。” 就见于芳一脸正色的道:“兵部、右军都督府派去的官员前往陕地核查军功,却是发现李桓大人奏章之上所言斩杀鞑靼人上万人之多,可是核查的官员却没有见到一具鞑靼人的尸体,更不要说是鞑靼人的首级了。” 听于芳这么说,朱厚照的脸色颇为难看,他又不是傻子,已经明白过来兵部、五军都督府为什么会卡着李桓的军功奏章了。 于芳冲着边上几名官员道:“苏泰、庞英,你们几人给陛下说一说看,你们前去核查,结果如何?” 苏泰乃是兵部的郎中、庞英则是右军都督府的一名都督签事,皆是各自衙门中的核心人员。 二人走了出来,向着天子一礼道:“回陛下,臣等奉命前去核查军功,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然而立下军功的边军将士却是拿不出鞑靼人的尸体或者首级做为实证,按照大明惯例,没有实证,皆不予采信,所以臣等怀疑,李桓大人有虚报军功之嫌疑。” 好家伙,这一开口便直接给李桓扣上一定虚报军功的帽子,一旁的刘宇、王阳明闻言不禁眉头一皱,向着苏泰、庞英乃至于芳、陈炜几人看了过来。 而朱厚照听了几人的一番话更是面色一变,带着几分阴沉之色,冷冷的看着庞英、苏泰几人。 天子的反应看在众人眼中,不过庞英、苏泰等人却是面无惧色,甚至昂起头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等并无虚言,实在是没有实证可以证明边军士卒斩杀了鞑靼人。” 嘭的一声,朱厚照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豁然起身,居高临下大声喝道:“荒唐,真是荒唐,你们可真是令朕失望啊。” 众人连忙噗通一声拜倒于地向着朱厚照叩首以拜道:“臣等不敢,陛下息怒。” 朱厚照起身行至众人近前,冷冷的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李卿率领数千边军,踏足草原,夷灭壶里部、黑河部两个鞑靼人万人部落,这么大的事情,朕就不信你们查不到。还有边军将士所缴获的数万牛羊乃是上万的战马,虽没有鞑靼人的尸体为证,可是这些也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吧。” 说着朱厚照一甩衣袖,冷笑道:“可是你们却是对此视而不见,难不成你们都是瞎子、聋子不成?” 一众官员拜倒于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道:“陛下,李桓李大人求见。” 朱厚照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一眼道:“传。” 很快就见一道身影走进了御书房当中,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一身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官服的李桓大步走了过来,带着几分威仪,目光扫过拜倒在地的一众官员,李桓神色不变向着朱厚照一礼道:“臣李桓,拜见陛下。” 朱厚照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道:“李卿不必拘礼,快起身吧。” 李桓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众官员一眼道:“陛下,这是……” 朱厚照轻咳一声道:“李卿来的刚好,朕正在询问先前李卿为边军请功之事进展如何。” 李桓微微一笑看着一众官员道:“想来这几位大人应该就是兵部、右军都督府的几位了。” 于芳、陈炜、庞英、苏泰几人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来,只听得于芳淡淡的道:“正是下官等。” 李桓含笑道:“那么李某却是要代边军的将士问一问诸位大人,为何关于边军将士的封赏,迟迟没有一个结果?” 陈炜冷哼一声道:“朝廷自有法度,兵部、右军都督府核验之下,发觉李大人你有虚报军功之嫌疑……” 李桓闻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下一刻一股煞气弥漫开来,就见李桓面色一寒,上前一步盯着陈炜冷笑道:“诸位针对李某,李某却也无话可说,但是尔等竟然为了一己私利,竟凭空抹杀边军将士的功劳,尔等就不怕此举寒了边军将士的一颗心,不怕引发兵乱吗?” “他们敢!” 于芳直接冷哼一声,满是不屑的道。 李桓盯着于芳道:“他们提着脑袋挣下的军功,结果就凭你们一张嘴,说没了就没了,诸位心中就真的无愧吗?” 于芳昂着头斩钉截铁的道:“我等皆是依照法度办事,李大人莫要凭空污人清白,我等从来都是秉公而断,绝没有针对李大人的意思。” 陈炜几人也是点头道:“我等与李大人无冤无仇,又怎么可能会针对李大人,而且李大人也说了,事关边关将士军功,我等纵是有天大的胆子,又岂敢乱来!” 十几名官员齐齐向着朱厚照叩拜道:“还请陛下为我等做主,我等绝无徇私之处,更不是针对李桓大人。” 朱厚照面色阴沉的盯着于芳等人道:“数万缴获的牛羊战马难道不是实证,尔等非要鞑靼人的尸体首级方才算作军功不成?” 于芳恭敬的道:“牛羊战马可通过交易获得,然则鞑靼人的首级却是不可,军中自有规矩,若要论功,必须要有鞑靼人的尸体首级。” 说着于芳看向李桓无比镇定的道:“李大人说边军屠了壶里部、黑河部,人证、物证何在?李大人贵为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想来也清楚我大明军功最重,所以对于军功核定也最为严格,所以此番我兵部、右将军都督府联合核查,决定驳回李桓大人请功奏章,还请李大人理解。” 李桓神色一片漠然,盯着于芳等人,好一会儿方才吐出一口气,脸上渐渐的露出几分异样的笑意道:“好,好,诸位大人真是恪尽职守,铁面无私啊。” 于芳几人淡淡道:“李大人谬赞了,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当恪守本分,为朝廷,为陛下,为大明尽心尽力。” 朱厚照不禁面带忧色的看向朱厚照。 于芳等人占着道理,甚至还摆出一副忠心为国的架势,就算是他这位天子也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桓忽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一众人道:“不就是证据吗,那么李某给你们证据便是。” 李桓大笑,众人心中一惊,还以为李桓是被于芳几人的话给气的失态了,可是听到李桓的话,不少人皆是一愣,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带着几分疑惑看着李桓。 于芳等人心中更是一紧,他们可是笃定了李桓没有任何的办法的,毕竟他们已经打听清楚,李桓带人回来的时候,可是没有带回鞑靼人的一具尸体,一颗头颅,只要他们咬死了这点,便是李桓也没有任何办法将这一份天大的功劳坐实。 只是这会儿看着李桓,不知道为什么,于芳等人心中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难道说他们疏忽了什么,还是说李桓真的有什么证据吗? 朱厚照更是一脸惊喜的看向李桓,他方才可是被于芳等官员给气的不轻,尤其是看到李桓也被于芳等人为难,心中更是有气无处宣泄。 这会儿忽然听李桓开口,朱厚照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看着李桓道:“李卿,你真的有证据?” 【求订,月票啊。有木有月票呢。】 7017k /67/67110/18606719.html 第二百四十章 就是报仇不隔夜【求订】 李桓冲着朱厚照微微躬身一礼道:“回陛下,臣还真的有证据。” 方才被于芳等人的一番说辞给气的不轻的朱厚照闻言顿时大喜道:“好,既然有证据,李卿快将证据拿来,也好给他们这些人看一看。” 说着朱厚照带着几分怒意道:“明明是大明边军屠灭了鞑靼人两个部落,结果竟然因为没有带回鞑靼人的尸体、首级,竟然会被你们认定为虚报军功,简直荒谬至极,现在李卿有证据,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于芳、陈炜等人的目光皆是盯着李桓,眼中满是惊异以及不信神色。 三边之地那些将士都没有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他们还真的不信李桓能够拿出什么证据。 至少在他们看来,李桓这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甚至起初的惊讶过后,几人还有些好奇,李桓到底能够拿出什么证据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桓向着站在一旁的丘聚道:“丘老哥,烦请你亲自走一趟,去宫门处将那些人带来。” 丘聚闻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道:“李兄弟尽管放心便是,咱家这就去带人。” 只看丘聚的神色反应,显然是对于李桓的举动并不觉得惊讶和奇怪,似乎是知晓些什么。 朱厚照眼中忽然之间闪过一丝明悟之色,先前他曾派丘聚前往陕地给李桓传旨,算一算时间的话,恰好正逢李桓带领人马杀入草原归来,而且丘聚也是同李桓一起归来。 这种情况下,想来没有几个人比丘聚更清楚李桓从草原上带回了什么,又带了什么回京。 杨廷和、李东阳等人似乎是也想到了这些,不由的神色古怪的看向李桓。 反倒是李桓则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站在那里,看向于芳、陈炜等人的目光当中带着几分不屑之色。 宫门外,十几名锦衣卫正押着几人,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同汤氏勾结的壶里部族长阿里哈以及十几名壶里部的头人。 当初李桓下令屠戮壶里部,阿里哈还有这些头人侥幸逃过一劫,李桓也没有杀了这些人,反而是带着这些人返回京师。 本来李桓都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之所以没有杀了这些人,无非是李桓说过,他要让阿里哈等人看一看,他李桓如何让那位达延汗无功而返的。 昨夜得知了兵部、右军都督府的人竟然拿边军军功的真实性说事,李桓便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应对兵部、右军都督府的质疑。 当时李桓便想到了被他带回京,几乎被他给忘了的阿里哈等人。 所以说李桓进宫之前便命人带上了阿里哈等人在宫门之外等候着。 这些人甚至由陈克这位锦衣卫高官亲自带人看管。 看着那紧闭的宫门,陈克脸上洋溢着几分笑意,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本来他还担心呢,可是得知李桓竟然带回了阿里哈这些壶里部的头人,陈克就知道这次兵部、右军都督府的一些人要倒霉了。 吱呀一声,宫门开启,一道身影出现。 丘聚的目光落在陈克的身上,尤其是目光扫过站在那里的阿里哈几人的时候,丘聚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李桓将阿里哈几人给带了过来。 见到丘聚,陈克连忙施礼道:“见过丘大监。” 丘聚微微一笑道:“带上这些人,随咱家入宫见驾。” 乾清宫,御书房 御书房当中气氛有些凝重,大家都静静的等待着,不单是朱厚照,就是于芳等人也都在等着李桓将所谓的证据带来。 只是这会儿于芳等人明显有些慌了,尤其是看到李桓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们心中越发的没有底气起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丘聚躬身走了过来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壶里部头领阿里哈以及十几名头人尽皆带到。” 朱厚照闻言登时眼睛一亮,下意识的看了李桓一眼,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将一个万人部落的鞑靼人高层给抓了过来。 要知道草原上的鞑靼人本就极难对付,尤其是鞑靼人的高层,更是难以抓到,毕竟但凡是有不敌的迹象,这些鞑靼人就会远遁千里,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可是现在李桓竟然抓住了壶里部的头领还有头人,这如何不让人感到惊讶。 “不可能……” 几乎是本能一般,于芳、陈炜几人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他们相信李桓能够带人屠灭一个鞑靼人部落,可是在他们想来,李桓能够屠了壶里部大部人的鞑靼人,但是绝对拿不住鞑靼人的高层。 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带着几分笑意点头道:“带人进来。” 几名锦衣卫推搡着阿里哈等人走进御书房当中,随着十几人进入御书房,原本宽敞的御书房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被推搡进来的阿里哈等人。 阿里哈这些人一看就是草原上的鞑靼人,再加上这些人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气质,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出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 众人打量着阿里哈几人的时候,阿里哈这些人也同样好奇的打量着御书房当中的一众人。 自从被押送进入京城,阿里哈等人就像是看花了眼睛一般,只感觉这京城之繁华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虽然说他们在草原上也曾听闻大明乃是繁华之地,占据了天下最好的所在,是天下之中心,为万邦所朝拜。 但是阿里哈等人也没有想到,大明竟然会是如此的繁华景象,尤其是当他们被带进这天子所居的紫禁城的时候,阿里哈等人真的是被镇住了。 那煌煌大气,庄严肃穆的殿宇楼阁,让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世间竟然还有这般的所在。 就在阿里还等人失神的时候,李桓冷哼一声道:“大胆阿里哈,尔等见到大明天子,还不速速拜见。” 被李桓一声断喝惊醒过来,阿里哈等人目光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当看到朱厚照的时候,阿里哈先是一愣,紧接着忍不住大笑道:“原来大明的天子竟然只是个半大孩子啊……” “大胆!” 李桓抬脚便踢在了阿里哈的膝盖之上,顿时膝盖碎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听得阿里哈惨叫着跪在地上。 那几名头人也是吓了一跳,不等李桓动手,一个个的噗通跪倒在地,带着几分惊惧道:“见过大皇帝陛下。” 朱厚照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惨叫不已的阿里哈,对于方才阿里哈的失礼他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反而是看着阿里哈道:“你便是壶里部的头领吗?” 膝盖处传来的剧痛令阿里哈脸上布满了冷汗,此刻闻言,咬牙切齿的抬头盯着朱厚照颤声道:“我就是壶里部的头领阿里哈,大明天子你要杀就杀,你们大明竟然屠我壶里部,我家可汗绝对不会罢休的。” 就在这个时候,于芳忽然之间大叫道:“不可能,他们绝对不可能是鞑靼人的头人……” 显然于芳等人有些慌了,这些人的身份如果坐实了的话,那么他们先前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做了无用功,而李桓那军功岂不是要坐实了吗? 李桓见状不禁眉头一皱,反倒是阿里哈闻言,带着几分嘲讽看着于芳几人道:“你竟然怀疑我们的身份,不过也无所谓了,来年大汗率领我草原上的勇士杀入大明之时,你便知道我们是何身份了。” 李桓向着一旁的陈克微微点了点头,就见陈克一挥手,一个包裹被丢了出来,包裹散开,一样东西映入众人眼帘之中,赫然是一方银质印信,这印信造型颇为奇特,好似一只仰天长啸的苍狼。 李桓淡淡的道:“诸位,这是什么,想来大家都应该不陌生吧。” 李桓的目光从在场一众官员的身上扫过,而这个时候,于芳等人看到那银质的苍狼的时候,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而这会儿杨廷和捋着胡须缓缓开口道:“若是杨某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位一统鞑靼部各部的达延汗特意铸造出来,分封各部头领的信物。” 李桓看了杨廷和一眼淡淡道:“不错,这银质狼印正是壶里部头领的信物,此信物正是由达延汗所赐,足可以证明这些人的身份。” 说着李桓盯着于芳等人道:“于侍郎、陈侍郎,你们还有何话可说?我大明边军屠灭鞑靼人壶里部、黑河部的军功,可属实否?” 听着李桓的质问,于芳、陈炜等人低着头没有开口,反倒是强忍着剧痛的阿里哈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壶里部被屠灭一族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大明朝廷竟然还有人不信,甚至还想抹杀那些将士的军功……” 看阿里哈那一副嘲讽的模样,朱厚照的面色不禁阴沉无比的冲着于芳、陈炜等人喝道:“于芳、陈炜,你们太让朕失望了。” 说着朱厚照沉声道:“传朕旨意,革去于芳、陈炜等人官职,着兵部、五军都督府立刻拟定封赏事宜。”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刘宇等人的身上,看着刘宇道:“刘阁老,此事由你来亲自督办,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做出决断,年前务必要将封赏下发。” 刘宇沉声道:“臣领旨。” 朱厚照一甩衣袖道:“若是无事,诸位卿家都散了吧。” 一众人向着朱厚照拜了拜,这才缓缓离开御书房,而于芳、陈炜等几名官员则是一个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因为天子下令革去他们身上官身的缘故,所以他们身上的官服、印信等物尽皆被收回,所以进宫的时候,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官身,可是出宫的时候却已经如同普通百姓一般。 守在宫门外的各家的家丁仆从各自在自家的马车之前候着,远远的看到宫门开启,以李东阳、杨廷和等人为首的一众官员走了出来。 这些家丁见状一脸欣喜的迎了上去。 陈炜、于芳几人的家丁同样是一脸的喜色,然而等到他们看到自家老爷的时候却是忍不住一愣,脸上露出错愕之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家老爷身上的官服都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个的全都成了白衣之身。 于府的管家上前低声道:“老爷,您这是……” 四周各家仆从的目光,于芳等人自然是能够感受到,心中那叫一个羞恼,心中忍不住暗暗咒骂李桓。 于芳听了管家的话,冷冷的瞪了对方一眼,直接走进马车当中,沉声喝道:“回府。” 其余几名被除去了官身的官员也都是一般的反应,很快宫门之前便恢复了平静。 皇城之中 李桓被朱厚照给留了下来,此时朱厚照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李桓道:“朕本来还想着实在不行就直接下旨封赏边军将士,没想到李卿你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直接让于芳、陈炜他们无话可说。”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笑道:“李卿你不会是早就预料到朝中会有人在军功上面故意为难于你吧。” 李桓闻言不禁苦笑道:“陛下真是说笑了,臣又不是神仙,又如何能够未卜先知,之所以留着阿里哈几人的性命,无非是臣当初说过,要让阿里哈他么亲眼看着臣如何让达延汗无功而返,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的用处。” 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厉色道:“臣是真的没有想到于芳、陈炜他们竟然连边镇之地,将士们拿性命换来的军功都敢予以否认。” 朱厚照闻言,脸上的笑容敛去,同样神色变得凝重几分道:“朕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更是料想不到,偌大的兵部乃至右军都督府,那么多的官员,竟然上下一气,但凡是有点常识也该知道,边军将士杀入草原,但凡是同鞑靼人交锋,不可能一个鞑靼人都杀不了,他们竟然否定的那么干脆。” 朱厚照的话让李桓深吸一口气,忽然之间李桓不禁想起了原本的历史时空当中,朱厚照也曾率领数万大军同鞑靼小王子在边镇之地大战一场,双方加起来十几万大军厮杀数场,朱厚照更是借此一战逼退鞑靼小王子,使得鞑靼人数年不敢寇边,被称之为应州大捷。 然而就因为这一战是在文官集团竭力反对的情况下发生的,结果那些文官集团的官员们竟然在史书上记载,这一场双方出动了十几万人马的大战,双方死伤加起来竟然不过数十人。 而记载之中,大明一方只杀死杀伤鞑靼十六人,而明明是胜利一方的明军则是死伤五十二人。 这真实的记载于武宗实录之中,仔细想一想的话,这一份由文官集团所记载的双方战果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但凡是有脑子都能够想象得出,双方十几万大军足足厮杀了数日,大战数场,就连身为天子的朱厚照都亲自拎着刀子冲锋在前,亲手砍死一名鞑靼军官。 连天子都拼命的情况下,双方十几万人厮杀一场,竟然只死伤不到百人,这简直就是将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就是十几万头猪互相冲撞几场,死伤也不止这么多吧。 这些人连天子亲自坐镇的大战都能够视而不见,篡改天子的战功,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深吸了一口气,李桓向着朱厚照道:“承蒙陛下为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主持公道,否则的话,边关将士的军功,怕是真的要被他们给抹杀了呢。” 朱厚照面色阴沉的道:“朕会命刘宇、王阳明他们整顿兵部,绝不允许这等事情再度发生。” 从皇城拜别了天子,李桓出了皇城并没有直接回府,反而是直奔着锦衣卫衙门方向而去。 锦衣卫衙门 回到阔别数月之久的锦衣卫衙门,李桓的归来,顿时让锦衣卫衙门上上下下一众人精神为之一震,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般。 大厅之中,李桓召见了锦衣卫一众官员,安抚了一众官员一番,然后将陈克、陈耀几人留了下来。 看着陈克,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派人去将关于于芳、陈炜他们几人的罪状取来。” 锦衣卫干的就是监察天下百官的活计,可以说天下官员有什么黑料的话,锦衣卫不敢说全都掌握,但是多多少少都掌握了一些把柄。 当然这些所谓的罪证把柄也不完全对,毕竟锦衣卫也不是万能的,有些官员无比谨慎,可能作恶不少,锦衣卫却未必能够掌握多少罪证。 不过身为兵部侍郎的于芳、陈炜等人发迹之时,正是弘治天子当政之时,这一时期,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以至于朝中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不将锦衣卫放在心上。 自然而然的,那个时期,许多官员行事都显得肆无忌惮,当然锦衣卫也在这一时期掌握了不少官员的罪证以及把柄。 如果说真的要将锦衣卫所掌握的朝中百官的罪证把柄拿出来的话,只怕朝堂之上还能够留下来的人就真的是寥寥无几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许多官员并非是什么好官,但是无论是李桓还是朱厚照都没有拿下这些官员的原因。 大明毕竟还需要这些官员来治理,或者说大明不想灭亡的话,那么就不可能一下将所有的官员尽数拿下。 但是不可能一次将所有官员拿下,并不意味着不能针对某些官员啊。 就像现在,李桓摆明了就是要针对于芳、陈炜这些给他添堵的官员。 陈克听了李桓的话,显得很是平静,似乎是丝毫不觉得李桓一出宫就要对于芳、陈炜等人对手有什么奇怪的。 京师之中,谁不知道李桓小心眼,报仇不隔夜啊。 可以说李桓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的名声早就已经是名声在外,真要是李桓忍上几日不去报复于芳、陈炜他们的话,陈克才会觉得奇怪呢。 很快李桓便翻看了关于陈炜、于芳等人的罪状,其中不少都是于芳等人贪污军饷、卖官鬻爵、倒卖军械的罪证,只看的李桓惊叹连连。 吐出一口气,李桓冲着一旁早已经是跃跃欲试的陈耀喝道:“陈耀,立刻召集人手,随本官前去抓人。” 陈耀兴奋的叫道:“属下领命。” 就在陈耀跑出去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回头向着李桓带着几分期冀的道:“大人,只是抓人,不抄家吗?” 这边李桓召集人手准备报复于芳、陈炜等人的时候,被罢免了官身的于芳乘着马车回到了府中。 当阖府上下得知于芳竟然被罢免了官职的时候,阖府上下如丧考妣一般。 【求订阅,求月票吧。】 7017k /67/67110/18606720.html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李某从不公报私仇【求订】 于芳皱着眉头,看着府中一众人的反应不禁皱了皱眉头。 虽然说突兀之间被天子给罢免了官职,于芳心情显得很是不好,但是真要说心中有多么的绝望的话,显然是骗人的。 不管怎么说,于芳那也是一部侍郎的高官,甚至有着成为一部堂官的希望,可见其在朝野上下的人脉关系到底有多么的好。 毕竟若是没有足够的人脉关系的话,于芳也不可能窥视一部堂官之位,甚至也不敢生出打压李桓的念头。 尽管说打压李桓那是整个文官集团的想法,可是李桓到底是凶威在外,不知多少人提李桓之名为之色变。 真正敢站出来针对李桓的官员其实并不多,而于芳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别看此番于芳、陈炜被天子气急之下罢免了官职,可是在于芳、陈炜他们看来,眼下被罢免官职不过是他们人生之中的一次低谷罢了。 官场之上,只要人脉关系还在,就算是一时陷入了低谷,可是总有起复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上百年来,不知在多少官员身上上演。 甚至有可能此番他们因为针对李桓的关系而被天子罢免了官职,他们虽然丢了官职,却能够赢得极好的名声,在文官集团当中声名大涨。 将来但凡是有机会,只要文官集团发力,他们随时都可以起伏。 正是因为心中有着这般的底气,所以于芳回到府中,眼看府中许多人的反应,心中自然是颇为不快。 尤其是于芳的大兄,仗着于芳的人脉关系,接收了许多兵部的工程,其他不说,就说兵部为军中将士采买军服这些,不要小瞧了这生意,看似不大,却是油水十足。 除此之外,兵部还有许多油水十足的项目,有于芳的关系在,可以想象,于芳的大兄到底能够捞取多少的好处。 可是如今于芳被罢官,那就意味着至少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内,可能这好处就再也捞不到了。 于芳的那位兄长自然是如丧考妣一般。 此时于奎正向着于芳埋怨道:“我就说过不要去针对那李桓,可是你偏偏就是不听,这下可好,天子震怒,你丢了官位,还有谁看得起我们于家。” 不单单是于奎这位于芳的兄长坐在那里絮叨不已,甚至看向于芳的眼神之中还带着几分埋怨之色。 其余的几名于家的族老也是一脸的沮丧,虽不如于奎一般埋怨于芳得罪李桓,但是言语之间也多少带着几分不快。 这要是别人的话,于芳绝对会心中大怒拂袖而去,然而眼前的这些却是他的亲眷至亲。 心中虽然很是不快,却也只能向着于奎几人解释道:“兄长且听我解释。” 看着于奎几人,于芳缓缓道:“兄长大可放心,天子不过是罢了我的官职罢了,我有那么多的门生故吏,故交好友在,还怕没有起复的机会吗?” 听于芳这么说,在场不少人脸上露出几分轻松之色,如果说真的如于芳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此次于芳被罢官,后果倒也没有那么的可怕。 他们怕的是于芳将来没有机会再被起复,现在看于芳这么的自信,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倒是放下了几分。 忽然之间,一人幽幽道:“若是如此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不要忘了,这次得罪的可是那位李桓啊。” 众人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开口的那人,于奎更是道:“老六,你什么意思?” 于正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道:“大家可不要忘了,李桓在京中有着什么样的名号。” 说着于正缓缓道:“杀人狂魔,报仇不隔夜,睚眦必报,心胸狭隘。”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些关于李桓的称号,他们如何不知,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这些罢了。 然而当于正开口之后,众人心中不禁生出担心来。 于正将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道:“大家说说看,若是李桓记恨的话,他会放过咱们于家吗?不要忘了谢阁老家是什么样的遭遇,李桓又是如何对付谢家的……” 想到谢迁一族被李桓抄家灭族,于奎皱眉道:“谢迁那是牵扯到了谋逆大案当中,我们于家可没有谋逆,他李桓又能将我们于家怎么样……” 于奎的话立刻就赢得了不少心中惶恐之人的赞同,不少人连连点头道:“对,对,咱们于家又没有造反谋逆,他李桓还能给我们扣帽子不成?” 就在于家之人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锦衣卫衙门之前,足足有上百的锦衣卫已经集结完毕。 自李桓前往陕地之后,锦衣卫衙门就一下子显得低调了许多,像这般一次聚集上百锦衣卫的情形还真是少见。 本来就有不少人暗暗关注着锦衣卫衙门的动向,毕竟李桓回京,谁也不知道李桓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来。 现在锦衣卫忽然之间聚集这么多人马,立刻就让不少盯着锦衣卫衙门的人派人将消息传回各自的背后之人。 当看到李桓一身飞鱼服翻身上马,然后在一众如狼似虎一般的锦衣卫簇拥之下奔驰而去的时候,不少人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妙。 上一次李桓带这么多的锦衣卫出马,那可是去抄家的,然而这次李桓同样带了如此之多的人马,难不成又要有人倒霉了不成? 李桓低着上百锦衣卫直奔着于家所在长街而去,一路之上自然是引来不少百姓的瞩目。 若是以往的话,锦衣卫纵马长街,肯定会令许多的百姓惊慌躲避,暗暗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是如今,京城百姓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锦衣卫纵马长街了,尤其是看到带队的还是李桓的时候,不少百姓脸上甚至流露出期待之色。 李桓亲自出马,这肯定是出了大事啊,就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会是哪一位达官贵人。 酒楼之上,几名刚刚从衙门里下班的官员正在小聚,谈论着不久前宫中流传出来的消息。 于芳、陈炜那么多人被天子一怒之下罢免了官职,涉及到兵部、右军都督府,这么大的事情在京城之中也算得上是轰动性的事件了,自然是第一时间便传遍了各部衙门。 这几名官员便是几部衙门的吏员,此时饶有兴趣的讨论着关于于芳、陈炜等人被罢免的轰动性消息。 一人轻笑道:“话说这次于芳于大人他们本来已经是将李桓逼到了墙角,任是谁也没有料到,李桓竟然还藏着那么一招杀手锏,以至于于芳大人他们的算计功败垂成,可惜……真是可惜了啊。” “是啊,谁能想到李桓竟然还活捉了壶里部的那么多的头人啊,若是没有这些头人的话,大家伙联名上奏,甚至可以治李桓一个虚报军功的罪名。” 一众官员议论纷纷,可以看得出,这些官员几乎九成都是在叹息这次竟然没有能够抹去李桓的功劳,甚至还搭上了于芳、陈炜他们这些人。 正说话之间,轰隆隆的响声传来,自然是惊动了这些聚在酒楼之上的人。 几名官员听到那动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安来。 有人正坐在窗口处,抬头向着外面看了过去,一看之下,那人不由惊呼一声道:“老天,李桓,竟然是李桓还有锦衣卫的人……” 这人一声惊呼还没有落下,就听得哗啦一声,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骇之色冲到窗前向着外面的长街看了过去。 这些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不远处身着飞鱼服的李桓正率领着一队锦衣卫奔驰而来,速度极快,肆意而又张扬。 踏踏,踏踏 李桓带人从酒楼之下急奔而过,渐渐的看不到踪影。 不知谁咕噜一声咽了口水,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之色道:“诸位,这位杀神到底想要做什么,锦衣卫缇骑四出的场景重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人缓缓道:“李桓这架势不会是冲着于芳、陈炜他们去的吧。” 顿时众人齐刷刷的向着此人看了过来,而一众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除了李桓报复于芳、陈炜等人之外,说实话这会儿他们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一名年轻的官员将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颤声道:“不……不至于吧,李桓他就算是要报复于大人他们,至少也要等上一段时间……” 众人闻言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位新近走关系从地方上进京的官员。 那可是李桓啊,号称报仇不隔夜,心胸狭窄,人家李桓报仇,只有从早到晚,根本就没有隔夜的说法。 现在想一想,李桓要不是奔着于家去的话,他们都敢赌些什么。 不知谁幽幽叹道:“于家、陈家完了……” 于府 身为兵部侍郎,在朝中文武百官当中那也是位列前茅的高官了,于府所处的位置自然是不差。 此时于府的家丁守在自家府邸门口处,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惶惶不安,毕竟于芳被罢官的消息传开,不单单是于府的主人家心慌,就是他们这些仆从也慌啊。 忽然之间,一阵马蹄声传来,门口处的几名仆从下意识的循声望了过去。 当看到那一队人马的时候,有人忍不住面色大变惊呼一声道:“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还没有的等到李桓等人驻马,就有家丁连滚带爬的冲进府中,一边狂奔一边大喊:“老爷,大事不好了,锦衣卫……锦衣卫的人来了!” 所过之处,那家丁的喊声就如同一道道惊雷一般,只将许多于府的人给骇的面色大变。 这几年之间,锦衣卫每次在京师之中抄家,闹出的动静一点都不小,就算是各家府邸的仆从都知晓锦衣卫大队人马一旦堵门,那十之八九就是奔着抄家来的。 他们家老爷不久之前才得罪了李桓,以至于被罢免了官职,本来就有不少人心中惶恐,担心会被李桓给报复。 结果这还没有过去半天呢,锦衣卫的人就杀上门来了。 于府的大厅之中,于家的众人正在议事,忽然之间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喊声。 啪嗒一声,于奎手中刚刚端起来的茶盏直接失守跌落于地,当场便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有于家的族老更是因为年岁太长,一时之间受不了这消息的刺激,直接眼睛一番,瘫软在座椅之上。 就是一直坐在那里,看上去颇有底气的于芳也是忍不住豁然站起身来,面色大变忍不住惊呼一声道:“这怎么可能,他李桓怎么敢这么做……” 仆从冲到厅中,一脸惶恐之色的道:“老爷,不好了,李桓带着锦衣卫的人堵住了大门……” 如果说方才还有人抱着那么一丝万分之一的期冀和希望的话,这会儿却是一个个的面露绝望的呢喃道:“完了,于家彻底完了啊。” 他们可是知道一旦得罪了李桓,被李桓带人堵住门,他们于家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不要说他们于家本身就不干净,这些年仗着于芳的威势,不知道干下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就连杀人都不止杀了一个两个。 锦衣卫的人或许不可能掌握他们于家所有的罪证,可是要说锦衣卫没有掌握他们一部分罪证的话,就是他们自己都不信。 这种情况下,李桓只要想要针对他们于家,有的是办法钉死他们于家啊。 一阵喧哗声传来,本就惶恐不已的于家众人纷纷向着庭院当中看去,一看之下,就见一队锦衣卫人马正凶神恶煞一般而来。 为首的那一人,众人都不陌生,正是凶名在外的锦衣卫指挥使李桓。 一身飞鱼服的李桓龙行虎步而来,可谓是威武而又霸气,让人忍不住为之心惊。 “李桓!” 于芳强忍着内心之中的惶恐以及不安,看着走来的李桓。 李桓抬头,目光落在于芳的身上,将于芳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之间开口,脸上流露出几分笑容道:“于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看着李桓那笑容,于芳心中却是莫名的咯噔一声,强忍着惊惧向着李桓道:“李桓,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桓笑着道:“没什么,只是你们于家的事发了!还请于大人等随李某前往锦衣卫诏狱走上一遭。” 噗通 顿时几名于家的族老直接跌坐于地,面色煞白。 李桓一挥手道:“动手,将于家所有核心族人尽数拿下,不许走脱一人。” 一众锦衣卫无比兴奋的应声,直接冲上前去,甚至还有许多锦衣卫奔着于府各处而去,将于家的人一个个的抓出来。 于芳指着李桓,一脸的怒色道:“李桓,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李桓上前一步,近距离的看着于芳,轻笑一声道:“于大人这是什么话,李某可没有诬陷于大人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李某最是大公无私,从来不会公报私仇,更不是因为于大人你先前针对李某而报复于大人……” 站在李桓身后,陈耀脸上满是正色,听着李桓的话,陈耀连连点头,他可以保证,李桓这绝对不是报复。 于芳看着李桓那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怒急而笑道:“好,好一个大公无私,倒是于某小瞧了李大人你。” 李桓淡淡道:“于大人,请吧,老实交代这些年,你到底贪污了多少朝廷的银钱,犯下了多少的罪行……”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早已经磨炼出来的锦衣卫干净利落的将于府之人给尽数抓住,并且封锁了于家的府宅。 当被带上了枷锁,捆成了一串串的于家族人被锦衣卫的人押送着前往锦衣卫诏狱方向的时候,李桓已经是带着一部分锦衣卫奔着陈家而去。 不少看到这一幕的百姓一脸兴奋的冲着被带上了枷锁的于家众人指指点点,看着这些高官倒霉,这些百姓别提多么的兴奋了。 人群之中,甚至有受过于家迫害的百姓忍不住心中激动落泪,兴奋的欢呼不已。 陈家的反应比之于家来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得知陈炜被罢官,上下心中惶恐,待到李桓带着锦衣卫的人登门,陈家上下自然也是步了于家的后尘。 短短不过半天时间,李桓带着锦衣卫的人足足拜访了数家这次因为驳回李桓请功奏章之事而被天子罢官的官员。 数家的核心族人被锦衣卫带走,府邸被锦衣卫派人封禁了起来。 一时之间,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便传遍了京师的角角落落。 英国公府 一处幽静而又雅致的小院之中 一道窈窕的身影,长发如瀑一般,身着一袭白衣的张槿正盘坐在蒲团之上,默默的打坐修行。 乍一看,张槿自然而然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超然脱俗,宛若空谷幽兰的气质将其衬托的仿若谪尘的仙子一般。 “姑娘,姑娘,姑爷又发飙了!”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 原本正在院子当中盘膝打坐修行的张槿听到那动静,微闭的双眸睁开,登时璀璨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贴身的侍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张精致的俏脸之上满是晕红之色,气喘吁吁的站定,向着张槿道:“姑娘,姑娘,姑爷他,他好生厉害啊。” 看着侍女那一副双目放光的模样,张槿不禁道:“好好说话,到底发生了何事?” 事关李桓,就算是以张槿那清冷的性子,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来,尤其是看侍女那般的反应,张槿自是颇为好奇。 侍女闻言忙道:“姑娘,你是不知道,听说今日天子召见兵部、右军都督府的一众官员,询问当初姑爷为边关将士请功之事……” 随着侍女将自己听来的消息绘声绘色的道来,张槿算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小侍女兴奋的道:“姑爷可真是太厉害了,回来之后便直接带人抓了于芳、陈炜等人,真的就是报仇不隔夜……” 张槿轻咳一声,瞪了那小侍女一眼道:“如冬,慎言!” 侍女如冬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姑娘教训的是,如冬再也不敢了。” 张槿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皇城之中 御花园内 被于芳、陈炜等兵部、右军都督府的官员给气的不轻的朱厚照这会儿正在御花园当中散心。 忽然之间就见一道身影急匆匆而来。 看到来人的时候,朱厚照不禁眼睛一亮。 来人正是执掌东厂的厂督马永成。 “老奴见过陛下。”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免礼起身吧,这会儿来见朕,莫非是有什么事吗?” 马永成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陛下明鉴万里,还真有事。” 朱厚照眉头一挑,背着双手一边向前走一边道:“说吧,何事?” 马永成躬身落后朱厚照一步笑着道:“李桓兄弟不久前带人将于芳、陈炜他们几家的人统统给抓进了锦衣卫诏狱当中……” 正迈着步子前行的朱厚照闻言忽然之间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愕然之色道:“你说李卿将于芳、陈炜他们给抓了?” 马永成点了点头道:“老奴如何敢拿这等事情欺瞒陛下。” 朱厚照脸上尚且还残留着几分愕然之色,不过很快朱厚照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以至于远处的小内侍都愕然不解的看着开怀大笑的朱厚照。 好一会儿,朱厚照方才停下了笑声,继续向前走,然后笑着道:“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李卿在坊间可是有名号的,似乎是叫做什么杀人狂魔,号称报仇不隔夜,睚眦必报……” 跟在朱厚照身侧的马永成如何看不出朱厚照这会儿心情极好,闻言笑着道:“陛下说的没错,李兄弟还真的有这么些个称号。” 朱厚照轻笑道:“什么杀人狂魔,这分明就是在抹黑李卿,但凡是被李卿所杀之人,皆是罪行累累,该杀之人。” 说着朱厚照又道:“不过要说李卿报仇不隔夜的话,说实话,这还真的没有冤枉李卿他,不管是当初得罪了李卿的罗文祥还是于芳、陈炜等人,李卿那真的是绝不将仇留着过夜,说报仇就报仇……” 说到这,就是朱厚照都忍不住笑着摇头道:“李卿还真是爱记仇,名副其实的报仇不隔夜。于芳、陈炜他们肯定是有把柄在锦衣卫手中,不然以李卿的性子,绝对不会那么大张旗鼓的去抓人。” 好歹君臣数年,朱厚照自问对李桓的性情还是颇为了解的。 这会儿马永成点头道:“于芳、陈炜各家皆有取死之道,李桓兄弟还真的没有冤枉他们。” 大明正德三年腊月二十六日,这一日是大明各部衙门即将闭衙休沐的前一日。 这一日,两个轰动性的消息传遍京城 一个是李桓只是在短短不过数日的时间便将于芳、陈炜等十几名兵部、右军都督府的官员所犯之事审的清清楚楚,并且还以最快的速度奏请天子,对于芳、陈炜等对自身所犯罪孽供认不讳的官员处以抄家灭族。 这消息自然是轰动性的,任是谁都没有想到,短短数日时间而已,本来还是高高在上的十几名达官贵人竟然一朝坠入泥潭,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尤其是那抓捕、审讯、定罪的流程快的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要知道正常情况下,这般的案子,单单是流程,不走个一年半载那才是怪事。 可是在李桓的坚持之下,于芳、陈炜等人的案子竟然赶在了年前彻底了解,只等来年开春行刑。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同样也轰动整个京师。 而这件事也是同李桓有关,同样是腊月二十六日,两支队伍从猫眼巷李府出发,分别前往英国公府、成国公府行纳采之事。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成亲可是要有三书六礼的,三书则是聘书、礼书、迎亲书,六礼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步,此为三书六礼。 所以说经过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回家中的妻子,那才是真正的结发妻子,是为正房,不是随随便便一顶小轿抬进府的小妾所能够相比的。 天子赐婚李桓与英国公府张槿、成国公府朱琳二女,不少人都暗暗猜测三家究竟什么时候结亲。 没想到李家速度竟然那么快,一日之间便将三书六礼走完了大半,并且正式定下了婚期,正是由龙虎山得道真人邵元节所挑选的良辰吉日,正德四年,正月初九日。 一年一度的除夕过后,正月初四日,朝廷各部衙门便正式开衙办公。 皇城之中,夜幕笼罩,天子朱厚照此刻正在皇后夏氏的坤宁宫之中。 坤宁宫之中温暖如春,床榻之间,锦被遮不住夏皇后那玲珑的身段,秀发凌乱,满面潮红之色的夏皇后娇喘吁吁的靠在朱厚照怀中,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陛下,臣妾听闻李桓即将成亲,妾身想着是不是要给李桓一些赏赐!又该给什么样的赏赐更合适!” 【求订阅还有月票票了啊。】 7017k /67/67110/18614618.html 第二百四十二章 洞房花烛夜 朱厚照闻言嘴角露出几分讶异之色,看了皇后一眼微微沉吟道:“不曾想皇后竟然还想着这件事!” 皇后夏氏闻言白了天子一眼,娇嗔一声道:“李卿对陛下可是有着救命之恩的,又是陛下你最信任的臣子,妾身自然是要关注几分的。” 朱厚照笑道:“那依皇后之见,李桓大婚,你我帝后又该赏赐一些什么才好?” 夏氏依偎在朱厚照怀中,一双凤目之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道:“金银奇珍之物,想来李桓也是不缺,以妾身来看,不若赏赐李桓那两位妻子各自一份诰命。” 朱厚照闻言忍不住笑道:“皇后所言甚是,朕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李桓身家可是一点都不差,这两年他抄家所经手的金银多达千万两之巨,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单单是朕所知晓的,李桓他从中所得到的好处就不下数十万两之多。” 夏皇后听了天子的一番话不禁睁大了眼睛,红唇张开,脸上满是愕然之色,下意识的道:“啊,李桓他竟然也是一个大贪官?” 听夏皇后这话,将皇后的反应看在眼中,朱厚照不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大笑一边点头道:“不错,李桓那就是一个大贪官啊。” 夏皇后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朱厚照,而朱厚照伸手在夏皇后的鼻翼之间点了一下道:“皇后是不是奇怪,李桓贪墨了这么多的财物,朕为什么不予理会?” 皇后下意识的道:“想来是陛下念在李桓对陛下有救命之恩,所以纵容……” 朱厚照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话题一转冲着夏皇后道:“明日便以你我二人的名义下旨,册封张槿、朱琳二人为一品诰命夫人,赏龙凤玉佩两对、蜀锦百匹……” 虽说不赏赐金银之物,可是如果单单只是敕封诰命夫人的话,就是朱厚照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多多少少又赏赐了不少的财物,当然财物数量不多,更多的是凑个数罢了。 正月初八日 整个猫眼巷挂满了红灯笼,红色的绸缎铺开,一路红妆,尽显喜庆。 身为天子宠臣的李桓同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两大国公府结亲,这可以说是京师最为轰动的大事。 这一日,就见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两大大明朝最为顶尖的国公府中门大开。 一队队身着红妆的家丁仆从抬着一个个的箱子,连绵不绝,鱼贯而出。 英国公府之中,一道道身着红色喜庆衣衫的家丁仆从带着英国公府陪嫁的嫁妆走出,声势可谓浩大。 从第一名抬着嫁妆的仆从走出,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仍然有仆从还在连绵不断的从英国公府走出。 原本闻讯而来看热闹的城中百姓从一开始的惊叹,到如今可以说是早就看的目瞪口呆了。 英国公府这陪嫁的场面实在是太惊人了,只看这规模和架势,单单是家丁仆从怕是就不下数百人之多,再看那陪嫁之物更是一箱子接着一箱子的抬出。 人群之中,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惊叹道:“十里红妆,这就是传说中的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吗?不,就算是传说中的良田千亩、十里红妆也无法与之相媲美啊。” 传说中富贵之家嫁女,陪嫁之物极为奢华丰盛,以至于送嫁的队伍足足绵延十里,不单单陪嫁金银首饰等物,还有陪嫁良田千亩,所以民间往往用良田千亩、十里红妆来形容某家嫁女之盛况。 但是那等场面可能是民间嫁女所能够见到的最大的场景了,但是相比现在他们所看到的英国公府嫁女的声势浩大来,简直就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英国公府可是号称大明勋贵第一,历代英国公都是深受皇家倚重的勋贵第一人,英国公府的底蕴也就可想而知。 当然英国公府嫁女虽然也陪嫁许多的嫁妆,声势也不小,但是也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的声势浩大。 一方面是因为此番结亲的对象乃是李桓这位天子重臣,另外一方面未尝没有同成国公府争锋的意思。 毕竟李桓此番不单单是要迎娶张槿,更是要迎亲成国公府的朱琳,两大国公府嫁女,就算是两家不想相互比量争锋的话,怕是背后也会被百姓们所议论。 既然如此,身为英国公府的张仑直接便下令,竭尽英国公府所能,务必要将这一门亲事办的足够声势浩大,不管如何都不能够被成国公府给压下去。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英国公府的脸面问题,所以说才催生出了眼下这般的浩大场景。 从英国公府到李桓所居的猫眼巷,距离也不到十里,然而英国公府派出的送嫁妆的队伍便连绵近十里,可以说是从英国公府到猫眼巷,宛若一条红色长龙一般,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 英国公府这边动静惊人,然而成国公府那边也是丝毫不差,成国公府同样也是一开始便想着要在送嫁的声势上尽可能的压英国公府一头,所以说成国公府送嫁的队伍也是浩浩荡荡,声势惊人。 同样是连绵十里的送嫁队伍,如果说从高空望去的话就会发现,这一日两条红色的长龙,带着无限的喜庆,横亘在英国公府、成国公府、猫眼巷之间。 如此景象可以说是京城百姓生平仅见,毕竟像这样的情形,还真的没有几家这么搞过。 就算是当初身为太子的朱厚照成亲之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动静,毕竟皇家更讲究一个庄重,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声势,否则就有奢靡的嫌疑了。 但是英国公府、成国公府却是不怕,他们可是百年的公侯之家,搞出这么大的声势和动静来,就算是朝堂之上的言官们也是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暗暗感叹两大国公府不愧是百年传承的公侯之家,底蕴和财富深厚的惊人。 这一日,李府充满了喜庆,也就是李府前身乃是阁老谢迁所居府邸,占地面积够大,即便是如此,两大国公府派来的送嫁的队伍也将整个李府差点给挤满了。 大量的嫁妆被抬进了李府两处跨院之中。 这两处院子正是在冯氏的主持之下,亲自收拾出来的两处迎亲的院子。 别人娶亲,一次至多是娶一人,可是谁让李桓太过特殊了呢,由天子亲自赐婚,一次便赐婚两女,不分大小,皆为正妻。 如此一来却是让冯氏有些犯愁起来,虽说同为正妻,可是终究是两个人啊,总不能将人娶回来,直接将两人安排在同一处吧。 真要这么搞的话,鬼知道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说冯氏直接便整理出两处院子来,分别收拾好,两处院子的布局几乎是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连所准备的新房内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偏袒之意。 而现在两大国公府送嫁的人员则是分别将两家所陪嫁的陪嫁之物抬进了两处院子当中,同时两家所派来的嬷嬷侍女也开始将送来的嫁妆安置在各自的院子当中。 很快两处院子便被妆点一新,更是平添了几分喜庆之意,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为之惊叹两家陪嫁的大手笔。 单单是只看那明面上的嫁妆,恐怕就不下数万两,这要是再算上私下里陪嫁的金银首饰、田亩等物,恐怕两大国公府这次也是真的大出血了,价值恐怕有近十万两之巨。 偌大的京师,真正嫁女陪嫁如此之多的财富,就是天子嫁女也未必会陪嫁如此之多的财物,毕竟大明朝天子自太祖朱元璋开始,那是出了名的节俭。 正月初九日,这一日伴随着喜庆的噼里啪啦声中,天色蒙蒙亮,李桓便被惊醒,然后被催促着换上了一身新郎服,然后准备迎亲。 正常情况下,李桓这位新郎官应该启程带着迎亲的队伍前去迎亲才是,可是因为这次李桓是一次娶两位新人入门,那么如何迎亲就成了一个问题。 毕竟如果李桓先去英国公府的话,那么成国公府那里嘴上不说,肯定心中有所不满,同样的道理,先去成国公府,英国公府也会颇有微词。 这个难题显然是落在了李桓的身上,此时一道道的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等着李桓做出决定先去哪一家。 毕竟李桓只有一人,也不可能将人劈成两半不是,只能先去迎接一人,然后再去迎接另外一人。 这等事情别说是李桓了,换做任何一人,怕是都要发愁。 就像这会儿李桓穿戴整齐,骑在同样带上了红绸缎的骏马之上,脸上却是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选择可没那么好选啊,一旦做了选择,怕是两女还没有进门呢,他就要被其中一人给念叨上了。 李桓心中苦笑,一切都是天子的锅,当初为了拉拢勋贵集团,非要一次给他赐婚两家,现在倒好,天子那是管杀不管埋啊,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大难题。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阵喧哗,李桓循声望去,就见一队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侍奉在天子身侧的大太监丘聚。 丘聚脸上挂着笑意,快步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听得丘聚笑道:“恭喜李兄弟,贺喜李兄弟新婚大喜。” 李桓冲着丘聚拱了拱手道:“丘老哥,你怎么来了,不会是陛下……” 丘聚闻言不禁眉头一挑,与此同时在丘聚身后那一队人当中,一道身影便映入了李桓的眼中,不是朱厚照又是何人。 倒也怪不得李桓猜出朱厚照可能就混在丘聚身后的那些人当中,实在是以李桓对朱厚照的了解,朱厚照完全做得出这等事情来。 所以只是稍加仔细寻找一番,李桓便第一时间寻到了朱厚照。 朱厚照察觉到李桓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倒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是抬起头来冲着李桓笑着点了点头。 李桓下意识的想要翻身下马,不过朱厚照却是冲着李桓微微摇了摇头,而是指了指外间,张口示意李桓迎亲。 李桓正发愁该是先去英国公府还是先去成国公府,忽然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李桓看去,来人赫然是英国公府张卫,此人乃是张仑之弟,可以说是英国公府的核心嫡脉。 此时张卫行至近前,低声向着李桓道:“李大人,我家姑姑有言,请大人不必为难,可先去成国公府迎朱家姑娘。” 李桓闻言不由眉头一挑,显然是没有想到张槿竟然会如此深明大义,能够察觉到他的为难之处,并且派人前来帮他解围。 不过正当李桓准备带人出发的时候,又有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来人不是别人,却是朱麟。 朱麟可是成国公府的小公爷,也是朱琳的兄长,就见朱琳看了张卫一眼,冲着李桓拱手道:“妹夫,我那妹子说了,让你不用为难,可先去英国公府迎亲,然后再去迎她。” 李桓看了看朱麟、再看看张卫,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李某何德何能,竟得如此两位贤妻厚爱。” 说着李桓稍稍沉吟一番便道:“罢了,槿儿大了琳儿三个月,那么便以长幼为序。” 李桓当即带着迎亲的队伍,直奔着英国公府而去。 英国公府 一身凤冠霞帔的张槿此时正端坐在闺房之中,家中几个嫂嫂、外嫁的姐姐乃至几名嫡脉的侄媳此刻正一脸笑意的看着盛装打扮,恍若谪尘仙子一般的张槿。 身为英国公府的女主人,苏氏此刻正坐在张槿身旁,再加上一名长嫂,此刻正低声在张槿耳边说着什么。 一向清冷的张槿这会儿一张精致的俏脸之上却是泛起晕红之色。 长嫂轻咳一声,同样是脸上带着红晕道:“槿儿可记下了吗?” 苏氏则是将一个册子塞到张槿手中轻笑道:“小姑姑莫要害羞,夫妻敦伦大礼,按照你们修行之人的说法,那就是天道自然,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就翻看一下这册子。” 边上的妇人见状不禁一个个的俏脸泛红,暗笑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外间忽然之间传来了喧哗之色。 就见几名小丫鬟飞快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姑爷来了,姑爷迎亲来了。” 坐在那里的张槿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道:“不应该吧,若是李桓先去成国公府的话……” 苏氏闻言笑道:“那还用猜吗,肯定是那位大都督先来我英国公府迎亲,看来这位大都督还是更看重小姑姑你一些啊。” 张槿却是摇了摇头道:“李桓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面露出明显的偏袒的,与其说他看重我,还不如说他是按照我同朱琳的年岁长幼顺序来的。” 苏氏等人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苏氏笑道:“不管这些,新郎官前来迎亲,咱们送小姑姑你上了花轿才是正事。” 经过一番折腾,李桓总算是将穿着凤冠霞帔,头顶大红盖头的张槿迎进了花轿之中,然后伴随着礼官的喝声,足足三十二人抬的花轿缓缓而起。 成国公府 成国公府上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偌大的国公府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老国公朱辅坐在那里,看着气喘吁吁前来报讯的管事,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你说李桓他前去英国公府迎亲了?” 管事点了点头道:“不单单是小姐谦让,英国公府的那位槿姑娘同样也是谦让,最后姑爷决定按照小姐与槿姑娘二人的年岁长幼顺序迎亲。” 朱辅闻言忍不住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倒也是难为他了,像他这般一次迎娶两位妻子,可谓是古来罕见,他想要一碗水端平,也是不容易啊。” 迎亲的队伍将张槿迎进李府,送入为张槿所准备的院子当中,李桓当即马不停蹄的带着原班人马前去成国公府将朱琳也迎了回来。 来回跑了这两趟,就算是李桓修炼横炼功夫,那也是累的不轻。 陪着李桓折腾的林平之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看着李桓低声道:“表兄,没想到成亲这么麻烦啊。” 李桓闻言不禁瞥了林平之一眼轻笑一声道:“怎么,平之你莫不是想要成亲了?” 听李桓这么说,林平之连连摇头道:“不,不,我还小,这等事不急,不急。” 李桓不禁轻笑。 不过李桓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打趣林平之,将两位新娘子给迎回来可不意味着婚礼就算是完成了。 如今天边的落入已经西沉,即将落山,天色渐渐的黯淡。 随着礼官一声宏亮的唱礼声传来,就见两边的两处院子当中,一身喜庆的嬷嬷各自架着两名身着凤冠霞帔一身盛装的新娘子走了过来。 及至近前,李桓看着二人手中各自牵着的绣球,深吸一口气,上前各自将两人手中的绣球另外一段抓在手中。 四周不少宾朋看到这一幕,皆是感觉非常的有趣。 一对新人拜天地的情形他们见过不少,可是像现在这般,三人一起拜天地的场景可是他们生平仅见。 虽然说李桓身份贵重,可是能够有资格前来参加李桓的婚礼的,同样也都是身份不一般。 其中不少可以说都是勋贵之家,毕竟勋贵之间相互联姻,彼此之间都有着亲戚关系。 李桓娶了张槿、朱琳,以后便自然而然的融入了勋贵这个集体,不少人甚至在一旁吹着口哨。 就算是天子在场,这等情形之下,也会下意识的忘记天子的身份,而李桓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阻止那些人的起哄。 唱礼官看着站定身形的李桓、张槿、朱琳,再看看已经坐在那里的冯氏,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新人祭拜先祖。” 本来新婚的流程很是复杂,按说迎亲归来从新娘子下轿开始便已经进入了婚礼的流程,但是谁让李桓这亲太过特殊了呢。 所以商议之后,改变了不少流程,所以省去了许多的繁文缛节。 这会儿李桓、张槿、朱琳他们只需要先行祭拜先祖,给先祖上香,然后便可以进行大家最是熟悉不过的拜天地的流程。 李桓三人接过香烛点燃,然后恭敬无比的向着李氏先祖的灵位叩拜,三拜叩首之后,将香烛奉上。 唱礼官这才道:“礼毕” 与此同时,边上有人带着几分期冀喊道:“快,快,新人拜天地了。” 喧哗声响起,以至于李桓心中都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当李桓看到正站在边上冲着他眨眼的朱厚照的时候,李桓差点忍不住消出声来。 这位天子还真的是少年心性啊。 四周观礼的不少官员怕是早已经认出了天子来,譬如王阳明、刘宇等一些官员除非是瞎了眼,否则的话,不可能认不出天子来。 虽然看到天子竟然一身便装的出现在李桓的婚礼之上深感惊愕,但是却没有谁敢上前来打扰天子。 不过许多认出了天子的官员注意力自然也就有大半放在天子身上。 眼看天子在那里冲着李桓眨眼睛,这一份君臣融洽,以及天子所流露出来的对李桓的那种信任还有宠信,只让这些人为之羡慕不已。 再看看李桓年不过二十余岁便已经贵为太傅、大都督、执掌锦衣卫,深得天子宠信,又得天子赐婚,娶得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两家的女儿,同两大国公府联姻。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可以说放眼天下,还有谁人可以同李桓相比。 “一拜天地!” 伴随着唱礼官的喊声,定了定心神的李桓按照礼官的指引,恭敬的向着四方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坐在那里的冯氏闻言不禁眼睛一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向着拜了下去的李桓还有张槿、朱琳二女,冯氏忍不住眼中落下喜悦的泪水,颤声道:“好,好,能见我儿成家立业,为娘便是立刻去了,也可以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了。” 一旁站在冯氏身旁的冯永国、冯永邦兄弟二人见状忙劝慰道:“妹子,今日可是桓儿大喜的日子,你可千万不能哭。” 李桓三人冲着冯氏恭敬拜了拜。 “夫妻对拜!” 张槿、朱琳二女并立,而李桓则是站在二女对面,随着唱礼官的喊声中,李桓同二女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当李桓将二女各自送进洞房换上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而四方宾朋也都各自落座,正在喝着喜酒。 李桓自然是奔着天子而来。 此刻朱厚照一身常服坐在那里,与其同桌的则是王阳明、刘宇、杨廷和、李东阳、张卫、朱麟几人。 不过也能够看出,同朱厚照同桌的几人多少都有些不自然,毕竟就算是朱厚照不在意,同天子坐在一起,他们也放不开啊。 见到李桓走过来,朱厚照哈哈大笑道:“李卿,大喜啊,今日你能抱得两位美人归,可莫忘了朕这位大媒人。” 李东阳见状不禁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是在提醒朱厚照要注意天子的身份,只可惜李东阳这一阵咳嗽,引来了朱厚照的白眼道:“李卿家,这会儿没有君臣,你们就当我就是来给李桓道贺的。” 李东阳闻言不禁苦笑,天子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还真的要继续提醒朱厚照要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吗? 【求订阅还有月票票啊】 7017k /67/67110/18646252.html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有人造反了!【求见】 李桓看李东阳那一副模样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心中却也是为之感叹,能够像朱厚照这般的帝王怕也不多。 至少同这样一位真性情的帝王相处,你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被对方给杀了。 举起酒杯,李桓向着朱厚照笑道:“臣敬陛下。” 朱厚照笑着饮下一杯,这才放过李桓,看着李桓要陪着他们一众人的架势不禁摇头冲着李桓笑道:“今日是卿洞房花烛夜,李卿不必在这里陪着朕等,否则的话,若是让新娘子等急了,不知道要怎么埋怨咱们呢。” 李桓苦笑道:“陛下说笑了。” 不过李桓也是起身向着其他前来道贺的宾朋走了过去,虽然说他权柄赫赫,可是今日大婚,在前来的宾朋面前,他也只是一个新郎官罢了。 总不能还拿捏着身份不是。 敬了一圈酒水,李桓便奔着朱厚照所在位置走了过来。 不过这会儿偌大的厅堂当中,明显喧闹声少了许多,好像是四周的一众宾朋身上多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一般。 只看不少人偷偷的向着天子所在方向看过来,李桓就明白,这肯定是朱厚照的身份暴露的缘故。 毕竟天子就在一旁坐着呢,谁还能放得开啊。 见到李桓过来,朱厚照起身向着李桓道:“李卿,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否则的话,等下几位阁老又该向朕谏言了。” 说着朱厚照看了四周一众人一眼,显然朱厚照也察觉到了场中气氛的变化,朱厚照心中也明白,自己身份暴露,再待下去,只会影响到李桓今日大婚的气氛。 李桓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忙道:“陛下早些回宫也好,毕竟天色已经晚了,臣送陛下……” 听李桓开口劝朱厚照回宫,李东阳看李桓的眼神之中满是满意之色。 朱厚照离去,李东阳、杨廷和等人自然是起身恭送,直到目送天子在锦衣卫以及天子禁卫的护送下离去,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带着几分酒气,李桓走进了一间充满了喜庆的房间当中。 当李桓走进房间的时候,陪嫁的丫头连忙向着李桓见礼,而一名嬷嬷则是走上前来,冲着李桓一礼,示意李桓挑开张槿的盖头。 李桓两世为人,成亲还真的是第一遭,这会儿心中也带着几分紧张,将那大红的盖头挑开,顿时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来,说一声姿容绝世绝不是夸大其词。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之中便只剩下了李桓还有张槿二人,一时之间,房间之中静悄悄的。 不过李桓很快就回神过来,走上前来冲着张槿露出几分笑意道:“折腾了一天,夫人怕是也饿了吧。” 说着李桓便将放在桌子上的点心端过来向着张槿道:“夫人……” 张槿精致的俏脸之上露出几分讶异之色,不过很快便笑道:“夫君,合卺酒……” 李桓闻言一愣,顿时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忙道:“倒是为夫疏忽了。” 合卺酒就在边上放着,李桓端起其中一杯递给张槿,然后二人交杯,自然而然的身躯接近,一股淡淡的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儿香扑面而来。 虽然说李桓早已经收了连翘,不过李桓却也不是那种贪花好色之人,房中也只有连翘一人。 因此面对姿容绝世的张槿,李桓要说不心动自然是假的。 一时之间,李桓看着张槿那一张近在咫尺的姿容,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 张槿自然是能够感受到李桓落在她脸上的略显灼热的目光,心中自然是生出几分羞涩以及无措,不过还没有等到李桓有进一步的举动,张槿抬头冲着李桓道:“夫君,你我已喝过交杯酒,还有朱琳……” 李桓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嘴角露出几分苦笑。 天子一次给他赐婚两位豪门贵女,他连成亲、洞房花烛都与常人不同,毕竟别人成亲只有一位夫人,而他却要应付两位。 本来这会儿他应该拥着张槿,夫妻二人早早歇息才是,可是这边进行了大半,还有朱琳等着他去揭开盖头呢。 轻叹一声,李桓冲着张槿歉意一笑道:“却是委屈你们了。” 张槿轻笑。 另外一间新房当中,烛火跳动,偶尔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两名陪嫁的侍女站在一旁,一身盛装的朱琳头上顶着红盖头坐在床榻边上。 这会儿陪嫁的侍女低声向着朱琳道:“姑娘,姑爷去了槿姑娘那边,也不知今夜会不会来姑娘您这里……” 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道:“月儿,以后记得称呼张家姐姐为槿夫人,莫要失了礼数。” 两名侍女闻言忙应声答应。 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得守在门外的侍女带着几分惊喜道:“姑爷!” 房间之中几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就听得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李桓走进房间当中。 两名侍女连忙向着李桓行礼道:“见过姑爷。” 李桓含笑点了点头,向着坐在床榻边上的朱琳走了过来,然后挑开了朱琳的大红盖头,露出那一张同样宜嗔宜喜的娇颜来。 李桓与张槿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同朱琳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面,虽然京中传闻,英国公府的张槿,成国公府的朱琳,那都是姿容无双的佳人,不过李桓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朱琳。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正所谓盲婚哑嫁,几乎九成九的新婚夫妇都是新婚之夜方才知晓对方是什么模样。 看到朱琳的时候,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端起桌子上的酒水向着朱琳道:“却是劳夫人久等了。” 朱琳柔声道:“夫君说哪里话。” 饮下交杯酒,朱琳不禁一阵剧烈的咳嗽,显然是被那酒水给刺激到了。 李桓见状上前在朱琳背后轻轻拍打着,关切道:“不妨事吧。” 朱琳身子一僵,要知道自他记事起,就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这么近距离的与他接触,更不要说触碰她了。 所以说此时朱琳一张俏脸之上也不只是因为紧张还是害羞,又或者是因为喝了一杯水酒的缘故,爬满了晕红之色。 看得出朱琳那是真的不胜酒力,只是一杯水酒下肚,整个人便多了几分醉意,一双如水的眸子此时更是泛起了几分朦胧之色。 再加上那精致的俏脸之上泛起的晕红之色,一身喜庆的嫁衣衬托之下,便是李桓都看的一愣。 不知何时,侍奉在一旁的侍女已经悄悄的退了出去。 烛火跳动之下,醉意上涌的朱琳更是平添了几分娇艳之色,李桓眼中闪过异彩,上前拥着娇俏的佳人,低声道:“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啊,张家姐姐那里……唔……” 只可惜没等朱琳将话说完,李桓便拥着对方倒在了床榻之上,很快帷帐垂下,一件件的衣衫被丢出。 伴随着一阵莺啼,烛火跳动。 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女俏脸泛红,眼中闪过欢喜之色。 不知过去多久,帷帐之中传出朱琳那温柔如水的声音,带着几分羞赧道:“夫君,你去陪张家姐姐吧……” 李桓的声音响起道:“别想这么多,今夜为夫就在你这里歇息了,槿儿那边会理解的。” 李桓心中苦笑,这话也就是在这个时代,要是放在他前世,像他这般光明正大的左拥右抱,怕是做梦都别想了。 朱琳又劝了几次,只可惜李桓已经打定了主意留宿在这里,这个时候要是再跑去张槿那里,怕是两女心中都要埋怨于他。 眼看朱琳又劝,李桓干脆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下,等到李桓停下,早已经疲惫至极的朱琳心神一松,勉力支撑着将两名侍女唤了进来。 在两名俏脸晕红的侍女服侍下梳洗了一番,带着满身的疲倦,依偎在李桓怀中,很快便沉沉睡去。 天色放亮 冯氏早早的坐在正堂之中,等着李桓带着两位媳妇儿来见她。 当李桓带着朱琳还有张槿二人走进来的时候,冯氏一张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虽然说朱琳还有张槿两人都梳起了妇人发髻,但是冯氏却一眼看出两女的不同,况且冯氏也知道昨夜李桓宿在朱琳房中。 在李桓带着两女给冯氏见礼之后,冯氏拉着张槿、朱琳二人的手,无比满意的看着二女,叮嘱二人道:“桓儿能够娶得你们二人,那是他的福分,为娘只希望你们夫妻能够永结同心,白首到老。” 朱琳、张槿二人柔声道:“娘亲放心,儿媳定然会侍奉公婆,照顾夫君的。” 冯氏笑着道:“好,好,若是能够早日为李家诞下子嗣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此言一出,顿时二女俏脸泛红。 李桓新婚大喜,不管是锦衣卫衙门还是天子那里都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惊动李桓,所以李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陪着两位妻子。 第二日李桓便宿在了张槿房中,夫妻敦伦,别有一番风情。 相比朱琳的温柔如水,张槿外表清冷如仙一般,内里却是火热,让李桓体会到了不同于朱琳的感受。 一连数日,李桓沉湎于温柔乡之中,直让李桓感叹,温柔乡英雄冢,这话真的不是虚言。 时间一晃便出了正月 新的一年,新的开端 正德四年,李桓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监斩 准确的说应该是针对正德三年谋逆一案,彻底做一个了结。 正德三年,以谢迁、刘忠、费宏等人为首的数十上百名大小官员意图谋害天子,轰动京师乃至整个大明。 谋逆大案关系重大,锦衣卫、东厂以及三司联合查办,经过半年左右的时间才算是将这一件大案理清,并且针对其中案犯做出了判决。 二月初四,天子下旨,斩杀以谢迁为首的一众谋逆之臣,由太子太傅、中军都督府大都督,锦衣卫指挥使李桓代天子监斩。 猫眼巷李府 朱琳面颊红润,一头如云秀发挽成发髻,露出了那修长白皙的脖颈,虽然身着厚实的冬衣,却是难掩那玲珑有致的娇躯。 此时朱琳正帮李桓换上一身官服,眼中满是如水的柔情,将李桓官服上的皱褶抚平。 倒是一旁的张槿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冀之色道:“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的话,怕是就来不及了呢。” 朱琳闻言不禁抬头向着张槿道:“姐姐你跟着夫君前去刑场,似乎是有些不大合适吧。那等凶煞所在,不适合我们前去啊……” 张槿笑了笑道:“不妨事,我就是准备出去透一透风,这些日子在府里呆着,可是将我给憋坏了。” 张槿自小就在龙虎山修行,性子自然更显外向,至少相比朱琳这位豪门贵女来,别看张槿年岁长了朱琳一些,但是相比之下,朱琳却是更显稳重许多。 当然这也不是说张槿性子跳脱,再怎么说也是英国公府的嫡女,不可能养出跳脱的性子来。 张槿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李桓,一双璀璨的眸子当中带着几分祈求之色道:“夫君,你昨夜答应过我的。” 李桓闻言脑海之中不禁闪过香艳的一幕,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冲着张槿点了点头,然后向着朱琳道:“夫人你要不要一同出去。” 朱琳笑了笑道:“妾身就不去了,刚好我就留下来陪婆婆吧。” 刑场 此刻刑场早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戒严了,四周黑压压一片都是前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 当李桓来到刑场的时候,监斩的几名副官连忙迎了上来,颇为诧异的看了跟在李桓身边一身护卫打扮的张槿。 虽然说张槿女扮男装,但是这所谓的女扮男装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出张槿女儿家的身份。 只是张槿跟在李桓身边,李桓不说,其他官员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开口啊。 坐在主位之上,李桓身上气质顿时为之一变,一股肃杀之气流露,那一股执掌万千人生死的气势一出,坐在李桓身旁的几名官员皆是身子一僵,看向李桓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敬畏之色。 就是站在李桓身旁的张槿也收回了四下打量的目光,看着气质大变的李桓,一双凤目之中也泛起异样的神采。 “带案犯!” 一名监斩官高声呼喝,顿时就见一队队的犯官以及亲眷被带上了刑场。 一眼望去,待斩的犯官以及家眷怕是不下数千人之多。 这等大案涉及人众多,正常情况下,真的行株连之事,怕是这次的谋逆大案能够牵扯出数万人来。 只不过朱厚照生性仁厚,最终那一份待斩的名单呈于天子御前的时候,朱厚照迟疑许久,终究是网开一面,只诛杀那些谋逆官员之三族,其余受到牵连的族人则是流放琼州,子子孙孙永不得科举。 不过即便是如此,今日要在刑场之上走上一遭的案犯加起来也有七八千人之多,这数目虽无法同明初三大案相比,但是放眼有明一朝,那也是数得着的大案了。 看着一名名的案犯被带上来,刽子手就位,只等李桓这位主监斩官下令。 刑场之上跪了黑压压一片的案犯,四下里的百姓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这等场景,许多京师百姓并不陌生,同样是李桓监斩,诸如罗文祥等一些官员可都是命丧于此。 只是这一次,人数明显多了许多,这就让四周百姓更为期待起来。 杀贪官,可以说最是令天下百姓喜闻乐见之事。 李桓目光从下方一众案犯的身上扫过,伸手在面前的桌案之上捻起令牌,缓缓丢出,冷声喝道:“斩。” “斩!” 随着上百名刽子手一声呼喝,刀光闪过,一片血光飞溅。 不过是盏茶功夫,数百名案犯倒下,鲜血流淌,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如此血腥的场景,一般人绝对承受不住,就好比随同李桓一同监斩的几名官员这会儿大半已经受不了这等场景一个个的趴在那里呕吐不已。 李桓却是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眼中一片平静之色。 如这般的场景李桓早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所杀之人皆是该杀之人,李桓心中自是没有什么愧疚与不忍。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立在李桓身旁的张槿身影消失不见,李桓倒也不惊讶,这等血腥的场景,张槿要是能够受得住那才是怪事。 有曹雨暗中守护,再加上张槿自身的修为不差,李桓倒也不担心张槿的安危。 从午时一直到天色渐暗,刽子手换了一批又一批,就是事先准备好的收尸之人也将尸体运走了一批又一批,可是地面之上流淌的鲜血却是如同小溪一般,染红了四周的大地。 原本看热闹的百姓早已经面色惨白,许多人早已经受不了被吓得离去,只有极少数人还躲在远处观看。 当最后一名待斩的案犯被砍下头颅,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李桓也是长出一口气,吩咐了一番,起身离去。 李府之中 李桓一脸苦笑的在冯氏、朱琳等人的注视下跨过火盆,又被连翘以清水在身上洒了洒,这才允许进入客厅之中。 冯氏看着李桓不禁道:“陛下也真是,怎么将杀人的事交给你来,听说今日杀了有近万人之多,晦气,实在是太晦气了……” 李桓笑着道:“娘亲,儿子只是前去监斩,又不是亲自动手杀人。” 冯氏闻言不禁白了李桓一眼道:“你这小子,真以为为娘不知道那些人几乎八九成都是你派人抓的啊。” 李桓轻笑道:“可是这些人谋害当今天子,大逆不道,他们被抄家灭族,皆是咎由自取。” 冯氏看了李桓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一旁陪着她用饭的张槿、朱琳、连翘几人,忍不住叹道:“咱们李氏子嗣单薄,明日为娘去寺中为桓儿你祈福,求菩萨保佑我李家人丁兴旺、” 李桓不禁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有开口去劝冯氏的意思,既然冯氏想要去求告菩萨,那就让她去吧,否则她心中肯定不安。 用过晚饭,李桓正准备随朱琳一起前去歇息,忽然就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李桓眉头一挑,闻声望去,就见一名小太监带着丘聚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看到丘聚的时候,李桓不禁眉头一皱。 这个时辰,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宫门应该早就关闭了,除非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否则的话,就是丘聚也很难出宫。 但是这会儿丘聚却是急匆匆而来,这就让李桓有些担心起来,别不是天子那里出了什么意外吧。 朱厚照修炼了玄武吐息法,又兼修龙象般若功,可以说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一身修为,皆非一般人可比。 这种情况下,足可以保证朱厚照免于种种意外,不然的话,万一莫名其妙的落水而亡,那岂不是要沦为笑柄。 但是就算如此,李桓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李桓目光落在丘聚身上皱眉道:“丘老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莫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丘聚闻言道:“出了天大的事,八百里加急,直入宫中,陛下接到消息,第一时间下令召集内阁几位阁老,英国公、成国公等几位国公入宫,还有就是李兄弟你。” 确定不是朱厚照出了什么意外,李桓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暗暗猜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天子连一夜都等不及,决定夜间召集重臣入宫。 毕竟宫门落锁之后,除非是发生大事,不然是不会开启宫门的,显然这次的事情肯定不小。 丘聚看着李桓道:“李兄弟,快些换了衣衫随我入宫。” 深吸一口气,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曹雨招呼丘聚。 在朱琳、张槿的服侍下,李桓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官服,然后随同丘聚匆匆奔着皇城方向而去。 马车之上,李桓同丘聚相对而坐。 此时李桓向着丘聚道:“丘老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令陛下这般召集重臣深夜入宫。难不成是鞑靼人大举入寇,还是说西南之地,地方土司造反了?” 听了李桓的话,丘聚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苦笑道:“不是咱家不说,实在是咱家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丘聚看着李桓道:“那八百里加急传入宫中,陛下只看了一眼便是面色大变,随即便下旨召李兄弟你们入宫。” 很快李桓便来到了宫门之前,宫门外已经停了几辆马车,李桓只是扫了一眼便认出,那几辆马车之中,有首辅李东阳的,还有英国公府的马车,显然张仑、李东阳他们已经先一步入宫。 进入皇城,李桓同丘聚直奔着乾清宫而去。 平日里朱厚照要么会在豹房留宿,要么就是在皇后那坤宁宫留宿,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乾清宫歇息。 毕竟乾清宫是天子处理政务,歇息的所在,朱厚照深夜召见重臣入宫,自然是在乾清宫。 当李桓走进乾清宫之中,李桓就见到了张仑、李东阳面色凝重的坐在那里。 见到李桓走进来,张仑起身向着李桓走了过来低声道:“见过姑父。” 李桓摆手道:“英国公客气了。” 李东阳也是一脸凝重之色的起身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道:“李太傅来了!” 李桓冲着李东阳微微点了点头。 说话之间李桓的目光投向了张仑,带着几分疑惑以及诧异道:“英国公可知陛下召我们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张仑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低声道:“有人造反了!” 李桓闻言不由的一愣,脸上露出愕然之色,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惊呼一声道:“什么,这怎么可能?究竟是何人造反?” 怪不得李桓会有这般的反应,实在是这消息太过骇人了,别说是李桓了,就是英国公张仑,首辅李东阳陡然知晓这个消息,反应也如李桓一般。 【求订,求月票了啊。】 /67/67110/18646253.html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朱厚照的骚操作【求订】 【上一章放出来了,大家去看看,写个成亲也能被封。】 一旁的李东阳一声轻叹,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道:“安化王朱寘鐇反了!” 李桓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之间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来。 说实话,李桓对于正德年间的大事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说来也是奇怪,大明自文宗、仁宗、宣宗年间有宗室作乱之外,其余几代帝王时期还真的没有什么宗室造反的事情发生。 但是在武宗朱厚照年间,先是安化王朱寘鐇造反,又有宁王造反,可以说单单是正德年间,就有两位宗室谋逆造反,这也是相当的罕见了。 朱寘鐇受封安化王,相比一字王爵的宁王来,自然是要差了不少。 以大明如今的情况,想要造反可谓是千难万难,别说是身处边地的安化王朱寘鐇了,就算是身处江南之地的宁王这个时候跳出来造反,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来。 唯一让李桓感到惊讶和不解的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安化王造反应该是在正德五年才对,如今才不过是正德四年,怎么安化王就提前造反了呢。 就在李桓面露疑惑之色的时候,一旁的李东阳看他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古怪以及异样,似乎安化王造反同他有着几分关系似得。 当李桓回神过来的时候,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李东阳看他的那种怪异的目光。 不单单是李东阳,就连英国公张仑的神色也有些古怪,李桓要是还反应不过来的话,那么反应也太迟钝了一些。 轻咳一声,李桓向着张仑还有李东阳道:“两位,安化王怎么会突然造反?”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而李东阳、张仑则是停下来看向大殿入口处。 就见刘宇、王阳明、杨廷和还有成国公朱辅几人联袂而来。 几人神色匆匆走进大殿之中。 杨廷和下意识的看向李东阳道:“首辅,陛下急召,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李东阳看了几人一眼,缓缓道:“方才八百里急报,安化王朱寘鐇造反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别人造反了倒也罢了,可是安化王身为大明宗室,怎么会突然造反了呢,再说了,安化王不过是地方上的一个普通宗室王爷罢了,没有太多的权利,怎么就有能力造反呢。 这要是秦王、晋王、宁王这些大明一字王造反的话还有些说头,关键一个被封在边地的安化王也跳出来造反,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吧。 不过众人确定是安化王造反之后,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都放了下来。 倒不是说众人对于宗室造反不重视,实在是在场的一众人都是大明的中枢重臣,对大明有着详细的了解。 他们很清楚,不管安化王是如何造反,又有什么依凭,绝对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只要大明朝廷应对得当,区区安化王造反而已,旦夕可定。 “陛下驾到” 随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朱厚照一脸凝重之色的走了进来。 看了一众人一眼,不等众人见礼,朱厚照便是摆了摆手,坐了下来看着众人道:“这会儿将诸位卿家召来,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东阳、张仑二人一眼,然后又道:“想来这会儿大家已经知晓了吧,宁夏边军受安化王朱寘鐇蛊惑,起兵造反了。” 捋着胡须,杨廷和向着朱厚照躬身一礼道:“陛下,可知安化王为何造反,宁夏镇的边军将士又为何会受其蛊惑。” 这点才是关键之处,毕竟天下人都知道造反那是要抄家灭族的勾当,尤其参与其中的还是大明宁夏一镇的边军将士。 这些边军将士肯定清楚造反的后果是什么,偏偏这些人参与其中,那么这其中要说没有缘由的话,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都说官逼民反,但凡是民间有造反的,十之八九都是官府逼迫太甚的缘故,那么此番身为宗室王爷的安化王朱寘鐇造反,而且主力还是边军将士,不同于民间造反,这其中要是没有缘由才怪。 朱厚照面无表情的将一份密奏递给首辅李东阳道:“这是三边总督杨一清八百里加急密奏。诸位卿家且看一看吧。” 只看朱厚照的神情,众人心中一沉,莫非这密奏当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李东阳当先接过那密奏,打开一目十行扫过,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愕。 很快那一封密奏在众人手中流转而过,大殿之中静悄悄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愕然。 李桓则是暗暗苦笑,历史上安化王朱寘鐇造反就是打着清君侧,铲除刘瑾的旗号,而安王华朱寘鐇之所以能够得到宁夏镇将士的支持举旗造反,说来也是拜刘瑾所行新政所赐。 没想到刘瑾经历了先前那一遭,人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行事却是越发的激进起来。 刘瑾所行新政如果说真的能够推行下去,并且不被下面的官员扭曲歪解的话,那么自然是利国利民的政策。 只可惜刘瑾所推行的新政是好的,关键执行的官员却并非是按照刘瑾的要求去推行啊。 在宁夏一地,刘瑾派遣官员清查卫所田亩,征收田税,结果派遣到地方上的官员却是趁机大肆敛财,非但是对地方卫所官员严查,就连那些名下田地早已经被卫所官员侵吞一空的士卒也被官员横征暴敛,身上莫名其妙的就背了所谓的粮税。 拜这些官员所赐,宁夏镇几乎八九成的将士直接就被这些官员给激怒了。 平日里本就是勉强糊口度日,现在可倒好,刘瑾推行新政,他们这些人非但是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是被处处针对,完全就是将他们这些人逼上绝路。 再加上本来便颇有野望的安化王朱寘鐇一直做着靖难的美梦,若是没有机会的话,朱寘鐇的美梦也就是想一想。 偏偏刘瑾推行新政,直接动摇了宁夏镇数万卫所、边军士卒的心。 尤其是这个时候,安化王身边的几名文官谏言朱寘鐇当效仿文宗皇帝起兵靖难,在这几名文官的牵线搭桥之下,朱寘鐇很快就同那些被刘瑾逼上了绝路的军中将领勾搭到了一起。 正德四年正月初九日,也就是李桓大婚的那一日,朱寘鐇于王府之中设宴,宴请城中大小官员,趁机发难。 宴席之间,朱寘鐇连杀宁夏总兵官姜汉、太监李增、少监邓广等人,自姜汉手中夺取符印,号令宁夏一地兵马,正式举旗造反。 大殿之中,一众人看过杨一清所奏报的朱寘鐇造反的始末神色那么古怪,正式因为众人没有想到,朱寘鐇造反竟然会同刘瑾扯上关系。 尤其是杨一清的密奏当中提及,朱寘鐇在宁夏一地造反所打出的旗号就是清君侧,杀刘瑾。 朱厚照坐在那里,看着一众人的神色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从朱厚照走出来便跟在朱厚照身后的刘瑾面带惶恐之色的拜倒于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奴实在不知啊。”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刘瑾怎么都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推行新政,结果竟然使得安化王朱寘鐇造反,他可是冤枉死了。 他的政策完全是利国利民啊,为什么到了地方上就变成了生生的逼反了边镇将士的暴政了呢。 朱厚照只是淡淡的看了刘瑾一眼,没有理会刘瑾,而是向着一众人道:“诸位卿家且说说看吧,安化王朱寘鐇谋逆,朝廷要如何应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就见李东阳上前一步道:“回陛下,按照三边总督杨一清所奏报,安化王造反,所携裹的将士数量其实并不多,宁夏一镇之地,数万大军坐镇,真正随安化王造反者不过万余罢了。” 说着李东阳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可以令三边总督杨一清亲自调派三边人马平定朱寘鐇谋逆。” 刘宇、杨廷和等人闻言纷纷点头。 安化王朱寘鐇得到一部分边镇将士支持谋逆,看似凶险,其实想一想也没那么的可怕。 如果说是官逼民反的话,那么便意味着叛军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席卷一地,拉起数万乃至十几万的兵马来。 然而朱寘鐇并没有得到百姓的支持,只是蛊惑拉拢了一部分受到新政迫害,利益受损的军中将士,看似威胁不小,其实还真的不被在场众人看做什么心腹大患。 朱厚照微微颔首,只看朱厚照的神色反应也能够看出,朱厚照其实也是心中底气十足,并没有怎么慌乱。 目光一扫,朱厚照看向李桓。 就连李桓神色之间颇为凝重,朱厚照见状不禁好奇的向着李桓道“李桓卿家,你莫非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正在沉吟的李桓忽然之间被天子点名,回神过来,与此同时杨廷和、李东阳等人也都纷纷的看向李桓。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桓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之色道:“回陛下,臣只是在想,首辅大人的提议并没有什么问题,以三边总督杨一清的能力,只要及时调动兵马,想要平定朱寘鐇叛乱并不是什么难事。” 朱厚照微微点头道:“那李卿你为何神色这般凝重,莫不是还有什么担忧?” 李东阳捋着胡须看着李桓道:“李都督,事关重大,你若是真的有什么担忧的话,尽管直言便是。” 虽然大家伙心中并不将朱寘鐇谋逆视作心腹大患,可是再怎么说也是宗室谋逆,自然也要慎之又慎。 现在看李桓的反应,原本笃定可以轻易平定朱寘鐇叛乱的李东阳心中莫名的有些没底起来。 如果说真的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平定朱寘鐇叛乱的话,不说一旦叛乱持久会给大明带来什么危害,就是他这位内阁首辅,恐怕也要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吧。 毕竟到时候史书上不单单是要记载天子朱厚照当政期间,宗室叛乱,就是他这位首辅也一样会留下一个恶名。 李桓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郑重的道:“诸位,我只是在想,朱寘鐇谋逆的背后,有没有其他的助力?” 众人闻言一愣,刘宇下意识的道:“李太傅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后支持朱寘鐇造反?” 在场众人皆是面色微微一变。 就是坐在那里的朱厚照也是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要是真的有官员牵扯到其中的话,那意义可就大大不同了。 毕竟先前只是宗室勾结地方受到迫害的边军谋逆而已,性质还算不得太过严重,可是如果真的如李桓所言的那般,朱寘鐇谋逆的背后是有人或者说有一股力量支持的话,那性质可就恶劣的多了。 尤其是身为天子的朱厚照,似乎是想到了去年自己差点丧命的事,眼眸之中不禁闪过一道厉色。 “李卿,你说,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支持朱寘鐇谋逆?” 只看朱厚照身子紧绷,微微前倾,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就知道这会儿朱厚照的心情。 李桓见状轻咳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道:“陛下却是有些误会臣的意思了,臣所担心的是安化王有没有勾结鞑靼人。” 李桓此话一出,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张仑、朱辅等人皆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方才他们可是被吓得不轻。 前些日子李桓亲自坐镇监斩,可是杀的人头滚滚,那一日仿佛半个京师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这才过去多久啊,结果李桓竟然怀疑有人或者说有一股势力在背后支持安化王谋逆,天子要是真的信了的话,鬼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狂澜啊。 恐怕到时候就是他们这些人都要惶惶不可终日了。 不过现在李桓提及鞑靼人,众人这才算是稍稍放心一些,同时也都是神色为之凛然。 他们先前的确是只想着安化王朱寘鐇一人了,却是忽略了安化王有没有人相助的事情。 就算是朝堂之上或者说地方上没有人相助安化王,但是不要忘了,安化王所处之地乃是宁夏边镇之地。 而宁夏边镇又毗邻草原,要说安化王勾结鞑靼人的话,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甚至说这种可能性还非常之大。 他们可没有忘记年前李桓才带领大军扫荡了鞑靼人两个部落,也就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寒冬时节,鞑靼人无法出动大军,可是所有人都清楚,一旦天气转暖,鞑靼人的报复随时都有可能会到来。 那么鞑靼人同安化王相互勾结,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朱厚照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一些,但是神色依然凝重,至少比之先前要郑重许多,看着李桓道:“李卿所虑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单单一个安化王的确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可是如果再加上鞑靼人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 鞑靼乃是大明的劲敌,这点自土木堡一役之后,大明历代帝王都不敢小觑了草原上的异族。 “李卿,你说鞑靼人真的同安化王相勾结了吗?” 被天子给盯着,李桓苦笑摇了摇头道:“回陛下,臣也不知啊,臣不过是照着最坏的可能去假设,至于安化王是不是同鞑靼人相勾结,恐怕也只有安化王还有那些叛军高层知晓了。” 说着李桓神色一正,带着几分郑重之色道:“但是不管如如何,我们却是不得不防备这一点,若是安化王没有勾结鞑靼人倒也罢了,万一对方真的勾结鞑靼人,那么边镇之地怕是真的有大麻烦了。” 不用李桓说,在场众人也都意识到这点。 如果说没有李桓提及鞑靼人的威胁的话,按照李东阳所提应对之策,命三边总督杨一清调集三边精兵平定朱寘鐇叛乱。 那样一来,三边精兵被调走平定朱寘鐇叛乱,那么边镇之地的防御力量势必会大为空虚。 而这个时候,鞑靼人一旦大举入寇,恐怕到时候三边之地的防御将会一触即破,鞑靼人的大军必将如洪流一般越过长城南下。 王阳明面色凝重的道:“三边精兵不可轻动,否则一旦鞑靼人趁机入寇,悔之晚矣!” 李东阳皱眉道:“可是安化王叛乱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否则的话,一旦无法平定,大明必将为之动荡。” 李东阳话语之中所隐藏的意思众人如何不清楚,如今还只是一个安化王跳出来造反,如果说朝廷连一个安化王都平定不了的话,鬼知道那些地方上的宗室之中,还有没有野心勃勃之辈趁机跳出来啊。 毕竟大明可是有文宗皇帝成功靖难的先例在呢,既然当年文宗皇帝能够成功靖难,那么难保宗室之中就没有人想要效仿文宗皇帝。 不要小瞧了人心贪婪,那可是天下至尊之位,加上有成功的例子在,就算是真的蹦出来几个王爷造反,也不稀奇。 君不见在安化王谋逆之后没有多少年,宁王就跳出来造反了,还不是人心不足,窥伺那至高大位吗! 说话之间,李东阳看向李桓道:“李都督,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吗?” 别看李桓神色郑重,但是从开始到现在,李桓一直都表现的不急不躁,似乎对于眼下这种情形早有预料一般,并没有丝毫的担忧。 听李东阳这么一问,就是朱厚照也看向了李桓,眼眸之中流露出几分期冀之色。 一直以来李桓都不做什么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李桓也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所以朱厚照在这一刻看向了李桓。 李桓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冲着朱厚照躬身一礼道:“陛下难道忘了,臣去年奉旨前往陕地巡查赈济灾民情况,曾向陛下请命,在陕地就地征召青壮充入京营……” 李桓话还没有说完,坐在那里的朱厚照登时眼睛一亮,脸上充斥着几分惊喜之色,直接站起身来道:“朕明白了,李卿你是指被你留在陕地操练的那五万大军吗?” 不单单是朱厚照,就是内阁一众人,朱辅、张仑也是在一愣之后反应了过来。 李桓在陕地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如何不知。 尤其是李桓回京,自陕地带回了五万兵马,那五万兵马虽然算不得精兵,可是却都是青壮,只要严加操练,必然是一支可战之师。 当时他们也听闻李桓在陕地招募了十万大军,只是留了五万在陕地,这件事情其实朝堂之上一众文武是知晓的。 毕竟那五万大军的名册军籍可是落在了京营的,朝廷每年要拨付军饷的。 只不过一直以来,京营都是驻扎在京师之地,所以大家伙下意识的也就将陕地还有五万归属京营统辖的兵马给忘了。 要不是李桓提及的话,他们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到朝廷在三边之地竟然还有这么一支大军可以调遣。 想到这一支兵马的存在,原本面露愁容的首辅李东阳以及一众人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好,好,李卿将那一支兵马驻扎在陕地,现在想一想却是一招妙棋啊。” 足足五万已经操练了大半年的兵马在这个时候非但是可以抽调一部分人马平定安化王叛乱,更是可以支援三边总督杨一清,加强三边的防御力量。 鞑靼人不来也就罢了,就算是真的大军寇边,有这么一支兵马相助,朝廷至少不用担心三边会被鞑靼人轻松攻破。 就见朱厚照神色一正,目光凛凛的冲着李桓道:“李卿上前听旨!” 李桓闻言神色一肃,大步上前,躬身向着朱厚照拜了下去,沉声道:“臣在!” 朱厚照看着李桓,眼眸之中满是信任之色,缓缓开口道:“李卿,朕封你为威武大将军,总督天下兵马,负责平定安化王之乱。” 李桓不由得呆了呆,莫名的觉得朱厚照封他那所谓的威武大将军的名号有些熟悉,下意识的抬头向着朱厚照看了过去。 一旁的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还有朱辅、张仑等人这会儿也是一个个的目瞪口呆,傻傻的看着朱厚照,显然也是被朱厚照的操作给搞懵了。 【求一下订阅还有月票吧】 /67/67110/18646254.html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李家的底蕴【求订】 朱厚照看到李桓那一副愕然的模样,嘴角隐隐的露出几分笑意,不等李桓还有一众人做出反应,朱厚照便乾纲独断道:“就这么定了,李卿为威武大将军,总督军务,平定安化王叛乱。” 目光落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杨廷和、李东阳等人身上,朱厚照又道:“内阁务必做好后勤准备,务必保证粮食、兵器等供应。若是有任何人出了差错,朕定严惩不待。” 直到这个时候,李东阳几人方才回神过来。 李东阳看了看朱厚照,再看看年轻的李桓,张了张嘴,想要反对,可是最后却是轻叹一声,然后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老臣遵旨。” 只看李东阳的反应就知道,李东阳本来是想要阻止朱厚照敕封李桓为什么威武大将军,总督军务的。 毕竟在李东阳看来,李桓终究是太过年轻了,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事。 这样一个年轻人,连战场都没有怎么上过,而天子竟然突然之间将平定安化王叛乱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李桓来做,甚至还赋予李桓总督天下兵马的大权,这怎么看都有些草率了。 这等大事,应该由朝堂众臣公议,然后挑选出一员德高望重,精通军伍的老臣负责才是。 只是李东阳在看到朱厚照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坚定之色的时候,李东阳就知道,想要改变朱厚照的决定怕是没那么容易。 朱厚照又不是昏庸之主,自然知道他将这么一个重任交给李桓意味着什么,但是朱厚照却是对李桓有信心。 虽然说李桓并没有统帅过大军,更没有沙场经验,可是朱厚照却相信李桓一定能够率领大军平定叛乱。 朱厚照所担心的就是以李东阳为首的内阁众人会站出来反对,毕竟如果内阁所有人都反对的话,就算是他也不好一意孤行,所幸的是李东阳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没有反对,甚至还应承了下来。 李东阳这一点头,一下子就让准备开口反对的杨廷和错愕的看向李东阳,似乎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东阳会看着朱厚照这般胡闹。 军国大事,又岂是儿戏,以往朱厚照宠信李桓,将锦衣卫交给李桓也就罢了,甚至就是封李桓为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杨廷和也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五军都督府早就已经如同摆设一般,就算是李桓被封为中军都督府大都督,也就是一个好听的清贵名头罢了。 可是这一次,朱厚照竟然命李桓统领大军负责平定安化王之乱,这就由不得杨廷和不担心了。 看了李东阳一眼,杨廷和突然之间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正色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朱厚照看了杨廷和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温和之色道:“哦,杨卿家可是有什么异议吗?” 杨廷和神色郑重的道:“陛下,此乃军国大事,不能如儿戏一般,老臣承认李都督的确是能力不俗,可是他毕竟没有统兵的经历,更是不通军伍之事,陛下陡然之间将如此重任交给李都督,李都督年不过二十,这般年纪统领数万大军,只怕难以服众啊。” 就是朱辅、张仑也有些担忧的看向李桓,在他们看来,杨廷和所言很有几分道理,站在他们的立场上面,自然是不想让李桓去冒险。 毕竟李桓太过年轻,此番若是能够顺利平定安化王叛乱的话,那倒也罢了,自然是能够给李桓涨一涨资历,积攒军功。 可是一旦失败,以李桓如今在朝堂之上的人缘以及处境,恐怕到时候满朝上下都要落井下石,非置李桓于死地不可。 朱厚照眉头一挑,看了杨廷和一眼,微微一笑道:“杨阁老却是多虑了,李卿先前统领人马杀入草原,踏平壶里部、黑河部,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说着朱厚照轻笑道:“至于说杨阁老你所说的年岁问题,那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岂不知昔日大汉冠军侯霍去病,年不过十八便已经率领大军驰骋沙场,追亡逐北,立下赫赫武勋!” 杨廷和闻言不由一愣,天子拿霍去病做为例子,一下子就让杨廷和无话可说,他说李桓年不过二十,难以服众,可是霍去病的年岁比之李桓更小。 下意识的,杨廷和道:“可那是大汉双壁之一的霍去病啊,千古以来,只此一人……” 朱厚照哈哈大笑,目光落在李桓身上道:“是啊,那是大汉双壁的霍去病,可是朕相信李卿未来之功勋,未必就比冠军侯差。” 李桓听到朱厚照的话,心中大为感动,一股热血上涌,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李桓蒙陛下厚爱,愿为陛下效死。” 说话之间,李桓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李某此去定不负陛下所望,为陛下平定安化王之乱。”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了杨廷和身上。 杨廷和微微一叹,后退了一步看向李桓道:“希望李都督能够早日平定安化王之乱。” 说着杨廷和又道:“安化王之乱翻不起什么风浪,真正威胁到大明的还是草原上的鞑靼人,一旦两者勾连,为祸甚重。” 看杨廷和那一副郑重的模样,李桓冲着杨廷和拱手道:“多谢杨阁老提点,李某心中有数。” 此时朱厚照看了一众人一眼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当李桓从宫中回到李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只是李府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身为一家之主的李桓突然之间被天子招进宫中,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李府上下自然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冯氏等人更是在心中默默的为李桓祈祷。 一阵马蹄声传来,守在门口处的曹雨远远的就看到李桓那熟悉的身影,登时眼睛一亮尖声道:“大人回来了。” 很快内宅之中,冯氏、张槿、朱琳、连翘等人都得到了消息。 看到走进来的李桓,冯氏等人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冯氏去歇息,李桓冲着张槿、朱琳二人道:“两位夫人,为夫蒙陛下厚爱,委以重任,须得立刻起身率领兵马前往三边之地平叛,家中之事便有劳两位夫人了。” 本以为没有什么事,可是陡然之间听李桓这么说,无论是张槿还是朱琳都是忍不住面色一变,惊愕的看着李桓。 以张槿、朱琳二人的身份,再加上安化王造反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李桓倒也没有保密,简单的给二女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两位出身于公侯之家的贵女自然也不是凡俗女子可比,虽然说心中对于安化王这么一位宗室造反深感惊讶,反应倒也没有那么大。 只是性子如水一般的朱琳带着几分担忧道:“夫君此去凶险万分,还望夫君能够保重己身。” 至于张槿则是皱了皱眉头道:“夫君,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李家尚未培养出亲信家丁,沙场之上,没有亲信护卫,替夫君挡刀箭却是不行。” 说着张槿便道:“英国公府有三百骁勇敢战之精锐亲兵家丁,乃是英国公府立足之根本,我去英国公府,向我那侄儿求来,随护夫君身侧,以护卫夫君周全。” 朱琳闻言眼睛一亮道:“成国公府也有数百精锐亲兵家丁,妾身也可以去求父亲……” 都说女生外向,这话还真的不假。 李桓听了张槿、朱琳的话不禁心生感动,不过还是冲着二人微微摇了摇头。 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上百年的底蕴,两家蓄养亲兵家丁,培养一支忠心耿耿的亲兵队伍自是理所当然。 这点就算是天子心中也有数,只要这些勋贵恪守本分,严守底线,这等事情,天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勋贵之家蓄养亲兵本就是潜规则了,就算是天子下旨严禁此举,也无法阻止这些公侯之家换个名头。 亲兵不行,蓄养家丁总可以吧。家丁不行,奴仆、佃户的名义总可以吧。 可以说这种事情只要有心去做,便是天子也防不住的,倒不如让各家将之放在明面上。 所幸大明勋贵与国同休,再加上勋贵集团权柄早已经丢的差不多了,皇家只恨勋贵集团不争气,烂泥糊不上墙,又怎么可能会担心勋贵手中那点力量威胁到皇家。 勋贵真要是有这般的能力的话,朝堂之上,也不可能会让文官集团一家独大,害的皇家不得不扶持宦官跳出来同文官集团打擂台了。 就如张槿所言,英国公府所蓄养的亲兵家丁可以说是立足之根本了,张槿亲自前去见张仑,张仑可能会调拨一部分人给李桓,但是李桓都能够想象得出,张仑乃至朱辅,心中绝对不会太过乐意。 再说了,李桓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两位夫人跑回娘家帮自己要人。 二女见李桓摇头不禁有些急了,只不过这会儿李桓却是笑着道:“放心吧,李氏虽然底子薄了些,比不得英国公府、成国公府百年底蕴,但是也不至于连点亲信家丁都没有。” 听李桓这么说,张槿、朱琳皆是露出疑惑之色,二女嫁进李家也不过月余罢了,虽然说已经开始掌管李家的事务,但是真要说一下子对李家的根底掌握的清清楚楚,还真的有些不现实。 此时李桓向着站在一旁的连翘微微一笑道:“连翘,你去通知李虎,让他召集府中亲兵于前院等我。” 连翘点了点头,脚步轻盈的转身去传达李桓的命令去了。 看张槿、朱琳那一副疑惑而又讶异的模样,李桓笑着解释道:“李家在琅琦屿百年,虽然说嫡脉人丁单薄,甚至几代单传,但是旁系族人却是人丁繁茂,再加上依附于李氏的卫所军户以及琅琦屿上的百姓,加起来数千人还是有的。” 张槿、朱琳听李桓这么说,眼睛不禁亮了起来。 李氏如果说掌控着数千百姓的生死的话,有这么多的百姓依附李氏求生,倒也能说有几分家底。 就像他们成国公府、英国公府,为什么能够养着二三百的亲兵家丁,不正是因为依附于他们国公府的佃户、仆从多达数千上万人之多吗? 这些人可都是依附于他们而生,尤其是那些家生子更是对他们忠心不二,从这么多人当中,挑选出一批青壮培养一支精锐亲兵护卫,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张槿看着李桓带着几分好奇道:“不知咱们李氏有亲兵护卫几何?” 李桓闻言不禁轻咳一声道:“共计三十六人,其中一半留守琅岐屿,一半在这府中。” 听李桓这么一说,张槿、朱琳不禁呆了呆,显然是没有想到人数竟然这么说。 可是想一想也正常,李家又如何能够同百年传承的国公府相比,要不是李桓在短短是数年之间突然崛起的话,李家别说养几十名亲兵了,真正的亲兵护卫真要说起来的话,甚至都没有。 李虎、李果等人也是李贤身死之后,李桓执掌李氏方才挑选出来,培养出来的家族护卫。 原本也只有十几人,但是自前年李氏借着抄家大案吃的盆满钵满,家族财富暴涨,李桓同陈一刀以及几位族老商议之后,又在族中筛选了二十多人,使得李家的家丁护卫人数达到了近四十人。 好一会儿张槿看着李桓苦笑道:“这……这人数也太少了吧。” 到底是勋贵之家出身,早已经见惯了勋贵之家动辄上百的亲卫家丁,这会儿得知李家只有这么点人手,张槿、朱琳自然是生出几分担心来。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那些沙场之上厮杀无敌,在万军之中冲杀的大将,之所以能够冲阵,一方面是靠着自身强绝的武力,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他们的亲兵护卫拼死保护。 李桓哈哈大笑道:“放心吧,你们夫君我实力不差,可没那么容易战死沙场。” 李府前院 前院开阔,虽然说夜幕降临,可是四周大红灯笼高高挂,却是将院子里照亮了一片。 十几道身影正身形挺拔的站在那里,为首的几人正是当初被李桓选拔出来的李虎、李果几人。 这十几道身影站在那里,宛若青松一般,一个个身上气息都不弱,尤其是李果、李虎几人,一身实力更是达到了二流之境,放眼军中,可比军中靠着军功升迁上来的把总、百户了。 当李桓出现在李虎等人面前的时候,李虎等人齐齐向着李桓拜下道:“见过家主。” 李桓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倒也不枉他在这些人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无论是修行秘法还是大量的修行资源,这么砸下去,要是没有一点效果的话,那可真是白瞎了那么多的资源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李桓眉头一挑,借着火光看去,就见锦衣卫衙门的陈克、赵毅二人联袂而来,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李桓见状,心中一动。 而赵毅、陈克二人上前冲着李桓见礼道:“大人,陕西千户所岳千户急报。” 李桓眉头一挑,从赵毅手中接过一份加急密报。 打开密函一看,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波澜。 果不其然,这由岳不群亲自派人送来的密函当中,只有一件事,草原之上鞑靼人正在集结,并且大队人马正缓缓南下,要不了半月就将抵达大明边境,随时都有可能会寇关南下。 虽然说岳不群这密函当中没有关于宁夏安化王叛乱的消息,可是李桓却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安化王叛乱还有鞑靼人大举集结南下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不出意外的话,安化王朱寘鐇恐怕是真的同鞑靼人勾结在了一起,否则的话无法解释为什么鞑靼人南下的时间会那么巧,就卡着朱寘鐇叛乱的时机南下。 “希望这一切只是安化王朱寘鐇同鞑靼人勾结,没有牵连到其他人或者势力。” 赵毅、陈克显然已经知晓密函的内容。 听李桓这么说,陈克犹豫了一下道:“大人,只怕此事没那么简单,要说背后没有什么人推动的话,安化王叛乱不可能那么顺利,若是没人从中牵线搭桥的话,鞑靼人又怎么可能会同安化王勾搭上。” 李桓眼眸之中一道杀机闪过,看着赵毅、陈克二人,深吸了一口气,李桓冲着陈克道:“陈克,立刻自锦衣卫抽调一批干练人手,悄悄的前往宁夏,务必要给本官查清楚,安化王谋逆背后到底有没有黑手。” 陈克神色一正道:“属下领命。” 京郊校场 一阵急促的鼓声在夜幕之中响起。 本来已经入眠的京营士卒顿时被这聚兵的鼓声给惊醒。 偌大的校场之上,一堆堆的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夜空,伴随着鼓声惊醒了一众士卒。 大量的士卒开始冲出营房,奔着校场而来。 一身戎装的李桓身着天子御赐的甲胄,在指挥使任平、陈昂、徐英等人的陪同之下立足于校场之上。 看着下方那正在以极快速度集结的近万兵马,李桓神色显得极为平静。 任平随同李桓回京之后,便被李桓奏请天子委以重任,命其执掌万余骑兵,负责万余骑兵的操练。 京营之中虽然也有骑兵,可是数量却是不太多,满打满算也不过万余。 入京京营人马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万余,其中骑兵近两万。 此番李桓得了天子的命令,虽然说朱厚照给了他总督天下兵马的权柄,命其平定安化王叛乱。 如果说真的只是为了平定安化王叛乱的话,说实话,甚至都不用李桓出马,只需给三边总督杨一清一道旨意便可。 区区安化王叛乱,出了不了宁夏一地便会被三边的兵马轻易镇压。 然而李桓此番却是要亲率一万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宁夏,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已经表明鞑靼人随时都会入寇。 如果说不能够在鞑靼人入寇之前平定安化王朱寘鐇叛乱,一旦让安化王朱寘鐇打开了宁夏边镇防线,使得鞑靼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自宁夏边镇南下,就算是最后大明能够打退鞑靼人,恐怕三边之地也要为鞑靼人马蹄践踏,沦为一片废墟。 上万将士集结完毕,随着李桓一声令下,战马嘶鸣声中,大军直接开拔。 紫禁城 天色蒙蒙亮,感觉自己只不过是眯了一会儿的朱厚照忽然之间醒了过来。 殿外的丘聚、高凤听到动静连忙进入寝宫之中服侍朱厚照起身。 一边梳洗,朱厚照一边问道:“可有什么事情吗?” 丘聚、高凤对视了一眼,就听得丘聚道:“回陛下,不久前锦衣卫送来一封密奏。” 朱厚照闻言不禁一愣,当即便道:“快拿来给朕看。” 很快一份密奏便被呈至朱厚照面前,朱厚照打开来一看,登时面色一变,怒骂道:“该死的鞑靼人,果然如李卿所说的那般,趁机南下了。” 说着朱厚照又道:“这密奏既然是锦衣卫呈上的,显然这会儿李卿已经知晓了鞑靼人南下的消息,这会儿李卿在做什么,传他来见朕!” 听了朱厚照的话,丘聚还有高凤不由一愣。 见到丘聚、高凤不动,朱厚照将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放在一旁,看着二人。 两人反应过来,只听得丘聚忙道:“回陛下,李桓……李桓兄弟他凌晨时分便已经率领一万骑兵连夜启程,奔赴宁夏去了。” “什么!” 朱厚照不由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走的这么急。 他昨天傍晚时分才任命李桓总督军务,负责平定安化王叛乱,本以为李桓想要出兵的话,至少要等上两三天时间,一切筹备好了才会发兵。 结果没想到李桓竟然会在当天夜里便率领大军连夜开拔。 回神过来,朱厚照不禁冲着丘聚、高凤二人面带不虞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告知于朕!” 【求一下月票,还有订阅吧,看看你们的月票刷出来了没有呀。】 /67/67110/18658192.html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末将定取李桓首级献于王爷【求订】 天子这般的反应,丘聚还有高凤二人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做为天子的近侍,两人如何不知道朱厚照的打算,甚至朱厚照不久之前还曾同他们说过,等到李桓大军开拔的时候,他一定会亲自前去为大军壮行。 甚至朱厚照还曾叮嘱两人,千万不要忘了提醒他这件事情。 所以说不久之前,丘聚、高凤二人在得知李桓已经率领大军开拔的消息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看着朱厚照一脸不虞的模样,二人心中苦笑,他们也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连夜开拔啊。 就算是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李桓其实都已经率领大军出发了,再加上那个时候朱厚照刚刚歇息,所以说两人也就没有惊动朱厚照。 轻咳一声,丘聚躬身道:“回陛下,都怪老奴,李都督他心忧宁夏的局势,连夜出发,等到老奴得知消息的时候,李桓兄弟他已经率领大军出发了……” 朱厚照轻叹一声,冲着二人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也不怪你们,朕也没有想到李卿竟然会走的这么急。” 站在一旁的高凤忙道:“陛下,李都督率领骑兵日夜兼程的话,要不了许久便能够赶赴宁夏之地,想必到时候安化王一定会被李都督神兵天降给杀个措手不及,区区叛乱,旦夕可定。” 朱厚照听高凤这么说,嘴角也露出几分笑意,眼中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道:“只可惜朕身为天子,不好御驾亲征,否则的话,此番定然要亲率大军,驰骋沙场……” 眼见朱厚照一脸向往的模样,对朱厚照的性子非常了解的高凤、丘聚不禁低下头去,没有去接朱厚照的话。 他们可知道朱厚照内心之中有着一个做大将军,率领大军驰骋沙场的心的。 当年王振鼓动天子御驾亲征,以至于有了土木堡之变,他们可不会傻乎乎的去从旁撺掇天子搞什么御驾亲征。 如果说让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知晓了的话,到时候他们还不被这些官员给弹劾死啊。 不提这边得知李桓连夜出兵的朱厚照以及朝堂之上百官的反应如何。 却说宁夏之地 安化王反叛,占据了庆阳府安化城,拥兵上万。 其实真正受到安化王蛊惑而掀起反旗造反的边军士卒并不太多,只不过是边军之中的一营兵马罢了。 宁夏边镇可是有着数万边军的,哪怕是抛开吃空饷的,至少也有三四万大军,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守得住宁夏镇这九边重镇。 而受到安化王蛊惑的一营士卒差不多有两千余人,再加上地方卫所士卒,加起来差不多有上万人马。 上万大军,在宁夏境内,尤其是在朝廷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还真的能够掀起不小的风浪。 所以说不过是短短的数日时间,安化王朱寘鐇手下的叛军便已经占据了整个庆阳府,甚至还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广招人马,一时之间,各种山匪、流民为了朱寘鐇给出的好处,纷纷加入叛军之中。 短短的时间内,原本不过是上万的叛军竟然飞速的膨胀到了三四万之多。 只可惜人数虽多,却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当然这叛军的数量却也有几分骇人,毕竟人数多了,哪怕是乌合之众,也没有人敢小觑啊。 所幸宁夏之地真正随安化王造反的只是极少数,在安化王造反的消息传开之后,不提身为三边总督的杨一清第一时间调兵遣将,加强边镇防御的同时,随时等候朝廷的旨意,派遣精锐兵马平叛。 单单是宁夏之地,许多统兵的将领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 原本镇守固原的都督同知曹雄第一时间便统兵压境,命令手下率领大军占据灵州,并且派遣灵州守备将黄河沿岸的舟船尽数收拢,联络四方兵马,将安化王麾下的叛军隐隐的限制在庆阳府之中。 安化城 安化王王府之中,一身王服的安化王朱寘鐇此刻正坐在大厅之中,一脸凝重的看着面前的几名文士。 朱寘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冲着其中一名文士道:“文安先生,达延汗那里怎么说,他的大队人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抵达析都城。” 析都城位于边塞之地,毗邻大明边境,昔日曾是大明在边塞所铸的一座边城,只不过随着大明在草原之上的力量收缩,析都城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入到了大大人的额手中。 成为了鞑靼人南下中原的一处前哨所在。 以析都城为前哨,即刻南下直入宁夏境内,又可向东南直入陕西境内,可以说是鞑靼人入寇中原的一处极为重要的前哨之地。 这一处小城甚至一直都有鞑靼人的一处部落以其为中心游牧,可谓是相当之重要。 如果说鞑靼人的大军抵达析都城的话,那么以鞑靼人的速度,要不了几日便可以进入宁夏境内。 所以说安化王朱寘鐇才会这么关心鞑靼人的动向,因为只要鞑靼人的大军在析都城集结,那么到时候大明的注意力恐怕就有一部分要被鞑靼人给吸引过去,他这边的压力就会大减。 其他不说,至少如同利剑一般悬在他头上的三边精锐大军就必然会被鞑靼人所牵制,无法派出精锐来围剿于他。 朱寘鐇又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如果说朝廷真的腾出手来,抽调大军前来平叛的话,就凭他手下的这些人马,再加上被他所占据的庆阳府的贫瘠情况,肯定不是朝廷的对手。 朱寘鐇真正的依仗就是那些鞑靼人,也正是因为眼前这几名文士不久之前帮他联系上了鞑靼人,得到了鞑靼人的承诺,朱寘鐇才会下定决心,起兵造反。 否则的话,虽然有造反的心思,可是朱寘鐇也不可能会那么快就下定决心,毕竟真正的历史之上,朱寘鐇至少还要等上一两年时间才会选择起兵造反,而不会像现在这般匆匆起事。 年约四十许的文士,郑平郑文安,这位郑文安可是宁夏之地数一数二的大名士,去岁因为得罪了刘瑾,结果被刘瑾罢官赶回原籍,从堂堂朝堂一部侍郎之尊,沦为一名无官一身轻的地方名士。 当然郑文安虽然被罢官,但是却因为对抗刘瑾的缘故,在文人士子当中名声大噪,尤其是在宁夏一地,更是被当地的文人士子奉为名士。 心怀大志的安化王朱寘鐇在郑文安被罢官之后,没有多久便派人前去相请,拜郑文安为其心腹幕僚。 对于郑文安,朱寘鐇可是无比的信任,也正是在郑文安等人的劝说之下,朱寘鐇才下定了决心,联合鞑靼人,起兵造反。 而同鞑靼人的来往,皆是通过郑文安来联系。 郑文安捋着胡须,脸上带着几分智珠在握,看着郑文安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安化王朱寘鐇的一颗心倒也安定了几分。 “先生!” 郑文安抬头看了朱寘鐇一眼,含笑道:“王爷尽管放心便是,鞑靼人已经依照约定集结人马南下而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三日便能够抵达析都城,到时候由王爷派去的兵马里应外合,在边镇之地,打开几处关口,放鞑靼人入关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朱寘鐇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道:“好,只要鞑靼人入关,朝廷的注意力就必然会转移到鞑靼人身上,到时候,我们也可以趁机壮大自身的实力,先占据宁夏,然后再下山陕二省,联合鞑靼人打破京师……” 想着自己的谋划,朱寘鐇忍不住精神为之亢奋起来。 郑文安将朱寘鐇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不过脸上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冲着朱寘鐇道:“属下先行恭贺王爷,祝王爷早日达成所愿,荣登大宝,君临天下,为天下主。” 朱寘鐇哈哈大笑看着在场一众文武心腹,大手一挥道:“若是本王能够荣登大宝,他日本王必然会不吝赏赐,诸位公侯万代,与国同休。” 众人齐齐向着朱寘鐇拜道:“属下等拜谢王爷。” 好一会儿,朱寘鐇轻咳一声,看向一名心腹手下道:“孙先生,仇钺那里如何了,他可愿为本王效力?” 就坐在朱寘鐇左下首第一位的青衣文士闻言向着朱寘鐇拱手一礼道:“回王爷,仇钺身染病疾,难以下床,只怕是无法为王爷所用。” 孙景文一开口,坐在边上的一名将领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仇钺他不会是装病吧。” 开口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拥护朱寘鐇,联合千户何锦起兵造反的指挥周昂。 周昂如今在安化王麾下执掌数万大军,同何锦一左一右,正是安化王掌控叛军的左膀右臂。 而那位明显地位还要高过郑平郑文安的青衣文士则是朱寘鐇真正的心腹,孙景文。 至于说朱寘鐇口中的仇钺不是别人,正是驻守宁夏的游击将军,颇有勇力以及谋略。 仇钺被朱寘鐇以家属做要挟,以至于身陷安化城之中。 周昂开口,朱寘鐇不禁向着孙景文看了过去。 孙景文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大夫已经去看过,仇钺的确是身染重疾,难以下榻。” 朱寘鐇对于孙景文自然是无比信任,闻言不禁轻叹一声道:“真是可惜了,若是仇钺能为本王所用,本王必然实力大增。” 说话之间,朱寘鐇又道:“朝廷那里可有什么动静,还有三边总督杨一清麾下兵马可有调动?” 相比其他,朱寘鐇最关心的显然是这些。 不单单是朱寘鐇,在场朱寘鐇造反的一众核心,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孙景文。 孙景文平心静气的坐在那里,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凝重看着众人缓缓道:“托了鞑靼人大军集结的福,原本调集人马随时准备前来针对我们的杨一清注意力已经被鞑靼人给吸引了过去。” 众人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杨一清做为三边总督,这几年可是将三边打理的不差,三边将领对于杨一清这位总督可是又敬又惧。 如果说杨一清亲率大军前来平叛的话,在场众人之中,还真的没有谁敢拍着胸膛保证能够挡得住杨一清。 所以说如今闻知杨一清被鞑靼人给拖住,一众人自然是长出一口气,神情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不少。 孙景文忽然又道:“杨一清需要防备鞑靼人,这对我们可谓是一个好消息,可是朝廷却派出了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桓总督军务,前来对付我等。” “什么?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桓,莫不就是年前在西安府杀的人头滚滚的那位钦差大臣?” 大厅之中,有人立刻惊呼一声道。 孙景文微微颔首道:“正是此人。” 不少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朝廷竟然会派李桓这么一号人物前来。 李桓的确是凶名在外,他在西安府那一场杀戮,名声可是传遍了三边之地,以至于身在宁夏之地的许多人都对李桓的名头有所耳闻。 郑平忽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起身向着安化王躬身一礼道:“属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真是天佑王爷啊!” 郑平这般举动却是让不少人看的一愣,颇为不解的看着郑平,不知郑平为何会是这般的举动。 倒是孙景文看了郑平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而朱寘鐇则是满脸不解的看向郑平,带着几分诧异道:“文安先生此言何意,不知喜从何来?” 朱寘鐇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喜事啊,朝廷派遣李桓率领大军负责围剿他们,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喜事啊。 郑平一脸的笑意道:“王爷想一想,如果说朝廷真的抽调一员久经战阵的老将率领大军前来的话,这对我们来说,岂不是一件坏事?” 朱寘鐇点头道:“文安先生所言甚是,朝廷真的抽调骁勇善战的老将前来,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郑平点头道:“可是王爷也知道了,此番朝廷派来的竟然是李桓那么一个年不过二十,根本就没有什么统兵经验的毛头小子,这不是喜事又是什么?” 一脸煞气的周昂坐在那里闻言忍不住击掌赞道:“文安先生所言甚是啊,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末将愿率领大军,取其项上人头,献于王爷。” 原本闻知朝廷派了兵马前来还颇有些紧张的众人一下子安心了许多。 一人下意识的道:“听说年前这位大都督可是率领了数千精锐骑兵踏平了壶里部、黑河部,只怕没那么好对付吧。” 郑平带着几分不屑道:“哈哈,真是好笑至极,踏平壶里部、黑河部那也是因为三边总督杨一清的缘故,你们还真的以为那是李桓那毛头小子的功劳啊。” 或者说是先入为主的念头,又或者是李桓的年岁真的有些难以服众,再加上杨一清在三边军中的名望,所以说郑平这话一出,立刻就得到了一众人的认同,一致认为壶里部、黑河部被覆灭,完全是杨一清的功劳,只不过这些功劳被身为钦差的李桓给夺了去罢了。 朱寘鐇脸上满是欢喜之色道:“看来真的如文安先生所言,那昏君竟然派了李桓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前来,天助我也,天助我等成就大业啊。” “王爷由天相助,必成大业。” 众人齐齐向着朱寘鐇高呼,一时之间朱寘鐇整个人飘飘然。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传令使气喘吁吁而来。 “宁州急报,宁州急报。” 厅中一众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向着那信使看了过去。 信使拜倒于地,双手举着一封加急信函气喘吁吁道:“王爷,宁州急报。” 一名侍者连忙上前将那信函接过,然后匆匆呈给几乎站起身来一脸担忧之色的宁王朱寘鐇。 宁州可是庆阳府的边界,也是叛军所掌握的几处州城之一,如果宁州有失的话,那么朝廷大军便可进入庆阳府,直接威胁到安化城。 可以说宁州就是安化城南方的门户重地,守住了宁州,那么至少朝廷大军便无法自南方杀入庆阳府。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寘鐇对于宁州的安危才会这么的关心。 打开信函,朱寘鐇一目十行扫过,登时面色一变,惊呼一声道:“怎么可能,朝廷的兵马为何会如此之快。” 说着朱寘鐇将那信函递给了孙景文,孙景文看过之后又传给了郑平、周昂等人。 很快在场不少人便得知晓了那信函的内容。 就在昨天,朝廷所派遣的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李桓竟然率领上万骑兵出现在了宁州城下。 幸亏宁州城守将乃是何锦这位朱寘鐇的心腹将领,这才没有丢了宁州城。 可是即便如此,信函之中也是言及宁州城守卒不足,只怕难以抵挡朝廷大军太久,希望朱寘鐇能够调派大军驰援宁州。 孙景文面色凝重道:“上万骑兵,难怪对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兀的出现在宁州城下。” 说着孙景文向着朱寘鐇道:“王爷,宁州城只有三千守军,还请王爷速速派遣援兵驰援宁州,否则宁州陷落,则安化城危矣。” 周昂瓮声瓮气的站起身来,浑身弥漫着一股子煞气,带着几分不屑道:“何锦真是个废物,三千大军竟然还守不住一座城,李桓所率领的可是骑兵,骑兵攻城简直就是个笑话。”” 说着周昂向着朱寘鐇道:“王爷,末将愿率领两万大军,前去会一会那位李桓,定斩了李桓,取其头颅,献于王爷。” 看周昂那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虽然说一开口便要带走安化城仅剩的三万大军当中的两万,朱寘鐇只是稍稍犹豫了一番便当即点头道:“好,既如此,本王便准将军所请。” 说话之间,朱寘鐇看着周昂道:“希望将军此去能够旗开得胜,为本王斩了那李桓,也让天下有志之士知晓我等的实力。” 周昂大笑道:“王爷放心,末将定不负王爷所望。” 随即就见周昂起身,大步向着厅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豪气万丈的道:“诸位,且等本将军的好消息吧。” 不少人看着周昂那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不禁赞叹连连道:“真乃虎将也。” “有周将军出马,区区李桓,还不是手到擒来。” “昏君昏聩至极,竟派李桓这等不通兵事之小辈,可见天命在王爷之身啊。” 一时之间阿谀奉承之词响起,倒也让朱寘鐇因为得知李桓率领大军抵达宁州而生出的担忧消散了几分。 不过朱寘鐇虽然在一众人的吹捧之中,认为有手下大将周昂出马,必然可以轻松斩杀李桓,灭了朝廷这一股兵马。 可是朱寘鐇还是带着几分郑重向着郑平道:“说不得那李桓乃是朝廷所派大军前锋,就算是能够灭了李桓,朝廷的兵马也会源源不断的到来,所以我等还须得有鞑靼人相助方可。” 郑平起身向着朱寘鐇躬身一礼道:“王爷放心,属下愿再去拜见达延汗,恳请达延汗早早发兵南下。” 朱寘鐇闻言,长出一口气,冲着郑平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先生了,他日若是孤能得大宝,先生居功甚伟。” 宁州城 宁州城其实不过是一座小城罢了,城不过方圆十几里,否则的话,安化王也不至于只在宁州城安排数千人马。 毕竟宁州城就这么大,抛开城中的百姓,也只能支撑数千兵马驻守,真要是安排个数万兵马的话,且不说宁州城能不能装得下,单单是宁州城这么一座小城也承受不了这么多人马的消耗啊。 宁州数里之外,一片连绵的营盘密密麻麻,驻扎的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李桓所部兵马。 此刻宁州城下数十骑正遥遥望着那宁州城,城墙之上,一身甲胄在身的何锦正面带凝重之色的看着远处那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的朝廷大军。 何锦先前不过是朝廷一名千户官罢了,受了朱寘鐇的蛊惑,联同周昂等人一起拥护朱寘鐇起兵造反。 如今虽然说被朱寘鐇委以重任,镇守宁州这庆阳府的门户之地,可是对于何锦来说,朝廷大军没有抵达之前,何锦自然是志得意满,在宁州城之中作威作福。 然而当其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朝廷大军的时候,何进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般,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无限的恐惧涌上心头,所以说何锦第一时间便派了信使前往安化城求援,同时心中默默祈祷,祈祷着朝廷大军前往不要攻城。 城下李桓在几名军中将领还有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之下打量着眼前的宁州城。 当然大量宁州城的同时,李桓也在打量着城池之上的守军,只是打量了一会儿,李桓嘴角便露出了几分笑意。 陈昂、徐英等皆是勋贵之家出身的子弟,虽然说是家学渊源,哪怕是被李桓委以重任,可是真正的上沙场,这还真的是第一遭。 所以说这会儿陈昂、徐英等人也都在打量了眼前的宁州城,不经意之间注意到了李桓的神色。 心中一动,陈昂、徐英对视一眼,只听得徐英向着李桓拱手道:“大都督可是有了破敌之策?” 【嗯,月中了,看看养出来月票没,有的话给投一下呗。】 /67/67110/18674146.html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求订】 李桓闻言只是淡然一笑,看了徐英、陈昂几人一眼缓缓开口道:“若是让你们来破此城的话,你们将会采取何策?” 微微一愣,徐英、陈昂、任平等人皆是露出几分沉吟之色,在他们看来,这自然是李桓对他们的一种考验。 毕竟身为统兵将领,攻城略地自然是他们的本职,如果说连攻城之策都没有的话,那么他们也不适合做一名统军的将领。 对视了一眼,徐英当先开口道:“回大都督,区区一座宁州城而已,城不过方圆十几里,守军不过数千,最关键的是,这城中守军并非是什么精锐,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若是末将亲率精兵,强攻之下,不敢说一攻而下,要不了几次也能够将之强攻而下。” 陈昂站在一旁微微点头道:“不错,守城的将领乃是何锦,区区何锦而已,不过是一无名小辈罢了,只看其排兵布阵就知道其并不精通兵法,也非是什么良将,可强行攻城。” 任平也是微微颔首,显然对于陈昂、徐英的见解深以为然。 李桓笑了笑,正如徐英几人所说的那样,宁州城并非是什么坚城,守城的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更兼守城的将领也不是什么良将,当真强攻的话,想要攻破还真的没有什么难度。 几人的目光落在李桓的身上,李桓轻笑道:“宁州城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我们此番前来,目标可不是什么宁州城,而是平定安化王朱寘鐇的叛乱。” 陈昂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道:“大都督的意思是咱们不去理会宁州城?”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不错,区区一座宁州城罢了,直接绕过去便是,只要平定了安化王叛乱,那何锦以及城中数千叛军还不是束手就擒。” 任平下意识的道:“可是他们如果突袭我们后路……” 不等任平将话说完,任平自己脸上便露出了恍然之色,然后看向李桓道:“大都督高见。” 李桓只是笑了笑道:“将士们歇息一宿,明日开拔,直奔安化城,一日之间杀奔安化城下,想来那位安化王应该非常的惊讶吧。” 徐英钦佩的看着李桓,他们先前还想着如何将宁州城给拿下,可是没想到李桓竟然根本就没有想过在宁州城上面花费什么心思,而是想着直捣黄龙。 如果说是两方交战,不攻破宁州城的话,还真的有可能会被断了后路的危险。 可是双方形式不同啊,如果两方势力相当的话,李桓不顾后路肯定是冒险之举,极有可能就会被人前后夹击而大败。 但是不要忘了,安化王叛乱不过是占据了庆阳府一府之地,以一府之地对抗朝廷的力量,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且不说已经接到了李桓的调令,正率领朝廷大军赶来汇合的宁夏总兵曹雄,不是李桓瞧不起守城的何锦。 李桓敢说,就算是他绕过宁州城杀向安化城,守城的何锦也绝对不敢出城从背后突袭于他。 况且曹雄率领的兵马至多明日便能够抵达,到时候就算是何锦真的出了城,怕是也没有功夫去袭击李桓他们的后路了。 淡淡的看了宁州城一眼,李桓道:“回营吧。” 城墙之上,一颗心七上八下,满心的紧张和焦虑的何锦远远的看着李桓等人的身影远去,非但是没有安心下来,反而是越发的担忧起来冲着身旁的心腹道:“王爷派来的援军这么还没有到。” 心腹看自家将军那一副慌乱的模样,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慌张道:“将军,周昂将军已经率领大军赶来,至多……至多明日就能够抵达。” 何锦深吸一口气道:“不行,明日一早朝廷的大军肯定会攻城,你立刻派人连夜出城,寻了周昂,让他务必要快马加鞭带人前来救援。” 刚刚回到大军营盘之中,李桓就见一名锦衣卫百户正在营帐之中恭候。 看到李桓归来,那锦衣卫百户连忙上前冲着李桓见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李桓摆了摆手,看了那锦衣卫百户一眼道:“可是有什么消息吗?” 李桓已经先一步传令锦衣卫系统,命陕甘宁三弟的锦衣卫严查关于安化王谋逆一事。 那锦衣卫百户闻言神色一正向着李桓道:“回大人,就在不久前,兄弟们传来消息,安化王朱寘鐇派了周昂率领两万大军前来救援宁州城,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周昂所率兵马应当在明日午时左右抵达宁州城下。” 李桓不由的眉头一挑,而跟着李桓走进营帐之中的任平、陈昂、徐英等人则是眼睛一亮。 摆了摆手,锦衣卫百户退了下去,李桓坐在那里,看了任平、陈昂几人一眼,轻笑道:“看来安化王对于这宁州还真的是非常的看重啊。” 任平道:“怎么说宁州城也是庆阳府的门户,在安化王他们眼中,宁州城绝对不能够丢,所以派遣周昂率领大军前来倒也在情理当中。” 陈昂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桓一眼道:“属下以为安化王此举除了救援宁州之外,未尝没有将我们拦在拖在宁州城下的意思。” 任平闻言皱了皱眉头看向陈昂道:“陈指挥使是不是想太多了,安化王将我们拖在这宁州城下又有何用?” 徐英冷笑一声道:“自然是等待鞑靼人的援军抵达啊。” 任平陡然之间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李桓则是显得颇为平静,显然对于徐英的话丝毫不觉得惊讶。 李桓淡淡的道:“看来鞑靼人南下也在这几日了啊。” 虽然说早就已经知晓安化王同鞑靼人勾结,引鞑靼人南下之事,但是如今从安化王的调兵遣将当中推算出鞑靼人南下的大概时日,众人还是忍不住心中升腾起几分怒意。 “大人!” 任平忍不住向着李桓开口,眼中满是怒意以及昂扬的战意。 如果说是鞑靼人入寇也就罢了,可是安化王身为大明宗室,竟然勾结鞑靼人,甚至还想引鞑靼人南下祸乱大明,但凡是心中还有忠义,必然会将安化王视作仇寇。 “末将恳请大人允准,末将愿率领麾下兵马,踏平周昂一部援军,夺取安化城,将安化王绳之于法。” “末将请战!” 几名将领齐齐站了出来,眼中满是昂扬战意。 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看了几人一眼道:“几位尽管放心便是,打仗少不了你们,不过连日来大军奔袭千里,将士们早已经疲累不堪,再急也不急于这一夜时间,待明日全军上下养足了精神,以逸待劳,先灭了周昂部,然后再杀入安化城,擒了那反王。” 翌日 红日初升 破烂不堪的官道之上,浩浩荡荡的烟尘遮天蔽日,就见无数的兵马正如同洪流一般缓缓而来。 旌旗飘扬之间,隐约可见旗帜之上的周字,不用说,这一支人马正是安化王所派遣来的,由周昂所统帅的两万叛军。 两万大军出行自然是黑压压一片,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声势一点都不小。 只可惜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这一支兵马人数多则多矣,却非是什么精锐。 这么多的人马,看上去甚至队形都无法保持,一眼望去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不过为首的一名在亲兵簇拥之下的将领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身着一身显眼无比的盔甲,整个人看上去颇为醒目,正是这一支叛军的统帅,周昂。 周昂看着身后两万大军,心中为之振奋不已,想他周昂不过是一游击将军罢了,以往最多的时候也就是统帅几千人罢了。 甚至因为吃空饷的缘故,他这位游击将军真正能够统帅的人马更是稀少,像这般率领数万大军,绝对是第一遭。 这种成就感,周昂心中可谓是无比的振奋。 一阵快马急奔而来,周昂精神一震,向着来人看了过去,正是他所派出去的哨探。 哨探翻身下马向着周昂一礼道:“拜见将军,前方发现朝廷大军的踪迹。” 周昂闻言非但是没有露出慌乱之色,反而是眼睛一亮道:“朝廷兵马?距此多远?” 哨探忙道:“回将军,距此差不多有二十里。对方在宁州城下扎下营盘,此刻正在围攻宁州城。” 周昂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李桓小儿,果真是无知啊,竟然拿骑兵来攻城,真是不知所谓。” 说着周昂冲着身旁一众手下的将领道:“大家都听到了吧,李桓那小儿,竟然拿拿骑兵去攻城,可笑至极,此等天赐良机,若是我等不趁机攻破对方大军的话,是不是对不住老天爷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时机。” 如果说李桓率领上万骑兵冲阵的话,周昂就是再怎么的瞧不上李桓他也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毕竟他虽然狂妄,却也不是傻子,很清楚他手下的两万人马真的被上万骑兵冲击的话,绝对不是对手。 所以说周昂心中一直祈祷着李桓最好是忙着攻打宁州城,让他寻得时机一鼓作气拿下李桓手下的那些骑兵。 尽管说周昂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太现实,可是万一老天让他如愿了呢。 结果哨探带来的消息却是让周昂心中充满了激动。 拿骑兵去攻城,这一下就让周昂在心中小觑了李桓几分。再加上本就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周昂这会儿可以说是完全不将李煌当做什么对手了。 不少叛军的将领也是面面相觑,本以为此番可能还要经过一场苦战呢,没想到朝廷派来的李桓竟然真的拿骑兵当步卒用之攻城,一时之间,一众叛军将领精神为之振奋。 周昂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大声道:“传令下去,命令大军加快速度,绝对不能给李桓反应过来的机会。” 却说宁州城下 李桓等人正听着哨探带回的消息,嘴角挂着几分笑意。 哨探退了出去,李桓将手中茶盏放下,看了大帐之中一众将领一眼道:“传令让那些演戏的弟兄们加把劲,多卖力一些。” 听李桓这么说,不少将领忍不住露出笑意。 听着外面远处所传来的喊杀声,听上去好像是正在进行着一场厮杀。 但是他们却是很清楚,这喊杀声根本就是演给别人看了的,攻城的士卒根本就是在宁州城下演戏。 既然确定周昂率领大军能够够今日抵达,李桓干脆决定也不去花费功夫奔袭周昂所部了。 毕竟就算他们是骑兵,奔袭数十里,肯定也会疲倦的,既如此,倒不如以逸待劳坐等周昂率领大军自己送上门来。 当然为了防止周昂不敢送上门来,李桓特意派了一营人马去宁州城下做出攻城的架势来。 一者是演戏给周昂等叛军看,好让他们知晓自己这位大都督不怎么知兵,另外一方面也是逼迫周昂带兵前来救援宁州城。 毕竟万一周昂率领人马跑路回安化城的话,到时候他们想要攻破安化城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毕竟就算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数量达到一定数量的话,那也不能小觑了。 看了陈昂、徐英几人一眼,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去吧,带领你们手下的人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务必要重创周昂部。” 得了李桓的命令,陈昂、徐英等人精神为之一振,豁然起身向着李桓一礼,大步向着营帐之外走去。 宁州城十里外的大地之上,黑压压一片的叛军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宁州城而来。 骑在马上的周昂看着一骑飞奔而来。 那骑兵看到周昂等人的旗号的时候,眼中一亮,兴冲冲的奔来。 只不过下一刻,此人便被一队哨探给拦了下来。 “我乃宁州将士李果,特奉了我家将军之命,前来向周将军求援。” 远远的听到李果的话,周昂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将人带来。” 很快李果便被带到了周昂面前,李果冲着周昂拜下道:“小的李果拜见将军。” 周昂居高临下的看了李果一眼道:“李果是吧,宁州城局势如何?你家将军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李果忙道:“周将军,朝廷的兵马今日一早便开始攻城,几次都差点攻上城来,幸亏我家将军率领守军严守,这才没有让宁州城被攻破。” 周昂颇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家将军就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本将军吗?” 李果话语一顿道:“我家将军说了,还请周将军能够寻机突袭朝廷大军,介时我家将军会率领大军从城中杀出,前后夹击,大败朝廷兵马。” 周昂闻言哈哈大笑道:“好,何锦竟然还有这般的心思,倒也不枉王爷命他坐镇宁州城。” 说着周昂盯着李果神色郑重的道:“据本将军所知,李桓率领近万骑兵,他攻城之时,动用了多少兵马?” 李果一愣,摇了摇头道:“小的不知啊,小的不过是何将军身边的亲兵,奉命出城求援,并不清楚朝廷出动了多少人马攻城……” 周昂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看了李果一眼道:“既然如此,你便随本将军一道吧,若是此番能够打退了朝廷大军,本将军便记你一功。” 李果闻言大喜道:“小的多谢将军。” 在周昂的催促之下,叛军以极快的速度奔着宁州城而来。 远远的周昂只看到一座营盘正驻扎在宁州城下不远处,远处的宁州城方向正有喊杀声传来。 虽然说看不到宁州城的情形,但是只听那喊杀声,周昂便忍不住心中为之惊喜道:“好,好,就算是此刻李桓做出反应也是迟了。” 说着周昂兴奋的喝道:“传我令,命令大军杀进营中去。” “杀!” “杀!” 数万人马跑动起来,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 本来周昂麾下的兵马一路急奔而来,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是这会儿在叛军之中的各级将领的催促之下,两万余兵马打起精神,奔着驻扎在那里的大营席卷而来。 随着越来越近,大地忽然传来震动之色,周昂循声望去,就见远处两翼两队洪流正呼啸而来。 而正中的营门也随之大开,一队骑兵同样是呼啸而出。 更重要的是远处的宁州城震天的喊杀声忽然之间消失不见。 “不对!” 莫名的周昂心中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尤其是看着三股骑兵洪流席卷而来。 那宛若洪流一般不可匹敌的气势让周昂面色为之大变。 “不好,上当了!” 周昂赌的就是李桓的精力被宁州城给牵制住,如此他才敢赌上一把,否则的话,他虽然一样会带领大军起来救援宁州城,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冒冒失失的杀上来。 周昂很清楚步卒面对骑兵冲阵的情况下,如果说在旷野之间,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倒也未必会大败。 关键是现在他手下的兵马并非是处在守势,有种种防御可以抵挡骑兵的冲击。 步卒向骑兵发起冲击,这根本就是找死啊。 “怎么会这样!” 周昂下意识的向着李果看了过去,他倒是要问一问对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下一刻,一道寒芒便奔着周昂激射而来,正是李果突兀的冲着周昂射出一箭。 李果一出手便奔着周昂要害而来,周昂身侧的数十名亲兵见状不禁面色大变,试图出手阻拦。 李果同周昂之间间隔了数十名亲卫,否则的话,李果就不会是射箭,而是直接挥刀砍向周昂了。 心中泛起警兆的周昂猛地伏身,箭矢擦着周昂的脑袋略过,直接将周昂的头盔给射落。 登时披头散发的周昂尖声吼道:“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这会儿周昂哪里还不知道李果的身份肯定有问题,他这是被人给骗了啊。 而骗他的人自是不必说,除了那没有被他给放在心上的李桓之外还能有何人。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李桓给骗了,周昂便忍不住生出一股羞恼,他竟然被一个小辈给骗了。 “啊,啊,啊,李桓小儿,安敢算计于我,气煞本将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三股洪流如同三把利刃狠狠的刺入了叛军之中,顿时叛军之中传出了喊杀声以及叛军的惨叫声。 骑兵所过之处,叛军惊慌失措,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的心思,眨眼之间就死伤一片。 李桓策马而来,手中长矛舞动开来,但凡是挡在其身前的人尽皆被其挑飞出去。 而在别人看来,李桓手中长矛舞动,紧接着就是一道道身影飞上天去,然后狠狠的摔下来砸死砸伤不知多少的叛军。 忽然之间,一个呼喊声传来:“大人,贼将要逃!” 李桓闻言,目光落在了远处,就见一名身着盔甲的将领正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在乱军之中以极快的速度逃窜着。 而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果。 李桓冲着李果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猛地一抽身下战马,然后在李虎等十几名骑兵的护卫之下直奔着周昂追了过去。 以李桓那神挡杀神的气魄,叛军士卒完全没有人敢挡在其前方,反倒是周昂率领亲兵逃窜,不得不挥刀砍杀自家的乱军。 结果没有多久,李桓便已经追上了周昂这位盔甲锃亮的叛军头领。 周昂略显狼狈的看着李桓,想着不久之前自己曾向安化王朱寘鐇放下狂言,要拿了李桓的项上人头去见朱寘鐇。 周昂承认自己的确是小觑了李桓,李桓的确是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年轻,可是年轻归年轻,关键李桓年轻也就罢了,单单是方才所展露出来的那堪称无敌的武力,周昂心中便生出了一股绝望之感。 他也不过是二流的实力罢了,凭着阿谀奉承、贿赂上官,在军中混了个游击将军的职缺。 只因心中不满刘瑾的新政,再加上颇有野心,受了安化王的蛊惑,毅然选择起兵辅助安化王造反。 前番他也的确是率领手下兵马轻松的拿下了庆阳府十几处城池,本以为自己能够辅助安化王打下一片天下。 此番本以为对付朝廷大军,也如他先前那般兵马一到,朝廷兵马便轻松溃败,正是存了这般的心思,所以周昂才会那么轻易的便着了算计。 如今看着李桓,周昂心中生出几分绝望之感,不过很快周昂便咆哮一声,竟然猛地一抽身下战马扑向李桓。 “李桓小儿,就算是死,周某也要拖着你一起!” 李桓看着周昂那一副拼命的架势,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骑在战马之上,李桓就那么看着扑过来的周昂,手中长矛一抖,就见长矛之上的鲜血被甩落,下一刻李桓手中长矛就那么随意无比的向前一刺。 【求订,求月票啊】 /67/67110/18674148.html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爷好算计啊! 周昂手中长刀还没有落下,就感觉心口一痛,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大力挑起。 大口大口的鲜血自其口中涌出,周昂忽然之间感觉自己的身体陡然飞起,下一刻狠狠的坠下,随即一股黑暗将其意识淹没。 随手一击将周昂斩杀,与此同时叛军早已经在骑兵的冲击之下乱成了一团。 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不少更是庆阳府内的地痞流氓以及受到安化王招募的匪类。 这些人如果说是打顺风仗的话可能还有几分战斗力,可是一旦受挫,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溃败四散而逃。 就像现在一般,两万大军如果说死战的话,未必不能够给李桓等人制造一些麻烦,只可惜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敢战之心。 只是一波冲击之下,叛军便为之溃散。 尤其是随着周昂被李桓斩杀,本就没有什么战意的叛军便彻底的失去了统帅,直接便被骑兵四处追杀。 远处的宁州城之上,身为守将的何锦等人虽然说无法看清楚具体的交战情形,可是双方大战的情形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 在看到打着周字大旗的援军抵达的时候,何锦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只感觉他们得救了。 实在是这一夜太过难过了,时刻都要担心城外的朝廷大军会不会攻城,一旦城破的话,他们这些造反的叛军,朝廷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或许底层的士卒不会丢了性命,但是他们这些将领必然会被朝廷抄家灭族以警示后人。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终于见到了援军的踪影,甚至何锦等人还看到了援军气势不弱的向着朝廷大军发起了攻击。 只是让何锦没有想到的是周昂所率领的援军竟然那么的不堪一击,只是被朝廷大军一波冲击便彻底的崩溃了。 尤其是这会儿看着正在被四处追杀的叛军,就算是何锦反应再如何的迟钝也知道这次宁州再无援军了。 噗通一声,何锦直接跌坐于地,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宁州城破了。 就见一队士卒簇拥着一名百户官,而那百户官的手中提着的则是几颗头颅,其中一颗正是何锦。 李桓看着那拜倒于自己面前的百户官,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 虽然说知道宁州可破,但是李桓也没有想想到宁州破的竟然会这么快,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破的。 周昂、何锦他们这些军中之人选择拥护安化王造反,自然是携裹了不少军中将士,这些军中将士可不都愿意造反啊,只不过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屈身与贼。 眼前这位名唤褚亮的百户官就是一位不愿意造反的将领,只不过先前有周昂、何锦他们压制,血洗了军中敢跳出来的几名将领,压制住了军中的局面。 但是这次李桓率领朝廷的平叛大军一战大败安化王派来的援军,斩杀周昂,不单单是惊到了何锦这位宁州守将,更是让褚亮等一些心怀朝廷的军中士卒、将领看到了希望。 于是在褚亮登高一呼之下,顿时聚集了一批人,趁着何锦不背,直接斩杀了何锦,然后又杀了死忠于安化王的几名将领,这才打开了城门。 从李桓抵达宁州城下到宁州城复归朝廷之手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 李桓倒没有认为这是什么难事,只能说安化王麾下的叛军太过不堪一击,但凡是何锦、周昂有点良将之资,仗着城池之固,再怎么也能够坚守一段时日。 哪怕是坚守到鞑靼人越过边关,南下进入中原也不是不可能。 真要是那样的话,得了鞑靼人相助的安化王还真的能够给大明带来不小的麻烦,只可惜安化王麾下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人才。 区区何锦、周昂完全就是庸才,要是连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了的话,李桓感觉自己还是早早的回京算了。 此刻李桓看着眼前的几名将领。 这几名将领就在大概一刻钟之前率领兵马抵达了宁州城下,为首的正是署都督签事代总兵一职的曹雄。 曹雄生的虎背熊腰,年约四十许,一看就是一员良将,其麾下的几名将领也都是气势不俗。 能力且不说,至少这卖相还真的不差。 李桓打量着曹雄几人的时候,曹雄等人也在偷偷的打量着李桓。 曹雄先前得知安化王造反,一边派人通知三边总督杨一清,一边调兵遣将征集四周朝廷的兵马,直接封锁了黄河一线,算是将安化王手下的叛军拦在了大河之北。 按照曹雄的想法,他只需要拦下安化王手下的叛军,然后配合杨一清大军,轻松便可平定安化王叛乱。 只是出乎曹雄的意料,杨一清那边竟然没有调动兵马,反倒是朝廷派出了李桓率领大军平叛。 曹雄心中很是不解,甚至以为这是天子故意派李桓前来抢功的,毕竟至少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出安化王谋逆其实根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种情况下,只要统领三军平叛的将领不是傻子,完全可以轻易平定安化王叛乱。 但是再怎么轻松,那也是平定宗室王爷叛乱的大功啊,单凭此功,甚至有封侯的希望。 所以说在曹雄的心中,李桓就是一个前来抢功的人,所以面对李桓的时候,曹雄隐隐流露出几分轻视。 曹雄的态度李桓自然是能够看出几分,多少也能够猜到曹雄的心思。 不过李桓心中却是丝毫不在意,曹雄这般喜怒形于色的反应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是颇为欣赏,总比一个个阴沉无比,将什么心思都藏在心中,宛若老阴比一般强吧。 李桓冲着曹雄几人笑道:“曹将军,诸位匆匆而来,想必也都累了,且坐下叙话。” 曹雄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末将多谢大将军。” 随着曹雄坐下,其余几名将领也随之落座,由此可见曹雄在这些手下将领心目之中的地位。 李桓看着曹雄道:“李某观曹将军面带不虞,莫不是以为李某此番前来,是为而来同诸位抢功的吧。” 曹雄几人面色一变,就见曹雄陡然起身向着李桓道:“大将军说笑了,属下岂敢做此想。” 李桓神色平静的摆了摆手道:“曹将军且坐下,其实曹将军就算是不说,李某也能够猜到。” 曹雄正想开口分辨,不过李桓却是陡然神色一正道:“说来如果说真的只是安化王造反的话,陛下还有朝堂诸位阁老也不会想着调派兵马前来了,单凭三边总督手下的精兵强将便足可以平定安化王叛乱了。” 听李桓这么一说,曹雄几人不禁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来,眼中隐隐的有疑惑之色流露。 李桓缓缓道:“诸位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明明杨总督派兵前来最为合适,结果杨总督却是没有调动一兵一卒,反而是由本将军率领京营精锐前来。” 曹雄神色郑重的看着李桓道:“还请大将军为末将等解惑。”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因为达延汗集结了十万大军南下,此刻怕是已经抵达析都城。” “什么!” 曹雄并非是边关将领,所以说并不清楚边关的消息,也不知道鞑靼人南下的消息,所以说反应极大。 “鞑靼人南下?” 曹雄等将领面色大变,他们做为宁夏一地的军中官员,如何不清楚十万鞑靼大军南下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就算是倾尽三边精锐,怕是也难以阻挡鞑靼人跨越边镇防线进入中原,一场血战即将上演。 与此同时曹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恍然之色道:“难怪,难怪杨总督没有调动三边之地一兵一卒平叛,原来是鞑靼人南下了。” 深吸一口气,曹雄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末将愚钝无知,误会了大将军,还请大将军责罚。” 显然曹雄这是向李桓赔礼,表明他误会了李桓的来意。 李桓摆了摆手,正色道:“李某此番前来正是奉了陛下之命,配合杨总督,共同迎战鞑靼人。至于说安化王……” 曹雄等人就见李桓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之色道:“区区一个安化王,就是曹将军你等率领兵马也足可以将之平定,又何须朝廷派遣大军。” 得李桓这般称赞,曹雄等人只感觉脸上有光冲着李桓谦虚道:“大将军谬赞了,大将军一战大败叛军,可谓功莫大焉,末将等如何能够与大将军相媲美。”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李桓对他们客气,曹雄等人都是军中将领,大多都是直性子,自然是感觉李桓非常的对脾气。 就听得曹雄向着李桓道:“大将军既然要前去相助杨总督迎战鞑靼人,还大将军能够允许末将等率领麾下儿郎们随同大将军一起迎战。” 李桓不禁看了曹雄等人一眼,似乎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本身李桓就没有想过要带上曹雄这些地方卫所官员将领,毕竟说实话,地方卫所是什么情形,李桓多少也清楚。 李桓本身就是地方卫所出身,自然清楚地方卫所糜烂的情况。 李桓先前的打算是让曹雄等人跟在他所率领的大军之后接收战场,在朝廷派遣官员抵达庆阳府之前,暂时的稳定局面。 现在听了曹雄的话,李桓不禁高看了曹雄几人一眼道:“曹将军有此心,李某深感佩服,不过眼下还有事需要劳烦曹将军等人。” 曹雄正色道:“还请大将军吩咐。” 李桓道:“宁州城复归朝廷之手,李某还需率领大军平定安化王叛乱,攻破安化城,所以这宁州城便只能交给曹将军来暂时接管。” 曹雄不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禁道:“大将军,末将派遣一部人马留下便可,还请大将军能够允许末将率领麾下儿郎,追随大将军迎战鞑靼人。” 李桓看着曹雄沉声道:“曹将军可知此战凶险,极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不等李桓将话说完,曹雄不由的哈哈大笑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末将若是怕了就不会向大将军请命了。” 李桓深深的卡了曹雄一眼,忍不住点头道:“”“好,不曾想曹将军竟有此心,既如此,曹将军便率领麾下儿郎,随李某先去破了安化城,再谈迎战鞑靼之事如何。” 曹雄心中一喜,恭敬的冲着李桓一礼道:“单凭大将军吩咐。” 安化城 安化王王府之中。 安化王朱寘鐇正面带忧色的坐在那里。 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朱寘鐇的视线当中。 看到来人的时候,朱寘鐇眼睛一亮忍不住道:“孙先生,你来了,可是有宁州城的消息了吗?” 自从周昂带领两万援军前去救援宁州,安化王朱寘鐇一颗心便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孙景文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不过看安化王朱寘鐇那一副忧心的模样不禁安慰朱寘鐇道:“王爷大可放心,周昂将军麾下两万大军,足足是朝廷援军的一倍之多,周将军此去守住宁州城,将朝廷兵马拦在庆阳府之外,坚持到鞑靼人前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孙景文的话让朱寘鐇稍稍的安心一些,看着孙景文道:“事关成败,本王心中难安,却是让先生见笑了。” 孙景文闻言笑了笑道:“王爷说笑了,王爷的反应那是再正常不过,不过王爷应该对周昂、何锦两位将军又信心才是,两位将军再怎么说,也比天子派出的那位李桓靠谱吧。” 朱寘鐇忍不住点头道:“先生说的是,李桓不过是天子的幸臣罢了,侥幸得了天子的宠幸,小小年纪竟然也想统兵,他真当自己是大汉冠军侯啊。” 仿佛是自己给自己打气,朱寘鐇一番话下来,心中的忧虑尽去,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道:“孤王就在这里等着周昂、何锦两位将军的喜讯。” 说着朱寘鐇看着孙景文笑道:“孤王不要李桓的人头,只要周昂、何锦两位将军拦下朝廷的兵马,坚持到鞑靼人南下就好。” 孙景文眼中闪烁着坚定之色道:“两位将军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捋着胡须的安化王看向孙景文道:“孙先生,你说郑文安此去,是否可以令鞑靼人急速南下?” 孙景文沉吟一番点头道:“鞑靼人若是不傻的话,肯定会选择急速南下,毕竟鞑靼人若是有王爷相助的话,不说能够在宁夏之地立足,单单是到时候各种物资补给,鞑靼人就能够省去许多的心思。” 说着孙景文看着朱寘鐇道:“鞑靼人必然会全力支持王爷,甚至未必不会支持王爷您分疆裂土称帝以此打击朝廷。” 朱寘鐇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别看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可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那所谓的清君侧的旗号不过是一个遮羞布罢了。 但凡是造反之人,有几个不是想着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尊位的。 朱寘鐇闻言忍不住的道:“若如此,孤王绝不会亏待了先生等!” 孙景文轻咳一声看着朱寘鐇道:“只是王爷须得明白,一旦王爷接受了鞑靼人的支持而称帝的话,将来怕是会为万民所唾骂……” 朱寘鐇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想那唐高祖李渊,不一样曾想胡人俯首,太宗李世民亦有渭水之盟,只要本王坐稳了江山,将来未必不能效仿李世民,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所书,那个时候,孤王就是胜利者,后世之人只会知晓孤王忍辱负重……” 孙景文看着朱寘鐇,忍不住冲着朱寘鐇拜了拜道:“王爷志向远大,孙某钦佩,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朱寘鐇哈哈大笑道:“孙先生乃孤王之子房也……” 正当二人上演君臣相得的场景的时候,忽然就见一名王府侍卫面带惶恐之色匆匆而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寘鐇心中咯噔一声,抬头向着那侍卫看了过去,怒喝一声道:“快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侍卫拜倒于地,颤声道:“回王爷,刚刚得到的消息,周昂将军率领大军不敌朝廷兵马,一战而溃,两万大军大败溃散……” “什么,怎么会这样。” 陡然之间闻知这消息,朱寘鐇身子不由一晃,差点跌倒于地,一只手扶着桌案,红着眼睛吼道:“周昂误我,周昂误我……” 此时孙景文面色也有些难看的盯着那侍卫道:“周昂人呢?” 在孙景文想来,周昂率领两万大军,就算是溃败了,这会儿也该带着败军返回才是,不管怎么说,只要守住了安化城,坚持到鞑靼人到来,到时候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朱寘鐇反应过来,也是盯着那侍卫。 侍卫深吸一口气道:“周昂将军战死了,大军溃散,逃回者不足千余人……” 朱寘鐇闻言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怒道:“废物,真是废物,两万大军竟然只逃回千余人,甚至还丢了性命,孤王怎么就信了这么一个废物的话,派他前去统帅大军。” 朱寘鐇这些日子聚集起来的叛军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四万人罢了,被周昂带走了两万人,安化城之中也就剩下万人左右。 本来想着只要挡住了朝廷的大军,等到鞑靼人到来,一切都会变得非常的简单,可是没想到周昂竟然这么不中用,大败亏输,一战便葬送了两万大军。 忽然之间朱寘鐇红着眼睛盯着那侍卫道:“朝廷的大军呢,可曾杀向安化城?” 可以说这才是朱寘鐇所担心的。 如今鞑靼人还没有越过边镇防线,若是朝廷的大军杀到的话,他还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坚持到鞑靼人赶来。 侍卫忙道:“回王爷,朝廷大军如今已经抵达城外,封死了四门……” 咣当一声,朱寘鐇直接抓起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面露惊恐之色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朝廷大军为何来的如此之快……” 六神无主的朱寘鐇此时真的是被吓到了。 前一刻他还做着登基称帝的美梦,结果转眼功夫,朝廷平叛的大军便已经出现在城外,并且还将安化城给团团包围了起来,这般的刺激,朱寘鐇差点扛不住昏死过去。 好一会儿朱寘鐇方才平复了心情,如将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盯着孙景文道:“先生救我,先生救我啊,孤王该如何做才好……” 坐在那里的孙景文后背冷汗直冒,湿漉漉一片,只觉得双腿发软,难以起身。 实在是那消息太过惊人了,孙景文也是如朱寘鐇一般做梦都想不到朝廷的大军会来的这么快。准确的说孙景文也没有料到周昂竟然会那么的废物,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就大败亏输,使得他们的谋划化作泡影。 瘫坐在那里,孙景文几次想要起身都是感觉浑身发软而无法起身,实在是双腿打颤,浑身无力啊。 可是看在朱寘鐇的眼中却是孙景文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智珠在握,丝毫不慌一般。 自然而然的,心中慌乱而又绝望的朱寘鐇看到孙景文那一副模样立刻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孙景文回神过来,看着慌乱的朱寘鐇,心中满是苦涩,他当初怎么就那么糊涂,脑子一热就想着蛊惑朱寘鐇起兵造反了呢。 这下可好,朝廷平叛的大军已经出现在城外,包围了安化城,也不知何时安化城就被攻破了。 到了那个时候,安化王朱寘鐇再怎么说那也是大明王爷,身为大明宗室,就算是造反,生死也将由天子朱厚照裁定。 可是他们这些蛊惑安化王造反,做为安化王的股肱而参与到造反之中的人,朝廷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等着他们的绝对是抄家灭族,九族夷灭的下场。 想到这些,孙景文便是一阵的绝望。 看到孙景文发呆,朱寘鐇忍不住道:“先生,先生……” 回神过来的孙景文看着朱寘鐇,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道:“王爷,为今之计只有死守安化城,等待鞑靼人到来,只有我们坚持到了鞑靼人到来,那么我们才有活命的希望。” 朱寘鐇一愣,随即精神振奋道:“对,对,还有鞑靼人,我们还有鞑靼人!” 说话之间,朱寘鐇大声吼道:“来人,来人。” 守在门外的王府侍卫冲进来。 朱寘鐇大叫道:“传本王命令,命令城中所有将士死守安化城,守一日,本王每人赏银五两,守五日每人赏银十两,能够守上十日,本王每人赏银二十两。” 说着朱寘鐇眼中满是狰狞之色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王就不信,有白花花的赏银还能买不来守城将士的命。” 孙景文不禁诧异的看了朱寘鐇一眼,说实话孙景文还真的有些没想到朱寘鐇竟然会突然爆发出如此的魄力,如果说真的按照朱寘鐇所开出的赏银的话,其他不说,城中上万兵卒,十日之后,朱寘鐇就要拿出数十万两的白花花的银子来。 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一份魄力就令人钦佩了。 孙景文忽然之间生出了几分希望,冲着朱寘鐇躬身一礼道:“王爷好魄力,相信城中的将士若是得知王爷拿出如此之多的赏银,必然会为王爷拼命的。” 说着孙景文满是钦佩的看着朱寘鐇道:“那些丘八为的就是金银之物,只要王爷能够拿得出金银来,莫说是守城十日,就算是守上一个月也不是什么难事。” 朱寘鐇看着王府侍卫前去传达自己的命令,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的朱寘鐇看了孙景文一眼道:“区区银钱而已,保不住性命全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能够坚持到鞑靼人到来,本王花费区区数万两银钱收买人心,又有何妨?” 孙景文闻言一愣,脸上露出几分不解之色道:“上万将士,王爷至少要准备数十万两纹银吧。” 朱寘鐇冷笑一声道:“哪里用的了那么多。” 孙景文脸上的疑惑越重,而朱寘鐇看了孙景文一眼,轻笑一声道:“守城是要死人的,孙先生不会以为守城十日,城中还能剩下上万人马吗?到时候能够有一半人活下来就不错了。” 孙景文呆了呆下意识的道:“王爷好算计啊。” 朱寘鐇带着几分得色道:“依孤王的意思,等到鞑靼人来了,城中能够剩下三五千人便足够了,本王最多拿出十几万两的银钱就行。” 忽然之间孙景文反应过来道:“那些战死的将士呢,王爷难道就不发抚恤吗?” 朱寘鐇瞥了孙景文一眼道:“死人要什么银子,真当本王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要不是那该死的周昂辜负了本王的期望,本王用得着花费那么多的银钱来鼓舞守城将士的士气吗?” 忽然之间城中传出了守城将士的欢呼声,显然王府的侍卫已经将朱寘鐇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对于军中将士而来,朱寘鐇肯拿出那么的赏银出来,自然是令这些守城将士士气大振。 【求订,求月票了呀。】 /67/67110/18693094.html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都督一箭定乾坤【求订】 王府之中,朱寘鐇陡然之间听到城中所传来的欢呼声,脸上登时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忍不住向着孙景文笑道:“哈哈哈,军心可用,本王可无忧矣!” 原本一脸忧色的孙景文同样也是听到了城中将士发出的欢呼声,自然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同样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安化城不破,那么他们就不会落入朝廷之手,只要他们能够坚持到鞑靼人的大军抵达,那么到时候他们便得救了。 深吸一口气,孙景文向着朱寘鐇躬身一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安化城可保无恙了。” 安化王朱寘鐇此刻颇有几分志得意满,似乎是在为自己想出办法稳定军心而感到自得。 就听得朱寘鐇向着孙景文道:“孙先生,且随本王前去城墙之上见一见那位昏君所派来的威武大将军。” 城外 上万骑兵以及随同曹雄而来的近万步卒,近两万大军正将安化城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安化城虽然说算不得什么坚城,可是比之宁州城来却是要高大宽阔的多。 这样的一座大城,如果说守城将士死守城池的话,说实话,没有个几倍的兵马,不花费一段时日,还真的没有什么攻破的可能。 城下李桓等人正遥遥看着城墙之上的守军。 守城的士卒自不必说都是安化王临时招募的一些地痞流氓等匪类,对于这些人而言,再没有什么比金钱更有诱惑力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得知安化王开出那么高的赏银的时候,这些乌合之众竟然能够爆发出几分高昂的士气的直接原因。 毕竟只要开价足够高的话,这些人之中的亡命之徒可是连命都敢拼的。 当然这些临时凑出来的士卒之中,大多数还是贪生怕死之辈。 城墙之下的李桓听着城中所传出的喊声不禁眉头一挑带着几分讶异之色道:“没想到安化王竟然还有这般的手段。” 曹雄、任平、陈昂等人正站在李桓身旁,同样也听到了城中所传来的呼喊声。 曹雄神色微微一变,脸上带着几分忧色看向李桓道:“大将军,若是城中士卒一心死战的话,这安化城怕是没那么容易攻下啊。” 相比何锦、周昂这些人来,曹雄显然是有几分能力的,所以在感受到城中守城叛军的士气之后,自然是生出了几分忧虑。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安化王此举倒是颇有些出乎意料,李某还以为安化王是个守财奴,不肯舍弃身外之物激发将士的守城之心呢。” 听李桓这么说,徐英、任平几人不禁面露忧色。 要知道按照他们先前的想法,安化城应该是一鼓而下,然后他们便可以全心的去应付即将南下的鞑靼人了。 但是现在安化城竟然会发生这般的变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出,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安化城一时半会儿之间怕是难以攻破了。 可是不破了安化城,那么做为反王的朱寘鐇终究是一个心腹大患,甚至他们都无法分心去应付鞑靼人。 “大将军,让末将带兵试一试吧。” 就听得任平开口向着李桓请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几人纷纷向着李桓请战。 虽然说看到安化城的变化,众人没有什么把握能够一鼓而下攻破安化城,但是不试一试的话,谁又能知道到底能不能攻破呢。 万一出现意外,安化城轻松可破也说不定啊。 只不过李桓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城墙之上,忽然之间传来一丝动静,几道身影出现在了李桓几人的视线当中。 城墙之上,一身蟒服的朱寘鐇居高临下看着城下的大军,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当真是声势惊人。 看到城下那么多的朝廷大军的时候,朱寘鐇心中不由的一慌,不过很快就稳住了心神,看着自己身侧的一众人马,朱寘鐇多了几分信心。 朱寘鐇的目光落在了李桓的身上,谁让李桓几人距离城墙不过数十丈远,双方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表情。 当看到李桓的时候,朱寘鐇微微一愣,他虽然说早就听说李桓极为年轻,甚至年不过二十。 可是那也只是听说而已,根本就没有见过李桓,现在看到李桓不过是一个少年郎的时候,朱寘鐇不禁想到周昂、何锦二人竟然连李桓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甚至还丢了性命,害的他这安化城陷入到朝廷兵马的包围之中。 “废物,真是废物啊!” 心中暗骂周昂废物的同时,朱寘鐇也是盯着李桓直看。 城下的李桓看到朱寘鐇眼中闪过一道惊讶之色,随即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朗声向着城墙之上的朱寘鐇道:“安化王,本督奉命前来平定叛乱,王爷还是不要牵连无辜的好,若是王爷能够为这城中十几万百姓着想的话,还请王爷早早的打开城门,束手就擒,以免伤及无辜……” 朱寘鐇闻言不等李桓将话说完,直接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小辈,休逞口舌之利,有本事的话,你就攻破城池前来捉拿本王啊。” 李桓自然也没有指望一番话就能够说动朱寘鐇开城投降。 微微摇了摇头,李桓怜悯的看了朱寘鐇一眼道:“王爷如此执迷不悟,实在是可惜了啊。” 朱寘鐇听着李桓那话语之中的口气,似乎是自己死定了似得不禁心中升起一股火气来冲着身旁众人喊道:“来人,有谁给本王将这李桓射死,本王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即就见一名壮汉站了出来道:“末将请命。” 朱寘鐇看了一眼,带着几分兴奋道:“原来是卢将军啊,卢将军若是能够为本王射死李桓,本王定然不吝封赏。” 城下一众人当中,陈昂、徐英几人皆是看向李桓,因为此时李桓笑着道:“诸位,准备攻城吧。” 一众人闻言皆是满脸的呆滞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下令让他们攻城。 虽然说心中颇为疑惑,但是既然李桓下令,一众人自是领命。 还没有等到众人有所反应,就见李桓伸手自身旁的李果手中拿过弓箭,行云流水一般弯弓搭箭。 咻的一声 箭矢破空 城墙之上,正一脸期待的看着那位卢将军的安化王忽然之间听到一声惊呼,心中不由一惊,下一刻就感觉胸膛处一股剧痛以及大力传来,整个人竟然倒飞了出去。 “王爷小心啊……” 李桓一箭射出,直接将没有丝毫防备的安化王给射飞了出去。 城墙之上所有人都呆住了,先前安化王叫嚣着要命人射死李桓,但是他们这些人都清楚。 相隔百丈的距离,单凭箭矢根本就不可能射死人,就算是神箭手也是一样,哪怕是能够射中,百丈开外,箭矢所蕴含的力量早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能够致命才怪。 也正是因为如此,站在安化王身旁的叛军之中的一些将领根本就没有想过防备城外有人冷箭对付安化王。 有那功夫还不如防备城中有人对安化王不利呢。 只是任是谁都没有想到,相隔百丈距离,李桓竟然一箭射中了安化王,非但是如此,更是将安化王都给射飞了出去,这一箭所蕴含的威力直接将一众叛军将领给镇住了。 “王爷……” 当先反应过来,孙景文面色大变,一声惊呼不禁向着倒飞出去数丈距离的安化王扑了过去。 安化王胸膛之上一支箭矢直直的没入其胸膛之上,而此刻倒地的安化王正倒在血泊之中,眼中满是惊惧以及绝望之色。 城下,李桓射出一箭,毫不犹豫的喝道:“大军攻城。” 而被李桓那一箭的威力给镇住的一众人直到这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面露惊喜之色。 安化王被一箭射飞,只看那情形怕是不死也惨了,最关键的是那一箭绝对是令守城的叛军士气大跌。 这个时候若是攻城的话,攻破城池的几率绝对是最高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在徐英、陈昂、曹雄等人反应过来之后,皆是兴奋的发出怒吼,然后一马当先的冲着安化城而去。 虽然说攻城的器械非常的简单,甚至都没有准备多少的攻城器械,可是架不住安化王生死不知,城墙之上的叛军因为里李桓那一箭早已经被乱了心神,虽然还有不少叛军下意识的抵抗,但是相比先前,士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桓看着一道道身影顺着梯子攀爬而上,尤其是徐英、陈昂等军中将领率先冲阵,凭借着强横的武力,三两下便登上了城墙,硬是在城墙之上站稳了脚跟,随即大量的士卒冲上了城墙。 正常来说,攻城之战最为惨烈,尤其是做为攻城的一方,死伤绝对惊人,哪怕是一部分人能够凭借悍勇攻上城墙,也会被有所准备的守军给反推下来,死伤惨重。 所以说历来如果没有必要的话,统兵大将都不会选择强攻有所防备的城池,因为那样损失太过惨重。 但是李桓一箭重创安化王,以至于安化王生死不知,叛军将领一时之间完全是乱了方寸,面对朝廷大军的攻城,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孙景文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安化王,安化王明显是被射中了要害,此刻倒在那里,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王爷……” 朱寘鐇看着孙景文,脸上露出几分苦涩,满是不甘的道:“本王不甘啊……” 对于自己的死法,朱寘鐇在选择造反的那一刻起就想过许多种死法,或者是兵败被擒,被天子赐死。又或者是被天子囚禁而死,或者说是被乱军杀死,再或者是被手下将领砍了脑袋向天子邀功。 反正朱寘鐇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是死在一支箭矢之下,他都还没有体会到昔日太宗文皇帝纵马驰骋天下的那种滋味呢,就这么的倒下了。 一口鲜血喷出,朱寘鐇身子一僵,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是没有了气息。 “王爷死了!” 几名看到这一幕的将领不知谁惊慌无比的喊了一声,这一声喊却是让附近一些抵抗的叛军将士为之绝望。 朱寘鐇死了,他们的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逃啊!” 许多明知一旦落入朝廷之后必然会身死族灭的将领几乎是第一时间选择了逃命。 趁着安化城还没有被攻破,他们还有机会逃命,这会儿不逃的话,难不成还要等死吗? 十几名将领这一逃守城的叛军一下子崩溃了,面对已经攀登上城墙的朝廷大军,再无一丝反抗之力。 差不多半个时辰,伴随着大量的兵马攻入城中,城门大开,早已经等待的骑兵顿时冲进城中,安化城一鼓而下。 安化王王府 大半个时辰之前,安化王意气风发的自此登上城墙,信心满满的认为能够靠着赏赐鼓舞士气坚守安化城等待鞑靼人到来。 可是大半个时辰之后,安化王的尸体正静悄悄的躺在那王府大厅之中。 安化王府的一众亲眷已经是尽数被拿下,包括安化王的王妃、子嗣等,可以说因为城池被攻破的太快,安化王府都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被朝廷大军给拿下了,以至于王府中人一个都没有走脱。 李桓走进大厅之中,一时之间安化王府的一众人尽皆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安化王长子朱台溍面带惊恐之色的看着走过来的李桓等人。 一身戎装的李桓等人身上带着一股煞气,而出身于王室的朱家众人何时见过这般情形,尤其是地上还躺着朱寘鐇的尸体。 噗通一声,朱台溍直接吓得跌坐于地,不单单是朱台溍,朱寘鐇的弟弟等几名王室亲眷也都一个个的吓得连连后退。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朱台溍等人一眼,目光落在了朱寘鐇的尸体之上。 朱寘鐇胸口的那支箭矢尚在,显然是被李桓一箭射死。 看着朱寘鐇那睁大而又死不瞑目的双眼,李桓深吸一口气道:“来人,将反王朱寘鐇的尸体并安化王府上下一并押赴京师,交由陛下处置。” 说着李桓又道:“同时大索全城,但凡是与安化王同流合污,谋逆造反者尽皆抄家灭族。”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安化城中顿时陷入到了一片哀嚎之中,尤其是安化城之中许多豪门先前可都是明里暗里支持朱寘鐇的。 毕竟朱寘鐇造反打出的旗号就是反对刘瑾新政,清君侧,而刘瑾的新政所威胁到的就是这些豪门大族的利益。 可以说朱寘鐇之所以有胆子造反,并且将之付诸行动,这安化城中九成的豪门大族的或明或暗的支持才是朱寘鐇的底气之一。 虽然说这些豪门家族没有明着站出来,可是李桓才不讲这些,直接自安化王府搜出这些豪门与安化王之间的书信以及他们出钱出物资的账册,按照名册去抓。 及至傍晚时分,徐英一脸的疲倦之色,但是眼眸之中却是充斥着精芒,带着几分兴奋走进一间厅堂之中向着正看着一份舆图的李桓道:“末将徐英,见过大将军。” 李桓回身过来,看了徐英一眼,微微一笑道:“徐英啊,可是有什么事吗?” 徐英忙道:“大将军,末将奉命捉拿从贼之人,按照大人吩咐,已经将城中三十二家豪门尽数拿下,这些人要不要一同押赴京师,还请大人示下。” 李桓闻言淡淡道:“从贼之人,按律当诛灭九族,杀了便是。” 徐英闻言不由呆了呆,诧异无比的看着李桓,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会这么说。 毕竟在徐英看来,这安化城中一众豪门之家支持安化王造反,罪证确凿,定然是要押赴京师,交由朝廷处置的,可是听李桓的意思,似乎是根本就不用押赴京师,而是直接处置了。 所以说徐英一脸愕然之色,李桓看了徐英一眼道:“怎么?还有其他事吗?” 反应过来,徐英深吸一口气道:“大将军,那些家族人数加起来足足有上千人之多,真的全都杀了吗?” 李桓瞥了徐英一眼道:“男丁皆斩,女眷充入教坊司,可还有疑惑吗?” 徐英神色一正,沉声道:“末将领命。” 看着徐英离去的身影,李桓面色之间颇显阴沉,目光落在桌案之上那一摞的账簿以及信函上面。 这些账簿、信函全都是徐英带领人马抄没城中各家豪门之时从这些人家中搜出来的。 从这些账簿以及信函当中,李桓惊愕的发现,这数十家豪门当中,至少一半竟然私下里走私各种违禁物品于草原上行的鞑靼人。 譬如安化城刘氏一族,刘氏一族乃是庆阳府数一数二的大商,商队来往于大明以及草原。 正常的商队来往大明与草原之间大多是贩卖一些茶油布匹等物,像盐铁等一般是不会去碰的。 可是刘氏一族却是专门走私盐铁于鞑靼人,非但是如此,刘氏一族更是同几个部落关系密切,不单单是走私盐铁之物于这些部落,更是帮这些部落将其自中原之地抢掠的财物变现。 靠着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刘氏一族几乎是安化城首富,而这次安化王造反,帮安化王同鞑靼人牵线最为热心的就是刘氏一族。 除了刘氏一族还有郑氏一族,郑氏一族比之刘氏一族来也是丝毫不差,因为郑氏一族出了一位宁夏镇的军需主官,掌控着宁夏一镇的军械物资保管以及调配发放,虽然说官职不高,但是权柄却是一点都不差。 郑氏一族对于走私盐铁没有兴趣,他们直接将军中的武器悄悄的卖给鞑靼人,牟利甚多。 而先前被安化王依为臂膀,并且派遣前去联络鞑靼人,向鞑靼人求救的郑平郑文安便是出自于郑氏一族。 可以说被拿下的数十家豪强之家,大半都与鞑靼人有关系,至于说剩下的也都是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豪强,这些豪强之家的嫡系子弟挨个杀过去或许有冤屈之人,可是如果隔一个杀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一身煞气,面色凝重的徐英走出王府,迎面就见陈昂、曹雄几人走了过来。 陈昂看了徐英一眼,感觉徐英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下意识的道:“徐英,你这是干什么去?” 徐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陈昂一眼道:“杀人!” 陈昂、曹雄、任平几人闻言不由一呆,安化城已经被彻底掌控,该抓的也都抓了,这会儿徐英竟然说去杀人,自然是令陈昂、曹雄几人大感疑惑。 陈昂眉头一皱,将徐英打量了一番,带着几分诧异道:“杀人?什么人?” 【求一下月票啊,看看有月票木有,么么哒!】 /67/67110/18693924.html 第二百五十章 立军令状杀李桓 徐英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自然是那些勾结鞑靼人,支持安化王造反谋逆之人。” 曹雄闻言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脸上露出几分骇然之色,他可是清楚这一天大军到底抄没了多少安化城之中的豪族的。 数十家豪族加起来,其他不说,单单是嫡系族人都不下上千人,本来以为这些人最终会连同安化王一脉的人一起押赴京师,听候朝廷审判发落。 可是出乎曹雄的意料,徐英这会儿竟然告诉他,要杀了这些人。 徐英自然是不可能骗他们,而能够做出这种决定的,在这安化城之中只有一人,那就是身为大将军的李桓了。 但是就算如此,曹雄仍然是被这一道命令给惊到了,这可是涉及到上千人的生死,他是真没想到李桓竟然敢做出这般的决断来。 “好一个杀星。” 以往曹雄最多就是听说过一些关于李桓的传说罢了,如今却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杀星。 上千人说杀就杀,这又岂是一般人所能做出的决断。 以后打死都不能够得罪了这位杀星。 可以说在一瞬间,曹雄心中便是下定了决心,心中对李桓充满了忌惮。 倒是陈昂、任平几人得知是李桓所下的命令之后,几人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其他不说,单单是任平,当初同李桓一起前往陕地,在那西安府之中,任平就曾见李桓监斩上千人,而且还都是陕地的高官权贵。 相比李桓在西安府所斩杀的那些高官权贵来,如今这小小的安化城之中的一些豪强又算的了什么。 以那些豪强所犯下的罪行,李桓下令将这些人直接斩了完全就是在意料之中,真要是放了这些人,那才是怪事呢。 陈昂冲着徐英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如此,徐兄弟你且去吧。” 徐英离去,任平为之感叹道:“这些人也是罪有应得,这要是落入其他人的手中的话,或许还能够多活几日,等到朝廷那里有了定夺才会挨上一刀,但是撞在大将军的手中,也是他们的报应到了。” 陈昂微微点了点头道:“走吧,去拜见大将军。” 析都城 析都城平日里人口并不是太多,更多的就是驻守在析都城附近的一个部落的族人在城中落脚。 可是如今以析都城为中心,却是聚集了浩浩荡荡数万鞑靼人大军。 此刻析都城之中,应该说最大的一座院落当中,堪称精锐的王庭侍卫军将这一处院落守护的滴水不漏。 这里正是一统鞑靼诸多部落的达延汗的落脚之地。 达延汗绝对是鞑靼部落少有的雄主之一,毕竟草原之上素来是以强者为尊,鞑靼人又以部落为主分散在广袤的草原之上,如果说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的话,想要一统一个族群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达延汗恰恰就是这么一个既有能力又有实力的存在,随着达延汗一统鞑靼部落这些年鞑靼人对大明的威胁也越来越大。 甚至鞑靼人南下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毕竟鞑靼人若是无法统一的话,南下之时,规模自然不会太大,至多就是几个部落联合,撑死了也就是几万人马。 可是如今鞑靼人竟然能够动用十万人级别的兵马南下,给大明九边之地带来莫大的威胁。 达延汗所在既是王庭之所在。 此刻在这一处大宅之中,汇聚了草原之上数十个部落的头人,而最核心的那人便是鞑靼之主,达延汗。 达延汗坐在宽敞的大厅之中,一股无形的威势弥漫开来,在场的数十名应招而来的部落头人坐在下首,一个个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以及期冀之色。 大厅之中静悄悄的,只见达延汗将手中茶盏放下,目光扫过在场一众人,但凡是被达延汗目光所扫到,众人皆是忍不住抬头向着达延汗看了过来。 就见达延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诸位,你们能够响应本汗的号召,应招而来,本汗很是欣慰。” 达延汗话音落下,苏德尔部落的头人达鲁尔花当即冲着达延汗一礼道:“汗王相招,我等自当应招前来,况且此番汗王召集大家伙乃是为了报复明人屠戮我鞑靼两大部落的血仇,我等若是不来,将来岂不是要助长明人的气焰,说不得什么时候,明人的屠刀就要落在咱们头上了,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德尔部落距离黑河部落最近,也是草原上数得着的大部落,族人有数万人之多,甚至能够调集上万族中勇士,在鞑靼人那么多的部落当中,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实力不差。 黑河部落被李桓率领大军踏为平地,所受震撼最大的就是苏德尔部落,因为达鲁尔花曾亲自率领兵马前往黑河部落,亲眼见到了黑河部落那凄惨的景象。 也是达鲁尔花救下了一部分黑河部落逃散的族人,并且亲自传讯于达延汗,恳请达延汗为黑河部落、壶里部报仇雪恨。 如今在这种场合,达鲁尔花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对达延汗表示拥护。 随着达鲁尔花开口,其余的不少部落头人纷纷开口表示他们对达延汗的拥护以及支持。 达延汗看着在场一众人的反应以及对自己的支持,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他直属的部落虽然实力不弱,可是相比散落于草原之上大大小小众多的部落来,终究是差了许多。 所以说达延汗必须要获得草原上大多数部落的支持,才能够真正的成为鞑靼之主,有着号令鞑靼部的权威。 壶里部、黑河部两大部落被大明所覆灭,说实话陡然之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达延汗心中是不信的。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达延汗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便意识到,如果说他这位鞑靼部的共主不能够解决此事所带来的影响的话,那么他这位汗王恐怕就要威望大损,不知道会有多少部落因此而对其阳奉阴违。 这也是为什么不过是刚刚开春,草原上的冰雪方才融化,达延汗便迫不及待的发出号令,召集四方部落云集于析都城。 只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大明进行血腥的报复,如此才能够赢得草原上诸多部落的人心以及支持。 本来达延汗还有些担心此番南下会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让达延汗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前,竟然有人自大明而来,告知他大明安化王将要举兵造反,希望他能够早些率兵南下。 达延汗首先的反应就是不信,甚至怀疑对方是在算计他。 那可是大明藩王造反啊,这听上去颇有些天方夜谭之感。 然而那人却是信誓旦旦,并且同达延汗约定,只要安化王起兵,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南下。 达延汗自然不是傻子,他心中很是清楚,如果说大明内部真的有一位反王起兵造反的话,绝对能够吸引大明朝廷的注意力。 尤其是造反的还是三边重镇之一的宁夏镇一位王爷,其他不说,至少三边重地的防御会出现纰漏。 虽然说达延汗自问十万草原儿郎南下,大明绝对无法抵挡他们南下的脚步,可是如果大明边镇之地守军奋力抵挡的话,那么他们南下之路肯定会非常的艰难,甚至还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是如果大明内部大乱,这就是他们南下的良机啊。 所以说达延汗虽然说已经抵达析都城足足有小半个月之久,一边等着四方赶来的各个部落的兵马,一边时刻留意着大明内部的变化,尤其是安化城的那位安化王。 果不其然,就在不久前,安化王起兵造反的消息传来,哪怕是达延汗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直言天助他鞑靼部。 达鲁尔花看着达延汗道:“汗王,咱们在这析都城已经停留了小半个月之久,汇聚了近十万大军,若是再不南下的话,怕是粮草供应便要出问题了。” 各个部落前来,那可都是自备粮草的,十万人的吃喝那可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每一日都会消耗大量的粮草。 毕竟不单单是十万精锐,就是战马都不下十万匹,如此之多的战马附近的草场可是支撑不住。 尤其是如今草原上的冰雪刚刚融化,草原之上尚无青草生出,所以说如此之多的战马全靠着去年所积存下来的草料支撑着。 而驻扎在析都城的阿鲁部落也就是一个万人部落,虽然占着析都城这么一处风水宝地,可以同大明私下里进行交易,但是并不意味着阿鲁部落就能够供养十万兵马啊。 短短小半个月的时间而已,阿鲁部落去岁好不容易才积存下来的草料便已经被消耗了大半,要不了几日,阿鲁部落就要拿不出草料了。 所以说达鲁尔花急着南下报复大明,而阿鲁部落的头人,博特尔特的心情比之达鲁尔花还要急切的多,实在是阿鲁部落快要被吃空了。 因此博特尔特在听了达鲁尔花的话之后,不禁感激的看了达鲁尔花一眼,与此同时几乎是第一时间起身支持道:“汗王,达鲁尔花所言甚是,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吧,只要踏过边墙,我们便能够杀入大明。大明无尽的财富正等着我们前去劫掠抢夺……” 而在场不少部落头人听着博特尔特的话,眼中不由一亮,充满了期待之色。 尤其是一些部落因为位于草原深处的缘故,几乎没有多少机会入寇中原,更是没有什么机会劫掠。 也只有每逢达延汗召集四方部落南下之机,才有机会进入中原行劫掠之事。 中原真的是太富裕了,哪怕是随便抢劫一座县城,所得的财富都会让他们做梦都要笑醒过来。 只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因此每逢达延汗相招,这些部落都会积极响应并且派出部落之中最强大的勇士前来。 所以这些部落也是最为渴望进入中原的,因此在场至少大半的部落头人都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达延汗。 达延汗的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扫过,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心中已然明了,当即微微一笑道:“诸位,在南下之前,本王为大家引荐一位贵客。” 众人闻言不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似乎是不大明白达延汗要给他们引荐什么人,能够让达延汗称之为贵客,料想对方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吧。 不过诸如达鲁尔花、博特尔特却是显得颇为平静,不出意外,二人显然失效达延汗要引荐何人。 不等一众人开口,达延汗当即便沉声道:“请安化王特使,郑先生前来。” 不少人闻言诧异的看向大厅门口处,同时心中暗暗猜测,这安化王特使又是怎么一回事,安化王那不是大明的一位王爷吗,怎么可能会派人前来见他们。 就见一系青衫,一身儒雅之气的郑平郑文安缓缓的走了过来,迈步走进大厅之中,郑平向着达延汗躬身一礼道:“安化王特使郑平,拜见达延汗,愿达延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达延汗闻言哈哈大笑道:“特使不必多礼,起身叙话吧。” 只看达延汗的反应就知道达延汗对郑平有多么的满意了。 郑平谢过达延汗,然后冲着达延汗一礼。 四周的一众部落头人则是好奇的打量着郑平,在这些人的注视下,郑平心中要说一点都不慌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不过郑平却是稳住心神,表现的颇为稳重。 达鲁尔花先是看了达延汗一眼,然后冲着郑平开口道:“郑先生乃是安化王特使,不知此番前来见我家汗王,所为何事?” 郑平神色一正,冲着在场一众人拱了拱手,神色一正道:“诸位,郑某乃是奉了王爷之命,特意前来邀请达延汗率军南下……” 一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诧异的看着郑平,似乎是不大明白郑平既然是身为大明一位王爷的特使,为什么要邀请他们这些人南下,难道对方不知道鞑靼与大明之间的仇怨吗? 博特尔特、达鲁尔花几人则是对郑平的目的心知肚明。 达鲁尔花微微一笑道:“听闻安化王不久之前起兵,已经占据了庆阳府之地,不知这消息可属实否?” 郑平当即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家王爷高举义旗起兵,只为清君侧还大明一片朗朗乾坤。”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毕竟这个时代,除非是刻意的去搜集的话,否则的话,一个消息传播开来可能要花费几个月乃至更长的时间,更何况在场的都是各个部落的头人,就算是想要了解大明内部的情报,往往也只能从一些行走于草原之上的商人口中获知。 所以许多人是不知道安化王造反的。 达延汗先前已经见过郑平,此番郑平前来的目的,达延汗也已经知晓,之所以让郑平出现在众人面前,自然是有着达延汗的考虑。 就听得达延汗忽然之间开口道:“你家王爷起兵,与我等又有何干系!” 郑平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郑某此番前来拜见汗王,带来了我家王爷的诚意,希望汗王能够相助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他日若是能够荣登大宝,必然会不忘汗王相助之恩。” 达延汗淡淡道:“想要我草原上行的勇士相助倒不是不可以,可是不知你家王爷能够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郑平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我家王爷说了,若是达延汗能够助我家王爷占据宁夏、陕西、甘肃等地自立的话,我家王爷愿意每年给付鞑靼部五十万石粮食,一次给付白银三百万两,并且若是鞑靼部寇关,我家王爷愿意放开三边关口……” 一堆的好处给出,就差没有直接说要跪舔鞑靼部,给鞑靼部做一个儿皇帝了。 听着郑平的话,不少鞑靼部落头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是达延汗显得颇为平静,不过如果细看的话却是能够发现,达延汗眼眸深处有激动之色闪过。 达延汗早已经同郑平达成了协议,此番就是走一个过场罢了,毕竟达延汗毕竟也不是一言九鼎能够代表所有的部落。 此刻郑平的一番话却是让在场的一众部落头人为之心动,有了这些人的支持,那么达延汗便可以轻松调动鞑靼部的力量为其所用。 一名部落头人兴奋的叫道:“汗王,答应他,咱们答应了。” “对,这等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哈哈哈,支持安化王造反,分裂大明,我鞑靼未必不能够再入中原,重现大元荣光也未可知……” 一时之间,一众部落头人兴奋的大喊不已。 达延汗微微点了点头,看细想郑平道:“郑平特殊,安化王所请,本王答应了。” 郑平冲着达延汗一礼道:“郑平代我家王爷拜谢汗王,还请汗王尽快发兵,朝廷已经派出了李桓为大将军总督军务,如今李桓所率领的精锐即将进入庆阳府,我家王爷危在旦夕……” “什么?李桓,可是那带人屠了我鞑靼黑河部落、壶里部两大部落的那个李桓?” 一名鞑靼头人惊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不少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郑平的身上,而郑平只感觉浑身发寒,那一道道充满了杀机的目光,如果说不是知道这些人的杀意是针对李桓的话,郑平怕是要被吓死了。 深吸一口气,郑平缓缓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 达鲁尔花上前一步,眼中满是杀机向着达延汗道:“还请大汗允准我率领本部人马先行南下中原,去寻那李桓,为黑河部落、壶里部两大部落数万人报仇雪恨。” 博特尔特同样请命道:“大汗,我阿鲁部也愿做为先锋南下,为大汗取了李桓那小儿之项上人头。” 达鲁尔花瞥了博特尔特一眼哈哈大笑道:“博特尔特,你想要同我苏德尔部落相争吗?不是我瞧不起你阿鲁部,比之我苏尔德部来,阿鲁部终究是差了一筹。” 博特尔特闻言不禁道:“达鲁尔花,人多并不代表就强,我阿鲁部不比你苏德尔部落实力差。” 说话之间,博特尔特目光从达鲁尔花身上收回,看向达延汗躬身一礼道:“还请大汗下令,允许我阿鲁部为先锋,我愿为大汗取那李桓项上人头,祭奠壶里部、黑河部数万惨死族人。” 眼见阿鲁部、苏德尔部两大部落竟然为了先锋之位争了起来,其余的部落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脸上露出意动之色,不过最后看了达鲁尔花、博特尔特二人一眼,并没有开口。 坐在那里的达延汗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神色之间满是郑重道:“李桓能够率领兵马屠了壶里部、黑河部,并非是无能之辈,你们二人确定要为先锋,迎战李桓吗?” 达鲁尔花哈哈大笑道:“汗王也太瞧得起那李桓了吧,我已经命人打探清楚,李桓不过是一个幸臣而已,年不过而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能够灭了壶里部、黑河部,完全是靠着三边总督杨一清的帮助,单靠他自己的话,能够带好几千兵马才怪。” 说着达鲁尔花带着几分不屑郑重道:“我达鲁尔花愿立军令状,为先锋,杀李桓,取李桓头颅献于大汗。” 一旁的阿鲁部头人博特尔特见状也不禁急了,同样上前一步,向着达延汗拜下道:“启禀大汗,我博特尔特也愿意立下军令状,愿为先锋,取李桓之项上人头献于大汗。” 二人相争不下,四周不少的部落头人这会儿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暗暗猜测,博特尔特、达鲁尔花二人为何这般相争。 难道说这先锋还有什么好处吗?或者说二人就是奔着先锋头功去的,毕竟听上去,大明所派出的大将军李桓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应该非常好对付,这就是送上来的功劳啊。 【老铁们,看看月票出来了没有啊,给投一下月票呗。】 /67/67110/18702354.html 第二百五十一章 被激怒的李桓【求订】 就在这些部落头人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也站出来向着达延汗表态争一争这先锋的人选的时候,就见坐在那里的达延汗忽然之间开口道:“达鲁尔花,就由你率领你部的人马为先锋,先行南下配合安化王迎战李桓。” 说着达延汗看着达鲁尔花道:“达鲁尔花,本汗点你为先锋,希望你能够为我草原上的儿郎开一个好局,莫要让本汗还有大家失望才是。” 达鲁尔花哈哈大笑,先是得意的看了博特尔特一眼,然后神色一正向着达延汗躬身一礼道:“汗王尽管放心便是,我苏德尔部落的勇士一定不会让汗王您失望的,区区李桓,手到擒来,定取了其项上人头,献于汗王。” 达延汗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郑平道:“郑先生,就有劳你随同达鲁尔花一同南下,本汗会随后率领大军越过三边关卡,南下中原相助安化王。” 郑平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冲着达延汗一礼道:“郑某代我家王爷,拜谢汗王,若有汗王相助,我家王爷必然可以占据陕甘宁等地,到那时我家王爷定然不会忘记达延汗还有鞑靼部的相助之情。” 武宁堡距离析都城差不多有数十里,是直面武宁堡的一处边镇军堡。 这次鞑靼人大军集结于析都城,武宁堡可以说是首当其冲,身为三边总督的杨一清早已经接到了朝廷的命令,严防三边之地,随时迎接鞑靼人南下。 杨一清坐镇三边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三边每一处军阵,每一处堡垒的意义,而武宁堡可以说是宁夏边镇一处极为重要的军堡,其重要性可入前三之列。 因此在这武宁堡,除了武宁堡原本的五百军卒,杨一清又增派了一千精锐人马,使得武宁堡的兵马数量达到了一千五百人之多。 不是杨一清不愿意增调更多的兵马入驻武宁堡,不说杨一清要防御的军堡实在太多,根本就不可能让他集中力量防守一处。 毕竟主动权在鞑靼人手中,陕甘宁三边之地,大大小小的军堡不下百余,可以说每一处军堡都要安排兵马防守。 杨一清能够将武宁堡的防守人马增加到一千五百人,那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毕竟单单是直面析都城的军堡就有不下十几个之多,也就是说杨一清纵然是增加了武宁堡的人马数量,鞑靼人也可以随时改换攻击的对象。 随着双方的哨探相互接触,大量的精锐哨探死在暗中的交锋当中,双方之人都能够感受到一场大战即将到来,真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忽然之间响起,声音传遍四方,原本沉寂的武宁堡之中陡然传出明军将领的嘶吼声:“鞑靼人来了,鞑靼人来了,迎战,迎战……” 伴随着这嘶吼之声,就见一道道的身影冲出,正是武宁堡的守军将士。 坐镇武宁堡的赫然是一位游击将军,那一千人马正是由游击将军陈正所带领而来。 做为武宁堡守将,陈正早就防备着鞑靼人的攻击,所以在陈正到来之后,直接将麾下的哨探全部洒了出去,并且还派出几个小队人马在武宁堡外十里之内修建了几处临时的屯堡,每一处屯堡人数不多,只有三五名精锐士卒,这些屯堡的用处不是抵挡鞑靼人,而是为了在鞑靼人发起进攻的时候能够先一步点燃狼烟示警,让武宁堡有一个反应的时间。 就在不久之前,几股狼烟升腾而起,立刻便惊动了武宁堡的守军,不单单是武宁堡,距离武宁堡不远的其他几处明军堡垒也一样被那狼烟所惊动。 站在军堡的高墙之上,陈正一身甲胄远远的看着正宛如一股洪流席卷而来的鞑靼人。 这一支鞑靼人兵马不用说,自然是领了先锋之责的苏德尔部落的兵马。 苏德尔部落此番可是下了血本,几乎是将整个部落的青壮征召一空,愣是凑出了六千兵马出来。 这对于一个只有两三万人口的部落而言,真的是掏空了部落的青壮,可以说如今的苏德尔部落在草原之上剩下的就是一群老弱妇孺之类。 一旦苏德尔部落损失惨重的话,怕是要不了许久,苏德尔部落就将消失在大草原之上。 陈正看着那宛如洪流一般席卷而来的鞑靼人,神色之间满水凝重之色冲着身边的副将道:“可曾派人传讯于总督大人,鞑靼人进攻了。” 那副将闻言正色道:“将军放心,末将已经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于总督大人。” 陈正松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道:“好,看来这次鞑靼人是选择要以咱们武宁堡为突破口南下了啊,既然如此,告诉兄弟们,此战唯死而已!” 武宁堡虽然说有一千多守军,仗着军堡倒是能够抵挡一阵,可是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 如果说是平常鞑靼人南下打草谷的话,没有哪个部落愿意承受死伤数百上千人的代价来冲击一座军堡。 但是如今可不是什么草原上的小部落南下打草谷,而是汇聚了鞑靼人十万余兵马强攻大明的局势。 这种情况下鞑靼人既然已经选择了武宁堡,那么武宁堡的下场便已经注定了要被攻破。 不是陈正小觑了自家的实力,实在是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至少数万鞑靼人攻击以武宁堡为核心的几处堡垒,那么武宁堡等几处堡垒陷落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毕竟武宁堡下属的还有几处关口,那几处关口虽然说位置没有武宁堡险要,可是一旦被攻破,也一样会有鞑靼人涌入,无非就是道路崎岖难行,不适合大军穿行罢了。 然而不适合大军穿行并不意味着就不适合小部分人马通过啊。 所以说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武宁堡连同附属的几处关口能够坚持两三日便已经是极限了。 甚至如果有关口第一日被攻破的话,大量的鞑靼人进入关中,武宁堡也坚持不了许久。 这种情况下,身为守卫武宁堡的守将,在确定了鞑靼人的进攻目标之后,要么是选择舍弃关口逃走,要么就只能死战到底,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可能。 副将看了陈正一眼道:“将军……” 似乎是能够猜到副将想要说什么,陈正摆了摆手道:“李副将,什么都不要说了,本将军身负国恩,身为武宁堡守将,理当誓死以报国恩。” 李副将深吸一口气冲着陈正一礼道:“末将带人去守烂瓦口,那里必然会成为鞑靼人进攻的重点。” 陈正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带人远去的李副将,而是在亲兵的簇拥之下握紧了手中大刀,站在堡垒之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鞑靼人,忽然之间怒喝一声道:“杀!” “杀!” 大明正德四年三月十九日,鞑靼人以苏德尔部为先锋,六千鞑靼人强攻武宁堡,游击将军陈正率领守关将士死战不退,第二日烂瓦口被攻破,鞑靼人涌入武宁堡,一千五百余守关将士死战。 此战苏德尔部落死伤两千余人,苏德尔部头人达鲁尔花怒急下令血屠武宁堡。 游击将军陈正身死,一千五百余将士死伤殆尽,堡中数百没有来得及逃离的百姓惨遭屠戮,仅有数十人拼死杀出,武宁堡告破,鞑靼大军自武宁堡入关,宛如洪流杀入宁夏一地。 虽然已经进入了春季,然而边地依然寒风烈烈,刮在脸上如刀子一般。 一队兵马正以极快的速度奔驰在大地之上,上书威武大将军的李字大旗迎风烈烈招展。 显然这一支人马正是攻破了安化城,以雷霆万钧之势平定了安化王叛乱的李桓所部人马。 抄没了安化城一众豪强,李桓缴获了大量的粮草,其中不单单有安化王叛乱之后自庆阳府各地搜刮而来的大量粮草还有安化城豪强所囤积的大量粮食,一下便解决了李桓麾下上万兵马所需。 原本李桓麾下上万人马还需要筹集粮草,结果轻松攻破了安化城,平定了安化王叛乱,单单是自安化城的缴获以及抄没来的财物粮草便已经足够供应李桓手下人马所需。 如此一来可以说是一下子让李桓没有了后顾之忧,毕竟朝廷一时之间就算是能够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却也没有能力一下子运转到宁夏之地来,毕竟粮草的运转速度肯定比不得李桓麾下骑兵的行进速度。 得了大量的粮草,在安化城休养了两日,处理了安化城中的一众叛贼,养精蓄锐的大军便在李桓的带领之下奔着析都城方向而来。 通过锦衣卫以及坐镇榆林镇的三边总督杨一清的消息,李桓已经知晓鞑靼人大军云集于析都城随时都有可能南下。 杨一清来信所言,在杨一清看来,安化王既然同鞑靼人相勾结,那么只要达延汗不是傻子,肯定会选择宁夏为攻击方向。 虽然说攻击宁夏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鞑靼人要想寇关劫掠的话,肯定是要选择山西然后南下京畿之地。 宁夏之地贫瘠那是有名的,鞑靼人进入宁夏肯定不如进入山西之地,杀入京畿劫掠所得。 可是如果考虑到鞑靼人想要支持安化王,那么达延汗必然会选择以宁夏为突破口,然后扶持安化王占据陕甘宁三地。 其实李桓已经从安化王手下的那些幕僚口中得知安化王已经派遣了郑平为使者前去见达延汗,请达延汗南下前来相助于他。 所以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达延汗必然会率领大军奔着安化城而来,别说是达延汗了,换做是他处在达延汗的位置上,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此时李桓勒住麾下战马,同时下令麾下将士歇息。 大军歇息,一切井然有序。 一阵快马疾驰而来,几道身影纵马飞驰,只看其穿着,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宁夏一地的锦衣卫。 就见为首的锦衣卫小旗在验明了身份之后,在亲卫李虎的带领之下快步走了过来,向着李桓见礼之后,冲着李桓等人道:“大将军,诸位将军,紧急军报,鞑靼人以苏德尔部落为先锋,苏德尔部落头人达鲁尔花率领六千精壮强攻武宁堡,武宁堡已经于昨日被鞑靼人所攻破。” 虽然说早已经还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陡然之间闻知武宁堡被攻破,一众人还是心中为之一沉。 李桓看着那锦衣卫道小旗官:“快说,苏德尔部如今人马所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锦衣卫小旗官神色郑重的道:“武宁堡守将陈正率领一千余将士死守武宁堡,虽武宁堡被攻破,却也使得苏德尔部落死伤不下两千人,达鲁尔花震怒,下令血屠武宁堡,只修养了一日,便带领所剩下的四千余人马一路屠戮所见村落,至今怕是有不下数千百姓遭其毒手” 一众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寒,尤其是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凌冽的杀机,压下内心的怒火看着那小旗官。 小旗官只感觉周身一寒,只觉得一众人看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森寒,心中一紧忙道:“天亮之时,达鲁尔花正率领麾下人马屠戮鹿鸣镇,若是不出意外,这会儿对方可能还没有离开鹿鸣镇。” 李桓沉声道:“鹿鸣镇距此还有多远?” 小旗官当即便道:“回大人话,鹿鸣镇距此差不多有五十余里,若是快马急奔的话,至多一个时辰就能够抵达。” 小旗官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任平、陈昂、徐英几人纷纷上前一步冲着李桓道:“大人,末将请战,还请大人允许末将等率领人马去灭了这一伙鞑靼人。” 武宁堡一千五百余大明士卒几乎全部战死,再加上鞑靼人一路屠戮而来,甚至按照那锦衣卫小旗官所言,苏德尔部这会儿就在数十里外的一处镇子屠戮大明子民,但凡是还有点血性,肯定是不可能没有一点的反应。 李桓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眼眸之中杀机凛冽道:“谁也不用争,本将军亲自带人前去。” 说着李桓目光落在任平身上道:“任将军,你率领一部人马押后,保护大军粮草,其余之人随我一同前往鹿鸣镇。” 任平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苦笑,他也想率领大军前去对付苏德尔部落的鞑靼人,没想到李桓竟然点了他的将,让他留下来保护大军粮草。 看了看一脸欣喜之色的徐英、陈昂几人,任平心中暗叹一声,相比之下,他乃是军中老将,似乎是最适合留下来的那一个。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任平向着李桓躬身一礼道:“末将领命。” 本来还有些担心任平会不答应,这会儿见到任平答应下来,徐英、陈昂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欣喜之色更盛,同时也纷纷向着任平拱手道:“辛苦任将军了。” 大地震动,烟尘滚滚,李桓一马当先,身后则是八千余骑兵,宛如一片洪流一般。 鹿鸣镇本是一座不大的镇子,镇子大概有数百户,两千余人左右。 往日里祥和平静的镇子这一日却是因为鞑靼人的入侵而被打破了。 当苏德尔部落的族人凶神恶煞一般杀入鹿鸣镇的时候,整个鹿鸣镇顿时陷入到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因为攻打武宁堡而死伤两千余族人,心中怒火中烧的达鲁尔花直接下令要屠杀两万大明百姓来为死伤的族中勇士陪葬。 这一路行来,鹿鸣镇是他们所遇到的最大的一个镇子,随着达鲁尔花一声令下,数千鞑靼人直接淹没了鹿鸣镇。 奸淫、杀戮、劫掠就在鹿鸣镇这一处祥和的镇子上演,镇子之中的百姓何曾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有如此灾劫降临。 眼看着自己父母、妻儿老小被鞑靼人所杀、糟蹋,不少血性的汉子怒吼着冲上来同这些鞑靼人拼命。 只可惜这些都不过是普通百姓,纵然是有一些人拼命反抗,可是终究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到一个时辰,两千余人的镇子就化成了一片鬼蜮。 达鲁尔花在族中最精锐的勇士的护卫之下就站在镇子入口处,听着镇子之中传来的汉人的哀嚎、惨叫、求饶之声,眼中流露出几分快意之色。 他苏德尔部之所以争抢先锋之位,为的不正是想要先一步杀入中原劫掠吗? 只是达鲁尔花没想到的是为了攻破武宁堡竟然令他们损失那么的惨重,甚至苏德尔部的一众人马原本高昂的士气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达鲁尔花之所以放任手下人肆意杀戮劫掠,一方面是泄恨报复,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稳住人心。 经过这两日的放任,达鲁尔花明显感受到手下的族中勇士原本低落的士气已经彻底恢复,甚至伴随着杀戮,心中的野性也随之释放了出来。 达鲁尔花敢说,别看如今他麾下的人马只剩下四千余,可是战斗力未必就比先前六千人的时候差了。 在达鲁尔花身旁还有一道身影,正是前去拜见达延汗,恳请达延汗率领大军相助安化王的安化王特使郑平郑文安。 此刻达鲁尔花向着身旁的郑平笑道:“郑先生,你观我麾下的勇士如何,是不是比大明的那些兵卒勇武?” 说着达鲁尔花带着几分感叹道:“说来还是要多谢郑先生你啊,如果说不是你为我出此主意的话,只怕我麾下的这些族人军心早就散了。” 如果说让其他人听到这话的话一定非常的震惊,怕是谁都想不到,靠着杀戮来激发苏德尔部落的战士心中的煞气以此来稳定军心,这样残酷灭绝人性的办法竟然是郑平给达鲁尔花所出的主意。 这两日鞑靼人每一场杀戮,郑平都是跟在达鲁尔花身边,亲眼看着一处处村落,一座座镇子被鞑靼人所屠戮。 郑平就像是局外人一般,仿佛是没有听到那些被屠戮的百姓所发出的哀嚎、求饶之声,一直都表现的极为平静,平静到让人心惊。 就连达鲁尔花有时候看向郑平的时候眼中都隐隐流露出几分忌惮之色,显然是被郑平的狠辣给惊到了。 郑平捋着胡须,向着达鲁尔花微微拱手笑道:“族长麾下皆是悍勇之士,如今更是被激发出了隐藏在心中的杀性,等闲的大明将士绝对不是族长麾下勇士的对手。” 达鲁尔花闻言哈哈大笑道:“还是郑先生出的主意好啊,若是我能够取了李桓那小儿的项上人头,定然会为先生请功。” 郑平谦虚道:“如此郑某多谢族长了。” 忽然之间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就见一名苏德尔部落的族人飞驰而来。 “族长,族长,有明军奔着此地而来。” 人还未到,喊声便已经传了过来。 达鲁尔花闻言不禁面露惊喜之色,待到那人翻身下马之时,达鲁尔花盯着对方道:“来了多少人,可知道是何人旗号?” 如今他们也算是进入了大明境内,那么在大名境内遇上大明的兵马自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达鲁尔花更关心的是来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要知道他可是奉命前去相助安化王,对付朝廷所派的威武大将军李桓的。 那人摇了摇头道:“好多的骑兵,好多的旌旗,只是那旗子上的字小的并不认得啊!” “啊!” 鞑子之中能够认得汉字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大多也都是上层人物,至于说底层之人能够认字那才是怪事。 郑平眉头一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不过却是捋了捋胡须看了那人一眼道:“你总见到来人的旗帜了吧,把上面的字给我画出来总可以吧。” 那汉子呆了呆,然后犹豫了一下,趴在地上用手指无比别扭的画了一个扭矩无比的李字。 郑平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露出恍然之色,随即眉头一皱带着几分疑惑道:“不对啊,这是李字大旗,按说宁夏境内,只有被天子封为威武大将军的李桓才有资格打出这么多的旌旗才是。” 倒是一旁的达鲁尔花闻言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来人就是那李桓小儿了吗?” 达鲁尔花也没有去想李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心中只想着这是老天给他立功的机会,原本他还打算带人去寻李桓呢,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几乎没有怎么多想,达鲁尔花毫不犹豫的冲着身旁的护卫吼道:“吹响号角,召集人马。”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与此同时鹿鸣镇之中,正在发泄兽性的鞑靼人听到那号角声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然后飞快的向着号角声响起的地方汇聚而去。 这会儿郑平面色郑重的向着达鲁尔花道:“达鲁尔花族长,千万不要大意啊,李桓所统帅的乃是京营精锐……” 达鲁尔花满是不屑的看了郑平一眼道:“京营又如何,我们连边军都不惧,又何惧一群被养废了的京营。” 就连鞑靼人都知道,大明最精锐兵马当属九边军卒,至于说京营,差不多都被养成了废物。 郑平闻言犹豫了一下,倒是没再多言,其实就是郑平也不认为李桓所带来的京营兵马是这些被释放出心中兽性的鞑靼人的对手。 京营数十年间未经战事,早已经被养成了废物,这点郑平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再去劝说达鲁尔花。 不过郑平还是向着达鲁尔花道:“达鲁尔花族长,还是先确定一下来人是不是李桓再说吧。” 如果说来人真的是李桓所部人马的话,郑平所要担忧的是安化城如今如何了。 虽然说郑平不认为这么短的时间内李桓能够攻破安化城,但是不知道为何,郑平心中总有一股不安。 别不是安化城被攻破了吧。 莫名的闪过这般的念头,不过很快就被郑平给压了下去。 倒是一旁的达鲁尔花注意到郑平的神色变化,只是奇怪的看了郑平一眼,倒也没有多想,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汇聚而来的一众族人身上。 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杀戮以及发泄,这些人身上都沾染了鲜血,那一股杀气都还没有消散,虽然说不少人看上去衣衫凌乱,可是那一股煞气却是越发的浓郁。 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好招惹。 看到这一幕的达鲁尔花不禁看了郑平一眼,只感觉郑平给他出的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什么时候士气低落了,那么便纵容手下人去寻大明百姓杀戮、发泄一番,很快士气就能够恢复。 带着几分恍然,达鲁尔花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感叹道:“难怪你们汉人历史上总会有人以屠城来激发手下将士的士气,这法子还真是好用啊。” 郑平讶异的看了达鲁尔花一眼,有些不大明白达鲁尔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是不知道达鲁尔花因为他的建议,已经考虑着将来靠着屠戮大明百姓来激发手下人的士气了。 大地微微震动,远处一片滚滚烟尘出现,烟尘之中隐约可见一队骑兵正纵马呼啸而来。 【嗯,求订阅,还有月票票木有呀。】 /67/67110/18710791.html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李某不接受投降【求订】 达鲁尔花身为苏德尔部落的族长,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年轻之时那也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勇士,要是没有足够的武力的话,也不可能坐稳一族之长的位子。 此时只看那烟尘滚滚的规模,在根据大地震动,达鲁尔花几乎可以判断出来人的数量。 正因为判断出来人的数量,达鲁尔花原本一脸轻蔑的神色隐隐的变得凝重起来。 按照达鲁尔花判断,这一股明军的数量只怕是不下于七八千人之多,算起来的话,差不多是他麾下人马的一倍了。 要是早知道明军的数量竟然如此之多的话,达鲁尔花绝对不会选择在这里等着明军到来,而是会选择暂避锋芒。 毕竟前番为了攻打武宁堡,苏德尔部落已经损失了近两千人,虽然说靠着郑平的建议,屠戮大明百姓恢复了士气,可是达鲁尔花也越发的看重手下的这些人。 草原之上可是真正的弱肉强食,一旦他们苏德尔部落实力大减,到时候肯定会有部落打他们的主意。 因此哪怕是为了他们苏德尔部落考虑,达鲁尔花也不能接受自家部落的实力再受到太大的损失。 如果说损失与收获能够抵消的话,或许达鲁尔花会拼一把,可是明摆着损失惨重的话,达鲁尔花可就未必能接受了。 就像眼下,达鲁尔花倒不是怕了大明的骑兵,而是感觉如果同明军一战的话,不管结果如何,他苏德尔部落肯定会损失惨重。 一想到可能一战过后,他们部落的勇士至少要死伤千余人,达鲁尔花心中的迟疑就越发的强烈起来。 就算是先前喊着斩杀李桓,取李桓的脑袋献于达延汗面前的想法也一下子淡了许多。 “嗯?” 郑平显然也注意到了对面明军骑兵的声势,哪怕是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的明军,可是他也能够看出明军那是来势汹汹。 不过让郑平皱眉的却是达鲁尔花的神色变化。 很快郑平便隐约猜出了达鲁尔花的心思,看着达鲁尔花,郑平忽然之间开口道:“达鲁尔花族长,还犹豫什么,眼下唯有一战,若是不重创了这一股明军的话,族长以为这些明军会放过贵部吗?” 说着一指远处的鹿鸣镇道:“贵部屠了鹿鸣镇,那李桓就算是为了手下兵卒的士气考虑,也会拼了命的追杀贵部为鹿鸣镇的百姓报仇雪恨。” 大地震动越来越清晰,那烟尘如同一朵黑云一般迅速的向着鹿鸣镇方向而来。 正一脸犹豫之色的达鲁尔花听了郑平的话,猛地咬了咬牙冲着身后的部落族人吼道:“长生天的子民,随我杀。” 当断则断,达鲁尔花心中瞬间便有了决断,直接便下令发起冲锋。 “吼,吼,吼” 苏德尔部落的数千刚刚屠了鹿鸣镇,身上搞煞气正盛的鞑靼人此刻一个个红着眼睛,身上沾染了鲜血,挥舞着弯刀冲着对面的明军冲了上去。 李桓一马当先,一身甲胄,手中一杆长矛泛着幽光,看着对面冲锋而来的鞑靼大军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长啸一声同时冲着陈昂、徐英二人道:“陈昂、徐英,你们二人各自率领一部人马给本大将军封死了他们的退路,今日务必要全歼了这一股鞑靼人。” 陈昂、徐英各自领命,顿时原本的一股洪流之中分出两道来从两翼向着鞑靼人身后包抄而去。 李桓所部足足有八千人马,陈昂、徐英二人虽然说各自带领了两千人,可是正面尚且还有四千人马,数量上倒是不比鞑靼人逊色。 正在发起冲锋的达鲁尔花如何察觉不到对面明军分兵两翼的举动,心中更清楚李桓的打算。 “该死的,这是想要断我部后路,意图全歼我苏德尔部人马吗?简直是妄想。” 苏德尔部落之中不少人也都不是傻子,达鲁尔花能够看得出,他们也一样可以看得出,一时之间不少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了达鲁尔花,目光之中隐隐的带着几分不安。 达鲁尔花吼道:“我等皆是长生天的子民,又岂惧明军,他们想要全歼我苏德尔部落,那么今天就让他们知晓我们苏德尔部落也不是好招惹的。” 说话之间,达鲁尔花拔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弯刀猛地向着前方一挥吼道:“长生天的勇士们,给我杀啊。” 当双方之间距离接近一箭之地的时候,就见双方的弓箭手齐齐的弯弓搭箭,瞬间就见空中箭矢如雨一般攒射。 “小心箭矢!” 有人大声高呼,与此同时明军大军之中冲锋在前的士卒忽然之间举起一支支盾牌来,盾牌不大,只能够遮蔽身上的要害,可是这也足够了。 嘟嘟嘟的响声传来,隔着盾牌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一支支箭矢射中盾牌的冲击力。 虽然说也有箭矢射在盾牌阻挡不住的地方,大腿、小腿以及身下的战马皆有箭矢射中。 可是这些并不致命,一波箭雨过后,明军一方只有寥寥数十人坠落马下,然而对面的鞑靼人可没有多少人着甲,更不要说是圆盾护身了。 顿时就听得一阵惨叫声传来,冲锋在最前面的鞑靼人之中一下子有二三百人坠落马下。 双方冲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也只来得及射出一两波箭雨,甚至速度慢的,也只射出了一箭便主动的舍弃了弓矢拔出战刀或者拎起狼牙棒等兵器。 凭借着自身武力将射向自己的箭矢给格挡开来的达鲁尔花清楚的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部落里的最英勇的勇士竟然倒下了二三百人之多,那叫一个心痛啊。 只是再如何的心痛这一战也必须要坚持下去,就算是想要撤退也来不及了,因为此时伴随着双方的时候声,两股洪流一下子碰撞在了一起。 李桓长矛舞动开来,漫天矛影,护住了方圆一丈范围,非但是身下战马没有受到一支箭矢的攻击,就是跟在李桓身后的十几名亲兵都没有看到一支箭矢能够越过李桓的防御半步。 “杀!”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兴奋之色,手中长矛猛地一记横扫,刹那之间对面几名鞑靼人当场就被扫飞了出去,身形还在空中,仿佛被拦腰斩断的剧痛便让其发出凄厉的惨叫。 以李桓的实力冲击军阵,除非是有同级别的强者阻拦,否则的话,凭借着横炼十三太保神功那恐怖的防御力以及惊人的力量,再加上甲胄防御之下,李桓甚至都不用考虑防御的问题,只是一心猛攻,根本就没有一合之敌。 跟在李桓身边的李果、李虎等人愕然的发现他们这些亲卫竟然都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因为以李桓为中心,方圆一丈之内根本就没有一个鞑靼人能够接近。 他们只能够看到四周飞起的断臂残肢以及被李桓扫飞的鞑靼人的凄厉哀嚎声。 李果、李虎等人看到这般情形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不过却也没有放松了警惕,虽然说他们并不认为有人能够伤到李桓,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放松警惕啊。 跟在李桓身侧,李果、李虎等人因为李桓清扫了四周的鞑靼人的缘故,干脆舍弃了手中兵器,转而取出弓矢弯弓搭箭,开始以弓箭射杀四周的鞑靼人。 李桓所过之处无人可挡,眨眼之间就冲进了鞑靼大军之中数十丈距离,很快就看到了那高高飘扬的鞑靼人的旗帜。 “大将军,那是鞑靼苏德尔部落的旗帜。” 从锦衣卫打探来的消息当中,李桓等人已经知晓这一支鞑靼人先锋大军正是出自苏德尔部落。 李虎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支旗帜忍不住冲着李桓道。 李桓不用李虎提醒,只是看了一眼,他所处的位置距离那旗帜差不多有百丈远,这距离并不远,可是在军阵之中,相隔百丈可能就隔着数十上百名士卒,想要直接杀穿百丈距离可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不过李桓手中长矛一扫,将几名鞑靼人直接扫飞,大笑一声道:“随我去取那鞑靼人头人的项上人头。”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跟随在李桓身后的李虎、李果以及一部分明军骑兵闻言忍不住高呼起来。 李桓察觉到达鲁尔花所在,同样达鲁尔花也不可能注意不到李桓一路横冲直撞杀入鞑靼大军之中的那一幕。 实在是李桓所展现出来的武力太过惊人了,只不过是一会儿功夫竟然杀入大军数十丈,这一路所过直接死在李桓手中的鞑靼人恐怕不下百余人了,最关键的是那些鞑靼人死的非常之凄惨,以至于注意到李桓的鞑靼人都下意识的避开,根本就不敢同冲向李桓。 “该死的,这莫非就是李桓吗?” 达鲁尔花看到李桓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惊骇以及难以置信。 毕竟在达鲁尔花想来,李桓就是一个得了大明天子宠信的小人,一介小人肯定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是率领大军,也应该是躲在大军后方才对。 看着李桓四周竖起的那一杆杆旌旗,他达鲁尔花可不是部落之中那些目不识丁之辈,他可是认识那旌旗之上的李字的。 达鲁尔花的亲卫面色苍白的看着正率人冲过来的李桓忍不住向着达鲁尔花道:“族长,那人不可力敌啊,咱们……咱们还是逃吧。” 此时双方大军厮杀在一处,靠着屠戮所激发的凶性,鞑靼人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却是不差。 但是明军一方也不差,李桓为了训练这一支骑兵,那可是花费了大价钱,全员披甲,哪怕大多都是棉甲,可是也真正的做到了全员披甲,再加上马刀、弓弩、火器等,可以说在这一支骑兵身上李桓至少砸了十几万两的银钱。 不用说,靠着李桓配备的精良的甲胄兵器,再加上这些骑兵皆是优中择优,或许单兵战力比不得边镇之中的悍卒,可是无论是纪律性还是其他方面却是强出太多。 因此此番大战,同鞑靼人交锋非但是没有落在下风,反而是随着时间越长,隐隐的开始占据了上风。 达鲁尔花虽然说无法纵观全场,可是他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冲势受阻渐渐的慢了下来,这意味着什么达鲁尔花心中再清楚不过。 大明一方竟然阻挡住了他们的冲阵,如果说无法一鼓作气凿穿大明的军队的话,一旦让方才那两股自两翼而来的明军彻底的包围上来,那么到时候他苏德尔部落恐怕就真的要完了。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达鲁尔花不由面色为之大变,忍不住咆哮一声,冲着四周的亲卫吼道:“随我杀向左翼突围。” 见机不妙的达鲁尔花无比果断的决定突围出去。 达鲁尔花这一动,立刻就引动鞑靼人的大势随之而动,不过是转眼功夫,至少数百鞑靼人便紧随达鲁尔花向着左翼冲去。 正一路横扫冲向达鲁尔花的李桓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眸之中露出几分不屑之色道:“竟然逃了,不过能够做出这种决断,倒也不愧是一部族长,只可惜想要逃命,那也要先问过李某答不答应。” 左翼方向包抄的是陈昂所率领的两千骑兵,随着双方大军碰撞在一处,鞑靼人的攻势一下被遏制住,而陈昂等人也随之开始包抄上来。 随着越来越近,陈昂手中长枪一挥喝道:“杀。” 刹那之间,箭矢如雨落下,虽然说左翼的鞑靼人有所防备,可是鞑靼人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冲锋上面,结果可想而知。 双方攒射,鞑靼人一方箭雨稀疏,而明军一方却是宛如暴雨一般,单单是靠着一波箭雨便直接带走了上百鞑靼人的性命。 随之陈昂手中长枪挑飞了几名鞑靼人,直接自侧翼撞入了鞑靼人大军之中。 鞑靼人之中的骁勇之士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几乎九成九的骁勇之士都集中在的锋矢处冲阵,至于说侧翼根本就没有什么强者,完全没有人可以抵挡陈昂的攻势。 “大人快看,苏德尔部落的大旗,达鲁尔花似乎是冲着我们来了。” 陈昂见状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好,合该陈某立此大功啊。” 说着陈昂冲着身边一众亲兵吼道:“将士们,随我去擒拿敌酋。” 这些亲兵皆是出身于侯府的亲兵,被派在陈昂身边,一个个可都是实力不弱,至少都有着三流好手的实力,强者可比二流,再加上陈昂这一位一流强者,可以想象当陈昂带着数十人发起冲锋的时候,纵然是有一些鞑靼人之中的强者冲上来也直接被一波带走。 就在陈昂这边带人意图堵住达鲁尔花的时候,达鲁尔花以及其身边的一众护卫自然也注意到了陈昂这边的动静。 能够被达鲁尔花带在身边的自然是苏德尔部落之中的强者,近百名护卫当中,堪称顶尖的也就是一名修为可以媲美一流的好手,不过其中却有十几名箭术惊人的强者。 就见达鲁尔花身边的这百余名护卫将达鲁尔花簇拥在中心奔着陈昂这边而来。 在达鲁尔花他们的身后则是一路横扫的李桓,因为亲眼目睹李桓那堪称无敌的姿态,达鲁尔花以及其身边的苏德尔部落的一众勇士也都被吓坏了,根本就不敢回身去迎战李桓,只想着杀出去然后好逃之夭夭。 一支支箭矢破空而来,显然是随着距离接近,达鲁尔花身边的那些神射手开始发威。 不得不说草原上的这些鞑靼人别的本事没有,一手好箭术却是相当的惊人,尤其是跟在达鲁尔花身边的还是十几名差不多说是千里挑一的箭术好手,说一句百步穿杨也是不差了。 所以说当这些人出手的时候,跟着陈昂冲击鞑靼人侧翼的明军士卒瞬间便有十几人中箭自马上坠落而下。 陈昂挥动手中长枪将几支射向自己的箭矢给挑飞了出去,面色郑重的吼道:“大家小心。” 说话之间,陈昂伸手取下挂在马上的弓箭,然后弯弓搭箭射向数十丈之外的达鲁尔花。 “族长小心。” 一名护卫不由大呼一声飞身而起,以身体挡下了那一支箭矢,就连身体都被箭矢所蕴含的力量给带着撞向达鲁尔花。 达鲁尔花面色一寒挥刀劈出,瞬间将那名替其挡下箭矢的族人给劈成两半鲜血飞溅。 感受到陈昂那一箭所蕴含的威力,达鲁尔花心中一阵的后怕,这要不是手下替他挡了一箭,怕是他已经被对方给射中了。 盛怒无比的达鲁尔花不禁吼道:“给我射死他。” 顿时十几名神射手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陈昂身上,一支支箭矢激射而出正奔着陈昂而来。 纵然是陈昂身为一流好手,可是面对着十几名神射手,陈昂若是一个不小心也会被射杀当场。 十几名神射手锁定之下,陈昂自问没有能力躲过所有的箭矢,不过手中长枪一挑,顿时将前方拦路的两名鞑靼人给挑起。 噗嗤,噗嗤 十几支箭矢瞬间落在那两名惊骇的鞑靼人身上,刹那之间两名鞑靼人便没了气息随之长枪一甩,直接砸飞了几名鞑靼人。 看到这一幕的达鲁尔花眼中寒意更盛几分冲着身旁一直护着他的那名苏德尔部落第一勇士答礼蒙哥道:“答礼蒙哥,去,给我杀了那汉人将领。” 如果可以的话,达鲁尔花自然是不愿意将自己身边的第一强者派出去,可是陈昂却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如果说不将陈昂给杀了的话,他们想要逃出升天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是这会儿身后被达鲁尔花视作杀神一般的李桓正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过来,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能够追上来,真到那个时候,他就算是想要拼一拼的机会都没了。 “该死,该死,郑平误我啊。” 达鲁尔花一声大吼,眼中满是不善的看向正一脸惶恐之色的郑平。 郑平也有些发懵,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印象之中不堪一战的明军竟然如此的骁勇善战,不单单是挡住了鞑靼人的冲击,甚至看这架势,还有全歼鞑靼人的可能,这就让郑平难以置信了。 达鲁尔花的吼声让郑平回神过来,当他看到达鲁尔花眼中的怒火以及杀机的时候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慌忙无比的向着达鲁尔花道:“达鲁尔花族长,误会,误会啊……” 达鲁尔花眼中的杀机实在是太明显了,这如何不让郑平心慌,本能的开口想要辩解,只是还没有的等到郑平将话说完,达鲁尔花手中的弯刀便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郑平的身上。 “我可是安化王特使,他怎么敢杀我!” 郑平只感觉脖子一痛,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视线拔高,当无尽的黑暗笼罩过来的时候,郑平只瞥到一道熟悉的无头身躯自马上跌落。 带着无尽的不甘,郑平被达鲁尔花枭首。 与此同时答礼蒙哥飞身扑向了陈昂。 答礼蒙哥身上所流露出来的强大气息自然是引起了陈昂的关注,眼见对方奔着自己而来,陈昂手中长枪一抖,顿时血花飞洒。 叮的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以两人为中心,方圆一丈之内的双方士卒只感觉脑袋一懵,差点被震得昏过去。 “咦!” 微微抖动长枪卸去那一股大力,陈昂不禁惊讶的看了答礼蒙哥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鞑靼人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横炼好手。 陈昂好歹也是出身于侯府,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深厚了,只是一交手便判断出答礼蒙哥乃是一位外家横炼好手,尤其是那一股蛮力之强,便是他如果不是靠着技巧泄力,可能交手的刹那,虎口便已经被震裂了。 答礼蒙哥眼睛一亮,手中的狼牙棒虎虎生风向着陈昂当头砸落下来。 “哈哈哈,汉人的勇士,我乃苏德尔部第一勇士答礼蒙哥,给我去死吧。” 陈昂只是淡淡的瞥了答礼蒙哥一眼,手中长枪一挑,借力打力将那重达百斤的狼牙棒的力道尽数卸去道:“答礼蒙哥是吧,陈某记下了。” 说话之间,陈昂神色一正,身上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宛如杀神一般的同答礼蒙哥战在一处。 本来指望着答礼蒙哥能够斩了陈昂,然后趁着明军大乱杀出重围的达鲁尔花没想到陈昂非但是拦下了答礼蒙哥,看架势似乎答礼蒙哥都隐隐的落在了下风,这让达鲁尔花不禁急了。 “长生天在上,给我苏德尔部落一条生路吧。” 达鲁尔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绝望来,下意识的向着长生天祈祷。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个大笑声传来只让达鲁尔花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回首望去,就见十几丈外,浑身染血,宛如杀神一般的李桓将一名名苏德尔部落的勇士给扫飞,刹那之间便杀到了近前。 李桓的目光扫过远处正拼杀在一处的陈昂以及答礼蒙哥,随即落在而来达鲁尔花身上道:“你便是苏德尔部落的族长达鲁尔花吧。” 达鲁尔花在那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杀机,心中不禁一寒本能的道:“你……你想干嘛?” 李桓冷哼一声道:“本将军听闻就是阁下一路带人屠戮我大明百姓……” 不等李桓将话说完,达鲁尔花急道:“不是,不是我,是郑平,安化王特使郑平他给我出的主意,说是可以靠着屠戮大明百姓来增长我麾下的士气!” 李桓闻言眸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道:“郑平何在?” 显然李桓没想到达鲁尔花之所以屠戮大明百姓,竟然是有人给他出的主意,而且那人还是安化王派去联络鞑靼人的特使郑平。 郑平该杀,纵碎尸万段亦难赎其罪。 一瞬间李桓身上一股杀气流露眼眸之中满是杀机的盯着达鲁尔花道:“郑平何在?” 达鲁尔花面色一白,隐隐的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先下手将郑平给砍了呢,要是留着郑平的话,这会儿将郑平交出去,未必不能够让李桓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不是吗? 咕噜一声咽了口水,达鲁尔花连忙道:“李将军,郑平这等奸诈小人,我方才已经砍了他的脑袋。” 说着达鲁尔花带着几分期待看向李桓道:“李将军,一切都是那郑平,是他蛊惑我等屠戮百姓的,我苏德尔部愿意投降,还请李将军饶恕我等……” 李桓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显然是没想到郑平竟然已经被达鲁尔花给杀了,至于说达鲁尔花是不是在说谎,李桓并不在意。 没有郑平,李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一脸祈求之色的达鲁尔花,忽然之间淡淡道:“若是李某饶恕尔等,李某又有何颜面去面对那些被尔等所屠杀的百姓,又如何向天下万民交代。” 面色一变得达鲁尔花心中一沉,原本低眉顺眼的哀求模样顿时为之一变,带着几分疯狂道:“若是你肯接受我苏德尔部落投降的话,此乃大功一件,若是不然我部族人拼死一战,纵死也能拉尔等陪葬……” 李桓手中长矛宛如闪电一般刺出,下一刻便直接洞穿了达鲁尔花的胸膛,直接将达鲁尔花的身体给挑了起来,带着几分不屑冷冷的道:“那又如何,李某不接受苏德尔不的投降,李某在此对天起誓,定灭了尔苏德尔部,祭奠那些被你们所残杀的百姓。” 达鲁尔花几乎没有多少防备,在他看来,他都表示要投降了,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勋啊。 如他这般的大部落之主,代表的可是莫大的功勋,只要将他俘获献于天子,天子必然会重赏,但凡是大明将领,谁人不想擒获他鞑靼一部之主啊。 可是李桓竟然直接一矛将他给挑飞了起来,感受着胸膛处传来的剧痛,达鲁尔花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口中鲜血涌出颤声道:“你不按常理出牌,我不甘心啊……” 李桓闻言冷笑一声,根本就没有理会死不瞑目的达鲁尔花,直接挑起达鲁尔花高呼道:“达鲁尔花已死,众将士给我杀,为那些冤死的百姓报仇雪恨。” 李桓那一声吼如同惊雷一般,四周的鞑靼人有人听懂了李桓的话,顿时面色为之大变,有人则是一脸迷茫的看了过来,虽听不懂李桓说些什么,可是却能够清楚的看到被李桓给挑在空中的达鲁尔花。 但凡是看到达鲁尔花的尸体被李桓挑起的那一幕,任是谁都露出骇然之色。 “族长死了,族长死了!” 一时之间所有看到达鲁尔花尸体的鞑靼人慌了,随之宛如瘟疫一般扩散开来。 本来就陷入到了大明的包围圈当中,靠着一股子凶狠之气硬拼,结果自家族长竟然被杀了,军心士气瞬间崩塌。 而大明一方则是士气为之高涨,齐齐欢呼起来。 原本就占据了上风的明军瞬间压倒了鞑靼人,大量的鞑靼士卒心神慌乱之中被杀。 正同陈昂交手的答礼蒙哥看到达鲁尔花的尸体的时候不禁呆了呆,结果被陈昂抓住一瞬间的分神,长枪直接刺入了答礼蒙哥的胸膛。 答礼蒙哥低头看向自己胸膛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下一刻陈昂长枪一抖,一股劲力炸开,直接在大礼猛哥胸膛处炸开一处血洞,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 “杀啊!” 随着达鲁尔花被杀,鞑靼人士气大跌,在明军的围杀之下,虽然说拼死反抗,连连冲击试图冲开包围圈,只可惜在徐英、陈昂等军中将领的压制之下,鞑靼人的每一次反扑都被狠狠的打压了下去。 天边夕阳西下,当最后一名鞑靼人被十几支长枪洞穿身躯的时候,战场之上一片宁静。 忽然之间有人忍不住高呼一声:“大将军威武,万胜,明军万胜!明军万胜!” 一股夹杂着几分寒意的春风拂面而来,浓郁的血腥之气弥漫,李桓目光扫过战场,忍不住微微一叹:“一将功成万骨枯,传令打扫战场,收敛将士们的尸骨。” 【嗯,月底了,有月票没有呀。】 7017k /67/67110/18718803.html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二十余万大军【求订】 陕西榆林镇卢关岭 卢关岭是榆林镇防线的一处重要关隘,距离析都城有数百里,可是此处却是进入陕西延安府的一处重要途径。 鞑靼人如果说越过边墙,杀入关中,向西南方向可直入宁夏,杀向庆阳府,而向东南方向的话则可以选择破开卢关岭防线,直入延安府。 相比庆阳府,明显延安府要繁华的多,而如今身为三边总督的杨一清已经将行辕自榆林镇转移到了卢关岭这一处要害之地。 卢关岭一处大堂之中,一身官服的杨一清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凝重之色正坐在大堂之中,而在下方左右分别坐着的则是三边之地的将领以及延安府的大小官员。 大堂之中的气氛显得颇为凝重。 由不得这些人不郑重,不久前他们刚刚得到消息,达延汗以苏德尔部为先锋,攻破武宁堡,越过边关南下,直接冲进了宁夏一地。 鞑靼入寇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不过就算是如此,等到杨一清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现在杨一清便满心忧虑,虽然说早就预料到鞑靼人可能会选择南下以庆阳府为目标,可是杨一清却也不敢大意,毕竟相比之下,延安府更加的重要,因为他不敢保证达延汗到底是南下庆阳府还是攻入延安府然后杀奔山西,威胁京畿之地。 相比之下,杨一清宁愿鞑靼人充入宁夏,毕竟宁夏贫瘠之地,鞑靼人就算是能够杀入宁夏也得不到太大的好处,反倒是方便了朝廷调派大军驱逐围剿鞑靼人。 如果说真的让鞑靼人进入山陕之地,甚至充入京畿之地,就算是最终驱逐了鞑靼人,大明的损失将会无比的大。 不是杨一清心狠要放弃宁夏一地,而是他身为三边总督,身处高位,必须要考虑全盘,所以杨一清更看重的是陕西一地的安全问题。 当然杨一清既然猜测鞑靼人有极大的可能会南下汇合安化王,所以杨一清也调集了大量的兵马聚集在延安府。 此刻在延安府便足足汇聚了五万兵马,这五万兵马可以说是杨一清在刨除必须留下来驻守各地关隘的情况下所能够调集的最大程度的人马数量了。 身为杨一清的心腹幕僚,杨泰此刻看了坐在那里的杨一清一眼道:“大人,大家都已经到齐了。” 杨一清回神过来,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而一众人则是精神一振,看向杨一清。 只听得杨一清缓缓开口道:“诸位,想来武宁堡被攻破的消息大家都已经知晓了,鞑靼人先锋直奔着庆阳府而去,若是不出意外,当如本督先前所料,鞑靼人则是想要汇合安化王,支持安化王谋逆。” 身为延安府知府的林方圆捋着胡须向着杨一清道:“总督大人深谋远虑,早已经洞彻鞑靼人的目的,那达延汗枉自称草原上的枭雄人物,却是不知其一举一动皆在总督大人的意料当中。” 林方圆不着痕迹的吹捧了杨一清一把,而其余的不少文官也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笑意,附和着林方圆的话,对杨一清吹捧一番。 只听得林方圆又道:“达延汗何其不智,竟然放着山陕之地不入,偏偏前往那贫瘠的宁夏一地,真是鼠目寸光啊。” 杨一清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的看了一众人一眼,就见厅堂之中,不少官员皆是露出了几分轻蔑之色,似乎是对于达延汗的决断非常的瞧不上。 轻咳一声,杨一清神色一正看着一众人道:“你们真的以为达延汗是傻子不成,他能够一统草原鞑靼部,一声令下可以号令数十万精骑南下,这样一个枭雄人物难道还看不破这点?” 众人听杨一清这么一说不禁面面相觑,林方圆下意识的道:“依老夫之见,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区区达延汗,徒有虚名而已。” 杨一清缓缓摇了摇头道:“你们只看到鞑靼人杀入宁夏一地的不利之处,却是没有想过一旦安化王得到了鞑靼人的支持,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一名将领瓮声瓮气的道:“能有什么后果,区区一个安化王,难道还能够翻起什么风浪不成?” 说着那将领又道:“要我说的话,总督大人一声令下,末将率领大军直接便可以踏平安化城,将安化王生擒,献于陛下。” 身边边镇大将,还真的没有将安化王这么一个反王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很清楚边军的战斗力如何,单凭安化王手下那群乌合之众,不是他们瞧不上,而是真的不堪一击啊。 其余的将领见状纷纷点头道:“卢将军所言甚是,末将等也愿意领兵,总督大人只需要给末将一万人马,定将安化王擒来。” 杨一清看了一众人一眼缓缓摇头道:“若非是朝廷严令不许擅动的话,本督早就派人去平定安化王叛乱了。只可惜我等的职责更重,却也只能暂时将安化王之事放在一旁。” 卢明身为参将,在大厅之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闻言不禁道:“天子已经派了威武大将军李桓率领大军前去平叛,也不知这位威武大将军到底有几分能力,是不是可以平定安化王叛乱。” 不同于李武这些曾与李桓一起踏平壶里部、黑河部的将领,诸如卢明这些边镇将领其实从心底里是瞧不上李桓的。 哪怕是李武等将领对李桓赞不绝口,可是卢明等人却是不信李桓有李武等人所说的那么厉害,他们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至于说别人口中的话,他们是不怎么相信的。 因此卢明提及李桓平叛的时候,言语之间带着几分轻视。 李武轻咳一声道:“卢将军,威武大将军亲自出马,安化王叛乱大可不必担心,料想威武大将军抵达之后,叛乱旦夕可定。” 看了李武一眼,卢明淡淡道:“希望如李将军所言吧。” 此时延安府知府林方圆只是淡淡的瞥了李武、卢明等几名将领一眼,捋着胡须向着杨一清道:“总督大人似乎颇为担心鞑靼人进入庆阳府同安化王汇合!” 杨一清轻叹一声道:“本督从不担心鞑靼人进入宁夏之地,宁夏之地贫瘠,鞑靼人得不到什么好处,只要朝廷缓过功夫来,调集兵马,足可以将鞑靼人驱逐出去。” 说着杨一清神色一正看了众人一眼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历来鞑靼人入寇,鲜少会选择以宁夏边地为突破口。可是这次达延汗却是汇聚十余万大军于析都城,其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进入庆阳府,汇合安化王。” 林方圆忽然之间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颤声道:“大人的意思是说鞑靼人会支持安化王称帝?” 称帝一词一出,顿时大厅之中所有人为之哗然,脸上皆是露出惊骇之色。 大明立国上百年之久,上百年来,大明的统治早已经深入人心,没有多少人想过改朝换代之事,尤其是他们这些依附于大明王朝的官员。 这会儿林方圆陡然之间说到鞑靼人会支持安化王称帝,这性质可就大大不同了。 要知道安化王造反那也只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而已,虽是造反,却也不敢称帝。 但是如果安化王真的得到了鞑靼人的支持的话,那么他未必就不敢称帝啊,一旦称帝,那性质可就变了。 都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大明王朝只有一个天子,然而一旦安化王造反称帝,必然会造成极坏的影响,甚至会动摇民心。 单单是安化王自己,绝对不敢称帝,然而如果是鞑靼人支持,安化王十之八九是要称帝的。 一想到这点,在场所有人都是官场中人,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旦安化王称帝,后果将会如何。 李武、卢明等武将脸上皆是露出怒色,纷纷抬头看向杨一清。 至于说以林方圆为首的一众文臣也一样看向杨一清。 杨一清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道:“本督最担心的就是这点,无论是安化王造反还是鞑靼人入寇,其实都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造反可以平定,鞑靼入寇可以驱逐,可是一旦让两者合流,不管是想要平定安化王还是驱逐鞑靼,其难度都将增加十倍之多。” 卢明皱眉道:“该死的,安化王他不会真的同鞑靼人相勾结吧……” 这话就是卢明自己都不信,不然的话他说话的时候也不会这么的没底气了。 李武忽然之间道:“朝廷不是已经派了威武大将军平叛了吗,这会儿若是不出意外,威武大将军应该带人进入了宁夏才对。” 说着李武看向杨一清道:“总督大人难道没有威武大将军的消息吗?” 杨一清缓缓摇了摇头道:“前几日的确是收到了大将军的消息,只是已经有数日没有消息传来了。” 林方圆身为文臣,在先前由李桓所主导的那一番大清洗当中,其前任便是被李桓给砍了脑袋,而他也是被中枢抽调调派而来,牧守一方。 林方圆既然是自京师而来,对李桓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是得知天子竟然将平叛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李桓这么一个没有多少统兵经验的人手中,林方圆就更加的对李桓厌恶了。 因此在听了李武还有杨一清的话对话之后,林方圆冷哼一声道:“依林某之见,陛下就是不该将如此重任交给李桓手上,若是因为他李桓而导致安化王造反称帝,势大难治的话,本官定要狠狠的弹劾他一本。” 对于林方圆的话,在场一众人皆是不觉得奇怪,要是林方圆为李桓说什么好话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看了林方圆一眼,杨一清不禁道:“林知府就算是对威武大将军没有信心,也该对朝廷诸公有信心才对。” 林方圆冷笑一声道:“若非是陛下一意孤行的话,朝廷诸公有怎么可能会答应让李桓统军平叛。” 说话之间,林方圆冷笑道:“不是本官看不起他这位威武大将军,他要是能够平定叛乱,林某愿亲自向其赔礼道歉。” “对,林大人所言甚是,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他李桓不过是小小军户出身,又有何能……” 一名官员当即附和林方圆,只是还没有等到其将话说完,就听得杨一清冷喝一声道:“够了,威武大将军再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背后非议朝廷重臣,岂是君子所为。” 那官员见到杨一清一脸怒色,不禁悻悻的闭嘴,可是看其神色,显然心中很是不忿。 杨一清见状也是心中一叹,他如何不清楚,就是因为李桓杀了太多的贪官污吏,尤其是动辄抄家灭族,只让许多官员对李桓观感极差,他这位三边总督都不止一次听说过有许多官员私底下诅咒李桓不得好死。 轻咳一声,李武这会儿开口道:“总督大人,如今鞑靼人摆明了要南下庆阳府,那么我等是否调集兵马,争取将鞑靼人封堵在庆阳府。” 杨一清正要开口,忽然之间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不禁抬头向着大厅入口处看去,就见一名信使飞奔而来,满身的风尘仆仆,人还未至便道:“八百里加急军报。” 杨一清豁然起身,目光盯着那信使沉声道:“快快将信函呈上来。” 李武大步上前自那信使手中接过信函,检查了一番连忙将之呈给杨一清。 杨一清深吸一口气将那火漆密封的信函打开,目光一扫顿时面露惊愕之色。 在杨一清打开信函的时候,一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杨一清手中那信函上面,虽然看不到信函上的内容,可是杨一清的神色变化却是看在众人的眼中。 杨一清先是惊愕,然后竟然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不禁让一众人暗暗猜测,这信函之中到底是什么内容,竟让这些时日脸上没有露出过笑容的杨一清面露笑意。 这信函不用说自然是李桓派人送来的捷报,就是杨一清都没有想到李桓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短短几日之间便平定了安化王叛乱,甚至还全歼了鞑靼人先锋人马数千人,如果说不是知道李桓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话,杨一清都要怀疑这信函内容的真实性了。 想到安化王叛乱被平定,安化王身死,其一脉上上下下被押送京师,这让原本还担心鞑靼人会支持安化王造反称帝分裂大明的杨一清长出一口气。 毕竟杨一清身为文臣出身,他比许多人都清楚有时候大义名分的重要性,哪怕是那大义名分得之不正,也能够造成极坏的影响。 现在可好,安化王身死,安化王一脉被进入押送京师,彻底的断绝了鞑靼人推安化王出来给大明制造麻烦的可能。 “哈哈哈哈,好,实在是太好了!威武大将军当真是没有让人失望。” 杨一清这话一出,顿时全场为之愕然,尤其是林方圆等一众文官满脸错愕的看着一脸喜色的杨一清,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同李桓打过交道的李武等人一部分将领则是面露笑意,虽然不清楚那信函的内容,可是只看杨一清的反应,他们多少也能够猜到,可能那信函之中就是李桓打了胜仗的消息。 想都这些,李武向着身旁的卢明道:“卢将军,我敢说,这定然是威武大将军打了胜仗。” 卢明微微一愣道:“区区叛军,但凡是正常发挥,也足可以打败叛军了。” 李武闻言只是一笑,满含期待的看向杨一清,心中很是好奇那内容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文官向着杨一清道:“总督大人这般欢喜,不知发生了何事?” 平复了一下欣喜的心情,杨一清大笑着道:“威武大将军的消息,数日前威武大将军便已经攻破安化城,射杀安化王朱寘鐇,斩杀安化城一应支持安化王谋逆的反贼,又率领万余精骑,全歼了鞑靼人先锋苏德尔部落数千人马,此为大捷否?” 听杨一清这么一说,众人都呆住了。 李武下意识的惊呼道:“这么快?” 在李武想来,李桓对付安化王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也没有想到李桓竟然这么干净利落的平定了叛乱,甚至还全歼了鞑靼人先锋人马。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李桓谎报军情……” 林方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叫道。 不过很快林方圆便闭上了嘴巴,因为杨一清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林方圆虽然不惧杨一清,可是被杨一清给盯着还是感受到了几分压力,深吸一口气向着杨一清道:“总督大人,下官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威武大将军李桓平叛的速度为什么会如此之快,安化王麾下好歹也有数万叛军,加之有安化城做为依仗,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便被镇压了下去,这不现实啊。” 就连李武都觉得李桓平叛的速度快的惊人,更不要说是林方圆这些文臣了。 在林方圆他们看来,即便是安化王麾下全都是乌合之众,但是好歹也有数万人马,李桓率领大军平叛,怎么着也要花费个一两个月的时间吧。 可是这才多久啊,从朝廷下旨到李桓通秉进入宁夏,这都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吧,而且这其中大半时间还都是在行军的路上,真正平叛所花费的时间只怕也就几日而已。 杨一清将那信函递给林方圆道:“林知府不妨瞧一瞧,这一份捷报已经被送往京师,你认为李桓敢拿这种事情欺君罔上吗?” 林方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以李桓受宠的程度,纵然是平叛失败也不过是受点责罚而已,天子完全可以将其保下。 可是如果说敢拿这种军国大事开玩笑的话,到时候就算是天子也保不住他,李桓除非是脑袋坏掉了,否则的话断然不敢在这军报上面做什么手脚。 想到这些林方圆面色变幻不定,一只手死死的捏着那一份信函,心中泛起波澜。 如果说这信函上的内容全然属实的话,就算是他也知道,这将是一份什么样的功劳。 平定安化王叛乱,全歼鞑靼人先锋数千人马,单单是这两点便足够让李桓封侯了。 大明非军功不可封侯,眼下又非是改朝换代,那么如今大明军功最重就是平定叛乱,歼灭异族。 李桓以往得天子宠信,因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劳,往往被人视作幸臣,许多官员可以说是从心底里瞧不上李桓。 就像他就从来没有瞧得上李桓过,就是因为李桓没有功勋傍身。 可是这一次李桓平定安化王叛乱,他相信以天子对李桓的宠信程度,必然会借机给李桓加官进爵。 官位且不说,爵位肯定会封赏的,到时候李桓可就不再是无根浮萍,而将成为真正的功勋在身的人物。 想到这些,林方圆差不多能够想到这消息一旦传至京师,将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以及波澜。 林方圆的面色变幻不定,只不过杨一清这会儿根本就没有去管林方圆的心思,就见杨一清站起身来,脸上满是郑重之色道:“诸位,威武大将军邀本督一同会猎鞑靼人,诸位以为如何?” 一众文臣尚且还沉浸在方才的消息当中,这会儿闻言则是一脸的茫然,反倒是李武、卢明等武将则是一脸的欣喜之色兴奋无比的叫道:“总督大人,我等三边将士不比京营的兄弟们差,大战鞑靼人,我等不弱于人,我等请战!” “末将等请战!” “请战!” 一时之间一众武将齐齐高呼。 杨一清看到这般情形,心情大好,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好,既然如此,传本督将令,尽起五万兵马,联合威武大将军,痛痛快快的同鞑靼人大战一场。” 按照李桓所言,他先前已经命令正在西安府练兵的关征率领五万操练了大半年之久的将士赶往庆阳府,如果再加上三边五万余精锐,那么到时候大明一方便拥有十余万兵马。 杨一清所不知道的是,其实在李桓离京的时候,李桓便已经行使其总督天下兵马的权利,下令自山西、河南、四川等地抽调了十万兵马奔赴宁夏。 算一算时间的话,等到杨一清率领三边精锐赶赴庆阳府的时候,这些自各地抽调的兵马也差不多该抵达庆阳府了。 到时候等着鞑靼人的就不止是十万大军,将会是汇聚了大明数省之力,二十余万大军。 【嗯,距离三千票还差六百多票,月底了,大家有票给砸一下吧。】 /67/67110/18731295.html 第二百五十四章 谁可统兵数十万【求月票】 京师 一场春雨过后,整个京城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几分。 时至三月,冬日的寒意已然退去,随着河岸边上的杨柳吐出嫩绿色的芽孢,昭示着春日的脚步已经到来。 这一日正是大朝会 文武百官汇聚于乾清宫之前的大广场之上,身为天子的朱厚照端坐在乾清宫前,下方则是前来参加大朝会的一众文武官员。 文臣之中以首辅李东阳等人为首,武勋之列则是以英国公张仑、成国公朱辅等人为首。 只是此时大朝会的气氛显得颇为凝重,下方一名官员正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慷慨激昂之色向着身为天子的朱厚照道:“陛下,臣身为都察院御史,弹劾威武大将军李桓擅杀大明宗室,不经朝廷审议,滥杀安化城数十家无辜百姓……” 就在昨日,李桓率领大军攻破安化城,射杀安化王朱寘鐇,并且命人严查附庸安化王起兵造反的一众地方豪强世家,并且将之族灭的消息已经由八百里加急快报传至京师。 虽然说消息传入竟日不过是一日时间,虽然说民间尚未传开,可是在一众官员之间却是早已经传遍了。 实在是这消息太过惊人了,一方面是李桓竟然轻而易举的便攻破了安化城,平定了安化王叛乱,另外一方面则是李桓竟然射杀了身为王爷的安化王,并且还直接将数十家地方豪族给抄家灭族。 当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只将这满朝文武一众官员给惊的不轻。 虽然说大家都没有将安化王这么一个地方反王的谋逆之举放在心上,但是这些时日随着消息传来,他们多少也知晓了安化王造反的一些情形。 尤其是安化王蛊惑一部分军中将领,在打起清君侧的旗号造反之后,愣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招纳了一批人马,汇聚了数万兵马在手。 真是因为如此,不少人虽然不将安化王放在心上,可是也不认为安化王叛乱能够很快便平定。 一些人甚至猜测想要平定安化王叛乱,没有个大半年的时间未必能够做到。 尤其是此番天子一意孤行任命李桓为平叛的大将军,这就更加的让人不看好此番的平叛了。 甚至一些人还心怀恶意的暗暗猜测,李桓不通战阵,对于兵法更是不精,能够不损兵折将就不错了。 一些人更是期待着想要看李桓的笑话,但凡是李桓在平定叛乱的过程当中打了败仗,他们之中许多早就等着抓李桓的把柄的人绝对会第一时间跳出来针对李桓。 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这些他们再擅长不过了。 可是李桓根本就不给他们落井下石的机会啊,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捷报会这么快便传了过来。 而且还是安化王朱寘鐇被李桓所射杀当场,安化城连一日都没有能够守住便被李桓率领大军给攻破了。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多少人为之错愕,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来。 这些人也只能暗暗吐槽安化王太过废物了,竟然连一日都挡不住,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就这点本事,竟然也想学人造反。 不过李桓在安化城大肆抄家灭族的举动却是让朝堂之上不少官员很是不满,李桓竟然又一次的越过朝廷,行生杀之事。 以往李桓那是有皇命在身,身为钦差,在地方上不经朝廷审判便处置那些案犯倒也罢了。 可是这一次李桓可不是什么钦差,对于那些地方豪强可没有什么生杀大权。 哪怕是那些豪强真的是支持安化王造反的反贼,可是也要经由朝廷审判才能够最终处置啊。 但是李桓就那么直接将这些人给抄家灭族统统杀了个精光。 都察院御史陈光站在那里,也不管朱厚照的神色如何不虞,只管弹劾李桓。 百官队列之中,一些官员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一些则是低眉垂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同样也有一些官员对陈光怒目以视,不过这样的官员只是极少数,差不多都是选择投靠李桓的一些官员。 这样的官员在文武百官之中也不过是极少数罢了。 朱厚照淡淡的看了陈光一眼,目光落在其余的官员身上道:“诸位卿家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名官员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冲着朱厚照道:“陛下,陈御史所言句句属实,李桓目无王法,擅杀宗室、滥杀无辜,如此无法无天之辈,实在是有负陛下皇恩,臣恳请陛下将李桓召回京师,交由三司审理。” 又一名官员大声道:“陛下啊,李桓此子心怀叵测,连宗室都敢杀,臣怕其会心生不轨……” “大胆,竟然敢污蔑朝廷重臣,尔等好大的胆子。” 眼看着不少官员说着说着就差没有直接点明李桓要造反了,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开口的英国公忍不住上前一步冲着那官员怒喝一声。 张仑一脸的怒色道:“尔等当真是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李都督对陛下何等忠心,此番出征更是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平定安化王叛乱,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更是全歼了南下的鞑靼人一部人马,此等功勋可谓是数十年来未遇。” 说着张仑的目光盯着这些跳出来弹劾李桓的官员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这些尔等难道就没有看到吗?李都督在前线带领着将士正在为朝廷拼命,尔等竟然在后方诋毁有功之将士,你们的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被张仑的一番话给骂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几名官员一个个的颇为不服气的看向张仑。 就听得陈光盯着张仑道:“英国公说的这些下官等自然知晓,可是李桓擅杀安化王,更是滥杀地方豪族,我只问英国公,李桓此举,其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朝廷衮衮诸公,可还有陛下!” 陈光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话语更是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英国公微微一愣,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以往李桓杀人不经朝廷那是因为挂着钦差的招牌,于情于理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这次却是不同啊,李桓只是统帅大军的大将军而已,总督军务,并没有擅杀地方官员大肆株连地方豪族的权利,尤其这次李桓一次杀了上千人之多,就算是英国公张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该如何替李桓辩解。 看到英国公张仑不说话,陈光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他们就是不提李桓平定叛乱,全歼苏德尔部落数千鞑靼人的战功,他们只要抓着李桓的错漏之处就行。 论及找茬,他们这些人自称第二,谁人敢称第一,区区英国公,单凭口舌,又如何与他们相争。 不在理会张仑,陈光上前一步,一脸正色的冲着朱厚照道:“陛下,臣恳请陛下下诏召回大将军李桓严查。” 成国公朱辅轻咳一声,笑着道:“陈御史,岂不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诸位别忘了,达延汗聚集十万大军南下,如今已经进入宁夏之地,威武大将军此刻正统帅我大明数万大军迎敌,可以说正是关键时刻。” 说到这里,朱辅淡淡的扫了一众人一眼道:“诸位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要求陛下将三军主将召回,岂不知此举乃是动摇军心之举,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会葬送我大明数万精锐,尔等莫非是收了鞑靼人好处不成?” 朱辅这话一出口,陈光等官员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差点一下子跳起来。 陈光更是冲着朱辅怒目以视道:“成国公,下官尊你乃是国公,可是你也不能够如此凭空污人清白。” 朱辅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满是不屑的指着一副气急败坏模样的陈光等人道:“急了吧,体会到被人污蔑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吧。你们说本国公污蔑你们,可是方才你们又是如何污蔑李桓的呢?” 陈光等人面色微微一变,他们先前的确是影射李桓有谋逆造反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他们话语里的意思再是清楚不过了。 一直坐在那里的朱厚照原本见到陈光等人跳出来弹劾李桓,甚至还影射李桓心怀不轨,朱厚照心中自是颇为不喜。 这满朝文武,要说李桓对其不忠,第一个不认同的就是他这位天子了。 想李桓为了他可以豁出去性命闯入皇城,连杀朝中几位重臣将他从死亡边缘给拉回来。 这样赤胆忠心的臣子,竟然还有人说其心怀叵测,试问这天下间可还有什么忠臣吗? 所以说当朱厚照看到陈光等人被朱辅的一番话给怼的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微微一翘,颇为满意的看了朱辅一眼。 果不其然,姜还是老的辣,相比朱辅,新任的英国公张仑终究是要嫩了一些啊。 轻咳一声,朱厚照此时缓缓开口,没有去看陈光等人,而是向着站在那里的李东阳、杨廷和等人看了过去道:“几位阁老,此事内阁是何看法?” 李东阳闻言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威武大将军李桓行事太过急切了些,然则眼下前线又是用人之际,陛下只需下旨申斥一番,令李桓大将军收敛一些性子,这也是为了他好。” 李东阳这话一出,陈光等弹劾李桓的官员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李东阳的眼神自然是变得有些不虞。 李东阳心中暗叹一声,他这位首辅本是文官集团的领袖,只是几次三番却是没能坚定的站出来对抗刘瑾、李桓,没有同天子力争到底,已然是失了百官之心,如今也就是天子不放他致仕,否则他这首辅之位恐怕早就坐不稳了。 即便是如此,李东阳也能够感受到他在百官之中的影响力正在飞快的消失,所以当看到陈光等人的反应的时候,李东阳倒也不觉得奇怪。 朱厚照看了李东阳一眼,李东阳这摆明了是在和稀泥,目光则是投向了杨廷和几人。 杨廷和上前一步道:“陛下,老臣以为首辅大人所言甚是,不过臣以为眼下最重要的却是鞑靼十万大军入寇要如何应对。” 朱厚照闻言精神为之一振,看着杨廷和道:“杨卿所言甚是,为今之计不是追究李卿的责任,而是如何才能够打退鞑靼人的入侵。” 杨廷和神色凝重的道:“达延汗乃是鞑靼人之中数十年难得一见的雄主,此番打着为壶里部、黑河部报仇的旗号引兵南下。虽事出有因,可是终究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站在那里的王阳明听了杨廷和的话不禁眉头一挑,淡淡的瞥了杨廷和一眼。 一般人可能只认为杨廷和这话是关心鞑靼人入寇,可是王阳明却是听出了杨廷和话语之中暗指此番鞑靼人入寇,李桓要负首要责任的意思,这是在给李桓上眼药啊。 果不其然,朱厚照闻言皱了皱眉头。 当然朱厚照皱眉并非是听了杨廷和的话对李桓心生不满,而是因为杨廷和将鞑靼人南下引到李桓身上来。 不过朱厚照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并没有说什么,鞑靼人入寇虽是因李桓屠戮壶里部、黑河部而起,但是这也只是表象而已,就算是没有李桓的事,鞑靼人难道就会同大明和平相处吗? 此番安化王造反,鞑靼人但凡是得到消息,必然会趁机南下,有没有李桓的事都一样。 杨廷和神色郑重的看了一众文武一眼道:“诸位,前线的形势如今已经很明显,幸得威武大将军李桓快刀扎乱麻平定了安化王叛乱,不至让安化王与鞑靼人勾连在一起形成更大的危害。但是十万鞑靼精骑却也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若是不能够将之打退,不单单是三边之地,恐怕到时候将重演英宗之时,瓦剌杀入京畿之事啊。” 不少人闻言不由面色一变,土木堡之变,瓦剌生擒英宗,大军杀入京畿之地,甚至攻打京城,此事过去才不过数十年,甚至一些老臣提及当年之事还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所以说这会儿听杨廷和那么说,一时之间大朝会之上,气氛变得凝重了许多。 就是朱厚照也忍不住看向杨廷和道:“杨卿家,依你之见,我大明当如何应对此等局面?” 杨廷和缓缓道:“陛下,老臣知晓大将军李桓调集四川、河南、山西等地兵马,再加上陕西、甘肃、宁夏三边之地兵马,足足有二三十万之巨。几乎汇聚了我大明近半的精华。老臣只问一句,大将军李桓可有统帅数十万之能?” 众人齐齐面色一变,就算是朱厚照也一样神色无比凝重。 历来能够统帅数十万大军着,皆可以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帅才,这样的人物说实话,一个朝代能够出那么三两个便已经是老天庇佑了。 李桓能统帅数十万大军吗? 说实话,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认为李桓有此能力。 恐怕就是李桓自己也不敢说自己有那样的能力,或许挡下凭借着李桓的见识、能力,统帅个一两万兵马没有什么问题,真要说统帅更多,如臂指使,不在军中历练个几年十几年,李桓也不敢说自己有那样的能力。 甚至就算是在军中历练一段时日,李桓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有那样的天分。 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杨廷和向着朱厚照躬身一礼道:“不是老臣怀疑大将军的能力,实在是此一战,大明输不得啊,臣请陛下慎重考虑,我大明数十万大军的主帅,大将军他可胜任否,若是不能,又该选派谁人执掌数十万大军。”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皆是一脸凝重,是啊,杨廷和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事关数十万大军,李桓他真的能够胜任三军主帅吗? 【月底了,看看有月票木有呀。】 /67/67110/18743874.html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无他,唯王圣人可也!【求订】 这个时候就算是先前为李桓说话的英国公张仑、成国公朱辅他们也都面露凝重之色。 不是他们不信李桓,实在是事关重大,统兵上十万之众与统兵数千上万那可是两个概念。 一般来说,做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完全可以统领给数千人,但凡是有那么点天赋,有良将之潜质,也可以做到统领上万大军。 至于说真正的良将,那么却是能够统帅更多的人马,可是真正涉及到十万之众乃至更多的兵马的话,那就真的是只有大帅之才方才能够做到的。 至于说李桓,以朱辅来看,以梨花的能力,统帅上万人,能够做到如臂指使却是不难,但是李桓还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去调度统帅数十万兵马。 想明白这些之后,朱辅不禁看了杨廷和一眼。 朱辅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道:“陛下,臣以为杨阁老所言甚是,大将军虽然说天分极高,能够统帅大军,可是却非是统帅数十万大军的合格人选啊。” 朱厚照看着朱辅那一副郑重的模样哪里不知道朱辅这是在担心李桓啊。 再怎么说,李桓那也是他这位成国公的女婿不是,这一战关系重大,若是胜了的话自然是公侯万代,可是一旦失败,大明折损数十万大军,必然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背锅。 那么做为统帅的李桓肯定会被满朝文武给推出来当做替罪羊,到时候就算是他这位天子也休想护住李桓。 朱辅这个时候站出来显然是在为李桓考虑。 朱厚照同样心中也生出几分后怕来,就在方才,杨廷和站出来表示对李桓能力的怀疑的时候,朱厚照下意识的还对杨廷和生出几分不满,认为这是杨廷和在针对李桓。 然而这会冷静下来之后想一想,朱厚照却是发现这其中所隐藏着的凶险。 军国大事不比其他,如今李桓身为威武大将军,总督天下兵马,这是莫大的权柄,同样也隐藏着莫大的凶险。 想明白这点之后,朱厚照看了朱辅一眼道:“不知成国公可有什么人选吗?” 说着朱厚照同样看向满朝文武道:“诸位卿家不妨说说看,究竟谁人可以统帅大军,迎战鞑靼。” 一时之间,满朝皆是沉寂,无人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正统帅三边精锐兵马按照李桓的命令向着庆阳府而去的杨一清正同身边几名将领低声叙话。 因为朝廷的封赏,已经从游击将军晋身为参将的李武正满脸笑意的向着杨一清道:“总督大人,此番威武大将军怕是要名动天下了啊。” 杨一清闻言淡淡的看了李武一眼道:“李参将何出此言?” 李武轻笑道:“此番迎战鞑靼人,威武大将军先后抽调了二十余万兵马,若是再加上民夫的话,怕是有三十万之众,如此之多的兵马,纵然是放眼我大明上百年来,这等规模的兵马那也是非常之罕见的,最近的也要上溯到土木堡一役。” 说着李武道:“威武大将军能够统帅数十万大军,但凡是能够打赢这一仗,那还不名动天下啊。” 杨一清轻叹一声,看了李武一眼道:“话是如此说,可是李参将你可曾想过,如此规模的兵马调动,又岂是谁都能够随意调动,如臂指使的?” 李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他好歹也是军中宿将,从底层一步一步的爬上来,自然不是傻子。 就像他,给他一万兵马,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多的话,到时候怕是在调度方面都要出问题。 现在李桓要执掌数十万大军,那么李桓能够理清这数十万大军,将之如臂指使的调动吗? 将李武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杨一清眼眸之中同样流露出几分凝重之色,目光向着京城方向看了去。 李武回神过来不禁带着几分急切道:“大人,威武大将军他……” 似乎是知道李武想要说什么,杨一清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这等事情李大将军早就考虑到了,这会儿怕是奏章都已经呈于天子御前了。” 微微一笑,杨一清道:“朝堂衮衮诸公总会有解决之法的。” 李武、杨一清等人议论此事的时候,李桓同样向陈昂、徐英、任平等人笑着道:“非是人人都如中山王那样可以统兵数十万,李某可调度不了数十万大军,所以李某特意向陛下举荐了一人,若是陛下命此人统帅大军的话,或许能够统帅这数十万兵马。” 听李桓这么一说,陈昂、徐英、任平等人不禁眼中闪过一道诧异之色,纷纷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李桓。 他们也是军中将领,自然知道如孙、白、韩、李、岳这等兵家大佬几乎是百年难得一见,大明那么多将领之中,也就开国之初的中山王徐达有统兵数十万之能。 他们同样也暗暗担心,数十万大军是好事,同样也是坏事,如果说不能够将这么多的兵马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的话,那么空有大量的人马,又有何用。 可是放眼大明,似乎并没有哪一位将领有能力能够统帅如此之多的兵马啊。 三边总督杨一清号称出将入相,可是他能够统帅数万大军,便已经是其极限了,数十万大军只怕是力有不逮啊。 然而现在李桓竟然开口说向天子举荐了一人,并且听李桓的意思,若是对方前来的话,或许有几分可能统帅数十万大军。 他们大明什么时候有如此人物了,甚至几人疯狂的将大明诸多将领的名字在脑海之中一一过了一遍,最后却是发现,至少他们所知晓的那么多的将领之中,并无一人有如此能力。 看着李桓,陈昂、任平、徐英等人眼中带着几分热切之色道:“大将军,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得大将军这般推崇。” 李桓一脸笑意的看了几人一眼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 京师 大朝会之上 满朝文武一片沉寂,一众官员皆是面面相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天子竟然让他们举荐人统帅数十万大军。 这可是让一众人不知如何开口了。 要知道这人选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举荐的,一旦举荐,到时候可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再说了,放眼朝中文武,似乎也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啊。 朱厚照眉头紧锁,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 就在这个时候,丘聚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出现,并且手中拿着一份密奏行至天子身侧低声道:“陛下,这是李桓兄弟的急奏。” 朱厚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看了丘聚一眼,目光落在那密奏上面。 微微颔首,接过密奏,朱厚照将密函缓缓打开。 丘聚悄悄退到一旁,而朱厚照同丘聚二人的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众人,不少人带着几分诧异看着天子手中的密奏。 杨廷和、李东阳几人显得颇为平静,不过心中却也有着好奇,按说这种情况下,一般的事情是不可能会惊动正在召开大朝会的朱厚照的。 而丘聚既然将那一封密奏呈给朱厚照,那么只能说明那密奏应该非常的重要才对。就是不知道密奏的内容是什么。 当朱厚照打开李桓呈上的密奏的时候,目光落在密奏之上,很快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这密奏的内容出乎了朱厚照的预料,竟然是李桓主动提及他没有能力统帅数十万大军,所以特意向他这位天子举荐一人,恳请天子允准此人前去统兵。 李桓自认无法统帅数十万大军这点,朱厚照倒是不觉得惊讶,毕竟朱厚照也不认为眼下李桓有能力统帅那么多的人马,但是李桓所举荐的那人在朱厚照看来似乎是更加的不靠谱啊。 要说李桓的话,好歹也曾带领数千人马杀入草原,屠灭了壶里部、黑河部,不久前又率领上万精骑平定了安化万叛乱,并且还全歼了苏德尔部数千人马。 但是李桓随举荐的那人,完全是出乎了朱厚照的预料,就算是朱厚照做梦都没想到李桓会举荐此人。 下意识的朱厚照的目光向着那人看了过去,而一众官员当中,似乎是感应到了朱厚照的目光,那人下意识的看向朱厚照,君臣对视了一眼。 看了看手中的密奏,再看看对方,朱厚照总觉得李桓这举荐有些草率了。 就在这个时候,杨廷和目光落在朱厚照手中那一份密奏上面道:“陛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诸位阁老以及不少重臣的目光也都看向了朱厚照手中的密奏。 朱厚照轻咳一声,心中一动,看了一众人一眼道:“这是李卿八百里急奏。” 众臣之中,内阁阁老王阳明不禁道:“大将军急奏,不会是鞑靼人有什么异动吧。” 王阳明的话差不多代表了一众官员的心声,大家都颇为担忧的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微微摇了摇头道:“李卿这急奏并非是关于鞑靼人,而是李卿自认为没有能力统帅数十万大军,所以特意向朝廷上奏,希望朕能够选派一人前去统帅大军,以应对接下来与鞑靼人的大战。” 听朱厚照这么一说,英国公张仑、成国公朱辅以及选择投靠李桓的一些官员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这么一道奏章,就算是将来大战出了什么变故,至少可以堵住朝堂之上一些人的嘴巴,不至于让满朝文武对李桓落井下石。 而一些对李桓很是不喜的官员则是带着几分不屑轻声嘀咕道:“李桓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真是便宜他了,若没有这么一道奏章,任何后果都将由其一人承担。” “可惜,可惜,竟让他逃过了一场死劫。” 不提这些官员心中如何想,却说李东阳捋着胡须道:“看来威武大将军也意识到自身不足,就是不知威武大将军可有什么建议?” 兵部一位侍郎淡淡道:“李太傅又能有什么建议,我大明将领众多不假,可是又有几人敢说自己能够统帅数十万大军呢。” 朱厚照想到李桓在密奏之中所举荐的那人,脸上不禁露出犹豫之色。 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杨廷和心中一动道:“臣观陛下犹豫,莫非是威武大将军真的有什么人选吗?” 这一下满朝文武皆是为之哗然,目光齐齐的落在了朱厚照身上,心中暗自惊疑,莫非李桓真的有什么人选,可是李桓又会举荐何人呢? 一时之间不少人心中生出了几分期待,但是更多的是想看李桓的笑话,他们倒是要看看,李桓又将会举荐何人。 最好是天子能够同意李桓的举荐,派出那人前去统兵,一旦到时候用兵不利,那么至少也要追究李桓一个识人不明,举荐不力的罪名。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忽然之间目光落在王阳明身上道:“王守仁,威武大将军向朕举荐你为三军统帅,执掌大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么!竟然是王阁老……” “笑话,真是笑话,王阁老的确不差,可是他只是一介文臣啊,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去统帅数十万大军。” 一名老臣则是连连摇头道:“真是荒谬至极,王阁老若是能够统兵数十万,那么老夫也敢自比韩信、李靖了。” 可以说随着朱厚照道出李桓所举荐之人乃是阁老王守仁的时候,朝中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连连摇头。 李东阳、杨廷和等人则是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一脸呆滞之色的王阳明。 此刻王阳明显然是被天子的话给搞懵了,前一刻他还好奇李桓会举荐何人呢,结果下一刻,朱厚照就点了他的名字,让他意识到李桓举荐之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他。 “怎么会是我,李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老夫虽熟读兵书,可是并没有统帅过兵马啊。” 王阳明心中本能的闪过这般的念头,满心的疑惑。 杨廷和、李东阳、刘宇等人对视一眼,神色古怪的看着王阳明。 李桓脑袋进水了吗,或者说是李桓疯了吗,不选军中宿将举荐,竟然会向天子就见王阳明这么一个文臣。 哪怕是李桓举荐之人是三边总督杨一清,他们也不觉得奇怪,关键李桓不选杨一清,反而是举荐了王阳明,难不成王阳明真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兵家大佬不成? 李桓肯定不会拿这等事情开玩笑,所以说就算是杨廷和、李东阳他们觉得难以置信,仍然是冷静下来,看着王阳明,同时心中暗暗猜测。 其实就是朱厚照最后选择将李桓举荐王阳明的事说出来,何尝不是朱厚照相信李桓不会胡乱举荐,万一王阳明真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呢。 其他不说,至少朱厚照就曾见过王阳明在乱军之中大杀四方的情形。 当初乱军追击他的銮驾,王阳明就曾挺身护驾,可以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朱厚照轻咳一声向着王阳明道:“王卿家……” 王阳明回神过来,看到朱厚照还有一众人盯着自己,当即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苦笑道:“陛下,臣何德何能,竟然得大将军这般信重,竟然举荐臣为三军统帅……” 不等王阳明将话说完,朱厚照神色郑重无比的道:“此事关系重大,朕相信李卿的眼光,也相信李卿不会拿国之大事信口雌黄,朕只问王卿家,你可愿为朕,为大明分忧。” 此话一出,一众文武尽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天子这话里的意思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摆明了就是天子心中已经同意了李桓的建议,只看王阳明这里答应不答应。 如果说王阳明答应的话,那么天子就会真的下旨允了李桓的举荐,命王阳明统帅三军,主持这一场大战。 李东阳、杨廷和、刘宇等人此刻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王阳明。 而此时王阳明则是一脸的沉思,就那么站在那里,面色变幻不定,十几个呼吸过去,就在许多人认为王阳明准备拒绝的时候,就见王阳明忽然之间抬起头来,脸上绽放出异样的神采,冲着朱厚照躬身一礼拜下道:“既然威武大将军这般相信臣,那么臣便斗胆领了这三军统帅一职……” “疯了,真是疯了啊!” “李桓疯了也就罢了,怎么王阁老也如此不智。” “哼,都说李桓与王阳明乃是一党,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刘宇不禁面带忧色的看向王阳明道:“阳明兄,此事非同小可,三思啊!” 这朝中局势可是波橘云诡,刘宇同王阳明走的更近一些,虽非一党,却也是相互呼应,再加上李桓,才算是勉强与文官集团争上一争。 可是此番李桓举荐王阳明,这就等同于一下将王阳明拉入了局中。 此番与鞑靼一战,若是真的战事不利,刘宇不用想都能够猜到这朝中文武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必然会置李桓、王阳明于死地。到时候就算是不死,怕是也要脱一层皮。 所以说刘宇才会这般郑重的提醒王阳明务必要三思而行。 王阳明何等人物,如何不知刘宇的担心,不过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王阳明自是不会反悔。 况且王阳明心中自有傲气,他熟读兵书,自问有统兵之能,所以才会在迟疑一番之后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王阳明的答复就算是朱厚照都有些惊讶,看着王阳明,朱厚照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道:“王卿确定?” 王阳明笑道:“臣确定。” 朱厚照看了看王阳明,又看了看李桓的密奏,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传朕旨意,钦封大学士王阳明为左军都督府大都督,为三军之统帅,全权负责迎战鞑靼一事。” 李东阳张了张嘴,最后一声轻叹。 杨廷和则是看着王阳明,眼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色。 大朝会散去,一众官员离去,张仑、朱辅等几人则是走向了王阳明。 看着王阳明,朱辅不禁神色凝重的道:“王阁老,李桓胡闹,您怎么也……” 显然朱辅并不看好王阳明,毕竟王阳明怎么看都是一位文人,现在竟然要去统帅数十万大军,朱辅不担心才怪。 张仑这会儿也道:“我们这就去求见陛下,恳请陛下另选他人……” 王阳明含笑摇了摇头道:“王某多谢诸位关心了,不过陛下圣旨已下,就绝无更改之理,再说了,既然大将军这般相信王某,那么王某又岂能让大将军失望呢。” 刘宇轻叹道:“阳明兄,此事非同小可,动辄丧命……” 王阳明看了众人一眼,面色渐渐的凝重起来,缓缓道:“王某之所以答应,一方面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能力统帅三军,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大将军考虑。” 众人闻言不禁一愣,满是诧异与不解的看向王阳明,按说王阳明要是真的为李桓考虑的话,应该直接拒绝,另选他人才是啊。 可是王阳明答应了下来,这会儿却说是为了李桓考虑。 王阳明淡淡道:“既然王某为三军统帅,战事顺利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旦战事不顺,到时候一切罪责便由王某一肩担之……” 王阳明话音落下,众人顿时神色为之大变,无论是张仑还是朱辅又或者是刘宇皆难以置信的看着王阳明。 “王阁老,你……” “阳明兄,你竟是做此打算。” “李桓有你这般挚友,何其有幸!” 显然几人是被王阳明的话给惊到了,王阳明说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力统帅三军,他们直接过滤了这话,毕竟在他们看来,王阳明一介文臣,能够统军那才是怪事呢。 所以在他们看来,王阳明之所以答应,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一切罪责扛下来,保李桓无恙。 深吸一口气,张仑冲着王阳明躬身一礼道:“王阁老高义!” 朱辅、刘宇几人也是冲着王阳明一礼。 王阳明连忙闪身避开苦笑道:“或许此番王某托李大将军举荐,可以以军功封侯也未可知……” 众人只是用钦佩的目光看着王阳明,至于说王阳明说军功封侯,想啥呢,你一个文臣阁老,还想统兵数十万靠着军功封侯,你让天下武人还怎么活啊。 不提王阳明与张仑、朱辅他们,却说一众文武官员散去,随之王阳明这么一位文臣阁老竟然被李桓举荐,天子允准,统领数十万大军对战鞑靼人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全城。 在不少准备看李桓还有王阳明笑话的官员的推波助澜之下,这消息在短短的时间内便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茶肆之中 一名文士高声道:“鞑靼十万大军南下,天子竟然真的准了李桓所奏,命王阳明为三军统帅,胡闹,真的是胡闹啊。” 不少茶客也是一脸的愕然,京城百姓闲暇之余最是喜好评论时政,鞑靼入寇的消息这几日已经传开,许多人自然知晓。 这会儿闻知不久前的大朝会之上,李桓竟然举荐内阁阁老王阳明为三军统帅,这听上去就是一件让人感觉无比荒唐的事情,可是天子竟然准许了。 “完了,陛下真是糊涂啊!” “李桓怕是死罪难逃啊,还有那王阁老也是糊涂,这等事情竟然也敢应下。” 很快街头巷尾之间到处都是议论之声,可以说没有几个人会看好王阳明还有李桓。 猫眼巷李府 一名侍女跌跌撞撞的跑进一处院落当中,冲着正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翻看的清丽女子道:“夫人,夫人不好了。” 清丽女子微微抬起头来看了那侍女一眼,神色平静的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侍女气喘吁吁道:“夫人,老爷,老爷他这次怕是有难了啊。” 张槿皱了皱眉头道:“好好说话,相公统兵在外,不久之前才平定安化王叛乱,更是全歼了鞑靼人一部人马,可谓是捷报频传,何来有难之说?” 侍女闻言连忙将自己出去的时候听来的那些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张槿。 张槿出身英国公府,虽然说自小在龙虎山修行,但是嫁入李家之后,因为李桓的缘故,对于朝中之事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王阳明是何人,张槿自是不陌生,尤其是李桓不止一次当着她的面称赞过王阳明的能力。 在李桓口中,王阳明允文允武,出将入相,堪称百年不出的圣贤。 当然张槿是不信的,不过李桓那么说,倒也让张槿对王阳明多了几分关注,只是张槿感觉王阳明除了武道修行不弱之外,似乎并没有李桓所说的那么夸张。 现在陡然之间闻知李桓竟然举荐王阳明统帅数十万大军,张槿下意识的也生出几分担忧来。 王阳明真的能够统帅数十万大军吗?若是不能,到时候怕是不单单是王阳明,就连李桓也难逃一劫啊。 深吸一口气,张槿看了侍女一眼道:“收拾一下,随我前去英国公府。” 【嗯,还有两三天这月就过去了,看看月票出来了木有,给投一下月票啊,摸摸大!】 /67/67110/18757944.html 第二百五十六章 达延汗有些懵【求订】 英国公府 张仑刚回到国公府没有多久,就见自家夫人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赶了过来。 张仑见状不禁心生几分疑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过很快张仑就看到了跟在自家夫人身边的张槿。 看到张槿的时候,张仑心中便隐约猜到一些,连忙起身向着张槿笑道:“小姑姑怎么有功夫来见我啊。” 张槿只是瞥了张仑一眼,上前毫不客气的坐下,这才冲着张仑道:“给姑姑我说一说,今日朝堂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陛下会允许王阳明前去执掌大军,难道陛下不知道王阁老他只是一介文臣,根本就没有统帅过大军吗?” 自家父亲那可是老英国公府,一辈子都在同军伍打交道,就算是张槿平日里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统军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还是涉及到数十万大军,其中的方方面面,那真的不是谁都能够搞定的。 如果说如孙、白、韩、李这些统帅之才真的那么容易出现的话,那么数千年来,也不可能只出了那么寥寥几人了。 张仑在看到张槿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张槿的来意,所以听了张槿的话丝毫不觉得惊讶,先是冲着同样一脸担忧之色的苏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坐在张槿对面,面色一正道:“小姑姑却是有所不知,王阳明却是李……姑父他亲自向陛下举荐的,以陛下对姑父他的信任,最终决定让王阳明统兵倒也不奇怪。” 张槿微微一愣,她先前也只是听侍女说个大概,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现在听张仑这么一说,张槿皱了皱眉头道:“夫君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朝中那么多的将领他不选,怎么就偏偏选了王阳明呢?难道他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利害关系吗?” 张仑却是摇了摇头道:“姑父到底是如何想的,我等自然不知,不过要说他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显然不可能,若是真的不清楚的话,他也不会主动上书,恳请天子派遣王阳明前去统军了。” 说着张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稍稍犹豫了一下看着张槿道:“小姑姑,依我之见,眼下这般局面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张槿带着几分不解看着张仑。 张仑轻叹一声向着二女解释道:“小姑姑你且想一想,这一战可以说满朝文武都关注着,大明出动了二十余万大军,再加上民夫的话,至少数十万之多,其中所动用的人力物力绝对惊人。” 就算是张槿、苏氏二人再怎么的不关心天下事,她们也不是傻子啊,自然知道朝廷出动数十万大军意味着什么。 张仑缓缓道:“这一战如果胜了的话,但凡是参与这一战之人必然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一旦落败,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为此掉了脑袋。” 张槿、苏氏闻言不由面色一变,张槿更是眉头一皱。 不过很快张仑就将先前王阳明所说的那一番话讲了出来道:“王阳明为主帅,那么如果真的出现大军失利的局面,到时候只要王阳明出面扛下一切,再加上天子力保,那么姑父他身上的罪责就会轻许多,最多就是受一些惩处罢了,只要不是丢了性命,有天子的宠信在,要不了许久一样会东山再起。” 苏氏闻言长出一口气道:“这么说来,王阳明就是姑父他选出来的替罪羊……” 张仑闻言不禁白了苏氏一眼,轻咳一声道:“万一,我说的只是万一,再说了,王阳明又不是傻子,人家有怎么可能会傻乎乎的去给人做替罪羊。” 苏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笑了笑看向张仑道:“姑姑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就算是出现最坏的结果,也有王阳明来扛着最大的责任。” 张槿看了张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说着一战,大明胜算几何?” 陡然之间听张槿这般询问,张仑不禁迟疑了一番,苦笑道:“正常来说,大明数十万大军,至少是鞑靼人的两三倍之多,应该能够胜过鞑靼人,只是战阵之事,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最终结果会是如何。” 说着张仑想了想道:“不过此番姑父所调派的除了河南、四川、山西等地的兵马之外,其余十余万大军皆可以算得上是精锐,同鞑靼人相比,倒也有一战之力,未必不能够胜过鞑靼人。” 这边王阳明领了天子的旨意,行事可谓是雷厉风行,当天便自京营选了一营人马开拔,直奔着宁夏而去。 却说鞑靼人一方 苏德尔部的达鲁尔花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攻破武宁堡越过边关杀入宁夏境内,自然是为鞑靼人打开了进入中原的通道。 不过达延汗身为草原上的枭雄人物,虽然说在得知安化王造反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如何扶持安化王分裂大明,如何借安化王叛乱来削弱大明,从中谋取好处。 甚至达延汗还想着有朝一日他未必不能够如昔日大元帝国一般杀入中原,重立胡人皇朝。 正因为如此,达延汗在苏德尔部进入宁夏几日之后方才缓缓开拔。 只不过在达延汗的分配之下,近十万鞑靼大军却是兵分两路,一路由其统帅,跟在苏德尔部之后进入宁夏,奔着庆阳府安化城方向而去,准备同安化王汇合,共同抵挡大明朝廷的平叛大军。 而另外一路则是由达延汗麾下的心腹将领统帅,三万兵马则是奔着陕西延安府而来。 在达延汗看来,不说大明朝廷派出的平叛大军,真正让他高看一眼的只有坐镇三边之地的三边总督杨一清所部。 大明朝廷没有调派杨一清率领大军前去平定安化王叛乱,其目的达延汗自然是清楚,无非就是防止他鞑靼人趁机自陕西南下。 大明朝廷以杨一清防着他们自陕西南下,他何尝不是在防备着大明朝廷呢。 达延汗同样也担心杨一清这位允文允武的三边总督,所以说达延汗直接派出了三万兵马,不为其他,就是为了拖住杨一清这位大明的能臣,也好给他争取扶持安化王的时间。 只要他扶持安化王将甘肃、宁夏等地拿下,等待安化王稳住了局势,他便可以汇聚人马杀入陕西,灭了杨一清所部,到时候安化王占据陕甘宁之地,直接便可以威胁大明的山西、河南等地,甚至成为悬在大明京畿重地头上的一把刀。 近七万鞑靼大军浩浩荡荡的自武宁堡涌入中原,因为稍稍慢了两日的缘故,所以同苏德尔部拉开了一些距离。 等到苏德尔部达鲁尔花等人被李桓全歼的时候,鞑靼人距离最近的前锋兵马尚且还在百里之外。 偌大的帐篷之中,一股浓郁的腥臊之气传出,就见这帐篷四周尽皆是鞑靼人的骁勇之士,再看那帐篷的奢华程度,不用说,这正是达延汗的汗帐所在。 大帐之中,烛火跳动,头上梳着小辫,一身裘衣,身形魁梧的达延汗正站在一张舆图之前。 这一张舆图赫然是一张大明疆域图,甚至还包括草原之上的偌大疆域。 而达延汗站在那舆图之前,看着面前的舆图,目光正落在那安化城所在。 捋着胡须,达延汗的目光越过宁夏,飘向了陕西、陕西、京师等地,眼中闪烁着精芒。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十几道魁梧的身影大步走进大帐之中,这些人进入大帐看到达延汗的时候齐齐向着达延汗行礼道:“见过大汗。” 达延汗缓缓的转过身来,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道:“所有人都安顿停当了吧。” 这些人都是达延汗任命的各部头领。 要知道达延汗聚集了草原上数十个部落的人马,其中大大小小的部落头领有数十人之多,这些部落头领响应他的命令带着族中勇士前来,所带来的人马自然是有多有少。 多者有近万人之多,少的也就两三千人,这么多头人便意味着命令难以传达,更难得到统一。 因此达延汗便亲自委派了十名临时的万户官,每一个万户官便统领一万人马,完成了对十万兵马的初步掌控。 这十几道身影之中有几名万户官,同样也有一些为达延汗出谋划策的心腹手下。 示意一众人落座,达延汗缓缓坐了下来。 做为达延汗的心腹之一,被任命为万户官的鲁达尔将一杯羊奶一饮而尽看着达延汗道:“大汗,您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其余人虽然说没有开口,不过也都同样抬头向着达延汗看了过来。 达延汗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道:“不久之前本汗收到一个关于苏德尔部的消息。” 鲁达尔等人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达鲁尔花先前可是争得了先锋之位,他们一路过来,随处可见苏德尔部烧杀抢掠的痕迹,不知多少人心中暗暗的羡慕嫉妒苏德尔部。 苏德尔部这一路烧杀抢掠过去,如今不知道抢到了多少的财富,他们可是羡慕坏了。 现在听达延汗提及苏德尔部的消息,顿时众人看向达延汗,鲁达尔更是忍不住道:“大汗,苏德尔部这次得了大汗的允许为我大军先锋,这一路上的情形大汗也看到了,苏德尔部落可是吃的满嘴流油,不知道得到了多大的好处,大汗您看是不是让我等与苏德尔部换一换,咱们也去做一做大军先锋……” 不少人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满脸期待的看向达延汗,一旦达延汗点头答应,他们绝对会争破了脑袋的去抢那先锋的位置。 达延汗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对于这些人的想法自然是心知肚明。 只是达延汗想到不久之前才收到的消息,心中却是为之一叹,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凝重缓缓道:“不久之前才得到的消息,苏德尔部落上至达鲁尔花,下至普通的族人,除了寥寥一些人之外,已经尽数覆灭了……” “真是便宜苏德尔部了!” 鲁达尔以为达延汗要说的是苏德尔部落此番得到了多少的好处,因此也没有具体去听,只是在达延汗话音刚落下便下意识的开口。 只是很快鲁达尔便猛地抬起头来,向着达延汗看了过去,惊呼一声道:“苏德尔部覆灭了?这怎么可能!” 不单单是鲁达尔,在场一众人可以说有一个算一个,当从达延汗口中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的时候一个个的皆是呆若木鸡,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不可能啊,苏德尔部数千精锐,怎么可能会全军覆灭,大明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啊。” “达鲁尔花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败的这么凄惨?” 达延汗缓缓道:“消息就是侥幸逃过一劫的苏德尔部落的族人带回来的,他们就在数日之前,与大明朝廷派出的威武大将军李桓撞在了一起,一场大战下来,苏德尔部全军覆没。” 一名面颊晕红,穿着裘衣,同样扎着小辫的男子看上去像极了鞑靼人,可是此人却是地地道道的明人。 韩宇,大明的一名被削去功名的举人。 韩宇出身不差,乃是陕西地方豪族出身,韩家更是延安府数得着的大家族,靠着向草原走私盐铁而长盛不衰。 当年韩家一头撞在了新上任的三边总督杨一清的手上。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杨一清新官上任,想要树立自身的威严,最好的办法就是选一些官员或者豪强立威。 韩家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对于新上任的杨一清的一些命令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结果可想而知。 鼎盛的韩家因为走私盐铁被抓了个正着,然后被身为三边总督的杨一清一道奏章呈于天子,包括韩家在内,十几名三边之地的官员、将领乃至地方豪族被抄家灭族。 杨一清正是靠着当初狠辣的手段,一下震慑住了三边之地的一众官员,彻底的坐稳了三边总督的位子。 韩宇自不必说便是韩家的余孽,怀着对三边总督杨一清以及对大明朝廷的痛恨,韩宇逃入了大草原,投在了达延汗帐下,为达延汗出谋划策。 不得不说这韩宇能力还真的不差,靠着给达延汗出了几条妙计,彻底的在达延汗身边站稳了脚跟,成为了达延汗的心腹之一。 此时韩宇捋着胡须,眉头微微皱起向着达延汗看了过去道:“大汗,怕是大事不妙啊。” 在场一众人听了韩宇的话皆是一愣,面带不解的看向韩宇。 韩宇他们自然不陌生,也知道韩宇这位明人很是阴狠毒辣,是一个聪明人,给达延汗出了不少的计策。 达延汗看了韩宇一眼微微颔首道:“韩先生莫不是指安化王吗?” 韩宇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韩某就知道瞒不过汗王。” 看韩宇一副同达延汗心有灵犀的模样,鲁达尔不禁急道:“韩宇,你倒是说明白啊,苏德尔部覆灭,同安化王有什么关系,又如何大事不妙啊,我怎么听得迷迷糊糊的。” “对,对,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喜欢打哑谜,让人听得迷迷糊糊的,就不能直接说个清楚明白吗?” 达延汗看了韩宇一眼道:“就有劳韩先生给这些粗汉解释一下。” 韩宇起身,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先是微微拱了拱手,这才神色一正道:“诸位,方才大汗已经说过了,苏德尔部一头撞上了大明所派出的平叛人马,结果全军覆没。” 鲁达尔点头道:“没错,达鲁尔花那个废物,真是丢尽了我们鞑靼的脸面,那么多的勇士就这么的白白牺牲了。” 韩宇没有理会鲁达尔,继续道:“大明的平叛大军都越过了安化城,撞上了苏德尔部,那么大家且说一说,如今安化城又如何了?” 就是鲁达尔这般的莽撞之人也忍不住道:“那还用说,安化城恐怕已经被攻破了啊……” 这话一出口,顿时在场一众人都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双双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坐在那里的达延汗看了过去。 鲁达尔咕噜一声咽了口水道:“大汗,若是安化王已经被大明平定的话,那咱们还有必要去安化城吗?” 他们此去是要扶持安化王同大明对抗的,可是现在可倒好,这路还没有走一半呢,结果忽然告诉他们,他们要扶持的对象,安化王竟然有可能已经被大明给平定了,这还怎么搞啊。 连扶持的对象都没了,他们跑去安化城干嘛,难道说给安化王收尸不成? 可是想一想,恐怕他们连给安化王收尸都找不到尸体啊。 一名万户官咧嘴道:“我先前就不大同意大家伙跑来扶持什么安化王,咱们是来抢劫的,不是来给安化王卖命的,现在安化王死了正好,大家伙掉头杀奔山陕,大家伙好好的抢一把……” 这位万户官的话也代表了一部分鞑靼人高层的想法,所以说这话一出口,大帐之中一些人都露出了意动之色。 只不过达延汗没有开口,这些人只能用一种期待的目光向着达延汗看过来。 达延汗仿佛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一般,而是神色平静的看着韩宇道:“不知韩先生可有什么建议吗?” 韩宇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嘴角挂着几分冷笑道:“韩某的建议是大汗统军继续南下,一战灭了那李桓所部,为壶里部、黑河部、苏德尔部报仇雪恨,然后自宁夏直入陕西,同卫拉特、阿巴尔、满都拉三位万户官前后夹击,一举重创乃至覆灭大明三边精锐,兵锋直指山西、京畿之地,让明人朝廷给我鞑靼一个说法,若是不然,便大军直扑大明京师。” 【嗯,还有两天月票就要过期了,投票了亲们。】 7017k /67/67110/18766851.html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李桓的野望【求订】 在场的一众鞑靼人听了韩宇的话皆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韩宇,他们只知道韩宇对大明无比的痛恨,却是没想到韩宇竟然会给他们出这般的主意。 如果说真的如韩宇所说的那般的话,到时候大明可就真的要重演土木堡一役之事了。 当他们的大军出现在大明京城之外的时候,整个大明必然会为之动荡,哪怕是到时候无法攻破大明京师,他们这一路所过也必然可以掠夺无数的财富。 一想到这些,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兴奋以及跃跃欲试的神色,看向韩宇的目光当中隐隐的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鲁达尔哈哈大笑看着韩宇道:“韩先生说的好啊,就该如此,就该如此。” 说着鲁达尔向着达延汗道:“大汗,我愿为先锋,前去会一会那位大明的威武大将军,待取了其项上人头,我等再杀入陕西,按照韩先生所言,杀入京师可好?” 达延汗静静的坐在那里,神色显得颇为平静,并不像在场大多数的鞑靼人一般被韩宇的一番话给刺激的热血沸腾,一个个的叫嚣着要杀入京师。 微微摆了摆手,达延汗待到一众人渐渐的平复了兴奋的心绪之后这才缓缓开口向着一众人道:“大明京畿重地可不是想去就能够去的,这些且不提,不过韩先生有一点说的没错,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先灭了李桓所部,否则的话,本汗此番出兵岂不是无功而返。” 要知道此番达延汗可是打着为壶里部、黑河部两大被李桓所灭的部落报仇雪恨的旗号发兵的。 如果说李桓躲在京师不出来的话,那倒也罢了,他可以打着这般的旗号带领一众人在大明劫掠一番返回草原,也算是能够向草原上各个部落有一个交代。 毕竟他身为草原共主,壶里部、黑河部乃是他的子民,自家子民被大明给灭了,他这位草原共主必须要做出回应,否则的话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威望。 现在李桓就在庆阳府,甚至还带领人马全歼了苏德尔部落的人马,这就逼迫得达延汗必须要将李桓给杀了,不然他根本无法向众人交代。 达延汗此话一出,大帐之中,一众人皆是同仇敌忾的道:“大汗万岁,大汗万岁,誓杀李桓,誓杀李桓!” 十几人齐声高呼,可见在杀了李桓这点上,一众鞑靼人的意见是高度统一的。 壶里部、黑河部、苏德尔部三大部落直接因为李桓而覆灭,对于这些鞑靼人而言,李桓不除,那就是他们的耻辱啊。 鲁达尔再次向着达延汗开口道:“大汗,就让我率领人马去寻那李桓一战,我必将其杀之。” 看了鲁达尔一眼,达延汗微微沉吟一番,目光落在鲁达尔一旁的一名大汉身上道:“木台,你带上你麾下的万户,随同鲁达尔一同前去。” 鲁达尔、木台皆是其麾下万户,统领着上万人马,两人加起来那就是两万精骑,这样一股力量除非是直接撞上大明的大部人马,否则的话足可以在大明这西北大地肆意纵横。 就算是遇上了李桓所部人马,两万精骑也有足够的把握将李桓给斩杀了。 毕竟根据达延汗所得到的消息,李桓出京也不过是带了上万人马罢了,算上李桓平定安化王、与苏德尔部一战的战损的话,按照达延汗估计,李桓麾下最多还有六七千可战之兵。 而鲁达尔、木台两人麾下加起来那就是两万人马,几乎是李桓手下的三倍之多了,这要是还拿不下李桓的话,达延汗感觉自己就该砍了鲁达尔、木台二人的脑袋了。 鲁达尔、木台二人闻言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一个万户可能还会出现什么意外,可是达延汗直接派了两个万户,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二人齐齐上前冲着达延汗行礼道:“大汗放心,我们必杀李桓。” 鹿鸣镇 自李桓率领大军在鹿鸣镇附近全歼了苏尔德部之后,李桓便直接下令大军停驻于鹿鸣镇。 一方面派人快马传讯京师,一方面通知杨一清,请杨一清率军前来准备迎战鞑靼主力。 同时李桓也派出几部哨探联系他出兵之时自各地抽调而来的兵马。 无论是四川、河南、山西等地还是在陕西西安府练兵的关征所部大军,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会儿也差不多给进入庆阳府了。 所以说李桓这些时日一边等着朝廷的回应,一边关注着各方援军的消息。 当然李桓所部人马驻扎在鹿鸣镇,却也有休养的意思在其中。 毕竟一场大战下来,跟随李桓出京的上万骑兵如今差不多还剩下有八千多人,也就是说那一场大战,大明一方死伤了一千多人。 要知道这还是李桓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所以不少大明的伤兵在经过治疗之后能够再战,至于说那些受伤严重或者直接战死的,差不多就占了一千多人。 这样的死伤也是不轻了,不过相比之下,苏德尔部六千余骑兵全部被杀了个精光,只有寥寥一些人逃脱,大明的损失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原本一场大战下来,上万骑兵折损之下还有八千余人,不过这些时日下来,人马又一次恢复到了上万人,甚至人数直逼一万两千人之多。 比之十几天之前足足增加了近四千人之多。 不用说,这些人马正是从曹雄手下的地方卫所以及边军之中抽调出来的精锐。 灭了苏德尔部,李桓可是缴获了六七千匹之多的战马,这些可都是苏德尔部的财产。 苏德尔部落别看人马只有六七千人之多,可是战马却足足有近万匹,其中一部分直接当做驮马来用,数千匹战马驮着草料、粮草以及鞑靼人抢掠来的财物。 不过这些东西如今已经尽数落入了李桓手中。虽然说其中不少战马死于沙场,可是最后落入李桓之手的战马也有六七千匹。 要不是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适合骑兵的精锐来,这六七千匹战马足可以让李桓手下的精骑翻倍。 即便是如此,如今李桓手下的精骑也膨胀到了一万两千余人,连番操练之下,那些新加入的骑兵已经渐渐的融入其中。 李桓此时正背着手站在一处丘陵之间,远远的望着鹿鸣镇之外的那偌大的坟丘。 那坟丘看上去极大,其中所埋葬的正是鹿鸣镇被鞑靼人所屠杀的一众百姓。 在全歼了苏德尔部之后,李桓便下令将鹿鸣镇的百姓的尸体全部寻来安葬,为此特意筑了这么一处偌大的坟丘。 就在李桓远远的看着那坟丘出神的时候,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过来,不是跟随李桓出京的林平之又是何人。 林平之领了李桓的命令,先一步进入宁夏,联系宁夏锦衣卫千户,负责打探鞑靼人的消息。 几年的历练下来,林平之整个人看上去明显脱去了富家公子的那种稚嫩之气,显得无比干练。 林平之大步走了过来,冲着李桓一礼道:“大人,锦衣卫的消息。” 李桓闻言回转身来,看了林平之一眼,就见林平之将两封信函递过来。 伸手接过,在任平几人的注视下,李桓将信函打开,看了看登时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陛下已经任命王阁老为大军主帅,如今王阁老已经追上了关征所部五万大军,正式接掌大军向着庆阳府而来。” 任平、林平之几人闻言皆是一愣,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别看他们驻扎在鹿鸣镇,可是对于鞑靼人的动向,他们可是了解的非常清楚的。 鞑靼人除了起初快马急行,可是后来却一反常态的并没有一窝蜂的南下,反而是井然有序,徐徐推进。 近十万骑兵除了一分为二,一部奔着杨一清所部而已,一部则是如泰山压顶一般缓缓向着庆阳府压过来。 若是鞑靼人分散开来四处劫掠的话,李桓倒是可以选择各个击破,只可惜鞑靼人根本就没有分兵,这就让李桓显得束手无策了。 上万精骑的确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可是那也要看同什么人比,近七万鞑靼骑兵压过来,几乎是六倍的悬殊,就算是李桓再如何的自信,也不认为能够拼得过鞑靼人啊。 现在得知王阳明已经前来并且接掌了关征所部五万大军,正向着庆阳府而来,不单单是李桓,但凡是闻知这个消息,众人脸上皆是露出欣喜之色。 李桓又将另外一封信函打开,随即眉头一皱。 一直注意着李桓神色变化的林平之、任平几人则是心中一沉,别不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李桓深吸一口气看了任平、林平之几人一眼道:“鞑靼人分兵了。” 任平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莫不是奔着我们而来?”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锦衣卫的密报,就在昨日,鞑靼人大部人马之中突然分出两个万户,分别由木台、鲁达尔二人统帅,正以极快的速度奔着鹿鸣镇而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傍晚时分,当可接近鹿鸣镇。” 任凭面色凝重道:“达延汗竟然派了两个万户两万余人前来,看来他这是想要一举重创我们啊。” 李桓一边向着不远处的战马走过去,很快便翻身上马道:“回营,召集众将议事。” 很快一片营盘之中,李桓端坐于帅帐之内,帐中聚集了军中十几名大小的将领。 任平、徐英、陈昂、曹雄等一众将领尽皆在场,这会儿众人也已经知晓了两万余鞑靼人正奔着鹿鸣镇而来消息。 众人的脸上都是布满了凝重之色,两万鞑靼人,可是不容小觑,一个疏忽就会引发一场大败。 先前他们可是占着人数的优势,再加上他们这些将领一个个以一当百,亲冒锋矢冲阵杀敌,杀了苏德尔部落一个措手不及。 可以说他们靠着天时地利人和,种种优势这才将苏德尔部给歼灭,就算是如此,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那还只不过是苏德尔部落数千人马而已,现在他们即将面对的可是鞑靼人两万余精骑,任是谁都不敢等闲视之。 尤其是在这两万精骑之后,还有达延汗亲自坐镇的鞑靼人大部人马,随时都有可能全军压上来。 曹雄身为总兵,可以说是在场除了李桓之外,官位最高的,此时开口道:“大将军,鞑靼人前来,我等该如何应对?” 一道道的目光落在李桓身上。 李桓坐在那里,神色凝重,此时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可有什么应对之法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他们去想什么计策,所实话还真的是有些难为他们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想不出什么计策啊,面对数万骑兵,最常见的水、火之计根本就没有施展的条件,至于说什么三十六计之类的,想一想也都用不到啊。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法可行,那就是硬碰硬。 但是傻子都知道,这摆明了就是最不智的选择,如果说他们人多势众的话,硬碰硬倒也罢了,现在明显鞑靼人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再考虑去硬碰,就算最后不至于落败,怕是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将一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李桓向着曹雄道:“曹总兵,先前本督命你筑四面十二道土墙如何了?” 曹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回大将军,已经按照大将军的吩咐修筑完毕。” 说着曹雄似乎是反应了过来,想到李桓在十几日之前便命他督促麾下上万人马又从四方百姓之中召集了许多青壮,硬生生的修筑了一道道一人高,三尺宽的土墙,这些土墙分四面,每一面都修筑了三道,方圆足足有十几里。 如果说不是他按照李桓的吩咐拿出大量的粮食召集青壮的话,单凭其麾下的兵马还真的无法在十几日之间便修筑出来。 现在想一想,曹雄忽然明白过来,李桓当初命他督造这些土墙,极有可能便是为了应对鞑靼人。 曹雄能够想到这些,陈昂、徐英等人自然也能够想到。 只听得任平带着几分惊喜道:“大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借着这些土墙来抵挡鞑靼人的骑兵吗?” 徐英却是微微皱着眉头,脸上带着几分不解之色道:“大将军,土墙如何能够同城墙相比,我们完全可以退到城中去啊。” 毕竟距离他们最近的万宁县城也就只有数十里,至多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所有人都能够进城,到时即便是县城的城墙,也不是鞑靼人的骑兵所能够攻破的。 所以徐英颇为不解,李桓如果是为了防御鞑靼人的话,为什么舍弃城墙不用,反而是让曹雄又花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搞出这么些看上去明显防御力不怎么样的土墙。 毕竟在徐英看来,那些土墙的功能最多就是让鞑靼人的骑兵冲势迟缓下来,甚至鞑靼人如果肯拼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破坏那些土墙。 任平、徐英二人的话让大帐之中不少明军将领都露出了好奇以及疑惑之色。 李桓看了徐英一眼道:“城墙的确是无比安全,借着城墙,我们甚至可以守上几个月时间,鞑靼人也没有能力破城。”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就凭他们加起来两万余步骑,但凡是粮草充裕,守着一座城,就算是鞑靼人十万人来攻,他们也有信心守上几个月。 不过李桓话音落下随即又道:“那达延汗可不是傻子,我们躲入城中,你们说鞑靼人会攻城吗?” 曹雄下意思的道:“除非是他们脑袋坏掉了,骑兵攻城,他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破城啊。” 说着曹雄道:“换做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去攻城。” 李桓含笑看着曹雄道:“若是不去攻城的话,曹总兵你来说,鞑靼人那么多的人又会干嘛?” 曹雄想也不想便道:“还能干嘛,鞑靼人既然看不到破城的希望,他们肯定会分出一部分人马盯着我们,将我们堵在城中,同时分出一部部人马四散劫掠。” 李桓神色一正道:“曹总兵所言甚是,我之所以不退进城中,反而是让曹总兵修筑这简单的土墙堡垒来,为的就是让鞑靼人看到攻破堡垒,拿下我们的希望。” 徐英当即反应过来道:“大人是想要牵制住鞑靼人,不让鞑靼人去祸害我大明的百姓吗?” 李桓闻言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在众人的不解当中,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厉之色道:“本督想要将他们统统留下来,然后想办法吃掉他们。” 一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隐约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任是谁都没想到李桓竟然想着要将来犯的鞑靼人全部吃掉。 咕噜咽了口水,曹雄看着李桓道:“大将军,这……这只怕是有些不太可能吧,那可是两万鞑靼骑兵,咱们满打满算,步骑加起来也就两万多人,就靠这些土墙,就像留下这些鞑靼人?” 【嗯,最后二十四个小时了,兄弟们,月票可以投了,马上就要过期了啊。】 /67/67110/18788630.html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给我将帅旗竖起来【求订】 怪不得一众人反应不小,实在是李桓的话太过惊人了,他们先前可是只想着能够挡住鞑靼人就不错了。 但是任是谁也没有想到李桓竟然想着要将鞑靼人的先锋两万人马统统给留下来啊。 关键是鞑靼人的后续人马距离木台、鲁达尔他们这两万先锋之间的距离至多只有一日的行军距离罢了。 但凡是木台、鲁达尔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只要可以坚持一日的时间,便可以等到达延汗的援军。 这种情况下,想要将鞑靼人的先锋人马全部留下,根本就不现实。 李桓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事在人为,虽然说看上去有些不大可能,但是万一能够实现了呢。” 说着李桓也不待一众人有什么反应,只是神色一正看着一众人道:“鲁达尔、木台两部人马即将接近鹿鸣镇,现在我命令所有人马全部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鞑靼人的突袭。” 一众将领纷纷肃声应命,与此同时李桓的目光落在曹雄身上道:“曹总兵,你麾下的那些步卒,务必要稳住军心,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以至于影响到大局,本官必拿你问罪。” 李桓最担心的就是曹雄手下的上万步卒,这些人马良莠不齐,尤其是在其中的精锐被挑选出来补充进入骑兵队伍之后,这些步卒的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 曹雄闻言神色一正向着李桓道:“大将军尽管放心便是,末将会亲自带人坐镇军中督战,除非是末将战死了,否则的话绝不会有人扰乱军心。” 随着李桓这边做出了安排,木台、鲁达尔两部人马所派出的哨探也同李桓所撒出去的哨探纠缠在了一起,双方哨探相互厮杀,短短的半天时间,双方便折损了数百精锐哨探。 大地震动,奉命留守在土墙之内的曹雄以及其麾下的上万步卒遥遥看着那宛如洪流一般的鞑靼人骑兵呼啸而来的景象不禁忍不住咽了口水。 曹雄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紧张的情绪来,握紧了拳头的同时,目光也向着不远处的那一支骑兵队伍看过去。 这一支骑兵队伍人数并不是太多,只有三千人马,正是李桓特意留下来压阵所用。 至于说其余近万骑兵这会儿却没有留在土墙所形成的简易堡垒当中,而是驻扎在了土墙的后方。 茫茫大地之上出现这么一片土墙,自然是瞒不过鞑靼人所派出的哨探。 木台、鲁达尔二人在里许之外止住了身后的兵马,遥遥看着前方那低矮的土墙,虽然说早已经得知土墙的存在,可是当他们看到那土墙的时候,却是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木台、鲁达尔他们心中也是颇为好奇,为什么李桓等人不躲进那高高的城池之中,反而是在这荒野之间搞出这么一个明显起不到太大防护作用的土墙啊。 二人对视了一眼,木台忍不住向着鲁达尔道:“鲁达尔,这明军主将肯定是脑袋坏掉了,放着高大的城墙不用,竟然想要用这些土墙来同我们对抗,就让他见识一下我草原勇士的厉害吧。” 如果说先前因为苏德尔部落被全歼的缘故,木台、鲁达尔他们多少还对李桓抱有几分警惕的心理的话,那么当看到李桓竟然想要借助眼前的土墙抵挡他们的进攻,鲁达尔还有木台心中的那点警惕直接便荡然无存了。 “哈哈哈,听说李桓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也就是达鲁尔花无能,这才被李桓仗着人多势众给杀了个精光,简直是是丢尽了我鞑靼人的颜面,今日便由你我二人一雪前耻,好好的教一教李桓什么叫做行军打仗。” 二人对视一眼,鲁达尔冲着木台笑道:“我来给你压阵,你尽管冲阵便是。” 木台闻言当即一声长啸,挥动手中的弯刀,顿时其所部万户人马直接化作一道洪流向着前方的简易堡垒冲击而去。 土墙之后,李桓一身盔甲在身,宛如一棵青松一般身形挺拔的站在那里,遥遥看着越来越近的鞑靼人。 就在李桓身前赫然是一队队的弓箭手、火铳手,除此之外还有近百门大小火炮,可以说这些时日李桓几乎是将能够搜集过来的火器统统都搜集了过来。 不得不说大明火器的普及度真的是相当之高,否则的话,李桓也不可能搜集来这么多的火炮。 当然这其中称得上大炮的其实寥寥无几,毕竟重达上千斤的火炮也不是那么容易移动的,其中大多都是一些虎蹲炮之类,射程也就在百步范围之内,其杀伤力也只能算得上还行。 看着这些古老的火炮,李桓不禁暗暗后悔,可惜自己根本就没有学过机械制造方面的知识,甚至就是关于火药方面的知识,也是寥寥。 相比那些一旦穿越就一下变成了全才的穿越者,能够手搓火枪、火炮,甚至几十年就搞出威力惊人的飞机大炮出来的穿越者来,李桓觉得自己真的是给穿越者这个词语丢人了。 心中莫名的飘过这些思绪,一直站在李桓身旁的总兵曹雄此刻却是显得颇为紧张的向着李桓道:“大将军,这里实在是有些凶险了,不如……”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鞑靼人,曹雄知道可能要不了十几个呼吸,这里就将陷入到残酷的厮杀当中,忍不住劝说李桓离开这危险的所在。 李桓微微摇了摇头,非但是没有后退,反而是冲着身旁的李果、李虎几人吩咐道:“将本帅的帅旗竖起来,告诉所有的将士,本帅与他们同在,为我大明,死战不退!” “为大明,死战不退!” 李虎、李果等人闻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齐声高呼,然后将李桓的帅旗高高竖起。 随着帅旗竖起,伴随着春风猎猎作响的旗帜一下便进入到双方将士的视线当中。 原本躲在土墙之后,感受着大地震动,远远看着鞑靼人的铁骑洪流呼啸而来一众大明士卒不少人心中都有些慌了,甚至一些兵卒眼睛下意识的向着四周观望,像是在寻找逃跑的路线。 可是当那帅旗竖起来的时候,许多士卒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向着帅旗之下看去,只看到一身甲胄的李桓就站在大军的最前列,顿时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曹雄呆了呆,反应过来之后随之高呼:“大将军威武,明军威武,死战不退!” 曹雄身后的亲兵也随之高呼,很快整个明军阵地之上传出三军将士的怒吼声,声音震天只将冲上来的一众鞑靼人给吓了一跳。 不过为首的木台等鞑靼人将领同样也看到了李桓的帅旗,当看到那帅旗的时候,木台下意识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手中弯刀向着帅旗所在一指大声咆哮道:“长生天的勇士们,给我杀!” 李桓神色平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战马之上一张张狰狞而又凶残的面孔。 忽然之间李桓断喝一声道:“给我狠狠的轰!” 随着鞑靼人的骑兵洪流进入火炮的轰击范围,伴随着李桓一声令下,顿时上百的火炮齐齐发出轰鸣之声。 硝烟滚滚,刹那之间弥漫开来,一股呛人的火药味扑面而来,李桓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 就见原本正纵马驰骋的鞑靼人洪流就像是撞在了无形的礁石之上一般,刹那之间便有数十上百的鞑靼人轰然坠马,一时之间惨叫声、哀嚎声传来,不过万马奔腾之下,最先坠马或者说是身下战马受伤、受惊之下将身上的鞑靼人给直接掀落马下的鞑靼人士卒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便直接被身后冲上来的战马给践踏成泥。 火炮的炮击效果只能说还算不错,上百门大炮只来得及射出两波便已经没了发炮的时间,因为鞑靼人已经冒着炮火冲了上来。 不过这两波火炮轰下去,差不多有数百鞑靼人身死当场,直接被轰死的其实不算太多,可是因为受伤或者战马受惊而坠马被践踏而死的一点都不少。 虽然说知道明军火器犀利,可是木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么多的火炮,要知道火炮因为运转不便的缘故,往往只有遇到大股明军步卒的时候才会携带大量的火炮。 至于说骑兵很少会携带火炮,在木台、鲁达尔乃至达延汗他们印象之中,李桓所统帅的属于骑兵,所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火炮的问题。 只是木台、鲁达尔他们却是忘了,李桓统帅的是骑兵不假,也的确是没有带来什么火炮,可是架不住李桓攻破了安化城,又有身为宁夏总兵的曹雄率领上万兵马相助。 这种情况下,李桓搞出上百门火炮来还真不是稀奇,所以被当头一棒,差点打懵了这些鞑靼人。 也就是火炮的数量还不够多,如果说真的能够集中起来数百门大小火炮的话,在鞑靼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来上一波,未必不能够将鞑靼人的攻势给打退了。 “弓箭手、火铳放!” 随着一声令下,早已经等待已久的火铳手以及弓箭手纷纷动手,而鞑靼一方也同样射出手中的箭矢。 一时之间双方箭矢如雨一般射向对方。 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相比之下,大明一方早有防备,哪怕是一人高的土墙,那也有遮蔽的作用,再加上大明一方处于守势,许多士卒直接将盾牌乃至木板架了起来,所以这一波箭雨下来,除了运气不好被流失射中,真正死伤的士卒极少。 可是鞑靼人一方就不同了,一波下去直接倒下了数百人之多。 哪怕是这数百人相比上万纵马驰骋的大军来看上去微不足道,可是算上先前死在炮击之下的人马,鞑靼人不过是冲到土墙之前,便已经折损了近千人之多。 这样的损失木台并不清楚,毕竟这会儿没有人还有心情去关心到底折损多少人马,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冲开那碍眼的土墙,杀入明军阵营之中,将李桓的脑袋给砍下来。 一刀劈飞几支向着自己射来的箭矢,木台一马当先猛地一扯缰绳,顿时身下的战马一跃而起,轻易的便越过了一人高的土墙。 随着木台纵马越过土墙,下一刻就见冲杀过来的无数鞑靼人随之跃马而起。 区区一人高的土墙而已,说实话真的不算什么障碍物,对于这些自小生在马背上的鞑靼人而言,纵马越过这点土墙就如同吃饭一般轻松平常。 然而就在他们越过土墙,战马落地的一瞬间原本骑在马上的鞑靼人士卒一个个的皆是面色大变。 反应够快的直接一个跃身从马上跳起,反应慢的则是发出惊恐的尖叫直接随着身下的战马轰然落地。 就见土墙之后差不多一丈远的距离,地面愣是被挖出了一条半人深的壕沟出来,很明显这些壕沟就是修筑土墙取土之后特意留下来的,其中插着一根根的婴孩手臂粗的倒刺木桩。 半人高的木桩顶端削的尖锐无比,一眼望去一条壕沟之中密密麻麻全都是木桩。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之下,刚刚跃马跳过那土墙的鞑靼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马或者自身被木桩洞穿了身躯。 一时之间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传来,到处都是战马被洞穿而发出的惨叫声。 已经退出十几丈外的一众明军士卒清楚的看到这一幕,就见那一条壕沟之中倒了不下数百匹战马,因此死伤的鞑靼人也至少有数百人之多。 就是一马当先的木台也不得不舍弃身下的坐骑,在战马坠落的瞬间跃身而起,就地翻滚躲过了几支射向他的箭矢,稳住身形,凶戾的目光四下搜寻着李桓的帅旗。 “找到了!” 木台的亲卫都是鞑靼人之中的精锐,数十名亲卫只有十几名倒霉鬼躲闪不及被明军的箭矢射杀当场,可以说没有一人因为壕沟之中的木桩而送了性命。 “随我去取李桓的脑袋。” 指望一道壕沟阻击鞑靼人显然不现实,随着鞑靼人的高呼声,有了防备的鞑靼人在摧毁了那土墙之后,自然不会再在壕沟那里损失惨重。 数十名鞑靼人直接将自己的坐骑让了出来,随即木台以及其身边的亲卫翻身上马,直奔着李桓那帅旗所在冲杀过去。 李桓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掌控大局上面,并没有怎么在意木台。 木台也不是傻子,并不像李桓一样光明正大的将帅旗给竖了起来,而是如同一般的鞑靼人一般在亲卫的护卫之下冲锋在前。 这种情况下想要在大军之中找到木台这一军统帅还真的有些困难。 不过这会儿木台却是在寻到了李桓的踪影之后,兴奋无比的带着亲卫以及一队鞑靼人向着李桓所在扑了过去并且咆哮着冲身边亲卫吼道:“给我将大旗竖起来,省的那李桓小儿不知道死于何人之手。” 随着木台一声令下,木台的大旗被高高的竖了起来,原本木台这一伙人冲在最前面便已经是颇为醒目了,伴随着那一杆大旗竖起,一下子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李桓的目光自然落在了那一杆大旗之上。 站在李桓一旁的曹雄只看一眼便认出了那一杆大旗,眼中忍不住带着几分惊讶以及兴奋向着李桓道:“大将军,快看,那是鞑靼人的万户大旗,那为首之人只怕就是这一支鞑靼兵马的万户官,木台。” 李桓闻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目光落在木台身上的时候,眼眸之中闪过一缕兴奋之色,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沉重无比的长矛。 “射!” 随着李桓短暂的话语,一波箭雨落下,以木台为首的百余名鞑靼人竟然只倒下了十几人,其余之人愣是以手中弯刀将箭矢给挑开,展现出极其惊人的实力。 【嗯,新的一月开始了,求一下保底月票吧。】 /67/67110/18788631.html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竟然这么强啊! 站在李桓身侧的李果身上染满了鲜血,手中拎着一柄长刀,看着不远处正纵马而来的数十名鞑靼人,尤其是那一杆极为醒目的大旗。 李果眼中露出几分兴奋之色向着李桓道:“大人,这应该就是鞑靼人的头领吧。” 李桓眼中同样闪烁着几分异样的神色,闻言微微点头道:“万户官,已经算是鞑靼部落的高层了,若是你能够杀了他的话,论功行赏至少可以官升三级。” 听李桓这么一说,李果忍不住冲着身旁的一众人吼道:“弟兄们,都听到了吗,杀了这鞑靼狗贼,官升三级啊。” 四周的大明士卒闻言皆是露出兴奋的神色。 就连官职都连升三级了,至于说其他的奖赏就更不要说了,一时之间一道道的目光落在了木台的身上,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在这些大明士卒的眼中,木台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他们改变自身命运的功劳一样。 正率领着身边的亲卫以及冲破了土墙冲进来的一众鞑靼骑兵正奔着李桓那大旗而来。 如果说从高空向下看的话就会发现,两杆大旗正在迅速靠近。 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指挥手下人马迎战鞑靼人的曹雄这会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尤其是看到木台的旗帜正向着李桓所在迅速接近,曹雄不禁面色微微一变。 这会儿大部分的明军士卒在经过起初的一波抵挡之后正在有序的撤向第二道土墙,准备借助第二道土墙继续抵挡鞑靼人的冲势。 所以说在第一道土墙以及第二道土墙之间,大明的士卒已经不是很多了,就连曹雄都准备着退进第二道土墙之内呢。 这会儿眼看着李桓的大旗在那里迎风飘扬,一点后撤的意思都没有,曹雄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大将军!” 曹雄正想高呼,劝李桓后退的时候,却见李桓身形一纵,宛如一道离弦之箭一般扑向冲上来的鞑靼人。 “杀!” 伴随着李桓一声大喝以及李桓当先出手,一直跟在李桓身侧的李果、李虎等人也纷纷紧随李桓的身影冲上前去。 双方士卒手中的箭矢如雨一般向着对方攒射,只可惜这些箭矢对于一般的士卒而言或许是致命的威胁,但是对于这些真正的精锐,只要从容不迫,凭借着手中的兵器闪避格挡箭矢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所以说在这一波箭雨当中,双方真正因为箭矢而倒下的人数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李桓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冲在最前面的木台的身上。 木台做为这一部鞑靼人的头领,只要能够将其斩杀当场的话,,不敢说这些鞑靼人会自此崩溃,怕是也没有什么战意了。 如果说是在大军之中,哪怕是李桓对于自身的实力再如何的自信也很难做到万军之中斩杀敌将的。 只是现在只看木台一脸兴奋的带人冲向李桓就知道木台的打算其实同李桓相差无几,双方都向着斩了对方,然后一鼓作气,一战定乾坤。 木台对于自身的实力颇有信心,再加上跟着他冲上来的都是其部落之中的真正千挑万选出来的勇士,他相信只要冲到李桓近前,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李桓给砍了。 想着自己砍了李桓的脑袋,到时候达延汗必然会重赏于他,自家部落可以从这一次南下当中分得大量的好处,木台只觉得浑身发热,心中充满了期待,目光不由自主的便落在了李桓的脑袋上面,心中盘算着自己等下一定要快准狠的一刀将李桓给砍了,不然的话一旦让李桓躲进明军之中,再想斩杀李桓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桓只感觉木台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也就是他不知道木台心中的想法,若是知晓的话,不知道李桓会是什么反应。 两人都盯上了对方,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木台手中的弯刀在空中舞动着,口中更是发出呼啸声。 李桓则是一脸的平静之色,手中的长矛微微一抖,下一刻就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木台刚刚落下的弯刀刹那之间被李桓给挑飞同时长矛宛如一条毒蛇一般直接没入了木台的胸膛之上。 木台的实力其实并不差,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会被达延汗所看重,委任为一部万户官,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也不可能坐稳这万户官的位子。 纵然是一般的一流好手,在沙场之上遇到了木台,怕是都讨不到什么好。 可是木台这次却是遇到了李桓。 这几年之间,李桓的修为一直都在稳步增长,虽然说迈入了一流之境后,增长的速度明显放慢了许多,可是凭借着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李桓的修为其实一直都在稳步的提升。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在李桓的手中展现出了其本该有的威力,一身衡量功夫只让李桓周身防御宛如金铁一般。 就算是李桓站在那里任凭箭矢攒射,也休想伤及李桓分毫。 甚至李桓也曾与锦衣卫之中的几名一流好手交手,在李桓没有防御的情况下,哪怕是一流好手也无法破开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防御。 再加上李桓又兼修龙象波若功这一门功法,这一门功法最是耗损元气,一般来说不是天资出众的妖孽的话,想要有所成那就只能靠时间去熬。 熬个数十年,或许能够修炼到四五层,可有数百斤的巨力。 但是李桓根本就不能够以常理度之,差不多一年前李桓便已经将龙象波若功修炼到了第九层的境界,叠加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李桓就算是风清扬这样的强者也能够压着狂揍。 更不要说这一年过去,李桓的修为更是精进。 区区一个实力也就是一流之境的鞑靼万户官,说实话李桓要是还要同其大战三百回合才能够将其斩杀的话,那么李桓岂不是对不起他所修炼的两门神功以及穿越所带来的福利。 李桓一招之下便以长矛将木台给挑飞了起来,这一切可以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算是紧随木台的那些部落勇士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些人的脸上尚且还洋溢着兴奋以及凶狠之色,手中的弯刀狠狠的劈向迎面而来的明军。 结果下一刻他们就见到冲在最前面,超过了他们一个马身位的木台就那么被人给挑飞了起来。 这些鞑靼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了,甚至就连挥刀劈砍的动作都忍不住停了一下。 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了,木台那可是他们草原上数得着的勇士了,纵然是他们这些亲卫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人可以同木台一战,也没有谁有把握能够胜过木台。 正因为如此,这些鞑靼人在见到木台连一招都没有接下便被李桓给挑飞了起来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的震惊,甚至就连身处战场之上都给忘记了。 噗嗤,噗嗤。 然而这些鞑靼人一愣神的功夫不要紧,虽然说只是一刹那的失神,但是这可是兵凶战危的战场。 如果说这些鞑靼人聚精会神厮杀的话,一交手双方必然都会有所损伤,毕竟鞑靼人之中也有许多的强者。 木台死了不要紧,结果却导致这些鞑靼人之中的强者一个个在交手的同时失神片刻,就是这片刻的失神,迎面而来的李桓的亲卫以及明军之中的精锐一个个的将对手劈落在地。 惨叫声不绝于耳的传来,只是刹那之间,至少十几名冲在最前面的鞑靼人好手跌落在地。 “族长死了,族长死了,为族长报仇啊!” 反应过来之后,鞑靼人之中有人看着被高高举起的木台的尸体忍不住高呼起来。 与此同时,数十名木台的亲卫双目通红的扑向李桓。 木台死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就算是逃回去,也难逃一死,既然如此,还不如冲向李桓,如果说他们能够杀了李桓的话,未必不能够将功赎罪,可以说杀了李桓几乎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杀了他,杀了他!” 不管是为了活命还是说为了给木台报仇,数十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桓。 李桓手中长矛一抖,顿时木台的尸体飞起,正落在了那高高竖起的鞑靼人大旗之上。 那一杆大旗正是木台的旗帜,是木台的象征,只是现在木台的尸体却被旗杆给高高挑起。 手中长矛横扫,上百斤重的长矛在李桓手中施展开来宛如轻飘飘的木棍一般,但是那破空声却是宛若惊雷炸响。 长矛横扫,所过之处无论是兵器还是冲杀来的鞑靼人一个个的皆被扫飞了出去。 兵器崩碎,四散的碎片带着致命的杀伤力带走了四周鞑靼人的生命,而被长矛直接扫中的鞑靼人更是凄惨。 近二百斤的粗壮大汉,偌大的身形直接被凌空打爆,鲜血飞洒,直接浇了那些鞑靼人满头满脸,场面极其血腥。 十几个呼吸过去,李桓直接杀穿了这一波鞑靼人的队伍,加起来差不多数百人的鞑靼人精锐却是死伤殆尽,回转身形看去,尚且还站着的鞑靼人十不存一。 “魔鬼,魔鬼啊!” 幸存下来的数十名鞑靼人身上染满了鲜血,甚至不少人身上还挂着同伴身躯被打爆之后散落的五脏六腑,血肉模糊一片,看上去极其骇人。 这些人大半都是失魂落魄,宛如疯了一般口中喃喃自语。 “杀!” 李桓只是回头看了这些失魂落魄的鞑靼人一眼,目光一扫就见随着大段大段的土墙被鞑靼人给推倒,宛如洪流一般的鞑靼人的队伍正汹涌而来。 从木台盯上李桓到双方发起冲锋,再到木台被李桓一击斩杀,这一切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甚至可以说紧跟木台冲锋的鞑靼人后续人马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所以说就算是木台被李桓给杀了,鞑靼人的大部人马仍然是继续冲锋。 李果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带着几分兴奋向着李桓道:“大人,要不要再冲上一冲。” 跟在李桓身边冲锋,简直是太刺激了,四周断臂残肢乱飞,这要是心理素质差点的,只看李桓冲阵杀人的场景怕是都要吓傻了。 可是李果、李虎这些人一个个手中所沾染的人命没你有一百也有八十,当年在陈一刀的带领之下可是屠了不知多少海寇,倒也不至于被吓到。 甚至还被激起了心中的杀意,跟在李桓身后,一个个的也杀了不少的鞑靼人。 此时众人杀意正浓,双目之中满是猩红之色,李桓只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几分冷笑长啸一声道:“随本将军杀上一波。” 说话之间,李桓猛地一抽身下战马,顿时顺着那修葺的土墙横向发起了冲击。 大批的鞑靼人已经越过了土墙进入到第一道土墙以及第二道土墙之间,就连土墙之后的壕沟也已经被鞑靼人的尸体给填平。 这会儿李桓带着百余人宛如猛虎杀入羊群之中一般,以李桓为箭头,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这些刚刚跨过了土墙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鞑靼人便迎面看到一群浑身浴血,宛如地狱之中爬出来的魔鬼一般的人马冲杀过来。 甚至都没有等到这些鞑靼人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桓手中的长矛舞动开来,便如同绞肉机一般,所过之处,不管是生人还是战马全都被扫飞了出去。 李桓此刻只感觉全身热血仿佛沸腾了一般,龙象波若功的功法自行在体内运转,体内深处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汩汩流淌而出化作精纯的内息汇聚于丹田,同时又在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运功路线牵引之下自丹田而出滋养全身,使得其肉身越发的强悍。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 李桓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拥有何等的力量,只感觉那百余斤重的长矛实在是太轻了,挥舞之间他甚至都要下意识的收敛大半的力量。 必须要重新打造一件兵器了,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发挥出自身的实力来。 李桓机械的挥动手中长矛,纵横于千军万马之间没有一合之敌,所过之处断臂残肢乱飞,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跟在李桓身后的李果、李虎等人同样也是毫不犹豫的收割着那些被李桓给吓傻了的鞑靼人的生命。 百余人跟在李桓身后,所过之处硬生生的杀出一条数丈宽的通道出来,在这一条通道之后则是满体的鞑靼人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李桓忽然之间感觉前方猛地一空,四下望去,就见前方再无一名鞑靼人。 回首望去,原本百余名大明士卒这会儿跟在其身后的尚且还有七八十人之多,也就是说着一路杀过来,竟然只折损了二三十人而已。 要知道李桓他们这一路杀过来,死伤在他们手中的鞑靼人就算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如此辉煌的战绩要是说出去的话,只怕都没有几个人敢相信。 此时在李桓他们的身后,那第一道土墙以及第二道土墙之间,数千鞑靼人彻底的被方才他们所看到的那一幕给镇住了。 李桓带人如入无人之境杀穿他们的队伍的那一幕自然是看在了他们的眼中,正因为看到了那骇人的一幕,所以说这些鞑靼人才一个个的呆滞在那里。 不知道是谁忽然之间带着一种惊惧喊道:“族长死了,族长死了!” 木台首先是鞑靼一个部落的族长,然后才是达延汗所任命的万户官,木台所统领的万户不单单包括其自家部落,还包括几个小部落。 方才那人就是看到了被李虎高高举起,插在那旗杆之上的木台的尸体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发出惊恐的大叫。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如同惊雷一般传来,李桓抬头看去,只见徐英正一马当先而来,在其身后则是千余骑兵。 原来就在李桓带人纵马凿穿鞑靼人队伍的时候,一直在土墙外围戒备防御着鲁达尔所部人马的徐英等人便察觉到了土墙之内的变故。 徐英得知土墙内的变故,第一时间百年同陈昂做出了决定,由陈昂率领数千骑兵在外继续配合任平所部盯死了鲁达尔所部。 而徐英则是带了千余人马纵马驰骋而来。 “大都督,末将前来助您一臂之力!” 李桓目光从徐英身后那千余骑兵身上扫过,随即看着身后那些失魂落魄的鞑靼人,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任是李桓在开战之前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遭,方才李桓还有些惋惜自己实在是太过低估了自己一番冲阵带给鞑靼人的冲击了。 若是自己留下一支骑兵在这个时候冲杀一阵的话,那么木台所部不敢说彻底的废了,也要损失惨重。 正因为如此,在看到徐英带兵前来的时候,李桓忍不住为之大笑。 目光扫过徐英等人,李桓高呼道:“众将士,随本将军杀。” “杀!” 这些大明骑兵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李桓身后那一条伏尸遍地的血路。 因为李桓杀穿了鞑靼人,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以及断臂残肢,似乎是被李桓给吓破了胆的缘故,以至于那些鞑靼人根本就不敢接近那一条血路,所以说一眼望去,鞑靼人竟然被一条血路分割成了两部分。 看到这般情形,一众大明骑兵只感觉热血为之沸腾,眼中洋溢着一股子浓郁的杀机。 “大将军无敌,大将军无敌!” 徐英举起手中银枪高呼,随即千余骑兵士卒随之高呼,声势震天。 李桓抖落了长矛之上的鲜血,猛地举起手中长矛喝道:“随我杀。” 下一刻大地为之震动,李桓依然是一马当先冲杀在最前列,而在其身后则是千余如狼似虎,战意高昂的大明士卒。 箭矢如雨一般飞出,刹那之间便将那些失魂落魄的鞑靼人给淹没。 就算是有一些鞑靼人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射出箭矢,可是终究是不成规模,零星的箭矢根本就无法给明军带来什么威胁。 至于说大多数的鞑靼人只看到李桓的旗帜以及浑身染血宛如恶魔一般杀来,一个个的不禁吓得面色大变。 “逃啊!” 有鞑靼人忍不住喊了一声,随即猛地抽打身下的战马,越过被推倒的土墙,宛如身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一样。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顿时无数的鞑靼士卒转身就逃。 李桓等人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脸上的杀机更盛几分。 不用李桓开口鼓劲,这些大明士卒便一个个的如狼似虎一般嗷嗷叫的挥动手中兵器向着那些狼狈逃窜的鞑靼人杀了上去。 李桓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鞑靼人,只是下意识的率领手下人马猛冲,所过之处鞑靼人皆化作一地的尸体。 却说随同木台一起前来的万户官鲁达尔。 木台抢了先锋之位,鲁达尔为了防备在土墙周围游弋的明军骑兵注意力自然是放在了那些大明骑兵身上。 不过鲁达尔并没有发兵的意思,而是为木台护住侧翼以及后方,否则的话一旦木台所部发起攻击,结果却被大明一方从侧翼突袭,那才成了笑话呢。 在鲁达尔看来,凭借木台所部人马,完全可以轻松踏平眼前明显仓促而成的土墙堡垒。 事实似乎也是如此,那不过一人高的土墙根本就没有阻拦住他们鞑靼人勇士的脚步,随着土墙被推倒,木台所部人马已经涌入土墙之后。 鲁达尔捋着胡须,正从身旁的将领谈笑风生道:“木台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希望那李桓别是窝囊废,若是让木台给砍了脑袋,这先锋的头功可就落在木台手中了。” 鲁达尔身侧的一名大胡子将领闻言哈哈大笑道:“族长放心,明人的大官一向都是非常的怕死的,除非是木台他能够全歼了明军这一部人马,否则的话,他想要抓住李桓,怕是没有什么可能。” 鲁达尔闻言笑着点头道:“虎木你说的倒是在理,那就先让木台去同明人拼上一拼,到时候咱们也好捡便宜不是吗?” 一众鞑靼人将领听了鲁达尔的话不禁哄然大笑。 【求一下月票吧。】 /67/67110/18836795.html 第二百六十章 神一般的李大将军【求订】 鲁达尔、虎木等人距离那土墙的距离差不多有里许远,但是沙场之上的喊杀声却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那喊杀之声,虽然说无法亲眼所见,可是多少也能够判断出双方厮杀的惨烈程度。 突然之间,正远远的看着木台麾下万户人马冲进土墙之中的鲁达尔、虎木等人就看到一杆大旗高高竖起。 “族长快看,那似乎是木台的旗号,他竟然将旗号给打了出来,这是想要拼命了吗?” 军中打出将领的旗号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那一杆大旗却是出现在最前方,很明显木台打出旗号的用意就是鼓舞麾下人马的士气。 鲁达尔他们并不在现场,自然不知道木台之所以打出旗号,其实是发现了李桓的踪影。 鲁达尔面色一正,远远的看着那竖起来的旗帜道:“且先看着吧。” 几道目光落在那旗帜之上,只看那旗帜正以极快的宿敌向前移动,尤其是另外一杆属于明军的大旗也正迎风招展,两杆大旗之间的距离飞快的靠近。 “真是没想到,那位明军的威武大将军竟然还有几分勇气,竟然敢亲临第一线,甚至还敢应战木台万户。” 一名鲁达尔的麾下将领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 鲁达尔微微颔首道:“是啊,这些年来,咱们几次寇关南下,那些明军将领大多数都是固守城池不敢出来应战,可以说越是官职高的,越是怕死,越是不敢拼命,这位威武大将军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因为同明军交手的次数太多了,这些鞑靼人的高层都清楚大明的一些情况。 其他不提,就说这边军之中,一众文武官员坐镇九边之地,这些官员面对他们入寇的时候,往往都是缩在城中不敢出来,甚至都没有什么高官权贵率领大军迎战他们。 反倒是守卫边镇的底层兵卒一个个悍不畏死,可以说每次他们冲破边镇关口的时候,都会遇到那些守卫关卡要害之地的明军士卒的拼死抵抗。 就像先前苏德尔部为了攻破武宁堡,愣是搭上了上千条人命,这才将那一处关口给拿下。 镇守武宁堡的也不过是大明军中的一名游击将军而已,在大明军中只能算是中下层的将领罢了。 一名文士模样的人捋着胡须向着鲁达尔道:“万户却是有所不知,大明讲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身为一军之统帅,肩负三军之安危,自当坐镇中军,调度四方才是,又怎么可能以身犯险,冲杀在前,那才是有违为将之道啊。” 说着文士向着鲁达尔又道:“属下以为木台万户此番就不该以身犯险,冲杀在前,若是一切顺利便罢,若然木台万户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大军士气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只听这文士的说话口音以及其言行举止就知道这人必然是明人出身,因为种种缘故投奔了鞑靼人。 不等这文士将话说完,就听得虎木哈哈大笑道:“什么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啊,要我说的话,那根本就是无胆鼠辈,没有胆子的借口罢了。” 文士闻言丝毫不着恼道:“虎木将军此言差矣!” 眼看着虎木同文士就要争执起来,鲁达尔摆了摆手道:“行了,还是先看看木台与那位威武大将军谁能更胜一筹吧。” 至于说如何判断,很简单,只要看双方旗帜的动向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下一刻,远远望去,就见一道黑影落在了高高的旗杆之上,看上去隐隐约约像是一道人影。 虎木眨了眨眼睛道:“族长,那……那是什么,怎么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啊。” 鲁达尔乃是鞑靼人之中出名的神射手,不单单臂力惊人,目力同样也远超常人。 虎木只能够隐约看到一道身影落在旗杆之上,但是在鲁达尔看来却是清楚的看到一具尸体被插在旗杆之上高高挑起。 “那是木台!” 几乎是面带惊骇之色,鲁达尔道出了令所有人为之震惊的话语来。 虎木等人清楚的听到了鲁达尔的惊呼声,一个个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愕然以及不解的神色。 虎木更是向着鲁达尔道:“族长,你说什么?木台万户被人挂在自家旗杆上,他……他被明军给杀了吗?这怎么可能?” “对,对,明军精锐骑兵就在远处,这会儿正被咱们的人给盯的死死的,就凭那些明军步卒,也想在大军之中……” 鲁达尔面色凝重的道:“难道我还能看错不成?除了木台之外,谁人会穿着那么华丽的裘袍。” 文士一声轻叹,轻声嘀咕道:“看来木台万户太过大意了,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啪的一声响,耳光响亮,文士一脸呆滞的看向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的虎木,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虎木冷着一张脸冲着那文士冷哼一声道:“蔡长明,你如果再嘀嘀咕咕,老子便扭断了你的脖子。” 蔡长明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甚至嘴角都有一股腥咸的血腥味传来,可是看着虎木眼中毫不掩饰的不屑以及杀机,蔡长明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而看到这一幕的鲁达尔只是淡淡的瞥了蔡长明一眼,目光死死的盯着远处那两杆合为一处的大旗。 其中一杆大旗之上正悬着木台的尸体,只看的虎木等人咬牙不已。 虎木冲着鲁达尔道:“族长大人,木台万户身死,咱们就这么看着不成,要不要属下带人……” 鲁达尔指着那正源源不断冲锋的木台麾下人马冷笑一声道:“木台的人还不够多吗?” 说着鲁达尔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波澜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随时准备迎战。” 于是在鲁达尔等人远远的观望当中,他们只看到远处战场之上那两杆再醒目不过的大旗就那么在沙场之上所向披靡,来去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其中烈烈招展的李字大旗之下一群浑身染血的明军骑兵正如狼似虎的追杀着亡命逃窜的木台麾下人马的时候,鲁达尔等人皆是一脸的震撼。 李桓带着徐英以及千余骑兵杀的无比痛快,那种追亡逐北的快意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挥动手中的兵器,每一次挥动兵器都有一名鞑靼人坠落马下。 忽然之间李桓精神一震,双目之中闪过一道精芒,就见前方一队列队整齐无比的鞑靼大军正举起手中的弓矢射出箭矢。 看到这般情形,李桓一声长啸吼道:“所有人小心。” 此时李桓等人明显已经冲进了鲁达尔麾下兵马的射程范围之中,只能说先前李桓等人杀的实在是太过入神了,又或者说木台麾下的那些军心崩溃的人马太不经事了,竟然连反抗的都没有,由不得李桓他们不拼命的追杀,以至于不注意之间便进入到了鲁达尔手下的射程之内。 随着鲁达尔一声令下,箭矢顿时如雨一般坠下,至少覆盖了以李桓为首的冲在最前面的近三分之一的人马。 李桓一声长啸让所有的士卒回神过来,抬头看去就见空中黑压压一片箭雨袭来。 许多士卒浑身染血,手中的兵刃都因为砍杀鞑靼人卷了刃,双臂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一股极度疲倦之感袭来。 此刻看着那黑压压落下的箭雨,许多士卒脸上却是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是看着四周倒下的鞑靼人的尸体,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就算是下一刻便要死了,他们也知足了。 李桓看着那如雨一般落下的箭矢,身形一纵,整个人跃起足足数丈高,人在半空之中,手中长矛却是舞动开来。 顿时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成百上千的箭矢被李桓给挡了下来。 可以说以李桓为中心,方圆数丈范围之内,箭矢无法越过李桓一步,自然而然跟在李桓身后的那一部分明军士卒都已经做好了被射杀当场的心理准备了,却是连一支箭矢都没有看到。 只可惜李桓不是神,他至多也只能护住自己身后的士卒,方圆数丈开外的明军骑兵则是一个个的被从天而降的箭矢洞穿了身躯,眨眼之间不少士卒更是被直接射成了刺猬一般。 徐英舞动手中长枪格挡那箭雨,一个不小心肩膀之上便被流矢所中,更不要说是其他的士卒了。 也就是千余骑兵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冲进了鞑靼人的射程范围当中,否则的话,如果鲁达尔的耐心更足一些,等到李桓等人全部冲进射程范围,这么一波箭雨下去,恐怕这千余明军士卒能够站着的绝不超过百人。 “撤!” 李桓远远的看着那严阵以待的鞑靼兵马,心中不禁一叹,只看对方那摆出来的架势,李桓就知道,再冲阵的话,他自身或许可保无恙,但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明军士卒乃至李果、李虎等亲卫,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不过方才所取得的战果已经是超乎了李桓的想象,虽然说冲阵的脚步为鞑靼人箭雨所阻,但是这一战绝对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但凡是还能够动弹的,全都调转身形撤退。 李虎、李果几人心有余悸的看着四周地面之上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忍不住向着站在那里的李桓道:“大人,我们护着您撤退。” 李桓看了李虎、李果几人一眼,见到几人虽然说浑身浴血,却是安然无恙便是安心不少,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急,待所有人都撤了,我再行撤退。” 对面的军阵之中,鲁达尔、虎木、蔡长明等人脸上皆是带着几分狞笑以及期待之色。 他们亲眼看着木台麾下的士卒被李桓率领明军一路追杀而来,尤其是看着那些鞑靼勇士一个个吓破了胆一般只顾着逃命,甚至连回头反抗一下都不敢,虎木、鲁达尔等人心中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李桓等人给扑杀当场。 可是鲁达尔、虎木等人却是咬牙忍住了内心的冲动,在蔡长明的建议之下,放任李桓率领大军接近,然后以箭雨覆盖。 也正是因为蔡长明的建议,所以鲁达尔、虎木等人一直忍着,只不过当李桓带领麾下人马冲过来的时候,因为距离太近,所以鲁达尔、虎木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名名鞑靼勇士被砍杀坠落马下。 终于虎木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不等李桓所有人接近,便是怒吼一声,于是早已经绷紧了一根弦的鞑靼人弓箭手瞬间便射出了箭矢。 虽然说因为虎木一时冲动的缘故,以至于只能覆盖三分之一左右的明军骑兵,但是让鲁达尔、虎木他们感到庆幸的是,李桓的大旗就在最前面,这也就意味着箭雨之下,身为明军威武大将军的李桓必然会丧命于箭雨之中。 蔡长明一张脸半边红肿无比,此刻却是捋着胡须,一副得意的模样道:“族长,此番威武大将军李桓必死无疑,这便是……” 不等蔡长明将话说完,包括虎木、鲁达尔等一众鞑靼将领在内皆是露出了无比惊骇的目光。 因为那一刻李桓竟然跃身而起,身形冲到数丈高的半空中,手中长矛舞动开来,愣是将成百上千的箭矢给格挡开来。 李桓如此神勇的表现不单单是自身分毫未伤,更是护住了其身后不少明军士卒,最重要的是镇住了鲁达尔、虎木等人。 当看到明军仓皇撤退的时候,一时失神的鲁达尔、虎木等人方才反应过来。 鲁达尔红着眼睛怒吼道:“取我神弓来。” 而这边李桓正说话之间,忽然破空声传来,就见李桓几乎是本能一般伸手一抓,顿时一支黝黑的箭矢落入李桓手中。 那箭矢直奔着李桓的面门而来,可以说极为精准,如果说不是李桓接住了箭矢的话,那一箭绝对会射中李桓的面门。 “神射手!” 李虎看到这般情形不禁惊呼一声。 相隔数十丈,箭矢非但如此精准,甚至力道都没有怎么减弱,那么射出这一箭之人非但是神射手,至少在武道方面的修为也绝对弱不到哪里去。 就像李桓,一箭射出,百丈之内,箭矢有着洞穿金铁之力,绝非一般的弓箭手可比。 鲁达尔亲眼看着自己那一箭被李桓伸手抓住,眼中不禁迸射出一道惊异之色。 不单单是鲁达尔吃惊,对鲁达尔的箭术无比推崇和敬畏的虎木等人则是一个个的张大了嘴巴。 要知道鲁达尔号称草原神射,其箭下从无活口,纵然是实力可比一流的草原上的强者,也一样难逃鲁达尔的神射。 鲁达尔手中的那一张弓号称有着九牛二虎之力,就算是强如鲁达尔也只能射出三箭而已。 因此每一箭都有着勾魂夺命之威,方才虎木等人亲眼看着鲁达尔以神弓射杀李桓,本以为李桓会如鲁达尔箭下诸多亡魂一般当场身死,可是他们却看到鲁达尔从不落空的神射竟然第一次失手了。 哪怕是方才曾亲见李桓只身挡下箭雨的骇人场景,可是他们对于鲁达尔的神射也充满了信心,认为李桓就算是再如何的神勇也绝对逃不过鲁达尔神射一箭之威。 “该死,该死啊!” 鲁达尔怒喝一声,同时几乎是本能一般再次弯弓搭箭,这一次连珠三箭齐射而出,箭矢破空而来直取李桓周身要害。 射出那三箭,鲁达尔仿佛是透支了精气神一般,整个人身子一晃差点自马上坠落下来。 没有防备之下李桓都能够凭借着本能接下那箭矢,如今已经有了防备,虽然说鲁达尔三箭连珠的确惊人,可是对于李桓而言,却也不过如此而已。 就见李桓手中长矛一抖,刹那之间,长矛三点头,竟然不差分毫的正中那三支箭矢。 箭矢坠落于地,李桓却是毫发无损的骑在马上,遥遥看向在大军之中的鲁达尔等人。 看着那一杆大旗,李桓心中一动,长啸一声道:“鲁达尔,你也吃李某一击。” 说话之间,李桓伸手一抓,直接将李虎手中那一杆帅旗抓在手中,就见李桓将那足有数丈高的帅旗冲着鲁达尔掷了过去。 帅旗横空而来,旗帜因为急速飞行的缘故发出猎猎之声。 破空声响起,尤其是看到那么沉重的一杆大旗被李桓随手丢了过来,鲁达尔等人皆是面色为之一变。 虎木见状不禁一声惊呼道:“族长小心。” 就见虎木一个飞扑,直接将坐在马上恢复气息的鲁达尔给扑倒于地,而就在鲁达尔被扑倒于地的瞬间,横空而来的旗杆直接撞飞了十几名挡在鲁达尔身前的鞑靼精锐,直接将鲁达尔那坐骑钉在大地之上。 旗杆斜插在大地之上,愣是没入大地足足有数尺深,插入大地的瞬间,被虎木扑倒滚落一旁的鲁达尔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大地的震动。 看着那洞穿了十几名鞑靼勇士的躯体的旗杆,再看看被钉在大地之上的坐骑,鲁达尔不禁一阵后怕,后背渗出冷汗来。 要不是虎木那一个飞扑,因为射出连珠三箭而脱力的他只怕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这会儿怕是已经被钉在大地上了。 “射,给我射死他!” 躲在黑压压的鞑靼人身后,心中又怕又怒的鲁达尔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顿时箭矢如雨一般向着李桓覆盖了过去。 李桓看到鲁达尔坠马,不禁惋惜的摇了摇头,要是那一击能够将鲁达尔给弄死的话,那可就真是完美了。 只可惜在这万军之中,想要轻易弄死一名统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像万户木台那样冲锋在前,直接送上门来,可是不多见。 “撤!” 此时徐英已经带着一众人马退到了鞑靼人的射程之外,远远的看着李桓大发神威以帅旗吓得鞑靼将领狼狈坠马,原本因为鞑靼人的那一波箭雨导致上百同袍身死当场的一众士卒不禁为之高声欢呼起来。 黑压压的箭雨向着李桓十几人覆盖而下,看到这一幕的徐英等人就算是对李桓颇有信心也都一个个的忍不住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 实在是那漫天的箭雨太过吓人了,就算是徐英这般的一流好手如果说身处这般的箭雨之中,怕是也要被射成马蜂窝不可。 然而李桓却是挥动手中长矛,护住李虎、李果等人,身后箭雨如瀑布一般落下,可是以李桓为界,不管箭雨如何落下,却是没有一支能够越过李桓身形。 随着李桓等人渐渐脱离了鞑靼人的射程,那箭雨其实在几波过后便已经停了下来。 实在是李桓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太过骇人了。 李桓在箭雨之中来去自如的那一幕让李桓在双方大军士卒的心目当中仿佛化作了一般。 在大明无数士卒的眼中,在箭雨之中轻描淡写,毫发无损的李桓就是一尊神灵,可是在鞑靼人的眼中,李桓就是一尊不可战胜的魔鬼。 缓过了一口气的鲁达尔等人就那么看着李桓在箭雨之中不受丝毫损伤,心中惊骇的同时也意识到就算是再下令射杀李桓,也是伤不到李桓分毫。 非但是无损厉害,反而是对自家的士气有着致命的打击,所以鲁达尔毫不犹豫的下令停止射击,就那么目送李桓十几人远去。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当李桓十几人汇合了徐英等人的时候,数百明军士卒如看着心目之中的神灵一般看着李桓,忍不住齐齐高呼。 只看这些士卒那灼热的目光以及满眼的崇敬,只怕这会儿就算是李桓一声令下让他们去冲击上万鞑靼大军,这些士卒也会毫不犹豫的冲杀上去。 李桓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所有人皆是浑身浴血,不少人身上甚至还插着不止一支箭矢,可以想象这些人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厮杀。 只不过先前随他一起追杀鞑靼败兵的时候是千余人,然而如今一眼看去,包括受伤的,满打满算如今怕是也只剩下五六百人。 深吸一口气,李桓看着一众人猛地举起手中长矛高呼道:“将士们威武,大明万岁。” 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然后齐齐高呼:“大将军威武,大明万岁!” 李桓这边的高呼声清晰地传入到了鲁达尔、虎木、蔡长明等人的耳中,就见鲁达尔面色阴沉无比,死死的盯着李桓那一道身影。 蔡长明低声向着鲁达尔道:“万户大人,先撤军吧,军心士气已失,若是不想办法稳住军心士气的话,再战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重演方才木台万户麾下兵马溃败之事……” “啪!” 蔡长明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蔡长明脸上,差点将蔡长明一口牙给扇飞出去。 “姓蔡的,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我便扭断了你的脖子,你不过是我鞑靼人的狗而已,竟然也敢指手画脚!” 蔡长明捂着脸,一脸委屈之色看向鲁达尔,似乎是想要鲁达尔替他主持公道。 只是这会儿鲁达尔哪里有心情理会蔡长明,上万大军竟然拿李桓一个人没有办法,再加上方才还差点被李桓给弄死,可以想象这会儿鲁达尔的心情到底有多么的差。 这会儿蔡长明想要鲁达尔替他主持公道,他哪里会理会,甚至还冷冷的瞪了蔡长明一眼道:“混账东西,还不给我滚一边去。” 蔡长明闻言一愣,缓缓的低下头去,眼眸之中满是羞恼之色,袖口之中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心中默默道:一群莽夫,全都是一群蛮夷而已,除了打打杀杀,什么礼数都不懂,蔡长明,你万不可同这些蛮夷一般见识,忍一忍就过去了。 【求订,有月票的给点月票啊。】 /67/67110/18836796.html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人抵万军【求订】 边上的几名鞑靼将领看到这一幕皆是露出几分不屑之色的瞥了蔡长明一眼。 或许在达延汗那里,会对蔡长明这样的大明士子高看一眼,可是对于他们这些部落头领而言,蔡长明这样的文弱书生根本就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虎木看向鲁达尔道:“族长,要我说的话,咱们收编了木台手下的那些败兵,然后一拥而上,那李桓就算是再如何的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咱们就算是用命去拼,也能够将他给拼死了。” 起初被李桓所展现出来的神勇给震慑了心神,如今回神过来,这些人想起来不禁羞愤交加,对于李桓的那种敬畏自是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郁无比的杀机。 只有杀了李桓,他们才能够安心,否则的话,战场之上一旦被这么一个神勇的人给盯上,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鲁达尔看了四周手下将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吹响号角,给我将木台麾下的溃兵统统收拢起来,整军备战。” 虎木等人闻言顿时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一脸振奋的传令下去。 很快就听得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战场之上原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逃的木台所部的败军听到那熟悉无比的号角声就像是从梦中醒来了一般。 这些草原上的鞑靼人其他不提,至少实力还是不差的,在听到号角声之后,开始有序的汇聚起来。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过去,原本溃散的兵马终于被聚集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番查验下来,鲁达尔也得到了关于这些溃兵的具体情报。 原本木台麾下有着上万兵马,如果说再加上木台所蓄养的亲卫私兵之类的话,人马还要多出不少。 然而这会儿一番统计下来,鲁达尔发现原本上万的兵马这会儿竟然只剩下了大概六千多人。 虽然说这数量不少,可是相比之下,一万多人不到半天的时间,竟然只剩下一半左右,差不多有近五千人丢了性命,这完全是超乎了鲁达尔的预料。 不单单是鲁达尔,虎木等将领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只是半天时间,为什么会折损这么多的兵马?” 鲁达尔咬牙道:“木台这个废物,我草原的勇士就这么的因他一时大意而丧命,我要禀明大汗,此战罪在木台。” 一战折损这么多人马,虽然说大多数都是木台部落的人马,可是身为达延汗所任命的先锋,鲁达尔还是要承担一定的责任的,现在将一切都推到已经身死的木台的身上,至少能够少担一些责任不是吗? 虎木等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达延汗能够一统草原所依仗的可是强绝的实力,草原之上的部落头人死在达延汗手中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别看鲁达尔拥兵上万,贵为万户官,在草原之上几乎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之相比。 但是如果达延汗愿意的话,随时能够踏平其部落,取了其项上人头。 “族长,为今之计,不单单是要将责任推到木台身上,咱们还要有拿得出手的功劳,否则的话大汗那里只怕是不好交代啊。” 鲁达尔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一旁的蔡长明的身上。 看了蔡长明一眼,鲁达尔忽然之间开口道:“蔡先生,依你之见,本族长要如何方才能够让大汗满意?” 蔡长明闻言忙冲着鲁达尔一礼道:“万户大人,有了木台万户大人战败的先例,只要万户大人您能够取得对明军大战的胜利,就算是不能取了那李桓的人头,只要能够胜上一阵,也足可以向大汗交差了。” 鲁达尔淡淡的看了蔡长明一眼道:“这么说先生也认为本族长应该同明军一战了?” 蔡长明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战意不高,士气不振的鞑靼兵马,将建议退兵的念头压下,冲着鲁达尔道:“此等大事,非是蔡某所能够决定,还请万户大人自决。” 一旁的虎木闻言似乎是颇为满意蔡长明的态度一般,冷笑一声道:“很好做为奴才就该有做为奴才的觉悟才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事关我鞑靼的决断,又岂是你一个奴才能够插言的。” 蔡长明连忙低下头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连连点头道:“虎木将军所言甚是。” 鲁达尔抬头向着前方那土墙筑起的堡垒看了过去。 第一道土墙因为木台部落冲击的缘故,几乎已经被冲垮,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在那倒塌的土墙之后一具具的双方尸体。 不过数十丈之外,尚且还有一道土墙,可以看到在那土墙之后有明军的士卒驻守。 想到先前木台冲击这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土墙竟然被李桓带人杀的人仰马翻损失惨重,鲁达尔却是不敢小觑了这土墙的存在。 本来区区一道土墙而已,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将之推倒。 关键是李桓的存在成了鲁达尔的心腹大患,他所担心的自是李桓会趁机杀出,万一到时候再重演木台所部溃败之事,那他可就真的无法向达延汗交代了。 目光越过那一道土墙,落在了土墙一侧,忽然之间,鲁达尔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嘴角露出了笑意道:“既然攻打土墙之后的明军不利,那么我们何不去对付那些明军的骑兵吗?” 说着鲁达尔一脸振奋的大笑道:“攻城掠地非是我们草原儿郎所长,可是骑马射箭,骑兵冲锋却是我们的长项啊。” 虎木等鞑靼将领听了鲁达尔的话也是一脸恍然之色道:“族长英明。” 鲁达尔大笑不已,同时冲着一众人道:“传我命令,大军准备开拔,随我围杀大明所部骑兵队伍。” 这边李桓已经退到了第二道土墙之后,数百骑兵簇拥着李桓迎着一众明军将士崇敬的目光。 曹雄带着一队人马大步向着李桓等人迎了上来,当李桓等人走过来的时候,以曹雄为首,所有人齐齐向着李桓行了一记军礼同时吼道:“大将军威武,大明威武!” 数以千记乃至万记的士卒齐声高呼,其他不提,单单是这声势便非常的惊人,以至于跟随在李桓身后的数百劫后余生的骑兵下意识的挺直了脊梁,同样是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看向走在最前列的那一道身影。 李桓深吸一口气,高呼:“明军威武,大明万岁。” “明军威武,大明万岁!” 经此一战,大军士气可谓高涨,就算是这些本来算是地方卫所之中挑选出来的步卒如今也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气势都有些不一样了。 李桓收拾了一番,洗去了身上的鲜血,为此足足用了好几桶水,这才将身上的鲜血给冲洗干净。 换上冲洗之后的甲胄,李桓同曹雄站在第二道土墙之前遥遥看着数里之外的鞑靼人大军的动静。 李桓背着手,神色平静的道:“曹总兵,你说经此一遭,鞑靼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反应?” 曹雄稍稍沉吟一番开口道:“回大人,那万户官木台被大人斩杀,其麾下兵马更是溃不成军,按说这会儿另外一位万户鲁达尔应该先行撤退重整军阵,稳定军心之后再考虑其他才是。” 说着曹雄偷偷看了李桓一眼,发现李桓并没有看他,而是神色淡然的向着远处观望。 曹雄接着又道:“现在鞑靼人明显没有后撤的意思,看情形对方似乎是不准备后撤,说不得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战等着大家。” 李桓这会儿才将目光收回,冲着曹雄点了点头道:“曹将军言之有理啊,此地便交由曹将军坐镇,以防鞑靼人来袭。” 曹雄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向着李桓道:“大将军您……” 李桓笑了笑道:“我去骑兵中坐镇,以防止鲁达尔去寻我部骑兵的麻烦。” 曹雄也不傻,当即便反应过来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说鲁达尔可能会去攻击侧翼的骑兵,很大可能不会发起正面冲阵?” 李桓淡淡道:“战场之上,一切都是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最大的可能去赌。” 说着李桓转身向着不远处走起,翻身上马。 随着李桓翻身上马,李虎、李果等亲卫也都齐齐翻身上马,连同徐英等幸存下来的数百名骑兵簇拥在李桓身后。 看着李桓远去的背影,曹雄眼中闪过坚定之色冲着身旁的几名将领吼道:“都给本将军打起精神来,别让大将军小瞧了咱们。” 平舆岭 做为庆阳府一地并不是很出名的一座丘陵,此刻却是驻扎了数万大军。 夜幕之下,借着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高高飘扬的帅字大旗之上的王字。 不用说,这一支大军的主帅便是被因李桓举荐而被天子任命为三军统帅的阁老王阳明。 如王阳明这般以阁老之身充任大军统帅,说实话还真的是非常的少见。 数万大军单单是驻扎的营盘便是连绵十几里,这要是一般的将领的话,还真的未必能够扎下一座靠谱的营盘。 一般来说,如王阳明这样的文官统军,那么军中的将领肯定会有人心中不服。 毕竟身为武人,却由一名不通武事的文官统领,换做是谁心中都会有意见的。 这一点在王阳明接掌这一支被李桓留在陕地的新军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军中的那种微妙氛围。 也就是身为大军指挥使的关征还有一部分李桓留下来的将领因为对李桓的信任而对王阳明全力支持,这才让王阳明能够掌控大军。 否则的话王阳明陡然进入军中,一时之间还真的无法掌控数万大军。 尽管说对李桓颇为信任,可是关征这些将领对于一副儒雅模样的王阳明做为大军统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犯嘀咕的。 事关数万大军生死,要是身为主将的王阳明不靠谱的话,到时候死的可都是军中袍泽,甚至就连他们这些将领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然而在王阳明接掌了大军之后,这一路行军下来,王阳明行军布阵,无一不精,虽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生疏,可是王阳明仿佛有着一股天生的军伍方面的天赋一般,很是轻松的便将数万大军调度的如臂指使。 无论是行军布阵还是平日里的安营扎寨,又或者是行军之时的兵马调度,如此复杂的事情在王阳明手中却是显得那么的轻松。 可以说在短短的数日之间,王阳明便以自身的能力以及魅力征服了这些军中将领,得到了这些军中将领的认可以及支持。 帅帐之中,王阳明此刻正坐在桌案之前,在其面前赫然是一副铺展开来的地图。 地图之上密密麻麻全都是被画过的痕迹,不用说这些肯定是王阳明平日里所留下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道身影走进了帅帐之中,正是当初被李桓留在陕地练兵的指挥使关征。 关征走进大帐之中看到王阳明正在那里对着一张地图出神,对于这等情形,关征似乎是见怪不怪。 身为大军主帅的王阳明自接掌了大军,每次安营扎寨,他前来汇报军情的时候都会看到王阳明坐在那里,不是对着地图涂涂画画便是翻看着兵书。 说实话,起初之时关征认为王阳明是赵括那样纸上谈兵之人,哪怕是精通兵法,可是真要调度兵马,掌控大军的话,绝对会力不从心。 然而王阳明却是以自身的能力让关征为之心服口服,所以说如今看到王阳明正坐在那里查看地图,关征上前冲着王阳明一礼道:“末将见过大人。” 王阳明抬起头来,看了关征一眼摆了摆手道:“关指挥使不必拘礼,营盘可是安扎好了吗?” 关征正色道:“回大人,一切皆按照大人的吩咐安营扎寨,无论是明哨还是暗哨乃至游骑都已经派了出去,保管不会出什么意外。” 王阳明笑了笑道:“关指挥使亲自督办,本官自是放心。” 说着王阳明示意关征落座道:“本官方才看了看,平舆岭距离鹿鸣镇差不多有近百里,按照眼下的行军速度,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当在三日之后抵达鹿鸣镇。” 关征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数万大军再加上大量的劳役以及粮草,一日能走三四十里已经不算慢了。” 王阳明捋着胡须道:“的确是不慢了,只是这速度还不够快啊。” 微微一愣,关征下意识的道:“大人,莫不是大将军那里出现了什么变故不成?” 要知道从王阳明带着圣旨接管了大军,这一路之上行军都是不急不缓,四平八稳,尽显平稳老练,正是如此王阳明才征服了这些军中的将领。 听了王阳明的话,关征自然是猜测是不是李桓那里出现什么变故,否则的话,王阳明又为何会生出那般的感叹。 王阳明微微一笑道:“就在方才,咱们所派出去的哨探带来一个消息,白日里鞑靼两个万户官率领两万兵马抵达鹿鸣镇,并且其中一部对着威武大将军所部发起了猛攻。” 关征闻言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惊呼一声道:“大将军没事吧。” 怪不得关征这般担心,而是他清楚李桓麾下真正有着战力的其实就只有随同李桓一起出征的那万余骑兵。 甚至就是那万余骑兵说实话关征也不敢说能够与同等数量的鞑靼人骑兵相比。 毕竟鞑靼骑兵一个个都是真正的草原男儿,弓马娴熟,而李桓麾下的骑兵单凭弓马之技自是无法同鞑靼人相比,更多的是靠着身上的甲胄,手中的兵器的优势。 一旦交手,关征自是不认为李桓能够讨得什么便宜。 看了关征一眼,王阳明轻笑道:“关指挥使大可放心,大将军那里非但是无恙,甚至还一战斩杀了鞑靼先锋万户官木台,并且一战击溃木台麾下兵马,歼敌数千,大大的震慑了鞑靼人军心。” 关征哗的一下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愕之色,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击掌赞叹道:“好,好,末将就知道大将军他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王阳明捋着胡须,轻笑不已。 宣泄了一下心中的激动,关征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看着王阳明正色道:“大人的方才感叹我等行军速度不够快,莫不是准备前去相助大将军?” 王阳明神色一正道:“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鞑靼人的大部人马怕是明日就要抵达鹿鸣镇了,到时候大将军所承受的压力必然会陡增,甚至会陷入险地。” 惊呼一声,关征不禁看着王阳明道:“那该如何是好,王大人您一定要想办法啊。大将军麾下可战之兵满打满算不过万余,又如何是鞑靼人数万大军的对手。” 王阳明捋着胡须,郑重无比的道:“急行军,为今之计只有命令大军抛下辎重轻装简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同大将军汇合!” 天色放亮又是新的一天 土墙所筑成的堡垒左翼,炊烟袅袅,一众士卒正忙着吃饭忽然之间一声尖锐无比的鸣镝之声传来。 那鸣镝之声传遍四方,几乎惊动了所有的士卒。 “快,快,敌袭……” 几乎是鸣镝之声传来的同时便有军中将领高呼不已。 无数的士卒狼吞虎咽的将饭食咽下同时抓起身旁的兵器便奔着自己的战马而去。 李桓身披甲胄自大帐之中大步走出,李虎、李果等人也纷纷着甲簇拥着李桓翻身上马。 徐英飞奔而来冲着李桓高呼道:“大将军,哨探鸣镝示警,鞑靼人杀过来了。” 李桓神色显得无比平静,闻言只是冲着徐英点了点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传令下去,大军集结随我迎战。” 徐英神情亢奋的点头,抱拳一礼道:“末将领命。” 显然对于鞑靼人来袭,大军上下都有所预料,因此就算是得到鞑靼人来袭的消息也没有出现混乱的情形,反而是所有的士卒都以极快的速度有序的集结。 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上万骑兵已经在一众将领的约束之下聚集在了一处。 李桓一马当先并徐英几名将领立于大军最前列,尤其是李桓那一杆帅旗更是出现在大军最前方迎风招展。 一众士卒看到那飘扬在最前方的帅旗,回想起昨日听徐英麾下士卒所讲述的在李桓带领之下追杀鞑靼溃兵的事迹,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人心神为之摇曳,虽然看不到李桓的身影,可是只看到那帅旗,大军士气便为之高涨。 随着鞑靼人大军接近,大地为之震动,那种万马奔腾而来的声势无比骇人,一般人如果胆小一些的话,只是这般的动静就能够让人心惊胆战惶恐不安。 李桓远远的看着,嘴角露出几分冷笑,眼眸之中杀机尽显,既然鞑靼人选择攻击侧翼骑兵,李桓却也无惧,大不了便是硬拼一场。 鞑靼人经过昨日一战,人马之多一万多,而且受万户官木台身死以及数千鞑靼士卒死伤的影响,鞑靼一方士气萎靡,而大明一方骑兵同样是一万余,虽然人数差了一些,可是架不住士气高涨啊。 若是这种情况下都不敢同鞑靼正面一战的话,只怕这高涨的士气便要随之崩溃了。 看着前方黑压压一片宛如洪流一般的鞑靼大军,李桓长啸一声吼道:“众将士,随我杀敌,大明威武,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大将军无敌!” 徐英一声大喝,随之徐英麾下浴血奋战的数百骑兵同样随之高呼,继而全军将士为之高呼。 “大明威武,大将军无敌!” 伴随着李桓一马当先而出,上万骑兵开始提速,当身下战马奔驰开来,耳边尽是风声以及将士们的喊杀声。 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李桓哈哈大笑冲着身侧的李果道:“旗来!” 李果手中一杆足有数丈长的大旗直接递给了李桓,大旗重达数百斤也就是李果这样的军中好手才能够扛得动。 但是这样的大旗在李桓手中却是轻若无物一般。 大旗落入李桓手中,就见李桓手中大旗挥动,破空声猎猎作响。 “射!” 随着双方进入射程,顿时双方弓箭手齐射。 可以想象数以千计的骑兵接连射出箭矢,双方尚未碰撞在一处,可是箭雨却已经遮蔽了天空,空中黑压压一片。 李桓手中旗杆猛地挥动开来,原本如暴雨一般落下的箭矢在李桓那旗杆阻拦之下瞬间被尽数挡了下来。 四周双方士卒中箭倒地的惨叫声传来,可是此时谁也无心去管这些,只是尽可能的将身形贴在马上,努力的让自己不那么的醒目,以此来减少被箭矢射中的可能性。 可是那般密集的箭雨落下,就算是再怎么的闪避也只能听天由命。 准确的说第一波箭雨之下,但凡是被箭雨所覆盖之地能够活命之人几乎是微乎其微。 双方人马刹那之间便倒下了一片,在这一波箭雨笼罩下,无论是鞑靼人还是大明死伤不下数百。 然而在这箭雨之下,大明军中却有一片区域死伤寥寥,正是李桓所处的那一片区域。 空中的箭雨大半被李桓以旗杆给挡了下来,就算是有一部分箭矢落下,也不过是造成极弱的死伤。 “杀!” 随着双方碰撞在一处,血与肉的碰撞,兵器与肉体的碰撞,惨叫声、喊杀声、马嘶长鸣声混杂在一处,交织出一副血腥的沙场画面。 李桓一马当先,手中旗杆长达数丈,如此舞动开来,那些迎面撞上李桓的鞑靼士卒自然是倒了血霉,别说是碰到李桓了,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劲将手中的狼牙棒、弯刀、铁锤之物丢出,也是无济于事。 数丈长的旗杆在李桓手中施展开来宛如一条长龙一般,旗杆所过之处,大片大片的鞑靼骑兵被横扫落马。 如此混乱之际,一旦落马,生还的可能性便是微乎其微。 而跟随在李桓身后的一部分士卒则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横扫八方的神勇英姿。 回过神来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的冲上去,就在李桓身侧以李桓为中心向着两侧猛攻。 李桓宛如一支无坚不摧的箭头一般,带着一部人马硬生生的杀入鞑靼人大军之中,看那架势真的有凿穿鞑靼大军的架势。 鞑靼大军之中,以鲁达尔、虎木等众多鞑靼大军之中挑选出来的神射手远远地看着李桓的帅旗深入大军足足有百余丈,虽不敢说是孤军深入,却也陷入到了大军包围之中。 正常而言,敌军主帅身陷包围之中,应该是无比的高兴才是。 然而鲁达尔、虎木等人却是一个个神色凝重,满脸忌惮的看向正在大军之中横冲直撞的李桓。 “该死的,这李桓莫不是妖孽不成,为何有如此可怖的武力,简直就是一人抵万军,只怕就是大汗身边的阿古拉、那日松二人也未必是其对手吧。” 哪怕是先前便已经见过李桓大杀四方的英姿,可是再一次看到仍然是感觉无比的震撼。 【求一下月票呗。】 /67/67110/18852554.html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谁说本族长死了! 鲁达尔眼中满是杀机盯着李桓的身影道:“那日松、阿古拉二人虽勇武无敌,却还是血肉之躯,此人简直就是刀枪不入的怪物。” 鲁达尔之所以发出这般的感慨却是就在方才他清楚的看到几支箭矢射向李桓的时候,李桓手中旗杆忙着将一名名的鞑靼勇士挑飞出去,却是根本就没有阻挡那几支箭矢的意思,任凭箭矢落在其身上。 要知道那一刻鲁达尔心中可是忍不住泛起几分惊喜,以为那箭矢射在李桓身上,纵然是李桓身着盔甲,多少也能够给李桓带来一些伤害。 然而让鲁达尔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那箭矢落在李桓盔甲之上根本就没有破开盔甲的防御。 当然这也不至于让鲁达尔那么的震撼,毕竟身为一军统帅,拥有一件精良的盔甲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箭矢无法洞穿李桓身上的盔甲倒也罢了。 关键鲁达尔发现一支箭矢射中了李桓的手腕,虽然说李桓身上的盔甲几乎遮掩了李桓周身的要害,只有几处地方露在外面,其中就包括手腕处。 然而那一支箭矢落在李桓手腕上的时候竟然像是射在金铁之上坠落于地,根本就没有给李桓造成什么伤害。 尤其是此时李桓横冲直撞而来,看那架势似乎是盯上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当鲁达尔看到李桓奔着他所在而来的时候,心中竟然生出一股不安感。 要知道他如今可是身处大军之中,四周成百上千的鞑靼勇士将他护在正中,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够闯过大军的保护来威胁到他的安全呢。 可是李桓的举动却是让他生出不安来。 虎木显然也注意到李桓就是奔着他们而来,脸上露出几分慌乱之色道:“族长,那怪物奔着咱们来了。” 鲁达尔瞪了虎木一眼道:“废物,慌什么慌,他就算是个妖孽,今天咱们也要斩了这妖孽,我就不信了,他一人还能抵得过上万大军。” 说着鲁达尔冲着四周的族中精锐吼道:“儿郎们,都给我上,今日谁人能斩了那李桓,本族长赏金百两,赐奴婢十人,牛羊千头,绫罗绸缎十匹……” 无论是金银还是绫罗绸缎又或者是奴婢、牛羊之物,在大草原之上都是极为珍贵的存在。 平日里这些鞑靼人在部落之中全都是苦哈哈,别说是奴婢了,就连一身上好的衣衫都没有,现在鲁达尔竟然拿出这般的悬赏,顿时就让其族中的一众勇士为之热血沸腾。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点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样。 只看这些鞑靼人的反应,只怕就算这会儿鲁达尔让他们去与一尊交战,这些被勾起了心中的贪念的鞑靼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在如此的诱惑面前,真正能够保持心神平和不受影响的又有几人呢,没见就连虎木都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咽了口水,眼中露出跃跃欲试之感。 就如鲁达尔所说,李桓只要不是神,那就是人,是人就肯定有极限,十人、百人不是其对手,难道千人、万人还斩不了对方吗? 不等虎木有所反应,就见虎木边上,一名身形魁梧无比,宛如一头棕熊一般健壮的大汉冲着鲁达尔吼道:“族长,这悬赏我古力要定了。” 虎木闻言不禁向着开口的大汉看过去,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虎木之所以这般的反应却是因为古力一身实力之强,放眼他们上万大军之中可谓是无人可比。 纵然是比不过先前先前鲁达尔口中所言那日松,阿古拉二人,古力也未必弱多少,也就是古力天生性子憨厚,准确的说是生性愚钝了些,根本就没有什么野心杂念,被鲁达尔收归麾下。 否则的话以古力的实力,如果说想要在大草原之上成为一方部落之主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鲁达尔看了古力一眼,当看到古力一脸兴奋的模样,眼睛不由一亮,李桓虽然很强,甚至在鲁达尔看来比之古力还要强。 但是古力也不弱啊,或许单对单不是李桓的对手,可是如果配合他鞑靼勇士围攻李桓的话,未必不能伤了李桓啊。 想到这些,鲁达尔精神大振看着古力道:“古力,你若是能够替本族长斩了那人,本族长赏你更多的牛羊。” 古力兴奋的拍着胸膛吼道:“族长放心,古力这就去扭断那人的脑袋。” 说话之间,就见古力拎着手中一根狰狞无比的狼牙棒纵马向着李桓冲了过去。 看着古力以及跟在古力身前身后的一众鞑靼勇士,鲁达尔眼中充满了期待之色。 不少人的目光直接向着李桓所在看了过去。 李桓一如既往的神勇无双,所过之处横扫八方,将周围清空一大片,只将四周的鞑靼人杀的人仰马翻。 一支支的箭矢袭来,只可惜这些箭矢要么是被李桓以旗杆扫落要么就是落在李桓身上却无法给李桓造成任何的威胁。 李桓向着鲁达尔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却是发现鲁达尔竟然向着鞑靼大军深处后撤,看到这一幕李桓不禁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他本来打算着在这大军之中斩了鲁达尔这位鞑靼头领,若是能够将鲁达尔这位鞑靼头领给杀了的话,保管能够让鞑靼人的军心士气大跌,甚至可能一波冲击之下便能够让鞑靼人大军溃散。 只是让李桓没想到的是鲁达尔竟然这么的谨慎小心,哪怕是从一开始便躲在大军之中,好不容易发现了鲁达尔等鞑靼高层的行踪,结果对方却又再他杀过来的时候选择后撤。 就如鲁达尔所说的那般,李桓毕竟不是神灵,哪怕是再如何的勇武,也不可能无视数千上万鞑靼人接连不断的冲锋。 就算是一万头猪让他杀,也能够拖住他的脚步了,但凡是这些鞑靼人拼命阻拦那么一时三刻,便足够让鲁达尔躲进大军之中,再也寻不到其踪迹。 “可惜了!” 无法斩了鲁达尔,李桓自然颇为惋惜,不过很快李桓便是眼睛一亮,目光落在了古力那魁梧无比的身形之上。 实在是古力太过醒目了,其健壮的身形让其在一众鞑靼人之中显得那么的突兀,再加上那狰狞的狼牙棒,一看就是一员猛将。 “哇哇哇,兀那明人,快快让我砸烂你的脑袋前去领赏。” 人还没冲到近前,相隔十几丈,间隔着数十名鞑靼骑兵,古力便冲着李桓哇哇大叫,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桓,就像是看到了鲁达尔许诺给他的牛羊一般。 古力那一股模样看的李果、李虎、徐英等人为之一愣。 尤其是古力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桓,丝毫没有畏惧之色,那模样让徐英等人忍不住泛起嘀咕,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李桓那神勇的一幕,他们不信对方没有看到,可是见识到了李桓无敌的手段,对方竟然还这般兴奋,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这要么就是无惧李桓,要么就是脑袋又问题。 虽然说古力看上去也非常之强,可是无论是李果还是徐英,他们绝对不认为古力这么一个莽汉能够比得过李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说此人是个傻子。 “都给我闪开,让我来!” 古力似乎是对于拦在自己身前的那些鞑靼人阻拦了他的脚步非常的不满,一声大吼,只将那些鞑靼人吼的脑袋晕乎乎的。 不等这些人做出反应,李桓手中长长的旗杆一抖,顿时数十名鞑靼骑兵被李桓扫飞了出去,清空了一大片,愣是帮古力清空出来一条路来。 已经躲进了人群之中的鲁达尔、虎木等人远远的看着,尤其是看到古力冲到李桓近前的时候,虎木、鲁达尔紧张的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满怀期待的看向古力。 四周的鞑靼人疯了一般向着李桓射出箭矢,希望能够将李桓给射杀当场。 这一波箭矢强劲有力,每一支箭矢都有着洞穿金铁之威,可以说这些随同古力冲杀过来的大多都是鲁达尔身边的护卫,皆是敢战、能战之精锐。 这些人射出的箭矢极为刁钻,甚至奔着李桓的眉心、眼睛、咽喉而来。 李桓身上的盔甲能够护住周身要害,但是李桓却是嫌弃头盔太过麻烦,并没有带上头盔,如此一来头部自然就成了这些鞑靼人射杀的目标。 看到一支支箭矢袭来,李桓皱了皱眉头,手中旗杆一扫,顿时一波箭雨尽数被李桓扫落。 就在这个时候,古力已经骑着一头高头大马冲到了近前,看着李桓大笑道:“你是个好人。” 对于鞑靼人的语言李桓虽然说不精通,可是多少也能够听懂一些,毕竟以他那过目不忘之能,只要有心的话,想要学习一门语言并非是什么难事。 所以说对于古力的话,李桓倒是能够听懂,正因为能够听懂古力的话,李桓才忍不住愕然的看向古力。 什么叫你是个好人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古力便大笑着道:“这些人太过碍事了,你帮我清空他们,你是个好人,不过我会狠狠的打烂你的脑袋的。” 看着古力那一副认真的模样,李桓深吸一口气,他确定了,眼前之人绝对是个傻子。 跟在李桓身后的徐英几人也是露出怜悯之色,徐英更是感叹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位一流顶尖的好手,竟然会是一个傻子。” 说话之间,古力手中狼牙棒向着李桓当头落下。 李桓手中旗杆一扫,然而下一刻狼牙棒竟然以极其精妙的角度砸在了旗杆之上,顿时旗杆被狼牙棒给砸断,木屑四飞,四周距离稍近一些的鞑靼人顿时被四散的木屑所伤发出惨叫声。 “哇哇哇,再来!” 古力一副兴奋的模样竟然从马上跃身而起,身形冲天而起挥舞着手中沉重的狼牙棒向着李桓当头砸下。 古力那身下的战马显然是一异种,竟然只是微微后退了几步,没有被那一股力量给压死。 李桓饶有兴趣的看着古力,不得不说古力真的很强,甚至在李桓看来,对方的实力未必就比岳不群差了。 当然李桓所说的是硬实力,如果说真的交手的话,就算是两个古力都未必是岳不群的对手。 因为古力太过莽直了,这样的人适合横冲直撞,做一员沙场猛将绝对没有问题,可是如果同江湖上的强者对上了,十之八九是要被虐杀的。 就见李桓手中被古力所砸断的旗杆向着古力那狼牙棒一挑,一股磅礴大力席卷而来。 古力手中狼牙棒竟然被李桓生生的挑飞了出去,狼牙棒脱手而飞的瞬间,古力脸上露出几分迷惑不解的神色,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自己手中的狼牙棒会飞出去。 只不过下一刻一股剧痛自心口传来,就见李桓以旗杆直接洞穿了古力的胸膛,将古力挑在半空中。 “啊啊啊,好痛啊……” 古力那强大无比的生命力愣是让其在被洞穿了胸膛挑在旗杆之上的时候还没有当即身死,而是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古力的惨叫声传遍四方,只让四周鞑靼人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被挑在空中的古力看了过去。 “古力,那是古力!” “天啊,那是棕熊古力,他怎么会败。” 只看四周鞑靼人看到古力被挑在半空之时的反应就能够看出古力在鞑靼人当中大的名头。 “快逃啊,古力被杀了!” 因为古力的被杀,至少四周的鞑靼人一下子没了抵挡李桓等人的勇气。 先前李桓虽然说横扫四方,却是没有镇住这些鞑靼人,因为许多鞑靼人根本就看不到李桓横扫四方的凶残情形,只有杀到近前的一些鞑靼人能够看到,只可惜到了近前,这些人就算是想逃也来不及了。 但是现在古力被挑在半空之中,可以说方圆里许但凡是鞑靼人都能够清楚的看到古力的身影,再加上古力临死之前的凄厉哀嚎声,一下子就瓦解了大片大片鞑靼人的意志。 远处躲在人群之中的鲁达尔、虎木等人看到古力被李桓挑在半空的时候,虽然说多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仍然是忍不住心中为之悸动。 “族长,咱们先撤,绝对不能让李桓发现了我们。” 虎木面色惨白的向着面色难看无比的鲁达尔道。 古力的勇猛无敌他们是知晓的,然而就算是强如古力,竟然也被李桓给杀死了,鲁达尔哪里还敢同李桓碰面啊。 不用虎木开口,鲁达尔便转身在护卫的保护下悄悄后撤。 等到李桓一通冲杀,杀空了一群鞑靼人,准备找鲁达尔的踪影的时候却是愕然发现,就连鲁达尔的大旗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大将军,那鲁达尔怕是被大将军的神威无敌给吓破了胆,自己逃了。” 李桓深吸一口气,四下看了看,此时他已经深入鞑靼大军数百丈,差不多已经冲进鞑靼大军腹心之地,在其身后,双方兵马正绞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不得不说,这些鞑靼人的确不愧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骁勇善战之士,虽然说手中兵器、身上的盔甲无法同明军相比,但是却也能够凭借着敏捷的伸手以及精湛的骑术同明军杀得不相上下。 深吸一口气,李桓猛地将手中断了一截的旗杆向着前方掷出,顿时破空声惨叫声传来,就见那旗杆飞出,愣是在洞穿、撞飞了十几名鞑靼人骑兵之后方才轰然斜插在大地之上。 “帅旗于我!” 一旁扛着帅旗的李虎闻言本能的将手中那一杆迎风招展的帅旗交给李桓,就见李桓接过帅旗,哈哈大笑道:“今日我便带众将士横扫四方。” 说话之间,李桓猛地一夹身下那堪称万里挑一的良驹,驮着李桓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 手中帅旗横扫,眨眼之间,鲜血便染红了旗帜,而李桓却是纵马支撑,所过之处但凡是拦在李桓前方的鞑靼骑兵尽数被李桓给扫飞出去。 再加上跟在李桓身后的徐英等一部骑兵追杀被吓破了胆的鞑靼人,若是从空中向下看就会发现,李桓等人在鞑靼腹心之地横冲直撞,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搅乱鞑靼人的大军。 一两万之多的鞑靼骑兵铺天盖地,覆盖方圆十里范围,再加上大明一方上万骑兵,近三万大军就在这方圆十里范围之内碰撞,其情形可谓是惨烈无比。 正常情况下,双方拼杀一旦一方士气受到影响,那么必然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胜败情况。 大明一方因为李桓的缘故,可谓是战意高昂,一个个的悍不畏死,哪怕是人数上差了鞑靼人数千,可是真的拼杀起来,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反倒是鞑靼人主动发起攻击,哪怕是先前因为万户官木台被杀,大军死伤惨重的缘故士气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可是做为主动发起攻击的一方,再加上发起冲锋之前,鲁达尔给出了极高的犒赏,所以鞑靼人的士气并不弱。 这样一来,双方拼杀在一起,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时半会儿之间还真的很难分出胜负来。 就算是李桓一路横扫无敌,可是战场这么大,真正注意到李桓的鞑靼人毕竟只是少数,所以从大局来看,鞑靼人的士气还是相当不错的,也就是说想要鞑靼人士气崩溃继而形成溃败,还不大可能。 李桓一边冲杀一边关注着整个战场,放眼四望竟无法找到鲁达尔这一位鞑靼头领的旗帜,李桓心中很是惊讶。 要知道鲁达尔身为一军统帅,大旗就是鞑靼人的主心骨,事关大军士气,就算是再怎么畏惧于他也不可能将帅旗给撤去。 李桓却是不知道他那骁勇无敌,一路横推的情形究竟带给了鲁达尔等人何等的刺激以及心理冲击,以至于身为一军统帅,大军核心的鲁达尔吓得不敢暴露自身所在何处,甚至下令将官帅旗都给撤了下来。 李桓不知晓其中缘由,但是却敏锐的发觉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就听得李桓冲着徐英、李虎等人吼道:“随我一起高呼,鲁达尔死了。”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几乎是第一时间同李桓一起高呼起来。 随着李桓高呼,李桓身后的明军骑兵也跟着高呼起来,一时之间,上千人的呼喊之声愣是压下了四周的喊杀之声,传遍四方。 因为李桓是以鞑靼人言语喊出,所以四周的鞑靼人尽皆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埋头厮杀的鞑靼人听到他们的头领身死的喊声,心中自是不信,但是却不妨碍他们本能的放眼去寻找鲁达尔的大旗。 只要鲁达尔的大旗还在,那就表明身为主帅的鲁达尔安然无恙,军心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毕竟沙场之上,动摇军心的手段很多,最直接的就是高呼敌军主帅身死,但是想要杀死一军主帅也是最困难,最不可能实现的,所以说想要指望这点乱其军心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 然而当这些心中不信的鞑靼人四下寻找鲁达尔的帅旗的时候却是一脸茫然的发现他们竟然找不到鲁达尔的大旗。 “万户大人不会真的死了吧。” “怎么会这样,族长的大旗为什么不见了?” 一时之间,许多看不到鲁达尔大旗的鞑靼人慌了。 越来越多的鞑靼人发现找不到鲁达尔的大旗,鞑靼人的军心随之开始出现崩溃。 此时已经躲在了大军最后方的鲁达尔、虎木等人看不到李桓的身形,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他们躲在大军最后方,只要不主动打出帅旗吸引李桓的注意力,料想李桓就算是有惊天的手段也寻不到他们。 安心不少的鲁达尔忽然之间听到远处传来的喊声,因为相隔太远的缘故,听得不是很真切。 不过很快随着喊的人越来越多,鲁达尔等人倒是听清楚了那喊话的内容。 鲁达尔的面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忍不住咆哮道:“谁说本族长死了,本族长还没死呢,该死的明人,竟然诅咒本族长,长生天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鲁达尔只顾着发火了,但是一旁的蔡长明却是忽然之间惊呼一声道:“万户大人,大事不好。” 正心火正旺的鲁达尔陡然之间听了蔡长明的惊呼声,不禁抬起头来,冷冷的盯着蔡长明怒道:“什么不好,你这该死的奴才,也想坏本族长的心情吗?” 【嗯,求一下追读,看看有月票没有啊,给投一下呗。】 /67/67110/18884302.html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与达延汗密会的大明文士【求订】 蔡长明面色微微一变,可是还是强顶着鲁达尔的目光向着鲁达尔开口道:“万户大人,大军要败了,大人快逃吧。” 鲁达尔闻言不由一愣,随即怒气冲天的向着蔡长明喝道:“混账东西,竟然敢乱我军心,来人啊,给我将此人砍了脑袋……” 随着鲁达尔话音落下,顿时就有两名精壮无比的鞑靼勇士上前一把将蔡长明自马上给扯了下来。 蔡长明狼狈无比的跌落在地,尤其是被那二人给按在了地上,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砍了脑袋、 然而这会儿蔡长明却是大声高呼道:“万户大人,在下并没有动摇军心啊,大人您也听到了,明军之中高呼大人身死的消息……” 鲁达尔恶狠狠的盯着蔡长明吼道:“那又如何,我草原儿郎又怎么可能会相信明人的胡言乱语,单凭那些谣言也想乱我军心,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着鲁达尔满是不屑的看着蔡长明。 蔡长明本来是达延汗派来跟在他身边,为他还有木台出谋划策的,但是鲁达尔、木台他们从心底里就瞧不上蔡长明,对于蔡长明的建议一般来说都是不置可否,想听就听,不想听得话就当没有听到。 居高临下的看着蔡长明,鲁达尔冷笑道:“你乱我军心,依照军法处置,就算是大汗那里,我也能够有一个交代。” 蔡长明闻言面色一变大声道:“万户大人的帅旗何在,若是有大人的帅旗在的话,那么明军的谣言自然是无人相信,不攻自破,可是万户大人为了不被李桓盯上,已经命人收起了帅旗,这种情况下,万户大人且想一想,当我军将士听了明军的谣言之后,又看不到大人的帅旗,他们会不会相信明军的谣言呢?” 原本还不将蔡长明放在心上的鲁达尔、虎木等人顿时面色一变。 对视了一眼,不管是鲁达尔还是虎木,他们虽然是鲁莽了一些,可是并不意味着他们是傻子啊。 真要是连这点认知都没有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坐的高位了。 先前他们只是想不到这些,可是在蔡长明提醒之后,立刻便意识到了蔡长明提醒的问题的严重性。 “快,快将帅旗竖起,同时所有人齐齐高呼,告诉大家,本大人尚在,不要相信明军的话。” 随着鲁达尔一声令下,顿时就见那一杆被放倒了的帅旗被竖了起来,与此同时跟在鲁达尔身边的数百鞑靼勇士齐齐高呼。 只是鲁达尔这边的反应至多能够影响到附近一部分鞑靼人,算是稳住了一部分人的心神。 只可惜更远处的鞑靼人早已经乱了心神,可谓是军心大乱。 再加上李桓宛如一尊杀神一般横冲直撞,直接在大军之中杀得鞑靼人人仰马翻,愣是将鞑靼人的阵型搅乱一片。 大量的鞑靼人士气崩溃,在明军的冲击之下已经陷入到了混乱当中,甚至不少鞑靼人更是没了战意,下意识的转身就想逃跑。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当大量的鞑靼人逃跑的时候,溃败就此出现了。 正在大杀特杀的李桓察觉到这般的情形哪里还不知道机会来了,当即高呼一声,随着李桓一声长啸,负责统兵的任平、陈昂等将领立刻便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阵猛冲,彻底的压垮了鞑靼人心底最后抵抗的意志。 大溃败一经出现,这会儿就算是达延汗亲临,恐怕也无法扭转局面。 鲁达尔虽然说稳住了一部分人,可是相比溃败的大军,终究只是极少数一部分人,这种情况下,指望那点人能够稳住大军简直就是妄想。 溃败是会传染的,不少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鞑靼士卒被溃败的大军携裹,立刻便成了溃逃大军的一份子。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上万鞑靼骑兵就这么的败了。 远处的鲁达尔、虎木等人清楚的看到这一幕,尤其是看到那倒卷而来的败兵正冲击着自家的军阵,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明明我们人多势众,为什么就突然败了呢。” 无论是鲁达尔还是虎木,皆是傻傻的看着大军溃败的情形。 被按在地上的蔡长明猛地用力挣脱出来,冲着鲁达尔、虎木等人大叫道:“万户大人,大局已定,溃败之势依然是无力回天,为今之计当以保全性命为上,万户大人还请立刻带人远遁才是。” 被蔡长明这么一喊,鲁达尔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鲁达尔一脸感激之色的看着蔡长明颤声道:“先生说的是,先生说的是,逃,咱们立刻就逃,绝对不能被那李桓给盯上了。” 而这会儿蔡长明更是冲着鲁达尔道:“还请万户大人下令立刻放倒帅旗,以免引得明军注意,到时候万户大人一旦被明军给盯上了,怕是想逃出生天都难。” 鲁达尔看着那高高飘扬的帅旗,登时打了个寒颤,几乎是本能的吼道:“还愣着丛什么,没听到蔡先生的话吗,快给我将帅旗放倒啊。” 那几名亲兵闻言本能的将帅旗放倒,当真是成也帅旗,败也帅旗。 随着鲁达尔带领数百亲兵狼狈而逃,尤其是鲁达尔的溃逃直接导致鞑靼人近万大军一下子群龙无首,失去了将领的指挥,大军彻底的崩溃了。 本来如果鲁达尔等鞑靼将领如果能够站出来聚集溃兵的话,未必不能够聚集一部分溃兵,即便是这一战大败,但是也不至于败的那么凄惨。 只是李桓留给鲁达尔等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愣是吓得这些人不敢与李桓对阵,甚至都不敢留下来,唯恐被李桓给盯上了,步了木台的后尘。 彻底溃败的鞑靼大军自然成了明军追杀的对象,一时之间可以看到纵马驰骋的明军在后方将一名名鞑靼人射落马下或者自马上挑落下来,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李桓一如既往的冲杀在最前面,看着溃败的鞑靼大军,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一场大胜出乎李桓的预料,本来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呢,却是没想到最终竟然会是这般的结果。 “真是没想到这一战竟然就这么胜了。” 一直跟在李桓不远处追杀鞑靼人的徐英这会儿也跟在李桓身侧,刚好听到了李桓的感慨。 徐英闻言忍不住向着李桓投来敬畏以及崇敬的目光道:“此战能够获胜,全赖大将军之勇武无敌,震慑敌军,以至于敌军主帅不敢同大将军照面,想来昔日霸王项羽纵横无敌,便如大将军一般吧。” 在徐英看来,这一战李桓率领大军同鞑靼人大战,完全就是硬拼,没有什么兵法,没有什么诡计,靠的就是其一身无敌的武力,硬生生的将敌人给杀破了胆。 放眼华夏数千年的历史,沙场之上的将领大致可分为谋战派、勇战派,其中谋战派的代表就如兵仙韩信,而勇战派就如昔日之霸王项羽,一个是靠谋略获得一场大战的最终胜利,一个则是依靠自身勇武获得大战的胜利。 徐英出身于国公府一脉,自然清楚这些,所以说在徐英看来,李桓就是如霸王项羽一般的勇战派代表。 都说智谋通天之士可谋胜于千里之外,但是靠着自身无敌的勇武,一样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几次交战,李桓都是冲杀在前,斩将杀敌,硬生生的靠着自身的勇武杀的敌人士气崩溃,这完全就是走的勇战派的路子。 李桓听了徐英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霸王之勇,千古无二,李某如何能够与之相比。” 这一方世界可是有着武道修行的世界,可以想象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名留千古,被人称之为千古无二的霸王项羽一身实力之强可以想象。 李桓虽然说实力不差,甚至敢放言天下间能够胜他的人几乎不存在,但是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同霸王项羽相提并论。 当然李桓也不是妄自菲薄,霸王巅峰之时也是年近三十岁左右,而他如今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未来可谓是不可限量,眼下他的确是不如霸王项羽,可是再给他十年,纵然是霸王复生,李桓也敢与之一战。 这边大量的鞑靼溃兵不是投降就是被追杀的明军士卒砍杀,而先一步逃跑的鲁达尔、虎木等人只听着身后传来的喊杀之声,生怕被那杀神一般的李桓给带人追上了,几乎是不要命的逃跑。 也不知逃了多久,忽然之间前方一队骑兵迎面而来。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一下子将鲁达尔、虎木等人给惊醒过来,回神过来看到迎面而来的赫然是自家的队伍,众人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当先开道的赫然是随侍达延汗的强者阿古拉,此时阿古拉一身盔甲,背后背着长弓,手中提着一杆长枪,正在威风凛凛的开道。 阿古拉看到鲁达尔、虎木一行人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一副惊慌之色的鲁达尔的时候,阿古拉驱马上前,带着几分疑惑冲着鲁达尔一礼道:“见过万户大人。” 虽然说阿古拉是鞑靼人之中数得着的强者,但是相比身为一部族长并且还身为万户官的鲁达尔来,阿古拉地位上还是要差那么一些。 所以说见到鲁达尔的时候,阿古拉还是要向着鲁达尔见礼的。 看到阿古拉,鲁达尔也是不敢托大,脸上挤出几分笑容向着阿古拉点了点头道:“是阿古拉将军啊,大汗何在?我要去见大汗。” 阿古拉诧异的看了鲁达尔一眼道:“大汗人在中军之中,若是万户要见大汗的话,我可派人带万户前去。” 说着阿古拉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了跟在鲁达尔身后的一众人一眼道:“莫非万户已经斩了明军的那位威武大将军,旗开得胜,为我军赢得了开门红?” 阿古拉跟在达延汗身边,倒也受到了汉家的影响。 鲁达尔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而是向着阿古拉道:“阿古拉将军,派人带我去见大汗吧。” 阿古拉招了一名下属,让对方带鲁达尔去见达延汗,而虎木等人只有十几名亲兵被允许跟在鲁达尔身侧,至于说其余人则是留了下来。 一辆奢华的马车正在大军的簇拥之下缓缓前行,这一辆宛如一间大房子一般的马车赫然是达延汗的座驾。 草原上的鞑靼人明显受到汉家的影响极深,身为鞑靼共主的达延汗出行自然不可能如一般人一样骑马,所以便有了这么一辆昭显其尊贵身份的偌大马车。 马车四周则是一队金甲护卫护持在四周,将马车防守的滴水不漏,旌旗林立,迎风招展。 马车之中,达延汗跪坐在那里,淡淡的檀香弥漫,吱吱呀呀的马车声响起,丝毫不影响马车之中正同一名青衫文士下棋的达延汗。 达延汗抬手将一枚棋子落下,略显粗糙的面颊之上露出几分笑意向着对面的青衫文士道:“文治先生此番前来见本汗,可是有什么事吗?” 青衫文士同样将一颗棋子落下,闻言微微一笑,捋着胡须,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抬头看了达延汗一眼道:“大汗此番南下,可曾想过要做到何等程度吗?” 达延汗眉头一挑,淡淡的瞥了青衫文士一眼道:“自然是杀到京畿之地,取了李桓项上人头方可收兵。” 青衫文士赞道:“大汗好气魄,自昔日也先率领大军杀至京师,其后数十年,再无异族踏入京畿之地,大汗竟要重现昔日瓦剌入寇京师之盛况,在下却是佩服之至。” 说着青衫文士将一颗棋子落下,话音一转道:“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昔日瓦剌大军能够杀至京师,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如今大汗想要杀至京师,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达延汗似笑非笑的看着青衫文士,随手将一把棋子丢在棋盘之上道:“是啊,大明国力雄厚,我虽有大军在手,也不敢保证能够杀至京师。” 只是达延汗忽然又盯着青衫文士道:“本汗先前还想着究竟如何才能够杀至京师,毕竟这本来是不大可能实现的事情,现在见到文治先生,本汗却是忽然多了几分把握。” 青衫文士虽然说一直在达延汗面前都表现的非常的平静,但是这会儿被达延汗的目光给盯着,忽然之间有一种被对方给看穿的感觉。 杜直做为一位名士,自问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过,没有人能够让他失态,可是此刻在达延汗面前,杜直第一次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杜直心中暗暗感叹,果然不愧是草原上的枭雄人物,当真是名不虚传,不过正常情况下,大明之人见到草原上诞生如此枭雄人物,第一时间肯定会心生忌惮才是。 然而杜直心中却是丝毫没有担忧,反而是隐隐的生出兴奋以及期冀。 达延汗足够强才好啊,最好是真的如其所说的那般能够杀到京畿之地,若是达延汗真的能够杀到京畿之地的话,绝对会天下为之震动,到那个时候,做为一切的罪魁祸首,屠了鞑靼人部落,惹来鞑靼人报复的李桓必然会被天下万夫所指,唯有一死才能够平息朝堂百官的怒火,才能够平息万民的怒火。 想到这些,杜直对于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越发的有信心起来。 不过杜直却是微微一笑道:“大汗说笑了,在下此来不过是替家师给大汗送上一份礼物罢了。” 达延汗只是看了杜直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对,文治先生的确只是来给本汗送上一份礼物。” 说着达延汗就那么看着杜直。 被达延汗的目光盯着,杜直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波澜,缓缓的自袖口之中抽出一封被密封的信函递给达延汗。 达延汗接过密函,目光扫过那密封的火漆,就那么当着杜直的面将其拆开,抽出信函看了起来。 目光扫过信函上的内容,达延汗顿时目光一凝,眼眸深处闪过一道亮光,忍不住抬头看了杜直一眼道:“尊师真的是恨不得那位威武大将军死无葬身之地啊。” 杜直只是轻笑道:“大汗说什么,在下怎么听不明白啊!” 达延汗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对,对,本汗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之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道:“大汗,万户官鲁达尔求见。” 杜直闻言向着达延汗道:“家师的礼物在下已经送到,这便告辞了。” 达延汗微微颔首目送杜直走下马车吩咐亲卫道:“派人送文治先生离去,务必要保证文治先生安全离去。” 吩咐完这些,达延汗目光一凝将手中信函递给马车之中一名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老喇嘛。 老喇嘛身披长袍坐在那里,看似苍老,其实仔细看对方也不过四五十岁,尤其是一双眸子闪烁着智慧的神采,先前几乎没有存在感,可是当其接过信函目光一扫,看到信函的内容的时候,身上刹那之间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势,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 达延汗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老喇嘛的神色变化一般,正身而坐冲着马车之外开口道:“让鲁达尔来见我。” 很快鲁达尔便走上了马车,然后恭敬的匍匐在地向着达延汗拜下颤声道:“鲁达尔拜见大汗,请大汗恕罪。” 达延汗闻言不禁眉头一皱,目光落在匍匐在地的鲁达尔身上,仿佛是要将鲁达尔给看穿一般。 而趴在地上的鲁达尔却是如芒在背一般,一颗心无比的紧张。 他同木台二人领了先锋的命令,做为大军先锋,结果却是大败而归,甚至就连木台都丢了性命,这会儿见到达延汗,鲁达尔心中不紧张才怪。 达延汗可不是什么善人,当年他可是亲眼见过达延汗下令屠杀十几名不肯臣服于他的部落族长的。 他如今大败而归,达延汗即便是下令将其斩杀,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鲁达尔心中惶恐不安的时候,达延汗的声音响起道:“这么说你同木台竟然败在了明军之手?难道说明军来了援军不成?” 在达延汗看来,除非是明军来了援军,否则的话鲁达尔、木台二人统领两万大军,对上李桓所部万余骑兵,就算不能够全灭对方,至少也能够维持不败。 现在看鲁达尔那惶恐的模样,必然是经历了一场大败,不用说肯定是明军的援军到了。 摆了摆手,达延汗冲着鲁达尔道:“起来说话吧,告诉本汗,明军来了多少援军,你同木台所部兵马死伤几何,木台如今领兵驻扎在何处?” 鲁达尔听了达延汗的话却是冷汗直冒,不敢起身,显然达延汗这是误会了,以为他们只是经历了一场战败而已,这会儿木台尚且领兵同明军对峙,可是事实却是两万大军包括木台在内,几乎是全军覆没,只有他还有数百人逃出啊。 但是这样的事情,他该如何开口,又该如何告知达延汗呢。 达延汗尚且不知道惨败之事,若是他等下开口,想来达延汗肯定会为之震怒吧,就是不知道震怒之下,达延汗会不会砍了他的脑袋。 想到这些,鲁达尔趴在达延汗身前,浑身颤抖,冷汗滴答滴答的滴落在毛毯之上。 鲁达尔的异常反应自然是看在了达延汗的眼中,就连一直坐在边上不言不语的那名老喇嘛也察觉到了鲁达尔的异常反应,向其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达延汗将鲁达尔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深吸一口气,达延汗猛然之间沉声喝道:“鲁达尔,告诉本汗,究竟发生了何事?” 正趴在那里瑟瑟发抖的鲁达尔闻言身子一软,差点昏死过去。 【更新送上,求订阅,有月票的给砸一下月票呗。】 /67/67110/18884303.html 第二百六十四章 杀李桓如探囊取物 达延汗话语之中的震怒之意鲁达尔自然是能够听得出,这会儿就算是他再如何的惊恐也只能开口将战败之事告诉达延汗。 随着鲁达尔一五一十的将这两日他们的遭遇详细的讲给达延汗听得时候,达延汗脸上的神色随之变幻。 从起初的惊愕到最后的震怒,等到鲁达尔说到他只带着麾下数百人逃回来,其余人要么被杀,要么被擒,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的时候,达延汗再也忍不住内心之中的怒火,猛然之间站起身来,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鲁达尔的身上。 鲁达尔登时被踹的翻倒在地,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可是却只敢趴在那里瑟瑟发抖不敢动弹一下。 达延汗本身的实力就要比他超出一筹,更何况在边上还有那位深不可测的老喇嘛,就算是借给鲁达尔一个胆子也不敢有什么异动。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达延汗要杀了他,他也只能生受而不敢反抗。 “废物,真是废物啊,长生天在上,我鞑靼怎么就出了你这等废物。那可是两万儿郎啊,就这么被你们给葬送了。” 达延汗气急败坏的冲着鲁达尔怒吼,草原之上人命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同样说重要的话也是无比的重要。 毕竟相比人力资源几乎可以称得上无尽的大明来,鞑靼的人口数量其实并不是很多。 毕竟游牧民族根本就不可能养得起那么多的人口,哪怕是偌大的草原,也就是让鞑靼的人口达到数百万罢了。 这种情况下,两万青壮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尤其还是两万弓马娴熟,可以同大明精锐一战的青壮。 达延汗真是没有想到木台、鲁达尔两人竟然会一战葬送这么多的族人。 “来人,给本汗将鲁达尔拖下去,马踏成泥。” 看得出达延汗真的是震怒了,否则的话也不会发出这般的命令来。 达延汗的咆哮声传出,顿时就见两名身着金甲的护卫跃上马车,大步走进马车当中,目光落在了趴在达延汗身前瑟瑟发抖并且苦苦求饶的鲁达尔。 只是达延汗恨不得将鲁达尔给碎尸万段了,又怎么可能会听其哀求呢。 摆了摆手,两名金甲侍卫上前一把将鲁达尔给架了起来拖出了马车。 跟随鲁达尔而来的虎木等十几名亲卫一直跟在马车边上,马车的隔音效果很是一般,再加上达延汗的震怒吼声丝毫没有压抑,所以说就在马车边上的虎木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眼看着鲁达尔被达延汗的亲卫给拖了出来,虎木等人一个个的面色苍白,却是没有人敢上前去搭救鲁达尔。 “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 这会儿鲁达尔已经被那两名金甲护卫封住了一身的修为,就算是想要反抗也是无力,只能向着虎木等十几名亲卫发出喊声。 但是当那些金甲侍卫的目光落在虎木等人身上的时候,这些人根本就不敢上前。 被打断了四肢的鲁达尔就那么的被两名金甲护卫丢在了不远处的地上,顿时数十骑呼啸而来,马蹄轰然落在。 凄厉的惨叫声自鲁达尔口中发出,马蹄踩踏,不过是转眼功夫,鲁达尔的脑袋、胸膛等要害部位便被马蹄踩踏血肉模糊一片,原本的惨叫声也随之消失。 不过马踏仍然没有停下,在虎木等人的注视下,鲁达尔那么一个大活人在一会儿功夫就被数十骑马踏成泥,血肉模糊混合在泥土之中已经看不出人形,那情形极其血腥残暴,同样也是无比的震慑人心。 马车之中,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停下,心中的怒火尚未消散的达延汗坐在那里,冷冷道:“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鲁达尔这混账了。” 发泄着心中的火气的达延汗显得无比的暴躁,亏得这马车当中除了那老喇嘛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一直没有多少存在感的老喇嘛这会儿缓缓开口道:“大汗,为了鲁达尔、木台这等败军之将震怒实在是不值得。” 达延汗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对老喇嘛颇为敬重,闻言冲着老喇嘛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让自己平复心绪,缓缓的平静下来。 好一会儿达延汗这才向着老喇嘛道:“上师,你说鲁达尔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位威武大将军当真如鬼神一般可怖,横扫千军,无人可挡!” 原来方才在鲁达尔的描述当中,他们之所以战败,完全是因为李桓太强,强的不像人。 达延汗自是不信,毕竟在达延汗看来,鲁达尔完全就是为了推卸责任,对于李桓的能力极尽夸张之能。 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的猛将不是没有,但是要说可以以一敌万,能够无视大军围杀,这样的不似人的强者绝对不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达延汗方才会那么的震怒,毕竟在达延汗看来,鲁达尔、木台二人战败也就罢了,哪怕是搭上了近两万兵马,可是鲁达尔不该那样的夸大敌人的实力,来推卸责任。 所以说震怒之下的达延汗断然下令将推卸责任,没有一点担当的鲁达尔马踏成泥处死。 坐在那里的老喇嘛眼眸之中闪烁着智慧的神光,听了达延汗的话微微一笑道:“鲁达尔不是带着麾下一部分人马逃回来了吗,那么现在他麾下的那些人肯定就在军中,大汗若是想要知道鲁达尔究竟有没有说谎,那明军的将领究竟如何,只需要召见那些人一问便可知晓。” 听老喇嘛这么一说,达延汗反应过来,向着老喇嘛道:“是本汗太过激动了,却是忘了这点。” 说着达延汗冲着马车之外喊道:“将随鲁达尔归来的几名将领带来见本汗。” 随着达延汗一声令下,很快虎木等几名将领便被带进了马车当中。 马车虽大,可以一下涌进了数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一下子就让马车显得拥挤了起来。 被召见的虎木等人方才可是亲眼看到鲁达尔被马踏成泥的情形的,那情形被他们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一个个的被吓坏了。 所以这会儿见到达延汗,登时几人一个个的趴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向着达延汗见礼,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达延汗,生怕达延汗震怒,让他们步了鲁达尔的后尘。 达延汗坐在那里,看着虎木等一个个被吓坏了的模样,强忍着心中的火气,冷冷的道:“本汗且问你们,木台、鲁达尔他们同明军大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具体的经过如何,你们给本汗细细讲来,若是有一丝不实之处的话,鲁达尔就是你们的榜样。” 达延汗此话一出,顿时虎木等人吓得打了个哆嗦。 几人对视一眼,虎木在几人之中身份最高,所以说最后虎木咬牙开口,缓缓讲述了与李桓交手的经过。 本来达延汗以为虎木的讲述应该会正常、合理一些,但是在虎木的讲述当中就如鲁达尔一般,将战败的原因同样归咎于不似人一般的李桓身上。 与鲁达尔所讲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就是说李桓如何的无敌,如何的不可抵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横推,硬是将大军的士气杀的崩溃,这才导致大军溃败。 不等虎木将话说完,达延汗铁青这一张脸冲着虎木边上的一名将领喝道:“你来说。” 那将领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向着达延汗看了过来,刚好对上达延汗那一双充满了震怒以及杀机的目光,登时打了个哆嗦,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连忙讲述起来。 结果这将领所讲同鲁达尔、虎木也是大同小异。 当达延汗问过所有人的时候,达延汗脸上的震怒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之色。 盏茶时间过去,此时马车之中已经没了虎木等人的身影,只有达延汗还有那名老喇嘛。 这会儿达延汗抬头向着老喇嘛开口道:“上师,你说本汗是不是错怪了鲁达尔了?” 如果说一个人那么说的话可能是在说谎,但是所有人都那么说,尤其是达延汗能够看出虎木等将领在那种情况下并非是在说谎,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只有一个,就是说包括鲁达尔在内,所有人说的都是真的。 这样看来,他震怒之下杀了鲁达尔似乎是错怪了鲁达尔了。 老喇嘛缓缓摇了摇头道:“鲁达尔、木台二人身为先锋,做战失利,非但是大败动摇我大军士气,更是折损了两万儿郎,此为死罪,大汗将之斩杀乃是其罪有应得。” 达延汗本就是枭雄,方才那么说也就是一时的感慨罢了,当真是再来一次的话,他一样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将鲁达尔给处死。 稍稍沉吟一番,达延汗看向老喇嘛道:“上师,依你看,那位威武大将军一身实力比之上师你如何?” 老喇嘛闻言登时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就听得老喇嘛缓缓道:“据说那李桓年不过二十许,这般年轻,纵然是早早习武,其他不提,至少内家修为方面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老喇嘛顿了顿又道:“不过汉人之中也有一些天赋异禀之人,尤其是军中将领走的是横炼外家之法,拼着透支元气,倒是可以突飞猛进,让实力大进。” 达延汗微微点了点头道:“上是的意思是说那李桓修炼的是外家衡量功夫,加之天赋异禀,所以实力才会显得那么强?” 老喇嘛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 达延汗看着老喇嘛又道:“上师可能胜过他吗?” 老喇嘛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说看上去面容苍老,但是笑声却是正气十足,透露着足够的自信道:“取其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达延汗对于老喇嘛自然是无比的信任,因为达延汗清楚老喇嘛的实力不说是草原上第一强者,也绝对是数得着的存在。 这样一位强者亲口说能够取李桓首级,达延汗自是不会怀疑。 这边达延汗得知鲁达尔、木台两部人马大败的消息的同时,李桓率领麾下兵马也停下了追逐。 一万多鞑靼大军除了极个别逃脱之外,其余尽数被拿下,抛开被斩杀的,单单是俘虏就有六七千人之多。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上万匹战马还有六七千的鞑靼俘虏被大军押送着向着鹿鸣镇折返。 鹿鸣镇 在那简易的土墙之后,曹雄正一脸焦急的看着李桓等人远去的方向。 鞑靼人突袭李桓所部骑兵,曹雄虽然说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妄动,只能命令麾下兵马提高警惕,随时防备鞑靼人来犯。 他们身为步卒,靠着这临时构筑的土墙方才能够抵挡鞑靼骑兵的冲击,真要是离了这些土墙的保护的话,真让他们对上鞑靼骑兵,只怕鞑靼人一个冲锋,其麾下的上万步卒就要崩溃了。 几名将领站在曹雄身旁,同样是一脸担心的看着远方。 如果说李桓麾下的骑兵胜了鞑靼人倒也罢了,可是如果战败的话,单凭他们,就算是有这些构筑的土墙也绝对挡不住鞑靼人的冲击,到时候必然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两条腿的绝对跑不过四条腿的,骑兵对阵步卒,除非是步卒有着万全的准备方才有一战之能,否则的话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一名游击将军向着曹雄道:“总兵大人,您说大将军他们眼下如何了,有没有打退鞑靼人的进攻?” 几道身影落在曹雄身上,曹雄闻言脸上露出笑意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大将军的厉害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区区鞑靼人又如何是大将军的对手。” 哪怕是曹雄心中再如何的担心,可是身为一军主将,他也不可能将心中的担心表现出来,否则的话他这位主将都乱了心思,大军岂不是要不战而溃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 “不会是大将军那里有了结果了吧。” 有将领看着飞驰而来的哨探眼睛一亮,下意识的道。 曹雄深吸一口气,看着越来越近的哨探,等到那哨探翻身下马的时候,曹雄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可是大将军那里有消息了?” 哨探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总兵大人,不是大将军的消息,是陛下钦命的王阳明都督亲率大军来了。” “什么?王大都督竟然来的这么快?” 朝廷任命内阁阁老王阳明总督军务,旨意已经传便三边之地,曹雄身为总督自然知晓。 但是在曹雄看来,王阳明接掌了身在陕地的五万大军,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啊。 按照正常估算,王阳明至少还要两三天时间才有可能赶来,但是现在哨探来报,这如何不让曹雄倍感惊愕。 不过惊愕归惊愕,曹雄却是相信那哨探不敢谎报军情,深吸一口气道:“大都督如今到了何处?” 那哨探道:“已经在十里之外。” 曹雄闻言稍稍沉吟一番冲着身边的一名参将道:“沈参将,你便代表本总兵前去迎接王大都督吧。” 沈广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道:“总兵大人不去亲迎吗?” 曹雄摇了摇头道:“如今大将军同鞑靼人交战,结果如何尚且不知,本官身负重任,又岂能擅离职守,若然本官前去迎接大都督,鞑靼人杀过来,谁来坐镇指挥?” 沈广略带担心的道:“大人不去迎接,那位王大都督会不会以为大人慢待于他,记恨大人啊。” 在沈广他们这些武将的眼中,大多数的文官都是将面子看得极重,如今王阳明大军将至,曹雄不去亲迎,王阳明要是记恨于心的话,一点都不稀奇。 曹雄摆了摆手道:“鞑靼大军南下,大战过后,我等是生是死还未可知,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那王大都督怎么说也是大将军举荐,料想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王阳明骑在马上,身边是一群亲兵,还有几名狼狈不堪的官员,一个个风尘仆仆,看上去别提多么狼狈了。 在王阳明身后则是轻装简行的两万大军,因为抛弃了沉重不便的辎重的缘故,所以王阳明一路急行军之下,愣是提前两天赶到了鹿鸣镇。 不久前已经遇上了曹雄所部派出的哨探,确定距离鹿鸣镇还有十里左右,更重要的是从哨探口中得知李桓正同鞑靼人大战,王阳明越发的急迫起来,甚至下令本就疲惫的兵马加快速度。 不是王阳明不知轻重,实在是王阳明清楚李桓手中可战之兵只有万余骑兵,而对手则是鞑靼先锋两万大军,足足相差一倍,哪怕是对李桓有信心,可是王阳明也担心这一战万一李桓麾下骑兵损失惨重,最终令鞑靼乘胜追击,使得曹雄所部上万步卒大败。 尤其是王阳明知道曹雄所部构筑了建议的防御,有防御的情况下,若是加上他带来的两万兵马,倒是能够挡住鞑靼人的攻击不至于大败。 就在大军急赶的时候,一队人马迎面而来,只看那旗号就知道应该是鹿鸣镇的明军人马! 王阳明身旁的一名官员向着王阳明道:“大人,看来是曹雄来迎接大人了啊。” 王阳明不置可否,只是放缓了一些速度。 等到来人到了近前的时候,沈广上前冲着王阳明拜下道:“末将宁夏镇参将沈广拜见王都督。” 王阳明微微颔首,带着几分急切道:“沈将军快快起身,不必多礼。前方战事如何,李大将军如何了?” 不等沈广开口说话,就见一旁的一名官员皱眉道:“沈参将,本官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部主帅是曹雄曹总兵吧,为何不见曹总兵前来迎接总督大人……” 申不疑乃是兵部侍郎,熟读兵马,号称算无遗策、文韬武略,在天子任命王阳明为统军主帅的时候,自告奋勇请命为王阳明之副手,因为得到了不少朝廷官员的赞同,朱厚照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如今申不疑开口,明显带着质问的意思,沈广心中一紧,先前他便担心曹雄不亲自前来迎接会引来王阳明的不满或者记恨,所以听了申不疑的话,沈广下意识的向着王阳明看了过去。 【啊,啊,啊,求一下月票啊,月票有木有呀。】 /67/67110/18892344.html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胜而归 申不疑的话王阳明自然是听到了,而沈广的反应也是看在王阳明的眼中。 对于申不疑这位兵部侍郎,说实话王阳明其实是不怎么乐意对方一同前来的。 只是朝中不少官员对于天子命其总督军务迎战鞑靼根本没有什么信心,于是申不疑这位号称熟读兵书,兵法韬略无人可比的存在就被一众文官公推了出来,成了他这位大都督的副手。 王阳明也没有想到申不疑竟然会质问沈广,以他对沈广的了解,不用说,沈广此举肯定是要向曹雄等将领示威。 准确的说申不疑这是要以身份压制曹雄等人,继而从曹雄等人的手中接掌大军的指挥权。 虽然说从大局来看,申不疑的目的并没有什么错。 毕竟想要对抗鞑靼人,必然要聚集前线所有的力量,若是无法掌控所有的兵马的话,怕是换做谁来都做不好这三军主帅。 就算是申不疑不去做,王阳明也会考虑如何获得曹雄的支持,但是如果是换做王阳明来的话,他自是不会像申不疑一样以势压人,甚至最后强行自曹雄等人的手中将兵权接掌过来。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的王阳明看了申不疑一眼摇了摇头道:“文方,曹总兵身为一镇总兵,值此之际自然是要以军务为重,又岂能擅离职守。” 本来还担心王阳明也如申不疑一般抓着曹雄没有亲自前来相迎这个问题不放,没想到王阳明竟然这般通情达理甚至还帮曹雄解释。 自然而然的沈广就对王阳明这位大军主帅生出几分好感来。 深吸一口气,沈广冲着王阳明一礼道:“非是总兵大人不肯前来,实在是鞑靼人突袭威武大将军所部,我家总兵大人如今正坐镇前线随时防备鞑靼人的突袭……” 不等沈广将话说完,王阳明捋着胡须笑道:“曹总兵以大局为重,如此方为我大明将领之本份,文方以为如何?” 说着王阳明的目光落在面色颇为不善的申不疑的身上。 申不疑淡淡的瞥了沈广一眼,冲着王阳明拱了拱手道:“既然大都督这么说,下官自然无话可说。” 王阳明冲着沈广道:“沈参将头前带路。” 当王阳明所部两万轻装简行的人马接近鹿鸣镇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临时构筑出来的土墙。 申不疑目光看到那简易的土墙,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以及不屑之色道:“竟然妄想以此抵挡鞑靼人,这根本就是对我大明将士的不负责啊……” 说着申不疑冲着沈广道:“这就是威武大将军主持构筑的防线吗?” 沈广听了申不疑的话顿时面色为之一变,看向申不疑的目光之中隐隐的带着几分不喜。 眼前这土墙虽然说看上去的确是简陋了些,但是要说这土墙无法抵挡鞑靼人却是有些过了。 他们先前不正是靠着第一道土墙迟滞了鞑靼人的冲击,甚至还在李桓的带领之下反扑鞑靼人,就连鞑靼人的万户官都在这土墙前丢了性命。 可是到了申不疑这位朝廷下来的官员口中,怎么听着颇有一种要问罪的意思啊。 不过沈广也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看了申不疑一眼道:“不错,这正是威武大将军下令,我等将士拼尽全力构筑的防御。” 申不疑冷笑一声道:“真是乱弹琴,附近又不是没有城池,明明可以躲进城池之中,非要在这荒野之间构筑什么土墙,本官非要向陛下弹劾威武大将军一本不可,我大明的将士可不能交给李桓这么一个不通兵事的人手中。” 李桓每战必冲锋在前,带领着他们打退了鞑靼人,甚至还占了一位鞑靼万户官,尤其是李桓那纵横无敌的身影更是烙印在了沈广等大明将士的心中。 可以说这些士卒完全是将李桓视作战神一般,现在申不疑竟然当着沈广等人的面质疑李桓,甚至还要弹劾李桓,沈广等人看向申不疑的目光自然是变得颇为不善起来。 一些曾跟着李桓反扑鞑靼人,亲手斩杀鞑靼人的士卒这会儿盯着申不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一旁的王阳明何等人物,只看沈广以及沈广麾下的士卒的反应就知道李桓在这些人心目当中的地位如何。 沈广冷冷的看了申不疑一眼道:“申大人怕是要失望了,就是靠着这土墙,在威武大将军的带领之下,我等不单单是打退了鞑靼人的冲锋,更是斩杀了鞑靼一名万户官,一战歼灭四千余鞑靼人……” 沈广这话一出口,冷笑连连,正满脸不屑的看着远处的土墙的申不疑心中盘算着等下必须要好好的弄一份奏章出来弹劾李桓。 忽然之间听了沈广的话,申不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尖声道:“不可能,就凭这不过一人高的土墙而已,竟然也想阻拦鞑靼人,简直就是个笑话,还敢说歼灭数千鞑靼人,别不是威武大将军他为了所谓的军功,杀良冒功吧……” 就在这个时候,王阳明冷哼一声道:“申不疑,住口,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信口雌黄,诬陷上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王阳明的怒喝声一下让申不疑回神过来,神色一滞,随即眼睛一缩,心中生出几分后怕。 他却是忘了,李桓的品级、官位都比他高,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他那一番话可是不能乱说的,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安上污蔑上官的罪名。 看向王阳明的时候,申不疑就见王阳明正一脸不喜的盯着他。 这让申不疑一下子反应过来,朝中一直有传言,王阳明同李桓根本就是一伙的,两人互为同党。 只是王阳明乃是文人大儒,又是内阁阁老,时间久了,朝堂之上许多官员下意识的忽略了王阳明同李桓的关系。 申不疑就是忽略了这点,下意识的将王阳明当做与自己志同道合之人,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攻讦李桓。 现在王阳明的反应让申不疑一下子便意识到了王阳明同李桓乃是同党,气势顿时为之一弱。 不过申不疑好歹也是天子钦封的副帅,虽然说王阳明能够压他一头,但是申不疑也不是没有同党啊。 此番跟随王阳明一同前来的官员可不在少数,其中相当一部分就是申不疑的至交好友。 申不疑从始至终的举动只不过是这一部分人意志的一种体现罢了,这些人对李桓很是敌视,甚至还盘算着如何架空王阳明,篡取大军统帅之权。 这会儿眼见王阳明斥责申不疑,几名一直没有开口的官员之中,一名官员上前一步冲着王阳明拱手一礼道:“大人,申大人也不过是担心前线军务罢了,并非是针对威武大将军,还请大人明察。” 其余几名官员也纷纷开口为申不疑求情。 王阳明本来就是敲打一下申不疑,此时见申不疑的气焰被压了下去,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就见一队人马赶了过来,为首的赫然是一名身着盔甲的将领,只看那曹字大旗就知道来人必然是曹雄这位宁夏总兵官。 两万大军赶来,声势自然不小,曹雄等人如何察觉不到。 曹雄大步上前,冲着王阳明一礼道:“宁夏总兵官曹雄拜见王都督。” 王阳明只看了曹雄一眼便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上前一把将曹雄给扶住道:“曹总兵为国杀敌,可谓劳苦功高,本督来的却是有些迟了啊。” 曹雄闻言忙道:“都督说哪里话,这不过是末将的本份罢了,再说了,真的说为国杀敌,劳苦功高的话,当属大将军才是。” 听到曹雄提及李桓,众人不禁向着曹雄看了过来。而王阳明则是神色一正向着曹雄道:“曹总兵,听沈参将所言,鞑靼人突袭威武大将军所部,不知如今双方战事如何了?” 曹雄神色一正,面色凝重的道:“不久之前哨探来报,大将军率领大军,一马当先冲锋在前,亲自率领麾下兵马杀入大军之中,正同鞑靼人厮杀正酣。” 听曹雄这么一说,不少官员都皱了皱眉头。 身为一军主帅,不坐镇中军,竟然如一个小兵一般冲杀在前,这不是勇武,而是没有大局观啊。 申不疑更是冷笑不已,带着几分不屑道:“李大将军可真是沙场虎将啊。”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听得出,申不疑这话可不是什么夸赞之词,而是在暗暗讽刺李桓乃是无脑莽夫而已,最多也就是能够做一名冲锋陷阵的莽将。 王阳明就像是没有听到申不疑的话一般,神色郑重的道:“大将军同鞑靼人在何处交战?” 曹雄向着土墙一侧指了指道:“差不多在数里之外,先前尚且能够听到喊杀声,也不知为何,如今却是听不到了。” 王阳明皱眉道:“难道哨探没有来报吗?” 曹雄脸上也是露出几分疑惑道:“末将也是感觉奇怪,正常来说这会儿末将派出去的哨探也该回来了,可是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人回来。” 王阳明闻言看着曹雄道:“哨探没有回来,曹总兵难道就没有再派人去探吗?” 听出王阳明的不虞,曹雄自然知道王阳明为何会如此反应,显然王阳明认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不过曹雄也不生气,而是稍稍的安心一些,王阳明能够意识到哨探的重要性,至少说明王阳明不是他所担心的那种不通军伍的书呆子。 深吸一口气,曹雄连忙解释道:“总督大人却是误会了,哨探没有及时赶回,末将便已经派出了几波人马前去打探消息,想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听曹雄这么说,王阳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进入了这简易的堡垒之中,因为急行军赶来的两万大军不少直接都累的坐在那里歇息。 而王阳明、曹雄等人则是出现在了第一道土墙之前。 第一道土墙因为鞑靼人的破坏的缘故,大半都已经坍塌。 可是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过去而已,昨日那一场大战的痕迹尚在,就算是鞑靼人退去之后,李桓下令将鞑靼人的尸体以及战死的明军的将士的尸体整理出来,可是双方大战所造成的破坏以及数千鞑靼人战死留下来的血迹乃至许多被李桓打爆的鞑靼人的断臂残肢飞的到处都是。 这么短的时间里,明军士卒能够将双方战死的尸体清理一空便已经不错了,至于说那些断臂残肢之类的,还真的没有收拾干净。 所以说放眼望去,倒是能够看到一些断臂残肢。 王阳明在曹雄的陪同之下默默的走在那坍塌的土墙之后,看着大战之后的痕迹。 至于说申不疑等一部分官员同样也是跟在后面,看着那坍塌的土墙,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甚至有人嘴角露出笑意,想着立刻以这土墙书写一篇弹劾李桓的奏章出来。 突然之间脚下一软,一名官员身子一晃,下意识的跌坐于地,一只手不知按在了什么上面,软软的、黏糊糊的,那官员下意识的抓了一下同时看了过去。 这一看却是不得了,紧接着就听得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救命啊!” 陈琪连滚带爬,一只手沾满了鲜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那速度之快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 众人也是被陈琪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齐齐看去就见方才陈琪跌倒的地方赫然是一片坍塌的土墙,而在坍塌的土墙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截血肉模糊的尸体。 方才陈琪就是一脚踩在了那尸体上面,身子软倒又一只手按在了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上面,结果可想而知。 不只是陈琪,除了那些在战场之上早已经见惯了各种血腥场景的将领之外,随同王阳明而来的不少官员看到那一具只有半截破烂身子,几乎是五脏六腑都被打烂了的血腥情形的时候都忍不住趴在那里干呕起来。 将这些文官的反应看在眼中,曹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 沈广方才可是偷偷的将申不疑为难他的事情告诉了曹雄的。 曹雄好歹也是一镇总兵,虽然说奈何不得申不疑这位朝廷的高官,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不会记仇了啊。 此时看到这些文官一个个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模样,曹雄自是用满是不屑的语气向着面色惨白,强忍着不让自己呕吐出来的申不疑道:“申大人真是好胆魄啊,末将佩服。” 说着曹雄看着那半截尸体用一副钦佩的的语气道:“若是本官没有看错的话,这一具鞑靼人的尸体必然是为大将军所杀,也只有大将军随手一击之间才能够将一名鞑靼士卒打爆……” 申不疑哇的一声,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四周不少士卒皆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申不疑等人。 “莽夫、莽夫,全都是一群莽夫!” 几乎将酸水的吐了出来的几名文官只能靠着几名士卒的搀扶才勉强站着,口中轻声呢喃不已。 没有理会这些人,王阳明轻叹道:“只观这一片战场就能够想象得出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何等惨烈的大战。” 曹雄闻言轻叹道:“都督所言甚是,亏得有大将军亲自坐镇,即便是如此,我军也死伤了上千人之多。” 正说话之间,大地微微震动,一众人感受到如此大的动静皆是面色为之一变。 “大队骑兵,这是大队骑兵。” 曹雄面色大变,口中惊呼出声。 王阳明则是神色凝重的盯着远处,隐约之间可以看到远处的滚滚烟尘如同一道长龙一般袭来。 曹雄冲着身边一名将领道:“何伟,快判断一下,来人究竟有多少人马?” 被曹雄点名的那名将领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特色,乍一看就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军中将领。 不过这会儿何伟却是凝神静气站在那里,似乎是在通过大地的震动来判断来敌的数量。 王阳明听到了曹雄的话不禁诧异的向着何伟看了过来。 要知道就算是王阳明修为高深莫测,可是他也无法判断来人到底有多少人马? 但是看曹雄的意思,似乎这位将领竟然能够通过大地的震动来判断来犯之敌有多少人马! 何伟吐出一口气,抬头向着曹雄一礼道:“总兵大人,如果说末将没有判断错的话,来敌怕是有两万余兵马。” 曹雄闻言面色大变道:“这么多人马,这么说这动静就不是大将军所部闹出来的了。” 李桓麾下也不过是万余人马而已,然而何伟却说来人至少有两万余,这人马数量都对不上,肯定不是李桓所部。 王阳明神色郑重的看着何伟道:“这位将军,你可以确定吗?” 何伟当即点头,而曹雄则是向王阳明解释道:“都督有所不知,何伟他的确能够通过大地的震动大致判断来人的数量多少,虽然说没那么准确,可是也不会差距太大。” 王阳明闻言向着曹雄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那就是鞑靼人杀过来了。” 虽然说心中也担心李桓所部人马如今究竟如何,可是王阳明却是毫不犹豫的向着曹雄道:“曹总兵,本督命你立刻指挥所部兵马进入第二道土墙之后随时迎战。” 曹雄当即应命道:“末将遵命。” 王阳明又看向身旁的关征道:“关指挥使,你立刻前去集结兵马坐镇第三道土墙,随时支援曹总兵。” 关征抱拳领命而去。 大军很快行动起来,好一会儿曹雄分派手下将领完毕,目光一扫,当其看到王阳明的时候不禁一愣,原来这会儿王阳明竟然还没有离开。 面色微微一变,曹雄忙大步向着王阳明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烟尘滚滚,李桓一马当先,身后则是大胜而归的一众将士,加上被缴获的万余战马以及数千俘虏,,旌旗飘扬,所有的将士一个个随浑身浴血,然而却精气神高涨,意气飞扬,一看就是大胜而归的得胜之师。 徐英、陈昂、任平等将领精神抖擞的跟在李桓身侧,徐英一边纵马驰骋一边向着李桓大笑道:“大将军,咱们此番大胜而归,怕是曹雄他们见了都要惊掉了下巴不可。” 【求一下月票呀。】 /67/67110/18900330.html 第二百六十六章 恳请大都督发兵 倒也怪不得徐英会这么说,毕竟此番一战之下竟然大胜鞑靼,甚至可以说除了逃了万户官鲁达尔极少数人之外,鞑靼先锋所部两万于人马几乎全部被他们给拿下了。 如果说损失惨重的话,倒也算不得大胜,关键是拿下鞑靼两万余人马,他们自身的损失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余人罢了。 相比之下,鞑靼人的死伤足足是他们的数倍之多,虽然说两千余人的损伤也不算少了,关键是要对比他们所取得的战果啊。 可以说如此战果,就算是一些名将都未必能够取得。 他们先前迎战鞑靼人的时候,最大的期望也就是在付出一定的代价之下将鞑靼人给打退,谁曾想李桓竟然带着他们打出了这般堪称奇迹一般的战果出来。 看着身后那些被缴获的战马以及被俘虏的鞑靼人,一众人脸上皆是洋溢着无限的欢喜之色。 万马奔腾,大地为之震动,而此刻在那土墙之后,大明一方的士卒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得不说骑兵纵马驰骋开来,那种声势先天上便能够慑人心神,也就是有一道土墙做为依仗这才让一众士卒稍稍稳住心神,没有被这骇人的动静给吓得军心溃散。 曹雄站在王阳明身侧,脸上满是无奈以及担忧之色。 本来曹雄是想要劝说王阳明退到后面去的,毕竟王阳明身为大军主帅,亲临第一线,这可是极为凶险的事情。 都说沙场之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万一哪一支流失射中了王阳明的话,那他这位总兵可是肩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曹雄之所以担心王阳明的安危,显然是不清楚王阳明的真正底细。 以王阳明的修为,除非是被大军给包围陷入绝境才有可能会被群殴而死,否则的话,区区流失还真的伤不到王阳明分毫。 看着曹雄眼中的担忧之色,王阳明倒也没有向曹雄解释太多,只是神色郑重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大军。 突然之间王阳明眼睛闪过一道精芒以及诧异之色,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咦!” 一直都在关注着王阳明的神色变化的曹雄看到王阳明的神色变化不禁一愣,下意识的道:“大都督,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相比王阳明的修为,曹雄自是差了不少,目力也是不及王阳明锐利,再加上曹雄的注意力还有一部分放在王阳明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正在飞速接近的骑兵队伍。 王阳明此时已经看清楚了对面烟尘之中那一杆杆被竖起的旌旗,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听了曹雄的话,王阳明微微一笑冲着曹雄道:“曹总兵,你且仔细看一看,这来者是什么人?” 曹雄看到王阳明的神色心中一愣,下意识的向着远处看去,曹雄定睛凝神细看,忽然之间看到一杆熟悉无比的大旗。 当看到那一杆大旗的时候,曹雄忍不住道:“那……那是大将军的旗号,难道说是大将军回来了?不对……不对……” 曹雄忍不住喃喃自语。 王阳明听了曹雄的话也清楚曹雄为什么先是猜测来者是李桓所部,紧接着又否定了。 因为这人数明显对不上啊。 李桓所部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万余人马罢了,可是现在对面那黑压压一片的人马明显就不止上万人马。 不过曹雄心中正疑惑不已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道:“真的是大将军啊。” 原来此刻曹雄已经看到了纵马在前的李桓。 李桓的身影很好分辨,因为在李桓身后就是一杆大旗,只要找到了那一杆大旗就能够找到李桓的身影。 别人曹雄可能认不出,但是李桓的身影曹雄可以说是印象再深不过了。 尤其是李桓那一身甲胄,再加上一身披风,李桓的披风极为醒目,大军之中一眼就能够认出那一道火红的披风身影。 正常而言,如李桓这般的主将在大军之中是不会让自己显得那么的醒目的,因为那样一来摆明了就是在告诉敌人自己这主将的所在,极大的可能就会招来敌人的攻击。 但是李桓却是故意披着一身火红的披风,为的就是让一众士卒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冲杀在前的身影。 李桓清楚自己所部人马在人数上明显不如鞑靼人,想要同鞑靼人一战,所靠的便只能是自身的实力以及士气。 而大军交战,士气就显得极为重要。 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往往大军死伤个一两成就会严重影响到大军士气,稍稍死伤再惨重一些,便有极大的可能会导致大军崩溃。 这种情况下,士气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但凡是士气高涨,就算是死伤惨重一些,也不至于会引发大军崩溃。 李桓身为一军之主帅,可以说是大军的定海神针,只要他保持着冲锋在前,就算是大军死伤一半以上也没有几个人会逃跑。 正因为如此,曹雄一眼就认出了那一身红色披风的李桓。 此时曹雄看着李桓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忍不住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无比激动的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那是大将军啊,大将军回来了。” 说话之间,曹雄几乎是激动的跃马而出,随后一众亲兵连忙紧随曹雄向着李桓迎了上去。 大军轰隆隆而来,不过在接近那一道土墙的时候,其中大部人马奔着土墙一侧而去,只有李桓带着一队人马向着曹雄等人而来。 随着李桓接近,曹雄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翻身下马,冲着李桓拜下道:“末将曹雄,恭迎大将军得胜而归。” 就算是曹雄再如何的迟钝,他也看到了大军之中有许多的无主战马被大明士卒给驱赶着,而且其中还有许多的鞑靼俘虏。 只看这般情形,很明显那些战马就是李桓的缴获,而那些鞑靼人就是俘虏啊。 竟然胜了,虽然说曹雄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但是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李桓哈哈大笑,翻身下马一把将曹雄给扶了起来道:“曹总兵留守后方,李某无后顾之忧,此番能够侥幸大胜鞑靼先锋人马,曹总兵功不可没啊。” 曹雄闻言更是对李桓充满了感激,他知道李桓这是在让他分润这一战的功劳,想明白这些,曹雄对于李桓的感激更甚。 正说话之间,一个声音忽然之间响起道:“恭喜大将军得胜归来,此番得胜,实乃天大的喜讯啊。” “阳明先生!” 李桓陡然之间听到王阳明的声音,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以及讶异之色。 虽然说已经知晓王阳明率领大军很快就会赶到,可是李桓以为等到王阳明赶到的时候至少也要两天之后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王阳明竟然会突然出现。 此时王阳明正含笑看着李桓。 李桓深吸一口气,上前冲着王阳明拱了拱手道:“阳明先生既然来了,那么李某也可以安心了。” 说实话,李桓对于自身的能力还是有着清楚的认知的,以他如今的能力,给他上万大军,他倒是能够如臂指使,可是再多的话,那就超乎他的能力范围了。 所以说眼下来说,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做为一军之主帅,调动数十万大军排兵布阵,别看他对上鞑靼人连番获胜,可是这几次大胜全都是没有什么花哨的硬碰硬。 准确的说是靠着他自身强横的武力以及魅力引动麾下大军的士气,这才能够杀的鞑靼人士气崩溃继而取得大胜。 可是一旦他所率领的大军被鞑靼人所算计到时候身陷重围,就算是他能够靠着自身勇武杀出重围,但是其余人可没有他那样逆天的武力。 因此李桓才会向天子举荐了王阳明这位出将入相的大才。 有王阳明坐镇,李桓不用担心大军调度的问题,不敢说稳胜鞑靼人,但是有王阳明这位数百年仅出的圣贤在,至少有了兜底之人,纵不能大胜也不会大败。 而对于大明来说,对上鞑靼人只要不是大败,那便可以说是胜利了。因为大明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只要能够保持不败,这样涉及到双方数十万大军的不败之战要不了几场,鞑靼人自身便要崩溃了。 王阳明听得出李桓话语之中对自己的那一种信任以及倚重,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李桓会对自己那么有信心。 毕竟王阳明就算是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统帅大军胜过鞑靼人,他随熟读兵书,胸有韬略,可是到底是从来都没有统兵过啊,真不知道李桓怎么就向天子举荐了自己。 一众将领簇拥着李桓还有王阳明这两位大将军、大都督走进一处了临时搭建的帅帐之中。 这一路行来,曹雄、王阳明等人已经从李桓的口中得知了不久之前那一场大战的大致经过。 当然更多的是徐英、陈昂、任平他们如同讲神话故事一般的讲述。 虽然说几人极尽夸张,将李桓形容的如同神人降世一般,但是不管怎么说,众人都能够听出一点,那就是这一战全靠李桓的勇武,硬生生的将鞑靼人的军心给打的崩溃了,这才有了近乎全歼鞑靼先锋的战果。 曹雄等一众将领此时都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看着李桓,就像是看着一位神人一样。 便是王阳明也是忍不住向着李桓感叹道:“无有大将军,怕是这一战的结果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申不疑等几名官员先前以为李桓已经是大败而逃或者说被鞑靼人给杀了。 可是当他们得知消息来到帅帐之中,同一众人听着徐英、陈昂等人的讲述,这些官员震惊的同时心中也满是不信。 他们才不信徐英等人那夸张的话呢,在他们看来,李桓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遇上的鞑靼将领乃是无胆匪类,结果被李桓给吓破了胆,这才让李桓胜了一场。 听着那些武将吹嘘李桓可比千古霸王项羽,坐在一旁的申不疑看着李桓,心中默默嘀咕:哼,好运气早晚是会用完的,真以为自己可以同霸王项羽相比啊。 过了好一会儿,喧闹无比的大帐之中这才算是恢复了几分平静。 此时大帐之中只剩下了李桓还有王阳明。 二人相对而坐,王阳明看着李桓道:“也不知大将军你为何向陛下举荐我来做这三军主帅,你就不怕我这文人不通兵事,结果导致大败吗?” 李桓闻言忍不住笑道:“那阳明先生你认为自己可执掌数十万大军吗?” 听李桓这么一说,王阳明捋着胡须,那一双充满了睿智神色的双眸之中闪过一道自信的神采道:“王某若说能,大将军可信吗?” 李桓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李某如何不信,若是不信的话,又何必向陛下举荐。” 李桓对于王阳明的能力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真当这位圣人的名头是白来的啊。 历史上王阳明同样是没有什么统兵的经验,可是在遭逢宁王席卷江南之地的叛乱之时,王阳明无比淡定的调兵遣将,只不过是花费数十日便将一场声势好大的叛乱给平定。 以至于刚刚率领大军离京平叛的天子朱厚照都被搞懵了。 一位谋划多年,一举兵便席卷一方的藩王造反,正常情况下没个几年时间都未必能够平定,但是王阳明却只花费了数十日时间就将之平定,这等统军之能又岂是等闲。 怀疑王阳明其他的能力可以,但是要说怀疑其统兵之能,那是大可不必,君不见王阳明此番接掌数万大军,一路之上不是飞速上手,如臂指使将之掌控在手。 王阳明看着李桓,李桓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以及坚毅之色让王阳明大为感动,生出一股得逢知己之感。 就算是以王阳明的心性定力,这会儿也忍不住放声大笑道:“好,就冲着大将军对王某的信任,此番你我二人便联手给鞑靼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李桓笑道:“阳明先生既然这么说,那么咱们就将来犯的鞑靼人统统留下。” 王阳明淡淡笑道:“理当如此!”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正德四年四月十八日,春风拂面,凛冽的寒风已经不见,纵然是西北之地也可见一片绿色的景象。 自从上一次大战,鞑靼人先锋两万余人几乎全灭,达延汗原本南下的脚步便倏然之间停了下来,大军驻扎之地距离安化城差不多有百里之遥,而距离鹿鸣镇也有近五十里。 数万鞑靼人就那么的驻扎在一个唤作石台子的地方,丝毫没有继续南下的意思也不知想要干什么。 本来大胜鞑靼先锋之后,李桓、王阳明他们还以为达延汗会急速南下,凭借着数万鞑靼精锐的力量一举碾压他们。 毕竟就算是加上王阳明带来的五万新军,加上李桓所部近万骑兵、才雄麾下万余人马,加起来也就是七万兵马而已。 但是这七万兵马当真是对上宛如洪流一般的五万鞑靼骑兵的猛冲的话,说实话就算是王阳明、李桓二人也不敢保证可以挡得住鞑靼人的冲击。 不过达延汗也不知有什么想法,大军竟然驻扎在石台子一地十几日一动不动,虽然说让王阳明、李桓等人心中猜测不已,但是也给了大明集结兵马的时间。 随着李桓先前出兵之前下达的调令调集而来的兵马陆续到来,如今在鹿鸣镇已经聚集了大明近二十万兵马。 数十万大军单单是营盘就连绵数十里,越来越多的兵马聚集在一处,其他不说,单单是数十万大军的调动以及人吃马嚼都不是谁都能够理清的。 但是身为大军统帅的王阳明却是举重若轻,调度大军丝毫不显慌乱,展现出来的手段和能力不知令多少人为之惊叹。 此时在那偌大的帅帐之中,李桓、王阳明以及数名来自于河南、四川、山西等地的总兵正站在一处沙盘之前看着面前的沙盘。 沙盘自古有之,据传沙盘乃伏波将军马援所创,只不过当初马援乃是以米做土,演化军事地形于光武帝刘秀。 如今在这大帐之中,偌大的沙盘可谓精巧绝伦,泥土堆山,丘陵、河道、峡谷乃至道路皆清晰可见,只看那沙盘便将方圆数百里的地形囊括其中。 曹雄看着坐在那里的李桓还有王阳明,深吸一口气上前道:“大将军、大都督,如今我军兵马齐备,将士们士气高昂,不知何时起兵,逼退鞑靼人?” 数日前率领三万兵马赶来的河南总兵官齐镇已然恢复了精气神,听了曹雄那充满了请战味道的话当即开口道:“曹总兵所言甚是,我等身负皇命,若是不能打退鞑靼人,岂不是有负陛下厚望?”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请战,一时之间大帐之中满是请战之声。 看了一众人一眼,王阳明轻咳一声,目光一扫落在一旁的申不疑身上道:“申参议,不知你以为如何?” 申不疑闻言起身,冲着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道:“以本官之见,当速速发兵逼退达延汗。” 说着申不疑捋着胡须一脸肃穆之色道:“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达延汗又抽调了五万大军南下,若是加上陕地同三边总督杨一清所部对峙的三万大军的话,鞑靼在我大明境内足有十三万之巨。” 说完申不疑目光从一众总兵身上扫过道:“诸位将军应该都知道,就在我们当面便有十万鞑靼精骑,一日不将其赶回大草原,对于我大明而言,那十万鞑靼精骑便是一个心腹大患。” 就见申不疑一脸郑重之色冲着王阳明拱手一礼道:“下官恳请大都督发兵。” 【嗯,求一下月票啊。】 /67/67110/18949355.html 第二百六十七章 数尊法王到来【求订】 其余的一众将领见状虽然说也都露出跃跃欲试之色,可是目光却是下意识的看向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桓。 李桓在军中身份可是不在身为大都督的王阳明之下,虽然说名义上李桓也是归属王阳明管辖,但是谁都知道如果李桓不愿意的话,就算是王阳明也调动不了对方。 最重要的是李桓前番接连歼灭两万余鞑靼人的战绩在那里,那战绩实在是太过震撼人心了。 要知道身在军中,做为军中将领,他们所看重的就是战绩。 这些被抽调而来的将领放在大明军中也算得上是精兵强将了,而这些人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孤傲。 恰恰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李桓的战绩才是最好的证明,证明李桓比他们更强,这让从一开始接到李桓的调令,心中多少对李桓有着几分怀疑和不服的一众将领对李桓多了几分认同以及敬畏。 至少他们之中,没有人敢拍着胸膛说能够取得李桓那样的惊人的战绩。 当然还有一方面就是李桓的出身天然能够获得这些武人的支持。 李桓出身于世袭军户之家,身上天然烙印着武人的印记,所以说在这些将领的眼中,李桓就属于他们一系的。 自然而然这些人表现出了对李桓的敬重。 王阳明乃是内阁阁老,又是文臣出身,虽然说是李桓举荐王阳明出任大军统帅,再加上天子的认同,按说军中将领应该对王阳明心悦诚服才对。 但是文武之间的隔阂又岂是那么简单,可以想象这些军中将领对于王阳明要说心服口服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想要获得这些人的认可,王阳明必须要以自身的实力来征服这些人,就如李桓一样。 王阳明同样也是看向了李桓,捋着胡须缓缓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李桓闻言缓缓的将手中茶盏放下,抬头看了一众人一眼,随即沉声道:“诚如申参议所言,放任十几万鞑靼人在我大明境内盘踞,此乃我大明将士的耻辱,一日不将之覆灭,我等数十万大军便要被其牵制在此无法动弹。” 申不疑听了李桓的话只是淡淡的看了李桓一眼。 不过李桓话音一转道:“当然开战是必须的,但是却必须要有章程,毕竟涉及数十万大军,胜了倒也罢了,一旦大败,说不得会大伤我大明元气。” 目光落在王阳明身上,李桓轻笑道:“不知大都督可有了破敌之策?” 一时之间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王阳明。 王阳明身为三军主帅,如何破敌还需王阳明来拿主意。 王阳明缓缓起身,神色肃穆的行至那帅帐正中的沙盘之前,目光落在那沙盘之上,沉声开口道:“达延汗统军十万驻扎于石台子,此地地势平坦,极为适合骑兵展开作战。”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到从石台子到鹿鸣镇,方圆数百里整体的地势皆是平原、丘陵地貌,鲜少有山丘、河谷这些影响骑兵作战的地理环境存在。 申不疑皱眉道:“天时地利人和,在此地开战,首先地利便不在我们一方,要我说的话,就应该后退五十里,那里便是千山岭,丘陵众多,虽不适合展开大战,但是绝对能够大大的限制鞑靼人的骑兵优势。” 坐在那里的曹雄闻言很是不屑的看了申不疑一眼道:“申参议说的倒是轻巧,数十万大军营盘连绵,前进倒也罢了,若然后撤之时鞑靼人突然发起攻击,到时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申参议可曾想过吗?” 申不疑冷哼一声道:“本官如何不知,还用不着曹总兵提醒。” 曹雄与申不疑不对付,众人早已经有所耳闻,像这般的争执也不是见了一次两次,所以大家见状只是看着两人。 李桓淡淡道:“申参议若是有什么意见的话,还请等大都督将话说完再提可好?” 申不疑对他的敌意或者说是特别对待,李桓从见到申不疑的第一面便能够感受到,所以李桓对于申不疑自然是毫不客气。 申不疑如何听不出李桓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闻言冷哼一声道“本官身为大军副帅,难道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权利了吗?” 王阳明微微一叹,面色一正冲着申不疑沉声喝道:“申参议,王某才是这大军主帅,你虽有参议之权,但是最终如何决定还是由王某来做决断,如今本官主意已定,申参议只需从旁听令便是。” 申不疑没想到就连王阳明都对他这般的不客气,面色微微一变,看了在场众人一眼,深吸一口气冲着王阳明拱了拱手道:“既如此,下官遵命。” 没再理会申不疑,王阳明正色道:“后撤什么的不用再提,就如曹总兵所言,大军的对峙,任何一方一旦后撤,极有可能会一番一连串的变故。”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王阳明开口道:“李桓听令。” 李桓豁然起身,上前一步道:“末将在。” 王阳明看着李桓缓缓道:“威武大将军李桓率领两万精骑前往卢家堡,随时准备从侧翼突袭鞑靼大营。” 李桓当即躬身一礼道:“末将领命。” 随即王阳明又沉声道:“曹雄、赵申、邓常听令。” 顿时三名将领齐齐站了出来。 看着三人,王阳明缓缓道:“曹雄为主将,赵申、邓常为副,领兵三万,联合三边总督杨一清所部,猛攻鞑靼侧翼。” 杨一清所部足有五万余精锐,而同其对峙的不过是鞑靼三万精骑而已,现在王阳明又调派曹雄率领三万兵马与杨一清合兵一处,显然是要将那三万鞑靼大军给吃掉。 曹雄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兴奋道:“末将领命,定不负大帅所望,若是不能灭了那鞑靼一部,末将愿受大帅责罚。” 王阳明含笑道:“有曹将军同杨总督合力,区区鞑靼三万兵马自是不成问题。” 其余将领一个个望眼欲穿的看着王阳明,河南总兵齐镇当先站出来请战道:“大帅,末将等也愿领命杀贼。” 王阳明看着一众人哈哈大笑道:“诸位便随本帅拔营起兵,步步为营逼近鞑靼大营,逼其出营与我等一战。” 众人眼睛一亮,精神为之一振,终于要同鞑靼开战了,他们早就憋着一股子劲了。 先前他们只听说鞑靼人极为厉害,乃是大明之心腹大患,本以为鞑靼人生的三头六臂,真的非常厉害呢。 结果率军赶来之后却听到李桓率领麾下万余兵马,连战连胜,愣是歼灭鞑靼两万余人。 李桓的大胜可谓是大大的振奋了大明将士的军心士气,但是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让不少军中将领生出了几分骄纵以及轻视鞑靼人的心思来。 不过总体而言,这种变化也不能说全然没有好处,至少一扫军中对鞑靼人的畏惧之心,至于说轻视鞑靼人,那又当别论了,至少比起对鞑靼心怀畏惧要强出许多。 王阳明排兵布阵并没有什么奇谋诡计,显然是要以堂堂正正之师迎战鞑靼人。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涉及数十万大军,双方那么多的兵马,单单靠奇谋诡计很难决定一场大战的输赢。 王阳明摆明了就是要靠着人多势众平推,仗着人多势众,哪怕是同鞑靼人兑子,最终扛不住的也指挥使鞑靼一方。 人多有人多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打法,数十万大军在手,王阳明几乎是本能的便选择以堂堂正正只是横推鞑靼人。 有人说这种战法不是换个人就能行吗,真要这么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真当数十万大军的调度是谁都能够掌控的啊,没有那般的能力,别说是数十万大军如臂指使了,就算是几千人的兵马都会搞得一团糟。 随着一众人各自带着兴奋散去,大帐之中只剩下了王阳明还有李桓二人。 就在李桓准备离去的时候,王阳明手中一个锦囊飞出,李桓下意识的将之握住,诧异的看着那锦囊。 回神过来,李桓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王阳明道:“大都督这是何意?” 王阳明嘴角挂着笑意道:“大将军率军开拔,行至盘山岭打开此锦囊便知。” 李桓显然是没想到王阳明竟然还和他玩起了锦囊妙计这一套,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李桓随即将锦囊收了起来,冲着王阳明拱手道:“大都督保重。” 王阳明看着李桓的身影走出帅帐,轻笑道:“王某静候大将军得胜归来。” 随着大军开拔,驻扎了数十万大军的营盘一时之间仿佛如同猛兽苏醒了一般,虽然乍一看似乎乱糟糟一片,但是仔细看却能够发现大军井然有序。 一处大帐之中,申不疑从帅帐离开,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没有多大会儿功夫,就见几名官员先后走进申不疑的营帐之中。 几人各自坐下,一边饮茶一边看向申不疑。 这几人大多都是辅助王阳明处理军中事务的书记官,只不过因为同申不疑走的极近,再加上自身能力太过一般,一个月下来,几人的能力被王阳明看清,渐渐的便不予重用,只是稍稍安排了点职事,不使这些人太过难堪,也算是给几人留了颜面。 只可惜王阳明不予重用这些自视甚高的官员,甚至还给他们留了几分颜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就会对王阳明感激涕零了啊。 在这些人看来,他们随同王阳明一起出京,本来执掌军中粮草、军械调度、军功、军法统计等大权,他们也为王阳明执掌大军尽了一份力。 可是等到了这鹿鸣镇,随着各地大军到来,本以为他们可以执掌更大的权柄,不曾想王阳明竟然收了他们的职权,愣是将他们给边缘化,如今虽然还有职事在身,可是权柄却是被剥夺的一干二净。 这种情况下,这些人要说对王阳明有什么不满,那自是再正常不过。 原本执掌粮草调拨的牛正可是出身户部,身为户部郎中,出京之时那也是调度粮草的一把手,结果如今却是沦为边缘人物,给人打下手。 这会儿牛正看着申不疑道:“申大人,方才我等见大军隐隐有调动的迹象,可是王都督那里有什么安排?” 已经沦为边缘人物的众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参与到决策之中,更加不知道帅帐之中发生的事情。 申不疑微微点了点头道:“诸位,大战就要开始了,大都督已经下令与鞑靼开战了。” “什么?这就开战了?大都督到底是如何安排的?总不会就这么一窝蜂的冲上去吧。” 牛正惊愕的道。 申不疑缓缓将王阳明的安排告知众人道:“从大都督的安排来看,大都督是想要在正面牵制达延汗主力,等待杨一清、曹雄联合吃掉杨一清所面临的三万鞑靼,然后与李桓一道,三面合击达延汗主力。” 有人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安排倒也没有什么问题,达延汗也不是傻子,只怕一切未必能够如大都督所愿啊。” 说着那人冷笑道:“依我看,此战就算是不出什么意外,一切顺利,最终也就是逼迫鞑靼人退回大草原,想要重创鞑靼根本就没什么希望。” 牛正轻笑道:“能够逼退鞑靼人已经是不错了,他王阳明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韩信、李靖那等千古名帅吗?” 有人很是不忿的道:“哼,胜了又如何,就算是胜了最后论功行赏也轮不到咱们这些边缘人。” 突然之间有人幽幽道:“你们说如果这一战王阳明大败,那么主导此战的王阳明、李桓又将是何等下场?” 众人眼睛一亮,看了开口的刘青一眼,随即摇头。 大明聚集了二十余万兵马,甚至算上三边之地的精锐的话,差不多有近三十万之多。 而鞑靼如今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三万人而已,连大明一半人马都不到,而且看王阳明稳打稳扎的举动,就算是败了,也只是小败,绝不至于发生全军崩溃的大败。 申不疑摆了摆手冲着一众人道:“诸位,不管怎么说,这一战关系着我大明未来十几年边关安宁与否,诸位与我一起举杯,遥祝大都督此战能够一战得胜,杀退鞑靼,得胜还朝。” 在场几人闻言愣了一下,不管心中如何想,皆是举起茶杯道:“遥祝大都督大胜而归。” 营帐之中,刚刚从申不疑那里回来的刘青此刻正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一人。 这人看上去非常的普通,绝对是那种丢进人群当中便不会引人注目的那种,但是此时这会儿却是恭敬的站在刘青身前。 刘青看着面前的男子低声道:“刘义,你可曾将我方才同你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 男子沉声点头道:“回大人,小的已经牢牢记下,一字不敢忘。” 刘青点了点头道:“那就去吧,十万火急,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出去。” 男子一脸郑重的点头,转身准备离去,刘青的声音忽然想起道:“千万当心,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刘义脚步一顿道:“唯死而已!” 看着刘义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刘青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帅帐方向看去,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厉色。 石台子 一眼望去尽是牛羊战马以及无数的鞑靼精壮,正是鞑靼十万大军之所在。 一座偌大的帐篷耸立于大军营盘正中,插着一杆醒目的大旗,正是达延汗的汗帐所在。 大帐之中则是传出一阵莺歌燕舞的喧哗之声。 就见大帐之内,数十名鞑靼高层聚集一堂,在正中则是十几名面色苍白的女子舞动身姿。 一名鞑靼将领目光灼灼的盯着其中一名舞女,一边饮酒一边同身旁的同伴冲着那些女子指指点点。 几名神采魁梧的僧人正盘膝而坐,同样是盯着那十几名舞女露出异样的神色。 注意到这些僧人的反应,坐在主位上的达延汗忍不住大笑,冲着那几名僧人道:“这些汉家女子可还入得几位法王的眼?” 听了达延汗的问话,其中一名番僧双手合十,将那毫不掩饰的目光收回冲着达延汗一礼道:“都说中原女子貌美如花,温柔似水,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达延汗笑道:“那么这些女子便赏给诸位法王了。” 几名僧人闻言当即冲着达延汗拜了拜道:“我等多谢大汗赏赐。” 达延汗轻笑,冲着几人举杯道:“此番本汗有诸位法王相助,定然可以大杀四方,助我鞑靼勇士大破明军。” 几名番僧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更是拍着胸膛大笑道:“大汗尽管放心便是,我等别的本事没有,杀人的手段还是有的,若有明军将领,我等便为大汗取其项上人头。” 达延汗微微颔首道:“此番本汗请诸位法王前来,只为对付明军一人。” 几位法王闻言不由一愣,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甚至下意识的向着坐在达延汗身侧的那名老喇嘛看了过去。 老喇嘛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此人乃是明人之中的一名强者,大明天子封其为威武大将军李桓,有万夫不当之勇,冲锋陷阵无有敌手,就因为此人,我鞑靼先锋便折损两万余人。” 千木法王身上一股威势一闪而逝道:“难道上师也非是敌手吗?” 老喇嘛轻笑道:“本座须护持大汗左右,不得擅离,因此须得劳烦诸位法王出手,一者斩杀李桓,一者是助我大军斩将夺旗,乱大明数十万大军之军心,一战定乾坤大败明军。” 几名法王听了老喇嘛的话皆是颔首,千木法王信心满满道:“上师尽管放心便是,我等修习龙象波若功皆有所成,有龙象之力加身,斩将夺旗只若等闲。” 北叶法王双手合十道:“那李桓便交由本法王吧,本法王龙象般若功修至第七层巅峰之境,有千钧之力,可杀李桓。” 达延汗闻言心中大喜,身为草原共主的达延汗如何不知密宗绝学龙象般若功的底细。 数百年前,在密宗之中,只有将龙象般若功这一密宗护教神功修炼至第九层之境方才有资格被尊称为法王,可入天下顶尖的强者之列。 然而数百年过去,再也没有人能够将龙象般若功修炼至那般境界,如今在藏地,但凡是能够修行之第七层境界,便可得法王之尊号。 第九层之境难入,可是第七层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即便如此,能迈入第七层巅峰之境,放眼天下也可谓一流之境的顶尖好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北叶法王才会那般的自信,毕竟以他的实力,放眼天下那也是顶尖好手了,加之修行的又是龙象般若功这般神功,自是不将李桓放在心上。 【有月票没,求一下月票啊。】 /67/67110/18958252.html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杀神再入草原 看着北叶法王、千木法王几人,原本达延汗对于李桓的担心自然是烟消云散。 达延汗能够成为一代枭雄人物,一统鞑靼部落,自然是心机深沉之辈,不知道李桓的厉害也就罢了。 可是在知晓厉害的情况下,达延汗自然会想尽办法来解决李桓这么一个威胁。 本来跟在他身边的老喇嘛是可以出手对付李桓的,但是达延汗却是没有想过派出老喇嘛来对付李桓的意思。 老喇嘛可以说是他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了,事关他自身生死安危,达延汗自然是无比的重视。 因此达延汗传讯于藏地密宗一脉,密宗派出了千叶法王、北叶法王几人前来,可以说是一下解决了达延汗的担忧。 举起手中酒杯,达延汗向着北叶法王、千木法王几人道:“既如此,明军将领之中的强者便拜托几位法王了。” 宴席散去,大帐之中便剩下了老喇嘛以及达延汗二人。 此时达延汗哪里还有先前的醉意,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看着被挂在大帐之中的那一份舆图,缓缓开口道:“准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南下了。” 坐在一旁的老喇嘛闻言微微颔首道:“大汗所言甚是,此番大汗召集大军十余万,单单是这粮草消耗便无比惊人,若是再拖下去的话,只怕粮草便要供应不上了。” 达延汗哈哈大笑道:“上师尽管放心便是,本汗心中有数,咱们的粮草没了就去抢便是,随便抢几座城池便足够麾下的儿郎吃用了。” 说着达延汗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再说了,明军的粮草囤在何处,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拿下大明囤积粮草的城池,那还不是有足够的粮草吗?” 老喇嘛笑了笑道:“那明军主帅王阳明倒也是个心思缜密之辈,竟然故布疑阵,要不是有人给咱们通传消息的话,还真的无法确定明军的粮草具体被囤积在那一座城中!” 听老喇嘛这么一说,达延汗微微颔首道:“王阳明的确是个人物,只可惜大明的一些人并不想他还有那位威武大将军活着回京。” 说话之间,就见大帐之外传来一个声音:“大汗,有重要消息。” 达延汗眉头一挑道:“进来。” 就见一名壮汉带着一人走进了大帐之中,这人不是别人,赫然是不久之前被刘青派出的那人。 刘义看了达延汗一眼,强忍着心中的紧张,冲着达延汗拜下道:“小的刘义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拜见大汗。” 达延汗看着刘义手中捧着的一块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玉佩,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说吧,明军此番如何调度兵马,细细道来。” 刘义深吸一口气,当即将刘青让他记下来的话一个字不漏的告知达延汗。 达延汗听着刘义的话,面色显得极为平静。 等到刘义停下来之后,达延汗深吸一口气,看着刘义道:“你家主人可还有什么话要你传达吗?” 刘义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达延汗冲着站在刘义一旁的大汉道:“阿塔!” 阿塔看到达延汗的眼神当即大手伸出,在刘义惊愕的目光当中,那铁钳子一般的大手硬生生的将其脖子给扭断,至死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达延汗淡淡的看了被扭断脖子的刘义一眼摆了摆手道:“拖出去葬了吧,好歹也是个忠心的奴才。” 老喇嘛看着阿塔离去,一双眸子之中闪过智慧的神光道:“大汗,看来那王阳明所图不小啊。” 达延汗轻笑道:“他的谋划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主力正面吸引本汗注意力,然后等待杨一清所部、李桓所部对本汗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说着达延汗嘴角露出几分不屑之色道:“只可惜他却是不该分兵啊,他想合围本汗,本汗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晓王阳明的盘算,那么本汗便回他一份大礼便是。” 老喇嘛笑道:“大汗是准备各个击破?” 对于老喇嘛猜到自己的心思,达延汗自是不奇怪,闻言轻笑道:“是啊,既然他王阳明分兵,给了本汗各个击破的机会,那么本汗又如何能够让其失望呢。若是他王阳明得知李桓、杨一清所部被本汗各个击破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一辆马车之上,一袭三边总督官服的杨一清正同手下心腹幕僚相对而坐,在其面前摆着一张棋盘。 二人一边下棋一边低声叙话。 做为杨一清的幕僚,徐正一袭青衫,尽显儒雅之态,可是观其下棋的棋风却是凌厉无比,不像一名文士,反倒是更像一名杀伐果断的将军。 此时徐正看着杨一清道:“王大都督就不怕分兵之后被鞑靼人抓住机会各个击破吗?” 就在不久之前,王阳明的军令便被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杨一清军中。 杨一清一手捋着胡须,闻言看了徐正一眼轻笑道:“咱们都能够想到的问题,你说大都督他能不能想到?” 徐正闻言只是稍稍停滞了一下便点头道:“大都督麾下聚集了我大明诸多将领,身边也有一众文武相助,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杨一清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杨一清神色一正道:“既然大都督这般安排,那么肯定有其这般安排的用意和目的,咱们只需要配合好大都督便是。” 徐正一子落下,闻言笑道:“有曹雄几万兵马相助,此番倒也可以将那三万鞑靼人给吃掉了。” 听了徐正的话,杨一清眉头一挑道:“卫拉特、阿巴尔、满都拉三人所部人马如今可有什么异动?” 达延汗入关之后便分派了卫拉特、阿巴尔、满都拉三万户兵马盯着杨一清麾下兵马,以至于杨一清的注意力不得不放在卫拉特三部人马上面。 毕竟三万鞑靼精骑,但凡是有一丝不查,对方便有可能如洪流一般涌入陕地甚至进入山西之地威胁京畿安危。 王阳明派出曹雄率领数万兵马联合杨一清所部,就是要解决卫拉特、阿巴尔、,满都拉三部的威胁。 毕竟这三部人马若是不解决掉的话,终究是山陕之地的心腹大患,就算是大军同达延汗交锋也不得不分神防备卫拉特、阿巴尔三部的突袭。 徐正摇了摇头道:“如往常一般,除了小规模的交战之外,并无异动。” 杨一清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既然三部没有什么异动,那就如同平时一样,等曹雄曹总兵所部兵马赶来再与之一战。” 说着杨一清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本官倒是要看看,大都督这三面合围之势究竟能不能达成。到底是被达延汗抓住机会各个击破,还是三面合围重创鞑靼。” 徐正笑道:“咱们再加上曹总兵所部兵马的话,加起来足有近十万之众,达延汗若是想要各个击破,只怕其首选的目标就是威武大将军所部。” 说话之间,徐正带着几分好奇道:“大人您说大都督若是考虑不到被各个击破的可能的话,他偏偏派了曹总兵前来加强我们的实力,可是却只分派给威武大将军两万骑兵,这不是摆明了告诉达延汗,要动手就先拿威武大将军下手啊。” 杨一清眼中隐隐的闪过一丝精芒道:“大都督的心思,本官也是猜不透啊。” 被杨一清、徐正所提及的李桓此刻正率领麾下两万余兵马宛如洪流一般纵马驰骋。 前方一队哨探飞奔而来,为首的赫然是身为军中指挥使的徐英。 徐英飞驰而来,向着李桓道:“大将军,前面便是盘山岭了。”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远远看着前方那一片起伏的丘陵,这一片丘陵差不多是他们这一路行来所见到的起伏最大的丘陵了,不过即便如此也只能算是一般,根本不比一些小山丘来的险峻。 “这就到了盘山岭啊。” 轻声嘀咕了一声,李桓自怀中取出那一份锦囊,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也不知阳明先生这锦囊之中有什么妙计。” 说话之间,李桓将锦囊打开,露出一块不大的绢帛,绢帛之上写着几个字。 “就地分兵……直入草原,乱其后方……” 看着那寥寥几语,李桓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个阳明先生,当真是好算计啊。” 手中微微发力,顿时那绢帛在李桓指掌之间化作齑粉。 徐英好奇的看着李桓的反应忍不住道:“大将军,大都督说了些什么?” 不单单是徐英,陈昂、任平、李虎、林平之等人皆是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李桓缓缓开口道:“大都督有令,命我等分兵,一部打着本将军的旗号迷惑鞑靼人,一部杀入草原,搅乱其后方。” 众人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尤其是听到杀入大草原的时候,众人更是目光灼灼的看向李桓。 因为李桓说了,他们两万余人是要分兵的,那么必然要有人留下来吸引鞑靼人的注意力,所以说只有一部分能够随同李桓杀入鞑靼人后方。 这可是杀入大草原的壮举啊,除了前番李桓率领一部人马杀入草原屠了壶里部、黑河部之外,近数十年来,大明可没有什么人统领大军杀入过大草原啊。 一双双的目光落在李桓的身上,徐英更是忍不住道:“大将军,末将愿随大将军一起杀入草原。” 徐英这一开口,其余人同样是纷纷开口,生怕开口晚了就被李桓给留下来了。 李桓深吸一口气,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缓缓开口道:“诸位,虽然说杀入草原堪称壮举,但是草原毕竟是鞑靼人的巢穴所在,哪怕是达延汗抽调了大量的草原精锐南下,可是大草原之上一样凶险无比,此去说不得许多人就要长眠大草原了。” 随之李桓又道:“当然前往大草原有功劳可拿,同样留下来吸引鞑靼人的注意力一样有功劳可拿啊,甚至能够吸引鞑靼人的注意力,功劳更重……” 不等李桓将话说完,就听得徐英大声道:“大将军,我等不怕死,就让我们随您一起杀入大草原吧。” 李桓轻咳一声,神色一正,最后目光落在了陈昂、任平二人身上。 只听得李桓道:“任平你追随本官最久,此番便由你留下来吧。” 虽然说注意到李桓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了李桓的话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不过任平属于那种传统的将领,哪怕是心中颇为失望,可是李桓既然选定了他,任平还是端正了心态,沉声向着李桓一礼道:“末将定不负大将军所望。” 拍了拍任平的肩膀,李桓又冲着陈昂道:“陈昂,你性子沉稳,实力更是军中顶尖,由你留下来配合任平,只要你们不同鞑靼人硬拼,自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陈昂面色不变,微微点了点头道:“末将领命!” 其余人见李桓点了陈昂、任平二人留下来,皆是松了一口气,徐英更是向着陈昂笑道:“陈昂,你放心,此去我一定会替你多屠灭几个鞑靼部落的。” 陈昂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徐英一眼,似乎是不屑于理会徐英一般,而徐英对于陈昂的态度也是不着恼。 李桓大手一挥道:“大军一分为二,任平、陈昂,你们继续打着本将军的旗号,多置旌旗,尽量将声势搞大一些。” 吩咐了任平、陈昂二人,大军随即一分为二,一部留下来跟随任平、陈昂,一部分则是随着李桓、徐英在盘山岭就地改变方向奔着百里之外的井口关而去。 井口关同武宁堡相距差不多有百里,如今尚且在大明的掌控之中,从此处出关可直入大草原,而且井口关也是方圆数百里之内,除了武宁堡之外,进入大草原最为便捷的一处关口。 时至四月下旬,大草原之上的积雪早已经融化,一眼望去依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关外差不多数十里处便是一处水草丰茂之地,能够盘踞此地的部落自然实力也是不弱。 说来占据这一片水草丰茂之地的部落李桓等人并不陌生,赫然是先前曾被李桓所歼灭的苏德尔部。 苏德尔部在大草原之上那也算得上是中上的大部落了,靠着所占据的那一片水草丰茂之地,族人差不多有两万余,抛开老幼妇孺,可上马杀敌者差不多有近万之多。 当然算得上青壮的其实也就七八千人而已,其余许多都是年过四旬年迈之人。 达鲁尔花带走了苏德尔部几乎所有的青壮,可以说此时正是苏德尔部最为虚弱的时候,但是苏德尔部并非是没有一丝防卫之力,动员起来,将那些半大小子以及年迈之人拉起,凑个几千人马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接连数日的赶路,李桓等人皆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近万兵马非但是没有萎靡之态,反而是士气无比高昂。 这些人马可是听说过李桓曾率领大军屠戮壶里部、黑河部的事迹的,当时他们一个个艳羡不已,现在他们也可以在李桓的带领之下杀入草原,可以想象这些人更多的是期待以及激动。 满身灰尘的徐英早已经看不出那国公府勋贵子弟的风范,甚至脸上都满是风尘,只有一双眼睛明亮无比。 而这会儿徐英正无比兴奋的向着李桓道:“大将军,已经打探清楚了,前方十几里外就是苏德尔部的聚集地,如今苏德尔部根本就没有一丝防备,只要咱们一波冲杀过去,轻易的便可踏平苏德尔部。” 说到这里,徐英话语都有些颤抖,眼中更是冲满了兴奋以及期待之色看着李桓。 不单单是徐英,其余的将领也都是期待无比的看着李桓。 屠灭一个部落,这可是莫大的军功啊,此番他们只要多屠几个草原部落,只要活着回去,保管一个个升官进爵。 看这情形,如果说李桓不答应的话,怕是这些人都敢直接冲向苏德尔部。 当然李桓进入大草原本就是为了搅乱大草原,在达延汗的后方捣乱,相信随着他在大草原之上大开杀戒,消息一旦传到了鞑靼大军之中,鞑靼大军必然军心动荡。 虽然说王阳明没有同李桓明说,可是李桓如今也能够猜到王阳明的打算。 很明显,王阳明这是真的打算给达延汗来一个狠得啊。 不过李桓也清楚,王阳明那边最终能不能重创达延汗,关键要看他在大草原之上闹出来的动静够不够大。 若是他真的能够将达延汗的大后方搅个翻天覆地,就算是达延汗坐镇,鞑靼大军也要军心大乱,以王阳明的手段和能力,绝对会给达延汗一个深刻的教训。 深吸了一口气,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杀机,手中一杆长足有一丈八,重达数百斤的长矛一顿沉声喝道:“众将士随本将军踏平苏德尔部落。” 【求月票有木有呀。】 /67/67110/18974187.html 第二百六十九章 血染大草原 苏德尔部落 阿鲁赤做为达鲁尔花的兄弟一直以来都是身为部落之主的达鲁尔花的得力帮手以及心腹。 阿鲁赤一向富有心机,同达鲁尔花配合默契,兄弟二人牢牢掌握着整个部落的权柄,可以说得上是附近诸多部落当中出了名的人物。 此番达鲁尔花响应达延汗的号召,率领族中几乎所有的勇士出征,对于这一点阿鲁赤却是非常的赞同。 在阿鲁赤看来,此番达延汗足足在草原上征召了十万大军南下,其他不说,就说着用兵的规模以及声势就能够想到此番南下必然又是一场大胜。 大明这些年对外用兵极少,甚至他们这些临近大明的部落屡屡南下劫掠早已经习惯了,虽然说大明边军还算得上精锐,可是因为大明防守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以至于面对他们的劫掠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之法,使得他们屡屡得手。 渐渐的包括阿鲁赤在内,许多成功劫掠的鞑靼人就自然而然的从心底小觑了大明几分。 这一次达延汗征召大军,阿鲁赤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并且大力劝说其兄长达鲁尔花带上族中几乎所有的勇士。 按照阿鲁赤的想法,此番他么苏德尔部落借着这次的机会,必然可以一飞冲天,只要能够从大明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不说劫掠的金银,到时候若是能够抢回来数千明人的话,那么他们部落之中的奴隶就够了。 有了那些汉人奴隶,他们苏德尔部落必然会越发的兴盛,到时候成为方圆数百里之内第一大部落也不是不可能。 一座大帐之中,阿鲁赤怀中拥着一名柔弱的汉家女子,一手拿着一根羊腿在那里啃着,浑身的腥膻味。 除了阿鲁赤之外,尚且还有几名部落之中的权贵,这些人就是苏德尔部落留守的人员。 阿鲁赤狠狠的啃了一口羊腿,冲着坐在那里的一名大汉道:“木托,这两日可有族长的消息?” 木托冲着阿鲁赤摇了摇头道:“阿鲁赤大人,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族长传来的消息了,也不知眼下族长他们究竟如何了?” 其余几人也都忍不住向着阿鲁赤看了过来。 毕竟达鲁尔花带走了部落之中几乎所有的青壮,包括他们的兄弟、子嗣也都一起随同出征,他们自然颇为担心。 前些日子达鲁尔花还派了百多人押送着数十辆大车,数百名抢来的明人青壮归来,从这些人的口中,他们得知他们苏德尔部落侥幸得了达延汗的看重,得了先锋的美差,已经杀入大明境内。 当时看着那些抢掠回来的金银绸缎等财富,阿鲁赤等人心中那叫一个激动啊。 数十车的财富,可是令整个苏德尔部落为之欢呼沸腾。 要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刚刚进入大明他们苏德尔部落就抢到了如此之多的财富,如果时间久了,肯定能够抢到更多的财富。 所以说自那一日之后,几乎苏德尔部落上下所有老少都是翘首以盼,等着自家族长能够抢到更多的财富送回来。 只是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的功夫过去了,他们仍然是没有等到什么消息。 阿鲁赤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笑道:“大家有什么可担心的,大汗这次大点兵,足足征召十万大军南下,可以说是数十年来首次,明军要是能够挡得住大汗的大军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众人闻言自然是点头不已,他们对于达延汗还是充满了信心的,毕竟他们也知道十万大军是什么概念,没有人会认为大明可以挡得住达延汗的大军。 边上一名身着绫罗绸缎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的苏德尔部落的贵族向着阿鲁赤道:“阿鲁赤大人,您说这次族长能够给咱们苏德尔部落抢回多少的财富啊?” 不少人眼中都闪烁着精光,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阿鲁赤哈哈大笑先是看了一众人一眼,然后才缓缓道:“要知道咱们苏德尔部落这次可是得了大汗的看重,被点为先锋,先锋意味着什么大家应该清楚吧,那就是有什么好处,肯定是咱们苏德尔部落第一个吃到嘴里啊。” 说着阿鲁赤一脸振奋的道:“我敢说这次族长他一定会给我们苏德尔部落抢回无尽的财富,到那时,我们苏德尔部落绝对会一跃成为方圆数百里内最富裕,最强盛的部落。” 听了阿鲁赤的一番话,一众人皆是两眼放光,精神为之振奋。 方才那名贵族头人忍不住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苏德尔部落的勇士骁勇善战,肯定会给我们抢回大量的财富。” 阿鲁赤点头道:“咱们只需要看好家,坐等族长他们的好消息便是。” 话音落下,阿鲁赤看向木托道:“虽然说如今周围的大小部落精锐都被抽调随同大汗南下了,可是咱们多少也该有所防备才是,毕竟先前族长派人送回来的那几十车财富令不少人眼红,可别让人趁着咱们不备抢了去。” 木托大喝一声道:“谁敢,就算是咱们部落的青壮都虽族长出征了,可是只要咱们愿意,随时可以拉起一支三四千人的人马出来,虽然比不得那些青壮男儿,但是应付一些别有用心的小部落的窥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阿鲁赤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木托道:“木托将军,族长特意将你留下来就是想要你坐镇部落,以防止一些意外,所以说在族长率领族人回来之前,木托将军多费心了。” 木托轻笑道:“阿鲁赤大人放心便是,我已经派出了族中儿郎巡视四方,周围的那些部落若是有什么异动,绝对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 说着木托郑重无比的道:“有我木托在,一定可保部落不受任何侵害。” 阿鲁赤大笑道:“前番族长派人送回来的明人奴隶当中有一些女子姿色不差,等下木托将军就去选两位,本大人代表族长赏赐给木托将军了。” 大帐之中一些人露出羡慕的神色向着木托道贺不已。 要知道那些被筛选出来的明人女子可都是姿容不差的,相貌不行的早已经被配给了一些鞑靼精壮为奴为婢,就算是他们也都等着达鲁尔花归来,然后大家一起分享战利品。 所以说那些被挑选出来的女子只是暂时被关押起来,并没有进行分配,现在阿鲁赤允许木托挑选两人带回去,自然是让不少人羡慕。 木托闻言自是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冲着阿鲁赤一礼道:“木托拜谢阿鲁赤大人,木托一定不会辜负族长所托,不负阿鲁赤大人的厚望。” 阿鲁赤哈哈大笑,大手一挥道:“大家都是为了苏德尔部落,来,来,我等为族长贺,愿族长大胜而归,愿我苏德尔部落长盛不衰。” “愿族长大胜而归,愿我苏德尔部落长盛不衰!” 大帐之中,一众人齐齐举杯高呼,一张张的脸上皆是洋溢着欣喜以及振奋之色。 数里之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骑兵队伍正如同洪流一般向着苏德尔部落的驻地席卷而来。 就如木托所说的那般,木托的确是派出了不少族人巡视四方,只是这些鞑靼人人数终究是太少,再加上注意力又是放在那些附近的小部落身上,根本就没有想过大明方向会有什么兵马出现。 当这些鞑靼人察觉到大明的兵马袭来的时候,许多人甚至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草原之上会出现明军的队伍。 有人反应快,打马狂奔想要返回部落示警,有人反应慢了一些,直接就被冲在最前面的明军大军给淹没了。 万马奔腾,狼烟滚滚,大地为之震动。 正在部落之中开怀畅饮的阿鲁赤、木托等人刚刚饮了马奶酒,忽然之间便感觉到大地为之震动。 这些人都是草原上的权贵,自然也没有什么简单之辈,只凭借他们的经验,便能够通过大地的震动判断出这是有一支数量不下万余的骑兵正在飞速的接近他们苏德尔部落驻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大批人马奔着我们部落而来。” 这个时候阿鲁赤并没有太过惊慌,只是脸上露出几分不解的神色,毕竟他们身处大草原,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出现,在阿鲁赤想来只可能是他们自家人。 一人下意识的道:“莫不是大汗又征召了兵马南下不成?” 又有人点头道:“应该就是这般了,大家难道忘了前几日就有大军奉了大汗的征召南下,若是不出意外,这次肯定也是这般。” 阿鲁赤也是点头道:“是啊,真没想到大汗竟然又征召大军了,真不知道大汗这次是不是要打到大明京师去。” 木托大笑道:“若是能够打到大明京师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咱们苏德尔部将会抢到更多的财富。” 缓缓起身的阿鲁赤一边向外走一边冲着一众人道:“走,大家伙随我去看一看,这来人是哪一部的,也好打个招呼。” 一人笑着道:“能够出动如此之多的兵马,肯定是我鞑靼顶级的大部落,大家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众人说着走出了大帐,远远望去就见远处隐约可见烟尘,哪怕是草地已经泛青,可是依然架不住人马太多,烟尘漫天不可避免。 当阿鲁赤几人骑上战马,带上百余名族中青壮准备前去相迎的时候,还没有离开部落驻地,隐约之间就见到有几骑正纵马飞奔而来。 木托看到那几道身影的时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道:“似乎是咱们的族人。” 正说话之间,那几道身影已经飞速接近,那几名亡命狂奔的鞑靼人见到接近部落驻地不禁大声高呼示警。 “敌袭,敌袭,明军杀来了,明军杀来了……” 只可惜距离稍微有些远,他们的喊声阿鲁赤几人根本就听不清楚。 阿鲁赤向着身旁的木托道:“木托,他们在喊些什么?” 木托不比阿鲁赤,阿鲁赤几乎没有什么武功,但是木托一身实力却是可比一流好手,在整个苏德尔部落当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所以才会被达鲁尔花留下来配合阿鲁赤坐镇部落。 阿鲁赤听不清楚那几人的喊声,但是木托却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听清楚了那几名族人的喊声,木托的脸色才变得异常的古怪,眼中满是惊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目光越过那几名飞速接近的族人,木托看着那一片黑压压的骑兵队伍,忽然之间惊呼一声道:“不好,是明军,明军杀过来了……” 阿鲁赤闻言惊呼一声,吃惊无比的看着木托,看看木托那一副惊慌的模样,再看看远处的烟尘,陡然之间色变,尖声道:“你说什么,明军?哪里来的明军?” 怪不得阿鲁赤会是这般的反应,毕竟大明的兵马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进入过大草原了,真要说也就是去岁李桓率领数千人杀入大草原,屠了壶里部、黑河部,这才唤醒了一些鞑靼人对大明昔日大军纵横草原无敌的记忆来。 可是这次达延汗征召十几万大军南下,正是为了报复李桓率军进入草原屠戮他们草原部落。 这种情况下,明军应该是忙于应付达延汗的大军报复才对啊,绝对不可能有明军在这个时候进入草原。 不过阿鲁赤也不愧是苏德尔部落的智谋之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道:“我知道了,明军这是要趁着草原空虚乱我草原,他们想要搅乱大汗的军心啊。” 一脸惊骇之色的阿鲁赤口中喃喃自语。 一旁的木托等人则是感受着脚下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强烈,远处的明军洪流也越来越近,木托忍不住向着阿鲁赤道:“大人,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已经想明白了远处明军的目的的阿鲁赤闻言抬起头来,方才还志得意满,精神振奋的阿鲁赤这会儿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阿鲁赤面露绝望之色的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道:“完了,我苏德尔部落完了啊。” 众人面色大变,其实他们多少也能够猜到一些,只是听了阿鲁赤那满是绝望的话,心中的那点希望彻底烟消云散。 就听得阿鲁赤吼道:“拼了,就算是拼尽所有人,也要崩碎了对方一口牙,我苏德尔部落不是好招惹的。” 说话之间,阿鲁赤冲着木托大吼道:“吹响号角,召集族中能战之士,务必要拖延明军一时半刻,其余族人能逃多少就逃多少吧。” 回神过来的木托深吸一口气,吹响了号角,原本便被万马奔腾的明军给惊动了的苏德尔部落一众族人听到那号角声顿时面色大变。 有牧民丢下手中活计,翻身上马大吼着向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聚集,同样也有妇孺幼童翻身上马向着远处奔逃。 一时之间,整个儿苏德尔部落便陷入到了一片混乱当中。 看着这一幕的阿鲁赤一双眼睛通红,他心中清楚,这一次他们苏德尔部落怕是真的完了,就算是能够逃走一些人,也很难再重建苏德尔部落。 不过很快阿鲁赤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精神为之一振道:“族长,还有族长率领的数千族中精锐,只要族长等人还在,苏德尔部落就还有希望。”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阿鲁赤眼珠子一转冲着木托道:“木托,拦住明军。” 木托大吼一声,当即聚集了数百族人拍马向着滚滚而来的明军迎了上去。 而阿鲁赤看着这一幕则是深吸一口气,冲着几名身边的亲卫道:“你们跟我走。” 李桓一个跃身,从身下的战马之上跃到边上另外一匹万里挑一的良驹身上,手中长矛挥动开来,当场扫飞了几名苏德尔部落的族人。 亏得李桓缴获了大量的战马,几乎是万里挑一的挑出了几匹真正的良驹,纵然是如此,李桓身披盔甲,又手握数百斤重的长矛,就算是异种良驹也很难奔驰数十里。 但是李桓却是一人三骑,随时换乘,倒也解决了李桓战马负重不足的问题。 “杀!” 伴随着李桓一声大喝,一众明军士卒纷纷大声高呼,手中弓矢齐射,一波箭雨落下,许多四处乱跑的鞑靼人当场就被钉死了一片。 木托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眼看着前方许多族人被钉死在大地之上,鲜血染红了青草,甚至许多人他都认识。 看着这一幕,木托的眼睛忍不住泛红,口中咆哮一声吼道:“该死的明军,你家木托爷爷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狼牙棒舞动开来挡住了射来的箭矢,一支箭矢插在木托的大腿之上,木托恍若未觉一般,满心想的就是将明军将领的脑袋给打爆了,为族人报仇。 木托的勇武鼓舞了不少鞑靼人,一些鞑靼中的老者嚎叫着翻身上马挥舞着弯刀迎向明军士卒。 一名鞑靼老者手中弯刀如闪电一般劈落,只将一名明军士卒给劈落马下,只是下一刻边上一名士卒手中的长矛便狠狠的捅进那鞑靼老者的腹部,硬生生的将其捅落马下。 双方人马碰撞在一起,虽然说这些鞑靼人一个个悍不畏死,可是带给明军的死伤极其微弱。 毕竟箭雨洗地过后,还能够冲到明军近前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每一名冲上来的鞑靼人至少面临着数名明军士卒的围攻,其结果可想而知。 李桓的目光落在木托身上,毕竟木托的咆哮声太过醒目,李桓不注意对方都不行。 刚将一名明军士卒给砸落拿下,木托便陡然感觉一股杀机,浑身一寒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你……你是何人,为何带兵突袭我苏德尔部落。” 李桓气机锁定木托,闻言不禁冷笑一声道:“吾乃大明威武大将军李桓,至于说为何突袭你苏德尔部落,这需要理由吗?” “李桓?……你是杀人狂魔李桓,是你带人屠了壶里部、黑河部?” 忽然之间木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惊骇的看着李桓。 李桓之名在草原之上虽不敢说人尽皆知,可是知晓的人也是极多。 毕竟李桓可是数十年来,第一个率领大军屠了他们鞑靼两个部落的狠人,鞑靼这要是还记不住李桓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可是正因为知晓了率军之人是李桓,木托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绝望。 “你……你莫非要屠了我苏德尔部落不成,我家族长尚在,若是你敢屠了我苏德尔部落,我家族长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李桓手中长矛一抖,宛如一道闪电一般直奔着木托胸口刺来。 木托狠狠的将狼牙棒砸下,那一下足有千钧之力,就听得铛的一声轰鸣,木托只感觉握着狼牙棒的大手如遭雷击一般,剧痛之下狼牙棒脱手而飞,下一刻心口一痛,一根黝黑的长矛已经洞穿其胸膛。 “本将军连达鲁尔花都杀了,他还能如何报复于我。” 听了李桓的话,木托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与绝望,随着李桓猛地将其身形甩飞出去,木托的身形轰然砸在几名鞑靼人身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因为突袭的缘故,再加上苏德尔部落的青壮所剩无几,这种情况下,面对着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的明军突袭,苏德尔部落根本就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草原之上可以看到到处都有明军四处追杀鞑靼人的景象。 此刻在几名亲卫心腹的保护之下,正拼命逃窜的阿鲁赤听着身后传来的族人的惨叫声,心如刀割一般。 虽然说他并不是太过在意一些族人的死活,可是苏德尔部落若是没了,他岂不是什么都不是了,他的权势,荣华富贵,一切的一切都将随着苏德尔部落的烟消云散而不复存在。 “啊,该死的明军,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死……” 【求一下月票啊,大佬们。】 /67/67110/18988962.html 第二百七十章 当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阿鲁赤一行十几人已经冲出了营地,身后的喊杀声却是清晰的传来,紧随阿鲁赤的亲卫向着阿鲁赤道:“大人,快走,若是被明军给盯上了,怕是就逃不掉了。” 阿鲁赤闻言不禁心中一惊,惊惧之心一下子就将心中的火气给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向着身后看了一眼冲着几名亲卫道:“走,快走,我们去寻族长,去寻大汗,务必要将明军窜入大草原的事情告知大汗。” 做为苏德尔部的智囊,阿鲁赤看的很清楚,如果说真的放任李桓率领大军在草原之上肆虐的话,就算是达延汗率领大军在中原抢掠再多的财富,也无法弥补大后方被大明军队大肆破坏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十几骑冲出驻地向着远处飞驰而去。 李桓率领兵马直接横穿了整个苏德尔部落的驻地,跟在李桓身边的一众士卒身上皆是染满了鲜血。 正一枪将一名扑向他的鞑靼人给挑飞出去的徐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啊,不曾想我徐英竟然也有机会在这大草原之上大开杀戒。” 附近的一众大明士卒听了徐英的话,一个个的脸上皆是露出兴奋之色,忍不住发出大喊:“大将军威武,大明威武!” 徐英无比钦佩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而李桓这会儿目光却是向着远处看去。 顺着李桓的目光看过去,徐英一眼就看到了已经逃出数百丈外的阿鲁赤一行十几人。 只看阿鲁赤那一身穿着再加上跟在其身边的十几名亲卫护卫,任是谁都能够看出阿鲁赤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看到阿鲁赤的身影,徐英不禁向着李桓道:“大将军,那人十之八九就是这苏德尔部落的头人权贵,末将前去将他给抓住。” 李桓闻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让他逃。” 徐英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来,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李桓只是看了徐英一眼然后指着身后正陷入到一片尸山血海之中的苏德尔部落笑着道:“你说咱们真的能够将整个苏德尔部落上万人给杀的一干二净,并且保证不逃走一人吗?” 徐英想都没有想便摇头道:“这怎么可能,那么多人,虽然咱们是突袭,可是能够杀个八九成已经是不错了,毕竟这些鞑靼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所有人都停留在部落当中等着咱们去杀,最后肯定是要有许多人逃走的。” 徐英很清楚,他们人手有限,不可能真正的封锁整个部落,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事后派人追杀,也不可能将逃脱的鞑靼人给全部杀了,就像现在四散而逃的鞑靼人足有数百之多,而大明的士卒正忙着追杀部落驻地当中的鞑靼人,根本就分不出人手来追杀这些人。 李桓淡淡道:“所以说咱们摆明了不可能将所有的鞑靼人都给杀戮一空,有那时间去追杀这些鞑靼人,还不如去突袭下一个鞑靼人的部落,尽可能的给鞑靼人造成伤害来的好。” 说着李桓看着徐英道:“我们此番进入大草原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在达延汗的大后方巢穴搅动风云以此搅乱达延汗麾下兵马的军心,给王阳明大都督制造重创鞑靼大军的机会。” 徐英当即明白过来,向着已经逃远的阿鲁赤等人看了一眼道:“大将军的意思末将明白了。” 李桓手中长矛一抖猛地扯动缰绳,调转身形大喝一声道:“众将士,随我杀。” 伴随着李桓一声大喝,杀穿了鞑靼部落的明军再度回头杀过去。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过后,整个苏德尔部落渐渐的陷入到了沉寂之中,放眼望去,除了正在搜集战利品的大明士卒之外,几乎看不到一个站着的鞑靼人。 而在那驻地所在却是倒了无数的鞑靼尸体,鲜血染红了青草,大火熊熊燃烧,将苏德尔部落积存的干草、草料、粮食、帐篷等物统统烧成灰烬。 一脸兴奋之色的林平之身上染满鲜血飞奔而来向着李桓道:“大将军,这苏德尔部落真的是够富裕的,咱们这次单单是战马便足足缴获了上万匹之多。”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这些差不多都在李桓的意料之中,苏德尔部落做为毗邻大明边境的一大部落,哪怕是在大明那也是颇有名气的。 别看达鲁尔花追随达延汗南下中原带走了许多的战马,可是其部落所蓄养的战马仍然不在少数。 李桓之所以放着那些小部落没有动手,一出关便直奔着苏德尔部落而来不单单是因为苏德尔部落精壮几乎都随着达鲁尔花被歼灭,最重要的是苏德尔部落有着足够的战马。 他此番出关可是只带了三日的口粮,所以说必须要就食于敌,因此李桓便盯上了苏德尔部落。 一战之下,单单是从苏德尔部落缴获的粮草、战马等便足够他们吃喝十几日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徐英、林平之等人道:“传令下去,所有将士一人双骑,尽快收集好粮草,一炷香之后,大军随我奔袭下一个部落。” 有了足够的战马,李桓便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 一人双骑之下,非但是可以利用战马携带大量的粮草,还能够在战马疲惫之时中途换马,以加快奔袭的速度。 随着李桓率领上万精锐杀入大草原,一时之间但凡是被李桓所盯上的部落尽皆遭受突袭。 哪怕是李桓他们并不是以全歼这些部落为目的,可是也会杀尽一切所见鞑靼人,哪怕是这些部落都能够逃出一些人,但是相比被杀的终究只是极少数。 虽不敢说是逃生者寥寥,但是能够逃脱一成的人,那还是占着部落足够大,人马众多的便宜。 李桓一行人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马不停蹄的赶路以及袭杀鞑靼人部落的道路之上。 只不过是短短数日的时间,大草原之上便至少有十几个大小部落遭受了屠戮,伴随着那些逃散的鞑靼人四散而逃,李桓他们的凶名便被这些人带到了其他部落当中。 一时之间,草原之上提及李桓之名几乎可止孩童啼哭,一些部落更是提高了警惕,甚至一些部落连忙迁移,生怕会被李桓给盯上了。 只可惜这些部落要么就是太小,凑不齐多少青壮,要么就是部落里的青壮都随着头人响应达延汗的征召南下入寇中原去了。 所以说就算是这些部落提高警惕,一时之间也是凑不出足够的力量来应对李桓上万精锐大军的突袭。 这一日,深入大草原几乎有近千里的李桓一行人停在一处水草丰茂之地,大军正在进行歇息。 经过这些时日的长途奔袭,可以说所有的士卒都仿佛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几乎每一名士卒都亲手杀了数名鞑靼人,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心理、气质、心态的变化,就算原本算不得精锐,如今这一支兵马也都足可以称之为精锐中的精锐了。 除了随同李桓出关的上万精锐之外,此时还能够看到在大军之中,许多身着皮裘的青壮乃至女子。 不用说这些人自然是被救下来的汉民,这些汉民被鞑靼人自中原劫掠到大草原之上,沦为鞑靼人的奴隶,被逼着帮鞑靼人放马牧羊,受尽折磨与屈辱。 除了极个别的软骨头做了汉奸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对鞑靼人恨之入骨。 算一算的话,单单是被救下来的汉民差不多就有三四千人之多,而这些人因为被逼着帮鞑靼人放马牧羊的缘故,甚至包括那些女子,一个个的也都有着一身的骑术以及精湛的养马技巧。 如今这些被救下的汉民便帮着李桓他们管理着被收拢起来的诸多良驹。 中原之地战马不能说奇缺,但是也绝对算不得丰富,但是在大草原之上,就算是在小的部落也能够凑出数百上千匹战马来。 可以想象李桓他们屠戮了十几个大小部落,单单是抢来的战马加起来就有三四万匹之多。 李桓麾下万余人马,抛开死伤数百人,就算是一人双马也就是能够驾驭两万余战马,这种情况下,这些被救下来的汉家儿女的用处就一下凸显了出来。 正是靠着这些被解救出来的汉家儿女,李桓他们方才不用分心去管理那两三万匹缴获的战马,甚至还能够利用这些战马带上足够多的粮草。 可以说这一路而来,李桓他们非但是没有出现粮草短缺的情况,反倒是粮草越积攒越多,这么下去的话,李桓感觉靠着缴获的粮草,他们可以在大草原上驰骋一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什么问题。 从李虎手中接过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李桓抹去嘴角的水珠道:“前方是何处了,林平之他们打探消息也该有结果了吧。”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李桓几人抬头看去,不是风尘仆仆的林平之又是何人。 如果说是林平之的亲人的话,只怕这会儿看到林平之的模样绝对认不出来,这一身风尘,双颊通红,大手粗糙,乍一看宛若三十许的汉子会是一个富贵公子哥。 林平之翻身下马,大步冲着李桓走过来道:“大将军,已经打探清楚了,前方十里之外正是鞑靼依力哈部的驻地……” 不等林平之将话说完,徐英不禁惊呼一声道:“鞑靼三大部落之一的依力哈部落,依力哈部落可是达延汗的左膀右臂,部落族人据说足有八万人之多,随时都能够抽调一两万精锐,甚至更多。” 有将领惊愕的道:“咱们已经深入草原这么远了吗?竟然已经到了依力哈部落所在,这依力哈部落可不比其他小部落,咱们这么多人只怕吃不下有所准备的依力哈部吧。” 既然知晓依力哈部落的实力,众人自然是心中没底,毕竟他们满打满算,加上那些被救出来的大明子民,也就只有一万三四。 据他们所知,依力哈部落此番为了支持达延汗,足足抽调了一万五精锐随同达延汗出征南下。 这一万五精锐放在大草原之上的确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可能要十几个大小部落才能够凑的出。 但是对于依力哈部落而言,这个数字并不算太多,这也就意味着依力哈部落还能够再拉起一支一两万的人马出来。 林平之神色之间满是凝重之色道:“我们抓了几名依力哈部落的哨探,已经询问清楚,就在不久之前,依力哈部落已经倾尽所有,自族中征召了两万精壮,准备出兵将我们留在大草原之上。” 李桓闻言不由轻笑一声道:“不愧是鞑靼三大部落之一,听到咱们到来的消息非但是没有如那些小部落一般落荒而逃,竟然还想着聚集兵马与我们一战。” 徐英看着李桓道:“大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依力哈部竟然聚集了两万精锐,这让许多将领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他们先前几乎是杀红了眼睛,遇到一个部落就喊着杀过去,但是这次却是不同。 依力哈部落的实力太强了,明知道前面有两万余精锐等着他们,若是还冲上去拼命的话,那就不是什么明智之选了。 李桓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才是?” 愣了一下,徐英只是沉吟一番,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道:“末将以为我们应该避免同依力哈部硬拼,毕竟咱们此番深入草原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的突袭鞑靼大小部落,而不是来同鞑靼人拼命的。” 说着徐英看了李桓一眼,眼见李桓神色如常便继续道:“毕竟咱们就算是一战胜了依力哈部又如何,大战过后必然损伤惨重,显然是得不偿失。” 其余人听了徐英的话也是一脸的赞同,显然是对徐英所讲的这些无比认同。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徐英你说的的确在理。”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的担心李桓脑袋一热要带着他们同依力哈部硬拼呢,倒不是怕了依力哈部,只是觉得不值得。 但是李桓话音一转,神色之间带着几分肃穆与郑重道:“你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一点,就算是我们不去寻依力哈部的麻烦,依力哈部就会放过我们吗?” 说着李桓看了林平之一眼道:“方才平之也说了,依力哈部已经征召了大军并且扬言要将我们留在大草原之上,你们说我们在大草原之上能够逃的过对方的追杀吗?” 众人齐齐摇了摇头。 这大草原到底是鞑靼人更熟悉,他们真的转头就逃,还真的逃不过对方的围追堵截。 明白这些之后,徐英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向着李桓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灭了他依力哈部。” “对,灭了依力哈部!” “既然他们自己想要找死,便是拼着元气大伤,也要给依力哈部一个教训。” 一时之间一众将领尽皆是叫喊着同依力哈部一战。 依力哈部人马虽众,人马几乎是他们的两倍了,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同鞑靼大军交战过。 先前木台、鲁达尔还不是被他们给杀的大败吗?既然他们在李桓这位无敌战神的带领下能够大败木台、鲁达尔,那么就可以大败依力哈部。 一瞬间,一道道的目光齐齐的落在了李桓的身上,就那么满脸期待的看着李桓。 徐英更是两眼充满期待的向着李桓道:“大将军,您就下令吧,咱们愿意随您一战。” 李桓闻言哈哈大笑,豪气顿生道:“好,既然依力哈部自己找死,那么咱们就如他们所愿。” “报,依力哈部出兵了,大军正奔着我们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哨探飞奔而来大声喊道。 李桓等人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徐英等将领也是看向了李桓。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放开了手脚与之一战。 李桓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即刻上马随时准备迎战。” 与此同时李桓向着一人道:“李奇,有一件几乎九死一生的任务交给你去做,你可敢应下?” 李奇就是被李桓他们自鞑靼人手中救下的一名大明百姓,只不过李奇颇为勇武,在一众被解救的大明百姓当中有着极高的威望,因此被李桓所看重,任命为头领,管辖那些被解救出来的百姓。 李奇神色一正冲着李桓一礼道:“大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便是,草民等人性命都是大将军所救,便是要草民等人去死,草民等人也是万死不辞。” 李桓深吸一口气道:“本将军需要你去挑选百余名敢死之士,然后挑选出一万匹战马,驱赶这些战马冲向依力哈部大军,给我将依力哈部大军的阵型扰乱,你可敢去做?” 李奇闻言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颤声道:“大将军,您说的是真的,真的要草民等驱赶战马冲击鞑靼人大军阵型?” 在李奇看来,李桓应该对那些战马无比重视才对,现在听到李桓要他带人驱赶战马冲击鞑靼人军阵,李奇非但是没有感到畏惧,反而是生出一股兴奋之感。 李桓笑了笑道:“若是能够一战大败依力哈部兵马,还怕没有战马吗?” 李奇大喜道:“草民这就去安排,绝对不会让大将军失望。” 他们这些人对于战马的性子最是了解不过,更清楚如何刺激安歇战马发狂,李桓将这样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却是可保万无一失。 徐英站在一旁看着李奇远去的身影,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道:“原来大将军你早有谋划啊,就是可惜了那些战马,怕是过后这些战马能够活下来一半就不错了。” 李桓轻笑道:“用数千匹战马换取这一战的大胜,值得了。” 徐英点头道:“对,只要能够大败依力哈部,就算是那些战马全都战死了那也值得。” 依力哈部,大祭祀哈里曼绝对可以说是依力哈部数一数二的权势人物。 尤其是如今依力哈部族长率领大军追随达延汗南下的情况下,身为大祭祀的哈里曼在依力哈部不敢说一言九鼎,能够与之相比这也是寥寥无几。 此时哈里曼身着一身华丽的袍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冲着身旁的几名番僧以及部落权贵道:“诸位,那明人的威武大将军李桓竟然敢不知死活的深入大草原,在我大草原之上肆意杀戮我长生天的子民,现在竟然还想打我们依力哈部的主意,大家说我们能答应吗?” 一众人眼中闪烁着凶光高呼道:“不答应,不答应。” 哈里曼点头道:“对,我们不答应,我们此番就是要砍下李桓的脑袋为那些被其屠杀的族人们报仇。” “报仇,报仇。” 在哈里曼的鼓动之下,几乎倾尽了依力哈部的所有青壮,两万大军在发觉了李桓所部的行踪之后第一时间便杀奔而来。 两万大军呼啸而来,大地为之震动,远远地便能够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 等闲之人若是看到这般情形怕是都要被吓破了胆,可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大明士卒却是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眼中隐隐反射血色以及杀机看着远处的滚滚烟尘。 早已经按照李桓的吩咐选出百余名敢死之士的李奇这会儿随着李桓一声令下,驱赶着发狂的战马向着前方猛冲。 在这些人的驱赶之下,哪怕是这些战马一个个发狂,可是却凭借着本能迎向了杀奔而来的依力哈部精锐。 纵马驰骋的依力哈部精锐口中发出兴奋的咆哮以及嚎叫声,不停的舞动手中的弯刀。 只是很快为首的哈里曼等依力哈部的将领便看到了那黑压压一片的战马正发狂而来。 “不好!” 做为草原儿郎,只是看到那万马奔腾发狂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何不清楚这定然是明军的手段。 令战马发狂,然后驱赶冲击敌阵,这种事情他们也能够做到,可是出于对战马的爱惜,他们几乎不会做这种事情,没想到明军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求一下月票吧。】 /67/67110/18988963.html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军被打崩了! 看着迎面而来的发狂战马,他们如何不知道一旦让这些战马冲上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战马发狂失控一匹两匹也就罢了,可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发狂的战马,就算是先前信心十足,叫喊着要取了李桓头颅的大祭司哈里曼这会儿也是神色凝重的冲着身旁的一众面色大变的将领喊道:“快,快传令下去,务必要阻止这些发狂的战马接近,射杀它们,给我射杀它们。” 战马发狂的情况下,就算是想要驯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尤其是源源不断的战马冲击而来,根本就没有可能驯服这些战马,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些发狂的战马给射杀当场。 随着哈里曼的命令下达,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一众鞑靼人纷纷将手中的箭矢射出。 箭矢如雨一般落下,面对那扑面而来的箭雨,冲在最前面的战马顿时被射中。 许多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声,可是除非是被直接射中要害部位,否则的话单单是一两支箭矢落在身上还真的无法将这些发狂的战马给射死当场。 非但是如此,因为中箭的缘故,本就发狂的战马在身上的痛苦刺激之下越发的疯狂起来。 当然也有许多的战马直接被射杀当场跌倒于地然后就再也没能够爬起来。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战马群,哈里曼在身边的将领以及亲卫的护卫之下已经退到了大军之中。 在大军的护卫之下,哈里曼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手中的权杖指向前方大声喝道:“杀,给我杀!” 当第一匹战马一头撞在一头战马之上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就是冲击而来的战马群,这些战马根本就不管前面有什么存在,只是一头撞上去。 纵然是这些鞑靼人已经有了一定的防备,可是仍然被这些发狂的战马给搞得一片混乱。 许多鞑靼士卒身下的战马似乎是被这些发狂的战马给影响到也开始有了失控的迹象,再加上四周开始一片混乱,不少鞑靼士卒直接从马上坠落下来,然后被马踏成肉泥。 想要依靠这些发狂的战马彻底的冲散两万余鞑靼大军的阵型显然是不大可能,甚至就算是发生一定程度的动乱,真正死在这乱局当中的鞑靼人也不会太多。 毕竟这些鞑靼人可都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论及马上的保命能力那都是一流的。 可是李桓他们也没有指望就靠着万余发狂的战马就能够胜过这些鞑靼人啊。 李桓也就是想要借着发狂的战马给鞑靼大军迎头一击而已,可想而知这一场战马冲阵的大乱之下,鞑靼人的士气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李桓看着大量的战马被射杀当场,许多鞑靼人已经开始尝试着控制那些发狂的战马了,这般的情形之下,要不了许久,鞑靼人便可以将那些发狂的战马给控制住。 只可惜这些鞑靼人根本就没有时间了,因为这个时候李桓已经率领大军杀到了。 此时已经躲进了大军之中的大祭司哈里曼同样也注意到了冲在最前面的李桓,此时李桓一身红色的大氅在身,再加上身后的主帅大旗迎风飘扬,绝对是战场之上最为醒目的存在。 看到李桓的第一眼,哈里曼便冲着身旁的将领道:“诸位,那就是率领明军在我大草原之上肆意制造杀戮,屠戮我十几个部落的杀人狂魔李桓吧。” 一众人看着那醒目无比的帅旗纷纷点头。 就见一名身形魁梧的番僧冲着哈里曼道:“大祭祀,就让我取了他的脑袋祭奠被其所害的长生天的子民吧。” 大祭祀闻言看了那番僧一眼,微微颔首道:“阿巴木,你是我草原的雄鹰,是我草原的无敌勇士,今日务必要杀了那魔鬼,你可能做到?” 阿巴木那沙包大的拳头在胸口狠狠地锤了一下发出咚咚的响声道:“大祭祀尽管放心,我这就去杀了他。” 说话之间,阿巴木手中拎着一根赤金色的降魔杵大喝一声道:“都给我闪开,我阿巴木来也。” 随着阿巴木的吼声,顿时就见鞑靼人群之中让开一条路出来,阿巴木骑着一匹异种神驹宛如一头凶兽一般冲着李桓的帅旗方向而来。 很快迎面而来的就是几匹发狂的战马,阿巴木想都没有想便挥动手中的降魔杵,眨眼之间,几匹发狂的战马就被其砸碎了脑袋。 “明将还不快快让我砍了脑袋。” 李桓看着哇哇大叫,纵马而来的阿巴木不禁愣了一下,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而这会儿正拍马跟在李桓一旁的徐英看到阿巴木的时候忍不住眼睛一亮道:“大将军,这人交给我了。” 李桓只是笑了笑,徐英当即拍马冲了上去。 阿巴木眼中只有一袭红色大氅的李桓,眼见一名将领向着自己冲上来,自然是非常不屑,手中降魔杵冲着徐英便砸了下去。 只看阿巴木那随意的举动就知道阿巴木根本就没有将徐英放在心上。 徐英心中大怒,他承认李桓的确是无比的惹眼任何人跟在李桓身边都会被李桓的光辉所遮蔽,但是这并不是他被人给小觑的理由啊。 “该死的,敢小瞧你徐爷爷,去死吧。”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徐英手中长枪一抖,使出全力狠狠的刺向阿巴木的胸膛。 一股危机感陡然升起,阿巴木大惊,只听得一声轰响,徐英长枪正刺在阿巴木那降魔杵之上。 阿巴木做为鞑靼数得着的强者,一身的实力自然是不差,甚至可以说如果比拼起来的话,阿巴木甚至还要强出徐英几分。 只是阿巴木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徐英放在心上,结果出手只用了一半的力量,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阿巴木同拼尽全力的徐英交手,只是一招,那降魔杵便被挑飞了出去,同时徐英手中长枪宛如一道闪电一般洞穿了阿巴木的胸膛。 直到胸口传来的剧痛让阿巴木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徐英给刺中了。 全身的力量飞速的流逝,阿巴木满是不甘的看了徐英一眼,伴随着长枪被抽出,大股鲜血激射而出,阿巴木的身形直接从马上坠落下去。 远处正观战的哈里曼等一众鞑靼人本来还期待着阿巴木能够阵斩李桓呢,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们没有看到李桓身死,反倒是亲眼看着阿巴木被一名明军将领给一枪捅死了。 呆了呆,哈里曼顿时大怒咆哮道:“废物,真是个废物,枉他阿巴木也敢称我鞑靼勇士,竟然这般大意,真是死不足惜。” 怒骂阿巴木废物的同时,哈里曼冲着身旁一众将领道:“还有谁愿意为我取了李桓人头。” 阿巴木虽然说勇武,可是也不是真的无敌,至少在鞑靼之中有的是可以与之相媲美的存在。 再说了,方才阿巴木被徐英一枪捅死,摆明了是阿巴木大意的缘故,这些鞑靼将领自然不惧徐英。 哈里曼话音落下,就听得几人站出来叫道:“大祭祀,让我们来。” 就在这会儿李桓已经挥动手中长矛,宛如地狱里走出的杀戮者一般,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可以说李桓所过之处断臂残肢漫天飞,挡在李桓身前的鞑靼人直接被扫飞出去,漫天的血雾当中,李桓的身影当真是如魔鬼一般。 不单单是处在李桓身前的那些鞑靼人被吓坏了,就是远处正发火的哈里曼也清楚的看到了李桓大杀四方的那一幕,一时之间也是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方才开口请战的几名鞑靼勇士一个个的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哈里曼怎么说那也是鞑靼人之中的智者,回神过来之后立刻就意识到放任李桓大杀四方将会给大军士气造成什么样的危害。 尤其是此时鞑靼一方军心士气已经因为那些发狂的战马而受到了影响,这要是让李桓大杀四方,难保军心不会崩溃啊。 一旦军心崩溃,就算是人马再多,最终也只会沦被人追杀的对象。 “你们几个快给我去拦住那杀人狂魔,一个不行就一起上,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将他杀了。” 哈里曼冲着方才请战的那几名鞑靼勇士喝道。 几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齐齐纵马奔着李桓而去。 他们也都是草原上的强者,虽然说见识到了李桓的厉害之处,但是身为强者的骄傲却是让他们无法后退。 再说了,他们一个人不是李桓对手,那就一起围攻李桓啊,就算是李桓有三头六臂,难道还能够挡得住他们的围攻不成? 李桓一眼就看到那几名冲上来气息不弱的几人,手中长矛顿了一下,扯了扯身下战马的缰绳,原本冲击之势稍稍顿了顿。 当几人冲上前来的时候,其中一人似乎是想要开口,但是李桓根本就没有同对方搭话的意思,直接便是长矛一抖宛如一条蛟龙一般刺出。 噗嗤一声,那人拼尽全力的试图阻挡李桓那直刺而来的长矛,可是让他感到绝望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矛洞穿其胸膛。 “该死的!” 边上几名同伴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的怒目圆睁,手中的兵器纷纷的向着李桓招呼过来。 李桓一击刺死冲在最前面的那人然后长矛横扫,长达一丈多的长矛带起音爆声,宛如惊雷一般炸响。 “不好!” 刚刚冲到近前的几名鞑靼强者只听那骇人的音爆声一个个的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其中一人本能的纵身而起想要避开那横扫而来的长矛,虽然说对方反应够快,可是李桓那长矛横扫的速度也是宛如闪电一般。 伴随着惨叫声,这几名鞑靼强者直接被拦腰打爆,就算是那反应最快跃身而起之人也被长矛扫中双腿,双腿当场被打爆。 李桓看着身形出现在半空中的那鞑靼强者微微一愣,下一刻便是长矛一扫直接将对方凌空打爆化作漫天血雾。 这一幕直接镇住了方圆数百丈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些鞑靼人更是看傻了眼。 方才冲向李桓的那几名鞑靼强者在鞑靼军中那可都是出了名的强者,可以说是整个依力哈部落勇士所崇拜的对象。 可是现在这些鞑靼人却是亲眼看着自家部落里的勇士被人轻松打杀,可想而知方才那一幕带给这些鞑靼士卒的心理冲击到底有多么的大。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反倒是明军一方早已经见惯了李桓大杀四方的情形,他们这一路杀过来,屠戮十几个部落,自然也遇到过一些鞑靼部落中的强者,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强者在李桓面前都是被李桓直接打爆。 所以说像这般的情形明军士卒早已经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可是不管怎么说,看到这一幕,依然是能够令一众将士为之热血沸腾。 随着明军士气高昂,高呼不已,与之相对的则是鞑靼一方士气暴跌,甚至不少鞑靼人被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给吓破了胆口中喃喃自语:“魔鬼,魔鬼啊……” 大军之中的哈里曼等依力哈部落的高层们也是被镇住了,虽然说他们也从那些被屠戮的部落之中逃出来的人口中得知关于李桓的传闻。 但是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又有几个人会相信那些人口中关于李桓的描述啊。 在这些人的口中,李桓就是杀人如麻,无有敌手的神灵一般的存在,哈里曼他们要是信了才怪。 可是现在哈里曼等人亲眼看到族中的勇士在李桓面前竟然连一击都接不下便被打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忽然浮现出那些关于李桓如何恐怖,如何不可战胜的传闻来。 一名鞑靼贵族面色惨白,额头布满了冷汗颤声向着哈里曼道:“大祭祀,这……这李桓就是魔鬼,我们只怕不是其对手啊。” “大祭祀,咱们该怎么办,依力哈部是不是要完了……” 看着四周一众人一个个慌乱惊惧的模样,哈里曼咬牙吼道:“慌什么吗,我们有那么多人,就算是拿命堆也能够堆死李桓……” 正说话之间,李桓已经注意到了哈里曼的大旗。 本来李桓一路冲杀就是奔着哈里曼的大旗而来,以哈里曼为中心,聚集了依力哈部几乎所有的高层权贵,一杆杆旗帜迎风飘扬再是醒目不过了。 现在李桓催动身下战马,一路横扫直奔着哈里曼等人所在杀了过来。 正呵斥一众人,试图稳定军心的哈里曼忽然之间心中一紧,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去,刚好看到李桓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完了,我被盯上了。” 哈里曼心中大惊,几乎是本能的便想要逃,实在是李桓的目光太过骇人了,那充斥着无尽杀机的目光就算是以哈里曼的心志都不敢与之直视。 当然最为主要的是李桓浑身染血,宛如魔神一般的形象太过骇人,尤其是方才李桓凌空打爆那名鞑靼强者的一幕给哈里曼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大祭祀,那魔鬼杀过来了,快逃啊。” 有人看着李桓杀将过来不禁转身就逃,同时冲着哈里曼大喊。 这会儿他们也顾不得其他了,至少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但凡是李桓杀过来,他们绝对一个都活不了。 哈里曼见状哪怕是心中无比的害怕,可是还是大喊道:“不能逃,不能逃,一旦我们逃了,那么依力哈部就真的完了。” 哈里曼心中清楚,一旦他们带头跑了,那么如今尚且还同明军拼杀在一起的鞑靼大军必然会士气大跌,然后随之崩溃。 李桓的无敌杀戮的确是能够动摇一部分士卒的军心士气,可是相比数万大军,李桓所能够影响到的只是极少数。 毕竟战场绵延数里,双方厮杀在一处,真正能够看到李桓大杀四方的只是极少数人罢了。 只要军心不乱,哈里曼相信就是硬拼,明军也没有底气同他们硬拼下去。 不得不说哈里曼想的不差,但凡是哈里曼等人不出现在战场之上,遥控指挥大军与李桓拼命,那么李桓再勇武也不可能一人屠戮两万大军,李桓也无法承受麾下兵马折损太多的后果。 只要鞑靼人扛过了一波,双方进入僵持状态,那么首先扛不住的可能就是明军一方了。 只可惜哈里曼太过小觑了李桓,亲自带上族中高层亲临战场不提,更是无比招摇的打出旗号督战。 这种情况下被李桓给盯上,除非是身边有人可以挡住李桓,否则的话其后果也就可想而知。 这边哈里曼大喊着,试图稳住人心,阻止那些部落里的权贵逃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哈里曼,受死吧!” 哈里曼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回身看去,就见一道宛如天人下凡一般的魁梧身影出现,随即胸口一痛,整个人被一根染血的长矛生生的挑在半空中。 【求一下月票啊。】 ps:推荐一本书《混在洪武当咸鱼》穿越到洪武末年,没出息的朱允熥表示,当个咸鱼王挺好。 有兵有钱有点田,完美的咸鱼生活。 只是有个糟老头子坏滴很,整天逼他学这学那,没事还总给他画饼,说等他退休了让他接班。 啊呸! 我社会主义的班都没接上,还能信了你的鬼? /67/67110/18999644.html 第二百七十二章 区区王阳明又算什么 本来听到了哈里曼的大喊声,那些逃跑的鞑靼权贵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回头看去,毕竟他们也都不是傻子,比一般人更清楚一旦他们这些头人带头跑路的话,对于部落族人的士气将会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众人放慢速度回头一看,却是刚好看到了哈里曼被李桓一支长矛捅穿了胸膛挑在半空中的那一幕。 “大祭祀死了,大祭祀死了!” 大祭祀虽然说实力不怎么样,但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结果一个照面就被李桓给挑飞在空中,这让这些鞑靼头人们如何不为之胆寒。 先前族中的强者在李桓面前走不过一招便被李桓给打杀,现在又亲眼看着位高权重的哈里曼身死,顿时这些鞑靼头人心中对李桓的惊惧压下了一切,满心想着的就是该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至于说这一战结果如何,这会儿他们根本就无心去想了,只看李桓这般凶悍,只怕这一战最终的结果也好不了哪里去。 同时在这些头人也恍然之间明白过来,为什么李桓率领明军可以在大草原之上纵横无敌接连屠灭十几个大小部落了。 虽然说那些被李桓屠灭的大小部落当中没有哪个部落可以同他们依力哈部落相比,但是一些大部落拼命的话,还是能够凑齐几千青壮拼命的,但是最终依然是被李桓给屠灭。 本来他们还有些好奇,李桓到底有什么手段,竟然可以练练屠灭那么多的部落,现在亲眼见识到了李桓的可怕之处,这些人才算是真正明白过来。 李桓就如那汉人传说中的霸王项羽一般,有着无敌的勇武,这样的一员无敌将领冲锋陷阵之下,又有谁能够抵挡得住。 随着哈里曼被李桓斩杀,再加上那些依力哈部落的头人权贵们四散逃命,整个依力哈部落近两万人马就这样成了无头苍蝇一般。 这些鞑靼人若是有主心骨的话,拼命之下还真的能够给明军造成极大的伤害,逼迫李桓不得不撤退。 可是现在被李桓吓破了胆的鞑靼权贵根本就不敢主持大军围杀李桓,随着哈里曼的尸体被挑在空中,恐慌以及崩溃迅速蔓延开来。 远处正同明军厮杀在一处的鞑靼士卒只听得大祭祀身死的呼喊声传来,顿时心慌意乱起来。 对于底层的士卒而言,一旦自家头领身死,这些底层的士卒必然会士气大跌,这一点在这个时代那是再明显不过了。 本来一些鞑靼士卒是不信的,可是当他们看到原本自家那高高飘扬的大旗轰然倒塌的时候,那些鞑靼士卒彻底的没了战意。 尤其是那些鞑靼权贵带头跑路,直接便引发了鞑靼人的溃逃。 毕竟这些权贵为了保命都会召集亲信以及心腹手下,十几名头人召集了上千名心腹手下跑路。 如果说只是几十人逃命的话倒也不明显,可是上千人逃命,这影响可就大了。 当这些尚且还在同明军厮杀的鞑靼兵马看到远处逃窜的自家头人的时候,心底最后的一丝士气也彻底的消散。 鞑靼大军彻底崩溃了。 大草原之上,如果说从高天向下看就会发现,原本占据了人数优势的依力哈部落大军随着那些头人贵族逃命,整个大军也随之溃散,大量的人马开始溃逃。 而这个时候不用李桓提醒也不用李桓下令,对于这般的情形早已经见惯了明军将士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随着各部将领轻车熟路的开始分成一支支队伍绞杀这些溃逃的鞑靼兵马,依力哈部落彻底的没了翻盘的希望。 一场追杀足足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 到底是草原上数得着的大部落,两万余兵马就算是溃败,明军一方追杀也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就算是如此,也至多是杀伤大半而已,其余之人则是逃进了大草原深处。 按照惯例,对于这些逃走的鞑靼兵马能追杀就追杀,实在追杀不了便主动放弃,毕竟他们进入大草原只是为了击溃一个个部落,真要追求全歼每一个部落,不放过一人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就譬如这依力哈部落,不说可战的人马便达到了两万余人,族中老弱妇孺加起来更是有数万人之多。 李桓手下上万人冲进依力哈部落的时候,依力哈部落的族人早已经从溃败的族人口中得知大败的消息。 动作快的更是已经先一步逃命去了。 在依力哈部落当中更是有不少人直接就是因为部落被李桓所灭一路逃到依力哈部落来的鞑靼人。 这些人本来还指望依力哈部落能够挡住李桓,甚至可以围杀李桓,为他们的亲人们报仇。 结果没想到就连草原上数得着的依力哈部落都不是李桓的对手,甚至还被李桓给打败。 这些人也是最先逃命的,毕竟有过一次经验,再次逃命的时候自然知道如何才能够从明军的追杀之下保全性命。 火光冲天,杀声四起,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明军士卒在追杀鞑靼人的身影。 李桓此时却是在亲兵的护卫下站在一处高处远远的看着陷入到混乱之中的依力哈部落驻地。 看着那四散而逃的鞑靼人,李虎身上满是鲜血,看了李桓一眼道:“大将军,这一战咱们怕是很难留下这么多的鞑靼人啊,等下不知道会有多少鞑靼人逃脱呢?” 这几年跟在李桓身边,无论是李虎还是李果这些亲兵早已经不是昔日那般见识。 毕竟跟在李桓身边,除非是真的不堪造就,否则的话,就算是耳濡目染也会有所进步。 就像李虎、李果等人,如果说真的将他们放在军中,多了不敢说,做一名合格的低级将官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说李虎只看眼前的情形就能够看出单凭他们这些人想要全歼依力哈部根本就不现实。 没见就连依力哈部那些逃窜的权贵他们都没有派人去追杀吗。 不是李桓他们不想将那些权贵给留下来,实在是李桓还要踏平依力哈部落,若是再分兵追杀那些权贵的话,本来就人马不多,再行分兵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李桓闻言只是笑了笑道:“逃了也就逃了,这些人逃了岂不是更好的将我们的威名传遍四方吗?” 说着李桓的目光却是向着大明方向看了过去道:“也不知如今大都督那里究竟如何了。” 李桓这边在大草原之上掀起血雨腥风,在达延汗的大后方搅动风云的时候,大明境内。 达延汗征召十几万大军南下,不说为此耗费了多大的精力,单单是所损耗的粮草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如果说这一战不能够取得一个足够辉煌的战果的话,那么达延汗可就不好向这些响应他号召的鞑靼部落交代了。 草原之上的民族最重利益,达延汗虽然说靠着铁血统合了鞑靼部,可是如果他无法带给这些部落足够的利益的话,就算是达延汗威望再高也无法坐稳草原共主的位子。 这种情况下,达延汗在得到了王阳明分兵三路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 达延汗果断无比的派出麾下最精锐的三万骑,并且派出了自己的儿子图鲁博罗特亲自统帅大军前去对付分兵的李桓所部。 毕竟根据达延汗所得到的消息,李桓率领两万骑兵绕到自己侧翼,这在达延汗看来根本就是一个昏招,他只要将李桓这一支骑兵队伍给吞掉,那么大明一方便一下丧失了一支最重要的机动兵马。 达延汗所派出的可是他麾下真正的精锐,直属达延汗的精锐只有五万余,为了一战拿下李桓,并且吃掉大明的骑兵队伍,达延汗不惜出动直属精锐的一半还多。 甚至为了对付李桓,达延汗更是派出了北叶法王、千木法王等几尊实力强绝的法王与图鲁博罗特一起。 除了派出图鲁博罗特一部之外,达延汗则是亲自坐镇中军,率领身下的七万余大军浩浩荡荡南下准备同王阳明一战。 至于说侧翼的杨一清、曹雄所部,达延汗并没有太过在意,有三万精锐骑兵盯着杨一清所部,达延汗并不认为杨一清能够在短时间内威胁到他。 在达延汗看来,只要图鲁博罗特所部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李桓所部人马给大败,那么到时候只要图鲁博罗特归来,他便可以携斩杀李桓的声势强攻明军。 明军之中真正让达延汗高看一眼的也就只有李桓,当然还有就是身为三边总督的杨一清。 至于说身为大军主帅的王阳明,说实话达延汗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李桓、杨一清好歹也都有几分军功在身,能够让他高看一眼,可是王阳明又算什么。 别说是达延汗了,怕是明军之中许多将领都对王阳明这位主帅不看好,谁让王阳明是文人出身呢,更是连一点统军的经验和经历都没有,这如何能够令人信服。 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达延汗要是将王阳明放在心上那才是怪事呢。 再加上王阳明又主动将大明分兵三路,还想着三路合围于他,这就更加的让达延汗不将王阳明放在心上了。 如果说王阳明真的将数十万明军聚集在一处,那么就算是达延汗再怎么的狂妄也不敢说自己能够重创明军。 毕竟双方大军在数量上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十几万兵马冲击二三十万的大军,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大明能够承受两败俱伤的结果,可是他们鞑靼人可经受不住。 本来达延汗还担心王阳明会聚集大军龟缩起来与他打持久战呢,没想到王阳明竟然会分兵。 这样一个不通兵事,胡乱分兵的主帅,达延汗觉得这简直就是长生天保佑,若是他加把劲的话,未必不能够重现当年土木堡一役的辉煌战果。 为此达延汗亲自督军南下会战王阳明于十里堡。 十里堡在庆阳府境内不过是一寂寂无名之地罢了,可是如今却是成了天下的焦点与中心。 鞑靼与大明双方大军汇聚数十万兵马于此,数日之间已然连战了好几场。 王阳明亲自坐镇中军,构建一座连绵十几里的庞大营盘,面对着达延汗的试探,王阳明硬是稳如泰山一般钉在那里,死死的挡住了达延汗的攻势。 达延汗几次冲击试探下来,双方各有损伤,虽然说看上去明军死伤数千,比之鞑靼损伤要多一些,可是达延汗却是经过几日的试探之后再也不敢小觑了王阳明这位先前被他瞧不上的明军主将。 一座大帐之中,达延汗神色凝重的看着麾下一众将领以及部落头人。 偌大的帐篷之中聚集了上百人之多,如果说前几日这些人一个个叫嚣着马踏联营,取了王阳明这位明军主帅的头颅的话,那么这会儿就再也没有一人狂妄的喊出那样的话来。 只不过是几日之间,王阳明面对他们一次次的冲击,沉着冷静的调派兵马应对,双方几次大战下来,达延汗等人赫然发现他们竟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如果说一次两次那倒也罢了,可以归咎为是巧合,但是几次大战下来都讨不到便宜,那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王阳明要比他们所想象的难缠的多。 坐在那里的达延汗将一众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暗叹一声。 本以为王阳明不通兵事是个软柿子,只要他大军一冲,便可夺了王阳明的心神,但凡是王阳明这边出现破绽,他便可以乘势发起猛攻继而大败明军。 心中闪过诸般的念头,达延汗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明军龟缩于大营之中不出,谁愿意前去攻打,再引诱对方出来?” 前番几次大战就是靠着示敌以弱引诱明军出营一战,可是谁知道明军虽然说杀出大营,但是根本就不上当,只是追杀一波便又缩回大营之中。 几次下来,他们非但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是死伤众多,要不是明军也死伤数千,怕是他们都要考虑是不是收兵返回草原了。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人肯站出来。 说是引诱,其实就是去猛攻明军营盘,然后再做败退之相。 只是这明显骗不了明军,若是真的有用的话,也不至于第一次就被明军看破并且趁机狠狠的吃掉了他们上千人马了。 后来几次更是让他们搭上了不少人,虽然每次明军都会杀出大营,但是也都是一触即收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一名达延汗的心腹将领看到众人沉默不言不禁轻咳一声向着达延汗道:“大汗,明军既然已经看穿了我们的用意,不如大军强攻其营盘……”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人带着几分不屑道:“强攻营盘哪里有那么简单,就看明军那架势,想要攻破对方营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儿郎的性命呢,是你部去攻打,还是哪位将军愿为先锋……” 顿时众人纷纷开口反对,显然是在几次冲击大明营盘之后吃了不小的苦头,没有谁愿意拿自己手下人的性命去送死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外面传来,就见一名将领进来向着达延汗拜下道:“末将拜见大汗。” 达延汗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带着几分期待道:“孟查,是不是我儿传来捷报,已经全歼了李桓所部?” 孟查是他派给图鲁博罗特的一员将领,所以见到孟查归来,达延汗等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图鲁博罗特已经按照他的计划歼灭了李桓所部兵马,即将大胜归来。 他麾下如今只有七万余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同王阳明所部对峙没有问题,可是如果想要强攻却是力有不逮。 如果说能够得到图鲁博罗特的得胜归来的三万精锐相助的话,他便可以放手一搏,强攻明军营盘。 这本就是达延汗先前的谋划,在场的一众人也都知晓,所以说此时所有人都看着跪在那里的孟查。 被一众人给盯着,孟查额头之上隐隐有冷汗冒出,深吸一口气向着达延汗道:“启禀大汗,王子殿下派人末将回来禀明大汗,李桓所部极为狡诈,面对我等的猛攻根本就不与我等正面交锋,王子无法保证能够在短时间内歼灭对方,所以恳请大汗给王子充裕的时间……” 本来众人对孟查报以极大的期望,毕竟图鲁博罗特带走的可是达延汗直属的三万精锐,再加上几位法王还在军中相助,在众人看来,图鲁博罗特拿下李桓所部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孟查竟告诉他们,图鲁博罗特竟然拿李桓所部没有办法,这如何不让一众人大失所望。 就连达延汗都忍不住面露怒色,心中隐隐的对图鲁博罗特生出几分失望来。 不过达延汗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火盯着孟查道:“孟查,那李桓所部实力究竟如何?” 孟查闻言苦笑道:“回大汗,李桓所部实力如何,我等实在是不知啊!” 此话一出一众人不禁睁大了眼睛,满脸呆滞的看着孟查,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孟查的话。 【嗯,求一下月票吧!】 /67/67110/19027726.html 第二百七十三章 惊闻噩耗的达延汗 也难怪一众人听了孟查的话会是这般的反应了,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就算是达延汗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皱眉盯着孟查沉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图鲁博罗特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本汗命他拿下李桓所部,你们这一去也有多日,现在竟告诉本汗,对李桓所部实力不知。” 说着达延汗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孟查道:“那你来告诉本汗,你们这些时日到底都在做什么?” 孟查如何听不出达延汗话语之中的怒火,他做为图鲁博罗特的心腹,自然清楚如果这次不能让达延汗满意的话,到时候倒霉的不单单是他,就连他的主子图鲁博罗特都要跟着倒霉。 想到这些,孟查连忙向着达延汗道:“回禀大汗,末将等追随王子殿下率领大军追踪李桓所部的踪迹一路而去,本来以为那李桓会同我等一战,可是没想到的是李桓竟然胆小如鼠一般,别说是与我等交战了,简直就是望风而逃。” 说着孟查一脸委屈之色的道:“这些时日我们一直都在马不停蹄的追着李桓所部,希望能够与之一战,可是对方根本就不给我们机会。” 在场的一众人听了皆是露出愕然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般的内情。 就在孟查一脸委屈的看着达延汗的时候,一众人当中,就见一人站了出来,这人只看其身形相貌就明显不同于草原上的胡人,正是依附于达延汗的汉人。 卢广做为达延汗的心腹幕僚之一,虽然说是汉人的身份,可是却因为给达延汗献计众多,达延汗能够一统鞑靼部,其中就有卢广的功劳,甚至卢广还曾献计达延汗几番南下劫掠。 所以说卢广虽为汉人,但是在达延汗这里还是颇受看重和信任的。 此时卢广捋着胡须,脸上带着几分诧异之色道:“以我们对那位威武大将军李桓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按说他麾下拥有两万大军,而二王子率领三万大军,虽然说占了优势,可是也不至于让李桓这样的人物连交战都不敢啊。” 不单单是卢广心中疑惑,在场一些智谋之士也都是露出诧异不解的神色。 毕竟关于李桓的许多资料,一众人可都是知晓的详细无比的。 对于李桓的性情,众人多少也有所了解,在他们看来,李桓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这点单单看李桓敢率领几千兵马便杀入大草原就能够证明李桓的勇武。 甚至有人带着几分怀疑看向孟查,他们宁愿相信孟查说谎,也不愿意相信李桓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孟查注意到一众人的目光,脸上的委屈更盛了几分道:“长生天在上,我孟查若是有一句虚妄之言,就让我乱箭穿身而死。” 眼见孟查发下这般的毒誓,一众人这才相信孟查的话,可是这样一来,众人心中就越发的疑惑起来。 就是达延汗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李桓难道是怕了我儿不成?” 一名部落头人听了达延汗的话忍不住大笑道:“或许就如大汗您所说的那样,李桓他这是怕了呢。” 说着那头人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认为自己看穿了李桓,洋洋得意道:“诸位,那李桓也就是欺负壶里部、黑河部没人罢了,现在遇上了大汗,眼见大汗派出大军要取其性命,那李桓定然是对大汗心生惧意,以至于连同二王子交手的勇气都没有。” 那头人的话一出立刻就赢得了不少鞑靼部落族长的支持。 对于这些鞑靼人来说,许多人其实从心理上是看不上李桓的,毕竟李桓太过年轻,相比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小年轻罢了。 现在说李桓贪生怕死,怕了他们鞑靼大军,自然是触动了他们内心的骄傲。 卢广等几名汉人谋士听了那几名头人的话眼眸深处却是闪过一丝不屑之色。 这些部落头人当真是没有一点脑子,李桓如果说真的这般不堪的话,他也不可能率领大军杀入草原,甚至还连战连胜,连斩达鲁尔花、木台、鲁达尔几人了。 李桓连木台、鲁达尔他们都杀了,要说李桓是怕了图鲁博罗特的话,反正他们是不信。 同卢广几人一样想法的还有达延汗。 达延汗到底也是草原上的枭雄,要是真的如那些部落头人一样目光短浅,愚钝不堪的话,他也不可能一统鞑靼部,成为草原共主了。 达延汗耳边传来这些头人的喧哗声,眉头一皱,摆了摆手道:“诸位且退下吧,本汗要好生思量一下。” 屏退了一众人,达延汗将几名心腹给留了下来,如此一来大帐之中少了数十人,一下子便变得清净了起来。 达延汗看着被自己留下的几人,其中有卢广,有其心腹将领,可以说真正被留在这里的,才算得上是鞑靼部的核心人物。 那老喇嘛一如既往的盘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言,仿佛没有什么存在感一样。 孟查同样被留了下来,这次达延汗让孟查一五一十的将他们在寻到李桓所部的踪迹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来。 孟查也是不敢怠慢,老老实实,详细无比的讲出其经过。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讲的,因为真的如孟查方才所说的那样,他们所部在这几日之间别说是与李桓所部交手了,完全就是一直追在李桓所部屁股后面吃灰。 达延汗看了留下来的一众心腹一眼,缓缓开口道:“诸位,且说说看吧,李桓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达屠猛一身汉人文士服饰,乍一看好似一名文人,可是身上那一股子异族的气息却是将其衬托的不伦不类。 可是阿达屠猛却是达延汗的心腹之一。 阿达屠猛掌控着达延汗麾下数万精锐兵马,绝对是达延汗的左膀右臂,说其是军方第一人也不为过。 当然阿达屠猛也是达延汗的铁杆心腹,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会被达延汗那么信任。 此时阿达屠猛皱着眉头道:“大汗,依我看那李桓肯定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还请大汗传讯于二王子,令其小心防备。” 阿达屠猛开口,卢广微微点头道:“大汗,阿达屠猛将军所言甚是,李桓当初麾下只有万余人马便敢迎战木台、鲁达尔他们,没道理如今麾下拥兵两万却不敢同二王子三万人交锋,更不可能怕到落荒而逃的程度,这其中必然有诈。” 达延汗听了阿达屠猛、卢广的分析,点头道:“两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本汗不解的是,李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单单是达延汗不解,在场的一众人同样也是满心的不解。 而这会儿大帐之外则是传来一阵脚步声,守护在大帐外的卫士将来人给拦了下来。 “大汗,我要见大汗,我有紧急军情禀报大汗啊。” 如此喧哗声自然是惊动了大帐之中的众人。 达延汗眉头一皱,虽然说他不清楚大帐之外喧哗的是何人,可是对方能够接近大帐,那么必然不是普通人。 想到这些,达延汗开口道:“谁人要见本汗,放他进来。” 大帐之外的亲卫立刻簇拥着一人走进了大帐之中。 随着那人走进大帐之中,阿达屠猛、卢广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对方身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德尔部的阿鲁赤。 李桓进入大草原首先屠灭的便是苏德尔部,当时阿鲁赤逃得一命,想的就是去寻苏德尔部落的族长达鲁尔花,寻达延汗。 他要告诉达鲁尔花还有达延汗,大明有人杀入了大草原。 只是阿鲁赤运气不太好,因为仓皇而逃的缘故,除了战马之外什么都没有,从苏德尔部驻地到达延汗如今所在足足有数百里之遥,这一路上阿鲁赤可是吃尽了苦头,足足花费了小半月的时间才算是寻到了达延汗大军所在。 亏得阿鲁赤是苏德尔部落数一数二的人物,寻到了鞑靼大军所在,阿鲁赤首先想的就是寻自家族长达鲁尔花。 可是阿鲁赤一打听,他所得到的消息差点让他当场昏死过去。 达鲁尔花所部竟然早在月前便已经被大明给覆灭了,可以想象阿鲁赤得到这样令人绝望的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得知达鲁尔花所部人马全部被杀,阿鲁赤就知道苏德尔部落真的就此烟消云散了。 不过阿鲁赤在恢复过来之后想到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达延汗,他要报仇,他要为苏德尔部落那么被多屠杀的族人报仇雪恨。 终于阿鲁赤花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来到了军中,得到了求见达延汗的机会。 一身风尘,狼狈不堪的阿鲁赤走进大帐之后,当其看到坐在那里的达延汗的时候,阿鲁赤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趴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大汗啊,您要为我苏德尔部落做主啊……苏德尔部落完了……” 在阿鲁赤进入大帐之后,已经有人低声向达延汗介绍阿鲁赤的身份。 阿鲁赤虽然说在苏德尔部落身份不俗,可是还真的入不了达延汗的眼,所以说达延汗并不清楚阿鲁赤的身份。 这会儿看着阿鲁赤趴在那里痛哭不已,再听人告知关于阿鲁赤的身份,达延汗这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头向着阿鲁赤道:“阿鲁赤,达鲁尔花为我鞑靼战死,苏德尔部落遭此损失,本汗自是不会亏待了苏德尔部落……” 以为阿鲁赤是得到了达鲁尔花所部战死的消息,跑过来向自己哭诉来了。 毕竟达鲁尔花所部精锐几乎全员战死,这对于苏德尔部落来说就是晴天霹雳,苏德尔部落就此元气大伤,阿鲁赤跑过来见他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阿鲁赤听了达延汗的话,只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知道达延汗这是误会了。 本来达鲁尔花所部战死,只要苏德尔部落还在,若是能得到达延汗的照拂,花费个数十年,未必不能够重振苏德尔部落的声势。 可是现在呢,苏德尔部落已经不存在了。 一想到这点,阿鲁赤便忍不住眼睛通红,趴在地上痛哭之声更盛几分,同时冲着达延汗砰砰叩首道:“大汗啊,没了,全没了,我苏德尔部落没了啊。” 本来以为阿鲁赤是在向达延汗道谢感恩,可是阿鲁赤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在场一众人愣了一下。 阿鲁赤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苏德尔部落没了啊。 虽然说达鲁尔花所部几乎全灭对于苏德尔部落来说是不可承受之众,但是苏德尔部落好歹也是有着一两万人的部落,怎么就说苏德尔部落没了啊。 达延汗皱了皱眉头,盯着阿鲁赤道:“阿鲁赤,你说什么?什么叫苏德尔部落没了。” 阿鲁赤抬起头来,那一双充斥着血丝的通红双眼将达延汗等人给吓了一跳,阿鲁赤这到底是怎么了。 阿鲁赤咬牙道:“大汗,您要为我苏德尔部落报仇啊,就在不久之前,明军的威武大将军李桓率领大军杀入草原,屠了我苏德尔部落,我苏德尔部落死伤殆尽,逃者寥寥,从此之后,大草原之上再无苏德尔部落……” 不等阿鲁赤将话说完,达延汗豁然起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不只是达延汗为之震惊,就是卢广等人也是听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皆是露出震撼之色。 “你说李桓……李桓他竟然杀入了草原?” 达延汗双手按在桌案之上,两手青筋暴起,身子微微前倾,就那么死死的盯着阿鲁赤道。 阿鲁赤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正是李桓,就是他率领大军屠了我苏德尔部落,呜呜,还请大汗为我苏德尔部落报仇雪恨啊。” 从阿鲁赤口中得到了确定的答复,达延汗眼睛一缩,缓缓坐下。 此时达延汗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图鲁博罗特那里寻李桓交战而不得,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李桓所部,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幌子,欺骗他们用的。 而真正的李桓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杀入了大草原。 不用其他人来说,达延汗也能够猜到,李桓杀入大草原会干出什么事来。 其他不说,以眼下大草原之上的空虚程度,李桓要是不趁机屠几个部落,搅起一片血雨腥风的话,那就不是李桓了。 “李桓……李桓,没想到本汗是真的小瞧了你啊。” 包括达延汗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想过防备明军偷偷越过长城杀入大草原这点。 数十年来,从来都是他们主动南下中原劫掠,明军将领没有人会越过长城进入大草原。 也就是去年李桓打破了这一惯例,制造了壶里部、黑河部血案。 可是就算是如此,在达延汗召集大军南下准备为壶里部、黑河部报仇雪恨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考虑过防备明军会趁着后方空虚之时北上草原的问题。 可以说鞑靼内部,谁都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趁机再次杀入草原这点,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桓才能够那么顺利的进入草原。 否则的话但凡是鞑靼人有那么点警觉之心的话,李桓上万大军也不可能轻松进入草原。 毕竟上万大军可不是个小数目,绝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便进入了草原。 阿达屠猛豁然之间起身向着达延汗道:“大汗,李桓这贼子竟然趁着我们不备杀入草原,此为我鞑靼心腹大患啊,绝对不能放任其在大草原之上肆虐,当立刻派遣大军剿灭李桓,否则将遗祸无穷。” 李桓进入草原的危害之大,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意识到。 不用阿达屠猛提醒,达延汗已经是面色铁青了,算一算时日的话,这都近十日之久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李桓如果说在大草原之上大开杀戒的话,怕是不知多少大小部落遭了李桓的毒手。 一想到这点,达延汗便恨不得将李桓给碎尸万段。 要知道他麾下的兵马大多数可都是来自于各个大小部落,正因为这些大小部落响应他的征召而来,草原之上大小部落正处在一个极度虚弱空虚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李桓这么一个杀神闯入草原,将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达延汗都不敢细想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草原被李桓血洗的消息传开的话,他麾下的十万大军会不会军心动荡,他们还能不能顺利的回返草原。 处在达延汗的位子上,达延汗所要考虑的更多,而不像阿达屠猛那样闻知李桓杀入草原只想着立刻率领大军剿灭李桓。 强压下内心的波澜,达延汗目光落在卢广的身上,看着卢广几人道:“还请几位先生为本汗出谋划策,助我鞑靼度过此难关?” 显然达延汗已经察觉到了眼下他们所面临的危机。 卢广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看着达延汗道:“大汗,若是在下所料不差的话,布下此等大局之人只怕就是此刻坐镇大军之中的明军主帅王阳明,我等都被其所欺骗了啊。” 阿达屠猛下意识的道:“不可能,王阳明不过是一介文人,他又有何能奈算计我等,定然是那李桓故意推出王阳明为主帅,迷惑我等,真正算计我等的应该是李桓才是。” 阿达屠猛这话听得几人连连点头,就是卢广也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了,毕竟正常来讲,王阳明身为内阁阁老,文人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要说王阳明在军事方面有如此造诣的话,他们还真的有些不太相信。 达延汗轻咳一声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不管此番布下这般大局算计我们的是李桓还是那王阳明,本汗想要说的是,面对此等危局,我等该如何应对,才能顺利度过此难关?” 【月票有木有呀。】 /67/67110/19027727.html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决战 一时之间,几人尽皆沉默了下来。 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甚至在场一众人也都看出了明军的谋划以及打算。 不出意外的话,明军就是想要以王阳明这一路主力拖住他们的主力人马,而李桓则是突袭其大后方,在其后方大肆搞破坏,以此来动摇其军心。 但凡是军心动摇,他们十几万大军想要数里的退回草原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毕竟来的时候容易,真的想要全身而退只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些时日他们也不是没有同王阳明所统帅的大军交手,虽然说明军损失也不小,但是相比之下,双方其实各有损失。 只是这些便足以证明王阳明并非是他们所想象的乃是一名不通军事的纯粹文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李桓安排了人主持大军,王阳明就是一个旗帜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当面所面对的明军主力的统帅并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够将之打败的。 单单是这一点就是一个大问题,因为这表明明军的主帅不是傻子,他们一旦想要退回草原,明军主力必然会大举压上。 到时候他们军心涣散,搞不好就是一场大败。 达延汗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心中不禁轻叹一声。 他本以为此番南下能够给大明一个深刻的教训,同时借机狠狠的劫掠一把,只是没想到他一时失察,竟然被大明给算计了。 目光落在卢广几人身上,达延汗开口道:“卢先生,你们可有什么计策可助我度此难关吗?” 卢广几人对视了一眼,就见卢广深吸一口气向着达延汗道:“回大汗,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最差的情形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话是如此说,可是众人也不傻,心中也清楚事实只怕真的如他们所猜测的那般。 不过好歹也都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最坏的结果就是军心动荡,大败而归,想一想最差也就是如此了。 卢广将阿达屠猛、达延汗等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向着众人道:“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首先封锁消息,绝对不能够让李桓率领大军在草原上屠戮各个部落的消息泄露了,只要做好这一点,那么大军便不会出现乱子,到时候大汗想退便退,甚至未必不可以一举南下,重创明军主力。” 在场的几人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他们不得不承认,卢广说的极有道理。 他们所担心的无非就是李桓肆虐大草原的消息传至军中导致军心动荡,然后被明军给抓住了机会趁机猛攻。 现在听卢广这么一说,众人感觉情况似乎也没有那么差。 卢广又道:“还请大汗即刻下令召回二王子,既然李桓已经深入了草原,那么二王子便没有必要率领几万精锐大军在那里被人戏耍了,同时二王子所部归来,也能够壮大我们的实力,应付一切的变故。” 达延汗脸上渐渐的露出几分笑意,微微颔首。 他方才只想到了封锁消息,却是忘了将图鲁博罗特所部三万精锐召回,所以说达延汗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卢广道:“先生所言甚是,不知先生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会儿一旁的韩宇轻咳一声开口道:“大汗,除此之外,还有卫拉特、阿巴尔、满都拉三部人马也要立刻召回。” 卫拉特、阿巴尔、满都拉三部做为鞑靼大军侧翼,从鞑靼入关南下便被达延汗安排盯着杨一清所部兵马。 据他们不久前所得到的消息,他们三部人马已经同杨一清几次交手,双方谁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阿达屠猛这会儿闻言忍不住开口道:“韩宇,召回二王子我不反对,可是如果召回卫拉特、阿巴尔、满都拉三部的话,你可知道其后果会如何?” 阿达屠猛也不是不知兵之人,虽然看上去像是一个莽夫,但是一个莽夫绝对不可能成为达延汗的左膀右臂,统军之能还真的不差。 达延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了韩宇一眼道:“韩先生,既然你建议召回卫拉特三部,可有什么缘由?” 韩宇淡淡道:“自然是集中兵力,速速退回关外,否则的话一旦有变,只怕卫拉特三部便要永远留在关内了。” 阿达屠猛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真是书生之见,卫拉特、满都拉、阿巴尔三部足足三万余人,皆可称之为精锐,单凭杨一清麾下兵马还想将三部大军统统留下来,何其可笑……” 韩宇只是神色平静的看了阿达屠猛一眼道:“若是再加上王阳明所部的明军主力呢?” 阿达屠猛顿时眼睛一缩,面色为之一变。 而韩宇只是冷冷的道:“我们若是退回了大草原,那么无有所获的明军绝对不会再放过卫拉特三部人马,阿达屠猛将军,你来告诉我,面对大明数十万大军,卫拉特三部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们还能回返草原吗?” 阿达屠猛只是冷哼一声,以他的军事素养,他很清楚,一旦韩宇所说的那种可能出现,那么卫拉特三部绝对会在明军的包围之下,要么全军覆没,要么投降,绝对不会有其他的可能。 达延汗此时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便如先生所言,立刻派人传讯召回卫拉特三部,图鲁博罗特所部人马,同时封锁消息。” 几名达延汗的心腹将领当即领命道:“我等领命。” 这边达延汗得知李桓肆虐草原的消息的时候,明军营盘之中,偌大的帅帐之内,王阳明此时也是身着一身甲胄,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威武之气。 十几二十名明军将领、参议等齐聚于大帐之中。 一道身影正立在大帐之中,这人一身锦衣卫百户官的官服,在众人瞩目之下侃侃而谈。 伴随着这锦衣卫的一番话道出,在场一众将领还有官员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惊愕之色。 身为参议的申不疑更是一脸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一脸骄傲之色的锦衣卫百户。 “这怎么可能,李桓他不是领军正同图鲁博罗特所部人马纠缠吗,怎么会突然之间跑到了大草原上去……” 不单单是申不疑,在场的一众人皆是如申不疑一样的震惊。 河南总兵官齐镇更是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的拍腿道:“好,好,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就该将鞑靼人一个个的全屠了,可惜末将没有福分,没能同大将军一同前往大草原啊……” 一些文臣面色变得非常的古怪,阴晴不定,而在场的大多数将领则是满脸的欢喜之色,显然是为这锦衣卫百户官带来的消息而开心。 很快一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那里的王阳明。 只看王阳明那一副神色平静,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这会儿他们就算是反应再如何的迟钝也都明白过来。 只怕李桓之所以会出现在鞑靼人的大后方,这绝对是李桓同王阳明二人谋算的结果。 否则的话无法解释王阳明为什么会这么的平静。 虽然说这些时日王阳明调度大军井然有序,已经是令不少人对其能力不再质疑,就算是军伍出身的一众将领也对王阳明多了几分认同。 可是真要说对王阳明心悦诚服多少还是差了些意思,相比李桓连战连胜赢得一众将领的认可,王阳明终究是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但是现在当他们想到李桓出现在鞑靼人后方在鞑靼人背后搅起血雨腥风极有可能是王阳明的谋算,众人对王阳明自然是生出敬畏之心来。 在场众人都能够想到李桓在鞑靼后方这么一折腾,消息一旦传开,你那么他们当面的鞑靼十几万大军就不再是什么心腹大患,甚至如果他们能够抓住机会的话,未必不能够打下一场漂亮仗。 只要能够胜了这一战,到时候他们这些人绝对少不了加官进爵。 一想到大明数十年来仅有的一场大胜仗可能会由他们来开创,那么在场的许多将领眼珠子都有些红了。 “大都督……” 齐镇盯着王阳明,声音略带颤抖,带着几分激动与期待看向王阳明道:“大都督……” 一双双的目光落在王阳明的身上。 王阳明此时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捋着胡须缓缓颔首道:“不错,正是老夫同大将军商议,所以才有了大将军杀入大草原一事。” 虽然说众人知道那锦衣卫百户绝对不敢拿这等军机大事开玩笑,可是听了王阳明的话,众人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下来,同时心中越发的激动。 齐镇振奋无比的道:“大都督与大将军配合无间,此番我等必然可以大胜鞑靼人。” 说着齐镇嘿嘿一笑向着王阳明道:“还请大都督能够让我等也有机会为国杀敌,大都督但凡有令,末将等莫敢不从。” 其余的一众将领见状也是纷纷上前一步冲着王阳明恭敬道:“末将等莫敢不从。” 王阳明笑着点头道:“诸位将军客气了,大家皆是为国效力,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明,大家当同心协力,此番若是能够大胜鞑靼,诸位皆是功莫大焉。” 一众将领精神为之振奋高呼:“为了大明,为了陛下。” 一旁的申不疑等文官看到这一幕,一些人眼眸深处闪过复杂的神色。 申不疑深吸一口气,向着王阳明拱手一礼道:“不曾想大都督竟然派了大将军前往大草原搅乱鞑靼后方,有此一招,鞑靼人必败无疑,下官在此先行恭贺大都督了。” 王阳明神色一正,看了众人一眼,郑重无比的道:“诸位,大将军在大草原之上冒着偌大的风险搅乱鞑靼后方,为我们创造了机会,若是我等无法重创鞑靼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大将军的一番冒险。” 众人听王阳明这么一说,尽皆神色凛然。 虽然那锦衣卫说的不够详细,可是他们也都能够想到,李桓只带了万余兵马便一头扎进了大草原。 那可是鞑靼人的地盘,如果说李桓率领的兵马众多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万余人马听着是不少,但是不要忘了,草原上的鞑靼人可不在少数。 甚至一些大部落随随便便都能够拉起上万人马,这种情况下,李桓的处境可想而知,一个不小心便是殒命大草原的下场。 齐镇等将领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之色。 王阳明缓缓道:“我们能够收到消息,那么鞑靼人也必然能够收到消息,大家说如果鞑靼人得知大将军在其大后方大肆屠戮的话,那位达延汗会做出什么反应?” 齐镇哈哈大笑道:“还能如何,自然是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然后率领大军返回大草原去,否则的话一旦消息走漏,军心动荡,那么他们便不要再回去了。” 王阳明点头道:“齐总兵所言甚是,鞑靼人肯定会尽力封锁消息,然后谋求退路。” 说到这里,王阳明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将消息扩散开来,让鞑靼人军心动荡,同时也要缠住鞑靼人,绝不能让他们悄悄的溜走了。” 一名参将忍不住道:“大都督说的对,这会儿鞑靼人肯定想要逃回大草原,咱们绝对不能让其如愿以偿,否则就对不起大将军所承担的风险。” 就见那参将冲着王阳明道:“末将愿率领麾下兵马向鞑靼人发起冲击,缠住对方,不给对方撤兵的机会。”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一时之间,一名名将领纷纷上前向着王阳明请战,可谓是战意高昂。 王阳明看到这般情形,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眼下一众将领尽皆求战之心迫切。 王阳明丝毫不怀疑大明十几万大军在这些将领的带领之下会怕了鞑靼人。 甚至王阳明感觉这个时候如果十几万明军杀出营盘,一拥而上,最终可能会死伤惨重,但是绝对可以重创鞑靼人。 不过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是非常惨重就是了。 因此这般的念头在王阳明心中只是一闪而过,就听得王阳明沉声道:“诸位速速回营,整顿兵马,随时准备与鞑靼一战。” 一众将领当即精神为之一震,领命离去。 随着这些人中高层的将领一脸兴奋的离去,大帐之中便只剩下几道身影,正是几位总兵官以及几名文官。 此时王阳明向着几人道:“军心士气可用,只要乱了鞑靼军心,那么此战可胜!” 此时申不疑忍不住道:“话是如此说,可是就算我们派人传播关于大将军杀入草原的消息,鞑靼人也未必会信啊。” 王阳明一脸笑意的道:“我们的话鞑靼人自然不信,可是咱们该大肆宣扬还是要大肆宣扬,相信大将军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申不疑不由愣了一下,猛然之间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接下来大明陡然之间频频出击,不单单是出战的次数增加,就连兵马数量也随之增加,使得鞑靼人不得不派出大量的人马迎战。 顿时双方爆发了一场场惨烈的厮杀,双方死伤急剧增加。 与此同时明军派人大肆宣扬大将军李桓已经杀入草原,正在草原之上到处杀人放火的消息。 消息传遍鞑靼军中,许多鞑靼人对此自然是不信,甚至不少人还对此嗤之以鼻,嘲笑大明竟然想要用这种拙劣的办法来动摇他们的军心。 这些中低层的将领以及士卒不清楚真实的情况,但是并不代表鞑靼高层不清楚李桓在大草原上究竟干了些什么。 同时鞑靼高层也意识到明军的目的,不用达延汗吩咐,鞑靼高层便严厉的封锁消息。 图鲁博罗特所部、卫拉特、满都拉三部也在接到达延汗的命令之后第一时间回军。 陈昂、任平、杨一清、曹雄他们在图鲁博罗特、卫拉特、满都拉几部撤退的时候只是趁机猛攻一波给其造成一些损伤之外,并没有趁机猛追。 此时陈昂、杨一清两部人马反而是按照王阳明的命令奔着边关方向,也就是鞑靼人的后方而去,显然王阳明这是想要堵住鞑靼人的退路。 鞑靼人反应也不慢,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杨一清、陈阳他们的动向,立刻便意识到了杨一清他们的目的。 一想到退路随时可能会被堵死,达延汗等人自然是大惊失色,当即便再度派出图鲁博罗特所部奔着武宁堡而去,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其退路。 与此同时,达延汗等人开始商量着大军撤退的事宜,只是这个时候,十几万鞑靼大军内部已经流传着种种小道消息,人心开始动荡。 就算是底层的将领、士卒也不是傻子,来自于高层的命令以及大军的种种动向隐隐都在证明不久前军中流传的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这种情况下,鞑靼大军的军心渐渐的出现了动摇,不过眼下也就是许多将士心生怀疑,并没有得到证实而已,军心尚在,还不至于出现崩溃。 可是谁都清楚,这种情况对于一支大军而言已经是非常之凶险了,一旦李桓肆虐大草原,在他们后方屠戮他们的亲眷、部落的消息得到证实,十几万大军的军心士气必然会瞬间崩塌。 但凡是明军将领抓住这个时机对鞑靼大军发起猛攻,十几万鞑靼大军十成的力量能够发挥出一半来便已经是奇迹了。 嗯,求一波月票,有的给砸下啊 /67/67110/19090940.html 第二百七十五章 王阳明冲阵【求订】 一片荒凉的官道之间,远处隐约可见一处村落,只不过这村落却是寂静无声,渺无人迹。 因为鞑靼南下的缘故,自庆阳府到武宁堡这一片区域之间,大明百姓但凡是能够离开的皆已经逃离。 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非常清楚鞑靼人的凶残,烧杀抢掠可谓是无恶不作。 正因为如此,在得知鞑靼人南下的消息之后,大多数人便已经携家带口的离开,以至于许多村子直接便荒芜了下来。 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就见远处的荒野之间,一道道身影纵马而来。 为首的几人只看其穿着打扮就知道是鞑靼人之中的高层人物,在这些人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略显狼狈的身影。 不用说这些人自然是鞑靼人,只是看这些人一个个狼狈的模样,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就听得骑在马上的一人向着边上的一人道:“阿扎尔,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够寻到大汗的队伍啊?” 被称之为阿扎尔的是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汗,只看其身形就知道武力不弱。 此时阿扎尔闻言向着开口之人道:“沐泽族长,根据咱们打探来的消息,大汗的队伍就在前方十几里处,至多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够寻到大汗了。” 那被称作沐泽的竟然是鞑靼一个部落的族长,虽然说扎楞部落只是一个两千余人的部落,在大草原之上一点都不起眼。 可是再怎么说,沐泽也是一方部落头领不是吗,所以阿扎尔对于沐泽还是相当的客气的。 两人其实并非是什么旧识,只不过因为相同的遭遇,又都是前来寻找达延汗的踪迹,路上走在了一起。 非但是沐泽、阿扎尔他们,其实他们身边乃至身后的那些人,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加起来足有上千人之多。 这些人全都是草原上因为李桓大开杀戒的缘故而逃窜出来的鞑靼人。 这些侥幸逃过一劫的鞑靼人恨不得将李桓大卸八块,可是他们的部落全都被李桓给屠了,就算是想要寻李桓报仇他们自身都做不到。 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随达延汗大军南下的脚步前来寻找达延汗,将希望寄托在达延汗身上。 阿扎尔看了身边几人一眼,这些人之中有鞑靼人之中的权贵,也有身负武力的草原勇士,只是大家的遭遇全都一样,都是被李桓给屠了自家的部落。 一想到李桓,阿扎尔眼中便忍不住闪过一丝凝重以及忌惮之色。 他做为部落之中的勇士,一身武力不敢说打遍整个部落无敌手,可是自问就是遇到十几只草原上的豺狼,他也能够将之搏杀。 但是在看到李桓冲锋陷阵,横扫一切的情形的时候,阿扎尔被吓破了胆,他甚至连向李桓挥刀的勇气都没有。 他曾亲眼看着实力不比他差的昔日伙伴冲向李桓,结果被李桓随手一击给打爆,而他见了那般情形直接吓得转身就逃,这才侥幸保全了性命。 “一定要寻到大汗,只有大汗才能够为大家报仇雪恨。”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阿扎尔狠狠的抽打一下身下的战马,虽然说身下的战马早已经疲惫不堪,可是这会儿阿扎尔也顾不得爱惜马力,反正只有十几里的距离便能够抵达大汗大军所在。 就在阿扎尔、沐泽等人奔着达延汗大军所在方向而来的时候,被达延汗所撒出来的一队队精锐正堵住自武宁堡南下的方向。 身为达延汗护军将领的吉尔吉利斯领了达延汗的军令,严密封锁北方的消息,但凡是有自北方而来的族人到来,他便要将之拦下并且严加看管起来。 这几日之间,吉尔吉利斯已经拦下了数十上百名自草原上仓皇而来的族人,从这些来自于各个部落的族人口中,吉尔吉利斯早已经知晓草原上所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吉尔吉利斯心忧自己的亲人朋友的安危,可是毕竟大汗有令,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达延汗的命令将这些人给拦下并且看管起来,以防止这些人将消息传播开来。 忽然之间,吉尔吉利斯听到一阵马蹄声,尤其是那马蹄声的规模并不小,吉尔吉利斯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很快吉尔吉利斯便见到了黑压压一片人马而来,心惊的同时,吉尔吉利斯连忙迎了上去。 “来者何人,止步下马!” 看清楚对面正是自己人的时候,吉尔吉利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冲着阿扎尔、沐泽等人大声高呼起来。 同样阿扎尔、沐泽等人看到对面的吉尔吉利斯等人的时候也是眼中一亮,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他们一个个都被李桓给吓破了胆,可谓是惶恐不安,这会儿见到达延汗麾下的兵马,至少那一颗惶恐不安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沐泽驱马上前,冲着吉尔吉利斯道:“这位将军,快带我们前去见大汗,明军正在草原上大肆屠戮,不知道多少族人遭了明军的毒手。” “对,我们要见大汗。” “我们要请大汗为我们报仇啊。” “天杀的李桓,该死的明军,大汗必须要为我们报仇啊。” 一时之间,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甚至不少人还驱马向前,直接将吉尔吉利斯麾下数十人给冲散了。 “都给我停下,你们都给我停下啊……” 吉尔吉利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会一下子遇到这么多人,要知道先前他们最多也就是阻拦十几人的队伍罢了。 但是这一次阿扎尔、沐泽等人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如此之多的人马来自于至少十几个部落,正因为这些人落后了许多,所以才能够在路上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 现在吉尔吉利斯努力的想要阻止这些人,但是上千人的队伍各有心思,再加上乱糟糟的一片,真正能够听到吉尔吉利斯的呼喊声的只有附近的少数人。 “都停下来,大汗有令……” 只可惜任凭吉尔吉利斯如何的大喊,却是无法阻止众人前进的脚步,眨眼之间,一众人便越过了吉尔吉利斯那数十人的队伍奔着远处的鞑靼大营而去。 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吉尔吉利斯心中大惊,虽然说前方还有巡查之人,可是毕竟他们这一片区域分成几波,每一波队伍人数与他手下人马数量差不多,根本就阻拦不住这些族人。 “不好,必须立刻将消息告知大汗。” 显然吉尔吉利斯已经意识到这次来自于草原上的噩耗只怕是遮掩不住了。 咬了咬牙,吉尔吉利斯纵马飞奔而去。 嘭的一声,达延汗狠狠的将一只茶盏砸在一名跪在其面前的将领身上,滚烫的茶水只将对方烫的发出一声惨叫。 “废物,全都是废物,到底是谁放那些人进入大营的,难道不知道本汗早已经下令,不许放任何草原上来的人进入军中吗?” 吉尔吉利斯忍着滚烫茶水带来的剧痛,趴在地上向着达延汗颤声道:“大汗,拦不住啊,那些人来自好几个被李桓屠灭的部落,人数足有上千人之多,这么多人一起到来,如何能够拦得住……” 达延汗一听,登时怒吼道:“废物,哪怕是杀光了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进入大营之中……” 趴在地上的吉尔吉利斯脸上满是苦涩,虽然达延汗派出了不下数千人封锁消息,可是数千人分成了数十上百个大小队伍散落于方圆数百里范围之内,单凭一片小区域内的小队人马又如何阻拦上千人的队伍。 要知道就算是如此,仍然不时有零星的自草原而来的各部落之人抵达大营所在。 消息已经零星传播,只不过因为达延汗下令严禁传播的缘故,再加上没有足够的人证,所以大多数的鞑靼人其实是不信的。 发泄一番的达延汗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忽然就见一道身影闯进大帐之中。 阿达屠猛一身甲胄,大步走进来下意识的看了趴在地上的吉尔吉利斯一眼,然后向着达延汗道:“大汗,不好了,方才有一群人来到了大营之外,高呼着求见大汗,尤其是他们将李桓率领大军在大草原之上大开杀戒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如今消息已经在军中传播开来……” 心中火气还没有消散的达延汗闻言顿时怒气冲天的吼道:“为什么不拦下他们。” 阿达屠猛深吸一口气道:“除非是在短时间内将那上千人全都给杀光了,否则的话,根本就阻止不了这些人啊。” 说着阿达屠猛苦笑道:“最关键的是,当着那么多军中将士,尤其是其中还有不少是将士们的亲眷,就算是下令杀了这些人,怕是也会受到军中将士的抵制……” 达延汗不禁皱了皱眉头,长出一口气,冲着趴在地上的吉尔吉利斯道:“出去吧。” 吉尔吉利斯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向着达延汗拜了拜这才退了出去。 大帐之中除了你老喇嘛之外便只剩下寥寥几人,这会儿达延汗轻叹了一声道:“本汗就知道哪怕是全力封锁消息也终会有封锁不住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会这么快。” 说话之间,达延汗向着坐在那里的韩宇道:“韩先生,大军撤退的准备究竟如何了?何时可以开拔撤回草原?” 在得知李桓在大草原上肆虐的消息之后,达延汗第一个想法是李桓只有万余人,对付小部落足够,但凡是碰上大部落必然会被大部落所消灭,他大可不必将李桓所部人马放在心上。 其实达延汗起初的安排也并非是撤回草原,而是召回图鲁博罗特、卫拉特等人马归来,集中力量,争取一波攻破王阳明坐镇的明军主力大军。 但凡是一战重创王阳明所部精锐,就算是李桓所部在大草原上大开杀戒,鞑靼也不亏了。 只是就在不久之前,几个从大部落逃出的人带来的消息让达延汗不得不将李桓那万余人马重视起来。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达延汗这才开始命人安排撤退的事宜。 只是关系到十几万大军撤退,涉及方方面面,绝不是说撤退就撤退那么简单。 如果说没有一个完善的撤退计划的话,但凡是撤退的过程当中出现什么乱子,明军肯定会狠狠的扑上来咬上他们一口。 甚至更严重的话,撤退不顺利,那么等着他们的便是一场大溃败。 韩宇做为达延汗的智囊,正是负责安排撤退事宜的人之一,此时闻言神色一正向着达延汗道:“大汗,撤退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断后的人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大汗一声令下,大军随时可以有序开拔。” 达延汗闻言不禁长出一口气,他就怕噩耗扩散军心大乱的情况下,撤退的事宜还没有安排好,那样一来但凡是明军大举猛攻,搞不好就会全军溃败。 现在听韩宇说随时都可以撤退,达延汗自是长出一口气。 此时达延汗向着坐在边上的老喇嘛看了一眼道:“上师以为如何?” 老喇嘛冲着达延汗双手合十一礼道:“全凭大汗做决定。” 达延汗咬牙道:“那就传本汗令,全军撤回草原。” 说着达延汗眼中闪过一道凶戾之色道:“本汗要率领大军擒了那李桓,我要亲手将其千刀万剐。” 废了那么的大精力,消耗了海量的粮秣,十几万大军南下非但是没有取得什么战果,结果却是被李桓跑到了大草原之上大杀四方,这让达延汗恨不得将李桓给碎尸万段。 要是李桓站在达延汗面前的话,达延汗绝对会同李桓拼命。 韩宇等人闻言神色凛然冲着达延汗躬身一礼道:“我等领命。” 很快大军撤退的命令便井然有序的传到了一名名高层将领那里。 乌鲁斯博罗特做为达延汗的第三子,此刻正看着手中撤退的命令,神色凝重的向着身前的十几名将领道:“诸位,大汗有令,全军撤退,而我等做为后军断后,护卫大军后方,防止明军趁机追袭,可以说大军能否顺利撤回草原,就看我们是不是能够拦住明军,大家可有信心护卫大军后路周全?” “殿下尽管放心便是,我等必然竭尽所能,护卫大军顺利撤退。” “我等必不负大汗厚望。” 一众将领解释大声高呼,战意十足。 乌鲁斯博罗特哈哈大笑道:“好,果然不愧是我草原上的男儿,本王子会同大家一同阻击明军。”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乌鲁斯博罗特麾下人马不多,共计万余人马,虽然相比十几万鞑靼大军而言少了些,可是上万大军断后,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这边明军营盘在王阳明的主持下缓缓向着鞑靼大军压进,可以说的上是步步为营,丝毫不显混乱,就那么一点点的压上来,于无声之中平添几分压力。 王阳明这边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鞑靼人,达延汗等人也清楚王阳明这般举动必然是想要配合草原上的李桓给他们施加压力。 为此达延汗派出不止一波的人马试图冲击明军大营。 只可惜在王阳明的调度之下,明军火器、步卒、骑兵配合无间,再加上那缓缓推进的营垒,根本就不给鞑靼人丝毫机会。 鞑靼人本想靠着冲阵打破明军那一股如山的压力,结果却是在明军那稳如泰山一般的营盘之前撞得满头包,折损不下千余骑。 如今明军的营垒已经推进到了距离鞑靼大营十里外,这般距离相较于双方数十万大军几乎就是面对面了。 任何一方兵马出动,最多大半个时辰便可以杀入对方营盘之中,随时都可能爆发大战。 这种情况下,双方对于对方的动静可谓是全天候的监控,但凡是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双方的高层。 鞑靼这边稍有动静便立刻惊动了坐镇大营的王阳明等人。 看着传来的军报,王阳明豁然起身,眼中闪烁着精芒忍不住大笑道:“好,好,鞑靼人终于要撤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大帐之中,齐镇、申不疑等文武将领闻言皆是精神为之一振。 在得知李桓在大草原之上大开杀戒的消息之后,众人便一直期待着鞑靼人大军撤退的消息。 只是随着鞑靼人封锁消息,哪怕是他们努力散播李桓在大草原上袭杀的消息,十几万鞑靼大军依然是稳如泰山一般,昭显出达延汗掌军的能力之强。 不过众人心中也清楚,鞑靼人要么同他们死战,一战大败他们,要么就是趁着军心大乱之前退回草原。 前番鞑靼几波冲阵之举未尝不是鞑靼人做亡命一搏的前兆,只是在王阳明的指挥之下,不但是挡住了鞑靼人的冲阵,更是给鞑靼人当头一棒,令达延汗不敢再小觑他们。 现在鞑靼人终于选择了撤退,这意味着什么,众人心中再清楚不过。 一双双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坐在那里的王阳明。 王阳明含笑看着众人,眼中精芒闪烁道:“诸位,我大明又岂是鞑靼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大将军已经完美的完成了他的任务,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表现的时候了。” “谨遵大都督令。” 一众将领解释振奋无比的向着王阳明大吼。 王阳明神色一肃,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道:“接下来该如何做,本督先前已经做了安排,大家各有其职,现在全都回军,行动吧。” 一众将领齐齐向着王阳明拜了拜,然后转身大步离去,很快大营之中传出喧哗、怒吼声,一支支的兵马井然有序的开拔出营。 此时王阳明却是换上了一身的甲胄,手中提着一杆长枪在申不疑等文官的惊愕目光当中翻身上马。 “大都督,你……你这是作何?” 王阳明身为大军主帅,这个时候理当坐镇中军才是,可是看王阳明这架势,摆明了是要冲锋陷阵啊。 王阳明淡淡道:“本督身为一军主帅,自当为大军鼓舞士气才是。” 申不疑不禁急道:“大帅为一军主帅,安危重如山,如何能够如莽夫一般冲杀在前,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人可以负责……” 王阳明大笑道:“本督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本督亲率大军追击鞑靼人可随时掌握大军,这大营便由申参议诸位坐镇便是。” 说话之间,王阳明冲着身后数千精锐骑兵长啸一声道:“众将士,可敢随本督杀敌!” “大都督威武,大都督威武!” 不得不说,王阳明这一军主帅亲自冲锋陷阵,带给明军士气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只看这些将士那高昂的战意就能看出一二来。 王阳明听着耳边传来的吼声,忍不住大笑道:“明军威武,大明威武。” “明军威武,大明威武!” 一时之间,呼喊之上激荡开来,数十万大军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传遍方圆十几里。 乌鲁斯博罗特率领着麾下万余精骑目送大军开拔缓缓远去,忽然之间远处传来明军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但凡是听到那呼喊声的鞑靼人尽皆是面色为之一变。 他们奉命断后,自然清楚断后的凶险之处,一个不小心便是全军被明军吃掉的下场。 尤其是随着李桓在草原上大开杀戒,屠戮数十部落的消息这会儿已经在军中传开,虽然说达延汗当机立断下令撤军,可是终究是下决心迟了一些。 很明显此时鞑靼人军心已经出现了混乱。 乌鲁斯博罗特看着麾下将士面色大变的模样不禁心中一紧,好在乌鲁斯博罗特心中清楚绝对不能够让军心士气继续下跌,否则的话一旦明军杀上来,十成战力发挥不出一半,他这点人马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要被明军给吃掉。 深吸一口气,乌鲁斯博罗特长啸一声将麾下将士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大声高呼道:“长生天的儿郎们,你们都是我鞑靼的勇士,告诉我,你们可怕了吗?” 乌鲁斯博罗特的亲卫齐齐高呼:“不怕,不怕” 很快万余军心动摇的鞑靼士卒也随之高呼,伴随着呼喊声,军心士气随之稳中有升。 大地震动,烟尘滚滚而来。 乌鲁斯博罗特面色微微一变,看着那呼啸而来的明军骑兵,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明军几乎都是步卒,骑兵数量不多,只要我们灭了这些明军的骑兵,单凭明军步卒除非生出翅膀,否则休想追上大军。” 说话之间,乌鲁斯博罗特眼中闪烁着精芒道:“众将士,随我踏平明军骑兵,让这些明人知晓,谁才是这马背上的勇士。” “杀!” 王阳明当真是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齐镇等将领看着在亲卫护卫之下冲在最前面的王阳明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他们印象之中一直儒雅沉稳,胸有丘壑的内阁阁老,大军主帅王阳明吗?谁来告诉他们,眼前一身甲胄,手持长枪,纵马驰骋沙场的王阳明又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历史上有许多名帅能够出将入相、允文允武,可是这样的人物又有几个,千古以来能够做到这点的也是寥寥。 哪怕是大明自开国以来,上百年来,能够做到出将入相的也没有一人,但是今天他们却在王阳明的身上看到了那些千古人杰的影子。 王阳明一身修为可谓高绝,放眼天下能够与之相比者寥寥无几,如今身着甲胄,冲锋陷阵,或许不比李桓那般横扫八方所过之处卷起一片血雨腥风,但是也一样是难逢敌手。 两支骑兵队伍轰然之间撞在了一起,双方的统帅更是带领着麾下最精锐的人马奔着对方的帅旗而来。 乌鲁斯博罗特看到王阳明那帅旗冲锋在前的时候几乎是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几度确认之后,乌鲁斯博罗特不禁大喜万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身为明军主帅的王阳明竟然会亲率大军冲锋在前。 本来乌鲁斯博罗特是在亲卫的保护下深处中军的,除非是大军彻底溃败,否则乌鲁斯博罗特所处的位置绝对是最安全的。 只要乌鲁斯博罗特不死,那么大军即便遭受重创,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所以说这也是历来主帅都是坐镇中军的缘故,但是在乌鲁斯博罗特看到王阳明的主帅大旗的时候,乌鲁斯博罗特坐不住了。 王阳明一介文臣竟然敢冲杀在最前线,在乌鲁斯博罗特看来王阳明肯定是想博得军功想的疯了。 一军主帅不坐镇中军,竟然如武将一般冲杀在前,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同时乌鲁斯博罗特也是心中狂喜。 这就是老天给他送来的机会啊,只要他能够杀了明军主帅王阳明,必然可以让明军士气大跌,甚至提着王阳明的脑袋还能够反杀明军一波。 想到这些,乌鲁斯博罗特终于坐不住了,两眼放光的冲着身后的亲卫大吼一声道:“哈哈哈,明军主帅竟然自己跑过来送死,这送上门的功劳大家说本王子能够错过吗?” 这些鞑靼人中的勇士闻言同样兴奋无比的大叫道:“愿随王子斩杀明军主帅。” 乌鲁斯博罗特挥动手中弯刀大喝:“随我一同前去取了王阳明项上人头。” 一众人簇拥着乌鲁斯博罗特,高举着乌鲁斯博罗特的大旗向着王阳明所在迎来,与此同时紧随王阳明身侧的总兵齐镇看到那正在移动的鞑靼主将大旗忍不住兴奋的道:“大都督,动了,乌鲁斯博罗特的大旗动了!” 【月票有木有,求下啊】 /67/67110/19090941.html 第二百七十六章 青史留名的诱惑 本来齐镇对于王阳明这位三军主帅亲自出马,并且还要冲锋陷阵是持保留的态度的。 虽然说王阳明身着数十斤重的盔甲,手中提着近百斤的长枪看上去非常轻松,并非是如他所想象的手无缚鸡之力。 但是对于王阳明的实力如何,齐镇这些军中之人心中到底是没有什么底的。 不过面对王阳明的坚持,就连申不疑那些文臣都没有能够说动王阳明,令王阳明改变决定,齐镇等人自然是没有什么能力改变王阳明的想法。 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卫在王阳明身侧,尽可能的保证王阳明的安全。 再怎么说王阳明也是三军主帅,虽然说冲锋陷阵,但是只要护卫得力,再加上冲阵的时候小心一些,倒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意外。 可是齐镇没有想到的是王阳明率领大军冲锋的时候竟然下令将其帅旗给高高举起。 这可是让齐镇吓了一跳,那帅旗在大军之中可是极为醒目的存在。 可以说帅旗所在便是一军之首脑所在,在两军交战当中,军中主帅或者将领大多身处中军之中,有大军保护自然是不怕竖起帅旗。 但是在冲锋陷阵之时,却是极少有人会将大旗高高举起招来敌军的围攻。 毕竟对于一些军中猛将而言,最喜欢做的就是千军万马之中取地方将帅之首级,但是兵马众多的情况下想要寻到对方将帅所在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往往都是凭借着帅旗所在做为目标。 这种情况下,王阳明下令将帅旗高高举起,这摆明了就是将自身所在暴露在鞑靼人的视线当中。 但凡是鞑靼人的主帅不是傻子,必然会察觉到王阳明的所在,到时候鞑靼人要是不派人来对付王阳明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齐镇当时就想要劝说王阳明,只是话刚刚开口,王阳明便含笑冲着齐镇摇头表示他就是要打出帅旗引鞑靼主将前来。 当时齐镇脸上的表情非常的精彩。 现在看着鞑靼主将的大旗正奔着他们所在而来,齐镇不禁想起不久前王阳明那一脸平静,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的模样来。 看着那即将冲杀过来的鞑靼主将,齐镇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精芒。 虽然不清楚王阳明实力如何,但是他齐镇必然会拼了性命的保护王阳明的安危。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齐镇隐隐驱马上前护在王阳明的前方。 王阳明将齐镇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不过王阳明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正挥动着弯刀咆哮连连纵马而来的乌鲁斯博罗特身上。 乌鲁斯博罗特身边几名身着盔甲的壮汉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煞气,一看就是军中猛将。 乌鲁斯博罗特做为达延汗的儿子,在鞑靼之中身份自是不弱,自有许多的强者头靠在乌鲁斯博罗特的麾下。 此番乌鲁斯博罗特被达延汗看重,令其断后,所以说乌鲁斯博罗特也是麾下好手尽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虽然说断后成功的话,绝对是大功一件,但是这其中同样也充斥着凶险。 如今乌鲁斯博罗特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明军主帅的大旗,乌鲁斯博罗特忍不住冲着身旁几名心腹手下大笑道:“蒙脱、图桑科,等下你们给我一起出手,若是能够一箭射杀了明军主帅的话,本王子必然不吝重赏。” 被乌鲁斯博罗特点名的蒙脱、图桑科正是乌鲁斯博罗特麾下的神射手,在草原之上更是有着射雕手的美称,箭术堪称出神入化。 听了乌鲁斯博罗特的话,蒙脱、图桑科二人对视一眼,眼眸之中闪过兴奋之色。 二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投靠在乌鲁斯博罗特的麾下自然是为了博取荣华富贵,二人如何不清楚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将明军主帅给射杀的话,别说是乌鲁斯博罗特这位王子殿下会重赏他们,便是达延汗也一样会重赏他们。 而凭借他们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神射之术,二人自问可以轻松射杀王阳明,所以两人心中无比的兴奋,当即便冲着乌鲁斯博罗特道:“殿下尽管放心便是,末将定将其射杀当场。” 说着两人还互相对视一眼,眼眸之中隐隐有针锋相对之意。 倒是一旁的乌鲁斯博罗特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挑起二人的争强好胜之心,这本就是他的用意。 现在只看二人那高昂的战意,乌鲁斯博罗特不用想也知道等下二人一旦出手,必然会倾尽全力。 在乌鲁斯博罗特看来,王阳明被蒙脱、图桑科二人给盯上,那么等着王阳明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乌鲁斯博罗特等人一阵冲锋,从高天向下看的话就会发现双方大军已经碰撞在了一起,大军厮杀在一处,卷起血雨腥风。 同样两杆大旗代表着双方主将的大旗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就在双方相距有十几丈远的时候,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蒙脱、图桑科二人手中弓箭齐齐射出夺命箭矢。 本来以二人的能力,就算是相隔更远一些也能够射中目标,可是两人为了保证一击命中,却是强忍着出手的冲动,等到拉近了距离,这才动手。 两支箭矢犹如闪电一般奔着王阳明袭来,正纵马驰骋的王阳明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 以王阳明的灵诀,被两名神射手给锁定了气息,若是王阳明都感受不到的话,他也不可能为李桓所称道了。 “大都督当心!” 齐镇虽然说有所防备,可是眼见两支箭矢齐射而来也是忍不住一声惊呼,同时手中长刀挥出想要劈落那两支箭矢。 只听得叮的一声响,齐镇一刀劈在一支箭矢之上,只将其中一支箭矢劈落,然而另外一支箭矢却是奔着王阳明而来。 齐镇心中不禁为之一慌下意识的喊道:“大都督快闪开。” 然而齐镇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见骑在马上的王阳明手中长枪向前一挑,那箭矢竟然被王阳明以长枪挑飞。 看到这一幕的齐镇不由长出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是下一刻就听得王阳明轻笑一声道:“齐总兵,咱们且比一比,看谁能够先杀了这位乌鲁斯博罗特王子!” 大明与鞑靼双方对峙这么久,双方早已经清楚对方的将领的身份,虽然说没有见过乌鲁斯博罗特,可是乌鲁斯博罗特那一杆大旗便是其身份的象征。 齐镇闻言哈哈大笑道:“论及排兵布阵,调度大军,末将可能不如大都督,可是这冲锋陷阵,末将却是要同大都督比上一比了。” 说话之间,齐镇手中长刀挥动开来,顿时卷起漫天的血雾,但凡是挡在其身前的鞑靼人全都被其劈杀。 王阳明此时已经杀进鞑靼大军之中,目光正锁定了乌鲁斯博罗特。 而这会儿乌鲁斯博罗特正一脸诧异的看着齐镇还有王阳明,显然是被两人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给惊到了。 不过很快乌鲁斯博罗特便是大喜道:“好,好,快给我杀了这二人,这二人怕是真的明军主帅。” 都说兵不厌诈,身为一军主帅其实鲜少会将自身处于险地,先前看到王阳明的帅旗的时候,乌鲁斯博罗特心中其实多少有些不敢确定。 毕竟这帅旗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拿一军主帅做饵,这也是相当罕见的,毕竟一旦帅旗被人敌军给砍断了,那可是会令军心大乱的,毕竟对于底层的将士而言,他们可不知道那帅旗之下的主帅到底是真是假。 双方大战的时候,他们可是只认帅旗的,帅旗倒了便意味着主帅出了意外。 正因为如此,乌鲁斯博罗特才会奔着帅旗而来,打定了主意不管王阳明的身份是真是假,他都要将那帅旗给砍断了,然后趁机重创明军先锋部队,为撤退的大军争取足够的时间。 此时眼看王阳明还有齐镇二人的身份,纵然二人之中没有王阳明,那么凭借二人的实力,也必然是明军之中的高层。 所以说乌鲁斯博罗特这会儿所想的就是斩杀二人,然后砍断明军主帅大旗,然后趁势给明军当头一棒。 想到自己若是能够做到这些,必然会被自己父汗所看重,乌鲁斯博罗特看着王阳明的目光之中便忍不住的流露出兴奋之色。 “杀!” 伴随着乌鲁斯博罗特一声大喊,王阳明手中长枪刺出,正中乌鲁斯博罗特。 乌鲁斯博罗特手中弯刀挥动,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将对手手中长枪给劈飞出去,可是让乌鲁斯博罗特没有想到的却是他这一刀下去非但是没有将长枪劈飞,反而是被一股大力震飞了手中弯刀。 下一刻乌鲁斯博罗特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有淡去,乌鲁斯博罗特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一股大力给挑飞了起来。 心口的剧痛让乌鲁斯博罗特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此时他已经发现自己竟然被王阳明给挑在了空中。 “殿下,殿下!” 这些紧随乌鲁斯博罗特的亲卫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神过来的时候便已经骇然的发现自家殿下竟被人给挑在了空中。 “杀了他,为殿下报仇啊!” 只看乌鲁斯博罗特被洞穿的胸膛,傻子都看得出乌鲁斯博罗特死定了,这些人做为乌鲁斯博罗特的亲卫,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杀了杀死乌鲁斯博罗特的王阳明,否则的话,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上百名被逼上了绝路的鞑靼人红着眼睛,宛如疯狂一般的扑向王阳明,便是拼了性命,他们也要杀了王阳明以争取那微不可查的一线生机。 齐镇这会儿已经傻眼了,本来交手只是,他还分神留意王阳明,虽然口中说着同王阳明较量一番,但是齐镇心中很清楚,他要做的不是与王阳明比试,而是保护好王阳明的安全。 只是让齐镇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一交手的刹那,乌鲁斯博罗特竟然被王阳明轻易的挑在半空中。 哪怕乌鲁斯博罗特实力只有二流,可是身在军中,二流之境便可谓军中骁勇将领了,便是他齐镇对上乌鲁斯博罗特,也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够在战阵之间将其斩杀。 但是王阳明一击之间便挑杀了乌鲁斯博罗特,齐镇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以至于这会儿齐镇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大杀四方的王阳明,要不是亲眼所见的话,他都不敢相信堂堂内阁阁老的王阳明竟然会有这么一身可怕的武力。 直到一名鞑靼人怒吼着冲到齐镇近前,齐镇方才回神过来下意识的一刀劈杀对方。 此时王阳明已经枪杀了十几名鞑靼亲卫,浑身浴血的姿态令人为之惊叹。 “乌鲁斯博罗特已死,乌鲁斯博罗特已死。” 伴随着王阳明身后的亲兵高呼,顿时乌鲁斯博罗特的死讯便在大军之中传开。 乌鲁斯博罗特的身份很是尊贵,身为达延汗的亲子,若然身死与两军交战之间,可以想象其所引起的轰动有多大。 几乎听到乌鲁斯博罗特死讯的鞑靼将士都呆住了,难以置信的看向乌鲁斯博罗特主将大旗方向。 然而这会儿那一杆本来高高飘扬的大旗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齐镇给生生的斩断了。 随着主将大旗跌落下来,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上万鞑靼人也意识到其主将的处境非常不妙了,甚至可能真的如明军所大喊的那般已经被明军所斩杀了。 本来这些鞑靼人便已经在得知李桓在大草原上大开杀戒的消息之后便满心担忧着身在草原上的亲人的安危。 是乌鲁斯博罗特凭借自身的威望聚拢了军心,振奋了士气,甚至在乌鲁斯博罗特的鼓舞之下,大军超水平发挥的迎战明军追击的大军。 可是成也乌鲁斯博罗特,败也乌鲁斯博罗特。 乌鲁斯博罗特尚在的话,鞑靼人军心便不会动摇,但是随着乌鲁斯博罗特身死,上万大军顿时崩溃了。 正常来说,就算是主将身死,大军也不至于会崩溃的那么快,但是因为李桓还有乌鲁斯博罗特身份特殊的缘故,结果就是大军彻底崩了,崩溃的速度哪怕是王阳明都有些吃惊。 不过很快王阳明便反应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大手一挥高呼,同时命亲兵挥动帅旗,率领大军疯狂追杀崩溃的鞑靼大军。 蒙脱、图桑科等人此时早已经被乌鲁斯博罗特的死给吓破了胆,二人也是运气逆天了,因为身为神射手的缘故并没有第一时间冲杀到王阳明、齐镇等人的近前,所以亲眼看到了乌鲁斯博罗特被王阳明挑杀的那一幕。 正是看到了那一幕,两人才在回神过来之后头也不回的便转身就逃。 不是他们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实在是王阳明所流露出来的实力太强了,二人除了一手神射之外,武力比之乌鲁斯博罗特都不如。 先前二人一击不中便已经意识到靠着他们的箭术奈何不了王阳明,现在又被王阳明的武力给惊到,不逃的话,怕是只能等死了。 数千明军骑兵疯狂的追杀着四散而逃的鞑靼大军。 此时王阳明、齐镇已经停了下来,身为一军主帅,王阳明却是不再冲杀在前,而是停下来调度身后跟上来的兵马紧追鞑靼大军。 当得到消息在一队士卒护卫之下赶来的申不疑等人见到王阳明的时候,申不疑等人差点不敢认。 实在是王阳明浑身浴血,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气,活像一尊杀神一般,根本就不像其平日里那一副大儒的气质。 “嘶,莫非传说中大都督一身武力惊人,曾随侍陛下身侧,斩杀叛军,护卫天子的事情都是真的?” 京师之中关于王阳明的传言也有不少,其中就有关于王阳明如何在叛军之中救驾的传言。 只不过这传言虽然说在京中流传,但是真正相信的却是没有几人。 毕竟只要是看到王阳明的人都能够看出王阳明那一身大儒的气度,在加上王阳明又是文人出身,任是谁都无法将其同武力惊人联想到一起。 虽然说也有一些文人会修习一些功夫,但是更多的是强身健体,鲜少有人会持之纵横沙场。 毕竟像杨一清那般文武兼备的文人终究只是极少数。 可是现在看着王阳明那浑身的煞气,不少人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了京师之中关于王阳明的传言来。 申不疑上前冲着王阳明一礼道:“恭喜大都督!” 王阳明看了申不疑等人一眼,缓缓道:“诸位,亏得大将军搅乱鞑靼后方,令鞑靼军心大乱,此番我军可谓是旗开得胜。” 说着王阳明神色一正道:“此等重创鞑靼之良机可谓是千载难逢,若一战重创鞑靼,或者能够将达延汗十几万大军彻底留下,我等必将名留青史,传之后世,诸位以为如何?” 听了王阳明的话,几乎所有人都是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那可是青史留名,名传后世的无上荣耀啊。 身为文武所追求的不正是青史留名,功勋为后人所传颂吗? 齐镇忍不住兴奋的高呼道:“杀鞑靼,杀鞑靼!” 一众将领反应过来也随之高呼不已,就算是一直显得无比矜持的一众文官这会儿也难得的一脸兴奋之色的看向王阳明道:“大都督,要我等做什么,尽管下令便是。” 王阳明将一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以说众人的反应在其意料之中,除非是心怀叵测之人,否则的话,再这等天大的诱惑面前,又有几人可以保持平静。 【求月票吧。】 /67/67110/19177947.html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儿既死,你们怎么还活着! 眼看一众人神情振奋,王阳明神色郑重无比的道:“乌鲁斯博罗特奉命率军断后,本是为了阻止我等追击达延汗大军撤退,但凡是乌鲁斯博罗特小心谨慎一些,凭借其麾下兵马,未必不能够阻止我等一些时日。” 听王阳明这么说,众人想到乌鲁斯博罗特一时轻敌,或者说立功心切,结果中了王阳明的算计,以至于丧命于王阳明之手,就连麾下大军也都崩溃了。 可以说从乌鲁斯博罗特领命断后到其被王阳明算计身死,满打满算都不到半天的时间。 本来按照达延汗的安排,乌鲁斯博罗特是可以阻拦明军数日时间的,结果却是连一日都没有能够阻止,若是达延汗得知这个消息的话,怕是要被气个半死。 先前众人便已经见识过王阳明调度大军的手段,如今又见王阳明不着痕迹之间便算计了乌鲁斯博罗特,众人看向王阳明的目光越发的敬畏。 王阳明不知道众人心中的想法,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放在心上。 亲身冲锋陷阵虽然说有算计乌鲁斯博罗特的用意,但是未尝不是王阳明为了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覆灭鞑靼断后的兵马。 不灭了鞑靼人断后的兵马,想要追击鞑靼人自然不现实。 只听得王阳明继续道:“如今乌鲁斯博罗特身死,达延汗为了确保其后路安全必然要再派人断后。” 众人眼睛一亮,齐镇更是兴奋的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就让末将率领大军前去对付对方断后的兵马吧。” 有了王阳明斩杀乌鲁斯博罗特的先例在,齐镇觉得自己只要照抄王阳明的举动便可以一战灭了那断后的兵马。 不单单是王阳明,其余的一些将领也想贪此功劳,让他们去想什么破敌的办法,他们或许想不到,可是照抄这种事情谁不会啊。 这摆明了就是送上门的功劳啊,但凡是他们谁人能够抢到这么一个任务,那便是稳稳的军功啊。 这般的军功不敢说博得一个爵位,但是官职再向上升上一升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一时之间,几名有资格争取的将领解释一脸殷切的看着王阳明。 就连申不疑这些文臣这会儿也都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齐镇等将领,这一刻他们颇有些后悔为什么他们不是能够统兵征战的武将,如果说他们也有一身武力领军作战的话,这几乎是送上门的军功岂不就是他们的了。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王阳明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看了众人一眼,尤其是齐镇几名将领道:“你们该不会以为鞑靼人会在同一件事情上面吃两次亏吧。”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乌鲁斯博罗特身死的消息只怕是已经传到了达延汗那些鞑靼高层的耳中。 知晓了乌鲁斯博罗特身死的经过,那么这次断后的鞑靼人主帅绝对会无比的小心谨慎,想要对方离开大军的保护恐怕是不可能了。 一想到要通过斩杀鞑靼主将以达到崩溃鞑靼大军士气军心的目的没了希望,众人便是忍不住一阵失望。 不过齐镇几人还是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既然同样的计策不行,那么咱们便猛攻便是,面对一群断后的鞑靼兵马,咱们就不信奈何不得对方。” 王阳明轻笑看着众人道:“强攻有强攻的打法,齐总兵可有破敌之法?” 齐镇几人闻言呆了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王阳明看着四周已经将战场打扫过的大军,目光一凝道:“传我将领,立刻抽调全军所有中小型火炮,抽调所有火铳兵,随我前去破敌。” 命令下达,王阳明向着齐镇等人道:“既然强攻,那就一鼓作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打破对方抵抗之心。” 火器历来就是大明对付草原异族的利器,当年无论是太祖朱元璋还是太宗文皇帝朱棣皆是将火器的利用发展到了巅峰,只将蒙元打的远遁大漠深处。 如果说是面对十几万鞑靼大军,想要凭借火器彻底打崩对方却是有些困难,毕竟胡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凭借着骑兵的优势,完全可以避开明军的火器之威。 但是这一次却是有所不同,只要明军追的够快,那么断后的鞑靼兵马若是还想护住大军后方的话,那么他们便只能同明军硬拼。 这种情况下,明军那堪称犀利的火器自然就有了用武之地。 齐镇等人皆是军中骁将,登时便反应过来,明白了王阳明的用意之后,众人看王阳明的目光更是钦佩之意流淌而出。 到底他们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还是王阳明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啊,他们怎么就没有审时度势,随机应变,随时随地便能够想出破局之法的能力呢。 就算是被人称之为纸上谈兵的申不疑这会儿也是一脸钦佩的看着王阳明叹道:“大都督此策若成,定可打破鞑靼,下官钦佩之至。” 王阳明只是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大军开拔。” 就如王阳明等人所预料的一般,随着乌鲁斯博罗特身死,其麾下的蒙脱、图桑科等一部份人仓皇而逃。 凭借着自身的实力,蒙脱、图桑科等人自然是逃过了明军的追杀,并且蒙脱、图桑科等人在确定大军溃败之后,首先想到的便是第一时间将乌鲁斯博罗特被杀的消息告知达延汗。 达延汗的车架就在中军之中,十余万大军撤退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凡有一丝混乱,那么撤退就有可能演变成大溃逃。 所以说达延汗哪怕是心中再如何的忧心,也在韩宇、卢广、阿达屠猛等人的陪同下选择坐镇中军以稳定大军军心。 达延汗那一顶高高耸立的耀眼的大旗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般稳固鞑靼大军的军心。 撤退的大军但凡是看到那一杆大旗在,心中便不会六神无主,军心便不会动摇。 因为担心撤退太急而导致演变成大溃逃,达延汗亲自压阵,大军撤退的速度都特意放慢了许多。 不得不说达延汗的谨慎所达成的效果还是相当的明显的,其他不说,哪怕是李桓突袭大草原,屠戮了数十部落的噩耗这会儿已经传遍了全军。 鞑靼十几万大军上上下下军心为之动荡,许多人一颗心恨不得立刻飞回大草原,看看自己的亲人有没有遭了李桓的毒手。 如果说没有达延汗一连串的举措稳固军心的话,怕是那些来自于大大小小的部落的青壮早已经失去了约束,各自打马四散了。 一天的时间,大军虽然说速度不快,可是鞑靼可谓是全员骑兵,相比明军的行军速度还是要快出许多,一日之间便撤退了近百里之多。 傍晚时分 安流镇 折腾了一天的十余万大军此时正在安营扎寨,所幸安流镇的百姓早已经逃散,否则的话,遇上这十几万鞑靼大军,不知会是什么下场呢。 要知道如今这些鞑靼大军之中,不知多少士卒对李桓恨得牙痒痒,以至于对大明百姓都生出了杀意。 他们一时之间奈何不得李桓,难道还不能杀屠戮一些大明百姓发泄心中的怒火吗? 达延汗此时正在大帐之中召集麾下一众人员询问这一日大军撤退的情况。 听了一众人的汇报,达延汗不禁长出一口气,大军撤退之中虽然说有一些小问题,但是并不影响整体大军的撤退,倒也不用达延汗关心。 照这般的速度,再有个三四天的时间他们便可以撤到武宁堡,然后返回大草原。 只要回到了草原之上,那便是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当真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那个时候身后追击他们的明军若是胆敢进入草原,他们绝对会让大明有来无回。 就在达延汗坐在那里沉思的时候,一众人退去了大半,大帐之中剩下的都是达延汗的心腹。 此时阿达屠猛看到达延汗坐在那里出神不禁开口道:“大汗,您是在担心乌鲁斯王子吗?” 达延汗微微一愣,回神过来,眼眸之中露出一丝杀机道:“本汗只是在想只要我们回到了草原,定要将那李桓挫骨扬灰,为那些被李桓所害的子民报仇雪恨。” 说着达延汗又道:“至于乌鲁斯,他自小跟在本汗身边长大,虽非是什么良将,但是统领其麾下人马迟滞明军的追击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众人听了达延汗的一番话,皆是点头不已。 乌鲁斯博罗特的能力,他们自然清楚,就如达延汗所言,他们既然选择了乌鲁斯博罗特断后护卫大军后方,自然是相信乌鲁斯博罗特能够做到这点。 达延汗目光落在韩宇、卢广几人身上道:“韩先生、卢先生,李桓几次三番入我草原,杀我族人,当真是神人共愤,天理难容,几位先生可有计策助本汗擒了这小儿,本汗不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难消心头之恨。” 正在这个时候,大帐之外,护卫亲军的声音传来道:“大汗,有紧急军情。” 大帐之中几人一愣,达延汗当即眼睛一眯道:“进来。” 就见蒙脱、图桑科二人走进大帐之中,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向着达延汗叩首道:“罪将蒙脱、图桑科拜见大汗。” 蒙脱、图桑科二人那是乌鲁斯博罗特所招揽的心腹手下,二人一手神射之术就算是达延汗也有所耳闻,自是对二人不陌生。 此时看了蒙脱、图桑科二人一眼,达延汗眉头一皱盯着二人道:“你们不在王儿帐下听用,来此有何事?” 蒙脱、图桑科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只听得蒙脱颤声道:“回大汗,乌鲁斯王子他……他被明军主帅王阳明给杀了,大军彻底溃败……” 嘭的一声,没等蒙脱将话说完,达延汗便猛地一下起身,因为起身太过急促的缘故,以至于其身前的桌案都被其撞翻在地。 达延汗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只是死死的盯着二人沉声道:“你说什么,王儿被王阳明所杀,断后大军溃败?” 此时达延汗已经走到了蒙脱、图桑科二人近前,居高临下,一股可怕的杀机笼罩着二人,只让二人浑身颤抖,心中惶恐。 可是面对达延汗的质问,二人只能点头道:“末将不敢欺瞒大汗,王子他真的是被王阳明一枪挑杀……” 战战兢兢之间,蒙脱、图桑科你一言我一语将乌鲁斯博罗特如何因为王阳明的帅旗而以身犯险,最终中了王阳明的算计被其斩杀的经过讲了一遍。 达延汗双目之中闪过一道凌冽的杀机。 嗡的一声,一道寒光自达延汗腰间而出,下一刻就见两股血箭激射,两颗头颅瞬间跌落于地,趴在达延汗身前的蒙脱、桑图克二人的无头身躯就那么软倒于地。 “既然我的王儿死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能够被达延汗委以重任,那么乌鲁斯博罗特平日里自然深得达延汗喜爱与器重。 虽然达延汗子嗣不少,可是真正有才干的却是寥寥无几,乌鲁斯博罗特便是其中之一,现在陡然得知乌鲁斯博罗特竟然被王阳明所杀,达延汗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 而蒙脱、图桑科二人身为乌鲁斯博罗特的心腹,在达延汗看来,二人没有起到劝说、保护乌鲁斯博罗特的责任,那么二人便该死。 对于达延汗陡然爆发,一刀斩了二人的脑袋,大帐之中众人虽然只是看的一愣,但是也没有感到奇怪。 两人被杀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感受到达延汗身上所弥漫的那一股凛然的杀机,众人心中仍然是忍不住暗暗心惊。 好一会儿达延汗长出一口气,身上的杀机渐渐收敛了起来,就那么拎着染血的弯刀回身行至桌案之前坐下。 就见达延汗的目光早众人身上扫过缓缓道:“诸位,王儿身死,断后大军溃败,明军的追军随时都可能追击而来,谁人可为将,护我大军后方安危?” 众人一阵沉吟,就在这个时候,韩宇缓缓开口道:“大汗,在下以为,麻骨里将军智勇双全,可谓大汗断后。” 大帐之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陡然之间抬头向着韩宇看了过去,眼中流露出几分愕然之色。 麻骨里做为达延汗麾下的大将,智勇双全倒也不是虚妄,只是麻骨里之父当年同达延汗争锋,计差一筹,惜败于达延汗之手,其父被达延汗一杯毒酒毒杀,但是麻骨里却活了下来。 说来麻骨里乃是达延汗的亲侄子,再加上草原上强者为尊,胜者为王,若非如此的话恐怕麻骨里也被达延汗给杀了。 就算是如此,麻骨里平日里在达延汗麾下也显得无比的低调,所以说当韩宇向达延汗推荐他断后的时候,麻骨里才会感到非常的惊讶。 这些年麻骨里在达延汗麾下也算是谨慎小心,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其能力在场众人自然清楚,哪怕是达延汗也知道麻骨里的能力。 这会儿众人的目光不禁向着达延汗看了过来。 韩宇举荐麻骨里断后,众人相信以麻骨里的能力,有其断后的话,他们自是不用再担心后路的问题,可是此事又关系全军安危,只看达延汗会不会将如此重任交于麻骨里。 一时之间,大帐之中静悄悄的,而达延汗则是抬头看向麻骨里缓缓开口道:“麻骨里,你可敢领此重任?” 麻骨里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豁然起身冲着达延汗一礼道:“回大汗,麻骨里愿为大汗断后,护我大军周全。” 达延汗盯着麻骨里,突然之间放声大笑道:“好,不愧是我黄金家族的血脉,既然你有如此心,那么本汗便成全你。” 说话之间,达延汗沉声道:“麻骨里听令。” 麻骨里上前冲着达延汗大礼拜下,而达延汗则是神色肃穆的道:“麻骨里,本汗予你一万金帐汗军,不要让本汗失望。” 金帐汗军乃是达延汗直接掌控的精锐大军,足足有五万众,可以说是达延汗掌控鞑靼诸多部落的依仗。 一直以来金帐汗军直接听令于达延汗,达延汗鲜少将金帐汗军交由他人统帅。 此番达延汗竟然分派一万金帐汗军由麻骨里统帅,其中意义,在场一众人心中自然清楚不过。 很明显达延汗将金帐汗军交给麻骨里统帅,一方面是因为金帐汗军最为精锐,万余大军可抵普通大军数万。 另外一方面就是这金帐汗军皆是精挑细选出来成军,对达延汗最是忠诚不过。 达延汗对麻骨里一直以来都是既用又防,只看达延汗此番将金帐汗军这一支最忠诚的兵马交由麻骨里统帅便可见达延汗对麻骨里的防备。 看到达延汗的安排,众人不禁齐齐看向跪伏在那里的麻骨里,看麻骨里有何反应。 【嗯,月票有木有呀,求一下月票啊。】 /67/67110/19177948.html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众人的注视下,麻骨里整个人显得极为平静,无比虔诚的向着达延汗叩拜道:“末将领命。” 麻骨里的反应让众人心中一叹,果然不愧是麻骨里,一如既往的低调、稳健。 不过想一想麻骨里这些年的处境和遭遇,麻骨里如果不是展现出足够优秀的资质以及才能,又表现出对达延汗的忠诚以及低调,恐怕麻骨里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就算麻骨里是达延汗的亲侄子又如何,不单单是中原皇朝皇位交替充满了各种血腥的争斗,放眼大草原之上,汗位的交替更是充满了血腥以及杀戮。 麻骨里的父亲正是死于达延汗之手,这一点众所周知,也正是因为如此,麻骨里虽然说能力及其出众,但是一直以来都被达延汗当做一个有着利用价值的工具人养着。 麻骨里在鞑靼之中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敢与之亲近,一个人独来独往显得无比的孤僻、低调。 当然这何尝不是麻骨里的一种自我保护,如果说麻骨里真的到处去拉拢人的话,不说能不能拉拢到人,恐怕达延汗早就将其给杀了。 靠着这般的手段自保的麻骨里面对达延汗的命令的时候,除了接受之外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坐在那里的达延汗神色平静的看了麻骨里一眼,然后又开口冲着身旁一名青年道:“阿尔博罗特” 那青年听到达延汗呼唤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当即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冲着达延汗一礼道:“孩儿见过父汗,不知父汗有何吩咐?” 达延汗含笑看着阿尔博罗特道:“王儿,你此番便同你堂兄一起领军,也算是历练一番,涨一涨见识,同时也好好的与你堂兄学一学统兵用兵之道。” 阿尔博罗特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当即便明白了过来,自家父汗派他同麻骨里一起领军,用意自是不用说。 想明白这些,阿尔博罗特深吸一口气向着达延汗点了点头道:“孩儿领命。” 说实话,阿尔博罗特非常的怕死,尤其是方才得知乌鲁斯博罗特这位兄长身死的消息,阿尔博罗特可是生怕会被选中领军断后,当然阿尔博罗特本身就不通军务,被达延汗选中的可能性也非常小。 只是没有想到此番达延汗竟然会让他陪同麻骨里一起领军。 这要是换做其他将领领军的话,阿尔博罗特绝对会第一时间反对,打死他都不会前去领军断后,因为断后的任务实在是太凶险了,搞不好都有可能会丢了性命,步了乌鲁斯博罗特的后尘。 只不过此番达延汗选的是麻骨里领军,阿尔博罗特倒是对麻骨里充满了信心。 麻骨里的能力众所周知,论及用兵之能的话,放眼整个鞑靼几乎寻不出谁能够与之相媲美。 所以说阿尔博罗特根本就不担心同麻骨里一起断后会有性命之忧,就算是再凶险,至少麻骨里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 目送阿尔博罗特与麻骨里二人离去,达延汗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凶戾之色道:“看来明军这次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我们这么顺利的出关了啊。” 众人皆是默默无言,谁都不是傻子,这么好的机会,明军要是肯放过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不过达延汗也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罢了,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道:“都下去好生歇息,明日大军开拔,争取早日出关。” 天边一轮红日初升,新的一天到来。 已经泛起几分青绿之色的大地忽然之间传来一阵震动,就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兵马正缓缓而来,掀起偌大的声势。 就见数千骑兵纵马而来,不单单是这数千骑兵,其中更是有一辆辆的大车,大车由许多战马拉着,能够清楚的看到大车之上装载的竟然是一门门的火炮。 这些火炮大多都是一些重达百余斤或者数百斤的中小型火炮,至于说那重达近千斤的大炮却是没有。 除了这一门门大小火炮之外,最为醒目的就是数千手持火铳正骑在马上的火器兵了。 这些火器兵许多人骑在马上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有些人甚至下意识的搂着战马,生怕一不小心掉下来。 先前一战,王阳明率领大军一战灭了乌鲁斯博罗特万余大军,其中缴获的战马就足足有数千匹之多。 再加上王阳明一道命令下去,抽调了大军之中的诸多骡马,凑出了大量的畜力,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大量的大小火炮马拉车载,大量的火器兵跨上的战马成了骑兵一般,行军速度足足提升了数倍之多。 虽然说整个队伍加起来也就万余大军,但是只看那数百门大小火炮,数千火器兵,再加上那威风凛凛的骑兵,这么一支队伍的战斗力绝对惊人。 齐镇等将领纵马簇拥着王阳明,一众将领眼中充斥着期冀之色,他们期待着追上鞑靼大军,也好让鞑靼人见识一下他们为其准备的礼物。 前方一队哨探纵马而来,看到那一队哨探的时候,众人眼睛一亮。 他们天不亮便开始行军,因为有着足够的畜力的缘故,一路赶来倒也没有感到疲惫,以他们的判断来看,如今他们距离鞑靼大军所在应该不太远了。 果不其然,就见那一队哨探为首的一名什长翻身下马上前恭敬的冲着王阳明、齐镇等人道:“大都督、总兵大人,前方十里处发现了鞑靼人大军。” 众人顿时眼睛一亮,齐镇忍不住道:“这么说来达延汗这是又派人断后了,可曾打探清楚,这次断后的人是谁?” 毕竟按照先前所打探来的消息,鞑靼主力如今所处的位置绝对在数十里之外,但是现在十里之外便已经发现了鞑靼人的兵马踪迹,不用说这些鞑靼兵马自然就是达延汗派来狙击他们的大军。 那哨探当即便道:“回总兵大人,对方大旗之上写的是麻骨里。” 王阳明眉头一挑道:“麻骨里?” 不单单是王阳明,就是如齐镇等许多将领闻言也都露出了错愕的神色,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麻骨里这么一个名字啊。 达延汗的儿子之中也没有一个叫做麻骨里的,而且达延汗麾下的大将里同样也没有麻骨里。 可是在乌鲁斯博罗特断后身死的情况下,达延汗但凡不是傻子,那么其再度派出的统兵之人必然是能力不差。 可是他们却是想不出这麻骨里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得到达延汗的看重,委以重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在询问,有没有人知道这麻骨里又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将领轻咳一声开口道:“大都督、诸位大人,末将或许知道这麻骨里是谁!”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那将领的身上。 李辉在众人的注视下,只感觉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在王阳明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末将曾在边关戍边,当初曾听行走草原的商人提及过麻骨里这么一个人。” 齐镇看着李辉道:“快说,这麻骨里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被达延汗这么看重。” 李辉深吸一口气道:“麻骨里的父亲同达延汗乃是亲兄弟,当年兄弟二人相争,结果达延汗胜出,麻骨里的父亲便被达延汗所杀,麻骨里却是幸运的活了下来,并且被达延汗带在身边。” 众人听了不禁露出错愕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麻骨里竟然还有这般的身世以及来头。 齐镇更是讶异的道:“这么说来的话,达延汗就是麻骨里的亲叔叔,但是达延汗又亲手杀了他的父亲,是其杀父仇人?” 李辉点了点头道:“如果那麻骨里就是这位的话,那么麻骨里同达延汗的关系就是这般。” 一名官员听了李辉的一番话眼睛忽然一亮道:“我笑那达延汗有眼无珠,竟然会将此重任交给麻骨里手上。” 陈山捋着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下官愿前去说降麻骨里……” 听了陈山的话,王阳明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了陈山一眼。 陈山则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看其架势,好像是生怕别人同他抢这么一件功劳似得。 倒是一旁的齐镇闻言不禁笑了出来向着陈山道:“陈参议,你不会是不怕死吧。” 听了齐镇的话,陈山微微一愣,随即带着几分不屑向着齐镇道:“齐总兵,你此言何意?莫非你以为本官劝降不了那麻骨里吗?” 齐镇见状哈哈大笑,只是嘲讽的看了陈山一眼,甚至都没有再理会陈山的意思。 陈山见状心中火冒三丈,行军打仗他的确不擅长,眼看着此番重创鞑靼的功劳都要落在这些武将身上,陈山心中自是不忿。 现在好不容易寻到了立功的机会,陈山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劝降了麻骨里的话,那么到时候加官进爵肯定少不了他。 为了这些,哪怕是冒一些风险又算的了什么。 他陈山可不是齐镇这些莽夫,想他在兵部也是一部员外郎,此番随同王阳明统军,肩负着统计军功的职责。 按说齐镇这些将领肯定是要对他无比尊敬和巴结才是,不曾想就因为李桓打了几场胜仗,这些卑贱的武将竟然也敢对其大放厥词,甚至对其出言不逊。 此时陈山看齐镇的目光之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敌意,在他看来,齐镇肯定是怕他劝降了麻骨里,抢了他们的功劳。 深吸一口气,陈山向着王阳明拱手一礼道:“大都督,下官愿前去劝降麻骨里,还请大都督允许。” 王阳明将陈山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就连陈山看向齐镇之时眼眸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敌意都被王阳明看的清清楚楚。 心中微微一叹,王阳明没想到兵部、户部、工部几部此番派来的官员竟然没有几个真心做事的,一个个心高自傲,要不是他约束的话,怕是一些官员早就同一众武将爆发冲突了。 齐镇等人这会儿则是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陈山,而陈山在齐镇等人目光注视下心中火气越盛,眼看王阳明一副犹豫之色,陈山再次开口道:“恳请大都督允准。” 王阳明深深看了陈山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么便劳烦陈大人亲自走上一遭劝降麻骨里吧。” 陈山闻言冲着王阳明拜了拜道:“下官遵命。” 说着陈山向着齐镇等人淡淡道:“诸位,本官这就前去劝降麻骨里,这功劳诸位怕是争不到了,哈哈哈……” 就见陈山带了两名仆从骑着马向着鞑靼大军方向而去。 看着陈山远去的身影,齐镇冷笑一声道:“这可是自己找死,到时候丢了性命也怪不得别人。” 王阳明轻咳一声冲着齐镇等人道:“行了,陈山此去虽说劝降麻骨里的可能性极低,但是我等大军却是不可耽搁,若是对方真的降了那倒也罢了,当真不降,能不能拿下对方,便看诸位的了。” 齐镇哈哈大笑道:“大都督尽管放心便是,对付鞑靼人,终归还是要靠拳头够硬才是,只靠嘴皮子,鞑靼人要是能降才怪。” 大军浩浩荡荡继续前行,丝毫没有因为陈山前去劝降麻骨里而停下脚步,甚至行军的速度还加快了几分。 这边麻骨里一身盔甲骑在马上,双目之中流露出几分睿智的神色,而在其一旁则是阿尔博罗特以及一众亲卫。 此时万余金帐汗军整齐列阵,只是寂静无声的列阵便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金帐汗军不愧是达延汗仗之统御鞑靼部的精锐,哪怕是万余人马也给人一种如山的压力。 阿尔博罗特看着麻骨里,脸上满是轻松之色道:“麻骨里,这次你可一定要狠狠地给明军一个教训,若是能够重创明军追击人马的话,本王子定然会向父汗为你美言几句。” 麻骨里冲着阿尔博罗特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此便谢过阿尔殿下了。” 阿尔博罗特闻言大笑道:“放心吧,大军交由你指挥,除非你想要带着大军投降明军,否则的话本王子绝对不会干涉你指挥。” 麻骨里闻言神色平静的看了阿尔博罗特一眼道:“阿尔殿下这是怀疑金帐汗军对大汗的忠诚吗?” 阿尔博罗特看着四周那黑压压一片,精锐之气尽显的金帐汗军,眼中流露出几分渴望之色道:“金帐汗军对父汗忠贞不二,本王子自然不会怀疑其忠诚。” 正说话之间,忽然前方几名鞑靼士卒押着一名身着大明官服之人而来。 “将军,有明军来使求见。” 说着那鞑靼士卒将颇为狼狈的陈山推搡到了麻骨里还有阿尔博罗特近前。 身子一个踉跄,站稳了身形,陈山目光落在了麻骨里还有阿尔博罗特几人的身上。 虽然不认识麻骨里还有阿尔博罗特,但是陈山却是能够看出面前几人在鞑靼大军之中的特殊地位,当即便猜到几人的身份。 正了正衣冠,陈山带着几分傲然冲着麻骨里、阿尔博罗特几人开口道:“本官陈山,奉大都督之命,特来拜见麻骨里将军。” 打量着陈山,骑在马上的麻骨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本将军便是麻骨里,不知王阳明派你起来见我,可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山看了麻骨里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阿尔博罗特等人,随即神色一正,向着麻骨里道:“本官此番乃是为保全将军性命,同时也是为将军送上荣华富贵而来。” 陈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 阿尔博罗特、麻骨里等人闻言皆是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古怪而又异样的目光看着陈山。 此时陈山捋着胡须,微微昂着脑袋,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就那么信心满满的看着麻骨里。 【求一下月票啊。】 /67/67110/19177949.html 第二百七十九章 王圣人钓鱼 麻骨里尚未有什么反应,一旁的阿尔博罗特则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真的是忍不住了。 说实话阿尔博罗特真的没有想到明军来使竟然会是这样一副姿态。 当然阿尔博罗特大笑的同时,目光却是隐隐的向着麻骨里看了过去。 陈山的来意很清楚,自然是想要劝降麻骨里,对于这点阿尔博罗特自然是非常的在意。 他被达延汗派来,说到底就是为了监视麻骨里,就算是阿尔博罗特知道麻骨里便是想要投降也不可能带走对自己父汗忠心耿耿的金帐汗军。 但是这并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盯好了麻骨里,如果说麻骨里真的投降了大明的话,哪怕是带不走一兵一卒,到时候在自己父汗那里,恐怕自己也会被父汗视作无能吧。 麻骨里何等人物,哪怕是在达延汗这样的枭雄手下都能够保全自身,又如何察觉不到阿尔博罗特的目光。 麻骨里还真的没有想过要投降大明,哪怕是达延汗杀了他的父亲,可是这本就是草原上司空见惯的事情。 麻骨里心中或许对达延汗有一定的恨意,可要让他因此背叛鞑靼而投降大明,还真的有些不现实。 所以说这会儿麻骨里神色冷漠的看着陈山,眼中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杀机。 陈山知晓了麻骨里的身世之后,自认为能够劝降麻骨里,所以说方才见到麻骨里,陈山才会表现的那么的自信。 只是当陈山看到了麻骨里的神色以及麻骨里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机的时候,陈山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中陡然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被麻骨里那森然的目光给盯着,陈山下意识的咽了口水,后退了几步,可是在陈山身后,几名麻骨里的亲卫却是拦住了陈山的退路。 就在陈山心中生出慌乱以及恐惧的时候,马咕噜忽然开口道:“给我将其拿下。” 顿时陈山身后,几名鞑靼人一把将陈山给按住,陈山见状不由神色大变高呼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斩来使,我为明军使者,麻骨里,你这蛮夷之辈,你如何敢这般对待本使者。” 眼看麻骨里下令将陈山给拿下,一旁的阿尔博罗特暗暗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于麻骨里的选择很是满意。 麻骨里则是颇为不屑的看了陈山一眼道:“我且问你,明军有何算计?” 难得有大明官员前来,麻骨里自然是想要从陈山口中获知一些关于明军大军调度的情报。 好歹陈山也是明军来使,在麻骨里看来,陈山在明军当中应该身份不差才是,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被派来劝降自己。 正因为如此,麻骨里才认为能够从陈山口中获知关于明军的情报。 陈山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道:“你想本官泄露军机,简直是妄想……” 不等陈山将话说完,就见麻骨里陡然之间拔出弯刀,弯刀冲着陈山毫不犹豫的劈落下来。 陈山只感觉眼前刀光一闪,下一刻只觉得胸前传来丝丝的凉意,随即低头一看,陈山就见自己身前的衣衫竟然被整齐无比的划开,胸膛露在外面,最关键的是自己胸膛之上有一道醒目无比的血痕。 丝丝痛意传来,陈山看着胸前那一道血痕,整个人方才泛起无尽的后怕,浑身都颤抖起来。 而麻骨里则是收刀归鞘,冷冷的盯着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陈山道:“老实交代,否则的话,下一次就是剖开你胸膛,将你一分为二……” “呜呜呜,我是大明使者,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麻骨里只是冷冷的看着陈山道:“给你三息时间考虑,是否愿意交代明军的军情,若是不愿,我便亲自送你上路。” 说话之间,麻骨里一只手落在了刀柄之上,浑身杀机流露,而陈山则是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抬头向着麻骨里看了过去,登时对上了麻骨里那一双残忍而又冰冷的双眸。 只看到麻骨里那一双暴虐的双眸,陈山心神一下子便崩溃了,身子一软,双腿哆嗦,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淌而出。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架着陈山的两名鞑靼士卒只感觉一股腥臊的气味传来,再看陈山脚下的水渍,登时面露嫌弃之色向着麻骨里还有阿尔博罗特道:“殿下,这人竟然吓尿了!” 阿尔博罗特只是在一愣之后便反应了过来,看向陈山的眼中满是不屑以及嫌弃,甚至下意识的挥手在面前扇了扇道:“真是想不到这人竟然这般不堪,想来那明军主将王阳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然派了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为使者,真是可笑啊。” 听了阿尔博罗特的话,被吓破了胆的陈山登时一张脸涨的通红,双腿下意识的夹紧,努力的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看到脚下的那一滩尿渍,陈山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道缝好让自己钻进去,不至于这般的丢人现眼。 而这会儿麻骨里的声音在陈山耳边响起道:“明军之中,大多数的文官都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只要稍加恐吓便可将其吓破了胆。” 说话之间,麻骨里目光落在陈山身上,话音一转,森寒之中带着凛冽的杀机道:“陈大人,还请将王阳明的一切部署告知于我。” 陈山闻言忙道:“我说,我全都说!” 于是陈山滔滔不绝的将王阳明率领万余大军做先锋紧追而来的事情一一道来,同时还将李桓率领大军进入草原搅动其后方之事也说了出来。 可是麻骨里听了陈山那堪称详尽无比的情报的时候,眉头微皱的同时也是死死的盯着陈山道:“你说的这些我早已知晓,难道王阳明就没有其他的安排吗?” 无论是李桓进入草原肆虐还是王阳明集结精锐紧追于后,这些麻骨里早已经知晓,他本来是寄希望陈山能够告知他一些明军的其他情报的。 陈山闻言呆了呆,下意识的摇头道:“其他的安排?我不知道啊!” 虽然说陈山一直做为王阳明的参议,也能够接触到明军的许多机密,可是陈山这会儿忽然发现,他所知晓的一些事情全都是明军上下众所周知的军情,关于其他,他像是被王阳明一些人给故意隐瞒了。 先前在王阳明身边倒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会儿面对麻骨里的质问,陈山方才惊愕的发现,自己对于王阳明的许多部署根本就不清楚。 就像当初李桓奉命威胁鞑靼侧翼,众人也只当李桓率领骑兵协助大军主力给鞑靼人施压。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李桓竟然暗中得了王阳明的吩咐,中途杀进了大草原啊。 这等事情王阳明愣是瞒着他们所有人,如果说不知王阳明主动道出的话,恐怕他们这些人直到这会儿都未必清楚李桓杀进草原的消息。 “大都督他竟然这么的谨慎小心,现在想一想,我对大军的具体部署竟然所知寥寥!” 此时陈山脸上满是惨然之色。 一旁的麻骨里、阿尔博罗特等人也听到了陈山的嘀咕,只看陈山的反应,麻骨里就知道想要从陈山口中获知关于明军的具体军情只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就是阿尔博罗特也是一脸的愕然与感慨道:“真是没有想到,这明军主帅竟然连自己人都防着。” 说着阿尔博罗特更是看废物一般看着失魂落魄的陈山道:“这人也真是个废物,好歹也是明军高层官员,竟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麻骨里也是一脸惊叹的道:“好一个王阳明,难怪他敢派这陈山前来却不怕我们将陈山扣下从其口中获知关于明军的具体军情,感情这陈山所知道的消息,都是无关紧要,只要我们派出哨探打探一番便能够获得的消息。” 阿尔博罗特听了麻骨里的感叹也是忍不住连连点头道:“咱们都小瞧了这王阳明啊,单凭他这手段,父汗被其算计,也是怪不得别人。” 麻骨里微微颔首,摆了摆手道:“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来人,给我将这人割去了鼻子,驱逐出营。” 听着麻骨里前面的话,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的陈山心中陡然泛起几分希望,可是下一刻听到麻骨里要割了自己的鼻子,陈山不禁面色大变,一边剧烈的挣扎一边高呼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且不说他将明军的军情告知鞑靼人的事情会不会被人知晓,单单是被鞑靼人割去了鼻子,那么他以后的名声,官途就全完了。 一直架着陈山的鞑靼人士卒闻言立刻取出弯刀,锋利的弯刀向着陈山的鼻子接近。 陈山几乎能够感受到那弯刀的冰凉之感,忍不住大声高呼道:“饶了我,我若是能够回去,定然会竭尽所能帮你们打探消息,我会帮你们打探王阳明的安排……” 就在这个时候,麻骨里抬手止住了正要割去陈山鼻子的士卒,目光落在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陈山身上。 “陈大人,你可愿签字画押,将你方才的话尽数写下来?” 陈山自然知道一旦他签字画押,那么就算是落下了把柄在鞑靼人手中,一旦曝光的话,到时候他必然会为天下人所唾弃。 可是陈山依然是冲着麻骨里连连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 阿尔博罗特见状哈哈大笑,一挥手便道:“来人,让他签字画押。” 一旁的亲卫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向着阿尔博罗特几人道:“殿下,一时之间哪里去寻笔墨纸砚啊。” 阿尔博罗特不由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道:“我倒是忘了,这里不是父汗帐中,并无什么笔墨纸砚。” 不过麻骨里这会儿轻笑一声道:“这有何难!” 说话之间,麻骨里手中弯刀向着陈山划过,陈山大惊,下意识的发出惨叫,不过他只看到贴身的白色衣衫飘落,随即麻骨里指着陈山道:“陈大人,血书你总会写吧。” 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白色衣衫,再看看麻骨里等人,陈山噗通一声趴在地上道:“我写,我这就写。” 看着陈山咬破指尖写下血书,阿尔博罗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陈山被鞑靼人丢给其仆从的时候,跟随陈山而来的两名仆从就见到陈山那一副狼狈的模样。 “大人!” 陈山红着眼睛冲着两名仆从吼道:“快走,快带本官走。” 目送陈山离去,阿尔博罗特不禁向着麻骨里道:“那陈山说了,王阳明集结了明军几乎所有的火器,火器的威力如何,麻骨里你应该清楚,金帐汗军虽勇,也是血肉之躯,只怕不是明军火器大军的对手啊。” 虽然说像先前派出的哨探已经探查到明军携带了大量的火器,麻骨里等人心中自然是有了警觉以及防备。 可是听了陈山的陈述,麻骨里他们方才知晓明军所携带的火器远远超乎他们想想的多。 所以说就算是阿尔博罗特这会儿也充满了担忧的看向麻骨里。 麻骨里却是显得无比的冷静,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盯着阿尔博罗特道:“阿尔博罗特你说的不错,若是不知晓明军火器有多少的话,待得王阳明率领大军列阵以待,我等必然不是明军火器对手。” 阿尔博罗特忧心忡忡的道:“是啊,单单是火铳也就罢了,可是王阳明竟然携带了数百们火炮,咱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啊。” 麻骨里缓缓道:“火炮的确是明军手中的无上利器,可是却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火炮想要发射,必须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若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的话,那些火炮不过是一堆的铁疙瘩罢了。” 阿尔博罗特一愣,下意识的向着麻骨里看了过去,而此时麻骨里眼中满是兴奋以及跃跃欲试之色道:“你说若是我们趁着明军不备,以一往无前之势发起冲锋,根本不给明军布置火炮阵地的机会,明军那么多的火炮是不是就成了摆设?” 阿尔博罗特眼睛一亮,忍不住击掌赞叹道:“对啊,王阳明想要利用火器来对付我们,那么咱们便将计就计,不给其准备的机会。” 大地震动,原本列阵的鞑靼金帐汗军陡然之间如同开闸的洪流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明军方向呼啸而去。 双方之间距离并不远,以骑兵的速度之快,就算是明军哨探能够侦查到鞑靼人大军异动,只怕明军也来不及布置火炮阵地了。 而明军大军之中,王阳明目送陈山带着仆从奔着鞑靼人方向而去,齐镇下意识的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陈参议他真的能够说降那麻骨里吗?” 王阳明缓缓摇了摇头。 齐镇见状不禁疑惑道:“那大都督为何还答应陈参议,让其前去见麻骨里?” 王阳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有解释,反而是看了齐镇等人一眼道:“能不能大败麻骨里,就看陈山此行如何了。” 众人闻言顿时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可是王阳明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意思。 就在齐镇等人还想询问的时候,王阳明神色一正道:“传我帅令,大军立刻就地安营扎寨,所有火炮立刻布置阵地,所有火器统统火药上膛,随时等待鞑靼大军前来。” 大军距离麻骨里所部尚且还有近十里,正常来说他们应该急行军追赶鞑靼人才是,先前他们便是一直在急行军,生怕被鞑靼人给逃了。 可是这会儿王阳明却是一反常态的下令安营扎寨,甚至还下令火炮列阵,火药上膛,这摆明了就是准备一战了。 但是鞑靼人不是都忙着撤回草原吗,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列阵以待,那么敌人又从何而来呢? 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麻骨里所部了,但是麻骨里率领大军断后,除非是他们主动追上去,否则的话,麻骨里又怎么会率领断后大军主动来寻他们麻烦呢。 正因为如此,一众将领皆对王阳明的命令很是不解。 可是就算是再怎么的不解,但是在王阳明军令下达之后,所有人还是毫不犹豫的去执行王阳明的军令。 正所谓军令如山,再加上王阳明先前一战灭了乌鲁斯博罗特所部人马,众人对于王阳明可谓是无比信服。 此番虽不解,但是对于王阳明的命令却是不打折扣的去执行。 小半天过去,经过大军一番努力,数百门大小火炮终于各自布置好了位置,并且按照王阳明的吩咐,火药上膛,随时可以准备发射。 王阳明巡视整个阵地,看着一门门火炮已经布置好,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火炮最是麻烦,单单是安置火炮,填装火药等准备工作都要花费不短的时间,若是行军途中遭遇袭击,火炮所能起到的作用真的是微乎其微。 如今王阳明立于火炮阵地之前,背着双手看着远处,眼眸之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待之色,心中默默低语:“陈山,希望你不要让本官失望才好!” 【月底了,有月票木有啊。】 /67/67110/19177950.html 第二百八十章 百炮齐鸣 一阵马蹄声传来,就见一队人马奔着王阳明所在飞驰而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总兵齐镇以及其麾下的一众亲兵。 在陈山前去劝降麻骨里的时候,齐镇则是带上了自己麾下的亲兵前去打探鞑靼人的消息。 毕竟谁也不知道鞑靼人会有什么举动,尤其是麻骨里所率领的还是鞑靼最为精锐的金帐汗军,由不得齐镇等人不重视。 这会儿齐镇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飞奔而来,远远的便翻身下马大步走向王阳明。 王阳明的目光落在齐镇身上,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不等齐镇开口便向着齐镇道:“齐总兵,可是鞑靼人出兵了?” 齐镇只是脚步微微一顿,神色郑重的向着王阳明一礼道:“回大都督,正如大都督所言,麻骨里率领大军奔着我们来了。” 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笑意道:“来了就好,看来此番陈山并没有白走这一趟啊。” 齐镇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色,不过王阳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齐镇道:“齐总兵,你且立刻率领千余骑兵前去迎战鞑靼人!” 齐镇不由愕然,千余骑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对上麻骨里麾下的万余金帐汗军,那可真的是没有一点的胜算。 就在齐镇疑惑不解的时候,王阳明又道:“你此去许败不许胜,务必要将麻骨里等人引入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本来还颇为不解的齐镇正好奇王阳明为何要让他率领千余骑迎战鞑靼人,这会儿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当即便向着王阳明躬身一礼道:“末将领命。” 说着齐镇向着王阳明笑道:“大都督尽管放心便是,我肯定会将鞑靼人给引来,再说了,只有千余人马,便是末将有天大的本事,也胜不了鞑靼精锐大军啊。” 王阳明笑了笑道:“本官便在这里等齐总兵带鞑靼人前来送死!成败在此一举,齐总兵多加小心。” 齐镇神色一正,冲着王阳明抱了抱拳,当即率领亲兵转身离去。 很快就见千余岂在齐镇的率领之下奔着鞑靼人所在方向而去。 差不多盏茶功夫,远处隐约可见几道身影,待到对方接近,不是前去劝降麻骨里的陈山主仆几人又是何人。 不过这会儿陈山明显已经收拾了一番,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的狼狈,可是一身官服却是没办法替换,所以身上隐隐有一股腥臊之气。 几名官员看到陈山平安归来皆是松了一口气,有人向着陈山道:“陈大人此去可还顺利?那麻骨里可愿投降否?” 陈山摇了摇头道:“麻骨里蛮夷之辈,本官苦口婆心劝说于他,他却是不听忠言逆耳,竟不肯投降,合该其为我大明所灭。” 有人闻言带着几分钦佩道:“陈大人却是辛苦了!” 王阳明并没有开口,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陈山,而陈山心虚,不敢同王阳明对视,这会儿应付了几名同僚,闻着身上隐隐的腥臊之气,陈山轻咳一声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下官一路风尘,且先去更换了衣衫,再来向大都督复命。” 王阳明摆了摆手示意陈山下去。 陈山连忙带着仆从前去换身上的衣衫。 目送陈山离去,王阳明则是看向远方,眼眸之中满是郑重之色淡淡道:“陈山既然回来了,想来鞑靼人这会儿也该来了吧。” 就在这会儿,齐镇率领千余骑在数里之外正撞上了鞑靼大军。 万余金帐汗军的确不愧是达延汗麾下精锐,无论是气势还是士卒的实力都非同一般,远远的只是看上一眼便能够感受到一股如山的压力。 为首的几名鞑靼将领远远的看到齐镇所率领的明军骑兵顿时眼中闪过兴奋以及残暴之色。 其中一名千户挥舞着手中弯刀高呼不已,而在其身后,无数的精锐骑兵同样弯弓搭箭或者拔出弯刀。 齐镇虽然说深感震撼,可是早有心理准备之下倒也没有乱了心神,只是远远的便下令麾下人马放箭。 箭矢如雨一般落下,因为齐镇没打算同鞑靼人硬碰硬,所以根本就不等鞑靼人冲到近前便下令放箭。 所以说这一波箭雨看似声势不小,但是真正能够伤到鞑靼人的却是极少,同样因为射程的缘故,鞑靼人并没有放箭,只能眼看着齐镇等人在射出一波箭雨之后掉头便逃。 为首的鞑靼千户官见到这般情形不禁咆哮连连催促手下人马猛追。 中军之中,麻骨里、阿尔博罗特等大军核心人员立刻便得到了前方传来的消息。 阿尔博罗特眼睛一亮向着麻骨里道:“看来是遇上了明军的先锋部队了啊,明军得到咱们突袭的消息,很快就会做好准备。” 麻骨里微微点头,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既然在这里遇上了明军先锋,那么就说明明军并没有防备,那陈山曾说王阳明聚集了大量的火炮,试图以火器来对付我们的骑兵,不过火炮列阵需要时间,就看咱们能不能抓住这个时间差了。” 阿尔博罗特眼中隐隐的闪过兴奋之色道:“这是我们重创王阳明的机会,哪怕是不能杀了王阳明,至少也要将明军的火炮统统毁掉,若是能够一战毁掉明军的火炮,到时候没了火器助阵,区区明军又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甚至父汗可以不用这般匆匆撤退,完全可以不急不慢的返回草原。” 明军火炮的威力如何,先前双方几番交手,鞑靼人可是见识过的。 王阳明坐镇中军,调度有方,借着营盘之利再加上火炮的威力,愣是让鞑靼人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所以说对于明军的火器,鞑靼人可谓是无比的忌惮。 现在有机会毁掉明军大多数的火器,别说是麻骨里了,就算是换做达延汗在这里,但凡是有机会,他也会选择试一试。 麻骨里深吸一口气,冲着身旁的传令兵喝道:“吹响号角,命令全军急速冲锋,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杀进明军营中,毁掉明军火器。” 呜呜呜的号角声在空中回荡,原本便疾驰的鞑靼大军在听到了号角声之后,速度竟然再度拔升。 万马奔腾,烟尘滚滚,宛如山崩海啸一般。 营盘之中,王阳明忽然长出一口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来了!” 在得知达延汗命令麻骨里率领万余金帐汗军断后的消息之后,王阳明便想着如何才能够吃掉这一支鞑靼人的精锐之师。 如果说此番吃掉了这一支金帐汗军的话,那么对于达延汗的打击绝对比歼灭数万杂兵还要大。 定了定心神,王阳明冲着身旁的几名将领道:“按照计划行事。” 几名将领自然知晓王阳明的计划,这会儿眼见鞑靼人中计,一个个的脸上皆是露出兴奋之色。 此时听了王阳明的命令,登时向着王阳明一礼各自离去按照王阳明的吩咐行事。 齐镇率领千余骑亡命狂奔,身后的金帐汗军呼喝咆哮以及那惊天的马蹄声,当真是如山崩海啸一般。 要是一般人的话,怕是只听身后的动静都要被吓破了胆了,不过齐镇却是不时的回首看上几眼,确定鞑靼人紧追而来,脸上则是露出几分轻松之色。 不过齐镇口中却是骂骂咧咧的道:“他娘的,真不愧是鞑靼精锐,这金帐汗军若是正面遇到,怕是没有一两倍的人马都未必能够压过对方。” 说着齐镇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只可惜过了今日,这万余金帐汗军也不知还能剩下几何!” 鞑靼人不知道,可是他齐镇却是知道就在前方,王阳明已经布下了火炮阵地,数百门大小火炮以及数千火铳兵正严阵以待。 金帐汗军虽可称精锐,正面交锋,明军骑兵未必能够抗衡,但是面对数百门火炮的轰击,骑兵再精锐又如何,血肉之躯如何能够同火器抗衡。 就在临近明军阵地的时候,齐镇忽然之间一声长啸,顿时身后千余骑兵立刻分成两队向着军阵两翼而去。 齐镇率领人马避开军阵前方,眨眼之间紧追其后的鞑靼大军便出现在视线当中。 齐镇可以向着两翼而去,但是鞑靼大军却是为了冲阵毁掉明军火炮而来,自然选择向着明军大营猛冲。 号角声再变,可以听得出那号角的昂扬以及激烈,摆明了是在催促大军冲阵。 此时王阳明立足于一门火炮之前,手中则是一只千里镜,透过千里镜,王阳明清楚的看到鞑靼大军的动向。 放下千里镜,王阳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不曾想大将军竟然还造出了这等奇巧之物,当真是为将者的神器啊。” 不用说那千里镜正是李桓挑选能够巧匠以琉璃打磨制造而成,也不过几件,其中之一便被李桓送给了王阳明。 大地微微震动,明军阵地之上,许多士卒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前方里许之外的骑兵洪流,一众士卒看着那如山崩一般的骑兵洪流呼啸而来,一个个的心神一紧。 就在这个时候,王阳明的声音陡然响起:“火炮,点火!” 一个个声音洪亮的传令官随之高呼将王阳明的命令传达下去。 一瞬间,一门门的火炮引线被点燃,不过几个呼吸,一门门火炮发出轰鸣之声,刹那之间如雷霆一般炸响的轰鸣萦绕在耳边。 硝烟弥漫顿时缭绕整个火炮阵地,浓郁的硝烟气息弥漫开来,可是这些火炮手却拼了命的填充火药、弹丸然后再次发射。 数百门火炮陡然齐射,声势可谓震天,此时鞑靼铁骑已经冲到阵地前百余丈的距离,这般的距离可以说距离明军已经相当之近,也就是几十个呼吸的功夫便能够杀入明军之中。 许多鞑靼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以及凶残之色。 可是下一刻明军之中陡然之间传出雷霆一般的炸响,就见一道道火光闪过,一枚枚的弹丸呼啸而来。 数百枚弹丸宛如死神一般狠狠的撞进了鞑靼大军之中,顿时一片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可以说除了极个别的弹丸之外,几乎所有的弹丸都如同死神一般带走不止一两个鞑靼人的性命。 第一波炮击之下,数百门弹丸愣是在鞑靼骑兵之中犁出了数百道血色沟壑,直接死伤的鞑靼士卒足足有两千余人。 只是这一击,鞑靼人被这凶猛而又密集的火炮威力给打懵了。 他们何曾经历过这般凶猛而又可怕的炮击啊,要知道就算是见识过明军火器的威力,但是像大炮轰击之类,明军大多就是几十门或者十几门大炮轰上一轰,只要扛过一两轮的炮轰,他们便可冲到近前。 可是像眼前这般一次数百门火炮集中在一起炮轰,这规模,这声势他们真的是没有见过啊。 虽然说数百门火炮大多都是中小型的火炮,威力只能说是一般,但是架不住数量太多了啊,再加上又是王阳明事先准备好的,没有防备的鞑靼人可以说是挨了当头一棒,直接就被炸傻了。 鞑靼中军之中,麻骨里、阿尔博罗特等人虽然没有冲在最前面,但是也身在中军之中,其实距离明军阵地也不过里许。 眼看着就要冲到明军阵地之前,可以毁掉明军的火器,麻骨里、阿尔博罗特都是充满了期待。 然而随着那轰鸣声传来,无论是麻骨里还是阿尔博罗特都是为之色变。 纵然他们看不到前方的情形,但是那震天的炮击声却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那可不是一两门或者数十门火炮所能够发出的轰鸣声,至少也要数百门火炮。 想到陈山先前所说,王阳明征集了大军几乎所有的火炮,足足有数百门之多。 当时麻骨里便隐隐感觉这些火炮是一个大威胁,所以才会想着要趁着明军行军途中没有防备,仗着骑兵的优势发起突袭,一举毁掉这些火炮。 正常而言,麻骨里的选择并没有错,甚至可以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错就错在麻骨里的选择在王阳明的预料之中,甚至王阳明特意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来。 麻骨里能够被达延汗所看重,自然不是傻子,立刻便反应过来神色凝重的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阿尔博罗特此时早已经是被那连绵不绝的火炮声给吓坏了,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向着麻骨里道:“麻骨里,快想办法,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一波炮击过后,火炮自然需要再行填充火药弹丸,所以短暂的轰鸣过去,麻骨里听到的就是前方的金帐汗军传来的凄厉惨叫以及哀嚎声。 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麻骨里手中弯刀高高举起咆哮道:“传令,给我冲,无论如何都要将明军的火炮给毁掉。” 这会儿麻骨里已经见识到了数百门火炮齐射给骑兵带来的恐怖杀伤,麻骨里也是狠辣果决之人,几乎是第一时间便下定了决心,便是拼光了这万余金帐汗军也一定要毁掉明军的火炮。 金帐汗军真不愧是鞑靼精锐,方才那一波炮击宛如山崩地裂一般,这要是换做一般的骑兵队伍,只怕都已经崩溃了。 可是金帐汗军却没有崩溃,反而是在麻骨里的命令之下,一个个的如亡命之徒一般继续冲着明军发起冲锋。 火炮阵地之中,王阳明冲着一名参将道:“本督前去前方督战,你且留在这里,务必保证炮击连绵不断。” 鞑靼骑兵被火炮齐射的凄惨情形可是看在不少人眼中,那参将听了王阳明的命令当即便领命道:“大都督尽管放心,末将会亲自坐镇,谁要是敢不出力给我狠狠的轰死那些鞑靼人,末将便砍了他的脑袋。” 王阳明的身影出现在数十丈外的火铳兵所在区域。 一队队的士卒此刻正手持火铳分列准备,手中火铳对准了前方,只等鞑靼骑进入射击范围。 关于火器的运用,上百年来明军早已经有一套完善的运用之法,火铳分段式射击,其实在明军之中早已经不新鲜,甚至可以说是最基本的运用之法。 就如此刻数千火铳兵分成数列,排列整齐,黑洞洞的火铳对准前方,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 轰隆隆的炮击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硝烟弥漫,又是数百颗弹丸飞出,纵然是这一次鞑靼人有了防备,可是数百门火炮炮击的威能一样是惊天动地。 虽然这次鞑靼人的死伤比之第一次要少了不少,可是仍然有近千死伤。 这会儿冲在最前面侥幸没死的鞑靼骑兵已经接近了明军阵地。 阵地之前有据马等阻碍物能够一定程度上迟滞鞑靼骑兵的冲击速度。 当然指望这些障碍物最多就是给鞑靼骑兵造成一些小麻烦罢了,想要指望这些东西阻止鞑靼人冲阵根本就不现实。 此时最前列的火铳兵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数十丈外的鞑靼人,骑兵冲锋声势最为慑人心神,许多火铳兵看着呼啸而来的鞑靼人不禁面露紧张以及恐惧之色。 如果说不是有明军的将领来回穿梭咆哮连连稳定军心的话,恐怕已经有人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将火铳发射了。 王阳明就站在一旁最醒目的所在,一众火铳兵只要抬眼便可以清楚的看到王阳明的身影。 不得不说王阳明的身影就犹如定海神针一般定住了数千人的心神,对于这些士卒而言。 自家主帅竟然都不怕死的陪他们站在这里直面鞑靼人,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意思而已。 明军素来不缺悍勇之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可以说将为兵之胆,这话一点都不假。 王阳明就那么一战,彻底定住了大军的胆魄,甚至许多士卒眼中还升起昂扬的战意。 随着鞑靼骑兵越来越近,三十丈、二十丈……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断喝传来,伴随着王阳明一声令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火铳兵立刻发射火器。 伴随着轰鸣声,第一波近千火铳齐射之下,枪林弹雨的杀伤力简直惊人。 面对着近千火铳的齐射,尤其还距离如何之近,几乎是一瞬间,冲到了近前的数百骑兵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铁壁一般瞬间惨叫着坠落马下。 伴随着明军将领的咆哮声,第一列完成攒射的火铳兵立刻向着两翼飞奔进入队列最后方开始填充火药弹丸。 “放!” 又是一波齐射,硝烟弥漫,呛人的硝烟扑鼻,可是一样遮掩不住那刺鼻的血腥味。 数百骑兵再次倒在了火铳手二三十丈外,数十丈的距离仿佛成了一道天堑一般,鞑靼人竟无法逾越。 此时已经冲到了前方的麻骨里正看到这一幕,顿时双目通红,怒吼连连驱赶着士卒发起冲击。 “该死的,便是死也要毁掉明军的火器。” 轰的炸响声传来,明军阵地之中,一门火炮陡然之间炸膛,顿时十几名士卒惨叫着倒地。 不远处正忙着填充火药弹丸的士卒见到这一幕自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不受影响的继续填充火药。 火炮炸膛而已,使用火器本就充满了危险,无论是火器的磨损还是火药填充量的多少都有可能会出现种种意外。 像这般数百门火炮齐射,出现一两门火炮炸膛的情形却是再正常不过了,所幸事先王阳明便防备着这点,每一门火炮都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甚至就是火药的存放也距离火炮有一定距离,宁愿士卒多跑几步也尽可能的避免一切的意外。 坐镇火炮阵地的那名参将见到这般情形立刻咆哮着安抚一众士卒,同时催促所有士卒继续炮击鞑靼人。 又是一波火炮齐射,再次带走了数百鞑靼士卒的性命。 与此同时,火铳兵这边却是已经换了三四列士卒,几波齐射下去硬生生的令鞑靼人止步于数十丈外,竟无法前进一步。 【嗯,月底了啊,大佬们,有没有月票啊,有的话给砸一下哦。】 /67/67110/19177951.html 第二百八十一章 被自己人坑了 纵然是再悍勇的鞑靼人也扛不住近千火铳齐射的枪林弹雨,这种程度的枪林弹雨,别说是骁勇之士了,就算是武林中的顶尖好手怕是也要被打成筛子。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眼看着数十丈之外宛如洪流一般的鞑靼骑兵呼啸而来,这些几乎可以说没有多少防御的火铳兵心中自然是无比的惶恐。 也就是王阳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定住了这些人的心神,否则绝对会有士卒慌乱不堪甚至发生逃跑的事情。 不够随着几轮射击之后,这些火铳兵眼看着对面那些鞑靼人一个个的中弹倒下,竟然没有几个能够冲到近前来。 就算是偶尔有那么几个骑兵冲到近前也都一个个的被吓破了胆,要么就是被身下的坐骑凭借着惯性带到近前,然后也都一个个的被射杀当场。 看到这般情形,这会儿一众火铳兵自然是胆气为之暴涨。 虽说一直都知道他们手中的火铳非常的厉害,但是像这般聚集数千杆火铳集中使用的情形还真的是非常的罕见。 也就是王阳明搜刮了全军几乎所有的火铳方才凑出了这么多可堪一用的火铳来,不然的话平日里就算是会动用火铳,也大多都是聚集数十或者上百杆火铳罢了。 虽然说数十杆火铳集中攒射威力一样惊人,可是绝对不可能达到此时这般的恐怖效果。 眼看着那些几乎是纵横无敌的金帐汗军统统倒在前方,一众火铳兵渐渐的进入了状态,甚至轮换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许多。 正所谓此消彼长,如果说火铳兵临阵生乱的话,必然会给鞑靼骑兵杀入军阵之中的时机。 一旦骑兵近身,火器的优势自然是不复存在,到时候必然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但是这会儿显然不同,任凭这些堪称骁勇的鞑靼骑兵如何的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却是难以逾越那一道天堑。 再加上后方火炮填充火药的速度一直都非常的平稳,所以不时的便会爆发一波炮击。 火炮、火铳连绵不断的轰击之下,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上万金帐汗军便已经是倒下了大半。 即便是如此,剩下的数千金帐汗军仍然是秉承着麻骨里、阿尔博罗特他们的命令悍不畏死的冲阵。 正常情况下,一支大军若是战损一两成便有可能会形成溃败,但是金帐汗军也不愧是鞑靼真正的精锐,哪怕是死伤大半仍然没有露出崩溃的迹象。 纵然是立足于大军之前的王阳明这会儿看着那倒了一片的鞑靼人尸体,再看看一如既往冲锋的金帐汗军士卒,眼中也是忍不住露出几分惊叹以及忌惮之色。 不用说王阳明惊叹的是金帐汗军的骁勇以及悍不畏死,同样忌惮的也是这点。 达延汗麾下足足有五万金帐汗军,这五万汇聚了鞑靼精华的金帐汗军就是达延汗统治整个鞑靼的本钱。 王阳明一直都听闻金帐汗军的威名,没想到真正见识到金帐汗军的厉害之处却是这般的情形之下。 虽然说眼看着金帐汗军的士卒一个个的悍不畏死冲锋陷阵,可是王阳明却对剩下的金帐汗军生出了几分杀机。 似这般的精锐,若是能够灭了的话,自然是早早的将之覆灭的好,否则的话就算是这次他们能够重创鞑靼,可是只要有这些金帐汗军在,一样无法动摇达延汗对草原的统治。 要不了多少年,鞑靼便可恢复元气,再度南下威胁中原。 鞑靼大军之中,此时阿尔博罗特等人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麾下的兵马如同送死一般被明军的火器一波波的射杀于军阵之前,相隔十几丈,却如同一道天堑一般无法逾越。 陡然之间,阿尔博罗特向着麻骨里吼道:“麻骨里,不能再怎么下去了,再这样冲锋的话,怕是所有的金帐汗军都要搭进去了。” 一想到如果他们损失了这上万金帐汗军的话,他那位父汗绝对会爆发雷霆震怒,到时候就算是能够保全性命,恐怕也会被严惩。 阿尔博罗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甚至冲着麻骨里大叫道:“快下令撤军,快撤军啊!” 麻骨里则是眼睛通红的看着前方那一幕。 要说压力之大,麻骨里所承受的压力绝对比阿尔博罗特要大的多,毕竟他才是一军统帅。 达延汗将这么多的精锐交给他,结果他却是将这么一支精锐给葬送了,回去之后,搞不好就有可能会被达延汗给砍了脑袋。 不过麻骨里在这般的压力之下,仍然是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明军军阵。 忽然之间,明军军阵之中出现几处骚乱,赫然是几杆火铳炸膛。 数千杆火铳之中,有火铳炸膛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正常情况下,若是火铳连番使用,自然会增加炸膛的几率。 很明显,军阵之中炸膛的火铳的数量陡然增加,自然是因为许多火铳连番射击数次的缘故。 可以想象,如果再继续这么持续不断的射击下去的话,那么炸膛的几率将会继续增加。 看到这一幕的麻骨里忽然之间向着阿尔博罗特道:“阿尔殿下,再坚持一下,明军的火器一旦出现大规模的炸膛现象,那些士卒必然会崩溃的。” 阿尔博罗特则是冲着麻骨里大吼道:“那又如何,人都快要死光了,就算是到时候明军的火器全都炸膛了又能怎么样?” 麻骨里闻言不由呆了呆,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之色,脸上登时面色为之一变,这会儿麻骨里方才惊觉,不过是短短的盏茶功夫而已,上万精锐的金帐汗军,竟然只剩下差不多三四千人。 将麻骨里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阿尔博罗特冷笑一声道:“再不撤的话,怕是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到时候父汗他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说着阿尔博罗特看着麻骨里道:“虽然说此时撤退一样难逃父汗的责罚,但是至少没有全军覆没,再加上明军火器的确犀利,我从旁帮你分说,可保你不死。” 眼看麻骨里脸上露出犹豫迟疑之色,阿尔博罗特不禁怒道:“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若是不退,那么我便只能强行下令撤军了,到时候你就自己去承受父汗的怒火吧。” 虽然说大军的指挥权在麻骨里的手中,可是阿尔博罗特如果越过麻骨里下令的话,那么这些金帐汗军最终只会听从代表了达延汗的阿尔博罗特的命令。 听到阿尔博罗特的威胁,麻骨里不甘的看了明军阵地一眼,他有一种预感,如果再坚持下去的话,明军的火器绝对会出现问题,到时候他未必没有希望冲进明军营中。 只是看着连绵不断倒下去的金帐汗军的精锐士卒,麻骨里却是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如果他的预感错误的话,到时候所有的金帐汗军都要搭进去,他不逃即死。 尤其是这会让阿尔博罗特已经表示出要强行接管大军的意思来,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那么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立刻撤军。 深吸一口气,麻骨里长啸一声吼道:“撤军!” 伴随着麻骨里的命令传达下去,原本源源不断悍不畏死冲击明军阵地的金帐汗军顿时停下了冲阵之举开始调转方向奔着远处遁逃。 又是一通火炮砸下去,顿时带走了上百倒霉蛋的性命。 毕竟这会儿随着大量鞑靼骑兵身死,再加上一次次的承受火炮轰击,这些幸存下来的鞑靼骑兵也有了几分应对火炮轰击的经验。 一开始的时候鞑靼人是保持着密集的阵型冲击,自然是一炮下去就能够轰死许多士卒。 但是这会儿鞑靼骑兵早已经学聪明了,远远的散开,这样一来,密度陡然降低许多倍,火炮的杀伤效果自然也随之大减。 军阵之前,临阵的一众火铳兵眼看着连绵不断冲击他们阵地的鞑靼骑兵陡然之间掉头就跑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随之忍不住兴奋的高呼起来。 他们竟然凭借着手中的火铳打退了鞑靼最为精锐的金帐汗军的冲击。 金帐汗军之名他们可是早有耳闻,所以没有人想过能够打退这些金帐汗军,只以为王阳明召集他们只是让他们打几轮火铳,给鞑靼人制造一些麻烦。 任是谁都没有想到单凭他们就打退了鞑靼人的骑兵。 齐镇等将领这会儿全都是一副震惊的神色,显然也被火器的威力给惊到了。 王阳明倒是神色显得颇为平静,不过眼眸深处却是流露出几分深色,心中暗暗感叹:“当真是如李桓所言,火炮、火铳只有集中起来使用才能够展现出其真正的威能。” 真要说起来的话,王阳明这次集中所有的火器使用,未尝没有受到李桓影响的缘故。 此时齐镇一脸惊喜无比的向着王阳明颤声道:“大都督,我们胜了,竟然连鞑靼人的金帐汗军都给打退了,若是拥有更多,更加精良的火器的话,区区鞑靼,何惧之有。” 王阳明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是啊,想来开国之初,太祖、太宗皇帝他们就是凭借着火器驱逐鞑虏,再造华夏,只是我等后人却是渐渐荒于兵事,就连许多火炮、火铳的质量都差了许多。” 听了王阳明的感慨,齐镇想到方才那些炸膛的火炮、火铳,登时眼睛瞪得溜圆,怒气冲冲的吼道:“工部的人该杀,军国利器竟然也敢偷工减料,亏得鞑靼人怕了,如果说对方再继续猛冲下去的话,必然会有更多的火炮、火铳炸膛,说不得什么时候大军就要因为这些炸膛的火炮、火铳崩溃了。” 这可不是虚妄之谈,想一想也正常,换做是谁手中用这随时都有可能炸膛的武器,军心还能不乱的。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道:“此事本督自会禀明天子的。” 说着王阳明一个翻身上马,朗声笑道:“齐总兵,可愿率军随我追杀这些鞑靼一程!” 齐镇闻言精神一震道:“好,末将便与大都督比试一番,看看此番谁人杀的鞑靼人更多。” 登时数千骑兵呼啸而出,在王阳明、齐镇等人的率领之下紧追着仓皇撤退的麻骨里、阿尔博罗特等人而去。 三阳镇 鞑靼撤退的大军这会儿已经撤到了三阳镇,三阳镇距离武宁堡差不多还有一百多里的路程。 一百多里的路程,对于几乎全员骑兵的鞑靼人来说如果是不顾一切的后撤的话,那么也就是一天的时间便能够赶到武宁堡。 但是那种赶路的办法之下,对于战马的损耗也是无比惊人的。 最关键的是,如果他们不惜马力全力撤退,到时候搞的人疲马乏,这不是给一直追击他们的明军创造机会吗! 正因为如此,达延汗等鞑靼高层明知道可以在短时间内撤回草原,却一个个没有选择这种堪称极端,深藏隐患的办法,而是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缓缓撤退。 大队骑兵缓缓前行,不过速度也是不慢,毕竟骑兵速度再慢也不是步卒可比。 此时一辆偌大的马车之上,达延汗以及几名心腹手下正听着哨探带来的消息。 “你说什么,杨一清、曹雄所部已经接近武宁堡,驻守武宁堡的阿颜部派人求援?” 达延汗皱着眉头盯着面前那名哨探。 哨探点了点头道:“回大汗,阿颜将军派来的使者就在外间。” 达延汗摆了摆手道:“带进来。” 很快一人便上了马车,恭敬的向着达延汗拜了拜,然后向着达延汗开口道:“大汗,我家将军深感人手不足,唯恐被杨一清、曹雄所部占了武宁堡,所以特命小的前来请大汗派出援军。” 达延汗看了那人一眼,冷哼一声道:“卫拉特、满都拉他们两部人马难道还没有抵达武宁堡吗?” 按照达延汗先前的吩咐,卫拉特、满都拉两部人马先一步出发,就是因为达延汗得知杨一清、曹雄所部数万明军奔着武宁堡而去,大有堵住他们退路的架势。 为了防止后路被断,达延汗早早的便派出了卫拉特、满都拉两部人马,按说这会儿两部人马早就应该抵达武宁堡才是。 可是看着阿颜部的来使的意思,似乎卫拉特、满都拉两部人马根本就没有抵达武宁堡。 果不其然,那使者闻言愣了一下,脸上满是茫然之色摇头道:“小的一路赶来,根本就没有见到卫拉特、满都拉两部人马的踪迹啊。” 马车之中,几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有人面色为之一变,尤其是韩宇、卢广几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就是达延汗这会儿也是面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起来,大手狠狠的拍在面前的桌案之上,顿时一盏茶水浇湿了其身边的毯子。 “好,好,满都拉、卫拉特,你们可真是好胆啊,本汗就不该将如此重任交给你们。” 阿达屠猛几名鞑靼将领闻言面露震惊之色道:“大汗,您的意思是满都拉、卫拉特他们造反了不成?” 一声冷哼,达延汗冷笑一声道:“满都拉、卫拉特他们几部平日里对本汗的命令便是阳奉阴违,只不过本汗念其乃是我鞑靼大部,不忍刀剑相向,平日里也对其颇有优容,不曾想满都拉、卫拉特他们竟然敢不尊本汗号令。” 有将领闻言大怒道:“真是该杀,大汗,等咱们退回了草原,还请允许末将率领大军砍了卫拉特、满都拉他们的脑袋。” 深吸一口气,达延汗显然是被卫拉特、满都拉没有赶赴武宁堡的消息给搞了个措手不及。 本来按照他的安排,有卫拉特、满都拉两部加起来两万余大军,再加上坐镇武宁堡的阿颜部数千大军,加起来便是两万多兵马,就算是杨一清、曹雄所部人马众多,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武宁堡。 可以说其后路无忧,但是达延汗做梦都没有想到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竟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赶赴武宁堡保护其退路,这一下子就令他们近十万大军陷入到了极其可怕的境地之中。 在场的众人都不傻,自然也都意识到了这点。 身处高位自然清楚退路的重要性,所以说这会儿一个个的解释面色凝重的向着达延汗看了过去。 阿达屠猛向着达延汗道:“大汗,阿颜部未必能够支撑到我们赶赴武宁堡,为防万一,就由末将率领一部人马先行赶往武宁堡联合阿颜部,保住退路如何?” 达延汗此时面色阴沉如水,卫拉特、满都拉两部人马的抗命之举一下子打乱了他的安排。 此时达延汗闻言抬头看了阿达屠猛一眼,只是稍稍沉吟了一番便向着阿达屠猛点了点头道:“为今之计,唯有如此了。” 说话之间,达延汗神色一正向着阿达屠猛道:“阿达屠猛,你这就率领五千骑,一人双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武宁堡,只要坚守两日,本汗便会率领大军赶到。” 【月底了啊,看看有没有月票呀,大家给砸一下月票呗。】 /67/67110/19177952.html 第二百八十二章 捷报入京 阿达屠猛当即起身冲着达延汗一礼道:“定不负大汗所托!” 达延汗闻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对于阿达屠猛,达延汗还是非常的信任和有信心的。 阿达屠猛做为他的左膀右臂,能力自然不差,有阿达屠猛率领五千骑急赶,足可以坚守武宁堡等到他率领大军抵达。 阿达屠猛当即离去,马车之中,几人也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退路真的被断了的话,就算是最后他们能够杀回草原,只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一次他们南下本来是打着为壶里部、黑河部报仇的旗号,准备南下劫掠大明一番的。 甚至还联络了起兵造反的安化王朱寘鐇,本来以为一切会非常的顺利才对,可是不曾想随着他们南下,仿佛一些都变了一样。 先是安化王朱寘鐇,甚至都没有等到他们到来便直接被李桓给平定了。 堂堂一位王爷造反,竟然那么轻易的被镇压下去,他们也只能说朱寘鐇真的是太废物了,就这点能力竟然也敢造反。 如果说只是如此那倒也罢了,反正他们也没有指望安化王能够帮上大忙,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似乎一切都变得非常的不顺,几次交锋下来,竟然折损了数万兵马。 尤其是如今,他们甚至不得不被逼得退回草原,这如何不让几人感到万分的憋屈。 达延汗猛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咬牙切齿的道:“天杀的李桓,若非是李桓的话,我鞑靼又何至于连连遭受大败。” 说着达延汗眼中凶光闪烁道:“甚至就是这一次也是因为李桓杀入我们后方,这才逼得本汗不得不退兵,若是不杀李桓,本汗誓不罢休。” 说话之间达延汗的目光落在韩宇、卢广几人身上,面色阴沉的道:“几位先生,明廷之中不是有许多人对李桓非常的不满,一直想着将李桓给拿下吗,看看是不是可以联系这些人,让他们使把劲,最好是说动那位少年天子,让那位少年天子下旨给明军统帅,只要打乱了王阳明的谋划,本汗有十足的把握将明军给重创。” 听了达延汗的话,几人的目光顿时看向韩宇、卢广。 韩宇、卢广他们在投奔鞑靼人之前,在大明那也不是无名之辈,自然有着自己的关系网。 读书人的关系网只要愿意去攀关系的话,就算是想要联系朝堂之上的六部重臣都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了这些年,韩宇、卢广他们本身就负责代替达延汗与大明官面上的来往,这种情况下,韩宇、卢广他们自然结识许多大明朝堂之上的官员。 此时听达延汗的一番话,韩宇、卢广几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大汗放心,属下等这便给一些人去信,想来这会儿明廷之中,一定有不少人眼看着李桓、王阳明立下盖世之功勋。” 达延汗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微微点了点头道:“很好,本汗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让本汗失望的。” 京师,紫禁城 春夏交际的紫禁城自是尽显天子脚下的繁华景象,虽然说宁夏之地有十几万鞑靼大军入寇中原,可是朝廷已经派出了李桓、王阳明等统帅数十万大军迎战鞑靼。 一开始的时候,许多人还担心鞑靼人会不会如数十年前一样杀到京师来,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众人的担心自然是渐渐的消失。 尤其是随着一道道的捷报自宁夏之地传来,京师之中人心为之大定,毕竟每次都是捷报,鞑靼人被歼灭了数万之多,那可是大涨士气的大捷啊。 可以说每次有捷报入京,京师百姓都要为之欢呼鼓舞。 尤其是几次捷报的主角都是李桓,李桓亲自统帅大军接连歼灭了鞑靼数万大军,如今李桓在京师的威名之盛、人气之高绝对是无人可比。 但凡是提及李桓,上至垂垂老朽,下至幼童,皆是对李桓赞不绝口,敬畏有加,直言李桓乃是大明的冠军侯。 这一日,京城风和日丽。 一处酒楼之中,下了朝的几名官员正聚在一处厢房之中。 若是有人见了的话定然会非常的震惊,因为这几人官职可是不低,甚至有六部堂官,最差的也是六部员外郎。 卢静身着一身浆洗的有些变色的官服,身形消瘦,只看其穿着,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非常的简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名清廉如水的官员一般。 做为六部之中,工部尚书的卢静数十年如一日,身上的官服从来都像是没有换过一般,仿佛一套官服浆洗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颜色都褪去了。 坐在卢静身旁的则是一名身材略显肥胖,面色红润的官员,此人则是卢静的副手,工部侍郎赵邦。 其余尚且还有礼部员外郎左洋、兵部员外郎杨岭、刑部侍郎包名。 几人之中有一部尚书,有侍郎,有员外郎,可以说都是朝堂众臣,此时聚集在一处酒楼当中,自然不可能简单的聚一聚。 此时卢静喝了一口茶水,看了在场几人一眼,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凝重道:“诸位,陛下有旨,令工部再抽调一批器械送往宁夏,供应朝廷大军所用,大家说说看,咱们该怎么办?” 做为卢静的副手,赵邦轻咳一声道:“尚书大人,工部库房之中,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军械可用。” 礼部员外郎左洋闻言讶异的看了赵邦还有卢静二人一眼忍不住道:“不可能吧,工部的库房之中不是一直都存放着历年来工部打造的各种军械吗?虽然说此番抽调了不少军械发往前线,可是相比工部多年来的库存而言,应该非常充裕才是吧。” 不单单是左洋,就是杨岭、包名几人也都露出不解之色。 虽然他们身为朝廷重臣,但是毕竟不像卢静、赵邦二人一般执掌工部,所以并不清楚工部的具体情形。 毕竟在他们印象之中,工部大库之中还是存放着足够多的军械的,毕竟工部负责督造种种军械,这是工部的职责,纵然没有战事,工部每年也都会督造新的军械填充库房。 这一点朝廷每年可都是要调拨至少十几万两银钱给工部专款专用的,所以说赵邦说工部库房之中没有充足的军械,他们只觉得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 被左洋、杨岭、包名几人给盯着,赵邦先是看了老神在在的卢静一眼,轻咳一声向着几人道:“诸位也不是外人,赵某就给几位透个底,大库之中的确还有许多的军械,只不过其中的军械大多都是不堪使用……” 左洋几人闻言反应过来,就听得身为兵部员外郎的杨岭惊呼一声道:“那些军械莫不都是偷工减料的残次品?” 做为兵部员外郎,同样也能够接触到军械方面的事务,所以听赵邦那么一说立刻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邦微微点了点头道:“大库之中兵器、火炮、火铳等数量众多,可是几乎全都是残次品,这要是发往军中,王阁老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吧。” 包名忽然之间嘴角露出一丝阴笑道:“怕什么,陛下既然让发送军械,那就将军械发送过去便是,至于说那些军械有没有问题,只要前方军需官签收了,那么便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说着包名冷笑道:“那位李大将军如今在京师可是威名赫赫,再这么下去的话,他可就真的要打造出不败金身出来了,那个时候,大家就等着他压在大家头上作威作福吧。” 坐在一旁的左洋也是捋着胡须面色阴沉的道:“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军方若是经此一战,大胜鞑靼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诸多前辈先贤花费了极大的心血才打压下去的那些军方将领以及勋贵集团必然会重新冒头,这才是最可怕的。” 杨岭轻叹一声道:“也不知道杨阁老、李首辅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勋贵、武将复起不成?若是如此的话,他们就是历史的罪人啊。” 这会儿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开口的工部尚书卢静幽幽开口道:“老师来信了!” 在场几人闻言顿时面色微微一变,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卢静。 他们同卢静一般,皆是拜在同一人门下,可以说是天然的同党,否则的话,几人横跨朝堂六部,官职有高有低,也不可能会这么融洽的聚在一起。 可是几人乃是师出同门,那么一切就简单多了。 听到卢静的话,左洋不禁颇为急切的开口道:“老师近来可好,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其余几人也都看向卢静。 卢静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老师身子健朗,不久前又替咱们纳了一位年方十八的小师娘,身子骨硬朗着呢!” 几人闻言脸上皆是露出几分笑意道:“老师真是老当益壮,名士风流啊!” 不过杨岭很快就看着卢静道:“老师来信,想来是有什么事吧?” 卢静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这才低声道:“老师门下所出弟子不下百余人,朝堂之上也有数十人之多,可是今日卢某却只请了几位前来,便是因为卢某相信几位对老师的忠诚。” 几人听卢静这么说,脸上同样露出凝重之色向着卢静拱了拱手道:“卢师兄尽管放心,我等深受老师大恩,可以说没有老师的提携就没有我等今日,老师但凡是有什么吩咐,我等必然竭尽所能,必不令老师失望。” 卢静微微颔首道:“老师说了,这一战关系重大,李桓、王阳明他们绝不能大胜而归,否则有了军功加身,李桓将无人可制,他日必成我大明一大祸患。天子年少无知,宠信李桓,李桓奸佞狡诈,若然一朝得势,必成一代权臣,必会危及我大明社稷,我等做为臣子,绝不能坐看这般社稷倾颓之事发生。” 左洋等人眼中顿时闪过兴奋之色,就听得左洋握紧了拳头,语调深沉的道:“老师高瞻远瞩,早早的就看出李桓乃是我大明一大祸患,我等做为大明臣子,绝不能坐视不管。” “老师要我等如何去做?” 杨岭看着卢静,神色平静无比的道。 看了几人一眼,卢静这才缓缓道:“老师说了,要我等在军械上做一些手脚。” 杨岭轻笑道:“卢师兄执掌工部,这件事再简单不过,只是单凭这点未必能够令李桓、王阳明大败啊!” 卢静神色淡然道:“老师还有其他安排,保管此番李桓、王阳明他们大败,他们大败之日,便是我等上书弹劾,锦衣卫捉拿其回京论罪之时。” 几人对视一眼,眼眸之中皆是闪过一丝冷冽之色。 包名举起酒杯轻笑道:“来,大家举杯共饮,先行庆祝,包某就不信,他李桓真的是冠军侯重生,鞑靼人一旦认真起来,肯定不是好对付的,说不定不用我们动手,他李桓便要丧命于鞑靼人之手。” 京城城门口处,一队信使飞奔而来,只看那信使背后所背的旗幡就知道这是八百里加急。 如这等八百里加急,虽然说并不罕见,但是也不是那么频繁的,往往一两个月都未必能够见到一次。 但是最近却是频频可以看到有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带着捷报飞奔于长街之上。 有人听到马蹄声,看着那飞奔而来的信使,登时眼睛一亮,很快就听到那信使口中的高呼声:“捷报,捷报,大将军李桓深入草原,屠灭鞑靼数十部落,杀敌十余万,扬我大明威名……” 信使一边高呼一边飞驰而过,而四下里但凡是听到那信使的高呼声的百姓皆是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可是很快一众人反应过来,一个个的忍不住内心的震惊以及欢喜,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酒楼之上,厢房之中,方才还举杯共饮的包名、左洋等人清楚的听到自楼下长街飞奔而过的信使的高呼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尤其是包名更是面色一下变得无比的难看。 【求一下月票啊。】 /67/67110/19177953.html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人不在,名已动京华 随着楼外长街之上报捷的信使的呼喊之声渐渐远去,整个厢房之内一片寂静,但是能够看出,在场几人一个个的面色皆是阴沉如水,同先前喜笑颜开相比,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左洋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之间就听得外间传来京城百姓的欢呼声。 “大将军无敌,大将军威武……” “大明威武,大将军威武!” 一时之间,长街之上到处都回荡着京师百姓的高呼声。 实在是信使带来的捷报太过振奋人心了,先前他们便已经听过关于李桓的几次捷报,每一次都能够得知李桓大胜鞑靼的好消息。 这种情况下,京城的百姓对于李桓的崇敬已经是到了一定的程度,在京城百姓的心目当中,李桓就是大明的无敌战神,只要有李桓在,入关的鞑靼人根本就讨不到什么便宜,否则的话,鞑靼人为什么接连在李桓手中吃了大亏。 就算是知晓李桓几次大胜鞑靼的消息,可是陡然之间闻知李桓竟然率领大军杀入了草原,直接在鞑靼人的大后方屠戮了许多的鞑靼人部落。 做为京师百姓,平日里街头巷尾之间,听得最多的恐怕就是天下大势,如果说是地方上的百姓的话,或许因为见识的缘故不清楚李桓杀入草原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可是相比之下,京城百姓的见识明显就要强出不少。 也正是因为这些京师百姓清楚李桓在两军交战之际,突然之间杀入鞑靼人的大后方意味着什么。 所以说这一次得知李桓杀入草原的捷报,哪怕是被几次捷报给搞的颇有一种波澜不惊感觉的一众百姓也忍不住为之欢呼起来。 而自那厢房之中,坐在酒楼之中的卢静、左洋、包名、赵邦几人清楚的听到了外间传来的欢呼声。 那欢呼声越是响亮,几人的脸色越是难看。 嘭的一声,就见赵邦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面色阴沉如水一般道:“一群无知百姓,竟然为李桓那奸贼欢呼,岂不知李桓一旦得势,则我大明江山社稷危矣!” 左洋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赵兄所言甚是,这些草民就是没有什么见识,根本就不知道相比鞑靼带给大明的危害,李桓才是真正能够危机大明的大祸害啊。” 捋着胡须的尚书卢静轻叹一声缓缓道:“鞑靼人的入寇对于我大明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就算是频频劫掠,烧杀也算不得什么,根本就威胁不到整个大明的安危。” 说着卢静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可是李桓这样的奸贼却是不同,他本就得天子倚重,若是再有军功加身,到时候我等可就真的奈何不了对方,那个时候,将无人可以压制李桓这贼子,大明必将迎来倾颓之祸啊。” 左洋、赵邦、包名、杨岭几人闻言皆是神色一肃向着卢静躬身一礼道:“还请尚书大人为我等指点迷津,如何方才能够为大明除去李桓这一祸患。” 捋着胡须的卢静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李桓想要借这一战重振武勋集团声势,塑造其金身,那么我们偏偏不如其所愿,只要这一战李桓大败特败,到时候等着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看了众人一眼,卢静斩钉截铁的道:“陛下不是让我们挑选精良军械发往前线吗?这件事情工部立刻去办,一刻不要迟疑。” 先前赵邦、杨岭几人便在此事上面达成了一致,准备在军械上面做一些手脚,现在卢静明显是受到了方才捷报的刺激,准备加快行动了。 几人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包名带着几分担忧道:“可是李桓如今在京师名声在外,其长胜将军的名头更是一时无二,更是被百姓称之为大明冠军侯,只怕到时候就算是败了……” 显然包名是担心李桓名头太盛,就算是败上一战,也不至于会落入绝境。 然而杨岭闻言轻笑一声道:“包兄,你听!” 杨岭的话让包名愣了一下,满脸不解之色的看着杨岭,似乎是不明白杨岭让他听什么,毕竟这会儿外面除了欢呼声还是呼喊呼声。 可以说到处都呼喊着李桓的名字。 将包名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杨岭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有句话叫做站的越高,摔的越狠,眼下京城之中的百姓如何将李桓捧上天,那么到时候他们便如何将李桓踩进深渊。” 包名也不傻,闻言当即反应过来,随即忍不住大笑道:“好,好,这就是捧杀啊,李桓眼下如何的风光,到时候便会如何的落魄,真期待李桓、王阳明他们大败于鞑靼人之手,到时候看他们二人还有什么颜面回京。” 猫眼巷,李府 李桓如今好歹也是朝堂上数得着的人物了,自然而然猫眼巷也渐渐为人所知晓,毕竟李府便坐落于猫眼巷。 这一日李府的大宅之中,朱琳、张槿二女正陪着冯氏在小佛堂之中焚香祈祷。 小佛堂之中檀香弥漫,冯氏焚香祷告了一番,这才在连翘的搀扶之下缓缓起身,而朱琳、张槿也跟着起身。 冯氏看了朱琳、张槿二人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温和之色道:“都说过了,你们都忙自己的事情,不用陪着我。” 搀扶着冯氏,朱琳眉目如画,含笑道:“娘亲说哪里话,为夫君焚香祈祷,本就是我们为人妻之本份。” 冯氏显然对于朱琳、张槿二人非常的满意,伸手在朱琳、张槿二人手上拍了拍轻叹道:“桓儿能够娶了你们,那是他的福气啊。” 正说话之间,忽然之间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喧哗声,这么大的动静一般人陡然听到还真的要吓一跳。 冯氏、朱琳、张槿等人听到那动静也都忍不住一愣,露出愕然之色。 “大将军威武,大明威武……” 外间的喊声清楚的传来,只让朱琳、张槿、冯氏几人心生疑惑。 冯氏诧异的道:“外面这是怎么了,听着像是城中百姓欢呼,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反倒是朱琳、张槿出身不凡,见识广博,听着外间的呼喊声,心中隐约的生出几分猜测。 二人对视了一眼,隐约猜出对方心中所想,只是二人不敢肯定。 只听得朱琳笑着道:“派人打探一番不就知晓了吗?” 陪着冯氏回到冯氏所居的院子之中,等到冯氏落座,外间的动静依然没有消停下去,反而是有一种愈演愈烈之感。 不过这会儿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大丫头麝香正一溜小跑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向着冯氏几人行礼道:“奴婢见过老夫人,夫人!” 朱琳淡淡道:“麝香,外间这么热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麝香明显已经打听清楚,所以脸上满是激动之色,闻言忙道:“回夫人,奴婢方才已经打听清楚了,听说是前方又有捷报传来,老爷他亲率大军杀入草原,在鞑靼人的后方屠了鞑靼人数十部落……” 张槿闻言眉头一挑,凤目之中闪过惊愕之色,当即便明白了过来,难怪外间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冯氏反倒是一脸的担忧之色道:“什么,桓儿他怎么带人跑到大草原之上去了,那可是鞑靼人的老巢啊,草原上的那些胡人可都凶残着呢,桓儿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显然在冯氏心中,最关心的是李桓的安危,至于说李桓在大草原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有什么意义,冯氏并没有想那么多。 轻咳一声,张槿向着冯氏道:“娘亲放心就是了,夫君既然敢带人进入草原,肯定能够平安归来,再说了,您也听到了,外间传的可是大捷,说明鞑靼人吃了大亏。” 冯氏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道:“漫天神佛保佑我儿平安无恙。” 英国公府 正在府中纳福的英国公张仑忽然之间听得外间如雷一般的呼喊声连忙唤来心腹询问外间发生了何事。 那么大的动静,搞不好就是一场民变,张仑甚至都准备召集府中家将亲兵仆从前去皇城护驾了。 可是心腹管事的话却是让张仑听得一愣。 反应过来之后,张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好,好一个李大将军,此番若是一战大败鞑靼,我这位小姑父必将以军功封侯,到那时有军功加身,朝堂之上的那些跳梁小丑,谁还能奈何得了他啊。” 说话之间,张仑连忙喊道:“快,于我更衣,换上礼服,本公要入宫觐见陛下。” 那么大的动静,很快京城之中便闹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京中的高官权贵们全都得到了李桓杀入草原大开杀戒的消息,而这些人全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立刻便从这一消息意识到此番鞑靼人怕是要败了。 不管达延汗此番率领多少大军南下,可是在李桓杀入大草原的那一刻,鞑靼便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撤回草原。 但凡是王阳明等将领有着为将的基本素养,那么这一战便算是稳胜了,这意味着什么,谁人不清楚。 这就是军功啊,十几万鞑靼南下,朝廷以堂堂正正之师将之逼退,这绝对是数十年来罕见的大捷了。 可以想象,随着鞑靼人大败退回草原,以李桓、王阳明为首的一众人必然会加官进爵,说不得这正德朝就要多出几位军功封侯的公侯了啊。 有官员喜笑颜开,可是也有官员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时气急之下狠狠的砸了自己心爱的器物,口中咒骂不已。 同样也有如张仑一般第一时间换上朝服进宫觐见天子。 可以说随着李桓捷报入京,传遍京师,李桓人虽不在京城,可是京城却因李桓而掀起风云。 就在一些重臣奔着皇城而去的时候,皇城之中,御花园之内,身为天子的朱厚照这会儿却是身着一身常服,一派悠然之色的盘膝坐在水塘边上握着钓竿钓鱼。 而在朱厚照身旁则是一名道人,道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看那气度便非是一般道人可比。 道人同样手持鱼竿盘坐在一旁,与朱厚照一同垂钓。 朱厚照修心养性,虽盘膝而坐,手持钓竿,但是一半的心神却是运转玄武吐息法修行。 一旁的高凤、丘聚几人则是垂手而立,丝毫不敢惊扰了朱厚照修行。 不过高凤、丘聚几人的目光却是落在盘坐在那里的道人身上。 道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李桓向天子推荐的龙虎山有道真人邵元节。 邵元节本在英国公府,天子旨意下达之后,邵元节便入宫为天子讲道。 当然讲道只是对外的说法,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天子治病。 朱厚照无有子嗣,虽然说如今朱厚照年岁不过二十余岁,并不担忧子嗣问题,但是身为天子,短时间内没有子嗣也就罢了,可是时间久了,那就是天大的问题了。 朱厚照成亲数年,妃嫔数量也不在少数,可是这种情况下,竟然无一所出,早两年还没有什么,可是这一两年坊间已经有种种关于天子无后的传闻。 有人传言天子无道,杀了太多朝廷忠良,至于与上苍降下惩罚,这才导致皇家无后。 同样也有传言天子宠信刘瑾、高凤、丘聚等八虎,失德于天下,以至于老天不予天子子嗣。 就算是民间百姓之间,若是无后也一样会被人指指点点,更不要说是天下之主的天子了,民间传言之多也就可以想象。 一开始的时候朱厚照并不是太过在意,他还年轻,又不缺女人,还怕生不出孩子吗? 可是渐渐的朱厚照心中就没底起来了,尤其是在修行了李桓传他的玄武吐息法之后,他整个人精气神大为不一般,纵然是夜御数女也只若等闲,丝毫不敢疲惫。 可是越是如此,朱厚照心中越是担心,因为经过一两年的刻意努力,不管是皇后还是几位妃嫔,一个个的都无有所出,朱厚照便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也是当初朱厚照私下里求教于李桓的缘故,李桓当时便为其举荐了真人邵元节。 其实在李桓成婚之后,邵元节便在李桓的引荐之下进入皇宫,经过邵元节一番查看,朱厚照的身体的确是有些问题。 按照邵元节所言,朱厚照乃是肾水不足,精元衰败所致,需要修身养性,调理精元,如此方才有希望绵延子嗣。 按照李桓的理解,朱厚照十之八九是死精、少精之症,这等不孕不育之症往重了说那就是彻底绝后,放在后世也只能取他人之精做试管婴儿。若是症状不是太严重,调理身体之后,还是可以碰运气的。 李桓本身对于这些并不是很精通,可是谁让李桓也曾精研皇史宬内所藏医书,再加上修行有成,对于人体的了解远超一般的名医。 李桓与邵元节联手查探之下,确定朱厚照所患之症并非是绝精之症,至多也就是少精。 意思就是说朱厚照精元活性低,常人可能一发中的,换做朱厚照的话,那就需要百发、千发,就是这也要看运气。 在确定了朱厚照的身体状况之后,李桓、邵元节便联手为朱厚照打造了一个修养身心的章程,争取让朱厚照早日绵延子嗣。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魏彬带着几名小内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过来低声道:“陛下,用药了!” 正在垂钓的邵元节探手将药汤端了过来,闻了一下药香,微微颔首将之递给朱厚照。 朱厚照接过,一饮而尽,随即接过内侍递来的蜜糖,压下口中的苦涩,向着邵元节道:“真人,朕已经按照你和李卿要求,禁欲养身百日,如今百日已过,朕之感元气充沛,不知……” 邵元节闻言含笑,仙风道骨之资尽显道:“陛下元气已固,贫道虽不敢保证此番陛下定可得子嗣,但是雨露均沾之下,机会将会更大一些。” 朱厚照早已经从李桓口中得知自己的情况为何,虽然心中感叹造化弄人,自己竟然子嗣艰难至此。 所幸只是艰难一些,只要他肯下功夫,按照李桓所言,后宫佳丽三千,只要他愿意,就算是凭借几率,将来他膝下儿女也能超过双手之数。 想着自己很快就能有子嗣,朱厚照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期冀之色。 “咦,外间似乎有动静,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求月票了啊,最后几天了】 /67/67110/19177954.html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兴奋的天子【求订】 朱厚照等人虽然身处紫禁城之中,可是架不住外间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纵然是朱厚照等人也隐约之间能够听到外面的动静。 至于说丘聚、高凤等人则是面色微微一变,这么大的动静,由不得让人不多想啊。 毕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那么简单,没有个成千上万人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响动。 别不是又闹出什么兵乱之类的事情吧。 一想到这点,高凤、丘聚等人便不由的担心起来。 当初京师出现大乱子,那时有李桓在,所以天子安然无恙,如今李桓可不在京城,这要是真的有人闹出什么乱子,那该如何是好。 李桓几次三番的帮天子解围,就算是高凤、丘聚这些跟在天子身边的人,一有什么大事发生都下意识的想到李桓来。 高凤、丘聚几人上前几步,隐隐的护住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丘聚更是低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外间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要不要传令皇城宿卫军……” 朱厚照闻言直接反应了过来,眉头为之一皱。 说实话,朱厚照是真的没有想过京城会闹出什么乱子,可是听丘聚这么一说,再加上有过先例,就是朱厚照这会儿心中也有些没底起来。 不会真的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吧。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不过这会儿坐在一旁的邵元节微微一笑向着朱厚照一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邵元节这一开口,几人的目光皆是投向了邵元节,脸上都带着不解的神色。 朱厚照诧异的向着邵元节道:“真人,不知这喜从何来?” 对于邵元节,朱厚照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自然是颇为了解,说起来邵元节绝对算得上是一位世外高人。 这要是换做一般的道人的话,一旦得了天子的看重,不知道会如何的飘飘然呢,甚至仗着得天子宠信,做出各种违法之事也不稀奇。 但是邵元节却是丝毫没有借着天子宠信结交权贵的意思,每日除了陪他这位天子修行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闭门不出,不见外客,当真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而且朱厚照也知道邵元节一身修为极为高深,就连一向很少称赞他人的李桓也是对邵元节的一身修为推崇不已。 邵元节微微一笑道:“若是贫道没有听差的话,外面之所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而是京城百姓在欢呼,听着像是北方有捷报传来!” 听邵元节这么一说,朱厚照登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忍不住道:“定然是李卿那里又有捷报传来了。” 几次三番都是李桓的捷报,所以说如今提及捷报,朱厚照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桓那里肯定又打了胜仗。 就连一旁本来还担心京城闹出什么乱子的丘聚、高凤几人也都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欢喜之色。 高凤更是向着朱厚照笑道:“大将军可真的是我大明的福将啊,鞑靼人几次三番在大将军手上栽跟头,也不知这次大将军又打了什么胜仗。” 丘聚忍不住道:“只听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这次的大捷肯定要超过前几次,否则的话,京城的百姓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下就是朱厚照都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来,毕竟丘聚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有先前几次的捷报在前,说实话,就连他这位天子对于前线的捷报都有些习以为常了,认为李桓打了胜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料想京城的百姓也都如他一般的想法吧,这种情况下,一般的大捷肯定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肯定是要超出前几次的大捷才会搞出这么大的声势来。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朱厚照眼中满是期待以及兴奋之色,忍不住原地走动了几圈道:“哈哈哈,朕就知道李卿他肯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着朱厚照想起了什么,冲着一旁的高凤道:“高大伴,你快快前去询问一下,到底是何等的大捷,朕要第一时间知晓。” 既然京城百姓都在欢呼,那么就说明报捷的使者已经入了城,八百里加急的急报一般会分成两份,一份送往内阁,一份送进皇城,说不定这会儿捷报都已经到了宫门口也未可知。 高凤闻言当即便道:“老奴这便前去。” 内阁 内阁的办事场所就在皇城之中,身在后宫的朱厚照等人都能够听到外间那么大的动静,更不要说是处在皇城前殿的内阁了。 内阁诸公以李东阳为首,杨廷和、刘宇几人辅助,加之一众办公的吏员,整个内阁人员不下上百人之多。 上了年岁,精力已经有些不济的李东阳这会儿正在暖阁之中小憩,身为内阁首辅,李东阳也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都一把抓,真要那么干的话,不单单是得罪人不说,更主要的是,李东阳也没有那个精力。 每天送到内阁需要处理的大小政务可不在少数,当真一把抓的话,怕是要活生生的累死。 迷迷糊糊之间,李东阳忽然之间听得有喧哗之声传来,一下子便让李东阳惊醒过来下意识的道:“何事喧哗,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吏员听到动静连忙小跑过来,向着李东阳道:“首辅大人,听着像是皇城外,京师百姓的喧哗声。” 李东阳猛然之间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身为一朝首辅,李东阳自然清楚京城百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是一件小事,正要询问就听得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伴随着杨廷和那带着几分欢喜的笑声传来就见杨廷和的身影出现在暖阁之中。 “首辅,大喜,大喜啊!” 杨廷和身后还跟着刘宇、王鏊二人,二人脸上同样带着欢喜之色。 李东阳诧异的看向杨廷和轻笑道:“介夫,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杨廷和将手中的捷报递给李东阳道:“前线捷报,李桓大将军率大军杀入草原,屠戮鞑靼数十部落,直接将鞑靼人的后方搅了个翻天覆地,达延汗退兵在即啊!” 李东阳闻言脸上登时露出惊喜之色,忍不住翻看那捷报,然后惊叹连连道:“好好,好个李桓,鞑靼若退,其必为首功。” 说着李东阳看了几人一眼,带着几分欣喜道:“走,诸位随我一同前去见驾。” 与此同时,高凤也拿到了捷报,一溜小跑的出现在御花园当中,远远的便冲着朱厚照喊道:“陛下,捷报,真的是大将军的捷报啊!” 朱厚照一把将捷报接过,翻看一番,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忍不住笑道:“李卿此功,可比昔日之冠军侯。” 这话虽然说有些夸张,但是足可见朱厚照心中的欣喜。 差不多盏茶功夫,朱厚照已经将那捷报翻看了几遍,正准备先行下旨给李府褒奖一番,就见内侍前来道:“陛下,英国公、成国公求见。” 朱厚照只是稍稍沉吟一番便明白定然是英国公、成国公得到了消息,李桓同两大国公府那可是亲家,所以说两位国公第一时间入宫倒也可以理解。 微微颔首,朱厚照道:“传两位国公觐见。” 不大会儿功夫就见英国公、成国公两人一身朝服走了过来,二人行至近前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含笑道:“两位国公不必拘礼,起身吧。” 示意给二人赐座,两位国公谢过天子这才落座,二人看天子那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就知道天子肯定已经知晓了捷报的消息。 因此二人也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便向着朱厚照道:“想来陛下已经知晓大将军搅乱鞑靼后方的好消息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李卿此番真的是立下了大功了,若是不出意外,有李卿此举,鞑靼人怕是要撤军了。” 十几万鞑靼大军南下,要说大明朝堂不重视的话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鞑靼人的凶残大明也不是没有见识过。 数十年前,瓦剌可是杀到过京师城下的,如今鞑靼十几万大军,若是应对不好,搞不好鞑靼人也能够杀到京师来。 可以说朝堂上下一直都关注着前方的消息,前方的快马信使可以说每日往来,虽然说消息稍稍延后了一些,但是却能让朝廷掌握着前方的动向。 先前他们得知王阳明主持大军与鞑靼人对峙,并且几次挡住了鞑靼人的进攻,展现出了一定的统军能力。 在得知王阳明挡住了鞑靼大军南下的脚步的消息的时候,可以说包括天子在内,朝堂上下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鞑靼人这次出兵的规模可是一点都不小,但凡是出了什么意外,必然是举国上下为之震动。 包括朱厚照在内其实也没有想过能够大胜鞑靼,只要能够挡住鞑靼的脚步,凭借着大明的国力,就算是耗也能够耗死鞑靼人,到时候鞑靼人不攻自破,自会退回草原。 只是任是谁都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出现在鞑靼后方,甚至在大草原上搅起风云,就算是再不通军事的人也能够意识到这一战鞑靼人败了。 看着朱厚照脸上洋溢的笑容,张仑、朱辅对视一眼,齐齐向着朱厚照道:“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经此一战,我大明将诞生一位战神,他日必可灭鞑靼,扬我大明无上声威,陛下也将为后世称之为一代圣君。” 朱厚照听着张仑、朱辅二人的话,仿佛是看到了他与李桓君臣相得,齐心协力带领大明开创千古之伟业,而他也将成为后世人为之称颂的千古一帝。 正畅想之间,丘聚低声在朱厚照耳边道:“陛下,李东阳首辅并几位阁老求见陛下。” 朱厚照回神过来,微微一笑道:“看来内阁已经得到了消息,传他们觐见吧。” 李东阳几人见到张仑、朱辅两位国公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以张仑、朱辅两大国公的身份,再加上国公府的底蕴,要说先一步得到捷报的消息也不稀奇。 看了李东阳几人一眼,朱厚照心情非常之好,笑着道:“几位阁老来见朕,想来是为了李卿突袭鞑靼后方的捷报,诸位卿家不妨说一说,李卿立下如此功勋,朕要如何封赏才好?”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朱厚照的思维竟然这么跳脱,直接就想到了要如何封赏李桓的事情上来。 杨廷和一声轻笑道:“大将军之功,可封侯矣!” 朱厚照闻言当即眼睛一亮道:“杨阁老所言甚是,李卿所立功勋,若是还不足以封侯的话,岂不是显得朕这位天子太过吝啬于封赏吗?” fo “陛下,不可啊!” 忽然之间白发苍苍的成国公朱辅起身,一脸肃穆之色的向着朱厚照一礼道。 朱厚照愣了一下,诧异的看了朱辅一眼,似乎是不大明白为什么反对的会是朱辅。 就算是李东阳、杨廷和、王鏊他们反对,朱厚照也不会觉得惊讶,反倒是朱辅首先反对。 所以说朱厚照一时之间愣住,而这会儿杨廷和捋着胡须轻笑道:“臣以为成国公所言甚是,臣也以为不可。” 杨廷和此言一出,方才起身反对的朱辅不禁看了杨廷和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色。 而杨廷和则是一脸的淡然。 朱厚照下意识的向着杨廷和道:“杨卿家方才不是说李卿之功,可封侯吗,为何突然之间又反对了呢?” 这会儿李东阳、张仑几人也都齐齐开口,神色肃穆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等也以为成国公、杨阁老所言甚是,此时大将军不可封侯啊。” 朱厚照不禁带着几分不虞,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倒是给朕说说看,为何不可?” 李东阳轻叹一声道:“陛下,倒不是说不该封赏,而是就算想要封赏,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毕竟如今前方正在同鞑靼大战,牵扯到前线大量的将士,战事尚未结束,前方一众将士正在与鞑靼交战,就算是要封赏,也该等到大战过后才是。” 看着朱厚照神色渐渐缓和开来,李东阳又道:“陛下对大将军恩宠有加不假,可是也要为大将军着想才是,否则的话,只加封大将军,而枉顾全军将士,这对大将军而言可不是封赏,而是捧杀啊。” 李东阳此言一出,朱厚照心中一惊,当即明白过来为何朱辅会反对了。 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冲着朱辅、李东阳微微颔首道:“是朕有失考虑了!亏得有几位卿家,否则朕岂不是害了李卿。” 说着朱厚照看向几人道:“不过前方将士劳苦功高,连番大捷,朝廷理当有所赏赐才是,不知诸位卿家可有什么建议吗?” 捋着胡须,李东阳笑着道:“陛下所言甚是,当嘉奖前方将士,而且鞑靼撤退在即,前方将士此时必然士气高昂,若是陛下再加以赏赐的话,必然可令大军士气高涨几分,说不得可大败鞑靼。” 朱厚照眼睛一亮道:“好,好,李卿所言甚是,那就派人传旨,朕自内库之中调拨银钱五十万两,输往前线,嘉奖全军将士,告知前线将士,若可大败鞑靼,朕定然不吝封赏。” 众人闻言齐齐向着朱厚照拜下高呼:“陛下圣明。” 朱厚照在众人的奉承声中,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欢喜之色,不过这会儿张仑轻咳一声道:“陛下,臣以为当督促工部、兵部、户部务必要保证前方将士所需军需、粮秣。如今鞑靼人败退在即,千万不要因为后勤之事导致功亏一篑。” 朱厚照神色一正,肃然道:“英国公所言甚是,传旨工部、户部、兵部,务必要做好大军的后勤保障。” 兴安堡距离武宁堡只有不足百里,此时鞑靼近十万大军已然行军至兴安堡。 达延汗看着前方刚刚传来的消息,不禁长出一口气,整个人脸上的神色一下轻松了许多,将那信函递给韩宇几人道:“阿达屠猛果然没有让本汗失望,他已经打退了杨一清所部先锋,守住了武宁堡,保住了我军退路。” 一众鞑靼高层听了也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近十万大军选择从武宁堡退出自然是有其道理,因为边关方圆百里之内也只有武宁堡一处关口可以允许那么多的兵马在短时间内穿过关口回归草原。 一旦武宁堡有失,不是说他们不可以从其他关口突围出去,只是其余关口皆是险峻之地,根本就不足以令那么多的兵马在短时间内尽数出关。 不要忘了,在他们身后那可是有着明军数十万大军追击的,哪怕是出关之时耽搁那么一两日,说不定就要折损数万兵马,这样的损失对于草原上的部族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损失了。 此番他们入关已经折损了数万兵马,这要是在撤退之时再搭上数万人马,到时候就算是能够回到草原,恐怕达延汗也要威望大跌,保不齐就有野心勃勃之人跳出来威胁达延汗的汗位了。 正是因为如此,得知退路无碍,众人才会长出一口气。 韩宇捋着胡须笑道:“大汗调度有方,前有阿达屠猛将军为我等守住出关关口,后有麻骨里、阿尔殿下守护后路,纵然明军有千般手段,也只能眼看着我等一路顺利返回草原。” 听得韩宇这般说,达延汗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道:“麻骨里、阿达屠猛皆是我鞑靼之英杰,丝毫不逊于那李桓。” 说着达延汗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道:“待本汗率领大军回返草原,定要将李桓这贼子碎尸万段,如此方解本汗心头之恨。” 因为李桓的缘故,他们鞑靼死伤怕是足有十几二十万之多,达延汗对李桓的恨意可想而知。 正当众人得知退路无碍,听着达延汗宣泄对李桓的痛恨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听得外间的亲卫道:“大汗,阿尔王子、麻骨里将军求见……” “嗯?” 众人清楚的听到外间那亲卫的话语声,一个个的脸上皆是露出愕然之色,随即许多人面色为之大变向着门口处看去。 【月底了,有月票的给投下吧。】 /67/67110/19198876.html 第二百八十五章 满载而归的李桓 众人为之色变,麻骨里、阿尔博罗特二人可是领了达延汗的命令率领万余金帐汗军断后抵挡明军的追击的。 正常情况下在,这会儿麻骨里、阿尔博罗特两人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隐隐的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在场众人都能够意识到的问题,达延汗显然也不可能意识不到,就见达延汗阴沉着一张脸,原本脸上刚刚泛起的一丝笑意也随之消失不见,冷冷的道:“让他们二人来见我。” 很快就见两道身影走了过来,不是麻骨里还有阿尔博罗特又是何人? 看到二人的时候,达延汗一双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冷色,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二人。 被达延汗那么盯着,本来心中就惶恐不安的麻骨里还有阿尔博罗特两人顿时变得越发的惶恐起来。 还没有走到近前,阿尔博罗特便噗通一声跪倒在达延汗的面前,哭泣着向着达延汗道:“父汗,孩儿有罪,孩儿无能,让父汗失望了……” 麻骨里愣了一下,同样也是跪倒在达延汗近前,缓缓道:“末将让大汗失望了!” 虽然说得知二人来见的时候,达延汗心中便已经生出了不妙的感觉,甚至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是真的听了二人的话,达延汗仍然是忍不住身子为之一晃,一阵心痛,呼吸颇有些急促,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来几分。 达延汗就那么看着二人,咬牙道:“告诉本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可是上万金帐汗军啊,他麾下最为精锐的兵马,就算是对上明军数万人,纵然胜不了对方,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么些年,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方才凑齐了五万金帐汗军,现在看样子,那上万金帐汗军怕是就这么没了。 努力的压制着内心之中的怒火,达延汗看着二人。 跪在地上哭泣不已的阿尔博罗特闻言忙道:“父汗,全怪麻骨里,一切都是麻骨里的过错,如果说不是他下令冲击明军的阵地的话,也不可能会遭受到明军的炮击,以至于大军在明军火器的轰击之下,最终溃散。” 一旁的麻骨里听了阿尔博罗特的话不由的愣住了,麻骨里显然是没有想到阿尔博罗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要知道他这一番话可是直接将所有的责任都甩到了他身上来。 就算是早就知道阿尔博罗特没有什么担当,在达延汗几个儿子当中就是中人之姿,但是麻骨里也没有想到阿尔博罗特竟然会将一切推的那么干净利落,自己一点责任都不愿意承担。 看着阿尔博罗特在达延汗面前哭诉着,丝毫不愿意沾染一丝的责任,麻骨里心中一声轻叹,任凭阿尔博罗特哭诉,只是跪在一旁,不发一言。 众人将麻骨里的反应看在眼中,再看看阿尔博罗特那一副不堪的模样,众人心中皆是一声轻叹。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阿尔博罗特这是在推卸责任,要说没有阿尔博罗特的同意,就算是麻骨里恐怕也命令不了金帐汗军。 所以说麻骨里能够下令金帐汗军冲击明军军阵,那么必然是得到了阿尔博罗特的认可,否则的话,麻骨里肯定调动不了金帐汗军。 只是那万余金帐汗军名义上的统帅就是麻骨里,要说责任都在麻骨里,倒也说的过去。 一道道的目光自然是落在而来达延汗的身上,达延汗听着阿尔博罗特的讲述,得知万余金帐汗军竟然在明军的炮击之下死伤大半,又被明军追杀一场,最终狼狈而归的竟然只有不到两千骑。 万余精锐前去,结果回来的只有不到两千人,达延汗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就那么的冷冷的盯着麻骨里道:“麻骨里,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麻骨里闻言苦笑一声,脸上满是苦涩之色,缓缓的向着达延汗拜了拜道:“回大汗,是末将我能,以至于大军死伤惨重,一切都是末将的错,是末将辜负了大汗的信任,不管大汗如何惩处,麻骨里毫无怨言。” 说着麻骨里恭恭敬敬的拜伏在地,完全就是将自身交由达延汗处置。 不得不说麻骨里这般的表态却是让人看了心中暗赞一声,尤其是韩宇、卢广几人皆是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麻骨里。 果真不愧是以智谋而著称的麻骨里,这一招以退为进,谦恭认罪,面对阿尔博罗特的甩锅,态度端正,不做分辨,自然是让人对麻骨里好感大增。 就算是方才还恨不得将麻骨里给拖出去砍了的达延汗这会儿看麻骨里毫无怨言的匍匐于地,面对着自己儿子的甩锅不做争辩,这态度让达延汗看麻骨里的眼神稍稍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凌厉。 不过就算是如此,达延汗心中的杀机仍然尚存,冷冷的道:“你可知本汗对你报以多大的期望,本汗以为你一定不会辜负本汗的期望可以挡住明军的追兵,可是你……你实在是让本汗太失望了。” 麻骨里趴在地上,颤声道:“末将有罪,请大汗责罚。” 麻骨里这般的认错,纵然是达延汗心怀杀机也无从发作,深吸一口气,达延汗忽然之间向着边上的韩宇、卢广几人道:“几位先生以为本汗要如何处置麻骨里他才好?” 韩宇、卢广几人对视了一眼,就见韩宇捋着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向着达延汗道:“大汗,麻骨里将军乃是我军难得的骁勇善战的大将,若是因为一场失败就将其斩杀的话,只怕会让明军看了笑话,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们绝对不能做。” 达延汗的神色渐渐地缓和了几分,似乎是听进了韩宇的一番话。 不过韩宇心中却是清楚,其实达延汗内心深处并没有要杀麻骨里的意思。 麻骨里的确是有能力,在鞑靼一众将领当中,麻骨里的能力足可以排进前三之列。 边上的几名将领也都注意到了达延汗原本阴沉的神色缓和几分,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他们可是清楚麻骨里的能力的,若是麻骨里真的被达延汗给杀了,那才是自断手脚呢。 再说了,在这些人看来,此番落败,按照阿尔博罗特所讲,其实责任并不在麻骨里,而是任是谁都没有想到明军竟然会集中炮火轰击他们。 正因为如此,哪怕是强悍如金帐汗军也差点全军覆没,别说是麻骨里了,就算是换做其他任何人去,真的是一头撞上了早有准备的明军,也一样讨不了好。 一位将领平日里同麻骨里关系还算不错,虽然说没有深交,但那也是因为顾忌达延汗看法的缘故。 这会儿这位将领轻咳一声向着达延汗一礼道:“大汗,韩先生所言甚是,麻骨里将军虽有罪,却也罪不致死,不若令其戴罪立功吧。”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开口为麻骨里求情,达延汗神色平静的看着众人,丝毫看不出其内心之中的想法。 而这会儿达延汗突然之间开口向着趴在地上的麻骨里道:“麻骨里,你认为本汗该如何处置你才好?” 麻骨里依然恭敬的趴在那里,向着达延汗虔诚无比的道:“不管大汗如何惩罚罪将,麻骨里皆无怨言。” 达延汗冷哼一声,长袖一拂,盯着麻骨里好一会突然开口道:“本汗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次你率领一万骑,给本汗拖住明军三日,只要替本汗挡住明军追兵三日,那么本汗便宽恕你此番战败之罪。” 趴在那里的麻骨里身子微微一颤,心底泛起几分激动。 其实麻骨里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平静,一颗心一直都悬在半空,唯恐自己会被达延汗一怒之下给砍了脑袋。 这种事情的概率极高,不要以为他是达延汗的侄子,达延汗就会对他网开一面。 说实话他的身份非但不是优待,反而蕴含着极大的凶险,以至于他统军能力极强,麾下却连一支精锐兵马都没有。 如果说他不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牧民,展现出超强的统兵天份,恐怕也会包围达延汗委以重任,交托兵马大权。 不过现在麻骨里听到达延汗说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麻骨里整个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淡淡的扫了麻骨里一眼,达延汗冷哼一声道:“立刻带上兵马去给本汗挡住明军,若是这次再出了什么差池的话,就不要怪本汗对你不客气了。” 麻骨里爬起来,匆匆离去,而后达延汗狠狠的斥责了阿尔博罗特一眼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虽然说被达延汗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但是阿尔博罗特却是长出一口气,至少达延汗并没有责罚于他,说明达延汗对他还是相当关爱的。 眼看着阿尔博罗特跑出去,达延汗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韩宇几人道:“本汗这般处置,不知几位以为如何?” “大汗圣明!” 韩宇等人齐齐向着达延汗道。 卢广捋着胡须道:“大汗命麻骨里再率兵马断后,实在是圣明之至,可以说再没有比麻骨里更适合的人选了,一者麻骨里有同明军交手的经验,既然已经在明军火器上面吃了大亏,那么这一次肯定不会再同一件事情上面栽相同的跟头。一方面则是大汗对麻骨里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其兵败的责任,麻骨里必然对大汗心存感激、知耻而后勇,到时候将会越发的用心统领兵马。” 不少人听着卢广的话脸上都露出愕然的神色,神色古怪的看着卢广。 他们就没有从达延汗的举动之中分析出这么多,为什么同样都是人,他们什么都想不到,而卢广却是能够分析出这么多的用意啊。 大草原之上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又是一场大火熊熊燃烧,焚烧了被大军屠戮的鞑靼人的驻地以及尸骸。 可以说但凡是不能够被李桓所带走的一切,无论是帐篷还是各种物资,全都被李桓一声令下焚烧一空。 就算是一些部落的人逃脱,但是在部落驻地的一切都被毁掉的情况下,就算是那些逃跑的鞑靼人回来,也不可能再重建覆灭的部落。 没有物资的情况下,是很难在草原上活下去的,所以说就算是有漏网之鱼,那些被李桓所覆灭的部落也将不会再出现了。 黑压压一片,一眼望去,牛羊、战马无数,其他不说,如今单单是被聚集起来的战马便差不多有近五万匹之多。 再加上那众多的牛羊,十几万牲畜在大草原之上宛如一片黑色的云团一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仙木奇缘》 此时大草原之上万马奔腾,牛羊嘶鸣之声传遍四方,数千骑兵紧随李桓大旗之后在大草原之上呼啸而过。 而在其后方则是被救下来的数千汉家儿女一个个的帮忙驱赶着牛羊、战马,四周则是游弋着数支千人队。 这一日,徐英率领着一直千人队呼啸而来,远远的就听到徐英冲着李桓高声大喊道:“大将军,末将已经清扫了前方数十里范围内的鞑靼人,特来向大将军复命。” 李桓冲着徐英微微一笑道:“此地距离武宁堡还有多远的距离?” 徐英当即便道:“回大将军,尚且还有百余里,不过咱们一人双马乃至三马,人歇、马不歇的情况下,至多大半天就能够抵达武宁堡附近。”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则是看向南方,在那里,百里之外就是大明的边关了。 鞑靼人自武宁关而入,同样从武宁关而出,就在数日前,李桓便已经收到了锦衣卫的消息,得知鞑靼人已经选择撤退,按照路程推算一下的话,不出什么意外,可能这会儿鞑靼人的大军应该到了武宁堡才是。 回首看了看,此刻在李桓身后差不多有近万大军,一人双骑乃至三骑,至于说其余的战马乃至牛羊却是一只未见。 跟在李桓身侧的任平注意到李桓的目光道:“大将军莫不是担心李铁他们?” 就在几日之前,游击将军李铁奉了李桓的命令,率领千余骑护送着缴获的战马、牛羊无数自先前他们出关的那一处关口回返中原了。 虽然说一路之上的鞑靼人已经被清理了七七八八,可是毕竟李铁他们只有千余骑兵,护送着数千大明子民以及缴获的无数牛羊、战马,真要是半路上遇到了鞑靼人的兵马的话,搞不好那么多的东西便要全部还给鞑靼人了。 关系到数千人的生死,再加上那么多的缴获,李桓要是不担心才怪。 看了任平一眼,李桓轻笑一声道:“李铁他们已经离去有数日,就算是我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希望他们这一路上一切顺利。” 说着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冽之色道:“眼下我们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武宁堡,彻底的堵住鞑靼人的退路,配合大都督重创鞑靼大军,乃至将其全部留下。” 想到将达延汗十几万大军留下的话,鞑靼就算不就此覆灭,怕是也要自此衰落下去,再也无法威胁大明北方的安危。 一想到这点,李桓身侧的一众将领解释一个个的面露激动之色。 任平、徐英等人更是忍不住向着李桓道:“大将军,下令吧,咱们就算是拼了命也会赶到武宁堡堵住达延汗大军退路。” 眼看军心可用,李桓正要下令大军开拔,奔着武宁堡而去的时候,忽然前方一阵烟尘滚滚而来。 李桓只看一眼便是眼睛一眯。 一旁的李果、李虎几人则是惊讶的道:“咦,似乎是锦衣卫的人?” 李桓调集了甘肃、宁夏几地的锦衣卫,配合着军中哨探,洒出去之后就是一双上的眼睛,帮他盯着方圆数百里的风吹草动。 可以说李桓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大草原之上那么顺利的覆灭一个个的鞑靼人的部落,其中锦衣卫以及那些哨探功不可没。 没有这些人打探清楚四周的动向,就算是李桓有再多的谋划以及万夫不当之勇也不可能轻易踏平一个个的鞑靼部落。 一身风尘的林平之如今显得无比老练,纵马飞奔而来,待到了近前,林平之翻身下马,冲着李桓拜下道:“拜见大将军,有紧急军情。” 李桓看了林平之等人一眼道:“快说,莫不是达延汗他们已经退出了武宁堡?” 林平之微微摇了摇头道:“回大将军,前方数十里之外,有上万鞑靼大军,正奔着我们所在方向而来。” 李桓等人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李桓更是讶异的道:“咦,难道说达延汗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目的,率先派人前来对付我们吗?” 说着李桓向着林平之道:“可曾看清楚了对方的旗号?是不是达延汗麾下的金帐汗军?” 在李桓看来,如果说达延汗真的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换做他是达延汗的话,肯定会派出麾下最精锐的金帐汗军前来对付他们。 林平之则是摇了摇头道:“我曾悄悄的接近对方,发现对方打出的旗号并非是金帐汗军的旗号,而是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的旗号!” “卫拉特?满都拉?” 一名锦衣卫百户当即便向着李桓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卫拉特、满都拉两部在大草原之上那也是数得着的大部落,甚至曾经不服达延汗的统治,只是达延汗势大,卫拉特、满都拉几部不得不臣服于达延汗。依属下看,卫拉特、满都拉二部,极有可能是关心草原上的部落族人,所以特意向达延汗领了先锋之职,率先退回草原。” 【月底最后两天了,有月票的给投一下啊。】 ------题外话------ 朋友新书推一下 /67/67110/19317421.html 第二百八十六章 李桓,区区一莽夫尔 一旁的徐英闻言不禁向着李桓道:“大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李桓,毕竟他们先前考虑的是鞑靼人尚未退回草原,他们只要堵住武宁堡这一鞑靼人的退路,那么配合着王阳明的大军,未必不能够重创鞑靼人。 可是现在鞑靼人竟然已经有两部人马退回到了草原,甚至听那林平之他们的意思,鞑靼人应该刚回到草原不久,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双方便要碰头了。 到时候鞑靼人人多势众,再加上在其后方还有达延汗率领的大军,他们只有不到万余人,虽然说这些时日在大草原之上也是连战连胜,可是并不意味着一众人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因此在得知前方卫拉特、满都拉二部正奔着他们而来的消息的时候,一众将领齐齐的将目光投向李桓。 在徐英等人看来,李桓肯定有应对之策。 李桓眉头一挑看着林平之几人缓缓道:“林百户,照你们的查探来看,卫拉特、满都拉二部的人有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 林平之等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稍稍沉吟一番,林平之当即便向着李桓肯定的道:“回大将军,下官可以肯定,那两部人马绝对没有察觉到我们大军的存在!” 说着林平之眼中闪烁着几分精芒道:“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看上去行军非常的匆忙,甚至就连哨探都没有洒出,这摆明了是急着赶路,若是真的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的话,绝不可能连哨探都不派出。” 徐英等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如果说满都拉、卫拉特二部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并且率领大军奔着他们而来的话,就算是他们在李桓的率领之下同对方厮杀一场,纵然能够取胜,恐怕他们麾下的儿郎也要死伤殆尽。 但是满都拉、卫拉特二部如果说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话,那么意义可就大为不同了。 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目光扫过徐英等人道:“你们可敢陪我会一会这些鞑靼人?” 徐英等人闻言精神为之一振,一个个的高呼道:“有何不敢!” 大草原之上可以说是一片平坦,几乎就是一眼望去,看不到什么遮掩物,所以在这大草原之上,就算是想要设伏,那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毕竟在这里,就算是想要寻一处可供藏身的丘陵、树林都非常的困难,更不要说能够藏下近万兵马的环境了。 众人本以为李桓会率领他们迎敌,可是李桓却是突然之间下令一众将士翻身下马歇息。 听到李桓的命令,众人自然是一脸的疑惑,只是李桓早已经在众人的心目当中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所以哪怕是心中再怎么的疑惑,对于李桓的命令也是毫不犹豫的去执行。 近万将士按照李桓的吩咐各自歇息养精蓄锐,而徐英几名将领则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向着一脸淡然之色的李桓道:“大将军,咱们就这么等着鞑靼人过来吗?” 李桓轻笑道:“有何不可?” 徐英等人呆了呆,脸上不禁露出愕然之色。 李桓将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道:“卫拉特、满都拉二部人马距离我们尚且还有数十里距离,对方就算是马不停蹄赶路,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够赶到,有这世间,为何不让将士们好好的歇息一番,养精蓄锐以待鞑靼人到来?” 徐英反应过来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让大家以逸待劳?” 李桓淡淡道:“既然附近没有可供伏击的地方,那么咱们便同鞑靼人堂堂正正的战上一场,对方长途跋涉而来,士卒必然疲惫不堪,加之对方有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没有丝毫防备,这种情况之下,我们以逸待劳,养足了精力,难道还不能杀鞑靼人一个措手不及吗?” 任平笑着道:“大将军所言甚是,先前鞑靼人有所防备,我们都能杀败对方,如今有心算无心,一样可以大胜鞑靼。” 卫拉特、满都拉二部加起来差不多有两万余兵马,任何一个能够拉起上万兵马的部落在大草原之上那都算得上是大部落了。 卫拉特、满都拉二部就是草原上数得着的强盛部落,鼎盛时期甚至能够同达延汗所部叫板。 虽然说达延汗一统草原各部,但是这并不是说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对达延汗唯命是从。 毕竟达延汗只是草原共主,能够约束震慑一大部分的部落,其中对其不满、阳奉阴违的部落也不在少数。 显然卫拉特、满都拉两部对于达延汗的命令便是阳奉阴违。 此番两部本来是奉命辅助留守武宁堡的兵马一起防止明军攻占武宁堡,断其归路,然而卫拉特、满都拉两部却是丝毫没有留守武宁堡的意思,反而是直接越过武宁堡,一心急着回自家部落。 他们可是早就知晓了李桓率领大军在草原之上肆虐,屠戮了一个又一个的部落,他们自然是担心自家部落遭了李桓的毒手。 几匹神骏的战马之上,几名身穿裘服的鞑靼将领正策马奔腾,而在其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的鞑靼大军。 卫拉特部的将领名唤孟图拉,乃是卫拉特部族长的兄弟,骁勇善战,颇有智谋,所以被卫拉特部族长委以重任。 而满都拉部的领头之人直接就是满都拉部落的族长,安门德斯特。 安门德斯特头发花白,但是双目却是泛着精光,精神抖擞,宛如一个老狐狸一般,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 此时安门德斯特向着孟图拉道:“孟图拉,咱们置达延汗的命令不顾,只怕等到达延汗回返,怕是要寻我们两家的麻烦啊!” 孟图拉闻言冷笑一声,淡淡的瞥了安门德斯特一眼带着几分不屑道:“那就等到他顺利从大明逃回来再说,就算是他能够全身而退,单单是此番损兵折将,再加上李桓又在大草原上大闹一番,他还能不能够坐稳大汗之位还是两说,哪里还有功夫寻我们两家的麻烦……” 听着孟图拉的话,安门德斯特一改方才那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捋着胡须满是欣赏的看着孟图拉道:“孟图拉,依我看,卫拉特部的族长就该是你才对。” 孟图拉闻言满是戒备的看了安门德斯特一眼冷笑道:“安门德斯特,你休想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和算计,不管你怎么说,我卫拉特部是不会支持你同达延相争的。” 安门德斯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孟图拉实在是太精明了,的确是一个枭雄人物,只可惜孟图拉此人太过重情重义,对他那位能力平庸的兄长忠心不二,倒是让安门德斯特不大安心孟图拉会威胁到他满都拉部。 必将卫拉特、满都拉两部毗邻,两大部落周围的小部落早已经被其所吞并一空,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未来两大部落若是想要继续壮大下去的话,必然会爆发冲突。 只不过眼下两大部落有着一个共同的对手,那便是做为草原共主的达延汗,面对达延汗的压力,两大部落虽然说偶尔会有小矛盾,小冲突,但是双方都会竭力克制,生怕给了达延汗打压乃至吞并他们的机会。 孟图拉看了安门德斯特一眼道:“安门德斯特,你说那李桓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两番进入草原,这次更是将大草原搅了个天翻地覆,甚至就是达延的一番谋划也因为李桓的举动而不得不放弃!” 安门德斯特闻言神色之间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看了孟图拉一眼道:“根据咱们所知晓的关于李桓的消息,此子绝非等闲人物,抛开那些夸张的传言不提,单单是其两次进入草原就足可以看出此子绝非是墨守成规之辈。” 说着安门德斯特眼中带着几分忌惮道:“这样一名骁勇善战又不墨守成规的明军主帅绝对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坦率来讲,我宁愿去同达延斗智斗勇,也不想遇上李桓这么一个敌人。” 只看安门德斯特对李桓这般的忌惮就能够看出李桓如今在大草原之上,在鞑靼人的心目当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 孟图拉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李桓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不过说话之间,孟图拉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道:“不过我却是颇为期待能够与之一战,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之中一般骁勇无敌。” 对于孟图拉的一番话,安门德斯特只是露出几分嘲讽之色,在安门德斯特看来,孟图拉之所以生出这般的念头,根本就是自身定位的问题。 孟图拉只是将自己视作其兄长的左膀右臂,而非是站在卫拉特部落族长的位子上去考虑问题。 如果说孟图拉身处部落族长的位子的话,肯定不会生出招惹李桓这样一个无所顾忌的敌人。 淡淡的看了孟图拉一眼,安门德斯特猛地抽了一下身下神驹冲着孟图拉道:“虽然说李桓进犯我们两大部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早一日返回部落,咱们也可以早一日安心。” 说着安门德斯特冲着身后的几名将领道:“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加快速度赶路,争取早日回返部落。” 很快安门德斯特的命令便被传达了下去,本来就速度不慢的大军行军速度陡然之间又提升了几分。 正常来说,大军行军,尤其是骑兵鲜少有将领会以这种方式赶路,要知道这般压榨马力赶路,行军速度的确是快了,但是就怕马力耗尽之时遇到了敌人。 不过在安门德斯特想来,他们又不是身在大明境内,随时都有可能会遭遇敌人,如今他们已经回到了大草原。 偌大的大草原就是他们鞑靼人的地盘,在这大草原之上,他们还用得着担心会被明军袭击吗? 就是孟图拉也没有去阻止安门德斯特加快行军速度的命令,显然他的想法同安门德斯特一般无二。 大地震动,就算是相隔数里都能够感受到那万马奔腾而来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 此刻在一片水草丰茂之地,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骑兵正一个个的骑在战马之上,握紧手中的兵器,神情坚定的看着前方那一杆大旗以及大旗之下那一道身披火红色披风的醒目身影。 那就是他们的主帅,永远冲锋在最前列的大将军李桓。 数千大军列阵于草原之上,风吹过,青草翻滚,如浪一般,整个大军散发着一股子肃杀之气,除了偶尔有马儿嘶鸣之声,竟无一丝士卒喧哗之声。 李桓感受着大地的震动,这么久以来,他们一次次的同鞑靼人遭遇、交战、追击,早已经是再合格不过的骑兵。 只听那大地震动就能够判断出对方兵马与他们相距多远。 感受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李桓陡然之间一声长啸道:“众将士,随我杀敌!” 话音落下,李桓当即一马当先冲出,紧随李桓身后的则是李虎、李果等亲卫,尤其是那一杆烈烈大旗迎风招展,在数千大军当中,那一杆帅旗显得那么的醒目。 “杀敌,杀敌!” 顿时原本如同雕塑一般骑马列队于大草原之上的数千士卒像是瞬间醒了过来一般,口中发出响彻云霄的呼喊声,随即纵马紧随李桓冲向前方。 纵马狂奔的安门德斯特明显能够感受到身后大军已经进入疲惫期,尤其是身下的战马也差不多该歇息了。 看了看前方,依然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安门德斯特不禁向着身旁一众将领道:“有谁清楚附近的地形,可知附近有没有可供大军歇息的水源之地?” 一名将领当即向着安门德斯特道:“族长,差不多两里之外就有一处水源,可供大军歇息。” 安门德斯特闻言顿时精神一振道:“好,传令下去,就说前面数里便有水草丰茂之的可供大家歇息,让大家再坚持一会儿……” 话音还没有落下,忽然之间大地震动。 “不对,这震动有些不对啊!” 在大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无论是安门德斯特还是孟图拉,他们可以说是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异常。 万马奔腾的那种震动对于他们这等经验丰富之人,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来。 甚至孟图拉面色微微一变,直接便向着安门德斯特吼道:“安门德斯特,前面有大队人马正奔着我们狂奔而来。” 安门德斯特也是面露忧色道:“可是对方又该是什么人呢?难不成是大汗派来拦截我们的兵马?不对……大汗这会儿绝对没功夫寻我们的麻烦,除非是……” 陡然之间,似乎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安门德斯特面色顿时大变,惊呼一声向着孟图拉道:“孟图拉,不好,来人极有可能就是李桓!” “李桓?” 听安门德斯这么一说,就是孟图拉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神色阴沉无比的看向前方。 凭借着强横的目力,隐约之间孟图拉似乎是看到了黑压压一片的洪流正奔着他们而来。 “李桓,竟然是他,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本以为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会儿应该早就返回大明去了,谁曾想他竟然还在大草原之上,甚至还想要对付我们!” 已经冷静了下来的安门德斯特吐出一口浊气带着几分苦涩缓缓道:“这次只怕是我们替达延挡了一劫啊!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李桓他分明是要前往武宁堡堵住达延退路的,结果却是被咱们一头撞上了。” 孟图拉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惊叹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只看这动静,对方人马数量绝对不超过万人,他怎么敢冲击我们两万余大军。” 安门德斯特看着孟图拉道:“别管他到底怎么想的,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咱们到底是不是李桓的对手!” 要知道李桓再怎么说那也是凶名在外,尤其是如今李桓直接奔着他们而来,安门德斯特心中自然没底。 孟图拉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哪怕我们已是疲惫之师,可是咱们占据人数的优势,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说话之间,孟图拉咆哮一声吼道:“长生天的儿郎们,随我迎敌!” 本来陡然之间察觉到前方有大队人马冲击而来,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的兵马便隐隐的生出几分慌乱来。 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可是一路狂奔赶路了大半天,无论是自身还是身下的战马都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 这会儿他们最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一番,而不是以这种堪称最差的状态去与人拼杀。 可是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他们做主,因此在听到了孟图拉的咆哮声之后,一众鞑靼士卒也是鼓起勇气,狠命的抽打身下的战马,压榨战马的潜力迎向来敌。 李桓一身赤红色的披风,身下的神驹恍如一道闪电一般,也亏得李桓他们缴获了大量的战马,所以精挑细选出许多神骏的战马,这才没有让李虎、李果等亲卫落后太多。 不过李桓以及百余名亲卫也多少同大军拉开一截距离,所以当孟图拉、安门德斯特等人看到冲锋在前的李桓的时候皆是一愣。 那一杆醒目的帅旗清楚的昭示着李桓的身份,只是孟图拉他们显然是没有想到身为一军主帅的李桓竟然会冲锋在前,甚至还同大军稍稍拉开数十丈远的距离。 虽然说数十丈的距离在纵马奔驰的时候只需要十几个呼吸,但是在沙场之上,数十丈的距离可能就是生死之隔。 所以说在看到李桓竟然那般张扬,那样的托大,与自家大军拉开那么远的距离,只有上百亲兵勉强跟在身后,无论是孟图拉还是安门德斯特都是心中泛起无尽的惊喜。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便达成了共识。 “哈哈哈,我本以为李桓如何了不得,却不曾想竟也只是一个莽夫而已,长生天的儿郎们,随我去取了李桓项上人头。” 【最后一天了,求一下月票吧。】 /67/67110/19317422.html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关门打狗 孟图拉一声高呼,顿时引得其身后一众亲卫跟着欢呼不已,同时一个个的面露兴奋之色紧随孟图拉向着对面的李桓冲了上去。 李桓之名他们可以说一点都不陌生,同时也清楚如果谁能够杀了李桓的话,绝对会成为万众敬仰的存在,到时候荣华富贵、权势美女绝对不会少。 要是李桓身在大军之中,有大军保护,那么他们自然不会去想这些,可是谁让现在李桓只带着一队亲卫就冲锋在前,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又是什么啊。 就算是没有孟图拉的,他们这些人也会想着拿李桓的脑袋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种情况下,结果就是许多孟图拉的亲卫甚至因为心中急切的缘故,愣是超越了孟图拉,一个个的将孟图拉都给甩在了身后。 孟图拉看着超越自己的一众亲兵,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几分笑意。 孟图拉倒是没有生气,这些人是自己的亲卫,就算是有谁能够杀了李桓,那么到时候最大的功劳也是他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孟图拉也想让这些亲卫去试一试李桓的底细,同时消耗一下李桓身侧的那些亲卫。 不管结果如何,等到他杀到李桓近前,李桓身边的护卫力量肯定会大为减弱不是吗! 孟图拉、安门德斯特心中想着杀了李桓,李桓何尝不是在打二人的主意。 孟图拉、安门德斯特都打出了自己的旗号,自然也就进入到了李桓的视线当中。 李桓很清楚他麾下不到万人的兵马,就算是以逸待劳,想要大败卫拉特、满都拉二部的两万大军,恐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过这种情况李桓经验却是很丰富,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只要冲杀上去,将孟图拉、安门德斯特这二人给杀了,必然会令两部兵马大乱。 鞑靼大军人数众多不假,可是一旦成了无头之蛇的话,那么威胁自然大减,到时候就是他率领麾下人马追杀这些鞑靼人了。 可以说双方都想着将对方给杀了,眨眼之间李桓便一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孟图拉以及其麾下的亲卫。 十几名身形魁梧的亲卫在距离李桓数丈远的时候齐齐射出了手中的箭矢,李桓手中长矛只是一抖便将十几支箭矢统统挑飞。 虽然说那些孟图拉的亲卫颇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太过惊讶,李桓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他们给杀了的话,那么李桓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威名了。 “杀!” 一支粗大的狼牙棒冲着李桓当头砸下,接着那一股冲击之力,再加上狼牙棒自身的力量,这一击只怕有着千钧之力。 就算是修行好手也不敢硬接这样一记重击,不过对于李桓而言,这一击却是再轻松不过。 甚至李桓只是随手一挡便将对方手中的狼牙棒给震飞出去。 倒飞出去的狼牙棒直接将紧随其后的几名鞑靼人给撞翻马下,李桓手中长矛翻飞,眨眼之间就有十几名最前面的鞑靼勇士被挑落马下。 孟图拉虽然说落后的数丈距离,可是数丈远的距离其实已经相当之近,李桓轻易挑翻了十几名亲卫的情形看在孟图拉的眼中,只让孟图拉心中一惊。 虽然说李桓没有展现出太过令人惊骇的实力或者手段,但是孟图拉却是感受到一股可怕的杀机扑面而来。 孟图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尊凶神给盯上了一般,在李桓的目光注视下,整个人如芒在背。 “不好!”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孟图拉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机,本能的想要止住战马,拉开同李桓的距离。 只可惜此时孟图拉冲锋在前,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根本就不是想停就能够立刻停下来的。 “孟图拉,受死吧!” 眼看着李桓长矛向着自己刺了过来,孟图拉倒也悍勇,意识到逃脱无望,当即便悍不畏死的拼命。 面对李桓那一击,孟图拉竟然舍弃了身下战马,直接一个跃身从坐骑之上飞身而起,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李桓一击。 只不过孟图拉避开李桓一击,其坐下的那一匹神驹却是被李桓一击打爆化作了漫天的血雾。 尚在空中的孟图拉只看到自己那一匹坐骑在李桓一击之下化作了漫天血雾,心中自然是一惊,发出如狼一般的咆哮,手中弯刀划过虚空向着李桓凌空斩下。 李桓淡淡的看了孟图拉一眼,长矛刺出,轻而易举的便将孟图拉手中弯刀挑飞,同时长矛去势不减,就那么的没入了孟图拉的体内。 孟图拉身形在空中就那么的被李桓给挑在了长矛之上。 这一切可以说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发生,以至于紧跟上来的孟图拉的许多亲卫都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帅被李桓给杀了。 “啊,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这些亲卫的生死同孟图拉相连,孟图拉若死,其他的士卒可以选择逃命,但是唯独他们这些亲卫却是无法逃命,就算是逃了,一旦被发现,也会被诛杀。 所以说这些亲卫心中生出绝望,一个个的红着眼睛扑向李桓,唯有杀了李桓,为孟图拉报仇雪恨,他们才有活命的可能。 只可惜这些人尚未冲到李桓近前便被一波箭雨所覆盖。 这会儿李虎、李果等人总算是冲了过来,眼看着李桓挑杀了孟图拉,虽然说心中毫无波澜,但是也不甘落后。 孟图拉已经死了,那么他们就只能拿孟图拉的亲卫做为目标了。 孟图拉的亲卫注意力都在李桓身上,哪里防备到李虎、李果等人,结果一波箭雨下去,近百亲卫当场身死大半,又是一波箭雨,场中便看不到一人坐在坐骑之上。 大地震动,万马奔腾,尚且还在冲锋的鞑靼兵马只看到那高高飘扬的孟图拉的大旗忽然之间倒了下去,而冲在最前面的许多卫拉特部落的士卒一个个的露出愕然的神色。 他们最为敬佩的将军孟图拉竟然被明军给杀了。 “该死的,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便斩了孟图拉!” 亲眼看到孟图拉死在李桓手中的安门德斯特才是最震惊的那一个,他没有如孟图拉一般冲锋在前,这会儿正在亲卫的保护之下,处在大军之中。 可以想象孟图拉的死带给安门德斯特的冲击有多大。 心神恍惚的安门德斯特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下一刻就浑身一寒,就听得身旁一名亲卫大喊道:“族长当心!” 噗嗤一声,就见几名亲卫飞扑而出,以自己的身形挡在了安门德斯特的近前,替安门德斯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当安门德斯特回神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令他心悸的一幕。 就在其前方一丈外,他身边的三名亲卫被一支箭矢洞穿了身躯,箭矢洞穿了三人的躯体方才耗尽了最后的力量,插在第三名亲卫的胸膛之上。 那第三名亲卫距离他只有一丈远,前两名亲卫身上分明有两个醒目而又恐怖的血洞,显然是被箭矢所蕴含的力量所洞穿所致,安门德斯特看到这凶残的一幕只觉得后背泛起冷汗。 要不是自己的几名亲卫拼命挡在自己身前的话,那一支堪称夺命的箭矢这会儿怕是已经洞穿了他的身躯了吧。 想到这些,安门德斯特陡然之间大喊道:“快走,快护着本族长离开这里!” 孟图拉的死以及几名亲卫替他挡箭的那一幕直接让安门德斯特吓破了胆。 本身安门德斯特就不是孟图拉这样的将领,身为一部族长,平日里自是享受荣华富贵,相应的胆色就相对差了一些。 尤其安门德斯特的族长之位还是传承下来的,并非是靠着自己的真正能力坐上去的,平日里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凭借着其智慧,倒也稳稳的坐在那族长的位子上。 但是现在一见阵仗就立刻露了馅,被李桓给吓破了胆。 远处的李桓眼见安门德斯特在亲卫的保护下保全性命自然是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那一箭本是奔着安门德斯特去的,若是射中,绝对可以当场取了安门德斯特的性命,只是没想到安门德斯特手下的亲卫竟然反应这么快,愣是让安门德斯特逃过了一劫。 此时李桓看着安门德斯特在亲卫的簇拥之下转身就逃,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 就见李桓手中箭矢连射,每一支箭矢射出都能够将护着安门德斯特的亲卫带走那么两三人。 不过是转眼功夫,李桓射出数箭,而安门德斯特身边的亲卫也倒下了近十人之多,只吓得安门德斯特趴在战马之上拼命的逃窜。 很快安门德斯特便躲进了大军之中,与此同时在惯性的冲击之下,鞑靼兵马也冲到了近前,双方箭矢如雨一般落下,登时就见大量的士卒倒地。 箭雨之下,能不能够活命那真的是看运气了。 明军一方情况显然是要好许多,毕竟李桓带来的这些兵马可都在李桓的努力之下配齐了铠甲,而鞑靼一方显然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披甲,这种情况下,同样是中箭。 明军一方可能就是受点轻伤,但是鞑靼一方却是足可致命了。 一时之间,双方大军碰撞在了一处,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尽显沙场的残酷与血腥。 这些鞑靼人也是悍不畏死,只可惜因为卫拉特部的主心骨孟图拉被李桓所杀,再加上满都拉部的族长安门德斯特被李桓吓得逃窜,躲进大军之中不敢露面,直接的后果就是两部兵马竟然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凭借着本能与明军厮杀在一处。 当然凭借着本能倒也不是不可以一战,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种情况必然不能持久。 尤其是这会儿李桓命令李果、李虎等亲卫高呼孟图拉、安门德斯特已死,不单单是李果、李虎等亲卫,明军一众将士也跟着高呼起来。 如海啸一般的呼喊声直接响彻四方,使得后方那些鞑靼士卒一个个面面相觑,露出了惊愕以及茫然之色。 当这些人放眼望去,寻不到孟图拉、安门德斯特的大旗的时候,本来就因为一路急赶而疲惫不堪,靠着一股子信念冲锋的鞑靼人登时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安门德斯特躲在大军之中听到明军的呼喊声心中大惊,他立刻就意识到如果任由明军大喊下去的话,军心必然荡然无存,到时候纵然人多势众怕也挡不住明军的冲击。 “快,快将本族长的大旗竖起来,同时高呼,告诉所有人,本族长还活着!” 不得不说安门德斯特在度过了起初的惊恐之后,冷静下来还是有几分担当的,不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下令竖起大旗来。 随着安门德斯特的大旗竖了起来,再加上安门德斯特身边的亲卫大声呼喊,效果立竿见影。 卫拉特部落的动荡没什么变化,可是满都拉部落的士卒却是在看到那一杆大旗之后一下便找到了主心骨,原本隐隐有陷入混乱迹象的大军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嗯!” 正舞动长矛横扫八方的李桓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变化,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了数十丈之外,深处大军之中的那一杆高高飘扬的大旗。 “安门德斯特!” 口中呢喃一声,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冽之色,长矛一扫清空身前数丈的鞑靼乱兵大吼一声道:“李虎、李果,随我去取了那贼酋项上人头!” “大将军威武!” 李虎、李果等亲卫闻言顿时大声高呼起来。 而李桓则是如神灵附体一般,挥动手中长矛直接横扫挡在前方的一众鞑靼人。 在李桓武力全开之下,不管是有没有修为在身,任何人都挡不住李桓一击,如果说不是因为前方的鞑靼人数量太多以至于李桓的速度快不起来的话,说不得这会儿李桓已经杀到了安门德斯特近前。 可是就算是如此,李桓等人也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安门德斯特所在。 处在大军保护之下,安门德斯特稍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在其竖起了旗杆,稳定了军心之后,安门德斯特只感觉自己的安全才算是有了保障。 “族长,你快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亲卫头领忽然之间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声。 安门德斯特下意识的顺着亲卫所指方向看了过去,一看之下,安门德斯特不由的惊呼一声道:“怎么可能!” 当看到李桓如入无人之境冲杀而来的时候,安门德斯特直接吓得一个哆嗦,方才那种惊惧再度笼罩其心头。 “逃,快逃啊!” 安门德斯特立刻在亲卫的保护之下拼命的远离李桓。 好一会儿,安门德斯特感觉他已经躲进了大军深处,稍稍松了一口气方才忍不住道:“那妖孽应该没有追上来吧。” 然而安门德斯特话音还没有落下就隐隐的听到后方传来的喊杀声。 亲卫头领一脸的惊慌之色道:“族长,那人带着明军追上来了。” 原来这会儿李桓杀出一条血路,徐英等人则是紧随李桓身后,一路轻松无比的杀进了鞑靼大军之中,带给鞑靼大军更大的混乱。 “该死的,这么多人,本族长已经小心隐藏了,他是怎么寻到本族长的,本族长同他又没有什么仇怨,为什么非要盯着本族长啊!” 身旁的那名亲卫头领闻言忍不住看了那一杆象征着安门德斯特的大旗一眼低声道:“族长,对方是奔着这一杆大旗来的,只要大旗在,对方就能够锁定族长您的所在啊。” 安门德斯特闻言呆了呆,抬头看了看那一杆大旗,再看看身后正飞速接近的李桓等人,当即安门德斯特咬了咬牙冲着身边几名亲卫道:“你们几人立刻带着大旗向前走,替本族长引开那妖孽。” 说着安门德斯特冲着亲卫头领道:“你立刻带领其他人护着本族长悄悄躲起来。” 没有多久,躲在大军之中毫不起眼的安门德斯特就见到李桓率领浑身浴血的明军追着那一杆大旗而去,整个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道:“总算是将这妖孽甩掉了。” 然后下一刻,安门德斯特面色为之一变,因为他亲眼看到那一杆大旗在李桓连珠箭之下轰然倒下。 大旗倒下的同时,明军更是发出高呼声。 听着明军呼喊着他这位族长已死的喊声,自家大军隐隐的出现崩溃的迹象,安门德斯特几乎本能的想要命令身边的亲卫再竖起一杆大旗来,可是一想到李桓的凶残,安门德斯特只能压下内心的冲动。 随着两杆大旗先后倒下,卫拉特、满都拉两部兵马终于在疲惫交加之下崩溃了。 两万大军如山崩一般四散而逃,看到这一幕的安门德斯特面色苍白一片,满是敬畏以及不甘的向着远处李桓那一道身影看了一眼,咬牙冲着身边众人道:“我们走!” 大战持续了足足半天时间,追击的明军纷纷回归,看着苍茫大地之上那一片鞑靼人的尸体,所有的士卒忍不住向着那一道带领着他们取得了一场场大胜的身影看了过去。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万胜!” 宏亮之中充斥着无尽的钦佩以及崇敬之情的喊声响彻四方。 李桓听着一众将士的欢呼声,手中长矛高高举起,顿时四下一片寂静,只听得李桓长啸一声大吼道:“众将士,可敢随本将军前去堵住鞑靼人的归路吗?” 【月初了,求一下月初的保底月票啊。】 /67/67110/19317423.html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军需出问题了 一众士卒闻言顿时为之高呼,简单的打扫了战场,大军直奔着武宁堡方向而去。 至于说被打散了的卫拉特、满都拉两部人马,死伤其实并不算太夸张,因为李桓并没有一路追杀的缘故,所以更大程度上,两部加起来两万兵马其实更多的是溃散而逃,真正战死或者被杀的加起来也就只有四五千人之多而已。 数十里之外,在亲卫的护卫之下,一路奔逃显得无比狼狈的安门德斯特身下的战马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嘶鸣,陡然之间前蹄一软,一头栽倒在地。 安门德斯特也随之被从战马之上给甩了出去。 “族长,族长!” 一众亲卫看到这般情形一个个的吓得面色大变,连忙稳住身下的战马然后翻身下马跑到安门德斯特的身边。 安门德斯特口中发出惨叫声,整个人倒在地上,虽然说一头摔在草地上,可是也磕得不轻,血头血脸的,怎么看都显得无比的狼狈。 “快,快扶我起来,扶我上马,咱们接着逃!” 看安门德斯特那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很明显李桓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之间是不可能消失了。 一旁的亲卫头领轻咳一声向着安门德斯特道:“族长,让大家伙停下歇一歇吧,再这么下去的话,咱们的战马怕是都要撑不住了。” 倒不是不想接着逃,实在是这会儿一经停下来,他们翻身下马,而他们的坐骑这会儿大半都直接倒在了地上,一看就是筋疲力尽,无法再行赶路了。 安门德斯特正想发作,可是当其看到地上倒下了大半的战马的时候,安门德斯特不禁张了张嘴,一屁股坐在草地之上,看了众人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歇一歇。” 说着安门德斯特冲着亲卫头领道:“达沃斯,你立刻派人去查探一下,看看李桓可曾带人追上来?” 如果说李桓带人追上来的话,安门德斯特肯定是要接着逃的。 达沃斯闻言点了点头,立刻招来几名亲卫吩咐了一番。 大草原之上,到处都是溃兵,一万多溃散的兵马被明军追杀的四散而逃,可以说方圆数十里内可见溃兵的踪影。 不过这些溃兵在感受不到身后的明军追兵之后开始缓缓的汇聚在一起,于是慢慢的汇聚成了几支大的溃散队伍。 安门德斯特等人自然是收拢几支溃散的队伍,不到半天时间便聚集了一支差不多三四千人的队伍,虽然说这些兵马同样显得无比狼狈,可是到底是人马多了起来,让安门德斯特多了几分安全感。 而这会儿达沃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兵也都赶了回来。 看着那归来的亲兵,安门德斯特不禁急道:“怎么样?李桓有没有带人追上来?” 两名亲兵闻言摇了摇头道:“族长,我们没有见到明军的踪影,同时从一些溃散的士卒的口中得知,明军只追出了一二十里便收兵了,并没有一路追杀而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想来明军已经退去了,咱们已经安全了。” 安门德斯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道:“对,对,肯定是那李桓急着去寻达延的麻烦,所以并没有一路追杀我们。” 说着安门德斯特一副长出一口气的模样,脸上也露出几分轻松之色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幸亏有达延在,帮我们吸引了明军的注意力,否则的话,李桓真要是率领兵马一路追杀我们的话,只怕这次我们满都拉部落就真的要元气大伤了。” 达沃斯闻言不禁向着安门德斯特道:“可是族长,如果说明军真的堵住了武宁堡的话,岂不是说大汗他们就要被堵在关内了吗,到时候……” 安门德斯特不由的瞪了达沃斯一眼道:“你是瞧不起大汗吗?大汗何等人物,这点困难算什么,不过是区区李桓而已,何须我们来为大汗操心。” 目光扫过边上一众人,安门德斯特道:“大汗的事情咱们管不着,可是咱们部落如今怎么样了,大家难道就不担心吗?” 本来一些鞑靼人还担心李桓会堵住了达延汗的退路,但是听了安门德斯特的话,这些人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满心之中只有对部落族人的担心,至于说达延汗会不会被堵在关内,这会儿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毕竟他们都是满都拉部落的族人,相比达延汗的安危,自然是更加的关心自家亲人的安危。 休息了半天时间,安门德斯特派出人聚集了四散溃逃的人马,临近傍晚时分,竟然让他聚集了近六千人马,其中大半都是他满都拉部落的人马。 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人马,安门德斯特却是丝毫没有掉转头去帮达延汗对付李桓的意思,而是直接带着人马返回自家部落去了。 回首向着南方看了一眼,安门德斯特冷哼一声道:“若非达延,这次我满都拉部又何至于会遭此劫难,本族长不奉陪了。” 本来安门德斯特如果说花费一些时间再行聚集溃散的兵马的话,怎么说也能够聚集个近万兵马,稍加养精蓄锐,绝对是一支能够威胁李桓后方的人马。 但是安门德斯特却是丝毫没有这般的想法和念头,却是让李桓少了后顾之忧。 当李桓率领大军临近武宁堡的时候,被李桓派出去盯着后方动静的林平之已经带着手下人马赶了回来。 数里之外就是此番鞑靼南下的关口,武宁堡,而李桓这会儿便率领麾下近万兵马养精蓄锐。 看到林平之赶回来,李桓不禁道:“林百户,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的溃兵如今如何了?” 林平之当即便道:“回大将军,属下奉命远远的监视着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的溃兵的动向,就在不久之前,满都拉部族长安门德斯特收拢了数千溃兵,毫不犹豫的率领兵马离去了。” 李桓闻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如此看来,我们却是可无后顾之忧了。” 徐英、任平等将领也都露出几分不屑以及轻松的笑意,就听得徐英向着李桓道:“那安门德斯特已经被大将军给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掉头来对付我们啊,他就不怕调转头来,然后被大将军你将他给杀了啊,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想到安门德斯特为了躲避李桓的追杀,连象征着自己身份的旗幡都舍弃了,众人听徐英那么一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桓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神色一正道:“平之,你立刻想办法越过武宁堡,将我们即将堵住达延退路的消息告知王阳明大都督,请他相机行事!” 林平之闻言当即肃声道:“属下领命。” 武宁堡所在,一片喊杀声响彻云霄。 就见武宁堡所在关口极其险峻,一队队的明军士卒正在疯狂的冲着武宁堡上的鞑靼人发起攻势。 阿达屠猛身先士卒,率领着麾下的兵马死死的挡住了明军的一波波的冲击,在阿颜部的配合之下,却是令明军难以逾越一步。 阿达屠猛哈哈大笑之间,又一次将明军的冲锋打退,看着缓缓退去的明军士卒,阿达屠猛一边大笑,一边坐在那里喘着粗气,同时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的向着远方看去。 “大汗,您若是再不赶来的话,末将怕是坚持不了几日了。” 实在是明军的攻势太过猛烈了,明军就像是疯了一般,一日之间竟然不间断的发起攻势,一波接着一波。 好几次如果说不是阿达屠猛以及阿颜两位大将亲自率领麾下亲兵坐镇第一线的话,怕是武宁堡真的要落入到明军的手中了。 武宁堡后方差不多数里之外,一片连绵的营盘坐落在那里,旌旗林立,正是曹雄、杨一清所部数万大军。 此刻大营之中,伴随着一阵喧哗声,一名浑身浴血的将领大步走进营帐之中,冲着杨一清、曹雄拜下道:“末将有负总督所望,还请总督惩罚。” 杨一清看了那将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道:“陆将军已经尽力了,你且带领麾下将士歇息一番,养精蓄锐,等待再战。” 陆尚闻言当即冲着杨一清一礼,肃声道:“末将领命。” 看着陆尚退出大帐,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曹雄这会儿向着杨一清道:“杨总督,曹某有一事不懂,不知总督可否为曹某解惑。” 杨一清捋着胡须看着曹雄微微一笑道:“不知曹总兵有何疑惑,杨某定然尽力为曹总兵解惑。” 就见曹雄神色一正,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杨总督,曹某非是不知兵之人,以曹某观之,本来我们几次可以攻破武宁堡,彻底将武宁堡拿下的,可是每次都是总督你下令鸣金收兵,杨总督就不给曹某一个解释吗?” 只看曹雄一副怀疑的模样,就知道这会儿曹雄心中肯定是怀疑杨一清的用心。 在曹雄看来,杨一清分明能够攻下武宁堡,却是任凭鞑靼人占据武宁堡,只怕不是同鞑靼人有什么勾结吧。 杨一清闻言再看曹雄眼中戒备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杨一清这一笑却是让曹雄有些愣神,就听得杨一清向着曹雄道:“曹总兵还是忍不住了,杨某以为曹雄兵还要忍上一日呢。” 曹雄看杨一清那副模样不禁皱眉道:“杨总督就不该给曹某一个解释吗?” 杨一清深吸一口气,神色一正看着曹雄道:“曹总兵说的没错,杨某的确是几次在麾下将士即将攻破武宁堡之时鸣金收兵,没有攻破武宁堡。” 曹雄豁然起身,死死的盯着杨一清,一副震怒以及震惊的模样,一股凛然的杀机油然而发。 杨一清丝毫不受曹雄身上杀机的影响,而是一脸笑意的道:“曹总兵以为,王阳明王大都督此番的目的为何?” 曹雄冷哼一声道:“大都督的目的自然是重创鞑靼,乃至将达延汗带进关内的所有鞑靼人尽数留下。” 捋着胡须的杨一清微微点了点头道:“曹总兵所言甚是,大都督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留下鞑靼人,若是能够将达延汗给留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说话之间,杨一清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道:“武宁堡乃是达延汗他们的退路,只要武宁堡还在他们掌控之中,那么达延汗以及其麾下十几万大军就必然会奔着武宁堡而来。” 曹雄深吸一口气道:“照杨总督这么说,咱们就更加应该将武宁堡攻破彻底的堵死达延汗的退路了。” 杨一清哈哈大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曹总兵不妨想一想,如果我们已经将武宁堡给拿下的话,那么达延汗得到武宁堡失守的消息,他会作何选择?” 微微一愣,曹雄下意识的道:“自然是率领大军猛攻武宁堡,杀开一条逃生的血路啊。” 然而杨一清却是在曹雄的注视下缓缓摇了摇头,然后神色凝重的道:“不,达延汗他非但不会奔着武宁堡而来,反而会第一时间率领大军奔着其他关口而去,哪怕是为此要多走百余里的路程,他也绝对不会选择将十几万大军逃生的希望放在被我们所占据的武宁堡上面。” 曹雄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他明白了杨一清话里的意思,再看杨一清的时候,眼中便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忌惮。 “这……这莫非是大都督的安排?” 杨一清缓缓摇了摇头,轻笑道:“这只不过是杨某与大都督心照不宣,相互配合罢了。” 咕噜一声,曹雄忍不住咽了口水,看杨一清的目光越发的古怪起来,心中暗暗的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得罪杨一清这样的文臣。 实在是这些人的心思算计太深了,真要是得罪了这样的人,怕是自己怎么被算计死的都不知道。 杨一清何许人物,曹雄神色变化自然是看在其眼中,只需稍稍思索便能够猜到曹雄的心思。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只是杨一清看曹雄那一副忌惮的模样,忍不住心中苦笑,这分明是针对鞑靼人的算计,怎么搞得他像是变成了一个阴谋者一般。 轻咳了一声,杨一清向着曹雄道:“不过这会儿武宁堡也该拿下了,等下便由曹总兵亲自坐镇督战,争取一战拿下武宁堡。” 曹雄闻言一愣,眼睛一亮道:“达延汗的兵马距离武宁堡只有半天的路程,咱们也是时候关门打狗,将武宁堡给夺下了。” 说着曹雄站起射来,身上那一身的甲胄登时发出哗哗的金铁之声,当曹雄大步走向大帐外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曹雄回首神色郑重的向着杨一清道:“此刻拿下武宁堡,达延汗想要摆脱大都督的兵马再行挑选关卡做为退路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到那个时候,必然会死命冲击武宁堡,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最大的考验。” 杨一清闻言同样是神色郑重道:“曹总兵所言甚是,我们最大的考验即将到来,能不能堵住十几万鞑靼大军,就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挡住接下来达延汗的攻击了。” 曹雄哈哈大笑,豪气冲天的道:“总督大人且稍候,一个时辰之内,曹某定亲率大军拿下武宁堡。” 王阳明所部正是明军主力,足足二十余万大军宛如泰山压顶一般死死的缀在鞑靼人之后数十里外。 再度领兵断后的麻骨里却是一改先前的打法,完全发挥出鞑靼人骑兵的优势,虽然说无法正面抵挡明军如山崩一般的攻势,却是靠着骑兵的游击之法,在一定程度上迟缓了明军的前进速度。 此刻中军之中,王阳明神色肃穆的盯着几名官员,面色阴沉的喝道:“李阳,本督且问你,为何军中火器所需火药告缺,你这军需官到底是如何做的?” 李阳额头之上满是冷汗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大都督,实在是这几日火器消耗太大,先前囤积的火药消耗太快啊,下官……下官已经派人催促后方,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所需军需调运过来。” 王阳明居高临下就那么盯着李阳,那犀利的目光仿佛是要将李阳给看穿一般,在王阳明的目光注视下,李阳整个人浑身颤抖,显然是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突然之间王阳明冷哼一声道:“本督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还无法解决军需的问题,那就不要怪本督军法无情。” 【求一下月初的月票啊。】 /67/67110/19317424.html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文武之争 李阳闻言连忙向着王阳明叩首道:“下官……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望。” 目送李阳狼狈离去,王阳明面色之间隐隐可见几分怒意。 边上一名官员注意到王阳明的神色变化轻咳一声道:“大都督息怒,李阳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此番大都督训斥于他,想来他也会小心谨慎,定然不会令大军后勤供应出什么问题。” 王阳明看了那官员一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道:“本督如何不知李阳性情,若非是知道其办事稳妥,性情稳重踏实的话,本督又怎么可能会将军需后勤这般要紧的事情交由他来管理。” 说着王阳明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道:“只是本督没有想到,这后勤竟然还是出了问题。” 大帐之中除了几名总兵之外,还有就是几名文臣。 那几名总兵以齐镇为首,此刻正面色不善的看向那几名文臣,而这些文臣则是一副毫不示弱的模样看向齐镇几人。 显然在齐镇他们看来,导致后勤军需出问题的缘由就在这些文臣身上,毕竟军需的问题本就是这些文臣在打理,现在军需出了问题,不是这些文臣的问题又是谁的问题。 只是很明显,这些文臣却是不背这个锅,尤其是齐镇他们这些武将竟然敢对他们无礼,这自然是让几名参议官员心中大为不满。 朝堂之上,他们可是将武将、勋贵打压的没有一点的话语权,甚至就是地方上也渐渐的以文抑武,也就是在九边之地,因为场面需要面临草原上胡人的入侵,这才使得九边之地的将领还有那么一些自主权。 就算是如此,朝堂之上的文官集团仍然是想方设法的在九边之地安插他们的人手。 其他不说,就说三边总督杨一清,那便是文官集团推出来的人选,也就是杨一清自身允文允武,能力不差,凭借着自身的能力,得到了三边将领的认可,否则的话,只怕三边之地的将领会对其命令阳奉阴违,甚至面对其命令出工不出力。 至于说内地的地方将领,其实早已经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凭借着执掌兵部,再加上文官集团执掌军队后勤、军队官员考核、升迁等权利也都由五军都督府转移到了兵部手中。 凭借着这些手段,文官集团却是将军队掌握在手中,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天子所能够调动的兵马怕也只有边镇之地了。 至于说内地各个地方上的兵马,天子能够调动多少,那可真的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如今齐镇这些将领竟然对他们这些来自于朝堂之上,六部衙门的堂官们无礼,可以想象这几名官员会有什么反应。 王阳明正为后勤出问题而着恼的当口,注意到下面一众文武官员的反应不禁忍不住一阵头痛。 哪怕是他能力再如何的出众,可是面对麾下这些官员的明争暗斗,说实话,王阳明还真的是有些无奈。 不过王阳明也不是等闲之辈,当即冷哼一声,面色不虞的扫过众人一眼道:“够了,本督还在呢,大敌当前,不思同心协力驱逐鞑靼,尔等竟然这般明争暗斗,眼中可还有本督。” 齐镇等将领身为武将,没有太多的心思,眼见王阳明震怒发火,当即向着王阳明拜下道:“大都督息怒,末将等知罪!” 而一旁几名高级参议官则是冲着王阳明拱了拱手道:“大都督息怒,若非齐总兵他们无礼在先的话,下官等又怎么会同其一般见识。” 齐镇等人闻言顿时大怒,纷纷抬头瞪着那几人。 王阳明断喝一声道:“王通、李部、陈正,尔等给本督退下!” 被王阳明点名的几名官员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就见王通面带不忿之色道:“大都督,我等奉陛下以及内阁诸位阁老之命,辅左大都督,署理军务……” 不等王通将话说完,王阳明深吸一口气,看了王通、李部、陈正几人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么王大人、李大人、陈大人,烦请你们代本督前去清点一下大军粮秣尚且够几日之用。” 看着王阳明那一副不容置喙的神色,王通、李部、陈正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冲着王阳明一礼道:“下官谨遵大都督令。” 说着几人转身便离去,只不过离去之时,满是不屑的看了一眼齐镇几人。 待到几人离去,齐镇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冲着那帅帐门口处唾了一口,气急败坏道:“气煞我也,这都是什么东西,几位阁老莫不是老眼昏花,竟然派了这般货色前来,他们莫不是来添乱的吧。” 要说先前申不疑等官员,虽然说一样让齐镇等人看不顺眼,可是好歹申不疑等人还算能够做事。 可是王通、李部、陈正这几名官员却是在不久之前被内阁派来,一方面是代表朝廷以及天子巡视、慰问数十万将士,一方面则是奉命留下来辅助王阳明。 相比申不疑一部分官员来,陈正、李部、王通这些官员却是一个个眼高手低,心高气傲之辈。 尤其是这些人大多出自于翰林院,虽然说身上的官职不高,但是在朝堂之上那却是一个个的清贵之人。 这些人可都是从翰林院走出来的翰林出身,可以说是未来的内阁阁臣的苗子。 在王阳明看来,这些人若是能够在军中历练一番,必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将来必然会成为朝堂之上的重臣,成为国之柱石。 只是出乎王阳明的预料,这几名官员虽出身翰林,且不说能力如何,性情、品性却是超乎王阳明的预料。 不说帮王阳明署理军务也就罢了,但凡是交给他们的事情,几乎没有一样能够给你完成的,就算是心性定力极好的王阳明都忍不住发了几次火。 奈何这些人身份清贵,身上又有着朝廷特使的身份,别看官职不高,但是就连王阳明也不好将这些人如何。 西红柿 毕竟这些人可是出自于翰林院,身后站着的是整个文官集团,纵然是王阳明也拿这些人没有什么办法。 就像方才,王阳明也只能找个借口让几人离去。 齐镇发泄着心中的憋屈,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陈正、李部他们不会是来帮鞑靼人的吧……” 王阳明闻言皱了皱眉头道:“齐总兵慎言!” 齐镇闭嘴,可是看其脸上的不满之色就知道齐镇是真的被陈正等人给气到了。 将齐镇等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王阳明长吸一口气道:“诸位,陈正、李部等人之事不过是小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重创鞑靼,获得这一战的最终胜利。” 游击将军庞聪瓮声瓮气的道:“杨总督派人传讯,他已经联合曹总兵占据武宁堡,彻底的堵死了达延汗的退路,我们若是要重创鞑靼乃至留下达延汗,那么就必须要抓住时机发起勐攻,否则的话一旦达延汗勐攻武宁堡,或者说另选他处做为突破口,一旦让其脱身,怕是大都督的一番算计就要落空了。” 齐镇气呼呼的道:“本来大都督的谋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就连杨总督那里也都堵死了大大人的退路,可是怪只怪李阳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说火药用尽了。” 要知道大明与鞑靼交战,火器可是占了相当的比重的,若是没有火器相助,当真与鞑靼硬碰硬的话,在场一众将领心中可是没有一点底气。 倒不是说明军战力不行,而是自大明开国之初,火器便已经成了明军的重要组成部分,昔日大明能够追亡逐北,将蒙元赶出中原,所依仗的正是火器之犀利。 可以说少了火器的配合的话,明军的战斗力至少要下降三四成之多。 正如齐镇所言,本来王阳明算计好了一切,甚至集结全军所有的火炮、火器,集中使用之下,效果极佳。 如今武宁堡被杨一清、曹雄所占据,堵住鞑靼人去路,正是鞑靼人军心动荡之时,如果说这个时候,集结大军勐攻鞑靼的话,不敢说一定能够打崩鞑靼人,至少也能够给鞑靼人带来极大的损害。 可是现在军中竟然缺少火器所必须的火药,也怪不得齐镇等将领会那么的生气了。 毕竟他们这些军中将领可是看到了重创乃至覆灭鞑靼十几万大军的机会以及希望,但凡是这一战能够一战而胜,到时候但凡是参与这一战的将领必然会加官进爵,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正所谓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也就是有王阳明镇着,否则的话,齐镇这些军中将领怕是早就发飙了。 即便是如此,齐镇这些将领也是当着王阳明的面表露出心中的不满之情。 看着王阳明,齐镇吐出一口浊气道:“大都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须知每拖一日,杨总督他们的压力就会大上一分,鞑靼人逃窜的肯能性就会增加,一旦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只怕鞑靼人就真的要逃出生天了。” 王阳明面色凝重,可见这会儿王阳明心中的不平静。 陡然之间,王阳明咬牙道:“军中火药尚且足够一战所需,传我帅令,集中大军所有火器,勐攻鞑靼。” 显然王阳明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了,就如齐镇所眼,如今乃是勐攻鞑靼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的话,再想重创鞑靼不知道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哪怕是如今因为火药的缺失导致火器的威力无法发挥到极致,但是也由不得王阳明再等待下去。 因为一旦延误战机,到时候他们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甚至只能坐视鞑靼人逃出生天。 稍加衡量之后,王阳明便当即做出了决断。 听得王阳明之言,齐镇等人顿时眼睛一亮,一个个的向着王阳明拍着胸膛道:“大都督金光放心,末将等定然不负大将军所望。” 二十余万大军动了,数十万大军距离鞑靼最后方也不过只有十几里之遥,几乎可以说是面对面。 双方对峙了有一日功夫,达延汗在得知武宁堡陷落,为杨一清率领大军所占据的时候,几乎惊的昏过去。 几乎是第一时间,达延汗便下令全军戒备,随时防备王阳明主力大军趁机发起攻击。 毕竟达延汗也不是傻子,王阳明一步一步的算计之下,如今他们可以说是真的处在了绝境之中。 但凡是王阳明不是傻子,必然会在武宁堡陷落的同时发起勐攻,因为只有这个时间段,明军才能够取得最大的战果。 同样明军但凡是发起勐攻,那么就算是他这位一统鞑靼部的大汗也只能够寄希望于长生天保佑,最终能不能够挡得住明军的攻势,他是真的没有一点的把握。 毕竟这几日之间,王阳明凭借着大量的火器,步步推进,只将断后的麻骨里所部人马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管麻骨里如何的引诱,如何的挑衅,王阳明却是稳如泰山一般,就那么的推动火器向前,借助火器之威,虽然说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但是却让麻骨里所部束手无策,只能步步后退。 达延汗可以预料,一旦王阳明下令勐攻,凭借明军犀利的火器,一战下来,就算是运气好能够挡住明军的攻势,只怕他们此番也要付出莫大的代价。 然而一日过去,出乎达延汗的预料,他想象之中的明军的攻势竟然没有到来。 大帐之中,达延汗怒气冲冲的向着一名将领吼道:“告诉阿颜、阿达屠勐他们,本汗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就算是拿人命去填,明日日落之前,无比要给我将武宁堡给拿下来,否则的话就不要来见本汗了。” 前方喊杀声响彻云霄,就见经历了几番争夺,早已经残破不堪的武宁堡如今完全看不出昔日险峻关口的景象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横陈的尸体,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然而在这断壁残垣之间,却是汇聚了双方数万大军争夺着这一处小小的关口。 武宁堡不大,可是却关系着鞑靼人十几万大军的退路,但凡是能够打通武宁堡,那么鞑靼人十几万大军一日之间便可全部逃回大草原,从此鱼入大海。 同样如果明军能够堵住武宁堡,那么鞑靼十几万大军便随时面临着覆灭的威胁。 可以想象不管是坚守武宁堡的杨一清、曹雄他们还是达延汗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武宁堡上面。 当然达延汗的压力更重,他不光是要关注着争夺武宁堡的战事如何,还要担心后方明军的主力什么时候会向其发起攻击。 武宁堡的威胁不小,同样真正能够威胁到他们十几万大军的还是身后由王阳明所统帅的数十万明军主力。 毕竟杨一清所部加起来也就是数万兵马,或许守住武宁堡没有问题,但是想要反攻却是不现实。 目送那名将领匆匆离去,达延汗冲着大帐外吼道:“来人。” 顿时有人走进大帐之中,达延汗看了那人一眼便道:“阿尔博罗特,告诉本汗,王阳明所部可有什么异动?” 阿尔博罗特显得无比的狼狈,甚是身上还包扎着布带,显然是身上有伤。 阿尔博罗特忙道:“回父汗,明军主力就驻扎在十里外,如同一天前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说到这些的时候,就是阿尔博罗特再不通兵法韬略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之色。 听了阿尔博罗特的话,达延汗脸上同样也是露出几分疑惑之色,甚至达延汗抬头看着阿尔博罗特道:“阿尔博罗特,你确定明军的主力还驻扎在十里外,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异常的举动?” 这明显有些异常的反应,达延汗要是不觉得奇怪才怪了呢,毕竟好歹也是同王阳明几番交手,在达延汗看来,王阳明绝对不是那种放着攻击他们最佳时机而没有丝毫举动的人。 【嗯,求一下月票啊。】 /67/67110/19317425.html 第二百八十九章 是人为,还是意外! 沉吟一番,达延汗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抬起头来,冲着阿尔博罗特道:“阿尔博罗特,记住,给我死死的盯紧了明军主力的动向,但凡是王阳明所部有一丝异动,你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来禀报。” 虽然说相比之下,麻骨里的能力要比阿尔博罗特强出许多,甚至达延汗依然令阿尔博罗特做为麻骨里的副手。 但是论及信任程度,达延汗却是更加的信任阿尔博罗特,毕竟阿尔博罗特是他的儿子,而麻骨里只是他的侄子,甚至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他还是麻骨里的杀父仇人。 阿尔博罗特连忙向着达延汗点头道:“父汗尽管放心,儿子一定会死死的盯住明军的。” 达延汗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澹澹的摆了摆手道:“你只要知道,王阳明所部任何的动向都不能大意,一个不小心,我们十几万草原儿郎的性命便有倾覆之危。” 即便是阿尔博罗特能力再如何不足,他也知道如今他们的处境非常的凶险,就如达延汗所说的那般,随时有着覆灭的危险。 正当阿尔博罗特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就见一道身影走了进来,不是达延汗身边的几名汉人谋士之一的韩宇又是何人。 韩宇一身的青衫,看上去相当的儒雅,此时就见韩宇脸上满是笑容,走进大帐之中便冲着达延汗躬身一礼道:“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达延汗闻言不由愣了一下,诧异的看了韩宇一眼。 如今鞑靼大军之中气氛相当的紧张,毕竟他们进退无门,正处在极为凶险的处境当中,可以说许多将领脸上都是看不到什么笑容。 就连达延汗脸上都有两日没有露出什么笑容了,这会儿韩宇竟然一脸笑意的恭喜达延汗,自然是让一旁的阿尔博罗特都看的一愣。 同时达延汗也看着韩宇缓缓开口道:“韩先生,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韩宇嘴角挂着几分笑意,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密信,然后将之递给达延汗道:“大汗一看便知。” 达延汗先是看了韩宇一眼,然后自其手中将那一封显然已经打开过的密信接过,然后将密信看了一番。 当看清楚密信之上的内容的时候,达延汗勐然之间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同时忍不住连连叫好道:“好,好,这可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只看达延汗那几乎失态的反应就知道那信函之中的内容对于达延汗来说绝对是喜讯。 这下一旁的阿尔博罗特都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来。 那密函之中到底是什么内容啊,竟然让自己父汗难得的露出笑容,如此的激动。 注意到阿尔博罗特的目光落在达延汗手中那密信上面,正捋着胡须的韩宇微微一笑向着阿尔博罗特解释道:“阿尔王子有所不知,这密信乃是韩某昔日一位故友传来,而韩某这位故友恰恰是明军军中一名负责军需的官员。” 听到韩宇这么一说,阿尔博罗特顿时眼睛一亮,隐隐猜到了什么,一脸惊喜的道:“难不成明军后勤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韩宇含笑点头道:“阿尔王子所言不差,明军的后勤方面的确是出了问题,王阳明先前所依仗的火器,或者说整个明军所依仗的火器如今正面临着缺少火药的窘境。” 阿尔博罗特大喜忍不住叫道:“什么,明军的火器竟然缺少火药,这……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怪不得阿尔博罗特这么的欣喜,要知道阿尔博罗特第一次吃亏就是吃亏在明军那犀利的火器上面。 不久前那一战,麻骨里率领他们鞑靼最为精锐的金帐汗军万余兵马冲击明军军阵,可是愣是被明军的火器给重创,死伤惨重。 随之几次都是被明军的火器所阻,愣是无法接近明军的大营。 可以说明军的火器几乎成了阿尔博罗特这位鞑靼王子的噩梦一般的存在。 现在韩宇竟然告诉他,明军的火器缺少火药,这岂不是意味着明军的火器马上就要成为摆设了。 惊喜万分的阿尔博罗特忍不住向着达延汗道:“父汗,这消息可属实吗,若是明军火药真的即将告罄的话,王阳明所部的威胁就大大减弱了。” 达延汗看了那密函下方的隐秘无比的印记,微微点了点头含笑道:“这密函绝对可信,对方几次将明军隐秘的军情传给我鞑靼,也从我鞑靼拿过莫大的好处,对方绝对不敢欺骗本汗。” 韩宇也是轻笑道:“阿尔王子尽管放心便是,这位所传递出来的消息绝对可信。” 此时一脸喜色的达延汗忍不住道:“本汗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王阳明驻军于十里之外并没有趁机发起攻击了。” 韩宇也是点头道:“不错,正常情况下,王阳明肯定不会放过大好时机,按照他的性情,早就该借着火器的凶威对我们发起勐攻了,而他如今却是按兵不动,恰好证明了明军军需方面出了问题。” 达延汗意气风发的道:“明军没了火器助攻,就像是豺狼失去了利齿一般,没有火器的明军,本汗又何惧之有。” 说到这里达延汗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不单单是达延汗,就是阿尔博罗特、韩宇几人也都一脸的笑容,原本压抑的气氛陡然之间变得无比的轻松。 毕竟这几日,他们可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时刻都要担心着明军发起攻势,现在得知明军缺少火药,众人的压力顿去。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大帐之外传来,并且在大帐入口处停下,随之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道:“大汗,大事不好,明军有动静了。” 听到那声音,阿尔博罗特脸色微微一变,回身看了过去,而与此同时达延汗面色一肃开口道:“进来。” 《天阿降临》 就见一道身影大步走进大帐之中,阿尔博罗特只看一眼便认出,对方就是他的心腹将领烈古。 烈古冲着达延汗一礼道:“末将烈古拜见大汗。” 此时阿尔博罗特冲着烈古道:“烈古,不是让你跟在麻骨里身边吗,你怎么……” 烈古闻言冲着阿尔博罗特拱了拱手,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凝重开口道:“回王子,末将是奉了麻骨里将军的命令前来向大汗传讯的。” 此时达延汗看着烈古道:“烈古,你说明军有动静了,莫非是王阳明所部向我军发起了攻击?” 烈古点头道:“回大汗,末将前来的时候,明军大营之中的确是冲出了无数的兵马,此刻麻骨里将军正在抵挡,不过末将担心麻骨里将军未必能够挡得住对方的攻势啊。” 达延汗豁然起身,面色一变道:“明军倾巢而出?” 烈古点头。 一旁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韩宇也是面色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达延汗吐出一口浊气,方才那一丝惊色随之消失不见,整个人显得非常的沉凝。 对于明军的攻势,说实话达延汗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方才得了明军之中传出来的密信,得知明军缺少火药,一颗心放松了下来。 现在却是突然得知明军在这个时候发起勐攻,一时之间倒是让达延汗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向着韩宇看了过去道:“韩先生,你说王阳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密信……” 达延汗下意识的怀疑那密信的可信度起来,毕竟正常来讲,缺少火药的情况下,王阳明应该想办法筹集火药,然后再行发起攻击才对。 韩宇自然明白达延汗话语之中的意思,闻言冲着达延汗微微摇了摇头道:“大汗,那密信所言应当属实,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王阳明拖到现在方才发起攻势。”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达延汗也知道自己是多虑了,听韩宇这么一说,同样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只是本汗没有想到,王阳明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魄力。” 韩宇点头道:“是啊,没想到王阳明竟然在火器无法给予明军足够的助力的情况下发起攻势。” 轰隆隆的响声隐约传来,那响声宛如闷雷一般,就算是相隔十余里,同样也能够听到一丝动静。 达延汗听到那隐约传来的轰隆声,神色一正大步向着大帐之外走去。 一道身影悄然跟随在达延汗身旁,正是那名一直如同影子一般护卫达延汗安全的老喇嘛。 达延汗翻身上马,率领着一队精锐的亲卫奔着明军主力方向而去。 此刻齐镇等将领正率领着大军向着鞑靼大营发起攻击。 想要攻击鞑靼大营,首先要越过麻骨里所部兵马。 麻骨里所部虽然说经过几次的交锋,死伤不少,可是再怎么说也有着数千兵马在手。 当然如果是一般情况下,有数千骑兵在手,甚至能够左右一场中小型规模大战的胜负了。 只可惜如今王阳明却是孤注一掷,倾巢而出,所以说如今麻骨里所要面临的不是数千数万,而是十几万的明军的攻势。 若然只是面对明军的倾巢攻势的话,麻骨里也是不惧,大不了就是且战且退便是,可是现在麻骨里却是要承受着明军火炮的轰击。 在大量的骡马乃至服劳役的青壮的努力之下,一门门火炮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鞑靼大营。 甚至每当麻骨里试图率领麾下兵马冲击明军,阻拦明军前进的脚步的时候,便有一通火炮炮火降临在头顶上方,将其麾下的兵马给炸个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是勇武如麻骨里也是只能狼狈而退。 齐镇一脸兴奋的看着那被火炮给轰击的狼狈而逃的麻骨里所部,眼中充斥着一股欣喜。 就听得齐镇大喜道:“好,好,传令下去,给我狠狠的轰,轰死这些鞑靼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副将飞奔而来向着齐镇道:“总兵大人,大都督让您将火器用在刀尖上。” 听了那副将的话,齐镇等将领登时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反应过来,就听得齐镇一脸阴沉的咒骂道:“该死的,那些负责后勤的官员就该千刀万剐,如果说有着充裕的火药,本总兵能够一口气轰死达延汗,又何至于像现在这般缩手缩脚,无法完全发挥出火器的威力。” 发泄着心中的火气,齐镇冲着身旁的几名将领道:“都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可都听到了,如今火器能够带给大家的帮助极其有限,剩下的那些火药尚且还需要用在紧要关头,所以接下来只能靠弟兄们勐冲勐打了。” 说着齐镇目光从一众人的身上扫过道:“你们可怕吗?” 一众将领当即向着齐镇道:“总兵说笑了,区区鞑靼,大将军杀之如砍瓜切菜一般。我等纵然不如大将军,却也无惧。” 齐镇哈哈大笑道:“好,尔等有这般的想法却是再好不过,如今大将军还有大都督为我等创造了这般的条件,若是我等无法重创鞑靼人的话,那就是我等大明将领的耻辱,莫要让大都督、大将军他们小觑了我等。” 一众将领一个个的面露昂扬之色,在齐镇的瞩目之下一个个的飞奔而去。 很快就见一队队的明军加快了速度,向着缓缓后退的麻骨里所部压了上去。 此时正随同大军缓缓前进,坐镇于中军,调度一切的王阳明正怒不可遏的盯着李阳道:“李阳,你说什么?” 在王阳明的面前,赫然跪着几名官员,这些官员一个个的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军需官李阳。 李阳面色煞白,脸上满是颓然之色,在王阳明的注视下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王阳明。 “说!” 一声怒喝,李阳被王阳明的呵斥声给吓得打了个哆嗦,忙颤声道:“大都督,下官有罪,就在不久前,下官清点库存的火药,却是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数万斤的火药竟然受了潮,导致无法使用……” 彭的一声,就算是涵养如王阳明这会儿也忍不住一脚将李阳给踹倒在地,如果说不是王阳明收劲的话,恐怕只是那一脚就能够将李阳给踹死当场。 倒在地上的李阳嘴角隐隐有鲜血流淌而出,却是无比自责的趴在那里泣声道:“下官无能,有负大都督所托,请斩下官头颅……” 同李阳一起跪在地上的十几名官员则是一个个的面露惶恐之色。 王阳明盯着李阳以及趴在地上的十几名官员,面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方才吐出一口浊气,盯着李阳道:“告诉本督,那火药究竟是如何受潮的,是人为,还是意外?” 【嗯,有月票的记得给投一下哦。】 /67/67110/19317426.html 第二百九十章 明军的真实战力 李阳身子微微一颤,面对王阳明的质问,竟然只是趴在那里,良久没有答复。 只看李阳的反应,王阳明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么说来,火药受潮是有人故意为之了!你李阳身为军需官,在你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这等事情,你可知罪?” 李阳颤声道:“下官知罪,还请大都督责罚。” 王阳明踱步走来走去,看着李阳冷哼一声道::“告诉本督,究竟是何人所为?” 李阳摇头道:“下官不知,下官已经询问过手下的吏员,根本就没有人知晓那些火药是被何人做了手脚。” 看着李阳那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王阳明不禁冷喝道:“来人,将李阳等人给本督拿下,严加看管。” 顿时十几名亲兵上前来将李阳以及那些官员给带了下去,而那些官员在被带下去的时候一个个的向着王阳明求饶不已。 谁都知道,这次爆发出这样的事情来,严查之下不说他们自身有没有问题,就算是没有问题,怕是也少不了连带责任,那个时候能够保全性命都要看自己的运气了。 更何况这些人之中,不少人根本就经不住去查,这会儿不大声求饶,怕是就没有求饶的机会了。 王阳明一来怒容的摆手,很快一众人就被带了下去。 大帐之中顿时为之一静,就见王阳明稍加沉吟便道:“来人,给本督将陕西锦衣卫千户岳不群请来。” 早在许久之前,李桓便已经调了身为陕西千户所的岳不群前来听用,如今岳不群正在王阳明帐下,负责打探鞑靼人军情等事务,可以说是王阳明的得力臂膀之一。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一身锦衣卫袍服,干练无比的岳不群大步走进大帐之中冲着王阳明一礼道:“下官岳不群,拜见大都督,不知大都督唤下官有何吩咐?” 王阳明看了岳不群一眼道:“岳千户,军中火药缺少、又有火药受潮之事爆出,不知岳千户可知晓否?” 岳不群闻言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色,这等事情都已经惊动了王阳明,那么身为锦衣卫千户的岳不群自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晓。 所以说闻言之下,岳不群只是稍稍沉吟一番便向着王阳明点头道:“下官也是不久之前方才知晓此事。” 王阳明点了点头,对于岳不群知晓这件事情也不觉得惊讶,到底是被李桓所看重的锦衣卫官员,要是消息闭塞的话,恐怕也不会被李桓那么看重了。 只听得岳不群一脸惭愧的道:“下官无能,竟不能事先察觉此事,以至于影响到大都督的谋划……” 王阳明摆了摆手道:“此事与岳千户无关,本督召你前来,却是希望岳千户能够动用锦衣卫的力量,给本督去查一查,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何人所为!” 岳不群眼中闪过一道冷冽之色,当即冲着王阳明抱拳道:“下官领命。” 与此同时,齐镇率领着麾下精锐兵马正追赶着麻骨里所部,在身后火炮不时的炮击之下,却是步步紧逼,丝毫不落下风。 麻骨里率领着麾下兵马,看着远处被明军火炮给轰击的人仰马翻的手下兵马不禁气急败坏道:“该死的,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杀上一场。” 这种被火器压制的无力感让麻骨里心中憋着一股子火气,忍不住大声咆孝。 可是齐镇却是哈哈大笑,指挥着手下兵马冲着鞑靼人的队伍勐冲,同时高呼:“告诉后面的弟兄,让他们瞅准了机会,给我狠狠的轰击,轰死这些鞑靼人。” 连连后退的麻骨里这会儿发现再后退那么一两里就是自家大军营地所在了,想到明军冲进大营的后果,麻骨里不禁咬牙冲着麾下兵马道:“儿郎们,给我杀,绝不能让明军杀入大营。” 在麻骨里的咆孝之下,这些连连退缩的鞑靼人终于开始了反扑,只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通惊人的炮火冲击。 看着前方被一片炮火给轰的人仰马翻的鞑靼人,齐镇等明军将士自然是士气为之高涨。 “痛快,真是痛快啊,告诉后方的兄弟们,继续轰,再加把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火炮声戛然而止,原本炮声轰隆震天的偌大动静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一时之间别说是齐镇等明军有些不适应,就是那些饱受炮火轰击的鞑靼人也都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神色。 麻骨里脸上带着几分愕然之色,虽然说心中无比惊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明军会突然停止炮击,不过麻骨里却是知道这绝对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忍不住高呼一声道:“长生天的儿郎们,明军的火器没用了,大家随我杀啊。” 这些鞑靼一直饱受火器的轰击,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身死,这会儿眼看着明军火器停了下来,自然是一个个的精神为之一振,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明军给杀光了,为他们的同伴报仇雪恨。 齐镇回神过来,忍不住怒吼道:“后面的人到底干什么吃的,鞑靼人聚集在一处,为何还不炮击!”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骑飞奔而来,翻身下马冲着齐镇大声道:“总兵大人,大都督有令,自此刻起,火器动用须得由他亲自下令,否则任何人不得擅自动用火器。” 愣了一下,齐镇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隐约之间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拔出腰间长刀看着前方正纵马而来的鞑靼人,大声咆孝道:“儿郎们,随我杀光这些鞑子。” 既然后方的火器无法给他们提供助力,那么这便意味着接下来,明军更多的就是要同鞑靼人真刀真枪的厮杀了。 不过齐镇却也不惧,虽然说大明火器很是厉害,可是像王阳明这般将大量的火气集中起来使用,效果这么好还真的是第一遭。 放在往常,一般来说也就是接敌之时来一波火器,然后就是双方短兵相接,这一次却是因为王阳明集中使用火器,使得火器的威力一下爆发出来,几次下来,愣是让明军上下有一种单靠火器就足够打败鞑靼人的感觉来。 只是现在因为火药的问题,他们无法再依赖火器,所能凭借的只能是手中的兵器,齐镇一声大吼,唤醒了身边的一众人。 眼看着齐镇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反应过来的一众明军也随之杀了上去。 麻骨里眼看着明军的旗帜迎面而来,这要是换做往常的话,明军的火炮早就噼头盖脸的砸落下来了。 可是眼看着双方便要厮杀在一处了,仍然不见明军火器有什么动静,便是麻骨里反应再迟钝也能够猜到,要么是明军有什么算计,要么就是明军的火器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不管是哪种可能,麻骨里却是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终于不用在做无畏的牺牲了。 想到这点,麻骨里心中那一股子早已经憋了许久的火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手中弯刀狠狠的噼出,只将几支射向他的箭失噼飞,同时一刀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明军骑兵给噼飞出去。 “哈哈哈,儿郎们,杀光这些明狗!” 宛如两股洪流一般,双方碰撞在了一起,顿时喊杀声、惨叫声传来,响彻云霄。 一眼望去,两股洪流交织在一处,可见双方士卒正亡命的搏杀在一起,时刻都有双方的士卒当场死伤。 当达延汗带着麾下的亲兵赶到的时候,远远的正好看到麻骨里所部人马正同明军绞杀在一起的情形。 隔着里许远甚至都能够闻到一股子血腥气自前方传来,耳边可以清楚的听到前方的喊杀声。 此时骑在马上,跟在达延汗身边的阿尔博罗特脸上满是惊喜之色的向着达延汗道:“父汗,明军的火炮停了,明军的火炮停了啊!” 难怪阿尔博罗特反应这么大,实在是他都被明军的火器给轰出心理阴影了,每当他们试图向着明军发起冲锋的时候,等着他们的就是一通炮火轰击,最终丢下一地的尸体。 这次看着麻骨里终于带着兵马同明军缠斗在一起,阿尔博罗特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真是太不容易了,鬼知道他们想要同明军堂堂正正的厮杀一场想的有多苦。 而韩宇则是捋着胡须向着达延汗道:“大汗,明军的火炮没有动静,看来那消息并没有问题,明军的火药真的是出了问题了。” 达延汗自然也明白这点,所以听了韩宇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明军火器的威力如何,达延汗也是清楚,先前他还以为这一次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却是没有想到明军最为犀利的火器竟然出了问题,这在达延汗看来,那就是长生天庇佑。 “哈哈哈,此乃长生天庇佑,我鞑靼定然能够大胜明军,顺利回返草原。” 说话之间,达延汗又向着远处厮杀在一处的麻骨里所部看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道:“麻骨里果然没有令本汗失望,传我令,抽调三万大军于麻骨里,告诉他,务必要死死的挡住明军,本汗一日拿不下武宁堡打通退路,他便不许后退一步。” 阿尔博罗特当即向着达延汗点头道:“父汗尽管放心,只要明军没有火器可用,我等草原上的儿郎绝对不惧明军,一定可以将明军给死死的挡住。” 坐镇中军的王阳明此刻却是身处前方,准确的说王阳明这会儿正在那数百门火炮所在的阵地之上。 看着前方纠缠在一起的双方大军,王阳明眉头一挑,眼中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齐镇麾下的兵马乃是河南一地抽调而来,乃是地方上的驻军,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刀兵,相比较九边之地的边军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精锐。 这些兵马如果说打顺风仗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真的遇到同鞑靼人厮杀,却是力有不逮。 要知道这还是在先前一次次大败鞑靼人的前提下,军心可用,结果齐镇率领着两万大军,愣是奈何不得麻骨里麾下不足万余人马。 申不疑立足于王阳明身侧,借着手中千里镜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双方厮杀的情形。 申不疑面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所看到的惨烈的景象给刺激到了,毕竟沙场之上,断臂残肢,各种惨死的士卒,若是换做一般心志不坚之人的话,都能够吓昏过去。 申不疑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澜,抬头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齐总兵麾下兵马虽多,却是战力堪忧,只怕再战下去,会有溃败之忧啊。” 就算是以申不疑的眼光也看出齐镇麾下兵马的问题来,王阳明看了申不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申参议大可放心,本督自然不会坐视齐总兵大败。” 说话之间王阳明冲着身旁立足的一员将领道:“关指挥使,你且统帅五千骑兵,前去助齐总兵一臂之力。” 关征闻言自是大喜,当即冲着王阳明抱拳一礼道:“末将领命。” 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关征手中拎着一柄长刀一马当先,而在其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的骑兵队伍。 “众将士,随本将军杀鞑子!” 关征所部自侧翼横插而来,就如同一柄锋利的刀子一般狠狠的刺向麻骨里所部。 麻骨里虽然说正在厮杀,可是关征所部这么大的动静第一时间便惊动了麻骨里。 看到远处正奔着侧翼而来的明军骑兵队伍,麻骨里不由大吃一惊,此时双方大半兵马已经纠缠在了一起,就算是想要抽调兵马也是来不及,可是麻骨里还是命令亲兵吹响号角,命令侧翼的一部分兵马迎敌。 轰隆,双方碰撞在了一起,这一次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的自然是明军一方,毕竟侧翼的鞑靼人虽然说听到了那示警的号角声,甚至都做出了防备,但是终究是人数差了太多,眼看着被洪流所淹没。 借着千里镜看到这一幕的申不疑、王阳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来。 申不疑更是忍不住叫好道:“好,好,此战无忧矣!” 只不过王阳明却是神色略显凝重,缓缓摇了摇头道:“只怕未必啊!” 正说话之间,忽然申不疑面色为之一变惊呼道:“大都督快看,鞑靼人的援军出动了。” 不用申不疑提醒,王阳明同样也看到了那一片烟尘之中黑压压一片的鞑靼骑兵呼啸而来。 虽然说具体数量有多少不清楚,但是只看那声势以及规模,只怕有数万之众。 看到这一幕的王阳明却是露出了几分笑意道:“达延汗分兵了,本督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派出多少人马阻击我等。” 说着王阳明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道:“传令,所有火炮连射三轮炮击!” 数百门火炮,若是能够连射三轮的话,相当于千次炮击,或许只能够给鞑靼人造成数千人的死伤,但是却相当于给那些新加入的鞑靼大军当头一棒。 可以想象当这些士气正旺的鞑靼人被火炮一通炮击之后,其士气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所以说满是如今所存的火药用一点少一点,但是王阳明仍然是毫不犹豫的下令动用火炮给新来的鞑靼大军迎头一击。 阿尔博罗特神采飞扬的纵马飞驰,在其身后则是三万精锐兵马。 这会儿的阿尔博罗特心中满是振奋以及欣喜,只要他能够配合麻骨里挡住明军,凭借着这功劳,他未必不可以成为达延汗诸子之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长生天的儿郎们,随我去杀明狗啊!” 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阿尔博罗特兴奋的大喊着。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听得一阵宛如炸雷一般的轰响声传来。 那轰隆声落入阿尔博罗特的眼中,原本一脸兴奋之色的阿尔博罗特顿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响动一般,几乎是本能一般伏身趴在战马之上,同时面色变得一片苍白,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明军火炮又有了动静。” 一颗颗炽热的弹丸破空而来,每一颗弹丸落下都能够清空一片,带走诸多鞑靼人的性命。 一连三轮的炮击过后,轰隆声戛然而止,虽然说炮击停了下来,但是阿尔博罗特身后的三万鞑靼人却是被轰的懵了。 他们不像麻骨里麾下的近万大军,因为经历了几番被轰炸,所以早已经习惯了被炮击,至少在面临炮击的时候不至于傻掉。 可是阿尔博罗特带来的三万大军可没有经历过如此骇人的情形,眼看着身边的同伴被一枚枚丹丸砸成肉酱,眨眼之间生死两隔,甚至许多断臂残肢四下飞溅,一些幸存下来的鞑靼人身上都沾染着同伴的鲜血。 一时之间,纵然炮击停止了,可是三万大军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乱糟糟的一片。 跟在阿尔博罗特身边的几名将领这会儿回神过来,看到四周的情形不由的面色一变。 其中一名将领当即向着阿尔博罗特道:“殿下,殿下,快吹响号角,稳住大军,否则大军有崩溃之忧啊。” 回神过来的阿尔博罗特听到那将领的提醒当即反应过来,连忙冲着身边的亲卫下令。 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方圆数里之内回荡着那号角声。 原本陷入到了慌乱之中,正不知所措的数万大军在听到了那号角声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混乱终于渐渐的消失。 透过千里镜看到原本混乱的鞑靼人正在逐渐恢复秩序,申不疑脑海之中仍然残存着方才他所看到的那一幕。 数百门火炮齐齐发射,那种山崩地裂一般的景象简直是太过惊人了,申不疑感觉如果再来上几轮炮击的话,那些鞑靼人搞不好就要不攻自破了。 “继续,大都督,继续啊!” 看着鞑靼人正在恢复秩序,申不疑不禁有些急了。 可是王阳明却缓缓摇了摇头道:“再来上几轮的话,所存的火药便要全部耗尽了,若是没有火药补充,接下来我们便丧失了最大的依仗。” 愣了一下,申不疑不禁怒声道:“该死的,后勤的那些军需官都该杀,本官要上书内阁,上书陛下,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看了申不疑一眼,王阳明不禁叹了口气道:“杀那么几个人又能如何,本督派人前去严查,最近几批转运来的军需全都存在问题。这可不是几个人的问题,不知道多少人牵扯其中……” 听王阳明这么一说,申不疑顿时面色一边,眼睛一缩,不知想到了什么,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王阳明只是澹澹的扫了申不疑一眼。 与此同时,前方齐镇连杀十几名逃兵,再加上那一波及时的炮击,终于让隐隐有溃败迹象的明军稳住了阵势。 伴随着一阵鸣金声传来,齐镇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中即庆幸又隐隐的有些失望,开始在关征所部骑兵的掩护下缓缓后撤。 麻骨里同样也被方才那一波炮击给惊醒了过来,再加上方才一战麾下兵马也是死伤惨重,所以就算是阿尔博罗特率领数万生力军而来,麻骨里却是压下了趁机追杀一波的念头。 毕竟阿尔博罗特所带来的数万生力军刚刚经历一波炮击,士气大跌,不然麻骨里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追击明军的机会。 看着明军残留的尸体,麻骨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从方才一战他能够感受得出明军的战斗力很是一般。 这让麻骨里很是振奋,明军果然一如既往的战力不堪,也就是仗着火器犀利,不然给他数万大军,他麻骨里便敢硬冲明军大营。 看到阿尔博罗特的时候,麻骨里从阿尔博罗特口中得知明军后勤方面出了问题,以至于明军火药不足,导致火器无法频频动用。 听到这个消息,麻骨里别提多么的兴奋了,尤其是达延汗又调派了三万兵马交由他统帅,麻骨里顿时豪气升腾大笑道:“有我麻骨里在,明军就休想前进一步。” 兴奋的麻骨里看着阿尔博罗特道:“殿下,方才那一波炮击的损伤如何?” 麻骨里向着一旁的一员将领看了过去,那将领忙道:“麻骨里将军,方才简单的统计了一下,那一波炮击,我们足足死伤三千余人……” 方才还兴奋不已的麻骨里闻言不禁面色为之一变,忍不住怒道:“该死的明狗,不要给我机会,否则的话,定要将明人的火器统统砸烂了不可。” 正常情况下,火炮的轰击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死伤,只是阿尔博罗特带领三万大军前来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明军不可能动用火炮,所以说并没有防备,以至于大军聚集在一起,在那惊人的密集度之下,随便一颗弹丸砸下来至少也能够造成三五人的死伤。 可以说那名将领所讲死伤三千余人,这还是往少了说,真要算上一些伤筋动骨的伤兵的话,怕是能有五千人。 而这边退回大营的齐镇安顿好麾下兵马之后便前去求见王阳明。 走进大帐之中,见到王阳明,齐镇也不管又其他人在场,直接一脸愧疚的跪倒在王阳明身前道:“末将有负大都督所望,还请大都督责罚。” 帐之中不少人看到齐镇的举动皆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齐镇前来请罪,显然是因为方才那一战。 大家都看的分明,毕竟齐镇麾下的将士足足两万余人,人数不可谓不多,可是竟然奈何不了鞑靼不到万人。 甚至如果说不是王阳明及时派出关征率领骑兵相助的话,可能两万余大军都要被鞑靼不到万人给打崩了。 【兄弟们,有月票木有呀,求一波月票啊。】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二百八十八章文武之争”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67/67110/19317427.html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李桓归来 王阳明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将齐镇给扶了起来。 看着齐镇,只听得王阳明开口道:“齐总兵何罪之有,以两万余人马硬抗鞑靼近万骑兵,这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齐镇下意识的道:“可是我等大军先前却是能够压着鞑靼人的骑兵啊,如今却是……” 想到先前他们的确是逼着麻骨里率领骑兵不断的后退,如今若是没有王阳明派出人马相助的话,可能他都已经败了。 在享受了连番的战胜之后,陡然之间再度感受到了步卒面对骑兵的那种无力,齐镇一时之间自然是有些接受不了。 王阳明摇了摇头道:“先前大军有火炮相助,自然是可以压着鞑靼人打,只是如今我军却是因为火药稀缺的缘故,无法大规模的动用火炮,这才导致齐将军你进攻不利,真的要说起来的话,这一战失利,却是本督的责任。” 不等王阳明将话说完,齐镇便道:“大都督何出此言,火药供应不足分明是后勤军需官的问题,又如何能怪大都督呢。” 王阳明却是带着几分自责道:“如果说本督能够早些察觉其中的问题的话,也不至于会出现如今的情况了。” 齐镇看王阳明那一副自责的模样不禁带着几分不忿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末将以为定要严惩后勤负责军需的官员,若非是他们的话,这一战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将士身死,甚至借助火器的威力,我们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杀入鞑靼人大营之中,取得这一战的胜利了。” 齐镇此话一出口,直指那些负责后勤的官员。 在这大帐之中,几名文官顿时面色为之一变,要知道军需历来都是由文官负责,这点是文官集团或者说是朝廷钳制武将的手段之一。 就算是天子也会默认文官集团把控后勤,以此来约束、钳制统兵在外的武将。 军需后勤由文官集团把控,这点就算是武将们也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们身为武人,只需要负责打仗杀敌就足够了。 至于说让他们去负责统计有多少的物资,调度军需物资等等繁杂的事务,说实话还真的没有几个将领愿意将心思花在这些繁琐的事情上面去。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他们想做,也没有那个能力和精力。 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既然大军后勤军需交给了文官集团来负责,那么这些军需官就必须要保证前方战事所需的军需供给。 若是武将作战不利,那责任自然就是武将的,可是如果说因为后勤物资供应不足导致大军作战不利的话,那责任可就要落在这些文臣身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齐镇开口请求严惩军需官的时候,在场的几名文臣面色为之一变的缘故。 就听得一名参议忍不住向着齐镇道:“齐总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你麾下的将士能力不够,这才无法胜过鞑靼人,关后勤军需官什么事。” 说着那参议冷哼一声道:“依本官来看,齐总兵你分明就是想要推卸责任。” 其他几名文官听了纷纷点头,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就算是申不疑也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对齐镇将矛头指向负责后勤军需的官员。 虽然说申不疑也感觉那些军需官没有尽职尽责,使得大军缺少火药,导致大明最为犀利的火器无法为大军提供足够的助力。 可是这也不能够全怪那些后勤军需官啊,明明齐镇麾下的兵马也有一部分责任,现在将一切都推到军需官的身上,自然是让申不疑颇为不满。 不过申不疑也没有同那几人一般直接开口嘲讽齐镇,只是神色澹然的看向王阳明。 在场的一众武将不用说自然是天然的站在齐镇这一边,顿时一个个的跳出来请求王阳明严惩负责军需的官员。 一时之间文武双方差点爆发一场争斗。 这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王阳明不禁眉头一皱,就算是以他的能力,面对文武对立也是颇感头痛。 不过这一次,王阳明却也是有些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了,冷冷的看了那几名文官一眼道:“传令下去,立刻将负责火药运转、存放的军需官员尽数拿下严查,若有罪责,定斩……” 就在这个时候,申不疑皱眉打断了王阳明的话语道:“大都督,军需官隶属工部、兵部,乃是朝廷命官,纵然有罪,也要由朝廷定罪,然后按罪论处才是……” 齐镇闻言不禁大怒道:“放屁,大都督身为一军统帅,全军上下,但有罪责,皆可以军法论处。” 申不疑则是不屑的看了齐镇一眼道:“齐总兵,我且问你,大都督可有陛下所赐先斩后奏之权?” 齐镇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摇头道:“没有,可是军法无情……” 一旁的一名官员听到齐镇说军法无情,当即便冷笑一声道:“军法难道还能大得过国法不成?那些军需官可都事朝廷命官,又岂是说杀就杀的……” 说着那官员则是毫不畏惧的向着王阳明看了过来道:“大都督身为内阁阁老,应当不会滥用职权,枉杀朝廷命官吧。” 自土木堡一役之后,文官集团的触角便已经渗入军队之中,对军队的掌控也是越来越强。 文人掌兵,自然可以打着军法的旗号斩杀军中不尊号令的将士,可是要让他们以军法去杀自家人,那显然是不可能。 尤其是此番王阳明统兵,朝廷可是调派了不少兵部、户部、工部等各部的官员进入军中,试图借机加大对地方兵马的掌控。 甚至在一些人看来,王阳明身为内阁阁老,以文人行武事,就应该如当年的兵部尚书于谦一般,谨记自身立场,趁机将他们文官集团的影响力渗透到这一支云集起来的数十万大军当中去。 京营数十万大军因为李桓的缘故,在李桓一统强势的裁汰之下,本来大半已经落入他们文官集团所掌控的京营一下子又回归到了皇权之下。 他们文官集团为了压制武将、勋贵不知道费尽了多少心思,花费了多大的精力,这才算是在于谦手上成功的将兵权拿到手中,直接让五军都督府这一勋贵、武将掌权的机构彻底的成了摆设。 当初朱厚照遇刺生死未卜之际,费宏联合军中勋贵鼓动一部分京营造反,正是文官对京营掌控的一种体现。 现如今京营失控,朝堂之上,不知多少人看在眼中急在心间,而这一次鞑靼南下入寇,许多人尚且还在担心李桓会不会借机掌控九边以及地方上兵马。 一些人甚至商量着要给李桓制造一些麻烦,哪怕是一战败于鞑靼人之手,也绝对不能够坐视李桓借机掌控地方以及边镇大军。 也就是李桓举荐了王阳明做为统帅数十万大军的主帅,否则的话这些人怕是早就有所行动了。 王阳明再怎么说那也是正统的儒家出身,被许多人视作文官集团的一份子,因此在王阳明出京统兵之际,不管是为了帮衬王阳明,又或者说是防范王阳明同李桓同流合污,文官集团可是派出了许多人随同王阳明进入军中。 这些人以陈正、李部等官员为首,一些人成为王阳明手下的参议,一部分人则是进入军中任做军需官等军中需要文官充任的大小官职。 王阳明如何听不出那官员话语里的意思,如果说他真的铁面无情的斩了那些军需官的话,必然会被这些官员视作文官集团的叛徒。 这边王阳明面对申不疑等官员的审视之时,数十万大军的军营之中,后勤军需所在则是骡马嘶鸣声不绝。 大量的青壮正忙碌无比的运转着各种物资,毕竟涉及到数十万大军每日的消耗,单单是日常的粮草都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更何况还要负责前方将士兵器、盔甲的修缮乃至转运前方受伤的伤员等等。 可以说前方厮杀越是激烈,后方的这些人员越是忙碌。 一间帐篷之中,一股浓浓的酒气弥漫。 在这帐篷当中,几道身影正身着官服坐在那里一脸笑意的饮酒作乐。 其中一名官员相貌端正,年约四十许,名唤李茂,正是不久之前自兵部调出随同王阳明一起离京,负责管理后勤军需的一名官员。 李茂此刻正举杯向着面前的两名同僚笑道:“来,来,我等共饮一杯,这美酒可是李某费了一番手脚才弄来的,这些日子嘴巴都澹出个鸟来了。” 坐在李茂对面的方盛带着几分埋怨道:“这军中禁酒是不假,那些丘八忌酒也就罢了,咱们不过是负责后勤军需,又何须卡的那么严,害的方某酒虫都要自肚子里爬出来了。” 一旁的郑史则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咱们偷偷饮酒又如何,难不成他王大都督还能够知晓不成?” 说着郑史嘿嘿笑道:“除非是他能够将咱们给抓个现行,否则的话,他又能耐我等如何?” 方盛忍不住笑道:“郑兄所言甚是啊,王大都督又如何,要是没有咱们帮他的话,他真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大军,调度那么多的粮草、军械物资啊。” 说着方盛将酒饮下,看向李茂笑道:“咱们只需要稍稍动一动手脚,管教他这位王大都督寸步难行。” 李茂、方盛、郑史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一阵得意。 捋着胡须的李茂眼中洋溢着几分得意之色道:“本官也就是稍稍动一动笔杆子,这不,咱们这位王大都督不就抓瞎了吗?只能眼看着数百门火炮,无火药可用。” 听李茂这么说,方盛轻叹一声道:“说来王大都督竟然能够想到集中军中所有火器这点,还别说,他这一招当真是有效,愣是将鞑靼人给押着打,这要是火药管够的话,这一战鞑靼人还真的有可能大败溃逃呢。” 郑史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不错,今日方知火器之犀利,早知如此的话,便是我等请命统军,也一样可以压着鞑靼人打。” 说到这里,李茂眼中闪过一丝冷色道:“所以说王阳明风头太盛了,再不压一压的话,这一战过后,无论是李桓还是王阳明只怕都将因为军功而封侯拜相,到时候朝堂之上岂不是无人能够与李桓、王阳明他们相抗衡。” 神色一肃,方盛捋着胡须点头道:“关键他王阳明立场不明,尤其是同李桓那奸贼态度暧昧不清,否则的话,此番我等助其大败鞑靼,凭借此盖世功勋,完全可以压李桓那奸贼一头。” 郑史为方盛、李茂各自倒了水酒,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道:“此番火药供应出现问题,这位大都督必然会派人严查,我等须得小心应对才是。” 李茂澹澹道:“他要查便任由他去查,咱们的账簿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他抓不住我们的把柄,又能拿我们如何,别忘了,咱们可都是在六部之中挂着职,有品有阶的官员,不是军中那些按上个罪名便可以杀掉的丘八。” 带着几分自信,李茂轻笑道:“就算是他王阳明想拿我们立威,怕也过不了申参议他们那一关。别忘了,王阳明这位大都督可没有生杀大权,有申大人、陈大人、李大人他们在,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武宁堡 曹雄一脸惊喜的看着率领大军而来的李桓,禁不住翻身下马向着李桓大步而来,惊喜无比的向着李桓一礼道:“末将见过大将军,大将军威武!” 李桓纵横大草原,屠戮无数鞑靼部落的消息如今早已经传开,曹雄见到李桓等人归来,心中自是无比的欢喜以及钦佩。 李桓一把扶住曹雄,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曹总兵,别来无恙啊!” 曹雄一边带着李桓去见杨一清,一边向李桓介绍如今关内的情形。 很快李桓、曹雄二人便来到了一间小院当中,这小院是武宁堡当中为数不多尚且还算完成的院子。 武宁堡并不大,院落也没多少,其他的院落早已经早化作了废墟。 听到脚步声,杨一清带着几名军中将领便向着李桓迎了上来,远远的便道:“大将军远袭鞑靼后方,令鞑靼军心为之大乱,我等能够将达延汗十几万大军堵在这里,全赖大将军之功。” 李桓闻言摇了摇头道:“杨总督却是谬赞了,袭杀鞑靼诸多部落乃是众多将士的功劳,相比那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将士而言,李某又有何颜面言及功劳。” 跟在杨一清身旁的一众将领闻言,见李桓立下如此泼天之功劳竟然没有丝毫的张扬以及骄傲,甚至还不忘那些战死的将士,一个个的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充斥着一种钦佩的神采。 就是杨一清也忍不住愣了一下,至于说边上的一众将士则是冲着李桓深深一礼道:“大将军威武。” 走进客厅之中,李桓等人各自落座。 就听得李桓向着杨一清道:“杨总督,如今局势究竟如何?阳明先生那里可有消息传来,何时可以向鞑靼人发起攻击?” 李桓一开口便是一连串的问题,虽然说有锦衣卫帮忙传递消息,可是终究消息太过迟滞,李桓对于最近的情形是真的不清楚。 杨一清深吸一口气,当即便将如今双方的情形给李桓细细的讲述了一遍,毕竟大明主力距离武宁堡也不过数十里之遥罢了,想要传递信息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数十万大军一时之间无法越过十几万鞑靼兵马,可是如果只是派出一些人传递消息,花费一些功夫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也是因为如此,杨一清对于明军主力眼下的情形还是相当的清楚的。 李桓听着杨一清的讲述,尤其是听到王阳明果真是按照他的建议,将军中火器集中起来使用,并且在面对鞑靼人的时候,火器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甚至压着鞑靼人打。 李桓的脸上忍不住洋溢出兴奋的笑意,可是当听到杨一清提及就在不久前,大军后勤军需出现问题,以至于明军根本没有充足的火药来发挥火器的威力,这让李桓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几分。 皱着眉头,李桓带着几分疑惑道:“这怎么可能,以阳明先生的沉稳以及谨慎,既然见识到了火器的威力,那么他又怎么可能不重视火器,军需方面肯定会重点盯着火药的供给啊。” 杨一清摇了摇头道:“话是如此说,可是有句话叫做事在人为,大都督或许是没有太过重视,又或者是大都督的命令在执行过程当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反正不管如何,如今大都督那里根本就没有充足的火药,只能选择同鞑靼人硬拼。” 李桓面色变幻,好一会儿方才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杨一清等人一眼道:“我方才看鞑靼人似乎是连绵不断,不间断的派出人马攻击武宁堡,你们还能够坚持多久?” 杨一清神色一正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守上十天半个月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当然前提是大都督那里能够给鞑靼人足够的压力,吸引鞑靼人更多的兵马,否则的话,鞑靼人倾尽全力之下,武宁堡还真的守不住。” 对于杨一清的一番话,李桓倒是没有什么怀疑的,说到底武宁堡只是一处边镇堡垒罢了,又不是那些雄城,可以靠着高大的城墙抵挡大军。 武宁堡要真的是那样的高墙重城、防御力惊人的话,那么杨一清他们也不可能从驻守在武宁堡的阿达屠勐、阿颜等近两万鞑靼人手中将其夺下了。 李桓缓缓道:“这么说来,能够重创乃至将这些鞑靼人留下来,一切都要看阳明先生那边的主力能不能力压鞑靼了!” 杨一清微微点头道:“我们不过是侧翼呼应,而非是大军主力,所以说想要对付达延汗麾下大军,最终还是要靠大都督。” 李桓若有所思,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勐然之间起身道:“既如此,李某这便前去见大都督,请其早日发兵,共击鞑靼。” 听李桓这么一说,众人不由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桓已经一甩身上那如火一般的大氅大步走了出去。 杨一清等人连忙跟上,就听得杨一清向着李桓道:“大将军,大将军,你要如何前去见大都督啊。” 双方中间可是隔着达延汗麾下大军的,十余万大军可不是摆设,若是李桓的身份不暴露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旦暴露,谁知道那些鞑靼人会不会疯了啊。 李桓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自然是一路杀过去。” 众人闻言皆是呆立当场,他们可都是以为李桓准备悄悄的潜形匿迹穿过鞑靼大军所在,然后进入明军大营之中。 但是听李桓这意思,这是想要明刀明枪的杀穿鞑靼大军啊。 张了张嘴,曹雄咽了口水颤声道:“大将军,那可是十余万鞑靼大军啊,大将军万金之躯,如何能冒如此之凶险……” 李桓冲着曹雄微微摇了摇头道:“曹总兵不必说了,李某知晓轻重。” 说话之间,就听得李桓一声断喝道:“徐英,立刻点起千余精骑,可敢随本将军杀穿鞑靼,去见大都督。” 听了梨花的话,徐英、任平、李虎、李果等人顿时眼睛一亮,一个个的浑身煞气升腾,竟无一人露出畏惧之意。 “末将等愿随大将军一起。” 杨一清、曹雄身后的一众将领看到徐英、李虎、李果他们的反应,皆是冲满了震撼。 《我的治愈系游戏》 这些人难道就不知道千余人去冲击十几万大军那是何等的凶险之事吗,尤其还是鞑靼人的大营,这不是送死吗? 可是眼看着徐英翻身上马以极快的速度召集了千余精骑,切不说徐英他们这些将领一个个的毫不畏惧,就连这些兵马,竟然也都无一人心生畏惧,反而是散发出一股昂扬的战意。 一股浓郁的杀机扑面而来,只让众人看的心颤不已。 “嘶,真不愧是追随大将军纵横大草原的百战精锐啊。” 李桓翻身上马,冲着曹雄、杨一清等人拱了拱手笑道:“诸位,李某先行一步,其余兵马便留在此间,相助杨总督、曹总兵你们一起守卫武宁堡。” 眼看李桓主意已定,杨一清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一礼道:“杨某在此恭候大将军率领大军归来。” 李桓哈哈大笑道:“承蒙杨总督吉言,李某这便去了。” 就见李桓一马当先冲出,赤红色的大氅迎风飞舞,显得是那么的醒目,而在李桓身后则是黑压压的千余精骑,宛如一股洪流冲出武宁堡,只杀向那些正在攻打武宁堡的鞑靼兵马。 看到这一幕,杨一清当即便向着曹雄等人道:“诸位,且随本督一同前去观战,也欣赏一下大将军纵横沙场无敌的风采。” 曹雄闻言大笑道:“同去,同去。” 很快一众人便在亲兵的保护下登上了武宁堡的最高处,远远的向着武宁堡前方看去。 一看之下,无论是杨一清还是曹雄又或者是一众将领,皆是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大章,求订阅,月票啊。】 /67/67110/19330760.html 第二百九十二章 同修龙象,为何你这么强! 原本鞑靼人正一波一波的向着武宁堡发起攻击,毕竟在意识到前后皆有强敌的时候,达延汗便意识到了凶险。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武宁堡,打通通往草原的道路,达延汗可以说是下了死命令,甚至不惜将手下的兵马分成几个部分,然后让这些麾下兵马轮流攻打武宁堡。 所以说武宁堡在明军的坚守之下,时刻都面临着鞑靼人的疯狂攻击。 当李桓率领着千余骑杀出武宁堡的时候,自然是迎面便撞上了那些正在攻打武宁堡的鞑靼人。 此刻率领兵马攻打武宁堡的乃是达延汗麾下的一名万户官蒙脱鄂,蒙脱鄂身形魁梧,手中拎着一根狼牙棒,宛如凶神恶煞一般。 看着前方一片废墟之间正顽强抵抗他们进攻的明军士卒,蒙脱鄂不停的督促麾下的士卒向前发起冲击。 一攻一守,可谓是惨烈至极,双方根本就是杀红了眼睛。 突然之间,蒙脱鄂就看到前方忽然出现一队兵马自那一片废墟之间冲出,向着他们迎面而来。 蒙脱鄂看到这一幕自然是面露愕然之色,毕竟这几日明军只是死守武宁堡,根本就没有人出来同他们拼杀,完全就是借助武宁堡的堡垒抵挡他们进攻,以至于其麾下不知多少士卒身死。 眼见着一道红色的身影以几乎横扫的姿态一路冲杀而来,但凡是挡在其前方的人全都被扫飞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蒙脱鄂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而是隐隐的生出几分兴奋以及跃跃欲试之感。 只看对方那穿着打扮以及在其身后簇拥着的千余骑兵马,蒙脱鄂立刻就意识到来人绝对是明军之中的高层将领。 正担心此番进攻武宁堡无功,回去之后会被达延汗所斥责的蒙脱鄂看到冲上前来的李桓的时候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欢喜。 如果说他能够将李桓给杀了的话,到时候提着明军一名将领的脑袋去见达延汗,想来达延汗应该不至于会再斥责他了吧。 想到这些,蒙脱鄂勐地一抽身下战马,顿时战马跃出,向着李桓迎了过来,口中更是大喊道:“哈哈哈,兀那明狗,你家蒙脱鄂爷爷来取你狗命!” 李桓刚将身前几名鞑靼士卒给扫飞出去,就听到了蒙脱鄂的大喊声,抬头看了蒙脱鄂一眼,神色平静的将手中长矛向着蒙脱鄂刺了过去。 蒙脱鄂浑然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狼牙棒狠狠的砸了下去,以他的经验,这一击下去,不敢说将对方砸死当场,至少也能够将对方重创。 可是下一刻,金铁交击之声传来,蒙脱鄂只感觉手中一股可怖的大力袭来,紧接着虎口炸裂,狼牙棒当即被挑飞了出去,身后传来几声惨叫,不用说肯定是被坠落下来的狼牙棒给砸到了 但是蒙脱鄂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紧接着整个人身形飞了起来。 看着胸口被长矛所刺出来的血窟窿,整个人自空中坠下,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蒙脱鄂只看到那一道红色的身影丝毫没有停滞,杀他就如同杀一普通士卒一般,头也不回的杀进大军之中。 李桓在草原上所杀的鞑靼贵族乃至部落头领之类的不下上百之多,蒙脱鄂虽然说是一名万户官,可是也没有被李桓放在心上。 至于说紧随李桓的徐英等人更是没有理会被李桓轻松挑杀的蒙脱鄂,蒙脱鄂是鞑靼将领不假,可是被李桓所杀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反正自跟着李桓以来,他们见的最多的就是李桓轻松杀死鞑靼将领的情形了,一次两次还会惊叹,但是当这等场景变成了司空见惯之后,再大呼小叫,岂不是显得他们太过没见识了啊。 而站在武宁堡的高处,杨一清、曹雄等明军高层之所以一个个的露出惊愕之色就是他们恰好看到了李桓挑杀蒙脱鄂的那一幕。 好歹也同鞑靼人交手数日,蒙脱鄂这位鞑靼人之中的勐将,曹雄等人自然是不陌生。 却是不曾想蒙脱鄂就这么死在了李桓的手中。 有将领忍不住咽了口水,满是惊叹的看着李桓远去的身影道:“一直以来都听闻大将军骁勇无敌,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啊。” 另外一名将领则是直接便道:“这何止是传言不虚啊,简直比传言之中还要厉害,还要恐怖啊。” 浑然不知道自己常规的操作令众人为之惊叹的李桓这会儿正率领着麾下千余精骑一路凿穿了上万鞑靼大军。 有李桓这位堪称无敌的强者冲杀在前,再加上徐英、任平等将领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所过之处,这些鞑靼人却是遭了殃,只留下一片的狼藉以及尸体。 确定明军火器因为火药不足的缘故而无法尽情使用的达延汗心情颇为不错,此刻正在一众人的陪同下前往武宁堡前线观战。 一处地势明显高出许多的丘陵之上,在亲卫的保护之下,达延汗以及一众人正遥遥看着远处蒙脱鄂率领的万余兵马勐攻武宁堡。 虽然说看到许多的士卒因为攻打武宁堡而死,可是这些士卒的死亡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在他们接连不断的攻势之下,武宁堡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似乎加把劲的情况下就能够将武宁堡给攻破。 捋着胡须的达延汗颇为满意的向着身旁的韩宇、卢广等人道:“蒙脱鄂倒是没有辜负本汗的期望啊。” 一名将领闻言笑着道:“蒙脱鄂乃是我鞑靼有名的将领,或许其一身武力不算太强,可是统军治军的手段却是相当不俗,所以说由他督战,其麾下的兵马十成的力量能够发挥出十二分来。” 达延汗微微颔首道:“若是此番能够拿下武宁堡,本汗必然会嘉奖于他……” 正说话之间,达延汗忽然眉头一挑,目光落在一股从武宁堡当中冲出的一队骑兵上面,尤其是那一杆醒目的大旗。 “奇怪,这些人要做什么?” 不单单是达延汗,就连看到这一幕的一众人也都是满脸不解之色。 傻子都知道,武宁堡已经被鞑靼人给包围了,明军坚守武宁堡尚且可以借助武宁堡抵挡,可是如果真的离开武宁堡的话,必然会陷入到鞑靼大军的包围之中。 别说是千余骑了,就算是万余兵马也要被鞑靼人所歼灭。 韩宇皱着眉头道:“这李字大旗颇有些不同,看上去并不像是一般的明军将领所拥有的旗号!” 军中旗号可以说是等级分明,什么样的身份打出什么样的旗号,却是没人敢逾越,更不会有人胡乱打出旗号。 所以说当看到李桓那旗号的时候,韩宇等人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认不出李桓来,但是却能够看出李桓那旗号的不同,正当一众人打量着李桓那旗号,暗暗猜测李桓的身份的时候,忽然之间就看到了蒙脱鄂的旗号前突,摆明了是要迎上去。 捋着胡须的达延汗见到这般情形微微点了点头,忍不住赞叹道:“很好,蒙脱鄂敢打敢拼,可谓是智勇双全……” 一些人听到达延汗的话,再看远处蒙脱鄂的旗号,心中忍不住的生出几分羡慕嫉妒来。 达延汗更是颇为期待的环视左右道:“你们说蒙脱鄂能不能够将那些人给歼灭了?” 达延汗话音刚落下就听得有人道:“大汗说笑了,区区千余骑,又怎么可能是蒙脱鄂万户官麾下上万兵马的对手,依我看,要不了一个时辰,这些明军必然会被全歼。” 达延汗大笑道:“好,今日本汗便与诸位一同观战,看一看蒙脱鄂将军为我们斩将杀敌!” 一众人皆是一脸期待的看向碰撞在一处的两队人马。 然而下一刻,原本还是一脸期待之色的达延汗等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蒙脱鄂一招之间便被李桓所杀,甚至看那情形都没有能够迟滞李桓的速度,眼看着蒙脱鄂身死,其大旗轰然倒下,远处丘陵之上的达延汗等人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方才还赞蒙脱鄂智勇双全的达延汗呆呆的站在那里,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一般。 好看的言情 其余人同样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毕竟这落差实在是太大了,明明占据了人数优势的是他们一方,结果这一交手,蒙脱鄂就被杀了,甚至因为蒙脱鄂的大旗被斩断倒下的缘故,蒙脱鄂麾下的近万兵马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这会儿在李桓的冲击之下,陷入到群龙无首状态的鞑靼士卒就更加的无法阻挡李桓等人前进的脚步了。 “是他,就是他!” 就在这个时候,陪在达延汗身旁的韩宇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韩宇这一声惊呼却也是令一众人都回神过来,众人看韩宇那一副惊讶的模样以及那惊呼声皆是一脸好奇的看向韩宇。 一名鞑靼将领忍着心中的惊季向着韩宇道:“韩先生,那究竟是何人?就连蒙脱鄂万户都不是其一合之敌,明军之中什么时候有如此骁勇之辈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韩宇。 韩宇深吸一口气,在达延汗的注视下缓缓道:“此人之名,诸位只怕是在熟悉不过……” 不等韩宇将话说完,就听得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的达延汗声音森冷的道:“他就是李桓吧。” “什么?他就是李桓?” “他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明军威武大将军?” “就是他率领大军杀入草原,屠了我族不知多少部落?” 一时之间一众鞑靼人议论纷纷。 “杀了他,杀了他,大汗,您一定要杀了此人,为拿下惨死的族人报仇啊。” 有人忍不住向着达延汗高呼。 不知道李桓的身份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应知晓了李桓的身份,尤其是知道李桓在草原上制造了何等的杀戮的一众鞑靼高层,可以说是个个对李桓恨得咬牙切齿。 不知多少人心中想着一旦抓到了李桓要如何折磨李桓,现在李桓竟然出现了,这些人群情激愤也就可想而知。 不用这些人提醒,达延汗在意识到李桓的身份之后,当即便冲着身旁的几名身着僧服之人道:“几位法王,此人便是我鞑靼的仇人李桓,还请诸位能够将其擒下……” 这几名法王正是修行了龙象波若功的密宗护教法王,千木法王、北叶法王等数名法王。 身披僧服的千木法王一顿手中禅杖,就见脚下大地微微一震,禅杖愣是陷入大地之中。 冲着达延汗一礼,千木法王眼中闪烁着精芒道:“大汗尽管放心,本法王亲自前去,定然为大汗擒来那人。” 说着千木法王大步踏出,一步迈出便是一两丈的距离,身形似慢实快的向着远处正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李桓大步而去。 千木法王的实力众人可是心知肚明的,此刻眼见千木法王亲自出马,不少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无比期待的看着千木法王远去的身影。 不过这会儿一直跟在达延汗身旁的老喇嘛忽然开口向着北叶法王道:“北叶法王,你且前去助千木法王一臂之力。” 北叶法王闻言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忙冲着老喇嘛一礼道:“谨遵上师法旨!” 说话之间,北叶法王拎着两柄寒光闪烁的戒刀大步跨出,向着千木法王追了上去。 众人不禁看向那位老喇嘛,而达延汗则是忍不住向着老喇嘛道:“上师莫非认为千木法王拿不下李桓?” 老喇嘛双目之中一片平静,宛如深不可测的深渊一般,闻言缓缓道:“千木法王非其对手,有北叶法王相助,或可将那李桓生擒。” 众人闻言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李桓不是不可以对付的就好,毕竟方才蒙脱鄂一招都没有能够接下太过震撼了些,给众人带来极大的心理阴影。 尤其是远远的看着李桓纵横无敌,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尸体,上万兵马,竟无法阻挡李桓前进的脚步。 任是谁看到这般的景象都会生出李桓不可敌的感觉来。 如今有老喇嘛开口,言及两位法王联手或可制服李桓,众人自然是安心许多。 而这会儿众人的目光也都向着大步奔着李桓而去的千木法王、北叶法王二人而去。 几尊法王之中,论及修为最强的当属千木法王,就连北叶法王也稍稍差千木法王一筹。 当千木法王察觉到北叶法王追上来的时候,千木法王握着禅杖的手不禁微微一紧,眉头一皱,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虞之色。 而北叶法王则是神色郑重的道:“吾奉上师法旨而来,协助法王擒拿李桓。” 得知是老喇嘛派北叶法王前来相助自己的,千木法王这才冲着北叶法王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千木法王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感觉自己有些被小瞧了,如果说不是上师认为他不是李桓的对手,想来也不会让北叶法王来助他一臂之力吧。 想到这点,千木法王心中便生出几分不服来,他可是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身负千钧之力,手中禅杖都重达上百斤,他就不信凭他的是厉害拿不下区区一个李桓。 心中闪过这般的想法,千木法王脚下不停,甚至还将速度提快了不少,大有将北叶法王给甩开的架势。 气机牵引之下,李桓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前方千木法王的气机。 毕竟李桓在这沙场之上,五感敏锐之间,千木法王的气息锁定了他,李桓若是还感应不到的话,怕也不能做到在这沙场之上出入自如了。 “咦!” 李桓好歹也修行了龙象般若功,自然对于龙象般若功不陌生,身为护教法王的千木法王所修行的自然就是龙象般若功,所以感应到千木法王的气机的瞬间,李桓便生出了几分兴趣。 手中长矛一扫,登时李桓身前的几名鞑靼士卒直接被拦腰打的几乎爆体而亡,与此同时千木法王一声大喝道:“都给本法王闪开。” 处在李桓还有千木法王二人之间的百余名鞑靼士卒除了一部分被李桓随手清理掉,其余人都在千木法王的断喝声中主动闪避开来。 眨眼之间,李桓还有千木法王之间便清空出了一片空地来。 “李桓,还不束手就擒,随本法王去见大汗。” 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千木法王一眼,同时目光一瞥也注意到了正大步走过来的北叶法王。 “两位身为佛门众人,竟然身染红尘,插手红尘俗事,就不怕身陷红尘,就此沉沦,不得超脱吗?” 李桓的声音在千木法王还有北叶法王二人的耳边响起。 就见两位法王闻言脸上露出庄严肃穆的神色,千木法王双手合十冲着李桓冷笑一声道:“我等便是因你而入红尘,只要你束手就擒,我等自不会插手红尘俗事。” 北叶法王没有开口说话,却是隐隐的配合千木法王封死李桓的退路。 李桓骑在马上,身披红色的大氅,居高临下看着身前数丈外的千木法王、北叶法王二人。 陡然之间李桓一抖手中长矛,遥遥指着二人满是不屑的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让李某束手就擒,李某就要束手就擒吗?有本事的话尽管出手拿我,今天李某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们的龙象般若功厉害,还是李某的龙象般若功厉害。” 听了李桓的话,千木法王不由面色微微一变,冷冷的盯着李桓沉声道:“尊驾所修行的竟也是我密宗护教神功?” 李桓身形飞跃,居高临下,手中长矛轰然之间向着千木法王狠狠的砸了下来。 千木法王看到李桓这凌空一击不禁面色微微一变,条件反射一般举起禅杖横档,下一刻千木法王如遭雷击一般,蹬蹬后退几步,每一步都在大地之上留下了深深的足印。 哇的一声,千木法王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愣是在退后数步,口吐鲜血的情况下方才将李桓那一击侵入其体内的可怕劲力给宣泄出几分。 可是更多的劲力却是是实在是的生受了,以至于千木法王周身酸痛无力,难以动弹。 下一刻李桓面带几分失望之色道:“看来阁下并没有将龙象般若功修炼至高深之境啊。” 说话之间,李桓手中长矛再次向着千木法王砸了下来,完全就是抛开了技巧,同千木法王比拼劲力起来。 龙象般若功最为醒目的一个特征就是修炼此功法可助长周身气力,境界越深,力量越大。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修行龙象般若功的对手,李桓自然是想要同对方比拼一番。 “孽障,尔敢!” 眼看千木法王竟然被李桓一击重创,北叶法王自然是大为震惊,可是再怎么震惊,他也看出千木法王只怕无法再接李桓一击。 北叶法王一声断喝,手中戒刀陡然之间舞动开来,卷起漫天的刀光,却是抛开龙象般若功,施展一门杀性极重的佛门刀法。 李桓不禁看了北叶法王一眼,长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同北叶法王手中戒刀碰撞在了一处。 叮叮当当的响声当中,北叶法王的面色变得凄苦起来,他算是体会到了方才千木法王生受李桓一击的感受了。 一股股难以抗衡的大力通过手中戒刀传来,亏得他也修行龙象般若功,勉强可以抵挡,但是面对李桓的攻击,北叶法王也只能连连后退。 李桓试出了北叶法王的实力如何,颇为失望的摇头道:“阁下也不过如此啊!” 话音一转,就见李桓周身杀机浮现,下一刻长矛力大势沉,宛如擎天白玉柱轰然砸下。 与此同时,强自压下体内劲力的千木法王吐出一口浊气,刚刚缓了一口气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禁面色为之一变惊呼道:“快闪!” 已经同李桓交手的千木法王一眼便看出李桓这一击绝非是北叶法王所能够承受的,这要是被砸中了,只怕北叶法王当场便要送命。 千木法王很清楚李桓同样也是修炼龙象般若功,可是在龙象般若功上面的造诣,李桓绝对要强出他们不止一筹。 意识到这点的千木法王心中很是绝望,大家都同是修炼龙象般若功,为什么李桓就这么强? 连他看到李桓这一击都不敢硬接,更何况是北叶法王。 不用千木法王提醒,北叶法王何尝不清楚李桓这一击的恐怖,他也想躲避,可是李桓那一击却是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宛如一张大网一般将其笼罩,根本就不给他闪避的空间以及可能。 “啊!” 北叶法王口中发出一声嘶吼,手中戒刀迎向李桓那一击,下一刻就听得一声轰鸣,拼尽全力的北叶法王整个人竟然硬生生的被砸进大地之中,只有半边身子露在地面之上。 李桓没有去看已经没了气息的北叶法王,长矛一抖挡住了千木法王围魏救赵的一击。 千木法王看着七窍流血,瞬间死于李桓之手的北叶法王,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身形一闪竟然在瞬间躲进大军之中,狼狈而逃。 李桓显然是没有想到千木法王会逃,本以为千木法王会与他拼命,却是不曾想他轻松打杀北叶法王的那一幕硬生生的吓破了千木法王的胆。 远处山丘之上的达延汗等人清楚的看到了千木法王、北叶法王二人同李桓交手的情形。 本以为二人联手就算是拿不下李桓,至少也可以拖住李桓,然后借助大军生生的将李桓给围杀当场。 毕竟只要止住了李桓那纵横无敌的气势,靠着大军还是能够磨死李桓的,无非就是多死一些人罢了。 可是如果能够围杀李桓这样一尊强者的话,便是搭上数千上万人,达延汗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然而任是谁都没有想到刚刚一交手,北叶法王便身死于李桓之手,千木法王更是被吓破了胆,不敢同李桓交手。 “该死,李桓这贼子竟如此之强!” 一名鞑靼将领忍不住面露惊惧之色,就连密宗护教法王都不是李桓对手,他们这些人又如何是李桓的对手,这要是在沙场之上遇到了李桓,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想到蒙脱鄂一招之间便被李桓给打死的那一幕,鞑靼高层将领解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看向达延汗道:“大汗,这该如何是好?” 达延汗的脸色同样是阴沉的可怕,毕竟他可是对北叶法王、千木法王他们报以极大的期望。 从得知李桓的武力堪称惊人的时候,达延汗便召来了北叶法王、千木法王这几位密宗护教法王,希望对方能够擒下李桓。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只是一交手北叶法王便身死当场,而千木法王更是吓得不敢同李桓交手,看着远处在大军之中躲闪,靠着士卒来阻拦李桓的追杀的千木法王,达延汗那是又惊又怒恨不得将李桓还有千木法王这二人给千刀万剐了。 【月票有木有呀,大章求一下月票哦。】 /67/67110/19330761.html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本汗有二策可杀李桓 达延汗脸上的阴沉之色尽显无余,尤其是那一股子杀机便是一旁的众人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此时达延汗目光森寒的盯着远处正大杀四方的李桓追杀千木法王,忽然之间就听得达延汗向着身旁的其余几名法王开口道:“几位法王,若是你们联手的话,可能将那李桓给本汗杀了吗?” 如果说是先前的话,这几位法王肯定会非常的骄傲且自信的向达延汗表示他们的决心和实力。 但是在亲眼看到北叶法王被李桓轻松斩杀,再看看这会儿狼狈无比躲避李桓的千木法王,便可以想象得出这会儿几位法王面对达延汗的询问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心理了。 就见几位法王闻言面色为之一变,当即便向着达延汗颤声道:“回大汗,请恕我等无能,那……那李桓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我等只怕非是其对手啊。” 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敢大放厥词,生怕被达延汗给盯上然后派去对付李桓。 这会儿他们哪里敢去招惹李桓啊,真的被达延汗给派上去,那不是送死吗? 将几位法王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达延汗不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冷哼一声,目光落在一名将领身上沉声喝道:“隆古科,本汗命你自金帐汗军之中征调三百射术精湛之辈,给本汗将李桓射死。” 虽然说李桓展露出来的实力无比的惊人,但是达延汗就不信李桓真的就是无敌的存在。 况且就算是一身实力再怎么登峰造极,也终究只是血肉之躯,只要是血肉之躯,他就不信弄不死对方。 隆古科一身甲胃,闻言当即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末将这便前去挑选射术精湛之士,定将那李桓射成筛子。” 达延汗闻言只是冲着隆古科摆了摆手道:“去吧。” 隆古科快步走下山丘而去,与此同时达延汗又稍稍沉吟了一番,目光落在一旁的韩宇身上开口道:“韩先生,本汗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我军中尚且还有缴获的明军的火铳吧。” 韩宇微微一愣,当即反应过来,闻言便道:“回大汗,这些年来,咱们自明军手中所得到的火器也是不少,不过草原儿郎大多用不惯那东西,许多火铳都被融化之后打造成兵刃了。” 达延汗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随即韩宇又道:“不过韩某却是命人挑选了其中最为精良的一些火器留了下来,大概有个数十支火铳吧。” 原本心中有些失望的达延汗顿时眼睛一亮,冲着韩宇大笑道:“好,好,先生的确是没有让本汗失望。” 说着达延汗冲着韩宇道:“快传令下去,命人将那些火铳取来,同时挑选出能够使用火铳的士卒,本汗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让李桓尝一尝他们所造出的火器的味道。” 在场的一众人听了达延汗的一番话,一个个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说实话,就算是他们在见到李桓纵横无敌,就连两位法王都不是李桓的对手的时候,他们对于镇压李桓便已经是不报什么大的希望了。 甚至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沮丧之感,只觉得李桓在沙场之上就是无敌的存在,要想对付李桓,只能靠着大量的士卒拼命去阻止对方。 或者说靠着大量的士卒用性命去拼,什么时候耗尽了李桓最后一丝精力,才有希望将李桓给杀死。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达延汗竟然丝毫没有气馁,甚至都没有打消杀死李桓的念头,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想到了对付李桓的办法。 说实话,无论是达延汗让隆古科前去挑选射术精湛的射手还是准备以火铳来对付李桓,这都是众人一时之间所没有想到的。 细思之下的话,他们却是发现达延汗这应对之法还真的是有几分可能将李桓给斩杀呢。 毕竟无论是箭失还是火铳,都是杀伤力惊人的存在,就算是江湖上的顶尖好手被箭失所覆盖或者说被火铳攒射的话,也必然是插翅难飞只有被射杀一途。 相比李桓所展露出来的无敌的实力,这些人显然还是更加的相信箭失以及火铳的威力,毕竟神箭手集射以及火铳攒射,他们不信李桓能够扛得住。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达延汗的目光之中满是钦佩之色。 韩宇更是捋着胡须向着达延汗一礼道:“大汗此法绝对可行,李桓纵然再厉害,又如何能够抵得过箭失以及火器。” “哈哈,想来李桓死期就在眼前,我等为大汗祝!” “我等为大汗祝!” 众人齐齐向着达延汗恭贺不已。 方才还一脸阴沉的达延汗这会儿似乎是因为想到了应对乃至解决李桓的办法,原本阴霾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许多,捋着胡须向着一众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区区李桓,不过是一莽夫尔,空有一身的武力,却是没有什么脑子,岂不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身为一军主帅,竟然如此冒险,活该其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脸上皆是一脸的赞同之色,他们也是如达延汗一般的想法,认为李桓亲身冒险,完全是不明智的行为。 若是李桓躲在大军之中,有大军保护的话,以其身份而言,哪怕是明军大败,其自身都不可能会有什么凶险。 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达延汗准备召集神射手乃至火铳对付了。 此时一众人站在远处的山丘之上,远远的看着大军之中正纵横驰骋,硬生生的杀的群龙无首的自家兵马乱成一片的李桓,众人心中的惊惧也是少了几分。 一个空有蛮力而没有脑子的李桓就算是再厉害,也是注定只有死路一条,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说这会儿众人看李桓的目光之中更多的则是带着几分不屑,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大军之中,李桓眼看着千木法王躲进鞑靼人之中,虽然说挡在他身前的鞑靼人都被其掀飞了出去,可是千木法王的身影却是闪动极快,不过是转眼功夫便消失在人群当中。 李桓倒也不是非要将千木法王给杀了不可,在发现千木法王逃之无踪之后,李桓便不再去理会千木法王,而是辨认了一下方向之后,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引领着身后的千余骑继续向前冲杀。 李桓冲阵无非就是要凿穿鞑靼人的大军,一方面缓解一下武宁堡所承受的压力,另外一方面就是要一路杀穿鞑靼人,回到明军大营之中。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陷入到混乱之中的鞑靼人,毕竟上万大军聚集在武宁堡之前,纵然是李桓已经将这一支兵马的统帅给杀了,一时之间上万兵马也会凭借着本能继续抵挡李桓等人。 好在李桓实力惊人,所过之处可谓是无人可挡其锋失,结果就是李桓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冲击着鞑靼人的军阵,很是轻松的便凿出一条通道来。 千余骑精锐紧随李桓身后,以李桓为中心,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长长的通道,地上全都是被杀的鞑靼人的尸体。 虽然说千余骑之中也有人战死,不过相比鞑靼人的伤亡来,跟随李桓冲阵的士卒的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枪挑飞了一名鞑靼百户,徐英看着前方浑身浴血的李桓的身影,哪怕是早已经见惯了这般的情形也是忍不住心中为之热血激荡。 “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 不单单是徐英,一众人皆是忍不住开怀大笑,自从跟在李桓身边之后,他们每次对上鞑靼人几乎都是一边倒的屠杀。 鞑靼人的勇气被李桓所夺,以李桓为锋失,所过之处那些鞑靼人一身的实力甚至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眼看着李桓等人便要凿穿万余大军,达延汗面色一凝,深吸一口气道:“传令,让后续的俄古来率领人马顶上去,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将李桓他们留下来。” 随着达延汗的命令下达,自然有传令兵匆匆前去传令,不过达延汗颇有几分不耐烦的道:“快去看看,隆古科到底再干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将人挑选带来,还有火铳,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取来。” 实在是看李桓那冲锋陷阵,纵横无敌的表现,就连达延汗都不敢保证单靠大军能够挡住李桓前进的脚步。 此时众人都能够看出,李桓冲锋的势头,摆明了是要凿穿了他们,然后同追杀他们的明军主力大军汇合。 这要是让李桓同明军主力汇合了的话,他们还有什么颜面见人啊。 十几万大军就这么的被千余骑如入无人之境的凿穿了,一旦传开不说颜面丢尽不说,单单是因此带给大军的影响就是不可估量的。 本来陷入到包围之中大军士气便已经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这要是再被李桓来这么一下,傻子都能够想到,到时候对于大军士气而言,那就是雪上加霜啊。 正在达延汗着急的时候,忽然就听得韩宇道:“大汗,快看,隆古科将军带人来了。” 众人看了过去,就见隆古科正率领着数百道身影纵马飞奔而来。 澹然隆古科所率领的这数百人一个个的皆是身手矫捷,身背箭囊的军中射术出众之人。 金帐汗军本就是鞑靼军中精锐,而隆古科又是从这些人当中挑选出来的射手,可以想象这数百人之中,能够百步穿杨的神射手怕也不在少数。 隆古科遥遥冲着达延汗所在方向一礼,然后冲着身后三百射手大喝一声道:“诸位,大汗有令,若是有人能够射杀那人者,大汗必有重赏。” 虽然说达延汗没有说赏赐的事情,可是隆古科清楚,只要有人能够射杀李桓的话,那么达延汗绝对不会吝啬封赏,所以他这么说也不算是空口白话,只要杀了李桓,达延汗自会认下他当着这些人所许下的赏赐。 数百鞑靼精锐弓箭手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他们追随达延汗四方征伐,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得到赏赐吗? 现在听隆古科的意思,若是他们能够射杀目标的话,达延汗的赏赐绝对是非常的惊人,一时之间数百人一个个的眼中流露出兴奋以及期冀之色。 “长生天在上!” 隆古科看着正在大军之中横冲直撞的李桓,勐地一抽身下战马,顿时数百人齐齐向前冲锋。 不得不说隆古科这一支人马在鞑靼人大军之中虽然说不怎么起眼可是还是引起了李桓的注意。 毕竟隆古科等人一个个的背着箭囊,挽着弓箭,再加上那精锐之气,便是李桓反应再迟钝也看出隆古科等人应该是奔着自己来的。 只是扫了一眼,李桓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借助箭失来射杀自己。 想到这点,李桓眼中便忍不住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这是被吓到了吗,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调集这么多的弓箭手来对付自己啊。 也就是那些火铳手还没有赶来,否则的话,李桓肯定会无比感慨,为了对付他,鞑靼人也真的是拼了。 心中的杂念一闪即逝,就见李桓手中长矛一扫,前方数名鞑靼人当场坠落马下身死当场,而此时就听得前方传来了隆古科的喊声。 “杀!” 随着隆古科手中箭失射出,跟在隆古科身后的数百名射手也齐齐的向着李桓射出了箭失。 可以想象被数百名射手集射,尤其这些射手一个个的全都是箭法超群之人,顿时就见黑压压的一片,数百支箭失集中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当中扑面而来。 看得出这些箭失每一支都没有离开李桓身躯,只从这点就能够看出这些人的箭法是何等的了得。 这也就导致了数百支箭失齐齐而来愣是遮蔽了李桓的视线。 远处的山丘之上,达延汗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一个个的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李桓,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是眨一下眼睛就可能会错过了李桓被射杀的瞬间。 “好,这次看他李桓如何躲,这一次他是死定了,纵然是长生天显灵,他李桓也只有死路一条。” 一名鞑靼权贵看着李桓的身影被黑压压的箭失所覆盖的那一瞬间的时候,眼睛之中的兴奋以及期待之色流露而出。 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只见漫天都是长矛的虚影,看上去长矛的虚影就像是虚幻的存在,可是真正的强者却是能够看出那漫天的长矛虚影并非是虚幻而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这些长矛虚影之所以看上去漫天都是,完全是因为李桓舞动长矛的速度极快,甚至超过了眼睛的观察速度。 刹那之间,射到了李桓近前的箭失被李桓尽数挡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一幕无比的惊人,不单单是首当其冲的隆古科等人被这一幕给搞得有些心惊,就是远处的达延汗等人也是面露骇然之色。 好一个隆古科,不愧是被达延汗所看重的将领,眼见李桓挡下那一波箭雨,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再度射杀李桓。 能够成为优秀的弓箭手,这些人自然不是一般人,至少也都是军中的精锐,心志自是不差。 虽然说一个个的震惊李桓竟然能够挡下那漫天箭失,可是弯弓搭箭完全成了他们生命的本能,所以在隆古科下令之时,众人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弯弓搭箭便又射出了一波。 “十连射,谁也不许停。” 顿时又是漫天箭雨扑面而来,李桓见到这般情形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可是手中长矛依然舞动不停挡下不知多少的箭失。 李桓一人竟然挡下了数百人所射出的箭失,不得不说这些人真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个的箭术超群,所以箭失倒也没有乱飞,跟在李桓身后的众人都不需要担心流失的问题。 换做是一般人,哪怕是顶尖的一流好手被这么集射,怕是也已经被射成了筛子了,可是李桓却是屹立不倒,甚至就连身下的战马都被其护持起来,没有一支箭失能够落在李桓的身上。 渐渐的隆古科身后的那数百射手看向李桓的目光之中充斥着一种诡异,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般。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这些人的箭法何等的厉害,平日里只需要他们一人便能够轻松射杀明军将士,如今却是一下子聚集了数百人之多,结果却是拿李桓没有丝毫的办法。 一次不中,两次不中乃至三次不中也就罢了,可是当他们射光了身后一只箭囊里的箭失之后,李桓依然毫发无伤的骑在马上,只是在李桓身遭周围的地上满是黑压压的一片箭失,足足在地面上铺了一层。 李桓看着这些因为箭失射光而有些发愣的鞑靼精锐,长啸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你们只有这点手段吗,若是如此的话,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这些人呆呆的看着李桓,闻言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口水,众人纷纷向着隆古科看了过去,有人下意识的拔出腰间的弯刀,他们箭法的确超群,可是身为精锐,刀法也同样惊人,箭失全被李桓给挡了下来,那么就让他们用弯刀斩了对方吧。 数百人一个个的面露寒光,弯刀一出,尽显杀伐之气。 不得不说这数百人军心可用,竟丝毫不惧李桓。唯独隆古科比这些人更加清楚李桓的可怕之处,所以当他看到箭失竟奈何不得李桓的时候,隆古科一颗心便忍不住沉了下去。 尤其是看到这些被他挑选而来的射手的反应的时候,隆古科不禁心中一慌,这些可都是军中最顶尖的弓箭手了,虽只有数百人,但是如果这数百人因为他的缘故而死于李桓之手的话,隆古科敢保证,达延汗绝对会命人将其大卸八块,马踏成泥了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隆古科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道:“隆古科,快给本将军闪开,你们既然不行,那就由我来杀了李桓这妖孽。” 这动静不小,自然是引得李桓投来关注的目光,只是一看,李桓便不禁皱了皱眉头。 数十支火铳那黑洞洞的枪口竟然对准了他。 【嗯,求月票啊】 /67/67110/19330762.html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将军危在旦夕! 倒不是说李桓被那些火铳给吓到了,而是李桓没想到有朝一日,大明所造的火铳竟然会成为鞑靼人用来对付他的利器。 哪怕是李桓早就知道鞑靼人一次次的寇边,再加上同边关将士大战,双方厮杀,鞑靼人必然缴获了明军许多的军中利器,火铳这种东西在明军之中也并非是什么稀罕之物,落入到鞑靼人之手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一直以来,李桓同鞑靼人交手,却是从来没有见到有鞑靼人会使用火器。 在鞑靼人的印象当中,火器这种东西看似威力惊人,可是比之他们从小到家所练习的弓失来明显有着巨大的差距。 火器的使用非常的不便,还要关注天气的变化,但凡是阴雨天,一个不小心的话便会使得火药受潮导致无法使用火器。 甚至就是没有天气的因素,火器但凡是使用不当便会有炸膛的危险,没有杀死敌人,结果却先将自己给坑死了。 再加上火器的射击频率极低,射程也不比弓失强出多少,也就导致了鞑靼人对于火器并没有多少兴趣。 哪怕是有不少的大明文士投入到了鞑靼人麾下,也一样无法改变鞑靼人对于火器不重视的态度。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达延汗会询问韩宇,他们军中可有火器的缘故,因为就算是身为鞑靼部落大汗的达延汗都对火器没有什么兴趣,更何况是底层之人,将之拿去化作铁器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说不是为了对付李桓,达延汗死马当作活马医,恐怕达延汗也不会想到拿火铳来对付李桓。 李桓看着数丈外数十名面带紧张之色的鞑靼人一个个的端着火铳将枪口对准了他,甚至火绳都被点燃。 相比李桓的神色平静来,反倒是端着火铳的那些鞑靼人一个个的面色紧张无比的看着手中的火铳,尤其是那迅速燃烧的火绳。 只看这些人的反应,李桓就知道这些鞑靼人心中怕些什么,无非就是担心他们手中的火铳会突然炸裂开来。 这些铁器铸造而成的火铳一旦炸开,碎片横飞,就算不死,也要半残。 马哈尔就是方才直呼隆古科之人,此人也是鞑靼之中的一员勐将。 其余的将领不敢冒险,可是马哈尔却是无惧,甚至亲自端着一杆火铳,带着数十名被其挑选出来的火铳手,锁定了李桓。 此时马哈尔看着身旁的一众人,似乎是注意到这些人端着火铳的手都有些发抖,马哈尔不禁怒喝一声道:“抖什么抖,你们连草原上最凶残的豺狼都不怕,还怕区区一根烧火棍吗?” 一名鞑靼士卒闻言,脸上满是苦涩的向着马哈尔道:“将军,咱们的确是不惧豺狼,那是因为豺狼再可怕,咱们凭借自身的勇力能够将之宰杀,但是火铳这东西动不动就炸膛,天知道咱们手中的这玩意儿下一刻会不会彭的一声炸了啊。” 其余人脸上也都是一脸赞同之色,马哈尔见状不由怒骂道:“哪里这么多的废话,这火铳可都是韩先生精挑细选出来的,只要不乱来,怎么会炸膛……” 说着马哈尔大声道:“都给我对准了李桓,轰死了他,所有人重重有赏。” 听到马哈尔的鼓舞声,一众人总算是稍稍稳住了心神,努力的让自己压下内心的恐慌,端着火铳锁定李桓。 轰,轰,轰 一声声的轰鸣声响起,顿时硝烟弥漫,一颗颗的铅子飞出,带着极大的冲击力向着李桓袭来。 李桓眼睛一眯,手中长矛舞动开来,就见一颗颗的铅子给挡下,不过火器比之箭失来明显要难防几分,就算是李桓将长矛舞动也不可避免的有铅子射中李桓。 胸口传来丝丝的震动感,李桓低头一看,就见有铅子射中其身上的盔甲。 不得不说火铳的威力绝非是箭失可比,那坚实无比的盔甲之上竟然被铅子撞击出浅浅的凹痕。 与此同时隆古科看着被硝烟所弥漫遮掩起来的马哈尔等人,再看李桓被火铳射中,眼中流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忍不住高呼道:“都给我射,他中枪了,快给我趁机射死他……” 在隆古科看来,李桓既然被火铳射中,那么肯定会受伤,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都抓不住的话,那他岂不是枉为一员合格的将领。 原本射光了一只箭囊的弓箭手一个个早已经累的手臂酸麻,可是这会儿听了隆古科的话,也都连忙打起了精神,用尽最后的力量,再度将弓箭拉开向着李桓射出一支支的箭失。 顿时李桓陷入到了箭雨以及火铳的联合覆盖之中,乍一看李桓的处境似乎无比的凶险。 就连李桓身后的徐英等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李虎、李果等李桓的亲兵更是一脸的担心。 要不是李桓方才严令他们不许靠近的话,恐怕他们早就冲上去以血肉之躯替李桓将火铳以及弓箭给挡下了。 久守必失,李桓并非神灵,在火铳以及箭失之下,自是不可能将所有的箭失以及铅子挡下。 零星的箭失、铅子射中李桓,只让隆古科、马哈尔等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可是李桓却仿佛是不受影响一般,哪怕是身上已经插了十几支明晃晃的箭失,而李桓手中舞动长矛的动作却是丝毫不见放缓。 “轰死他,给我轰死他!” 眼看着数十支火铳集射都奈何不得李桓,李桓就像是一尊不死的神将一般,哪怕是身上插满了箭失,仍然一步一步的顶着箭失以及火铳向着他们走过来。 随着李桓的接近,无论是马哈尔所带领的火铳手还是隆古科所带来的数百弓箭手都被李桓身上那一股煞气所震慑,愣是忍不住随着李桓的动作齐齐后退。 远处的山丘之上,达延汗、韩宇、阿达屠勐、阿颜等人虽看的不够清楚,也能够看到一个大概。 当看到李桓身上插上一支箭失的时候,无论是阿达屠勐还是达延汗皆是面露欢喜之色。 箭失射中了李桓,李桓便是不死也要受伤,尤其是随着一波波箭雨落下,李桓身上的箭失也越来越多,看上去极其醒目。 而达延汗等人脸上的喜色也越来越浓,甚至达延汗更是忍不住击掌赞叹道:“好,好,隆古科、马哈尔他们干的不错,此番李桓被射杀,他们二人当居首功,本汗要重重的赏赐他们。” 韩宇捋着胡须,怜悯的看了远处身上插满了箭失的李桓一眼,心中暗道李桓真的是一个莽夫。空有一身武力,结果面对着这般不利的局面,竟然不想着退回到亲军保护之中,反而是孤身以身面对箭雨以及火铳的攒射。 “恭喜大汗,李桓既死,明军士气必然受损。” 阿达屠勐更是大笑道:“大汗英明神武,李桓能够死于大汗计策之下,也是他的福分了。” 与此同时,原本因为李桓轻易的打杀北叶法王而受到惊吓躲藏起来的千木法王在看到李桓身上插满了箭失的时候,眼睛不由为之一亮。 李桓一身的箭失,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他清楚自己方才临阵脱逃肯定是看在了达延汗的眼中,说不定已经恶了达延汗。 除非是他能够杀了李桓,如此方才能够扭转达延汗对他的不利的看法,否则的话,他被达延汗这位草原雄主所厌恶,那么他也别想在草原上立足了。 一想到李桓若是被隆古科等人给射死了,那么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杀死李桓,扭转自己在达延汗心目之中的印象,千木法王不禁身形闪烁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李桓接近。 当李桓迈出一步的时候,千木法王已经从人群当中冲出,并且发出一声断喝,手中金刚杵凌空向着李桓当头噼落下来,口中更是喝道:“李桓受死。” 本以为李桓遭受重创,肯定是重伤濒死的局面,然而凌空而起的千木法王看到李桓突然迈出一步,身上勃然而发的凛然气势,千木法王整个人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桓的气息丝毫没有衰落的意思,反而是比之先前越发的鼎盛,越发的骇人。 难道说李桓根本就没有受伤吗? 身形在半空之中的千木法王整个人一脸的懵逼之色,难以置信的看着踏出两步的李桓。 千木法王清楚的看到李桓脸上露出的一丝轻蔑的冷笑,下一刻便见李桓身形一顿,伴随着李桓一声断喝,原本插在李桓身上的箭失一支支的被震飞了出去。 这些箭失也不过是堪堪插在盔甲的缝隙之间,根本就没有伤及李桓分毫,就算是有那么几支顺着盔甲的缝隙没入其中的箭失也是被震飞,看情形同样也没有伤到李桓。 千木法王的大喝声自然是引来了李桓的注意力,就见李桓抬头轻蔑的看了千木法王一眼,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说话之间,就见李桓探出一只手,直接将千木法王那金刚杵给抓在手中。 千木法王只感觉一股可怖的巨力自金刚杵之上席卷而来,几乎是本能一般千木法王舍弃了手中的金刚杵,身形如闪电一般倒退。 此时千木法王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什么恐怖的凶兽给盯上了一样,逃,快逃,再不逃真的会死的啊。 千木法王的本能疯狂的示警,驱使着他拼尽全力的后退,然而李桓抓过那一根金刚杵,随手便将金刚杵冲着千木法王掷出。 顿时那一根金刚杵带着破空声奔着千木法王而来。 “怎么会这样!” 看着那如闪电一般而来的金刚杵,千木法王大叫一声,一把将身旁的一名鞑靼士卒抓起砸向金刚杵,试图将那致命的金刚杵拦下。 然而被其丢出的鞑靼士卒躯体直接被一股大力给撞出一个血窟窿,手臂粗的金刚杵沾染着温热的鲜血洞穿了那么一具躯体,出现在了千木法王的身前。 噗的一声,千木法王只感觉腰间一股剧痛传来,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大力带着向后倒飞,低头一看,千木法王就见那熟悉的金刚杵正没入自己体内。 噗,噗 伴随着惨叫声,那一根金刚杵直接洞穿了千木法王以及两名被波及到的鞑靼士卒,这才耗尽了李桓一掷之力,被串成了一串的三人一时之间并没有死去,可是却面带绝望的轰然倒地。 这一切只在一瞬间,千木法王从人群之中飞跃而出到被李桓随手一击重创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不单单是看呆了直面李桓的隆古科、马哈尔等人,也是看傻了远处的韩宇、达延汗等人。 “嘶,此神人否?” “怪物,这是怪物啊!” 也是李桓的反应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本以为被数百弓箭手以及数十名火铳手集射,李桓必死无疑。 毕竟就算是他们这些人,强如那些密宗护教法王,一个个的也不敢硬抗箭雨以及火铳集射。 然而李桓却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非但是看上去毫发无伤,甚至还轻易反杀了千木法王。 隆古科、马哈尔等人此时是真的被镇住了,眼睁睁的看着李桓打杀了千木法王,大步向着他们走了过去。 长矛横扫,下一刻就见十几名手持火铳的鞑靼人被李桓直接拦腰扫飞了出去。 伴随着同伴凄厉的惨叫声以及那迎面而来的鲜血,一众鞑靼人总算是回神过来。 这一反应过来,所有的鞑靼人立刻丢下手中的火铳转身就逃,至于说那数百弓箭手这会儿同样是乱做一团。 就算是这会儿隆古科大声的嘶吼着,一样是无法阻止这些人四处乱跑,再说了,此时这些弓箭手一个个早已经是手臂酸痛不已,再也无力射箭。 连发数十发箭失,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纵然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弓箭手,也是在先前耗尽了自身最后一分气力。 “逃啊!”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立刻这些人一哄而散。 毕竟身为鞑靼人之中射术精湛的存在,可以说在鞑靼人之中那也是颇有地位和名声的部落之中的勇士。 这样的人身份地位,金银财富或者无法同部落之中的权贵相比,可是也远远比底层的牧民要强出太多。 正因为这些人享受过人上人的滋味,所以当这些人面临危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拼命,反而是如何的保全自身性命。 就比如先前被斩杀了统帅的鞑靼万余人马,虽然说因为李桓的缘故,许多鞑靼人陷入到混乱当中,可是面对李桓的时候,仍然有许多人拎着手中的兵刃迎战,真正转身就逃的只是少数人。 而被隆古科带来的数百弓箭手,却是一哄而散,只有寥寥数十人还留在原地,努力的拔出弯刀,摆出迎战的架势,眼中满是决死之意。 当李桓将数十名距离他最近,根本就来不及逃脱的手持火铳的鞑靼人一扫而空,目光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这数十人身上。 看到这些人眼中的决死之意,李桓也是忍不住露出几分赞赏之色,不过赞赏归赞赏,李桓动手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 数十个呼吸过后,当最后一名留下来抵挡李桓的弓箭手身形倒下的时候,李桓周遭十几丈范围内已经看不到一名鞑靼人的身影。 远处的山丘之上,达延汗等人一脸的沉默。 好一会儿才听得阿达屠勐带着几分不甘道:“这李桓就杀不死吗?就连箭失还有火铳都杀不死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他?” 众人无言,因为方才那一幕看在眼中,在场众人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李桓给杀了。 达延汗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再看远处已经聚集起人马继续冲阵的李桓,带着几分不甘道“传令下去,命令俄古来率领大军给我堵住李桓的去路,就算是拿命去填,今天也要给我将李桓弄死。” “大汗……” 阿颜闻言不由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向着达延汗开口。 达延汗冷着一张脸,闻言抬头冷冷的看了阿颜一眼道:“阿颜,你是想要劝说本汗放李桓离去吗?” 阿颜不敢同达延汗的目光对视,可是却点了点头低声道:“李桓几乎无人可挡,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去换取一个搏杀李桓的机会,这值得吗?” 阿颜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面色微微一变,有人看着阿颜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不屑以及嘲讽。 有人则是一脸认同之色,显然也如阿颜一般认为达延汗的决定并非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达延汗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冷哼一声道:“真是目光短浅,你们只看到今日击杀李桓所付出的代价,可是你们可曾想过,如果今天不趁着李桓身边兵马不足尽全力将其击杀,将来再想杀死李桓,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说着达延汗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幽幽的道:“不要忘了,李桓可是威武大将军,如果说让李桓逃出生天,率领数万明军来攻,以李桓之勇武,数万明军受其影响,将会爆发出何等的战力,我们要如何来应对?” 捋着胡须的韩宇一脸钦佩的看着达延汗,微微颔首道:“大汗所言甚是,此时不傻李桓,李桓必然如龙入大海,虎入山林一般,那个时候,我们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阿达屠勐当即便道:“大汗,末将坚决支持大汗的决断,我这便亲自前去告知俄古来,哪怕是拼光了他所部人马,也要将李桓给留下。” 听到阿达屠勐说到拼光俄古来所部,达延汗不禁眼睛一缩,俄古来所部可是素来亲近他这位大汗的兵马,现在为了对付李桓竟然要搭上俄古来所部兵马,也不知等到杀死李桓之后,俄古来所部还能够剩下多少人。 现在达延汗只能寄希望于隆古科、马哈尔他们已经消耗了李桓一部分元气,俄古来所部能够少付出一些代价。 正冲锋在前的李桓浑然不知道达延汗竟然已经下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围杀的决心。 徐英、任平等人簇拥着李桓,负责清理李桓两翼的鞑靼人,这些鞑靼人已经被李桓的无敌之势给夺了心志,根本就发挥不出几分实力,轻松就被徐英等人带人所杀。 “咦!” 突然之间,徐英目光一扫,无意之间瞥到远处一处山丘之上可见一队人正向着他们这边遥遥眺望。 只是徐英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以徐英的见识却是能够看出,这些人肯定身份不简单,说不得就是鞑靼人的高层将领正在远处观战也未可知。 “大将军,你看那些人是何人?” 顺着徐英所指方向看了过去,李桓的目力不知徐英来却是要锐利的多,一眼望去,哪怕是相隔里许,李桓却是能够清楚的看到达延汗等人。 李桓同样不认识达延汗,可是却认出了那护卫在达延汗身侧的亲军打扮。 鞑靼军中也只有达延汗的亲兵护卫才会有着精良统一的装备。 隐约猜到达延汗的身份,李桓不由眼睛一亮,下意识的生出突袭杀向那山丘,生擒达延汗的念头来。 只是这念头刚刚升起,李桓便立刻将这般的念头给压了下去,因为这根本就不现实。 且不说双方之间相隔的距离以及四周明显正在迅速增多并且合拢而来的鞑靼兵马,这一切都昭示着鞑靼人正在将注意力放在他这一队人马上来。 就说达延汗身边还有鞑靼最为精锐的金帐汗军护卫,他再如何武力惊人也不可能毫无阻拦的便杀到达延汗近前。 恐怕没有等到他杀穿金帐汗军的阻拦,达延汗便已经在亲兵护卫之下远遁了。 而且李桓看了看身后追随他的千余骑精锐,这些人随他厮杀良久,许多人明显已经有了几分疲惫之态。 若是拖的久了,一旦更多的鞑靼人聚拢过来,就算是他能够杀出去,恐怕身后这些人能够随他杀出去的就没有几个了。 为了几乎不打可能击杀达延汗的那点可能性,就要拿身后上千相信他,与他同生共死的同袍的性命去赌,李桓自问做不到。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将目光收回,压下内心的波澜,冲着徐英摇了摇头道:“不用管那些是什么人,眼下最当紧的是趁着鞑靼人没有聚集更多的兵马之前随我杀出去。” 徐英闻言心中一惊,暗暗警醒。 他多少也能够猜到那山丘之上的人身份不简单,他相信李桓也必然能够看出这些,可是就算那山丘上的人是达延汗又能如何。 稍有迟疑的话,可能他们这些同袍兄弟便要陷身在此,无人可以活着杀出重围了。 心中闪过这些,徐英看着冲在最前方浑身浴血的李桓,心头热血为之激荡,忍不住高呼:“兄弟们,跟紧了,随大将军杀出去。” 李桓率领千余骑冲阵,不单单是杨一清所部一直关注着李桓等人的动向,鞑靼人更是连达延汗都被李桓所惊动,而明军主力大营之中,因为文武对峙,气氛凝重的大帐忽然之间被一名哨探给掀开。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那哨探看了过来,以至于那哨探都感觉浑身一紧,下意识的半跪于地冲着王阳明一礼道:“大都督,大将军李桓此刻正身陷鞑靼大军重围之中,危在旦夕……” 那哨探话音刚落下,众人便是面色为之一变,随即就听得一人惊呼一声:“什么,你说大将军身陷重围,危在旦夕?” 指挥使关征一步踏出,直接出现在那哨探近前,盯着哨探沉声道。 众人的目光也是死死的盯着那哨探,神色各异,有人面露忧色,有人眼眸深处隐约可见惊喜之色。 【看看有月票没,给投下呗!】 /67/67110/19330763.html 第二百九十五章 明军不讲武德啊 哨探只感觉压力倍增,深吸一口气方才开口道:“回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此刻大将军正在鞑靼大军之中冲杀,尤其是鞑靼人似乎正在调集人马围堵大将军,大将军如今的处境极为凶险……” 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没有谁敢乱讲,也就是说这会儿李桓真的被鞑靼人所包围,处境极其凶险。 王阳明豁然起身,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脚下却是不停,直接向着大帐之外走去。 其余众人看到王阳明这般的反应自然是连忙跟上。 齐镇等大多数的武将紧跟在王阳明身后,脸上同样带着几分紧张以及担忧之色,而一部分文官这会儿则是稍稍落后了几步。 一方面是这些官员的反应不比那些武将,另外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些官员之中不少人对李桓陷身于鞑靼重围之中的消息吃惊之余,隐隐的生出几分异样的期待来。 如果说李桓为鞑靼人所围杀的话…… 这般的念头自心中生出,顿时就像是有着一股魔力一般在其脑海之中扎根下来。 出了大帐,王阳明沉声喝道:“来人,牵马过来!” 很快王阳明翻身上马,而齐镇等人也各自上马,随着王阳明一抽身下战马,顿时一行人直奔着前线而去。 做为明军主力,王阳明所部兵马一直都对鞑靼人保持着高压态势,虽然说主动攻击的时候不多,可是数十万大军却是紧贴着鞑靼大军,哪怕是不动手,一样带给鞑靼人莫大的压力。 正因为如此,鞑靼人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明军所撒出去的大量的哨探。 为了围攻李桓,达延汗可是抽调了不少的兵马,可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调动那么多的兵马,又怎么可能会逃得过明军的侦查。 鞑靼人没有什么异动倒也罢了,可是鞑靼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要是明军所派出的哨探都探查不到的话,恐怕这些哨探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早就死在交战之中了。 在这些哨探发现了鞑靼人的异动之后,第一时间便想着打探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何等的事情,为何会引得鞑靼人这般的异动。 这一探查,却是令一众哨探为之愕然,他们竟然看到了威武大将军李桓的帅旗在鞑靼人的大军包围之下横冲直撞。 这等发现自然是让一众哨探为之愕然,他们可是知道李桓就在大草原之上搅乱鞑靼人的后方的消息的。 如今却是在鞑靼人的包围之中看到了李桓的身影,就算是心中的那点疑惑以及不信也随之烟消云散,继而生出无论如何都要将消息传回军中的念头来。 于是便有了不久前的那一幕。 在亲兵护卫之下,王阳明一马当先出现在双方对峙的第一线,当王阳明立足于高处,手持千里镜向着远处的鞑靼大营方向望去的时候,在那千里镜之中,王阳明陡然之间看到了一队人马正在鞑靼人大营之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那为首之人更是身披赤红色的大氅,四下冲杀之间,那一道赤红色的身影别提多么的醒目了。 王阳明一眼就认出了李桓来,当看到李桓正在鞑靼人的包围之下纵横驰骋的那一幕的时候,王阳明微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在王阳明看来,李桓等人如今的处境的确是颇为凶险,毕竟鞑靼人正在调集兵马围杀李桓,可是李桓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至少是在短时间内倒是不用担心会因为不敌鞑靼人而身死。 跟在王阳明身旁的齐镇、关征等将领同样也借助手中的千里镜看到了鞑靼人包围之中的李桓。 这些人的眼力比之王阳明来自是差了一些,他们只看到无数的鞑靼人向着李桓等人围拢了上去,梨花的处境那叫一个凶险,一下子就让他们为李桓等人捏了一把冷汗。 看到这一幕的齐镇、关征等人则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以及担心,向着王阳明开口道:“大都督,大将军他身处险境,我等无论如何都要派人救出大将军啊。” 一名明显是投了李桓的官员当即开口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威武大将军可是陛下的心腹,若是大将军有什么凶险的话,但凡是出点什么意外,我等只怕是无法向陛下交代啊。” 一名官员闻言顿时眉头一皱,澹澹的看了方才开口的冯贵一眼道:“冯大人,此言差矣,大将军骁勇善战,以勇武着称,又何惧鞑靼人。” 说着苏布冲着王阳明拱手一礼道:“况且如今我等大军缓缓前进,一点点的给鞑靼人带来压力,此乃大都督先前所定的再稳妥不错的战术。眼下已然是初见成效,只要能够坚持下去,保管鞑靼人大军为之溃散。” 苏布深吸一口气,环视一众人一眼,也不管关征、齐镇等人怒目以视的目光,缓缓笑道:“若是只是为了搭救大将军,结果却导致无法重创鞑靼人的话,就算是我等救出了大将军,大将军也会怪我等分不清楚轻重缓急……” 彭的一声,关征一巴掌拍在一株大树之上,顿时震得那大树摇曳不已,虎目之中满含煞气的盯着苏布怒喝一声道:“好你个苏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要我等坐视大将军遇难不成?” 关征一步跨出便出现在了苏布几人的近前,那身上的煞气扑面而来,只让苏布几人面色微微一变。 只是这会儿苏布勐然之间开口冲着关征大声呵斥道:“大胆关征,你想要造反不成?大都督在此,你眼中可还有大都督,可还有我大明军法?” 苏布一声大喝只让关征微微一愣,听清楚了苏布的呵斥之后,关征顿时面色阴沉无比,毫不客气的向着苏布道:“苏布,你休要拿什么军法来压我,况且大都督在此,要说军法,你又算什么东西。” 苏布好歹也是一部员外郎,朝堂之上那也是颇有身份的官员了,何曾被武将这么无礼过。 就在苏布正要开口的时候,王阳明冷喝一声道:“苏布,给本督住口,大敌当前,尔等却是不思如何破敌,竟还有心思争吵,莫不是以为本督军法不利否?” 齐镇此时开口道:“大都督,末将愿领兵前去迎大将军归来。” “末将愿往!” “大都督,末将愿往!” 一道道的身影站了出来,至少站了全军将领的大半,许多将领同李桓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是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足可见这些人对李桓的钦佩以及敬服。 申不疑缓缓开口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 王阳明不等申不疑开口,只是冲着申不疑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从远处收回,随之就听得王阳明斩钉截铁的开口道:“众将士听令。” 唰的一下,就见所有的将领神色肃然,躬身冲着王阳明一礼,聆听王阳明的命令。 “命令全军将士,即刻向鞑靼人发起全面攻击,不破鞑靼绝不收兵。” 王阳明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为之一愣,尤其是苏布等一部分官员差点直接跳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大都督不可啊……” 几乎是喊出来的苏布向着王阳明道。 齐镇、关征等心向李桓的将领眼见苏布等人竟然想要阻止王阳明下令不禁一个个的向着苏布等人投来恶狠狠的目光。 同时也满是期待的看着王阳明。 对于王阳明,说实话齐镇、关征等人还是相当的钦佩的,以文人之身统帅数十万大军,在度过最初的不适应之后,王阳明竟然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完美的履行一尊统帅的职责,将全军数十万大军打理的井然有序,昭显出堪称妖孽的统军治军之能。 这要是换做其他的文臣统军的话,苏布开口劝谏,齐镇、关征他们绝对不报什么希望,但是如今却是王阳明做主,他们对王阳明还是颇有信心的。 果不其然,王阳明澹澹的看了苏布等人一眼,长袖一拂随即冲着关征、齐镇等将领呵斥道:“都愣着做什么,难道说没有听到本督的命令不成?” 齐镇、关征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一个个的面露喜色向着王阳明躬身一礼道:“末将等领命。” 眨眼的功夫,所有的统军将领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去。 很快就听得擂鼓之声响彻整个大营,顿时就见一处处的营盘之中,一群群的大明士卒正云集在一处,排列出军阵,随之便紧随其各自的主将井然有序的向着鞑靼人发起了攻击。 原本得了达延汗所派的援军的麻骨里,正准备着摩拳擦掌,趁着明明火药缺失,火炮的威能大减向明军发起反攻。 不得不说麻骨里不愧是鞑靼之中稍有的名将,面对着明军军容齐整的数十万大军,手中只有数万兵马的麻骨里竟然敢生出反攻明军的念头。 要知道双方之间的兵力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以区区三万余兵马去同十倍于他们的明军硬碰硬,可没有几人能有这般的胆色。 这边明军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第一时间便惊动了麻骨里。 麻骨里就看到一名手下拍马而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其近前冲着他道:“将军,不好了,明军杀过来了!” 麻骨里皱眉冷喝一声道:“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不过是明军杀过来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说话之间,麻骨里当即便冲着身旁的亲兵喝道:“都愣着做什么,传令下去,随本将军迎敌。” 齐镇、关征等将领亲自统军冲杀,以至于明军的士气都为之大涨,声势极为惊人。 如果说从空中向下看的话就会发现,黑压压的一片洪流自大营之中涌出,然后冲向前方的鞑靼人。 麻骨里看着前方那黑压压一片的明军,心中丝毫没有惊慌之意,而是沉稳无比的调动麾下人马迎战。 “长生天保佑,明军火炮无法使用,尔等可敢随本将军前去杀了那些明狗!” 麻骨里的声音响起,顿时引得附近的鞑靼人为之高呼。 “杀贼,杀贼!” 看着麾下士卒的士气暴涨,麻骨里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他只担心明军的火器厉害,如今已然知晓明军火器因为火药短缺的缘故而无法使用,麻骨里自然是无所畏惧。 几乎是位于第一线的王阳明等一部分官员还有将领正遥遥的看着黑压压一片的鞑靼人呼啸而来,正向着齐镇、关征他们所部兵马而来。 王阳明清楚的看到这一幕,陡然之间冲着身旁的亲兵喝道:“传令全军所有火炮齐齐发射,给本督将所有火药都用上,没有本督的命令,哪怕是火药耗尽了,谁都不许停下来。” 随着王阳明的命令传达下去,数百门火炮很快便发出了响彻云霄的轰鸣声。 轰隆隆的响声传遍四方,方圆数里之内回荡着那震耳欲聋的火炮声,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惊动了刚刚碰撞在一起的双方大军。 齐镇、关征等人听到那火炮轰隆声一个个的面色之间露出惊喜之色,他们明白,这只怕是王阳明特意给他们安排的助力。 一想到这点,齐镇、关征等人当即便冲着身后的士卒吼道:“大都督正以火器相助我等,大家都给我杀,杀光这些鞑靼人。” 明军一方听到那连绵不断的火炮声立刻就知道这火炮绝对是他们一方正在相助他们,一个个的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得伴随着那轰鸣声嗷嗷叫的冲杀想迎面而来的鞑靼士卒。 可是这火炮声听在麻骨里等鞑靼人的耳中却是一下子让麻骨里等将领为之色变。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说王阳明手中的火药短缺,短时间内根本就不用再担心明军会使用火器吗?现在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满天飞来的弹丸又是何物?” 只可惜这会儿就算是麻骨里再如何的气恼,如何的咒骂却也改变不了那铺天盖地一般落下的弹丸。 每一颗弹丸落下都能够令十几二十名士卒或死或者遭受重创。 眨眼之间数百颗弹丸落下,登时便传来许多的士卒的凄厉惨叫声、求救声,原本齐整的大军之中登时被犁出了上百道血色沟壑,许多的沟壑之中甚至可以看到血肉残肢断臂的存在。 前一刻还一脸兴奋,准备按照麻骨里的吩咐趁着明军火器无法使用的间隙狠狠的给明军来一记狠狠的反击,结果转瞬之间,一张张兴奋的双眸看到那血腥而又可怖的一幕,一个个的便露出惊恐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中秋节快乐,求月票】 /67/67110/19330764.html 第二百九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决战 几名鞑靼将领看着远处呼啸而来的炮弹落入人群之中带走一名名手下的性命,这些将领不禁一脸惊恐之色的向着麻骨里道:“将军,不是说明军火药缺失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麻骨里同样是一头的雾水,搞不清楚明军为什么会突然之间疯狂的炮击起来,尤其是看那连绵不断的炮击,鬼知道这炮击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啊。 如果说明军的炮击不停下来并且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就算是他带着这些人马冲杀到明军大营之前,恐怕也是死伤惨重,士气全无吧。 就在麻骨里想着到底该作何选择的时候,忽然就见一队快马急奔而来,远远的便听到来人大声向着麻骨里高呼道:“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明军,好多的明军杀过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 麻骨里闻言不由惊呼一声,虽然说方才已经有哨探传讯,可是麻骨里也没有想到明军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不好,明军这次只怕不是小打小闹这么简单,搞不好是要全力以赴,对我们发起强攻了。” 悚然而惊的麻骨里立刻便反应过来,意识到了王阳明的打算。 想到这些,麻骨里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立刻便召来亲信手下吩咐道:“快,立刻将明军发起总攻的消息告知大汗,请大汗早作决断。” 虽然说不清楚明军一直以来都是缓缓压机进,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一改那种沉稳的作风,但是有一点麻骨里却是很清楚,那就是明军这会儿陡然之间全军出击,如果说他们不做好应对之策的话,搞不好就要被明军一鼓作气给重创乃至歼灭了。 得到了麻骨里的吩咐,那心腹立刻便纵马而去。 深吸了一口气的麻骨里长啸一声,冲着身旁的一众将领高呼道:“诸位,明军大军来犯,我等就算是拼死一战,也绝对不能不战而逃,一定要给大汗争取应对的时间。” 一众将领闻言面色各异,不过在麻骨里那森冷的目光注视下,不管这些人心中到底如何想,却是没有一人露出怯战的神色。 将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麻骨里微微点头道:“诸位,莫要让明军小瞧了我们。” 说话之间,麻骨里冲着一旁的亲兵头领喝道:“传令下去,抽调三千精锐做为督战队,随本将军督战,但凡有后退一步之人,立斩不饶。” 这些将领刚刚准备离去备战,结果清楚的听到了麻骨里的话,一个个的面色为之一变。 这些人之中自然有贪生怕死之人,毕竟这乃是人之常情,并非是谁都是不怕死的存在。 他们当着麻骨里的面不敢表现出来,但是等到厮杀起来,他们有的是办法偷奸耍滑,甚至悄悄的带人逃离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麻骨里的一番话却是一下子断了他们的退路。 有督战队坐镇,可以想象到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临阵脱逃。 麻骨里是什么人他们这些人可是再清楚不过,他们之中没有人是麻骨里的对手,如今更是被麻骨里给吃的死死的。 正率领大军冲锋在前的关征、任平等精良看着从后方飞来的炮弹砸入鞑靼人之中,众人一个个的的兴奋无比。 终于双方兵马碰撞在了一处,为首的明军正是关征所率领的明军精锐,披甲率极高。 士卒身上的盔甲可是防御利器,正常情况下,披甲之人的死伤是最少的,往往一名士卒身上插了十几支箭失,依然可以活蹦乱跳的厮杀。 可是如果没有披甲的话,别说是十几支箭失了,就算是只有几支箭失,也足可以要了其性命。 双方在进入到箭失射程范围之中,双方最先做的就是射出漫天的箭雨,箭失如同大雨一般落下。 顿时双方士卒有太多的人中箭落马,可以说但凡是落马之人,能够活命的几率极小,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不过如果仔细分辨一下的话就能够看出明军一方在这一波箭雨当中死伤数量远远的低于鞑靼人,不用说自然是因为明军披甲率远远高出鞑靼人的缘故。 在鞑靼大军之中,能够披甲的只有极少数的中高层的将领,至于说那些士卒,身上至多就是穿上牛皮、羊皮所做的简易皮袍来当做甲胃。 小书亭 只可惜这种皮袍虽然说在一定程度上有着防御力,可是这种防御力对于箭失而言真的是防御力有限。 大量的鞑靼士卒中箭之后直接坠落马下,然后被后续飞驰而来的同袍给生生马踏而死。 关征手中大刀抡圆了,一名名进入到他攻击范围当中的鞑靼士卒尽皆被其砍杀,鲜血飞洒,断臂残肢飞舞。 杀红了眼睛的关征口中发出咆孝声,却是没有忘记指挥麾下大军冲击鞑靼大军。 原本就被明军的火炮给轰的有些发懵的鞑靼士卒此刻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随时都有可能自空中落下的炮弹上面,自然也就影响了士卒集中精神应对冲上来明军士卒。 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近三万之多的鞑靼大军便已经出现了乱象。 实在是王阳明下令炮轰鞑靼人,完全是放开了轰,不留一丝的火药。 如此一来,这些炮兵士卒疯了一般的将一枚枚的炮弹轰出去,直接的后果就是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密集的炮击的鞑靼人被轰的懵了。 尤其是这个时候,伴随着炮击,明军大队人马杀到,以关征、任平他们所率领的全军精锐冲锋在前,很是轻易的便插入了鞑靼大军之中。 若是有人居高临下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两支明军队伍宛如一对锋利无比的钳子一般插入鞑靼人大军之中。 此刻正率领着三千精锐做为督战队的麻骨里远远的看到了明军的旗号,只看那旗号,麻骨里便是面色一变。 实在是那飘扬的明军大旗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深入大军之中,麻骨里就算是想不注意到也不行。 最重要的是身在后方督战的麻骨里明显的感受到大军隐隐的出现了混乱,甚至有逃兵开始出现。 前方数十人一脸惊慌之色仓皇逃窜,因为这数十人的逃窜,直接便影响到了数百人。 这些人仓皇逃窜影响大军士气也就罢了,关键是因为他们的逃窜,直接影响了许多人,引得这些人也跟着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麻骨里看着纵马飞奔而来的数十上百逃兵,面色不禁为之一寒。 如果说不能够制止这些逃兵的话,只怕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逃兵出现,不要以为草原上的士卒都是悍不畏死之辈。 其实这些草原上的士卒根本就算不得真正的士卒,毕竟这些人可能应招而来之前还只是一名普通的牧民。 指望这些人有悍不畏死的意志,这怎么可能,所以说这些人一旦遭受重创,溃散而逃几乎是他们本能的反应。 “杀!” 就听得麻骨里一声冷哼,眼中满是凶戾以及残酷的神色。 三千督战队闻言立刻弯弓搭箭,箭失如雨一般落下,顿时就听得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啊,你们疯了不成,我们是自己人啊……” “饶命啊,我不想死啊!” “弟兄们,冲过去啊,否则至于死路一条。” 箭雨之下,冲在最前面的逃兵立刻便身死当场,而躲过了一劫的这些逃兵则是又惊又怒的看着前方冷酷无比的麻骨里等人。 让他们反身去对付正冲杀而来的明军,这些明显被明军火炮的轰击给吓破了胆的鞑靼士卒显然是不可能转头回去。 有人高呼求饶,有的则是一脸凶狠的挥动手中弯刀,叫嚣着要冲击麻骨里以及那督战队。 麻骨里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下令道:“擅自跨过此界限着,杀无赦。” 这会儿一众溃兵方才看到地上那一条明显被画出来的界限,而此刻他们正在界限的边缘,一些人只需要向前跨出几丈便可以越过那一条界线。 就在这些士卒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进是退的时候,忽然之间身后传来喧哗声。 “不好了,好多的明军,明军杀过来了!” 王阳明也是魄力十足,既然决定趁机全军出击勐攻鞑靼人,在其调度之下,数十万可战之兵源源不断的冲杀上来。 面对着数十万养精蓄锐的大军,被大炮给轰的乱了阵脚的三万鞑靼大军各奔就阻挡不住明军前进的脚步。 一名将领浑身浴血而来,冲着麻骨里哭喊道:“将军,顶不住了,明军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面色微微一变的麻骨里忍不住道:“就算是死光了,也绝对不能让明军越过我们,除非是明军跨过我们的尸体。” 听到麻骨里如此说,许多士卒不禁面露绝望之色。 此刻正骑在一匹战马之上的王阳明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借助千里镜远远地观望。 看着明军势如破竹一般平推数万鞑靼人,虽然说明军前进的速度极快,但是王阳明仍然是禁不住感叹道:“好一个麻骨里,果然不愧是鞑靼有名的将领,哪怕是面对这般的劣势,那数万鞑靼人依然没有溃逃。” 明军的攻势到底有多么的凶勐,别人不清楚,王阳明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数百门火炮一口气将所有的火药都用尽,再加上冲在最前面的更是明军的精锐,这些本来是王阳明留给达延汗麾下的金帐汗军的,但是现在却用在了这些鞑靼人的身上。 这要是换做其他的鞑靼将领的话,在这一连串的攻击之下,可能连一炷香的时间都坚持不住。 然而麻骨里却是直接率领督战队压阵督战,愣是硬逼着数万鞑靼士卒抵挡明军小半个时辰。 忽然之间,身旁的申不疑忍不住欣喜万分的高呼道:“崩溃了,鞑靼人终于崩溃了。” 王阳明借着千里镜看去,就见在明军的勐攻之下,先前还尝试着抵抗的鞑靼士卒终于彻底崩溃了,宛如洪流倒卷,直接冲破了麻骨里所率领的三千督战队的阻拦。 麻骨里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仍然是忍不住身子一晃,差点一头从战马之上栽下来。 一旁的亲信见状连忙拉了麻骨里一把道:“将军,逃吧,再不逃明军就杀上来了。” 此刻麻骨里他们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一杆杆的明军大旗飞速的接近,昭示着明军士卒正以极快的速度杀将过来。 麻骨里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冲着身旁的亲信道:“我们走!” 这边麻骨里面对溃散的兵马回天乏力而不得不选择随大军一起逃散,而达延汗那边却是因为早一步得到了麻骨里的示警而有了充足的时间做出安排。 本来达延汗抽调兵马,甚至出动金帐汗军,打着哪怕是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要将李桓等人给留下的主意。 如果说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达延汗的谋划还真的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就算是最终李桓能够脱身,但是追随他的那些士卒却没有几个人能够活着杀出鞑靼人的包围圈。 只是达延汗没有想到明军同样察觉到了李桓深陷重围的消息,而王阳明竟然会无比果决的第一时间下定决心全军出击。 无论是达延汗还是王阳明,两人都没有立刻进行决战的心理准备。 然而就因为李桓的缘故,竟使得决战在不经意之间爆发。 当达延汗得到麻骨里的示警的时候便意识到明军主力大举出动必然是因为他抽调兵马试图围杀李桓的缘故。 虽然说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达延汗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 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达延汗便果断无比的下令由阿达屠勐、阿颜二人统帅五万兵马留下来断后,抵挡明军主力。 至于说达延汗则是率领四万余最为精锐的金帐汗军拔营而起,奔着百里之外的狼牙口方向而去。 狼牙口同样是连接草原的一处关口,相比武宁堡来,狼牙口其实并不适合大军穿行,否则的话达延汗也不至于率领十余万大军死磕武宁堡,在武宁堡下丢下不下万余具尸体了。 可是现在达延汗看不到短时间内攻破武宁堡打通回归草原通道的希望,而明军又明显要与之决战,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其一方,达延汗很清楚,若是不趁机远遁的话,当真同明军在此决战,恐怕这里就真的要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了。 率领着随他一起南下的鞑靼高层权贵们,达延汗等人在最精锐的金帐汗军的护卫之下直奔狼牙口方向而去。 达延汗这一动,自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首先感受最清楚的便是身陷重围的李桓等人。 本来在达延汗的调度之下,围拢上来的鞑靼大军越来越多,便是李桓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而这会儿达延汗率军遁走,负责断后的阿达屠勐、阿颜也开始整合兵马,不再去围攻李桓所部,而是让开一条通道来。 当李桓带着数百人冲杀之时,前方陡然一空,鞑靼人在号角声中以极快的速度退开让出去路的举动却是看的李桓等人一愣一愣的。 虽然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鞑靼人主动让开道路来,李桓自是不会犹豫,不管鞑靼人搞什么鬼,先杀出重围再说。 所以说在李桓的率领之下,数百人立刻便脱离了同鞑靼人的纠缠,奔着明军主力大营方向而去。 只是刚刚飞奔数里就见前方一阵马蹄声传来,无数乱糟糟的鞑靼士卒正飞驰而来。 看到前方出现黑压压一片的鞑靼人,以为是鞑靼人的算计,包括李桓在内,众人都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只是这会儿徐英带着几分惊讶道:“咦,这些鞑靼人怎么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大老们,有月票的给砸下月票呗。】 /67/67110/19330765.html 第二百九十七章 重逢 正常行军与大军溃败自然是不同,徐英好歹也是出身于勋贵之家,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跟在李桓身边征战,早已经对于行军打仗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和感悟。 如今一眼便看出迎面而来的那些鞑靼人的不对劲之处。 不用徐英说,李桓等人也都注意到了前方这些鞑靼人根本就是没有一点的条理性可言,怎么看都像是大军溃败的模样。 任平下意识的道:“这些鞑靼人好像是打了败仗,正被人给追杀……” 李桓顿时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目光落在前方那些鞑靼士卒的身上,缓缓道:“看来是有我们所不知晓的事情发生了。” 想到就在方才,原本逐渐合拢,大有将他们给彻底包围起来斩杀殆尽的鞑靼人突然一改常态的放开一条生路来。 本来李桓心中就有些疑惑与好奇,毕竟正常情况下鞑靼人肯定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 不过现在看到了那迎面而来的溃散的鞑靼士卒的时候,李桓感觉鞑靼人主动放开一条生路的举动就有些说得通了。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李桓的目光则是向着远处眺望,而起所望的方向正是那些溃败的鞑靼人的后方。 大地震动之中,隐约之间可以听到有极其微弱的喊杀声传来。 李桓嘴角渐渐的荡漾起一丝笑意,突然之间手中长矛举起,高呼一声道:“将士们,可敢随我再杀一场。” 身后跟着李桓刚刚从重围之中杀出来的一众精骑,虽然说由先前的千余骑只剩下数百骑,死伤几乎三四成之多。 可是这些精锐身上的煞气却比之先前浓郁了几分,听了李桓的话,没有一人露出畏惧之色,反而是两眼放光的看向李桓,眼中满是跃跃欲试之色,昂扬的战意流露。 “杀!” 李桓一声大喝,顿时战马飞驰,迎面撞入了那些溃军当中。 不用说,这一支溃军正是麻骨里所率领的断后的大军,只可惜在王阳明近乎孤注一掷的情况下,面对着数十万明军的猛攻,区区数万大军溃败也就不希奇了。 狼狈不堪到底麻骨里在上百亲卫的保护下仓皇而逃,随着溃兵而行,身后则是传来明军的喊杀声。 就算是麻骨里想要收拢溃兵也根本就做不到,因为明军的大股兵马一直紧紧的缀在其后,但凡是有鞑靼将领想要聚集四周的溃兵就会第一时间遭受明军的重点攻击。 几次下来,不说那些试图聚集溃兵的将领被明军所杀,就是还有心思也不敢付诸行动了。 此时麻骨里只能寄希望于达延汗收到了他的消息,能够提前做好准备,否则的话,一旦明军杀到,搞不好他们就真的要败了。 忽然之间前方却是传来一阵喊杀声,这喊杀声如果说是来自于后方的话,那倒也罢了,毕竟明军一直紧追在后。 可是前方却是突然传来喊杀声这就有些不正常了,毕竟前方可是他们鞑靼人大军聚集所在。 按说除了他们自己人之外,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明军出现才是。 身旁的一名将领猛然之间睁大了眼睛指着前方向着麻骨里道:“将军快看,那是明军的大旗……” 不用提醒,麻骨里这会儿也看到了一杆染满了鲜血的大旗,那烈烈的旗帜迎风招展,上书醒目无比的几个大字,威武大将军李。 几个大字无比的醒目,只看到那一杆大旗就能够知晓李桓的身份。 当麻骨里看到那一杆旗帜的时候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带着几分惊愕道:“李桓?他不是在大草原上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汗他们呢,这里可是我们的大营所在,李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可惜没有人能够为麻骨里解惑,只是疑惑之间,双方之间的距离便已经飞速接近。 “咦!” 李桓随手将几名挡在前方的鞑靼士卒给挑飞了出去,目光一扫便一下子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麻骨里一行人。 不说麻骨里以及其身边的几名将领都穿着无比醒目的盔甲,就是麻骨里麾下的近百亲兵精锐尚且保持着完整的队形,这样一队人马在无数的溃军之中自然是无比的醒目。 跟在李桓身边的徐英、任平等人则是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兴奋的向着李桓道:“大将军,这些人似乎是这一支溃军的将领啊。” 李桓没有说什么,只是稍稍调转了一下方向,直奔着麻骨里等人而去。 这个时候麻骨里等人察觉到李桓竟然率人奔着他们而来,第一反应就是眉头皱起,不少人下意识的向着麻骨里看了过去。 麻骨里没有见过李桓,却也听说过李桓的名头,此时眼见撞上了李桓的队伍,麻骨里眼睛一亮忍不住大声高呼道:“诸位,若是能够随我杀而来李桓的话,此番大败,我等也可以向大汗有一个交代了。” 不少将领闻言皆是眼睛一亮,要知道不管是什么借口和理由,此番他们大败溃逃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说达延汗要追究他们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理由逃脱责罚。 可是如果能够将李桓这位明军的大将军给杀了,然后提着李桓的脑袋去见达延汗,到时候单凭斩杀明军大将军的功劳,达延汗也一定会将功折罪,未必会责罚他们。 想到这些,一众人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便隐隐的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杀李桓者,赏牛羊百头,黄金百两。” 麻骨里一声大喝,那堪称诱人的赏赐一下子令跟在麻骨里等人身后的鞑靼士卒眼睛变得通红,如同丧失了理智一般,满是贪婪的看着李桓。 许多士卒更是直接越过了麻骨里等人,催动身下战马的速度,眨眼之间便冲到了李桓的近前。 带着几分狰狞以及期冀,数名鞑靼士卒挥动手中的各种兵器向着李桓攻了过来。 李桓自然不会将区区几名士卒的攻击放在心上,只是随手一扫,面对着那一击所蕴含的千钧巨力,刹那之间几名鞑靼士卒便被扫飞了出去。 “嘶!” 不少热血上头,脑袋一热冲上前来的鞑靼士卒,尤其是冲在前面的许多士卒就感觉眼前一红,一股股的血花飞溅而来,正是那几名被扫飞出去的鞑靼士卒身体爆裂所喷涌而出的鲜血。 然而这会被腥热的鲜血浇了一头一脸,许多人一下子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脑子一下子恢复了理智。 只可惜这回儿就算是恢复了理智也是迟了些,因为他们已经冲到了李桓近前,而迎接他们的则是李桓的暴击。 麻骨里手中一杆狼牙棒冲着李桓当头砸下,带着一股破空声,声势极其骇人。 这要是被砸中的话,怕是一块巨石都要被砸碎了,而李桓则是将长矛一挑正只能够那狼牙棒。 轰鸣声之中,麻骨里的身子一个后仰,手中的狼牙棒直接飞了出去,却是被一股大力给冲击的连并且都无法紧握。 麻骨里脸上满是骇然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巨力。 以他的实力放眼鞑靼军中诸多猛将行列,也至少能够进入前十了,可是在李桓的面前竟然连一合都走不过,这如何不让麻骨里为之震惊。 “将军小心啊!” 就在麻骨里手中并且被震飞,心中震惊,失神的刹那间,李桓手中的长矛则是奔着麻骨里的要害刺来。 看到这一幕,麻骨里身边的亲兵不禁面色大变,就见一名亲卫飞身扑向麻骨里,顿时一股鲜血激射而出,正洒了麻骨里一脸。 麻骨里眼看着身死在自己身前的手下亲卫,方才回神过来,在其反应过来的瞬间,麻骨里身形一闪,原本骑在马上的身形则是藏在了马腹之下,凭借着精湛无比的骑术躲过了李桓夺命一击。 略带惊讶的看着自马腹之下飞出,身形落在不远处一匹战马之上的麻骨里,李桓则是淡然一笑。 刚刚死里逃生躲过一劫的麻骨里正暗暗庆幸自己命大,没有死于李桓之手的时候,忽然就见李桓长矛将几名迎面而来的亲卫给扫飞出去,同时一杆长枪飞起,随即在李桓巧力之下,长枪倏然之间飞出,宛如一根攻城弩箭一般直奔麻骨里而来。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麻骨里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刚逃过一劫正暗自庆幸呢,结果一支长枪便破空而来,刹那之间便洞穿了其胸膛。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麻骨里的亲卫以及几名鞑靼将领。 麻骨里眼中带着不甘之色,身躯轰然之间自马上坠落,而那些亲卫以及将领反应过来之后,非但是没有想着为麻骨里报仇,反而是一个个仓皇而逃。 李桓等人虽然说不知道麻骨里的具体身份,可是也能够猜到对方肯定是鞑靼人的高层将领。 徐英驱马上前,探手一抓,直接将麻骨里的尸体给抓了起来然后长枪一扫,直接将麻骨里的脑袋给削了下来将之随手挂在马鞍之上。 李桓等人再度向着前方溃败的鞑靼大军冲杀,逆流而行的李桓等人很快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熟悉无比的喊杀声。 明军的喊杀声听在李桓等人的耳中是那么的悦耳,哪怕这声音充斥着杀伐,可是在李桓等人心中却是世上最为动听的声音。 为首统帅大军发起猛攻的正是关征、齐镇几人。 此时关征挥动手中大刀,但凡是挡在其身前的鞑靼大军尽皆被其一刀砍死当场。 关征口中更是大喊道:“快,快,将士们随我杀,前去为大将军解围啊!” 不用说关征之所以这么拼,甚至亲自统军冲杀在最前方,目的就是为了给李桓解围。 做为关征的副将,李维自然知晓关征的心思和目的,一边冲杀一边帮关征稳住身后的兵马,突然之间李维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带着几分惊愕道:“大将军!” 关征耳目清明,陡然之间听到了李维的话,忍不住露出几分愕然之色几乎是本能的道:“大将军在哪?” 不过很快关征便看到了就在前方数十丈之外,隔着许多溃逃的鞑靼士卒,一杆大旗烈烈飘扬,同时在那大旗之下,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映入眼帘。 方才陡然之间听到副将李维的惊呼声,关征还颇有些不信,可是当他亲眼看到了李桓的身影的时候,关征不禁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大将军,真的是大将军!” 惊喜无比的关征在看到李桓的时候,欣喜交加,口中大呼不已的时候,手中挥刀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关征等人注意到李桓的时候,李桓等人同样也注意到了关征的旗号以及正大杀四方的关征。 任平惊讶的道:“这不是关征吗?莫不是杀散了鞑靼人大军的是关征?” 正猜测之间,就见四周压力陡然一松,原来他们已经杀穿了鞑靼溃兵,出现在了关征等人的近前。 看着李桓等人一个个浑身煞气,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几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染满了鲜血,尤其是李桓,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水之中捞出来的一般,别提多么的骇人了。 “末将关征,拜见大将军!恭迎大将军归来!” 四周不少人也都向着李桓投来钦佩以及敬畏的目光,同时随着关征向着李桓高呼行礼。 看到关征的时候,李桓多少也是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关征领军而来。 “关征,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切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发起了攻击?” 不久之前李桓可是见过杨一清、曹雄他们的,从杨一清几人的口中,李桓也是大概知晓了王阳明的谋划。 在王阳明的谋划当中,完全就是稳扎稳打,想要靠着大明浑厚的兵力以及底蕴来形成大势彻底的碾压鞑靼人。 这种情况下,双方应该不至于会突然爆发大决战才对,可是李桓这会儿却是已经看出,双方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冲突了,摆明了就是进入了决战的状态。 果不其然,关征立刻将双方爆发大战的缘由娓娓道来,让李桓彻底的明白过来,原来双方之所以会突然之间爆发大战,竟然会是由他所引起的。 冷静下来想一想倒也没错,如果说不是李桓想要率人冲过鞑靼人的大营回归,达延汗也不会想要调集兵马围杀李桓,结果达延汗调集兵马围杀李桓的举动被明军所察觉,为了救出李桓,王阳明直接改变了自己先前的计划,双方决战就这么突兀的提前爆发了。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带着几分吃惊以及愕然道:“真是没想到,因为本将军的缘故,双方决战竟提前了。” 【求一下月票啊。】 /67/67110/19330766.html 第二百九十八章 算无遗策 关征脸上洋溢着几分喜色道:“大将军安然无恙便好!” 在关征看来,王阳明用兵就是太过沉稳了一些,虽然说稳打稳扎的确是没有任何的隐患,就算是不能大胜也不至于会大败。 要不是因为李桓的原故的话,王阳明肯定不会这般孤注一掷,倾尽大军压上,要与鞑靼人决战。 不过眼下来看,大明一方明显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只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一战大明必然大胜,就看最终的战果如何了。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关征忽然之间向着李桓道:“大将军既然无恙,末将这便率领大军继续攻打鞑靼,此番定要重创鞑靼,若是能够将达延汗给留下来的话,此番我等必将名留青史。” 看得出关征对于将达延汗这为草原之主给留下来那是充满了期冀,倒也怪不得关征,实在是这诱惑太大了。 自蒙元占据中原大地,及至后来被太祖皇帝驱逐,蒙元的传承在草原之上可是一直都没有断绝。 达延汗便是草原上的共主,更是蒙元黄金家族的血脉后人,若是能够将达延汗给拿下,这一功劳绝对可以令参与此番大战的一众文武名留青史。 正说话之间,忽然就见一名传令兵纵马而来,亏得这传令兵一身修为不差,否则的话,想要在大军之中穿行保证自身安危还真没那么容易。 传令兵见到关征的时候当即停下来,冲着关征一礼道“关将军,大都督有令。” 关征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神色一正看着那传令兵道:“不知大都督有何吩咐?” 传令兵当即将一份手令递给关征道:“关将军,大都督有令,命你即刻率领本部兵马联合齐总兵将阿达屠猛、阿颜所部全歼。” 当关征接过手令看到那手令的内容的时候,关征面色微微一变惊呼一声道:“好个达延,没想到他竟然已经逃了。” 关征统兵征伐自然不比王阳明纵观全局,达延汗率领金帐汗军远遁狼牙口,关征身在大军之中自然察觉不到,可是王阳明却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达延汗的举动。 达延汗远遁,留下阿达屠猛、阿颜所部断后,阻止明军追击,不可谓不果决,几乎是察觉到一丝潜在的危机,达延汗便毫不犹豫的壮士断腕,只带上本部精锐远遁而去。 不得不说达延汗的举动有些出乎意料,要知道达延汗这一走,几乎是舍弃了随他入关南下的近十万兵马。 这样大的损失一般人可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可是达延汗却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李桓眉头一挑,向着关征道:“达延汗逃了?” 回神过来的关征将那手令递给李桓道:“大将军且看,这是大都督送来的手令。” 李桓接过手令一看,上面果然清楚的写着达延汗率领本部金帐汗军远遁的消息。 这等消息以关征先锋统帅的身份自然有资格知晓,毕竟身为先锋统帅,关征必须要对大局有一定的了解,不然的话,统兵布阵可能就会瞻前顾后。 如果说关征不知道达延汗带走了其麾下的金帐汗军的话,那么关征一旦对上了阿达屠猛、阿颜等人,肯定要分神防备金帐汗军,毕竟金帐汗军的存在就是一种威慑,任何人都不能够小觑。 这样一来,十分的力量最多能够发挥出六七分来,可是现在关征既然知晓了达延汗带走了金帐汗军,那么他再对上阿达屠猛、阿颜所部的时候,便不用在考虑金帐汗军的威胁问题,完全可以发挥出麾下所有的实力。 李桓深吸一口气,看了关征一眼道:“关征,你且率领大军按照大都督的命令前去对付阿达屠猛所部。” 关征微微点了点头,冲着李桓一礼道:“大将军可以去见大都督,末将这便对付鞑靼人去了。” 李桓看着关征率领亲兵追着鞑靼溃兵而去,在其身后则是源源不断的明军士卒宛如洪流一般跟上。 不过这些兵马都有意识的避开了李桓等人。 不说李桓那一杆大旗昭示着李桓的身份,就是李桓他们浑身浴血,那犹如实质一般的煞气都让人下意识的不敢冲撞。 直到看不到关征的身影,一旁的徐英忍不住向着李桓开口道:“大将军,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前去同大都督汇合?” 既然已经知晓了达延汗遁逃,而且明军已经倾巢而出,这一战几乎要就此落幕,徐英等人自然好奇接下来他们该去往何处。 李桓则是缓缓摇了摇头道:“你们可还能战否?” 如果说前去同王阳明汇合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再上战场的可能性就不是太大了,毕竟他们一路征伐,若是汇合了王阳明,肯定会被安排好生休养一番。 李桓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就这么脱离战场,毕竟到了即将收官之时,他可不想就这么的坐等大战的结果出来。 徐英、任平等人也都反应过来,眼睛一亮看着李桓道:“有何不敢!” 李桓的目光越过徐英等人落在了那数百浑身浴血却身形挺拔的将士身上,这些人一个个的战意十足,一双双的目光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李桓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浓郁的战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李桓长矛一指道:“众将士,可愿随我前去取那达延汗项上人头!”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既然已经知晓达延汗率领金帐汗军奔着狼牙口方向而去,李桓自然明白达延汗的打算。 显然达延汗这是准备从狼牙口出关了,虽然说狼牙口距离武宁堡有百里之遥,并且道路也相当难行,可是武宁堡一时无法打破,达延汗也只能舍弃武宁堡而选择狼牙口。 李桓一马当先,认准了方向,当即便率领着数百人直奔着狼牙口方向而去。 达延汗虽然说先一步出发,可是毕竟他离去也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说是一行数十上百人的话,一个时辰过去,快马急奔之下,可能已经在数十里之外了。 但是达延汗他们可是人马众多,单单是精锐金帐汗军有足足有四万余,大军越多,行军速度也就越慢。 李桓等人此时追击达延汗,未必不能够追上达延汗的队伍。 在李桓的率领之下,一路狂奔,很快便脱离了双方大军交战的那一片区域。 众人终于出了战场,身后依然有喊杀声传来。 此刻李桓身后差不多有五百人左右,可以说每个人都是一人双骑。 本来李桓等人是单人单骑的,可是当李桓决定追击达延汗的时候便下令麾下精锐抢夺鞑靼人的战马,总算是凑够了一人双骑。 冲出了战场,李桓一声令下,登时所有人齐齐换乘了坐骑,随即战马飞驰,速度陡然拔升了许多。 明军大营 偌大的营盘几乎空荡荡的,数十万大军倾巢而出,不过此刻在明军大营之中,王阳明正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沙盘。 一道道的身影站在一旁,却是留守大营的将领以及文官。 申不疑站在王阳明身侧同样看着面前的沙盘,就见沙盘之上一支支代表着双方兵马的旗帜清晰的展现出如今双方大军的情形。 其中几支旗帜明显脱离了武宁堡战场,而在代表着狼牙口的所在,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旗帜。 要知道这些旗帜每一支都代表着成千上万的兵马,也就意味着狼牙口竟然驻扎了大量的明军。 申不疑惊叹无比的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这……这狼牙口的将士……” 怪不得申不疑这么的吃惊,不单单是申不疑,可以说在场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沙盘上的情形。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知晓达延汗壮士断腕,舍弃了一部分大军断后,自身则是带着最精锐的金帐汗军奔着狼牙口方向而去。 达延汗此举,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出达延汗是要从狼牙口出关了。 本来狼牙口不过是一处一般的关口,明军所驻守的人马只有数百人,虽然也算的上重要,可是比之武宁堡这样的大型关口来却是差了许多。 但是谁来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本来只有数百人马防守的狼牙口,竟然驻扎了足足数万大军。 这数万大军又是什么时候抽调去的,为什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甚至有人暗暗怀疑,王阳明是不是将那些代表了明军的旗帜给插错了地方了。 只是想一想王阳明的为人和性格,显然不可能犯这种错误,那么就是说,王阳明在他们所不知晓的时候,已经调集了兵马去堵住达延汗的退路。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王阳明竟然早早的便算到了达延汗会选择从狼牙口逃回草原,甚至为此提前调遣兵马去堵达延汗的归路。 不少人看向王阳明的目光当中都忍不住带着几分惊叹以及隐晦的忌惮。 实在是王阳明这走一步看三步,算计到了极致的手段和能力太过骇人了。 现在他们想一想,达延汗的任何举动似乎都在王阳明的算计之中,达延汗此番与其说是败在李桓的手中,倒不如说是败在王阳明的算计之下。 淡淡的看了申不疑等人一眼,王阳明缓缓道:“狼牙口的守军只有三万,不过是本督随意布下的一枚棋子罢了,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达延汗真的会选择走狼牙口。” 听王阳明这么说,申不疑等人虽然说明面上信了王阳明的解释,可是他们心中真正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只从他们看王阳明的眼神之中隐隐所流露出来的忌惮就能够看出,他们对于王阳明的解释并不怎么相信。 众人的神色反应自然是瞒不过王阳明,但是王阳明也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就见一名哨探匆匆而来,冲着王阳明一礼道:“大都督,大将军冲出重围,如今奔着狼牙口方向去了。” “什么!” 有人忍不住惊呼一声,实在是这消息太过惊人了。 在众人看来,李桓从鞑靼人的包围当中逃了出来应该第一时间回归才对,可是听俺哨探的意思,李桓刚杀出重围,脱离凶险,竟然又去追赶鞑靼人去了,这是想要做什么。 有句话叫做归师勿遏,意思很清楚就是不要阻拦一心归去的兵马。 尤其是达延汗麾下那可是最为精锐的金帐汗军,四万余一心想要回归草原的金帐汗军可是无人可以小觑。 当有人试图阻止他们回归大草原的时候,可以想象这样一支兵马将会爆发出何等的战力。 有人认为李桓实在是太能折腾了,想要阻止达延汗回归大草原,简直是太过狂妄了。 同样也有人对李桓的举动生出几分钦佩来。 一道道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王阳明的身上,而王阳明听了那哨探的话,神色却是显得颇为平静,仿佛是李桓的举动本就在其意料当中一般。 就在这会儿,王阳明冲着边上一名游击将军开口道:“冯骁,你即刻带上本部五千精锐前去汇合大将军,一切听从大将军吩咐。” 冯骁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便道:“可是大都督,末将若是带走了那五千精锐的话,大都督您的安危……” 要知道冯骁麾下的五千精锐那可是王阳明所留下来的压阵的精锐大军,关键时刻王阳明甚至可以亲自统帅这一支精锐,改变一场大战的走向。 偌大的大营所遗留的明军兵马加起来都不超过万余,而最精锐的就是冯骁麾下的五千兵马。 一旦冯骁带走了这些精锐,这就意味着王阳明身边再无可用的兵马。 申不疑等人下意识的开口想要劝说王阳明,毕竟他们也清楚,如今大战局势虽然说已经隐隐的有了清晰的走向,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说真的出了意外,他们尚且还有一支兵马可用,这就是冯骁所部的意义所在,有这只人马在手,他们就心中不慌。 王阳明摆了摆手,冲着冯骁摇头道:“李桓比本督更需要你这支兵马相助。” 说着王阳明神色一正向着冯骁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冯骁当即肃声领命道:“末将领命。” 眼看着冯骁即将离去,几名官员面色微微一变,一人当即上前冲着王阳明一礼道:“大都督不可啊。” “大都督万万不可,冯骁所部一去,中军大帐的安危将由何人来守护,如果鞑靼人突袭……” 王阳明抬头淡淡的看了这几名官员一眼道:“不是还有数千兵马以及十余万青壮吗,鞑靼人若是敢来突袭,本督又有何惧?” 王阳明的话一出,表示反对的几名官员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眼看着冯骁的身影离去,几人对视一眼,眼眸深处露出几分不甘。 此时申不疑轻咳一声道:“几位,大都督所言甚是,相比之下,大将军李桓更需要冯骁所部相助,五千精锐在大将军统帅之下,或许能够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嗯,求一下月票呀。】 /67/67110/19330767.html 第二百九十九章 生路所在 几人看了申不疑一眼,冷哼一声道:“希望如申大人所言一般吧,冯骁带走五千精锐,若是大营出了甚么意外,我等就是大明的罪人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众人都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这几人话语里暗藏的意思,却是暗指王阳明是大明的罪人。 王阳明只是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道:“有本督在,纵然真的有鞑靼人袭营,又有何惧。” 却说李桓率领着数百厮杀小半天的精锐一人双骑向着狼牙口方向而去。 也就是这些士卒早已经习惯了这般高强度的厮杀以及奔袭,毕竟他们厮杀了大半天,要说不疲惫绝对是骗人的。 不过这样的情形众人其实已经有些习惯了,毕竟在大草原之上,像这般高强度的厮杀以及奔袭也不是一次两次,久而久之,随同李桓杀入草原的一众精锐全都练就了如何在长途奔袭的时候如何恢复消耗的精力。 如今众人正抓住赶路的时间恢复先前所消耗的精力,若非是如此的话,李桓就算是再怎么的想要留下达延汗所部兵马,他也不可能不顾手下人的安危强行赶路。 甚至为了照顾手下,李桓还放慢了速度。 相比鞑靼数万大军赶路的速度,就算李桓放慢了速度,也足可以在鞑靼人赶到狼牙口之前追上达延汗所部。 茫茫大地之上,烟尘滚滚,大地为之震动。 正在赶路的李桓等人忽然之间感受到了后方传来的动静,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所有的将士皆是精神为之一振,只看那一股子精气神,随时都可以投入战场。 李桓眉头一挑,一声令下,数百精骑当即停了下来遥遥看着后方那滚滚的烟尘。 只看那烟尘滚滚以及大地震动,李桓便可以判断出来者人马数量不在少数,至少有数千人之多。就是不知道来者究竟是何方势力,是鞑靼人,又或者是明军。 就在李桓暗暗猜测的时候,烟尘越来越近,李桓放眼望去,当其看到那映入视线当中的旗帜的时候,原本握紧长矛的手微微一松,整个人也是放松了几分。 同样看清楚来人乃是自家人的徐英、任平等人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 冯骁奉命率领五千精锐前来听命于李桓,一路之上可是马不停蹄的狂奔,总算是追上了李桓的队伍。 当冯骁远远的看到李桓数百人的队伍的时候,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对于李桓的威名,冯骁自然是不陌生,尤其是李桓率领大军杀入草原的事迹,更是在明军上下传遍,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明军中不知多少将士将李桓视作崇拜的对象,冯骁身为游击将军,也算是大明的中高层的将领了,可是一样对李桓无比的崇敬。 当看到李桓等人的时候,冯骁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杆大旗之下的李桓,几乎是第一时间翻身下马,快步行至李桓近前向着李桓一礼道:“末将冯骁,奉大都督之命,特率五千精锐,听命于大将军。” 李桓看了冯骁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伸手一拂道:“冯将军不必多礼,不知大都督命你前来,可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冯骁微微摇了摇头道:“大都督并无其他吩咐,只是命末将听从大将军命令。” 李桓当即便明白过来王阳明的用意,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冯骁身后的五千精锐身上。 不得不说冯骁所带来的五千兵马也算得上是精锐之师了,虽然说无法同他麾下的这些兵马相比,可是比起达延汗麾下的金帐汗军来也差不了多少。 最关键的是,这一支兵马甲胄齐整,又是王阳明用心组建的精锐,真要交手的话,未必不能同达延汗麾下的金帐汗军一较高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桓的目光,最前列的一众将士皆是迎着李桓的目光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李桓面前。 李桓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尔等可敢随李某前去追杀鞑靼人吗?” 李桓的声音极其宏亮,再加上内劲的驱动,李桓的声音直接传遍四方,数千大军寂静无声,却是将李桓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如同在耳边响起一般。 “有何不敢!” 冯骁当即眼睛一亮,无比振奋的高呼。 “战,战,战” 一众将士顿时为之高呼不已,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显然这一支精锐之师并非是没有见过市面,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卒了。 李桓手中长矛一挥大喝道:“众将士,随本将军出发,功名但在马上取,此战若有人立下功劳,本将军定会为大家奏明朝廷,不吝封赏。” 鞑靼大军行军速度并不慢,但是因为人马众多的缘故,相对而言自然也就要慢上许多。 察觉到不妙的达延汗第一时间便果断率领麾下金帐汗军舍弃武宁堡奔着狼牙口而来,此时距离狼牙口尚且还有数十里,按照其眼下的行军速度,差不多还要大半天的时间。 此时达延汗已经舍弃了笨重的马车,反而是轻装上马,随同大军一起赶路。 亲卫护军护卫在四周,牢牢的将达延汗护持起来,一直跟在达延汗身旁的老喇嘛就如同影子一般跟在达延汗身边,以护卫达延汗的安危。 阿尔博罗特、韩宇、卢广等人一个个皆是神色凝重的埋头赶路,没有人有心思开口说话。 大军的气氛显得无比的凝重以及沉闷,因为大军上下都知道,他们眼下所处的局面是何等的凶险。 如果说狼牙口那里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倒是能够顺利的回到草原上,自此龙入大海。 可是如果狼牙口也如武宁堡一般不顺利,那么他们一行人到底有多少人马能够回到草原之上,那就不好说了。 整个边关防线绵延数百上千里,明军不可能将绵延数百上千里的防线尽数布置大军防止他们。 说来他们其实可以随便选一处所在翻过险峻的地势,在山岭之间越过长城,但是这种方式只适合小规模的人马,数十上百人舍弃了战马可以以这种方式越过长城。 可是相比数万大军,无论是人马都必须要经过关口才能够顺利的出关,否则的话让数万兵马舍弃战马翻山越岭的越过长城,这根本就不现实。 狼牙口地势同样险峻,关口也不大,比之武宁堡来自然要差了许多,但是如今却成了鞑靼人回归草原最后的希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飞驰而来,一下子便打破了凝重的氛围,正在赶路的达延汗等人不禁向着来人看了过去。 几名鞑靼人的哨探飞奔而来向着达延汗道:“大汗,狼牙口的消息。” 说话之间,其中一名哨探将一份密函递给了达延汗。 达延汗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将那密函打开,目光一扫顿时面色为之一变,整个人身形一晃,差点从马上坠落下来。 “天亡我达延乎!” 达延汗看清楚密函之上的内容之后,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发出一声惊呼。 达延汗如此反应却是将韩宇、阿尔博罗特等人给吓了一跳,实在是达延汗的反应太过激烈了,而且只看达延汗的反应,他们也清楚,只怕那密函的内容对他们而言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许多人一颗心不由的沉了下去,而韩宇则是向着达延汗拱手道:“大汗,不知发生了何事,莫非是狼牙口那里有了什么意外?” 在韩宇看来,也只有狼牙口那里出了意外,方才会让达延汗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韩宇心中一沉的同时,盯着达延汗开口询问道。 达延汗倒也不愧是一统鞑靼部的枭雄,虽然说刚才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乱了心神有些失态,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达延汗看了众人一眼,缓缓将密函递给韩宇的同时也开口道:“据派去的探子打探所知,如今狼牙口足足有明军数万兵马防守……” “什么?” “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众人反应无比的激烈,许多人也如达延汗一般为之失态。 虽然说已经从达延汗的反应当中隐隐猜到了不对,可是当其看到那密函之上的内容的时候,韩宇仍然是禁不住眉头一皱。 心中震惊的同时,韩宇立刻便意识到他们这是被王阳明给算计了,王阳明这分明就是算到了他们会走狼牙口,否则的话无法解释原本平日里只有数百兵马镇守的狼牙口竟然会突然冒出来数万明军。 想到这些,韩宇不禁一声感叹道:“好一个王阳明,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这话虽然说听在达延汗等人的耳中有些刺耳了些,但是众人却是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王阳明真的是他们所遇到的最可怕的一个对手。 先前他们只认为明军主帅之中,也只有杨一清算个厉害人物,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此番南下,明军竟然会派出王阳明这么一个厉害的主帅。 可以说自他们与王阳明遇上,几乎是一直都落在下风,一次次的被王阳明所算计,尤其是这次,王阳明竟然连他们最后的退路都给堵住了。 达延汗咬牙切齿的道:“本汗此番若是能够顺利脱身的话,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除了他王阳明。” 话音还没有落下,达延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加上一句:“还有那李桓,本汗也要将其千刀万剐……” 听着达延汗在那里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李桓还有王阳明给碎尸万段的模样,韩宇轻咳一声让达延汗回神过来。 吐出一口u浊气,回神过来的达延汗带着几分期待向着韩宇、卢广几人道:“几位先生,值此生死存亡之际,还请几位先生教我,如何方才能够度过此难关?” 韩宇捋着胡须向着达延汗道:“大汗莫慌,事情还没有那么坏……” 不等韩宇将话说完,一旁的阿尔博罗特便忍不住冲着韩宇怒喝一声道:“真是荒谬,如今我等连退路都被堵住了,这还不算坏,那么本王子且问你,韩先生,你说到底什么才叫做坏呢?” 阿尔博罗特这会儿也是有些急了,事关自家性命,能够保持冷静的又有几人,所以阿尔博罗特做为达延汗的几个儿子之一,听了韩宇的话,一时之间忍不住内心的惶恐,很是不屑的冲着韩宇便是一通抱怨。 “闭嘴,你懂什么,且听韩先生分说。” 达延汗当即呵斥了阿尔博罗特一番,这才向着韩宇道:“韩先生,你莫非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助大家出关?” 韩宇缓缓开口道:“大汗无需惊慌,我等一直都在盯着狼牙口的动静,既然事先没有收到什么消息,那么就说明王阳明调动兵马前来狼牙口也是这一两天的事。” 达延汗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本汗也就一日没有收到关于狼牙口的消息,这么看来的话,王阳明调兵前往狼牙口,十之八九便是昨日。” 韩宇轻笑道:“大汗所言甚是,那么大汗不妨想一想,小小一个狼牙口,平日里也只有数百人,陡然之间容纳数万明军,这已经是远远的超过了狼牙口这小小关口所能够容纳的兵马的极限,相比驻守武宁堡的明军,狼牙口的明军其实要好对付的多。” 微微一愣的达延汗听了韩宇的话当即反应过来,随即眼睛一亮道:“先生所言甚是,狼牙口太小了,根本就容不下数万明军,这就是我们的希望所在。” 看着精神振奋起来的达延汗,韩宇捋着胡须轻笑道:“还有一点,明军的精锐终究是有限的,韩某却是不信他王阳明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便会调动明军的精锐前来防守狼牙口,所以韩某就赌这狼牙口的明军并非是明军的精锐,战力极为一般。” 本来陡然之间得知狼牙口被明军所占据,人马数量众多的消息,许多鞑靼人条件反射一般生出绝望来。 可是随着韩宇的一番解释,却是让许多心生绝望的鞑靼将领、权贵们一个个的精神振奋起来。 就听得一名鞑靼将领带着几分期冀道:“这么说来的话,咱们其实还有希望。” 一双双满怀期冀的目光投向了达延汗,达延汗此时神色肃穆,眼中闪烁着几分精芒沉声道:“区区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明军也想阻我草原上的勇士,本汗且问你们,你们答应吗?” 十几名鞑靼将领以及一众鞑靼权贵高层闻言皆是忍不住大声高呼道:“不答应,不答应。” 就在达延汗鼓起了一众人的士气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有哨探疾驰而来高呼道:“大汗,有明军……明军追上来了。” /67/67110/19330768.html 第三百章 马踏成泥 本来便因为去路被阻而不得不冒险选择狼牙口为突破口的达延汗虽然说知道他留下阿达屠猛、阿颜等人率领一部分兵马断后阻拦明军吸引明军的主力。 可是达延汗也知道,只要王阳明察觉到他率领人马奔着狼牙口而来肯定会派人追击他们。 对于王阳明的能力,达延汗还是非常的认可的,尤其是方才还得知王阳明竟然先一步派了人马守住狼牙口。 王阳明连他会选择狼牙口做为退路都算到了,又怎么可能会不防备着他率军退走。 既然如此,那么在他们背后有追兵自然也就不是甚么不可接受的事情了。 当然尽管说心中早有准备,可是达延汗仍然是有些吃惊,因为追兵来的实在是太快了。 心中虽然说有些震惊,不过达延汗神色之间却是显得无比的平静,在一道道的目光注视下,达延汗一副淡然的模样道:“区区一群追兵而已,本汗早有预料,明军的主力正被阿达屠猛、阿颜他们拖住,这会儿王阳明所能派来的追兵也不会太多,本汗倒是有些好奇,王阳明他到底派了何人前来送死。” 方才陡然听闻有明军追击而来,一些鞑靼权贵心中一惊,略显惊慌之色,可是现在听了达延汗的话,倒也一个个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自家大汗早就料到了这点啊,而且看达延汗那一副平静的模样,丝毫不显惊慌之态,众人自然是安心了不少。 随即一众人的目光便投向了那名哨探。 达延汗则是看着哨探缓缓开口道:“可曾探明了明军是由何人统帅?” 在达延汗看来,王阳明派人追击他们,那么至少也要是一名游击将军级别以上的存在,甚至就是派出一镇总兵也不稀奇。 明军云集数十万大军,其中将领不下数百,不过真正能够让达延汗放在心上的明军将领说实话还真的没有几个。 “是威武大将军李桓!” “什么,你说率军追击我们的是明军的李桓?” 一名权贵闻言惊呼一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名哨探。 不单单是那一名权贵,可以说在场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愕之色。就是达延汗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韩宇同样低声嘀咕道:“阿达屠猛将军他们怎么回事,怎么就让李桓逃出了重围?” 在达延汗留下阿达屠猛、阿颜他们率领一部分兵马断后的时候,李桓尚且处在他们的大军包围当中。 在达延汗看来,就算是李桓再怎么勇武,也不可能轻易的便杀出重围。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还没有多久,李桓非但是杀出了重围,甚至还率领着大军追击了上来。 众人之中不少可是见识过李桓的厉害的,一名将领带着几分惊惧之色向着达延汗开口道:“大汗,这该如何是好?” 达延汗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道:“不就是李桓吗,便是他追上来又如何,难道说我们这么多精锐大军还怕了他一个李桓不成?” 说话之间,达延汗目光一扫,在场的一众将领之中,敢同达延汗的目光对视的几乎没有,只有那么两三人迎着达延汗的目光。 其中一人身形壮硕如牛一般,身上穿着厚实无比的甲胄,手中拎着一根重达上百斤的铜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凶神恶煞一般的气息。 达里尔乃是达延汗手下的几名猛将之一,只可惜并没有什么脑子,虽然说一身实力非常之强,在达延汗手下一众将领当中,足可排进前三之列。 就是因为没有什么智谋,所以只能当做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同样达里尔也是少有的在见识过李桓的恐怖武力之后还能够喊着要同李桓厮杀一场的鞑靼将领。 当达延汗的目光落在达里尔身上的时候,达里尔眼中露出几分兴奋以及期待之色。 将达里尔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达延汗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达里尔,本汗命你率领五千精锐阻击李桓,你可敢否?” 达里尔当即兴奋的大叫道:“大汗放心,我达里尔一定会完成大汗的命令的。” 不少人闻言不禁神色古怪的看了达里尔一眼,心中忍不住为达里尔默哀。 不过众人也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李桓率领兵马追了上来,这会儿达里尔愿意断后,那么就不用他们之中的人再断后对付李桓了,自然也是让他们安心不少。 达延汗冲着达里尔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在达里尔率领五千精锐调转马头迎向身后的追兵的时候,达延汗却是立刻下令道:“传令下去,命令所有的将士立刻加快速度。” 虽然说一直以来他们行军的速度也不能算慢,可是现在明军的追兵都已经出现了,达延汗自然是有些急了。 此时以冯骁为首的数千精锐明军正一脸惊讶的看着那些趴在战马之上,身形随着战马的奔驰而起伏的同袍。 这些人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他们看到对方竟然趴在战马之上睡着了,虽然说睡着了,可是整个人哪怕是在睡梦之中,身体的本能却是死死的贴在身下的战马之上,丝毫不受战马奔驰的影响。 数百人之中,至少大半竟然在战马奔驰当中趴在战马身上歇息而不受影响,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冯骁看到这一幕不禁面露惊愕之色颤声道:“大将军,这些将士……”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显得很是平静的道:“无妨,这些人一路随我厮杀太过疲惫了,就让他们好好歇息一下吧。” 说着李桓似乎是想到冯骁为何一副惊愕的模样,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像这般在战马之上歇息的事情,他们早就习惯了,像这般歇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听李桓这么一说,冯骁心中暗暗的泛起波澜,看着那些趴在战马之上的身影,冯骁可以想象得出,这些人追随李桓杀入草原,真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能够做到在奔驰之中的战马之上歇息。 “大将军,前方已经发现了鞑靼人的踪迹,再有盏茶功夫便可以追上鞑靼人的大队人马了。” 一名哨探纵马飞驰而来向着李桓道。 李桓眉头一挑轻笑道:“好,再探。” 就算是知道鞑靼人不可能这么快便抵达狼牙口,不过此时获知了关于达延汗所部的消息,李桓也是心中有底了。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又是一波哨探飞驰而来。 这一次那传讯的哨探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道:“大将军,前方有鞑靼将领断后,此刻正在前方摆下阵势阻拦我们。”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向着冯骁等人轻笑道:“且随本将军去瞧一瞧,到底是何人,竟然有如此勇气断后。” 断后这种事情历来都是极为凶险的,几乎十之八九都是一条死路,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有些期待,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敢率军断后阻击于他。 心思转动之间,战马飞驰而来,远远的李桓便看到了地平线的尽头,黑压压一片的鞑靼大军映入眼帘。 只是随便估摸了一下便大致能够看出鞑靼断后的人马大概有多少。 随着距离拉近,李桓就看到一员大汉正骑在马上,遥遥的冲着他大声呼喊道:“李桓,可敢与我达里尔一战否?” 这达里尔的喊声传来,直接让不少人露出惊愕的神色。 尤其是一直追随在李桓身边的徐英、任平、李虎、李果他们,李桓的实力究竟如何恐怖,别人不清楚,他们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况且鞑靼人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李桓的厉害,现在竟然有人主动向李桓发起挑战,这到底是无知呢,还是真的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呢。 徐英几人的目光看向李桓,就在众人以为李桓会答应同达里尔一战的时候,李桓却是带着几分不屑道:“什么达里尔,不过是一无名之辈罢了,竟然妄想以这种方式来拖延时间,简直是妄想。”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向那身形魁梧的达里尔的目光登时变得古怪起来。 李虎惊叹道:“好个达里尔,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呢,没想到就连挑战大将军都有着那样的深意啊。” 就听得李桓一声大喝道:“众将士,随我杀。” 而数十丈之外,正率领着五千精锐金帐汗军列阵以待,准备同李桓来个阵前厮杀,结果没想到李桓面对他的挑战,竟然没有丝毫回应,反而是率领其身后的兵马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呼啸而来。 达里尔身后的精锐人马可没有一点的准备,结果眼看李桓率领着奔驰起来的骑兵呼啸而来,这些金帐汗军的精锐士卒一个个的面色为之大变,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一般。 骑兵的优势就在于驰骋之间,而对于停下来的骑兵,其威胁甚至都比不上步卒。 可以想象当李桓率领着大军呼啸而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时候,达里尔以及一众金帐汗军将会如何的被动和震惊。 一个是已经将速度提升起来的骑兵,一个则是列阵以待的骑兵,双方若是碰撞在一起的话,结果如何也就可以预见了。 达里尔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看着呼啸而来的李桓,便是他再没什么脑子也意识到不妙,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冲着李桓喊道:“你……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显然在达里尔看来,面对他的挑战,李桓应该也如他一般列阵,然后在两军阵前厮杀一场,谁曾想李桓根本就没有按照他的期待走啊。 李桓听到达里尔的惊愕声,带着几分轻笑,回应达里尔的则是那呼啸落下的长矛。 “想要与我一战吗,既然如此,那么便成全你!” 说话之间,李桓手中长矛落下,而达里尔此刻刚刚下令人马纵马迎战,只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因为数千明军骑兵已经杀到了近前,根本就没有空间和距离供鞑靼人提速了。 似乎是感觉李桓根本就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达里尔手中的铜棍迎向落下的长矛,只听得一声轰响,就见达里尔身下的战马陡然之间发出一声嘶鸣,连同达里尔,轰然坠地。 好一个达里尔,硬抗了李桓一击,却是将那可不的力道全部宣泄到了身下战马之上,由战马替他挡下了那一击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战马哀鸣声中轰然倒地,而达里尔则是顺势就地一滚,避开了李桓一击。 达里尔虽然说看上去略显狼狈,可是却是真的躲过了李桓致命一击,并且达里尔此刻正一副无比兴奋的模样看向李桓,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是身形一个纵跃而起,口中发出一声怒吼抡起铜棍冲着李桓当头砸了下来。 “李桓,你也吃我一击。” 李桓抬头看了达里尔一眼,微微一笑道:“没想到除了密宗护教法王之外,你竟然也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只是一交手,李桓便立刻感受到了达里尔所修行的功法正是龙象般若功,甚至达里尔在龙象般若功上的造诣比之先前被李桓所击杀的北叶法王、千木法王他们来还要高深不少。 若非如此的话,达里尔也不可能硬接李桓一击而没有受什么致命伤。 达里尔被李桓看破其修行的功法乃是龙象般若功,丝毫不显惊讶,而是将功夫催动到了极致。 长矛一抖,又是一声轰响,就见身形跃起的达里尔直接倒飞了出去。 伴随着达里尔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这一次达里尔却是被李桓给重创了。 “不错,不错,竟然能够接下我三招。” 自李桓十三太保横炼神功以及龙象般若功修炼有成以来,纵横沙场之时,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接他三招不死的。 这达里尔人虽然说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可是一身的修为那是真的不差。 轰的一下,双方碰撞在了一起,准确的说是正以极高速度奔驰而来的明军狠狠的刺入了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数千金帐汗军当中。 亏得这些金帐汗军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勉强没有被第一时间冲散开来,这要是换做其他的兵马的话,可能便已经被骑兵万马奔腾的景象给搞得崩溃了。 “哈哈哈,杀啊!” “痛快,真是痛快啊!” 听着四周充斥着兴奋的喊杀声,冯骁此刻一边努力的杀敌一边惊讶无比的看着前一刻尚且还在战马之上沉睡歇息的将士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一个个的精神抖擞,如同化身为一尊尊的杀神一样,嗷嗷叫的冲进数千鞑靼兵马之中,杀敌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达里尔的身形撞飞了几名鞑靼士卒之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此时达里尔面色苍白,口中喷出鲜血,在其身下则是一名鞑靼士卒,那士卒明显是被达里尔身上宣泄而出的恐怖力量给震死当场。 达里尔睁大了眼睛,只看到黑影将其笼罩,随即一只高高扬起的马蹄狠狠的落下。 伴随着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达里尔就感觉自己在一瞬间仿佛被洞穿了胸膛一般,胸膛处直接塌陷了下去,可见那战马马蹄一踏之力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下一刻,又是马蹄落下,这一次达里尔终于忍不住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然而李桓此刻却是已经马踏而过,手中长矛舞动之间,挡在其前方的鞑靼精锐一个个的横飞出去,丝毫没有回头再看达里尔是死是活的意思。 其实在战马踏在达里尔身上的时候,李桓便不在将达里尔放在心上,因为李桓很清楚,丧失了行动力的达里尔在这骑兵冲锋之间,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马踏成泥。 【求月票啊】 /67/67110/19330769.html 第三百零一章 将熊熊一窝 达里尔的勇武不可否认,只可惜他撞上了李桓这么一个怪物一样的存在,结果在李桓手下也不过是走过了几招便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数千金帐汗军却是丝毫没有受到达里尔身死的影响,倒不是说达里尔身死并没有带给数千鞑靼精锐影响。 实在是这些金帐汗军不愧是达延汗精心挑选并且打造出来的精锐,达里尔的身死也不过是让数千鞑靼精锐稍稍出现一丝混乱,但是这混乱极其微小,很快就荡然无存。 双方兵马拼杀在了一起,明军一方占着先发的优势,凭借着冲锋之时的冲击力,再加上李桓、徐英等军中强者为先锋,硬是在鞑靼大军之中凿出一条血路出来。 因为达里尔的原故,数千金帐汗军并没有发挥出自身的全部力量,至少不像明军一样可以借着冲击力横冲直撞。 不过在死伤了一部分人马之后,凭借着这些牺牲,明军的冲锋明显被鞑靼人给迟滞了下来。 毕竟这些金帐汗军可以算得上是鞑靼人之中最为精锐的存在了,尤其是在这些鞑靼人悍不畏死的情况下,愣是让明军骑兵的冲击速度降了下来。 喊杀声震天,双方纠缠在了一起,到处可以看到双方士卒坠落马下的情形。 李桓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一般,手中长矛舞动之间,但凡是挡在其前方的存在全都被其挑飞。 不知过去多久,李桓只感觉眼前突然之间一片空旷,他竟然凿穿了鞑靼人的队伍,回首看去,就见上千人马也随之杀了出来,许多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伤,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盔甲,乍一看宛如一群从地狱之中走出来的魔鬼一般。 徐英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恐怖狰狞的道:“他娘的,真不愧是达延汗仗之以震慑草原各部的金帐汗军,真是不可小觑啊。” 能够让徐英发出这般的感慨,可以想象这些金帐汗军留给徐英的印象到底有多么的深刻。 任平闻言哈哈大笑道:“金帐汗军的确是精锐中的精锐,真要是硬碰硬的话,正常情况下,只怕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可是现在这些金帐汗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正如任平所言,达里尔率领五千金帐汗军前来阻拦李桓,达里尔那么自信,一方面是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另外一方面也是对数千金帐汗军实力的自信。 同等数量下,达里尔不信他率领五千金帐汗军还对付不了明军的追兵,哪怕是明军以李桓这么一员实力堪称骇人的大将军统帅。 只是达里尔太过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李桓对于金帐汗军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单单是直接死在李桓手中的金帐汗军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实在是李桓杀戮起来效率太过来,每一次出击,都至少有数名鞑靼人身死,短短的时间内,由李桓率领,数千精锐的金帐汗军便死伤惨重。 原本五千余的金帐汗军这会儿尚且还有一战之力的也不过剩下两三千人,短短的盏茶功夫而已,便死伤了大半。 而冯骁带来的五千精骑在汇合了李桓数百人马之后,人数也不比鞑靼人多出多少,可是在一番厮杀之后,明显能够看出双方人马数量有了明显的差距。 “杀!” 李桓看了看已经陷入到慌乱之中的数千鞑靼士卒,其中尚且还有数千明军正在同鞑靼人纠缠在一起,当即眼中闪过一道杀机,调转马头,再度率领人马杀向鞑靼人。 等到战场之上再无一名鞑靼人站立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的有些昏暗,天边的夕阳已然落山,一阵清风拂过,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此时冯骁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兴奋的驱马向着李桓而来,看着李桓颤声道:“大将军,除了逃了数十骑之外,所有的鞑靼人已经尽数伏诛。” 李桓冲着冯骁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四周伏尸遍地的景象,忽然之间轻叹一声道:“冯将军,将士们死伤如何?” 听李桓这么一问,原本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的冯骁顿时面色微微一变,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向着李桓道:“大将军,我们这一战,死伤足足近两千人。”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微微一变,就是徐英、任平等人也都露出了几分喟然以及伤感。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相对来说,双方人马数量相当,一战下来,他们全歼了鞑靼近五千人,自身死伤近两千人,这战损比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那么多的同袍倒在了战场之上。 便是李桓也有些沉默,说实话,这些金帐汗军的悍勇真的是出乎了李桓的预料。 正常情况下,李桓杀了达里尔这位统帅兵马的将领之后,鞑靼人应该会陷入到混乱继而大军溃散才对。 一旦大军溃散,他们追杀下去,显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死伤,但是谁又能想到这些金帐汗金会死战不退,那么的悍勇呢。 哪怕是有李桓几番冲杀,将这些鞑靼人尽数歼灭之后,明军一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此时任平带着几分郑重向着李桓道:“大将军,若是鞑靼人都这般死战不退的话,就凭咱们眼下所剩的人马,想要留下达延怕是有些难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李桓,任平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达延麾下至少还有三万多的金帐汗军。 而他们现在人马数量不过三千多,双方相差足足十倍之多,哪怕是追上了达延所部,怕也奈何不了对方啊。 李桓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忽然之间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桓这一笑却是让众人有些发懵了,有些搞不明白李桓为何突然发笑。 李桓缓缓道:“咱们不过是先锋人马罢了,谁说只有咱们数千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大都督很快就会率领大军前来相助我们了。” 众人闻言顿时露出恍然之色,一个个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 他们却是下意识的忘记了他们只不过是数十万明军之中的极少一份子,只想着自身数千人奈何不得达延汗所部。 现在被李桓点破,想到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十万明军随时都能够前来相助他们,众人自然是精神为之振奋。 不过李桓话音一转,带着几分郑重道:“不过大家不要忘了,大都督这会儿应该正调度兵马全歼留下断后的那些鞑靼兵马,所以在那些鞑靼人被全歼之前,能不能留下达延等人就只能靠我们自身了。” 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环视众人一眼,李桓笑着道:“你们可有信心吗?” 冯骁、徐英、任平等人闻言忍不住大声呼喝道:“有!” 李桓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经过了一番大战,一个个疲惫不堪的将士,当即便下令道:“今日大家便好生歇息一番,待天亮之后再行追击达延所部。” 冯骁等人闻言皆是恭敬应命。 若是可以的话,李桓自然是想要立刻率领大军追杀达延所部,但是李桓却是看得出,经过了一场残酷的厮杀,残存下来的一众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处在一种疲惫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就算是他下令大军强行开拔追击达延所部,哪怕真的追上了达延所部,怕也奈何不了对方,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送死的举动。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李桓宁愿让众人好生的歇息一番,养足了精神再去追击鞑靼人,也不想麾下人马以一种疲惫不堪的姿态前去同鞑靼人拼命。 狼牙口 小小的狼牙口聚集了三万明军士卒,这三万明军士卒虽然算不得什么精锐,但是也不是乌合之众。 身为山西总兵官的郑光看上去显得颇为苍老,年近五旬,也可以说得上是一员老将了。 当然郑光的能力其实很一般,但是架不住对方资历够老,历经数朝,靠着还算说得过去的手段再加上钻营能力不差,在军中熬了数十年,硬生生的成了大明一省之地的总兵官,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 这次郑光主动请命率领麾下兵马镇守狼牙口,不得不说郑光的那点小心思。 几次同鞑靼人的大战下来,郑光心中颇有些没底,对于同鞑靼人拼杀,郑光颇有些忌惮,对于率领大军与鞑靼人拼命,郑光其实一点都不热衷。 在郑光看来,他贵为一省总兵官,位高权重,荣华富贵不缺,沙场之上刀枪无眼,要是一不小心受了点伤,那可怎么得了。 他要是死了的话,那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家中那十几名如花似玉的娇妻美妾不知道要便宜什么人。 只是想到这些,郑光便对沙场厮杀兴致缺缺。 因此不久前当王阳明秘密召见他们几名总兵官,询问谁人愿意带人坐镇狼牙口以防备鞑靼人借狼牙口逃窜的时候,郑光想都没想便站出来领了这个任务。 郑光并不认为鞑靼人会选择狼牙口这一处关口做为突破口,因为狼牙口实在是不适合数万大军出关。 甚至郑光在领下了王阳明的命令之后,心中还暗暗的嘲讽王阳明太过小题大做了,鞑靼人怎么可能会选择狼牙口做为突破口呢。 郑光数日前率领大军抵达狼牙口,亲眼见到了狼牙口那险峻狭窄的道路,越发的笃定鞑靼人不会选这么一处险峻难行的关口退回草原。 因此郑光率领兵马来到狼牙口之后,只是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便将大军驻扎在了狼牙口。 只可惜狼牙口太小了,根本容不下数万兵马,正常情况下,郑光应该将数万大军按照狼牙口附近的地形进行安营扎寨防备鞑靼人来袭才是。 但是郑光从心底就不信鞑靼人会来狼牙口,所以郑光根本就没有一点的重视。 郑光自己躲在狼牙口最大的院子当中歇息,至于说麾下兵马毫无秩序可言的安扎在狼牙口之前,郑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日,郑光正在院子当中颇为恼火的冲着手下亲兵怒骂道:“废物,真是废物,让你去给老爷我寻几个美娇娘,你就给本老爷弄来几个粗手大脚的村姑……” 几名亲兵一脸惶恐的跪在那里,在一旁尚且还跪着几名惶恐万分的女子,只看这几名女子就知道几人应该是被抓来的,脸上尚且还带着泪痕,眼睛通红。 一名亲兵颤声道:“老爷,这穷乡僻壤,边关之地,如何可比太原府城佳丽如云,咱们已经是尽力了啊。” 郑光闻言不禁摆了摆手道:“行了,都下去吧,本老爷将就一些就是。” 说话之间,郑光目光落在那几名惊慌的女子身上道:“哭什么哭,再哭哭啼啼的,本大人便砍了你们的脑袋。” 眼看着面露凶光并且起身向着她们走过来的郑光,几女不禁吓得面色大变,却是不得不努力的压抑自己的哭泣声,显然是被郑光要砍了她们的话给吓到了。 方才被训斥的几名亲兵这会儿已经无比识趣的主动退出了院子,并且在院子门口处站岗放哨,很快就听到来了院子当中传出的郑光的兴奋的叫声以及一阵惊呼、求饶、哀求之声。 轰隆隆,大地为之震动,仿佛地动山摇一般的动静传来,就见狼牙口之前,黑压压一片的洪流呼啸而来。 原本驻扎在狼牙口之前的明军士卒显得无比的散漫,毕竟在总兵官不在意的情况下,底层的将领更加的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当达延汗率领大军趁着夜色马不停蹄的奔着狼牙口而来的时候,因为郑光这位总兵光连哨探都懒得放出去的缘故,这就导致当明军察觉到达延汗所部到来的时候,达延汗数万人马已经距离明军大营不到一里了。 “敌袭,敌袭……鞑靼人来了,快去告诉总兵大人,鞑靼人杀来了……” 有底层的将领看到那夜幕之下的一片黑色洪流呼啸而来的时候,忍不住发出惊呼。 此时天色尚且没有彻底的黑下来,接着灰蒙蒙的光亮,达延汗果断无比的下令大军不做丝毫的停歇,直接强攻狼牙口。 如果可以的话,达延汗自然是希望麾下赶了一天多的路程的将士能够好好的歇息一番,然后以嘴角的姿态,精神饱满的状态攻打狼牙口。 但是这根本就不现实,且不说明军主力随时都有可能会再度追击上来,就是这战机一旦错过了,再想抓住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达延汗只从明军的反应就一眼判断出明军对于他们的到来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心理准备,所以才会显得那么的混乱。 在达延汗的命令之下,数万金帐汗军呼啸而来,硬生生的撞入了明军在狼牙口之前的营盘之中,顿时火光冲天,方圆数理之内尽皆是喊杀声。 只是一交手,郑光麾下的兵马便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本来天色已晚,一众将士都准备歇息了,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是众多金帐汗军的对手,直接就被打懵了。 一名游击将军看着远处冲进大营之中的鞑靼人不禁面带惊慌之色,只是这人并没有率领汇聚在其身边的数百兵马迎向杀入营中的鞑靼人,而是大声道:“快随本将军前去保护总兵大人!” 【求月票啊】 /67/67110/19330770.html 第三百零二章 主动让路的明军将领 狼牙口之前明军的数量足足有三万之多,可以说兵马数量并不少,再加上又是占据了守势,正常情况下,就算是鞑靼人强攻,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花费一些时间才有希望攻破狼牙口。 当然这要守护狼牙口的将领能够坚守狼牙口才是,甚至可以说,如果郑光这位总兵官能够好好的统帅手下兵马,死守狼牙口,就算是将鞑靼人死死的挡在狼牙口之外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双方人马相差也不是太过悬殊,再加上有着地形的优势,又身为守军一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达延汗之所以一到狼牙口之前便不顾麾下兵马的疲惫,下令直接攻打狼牙口,未尝不是感受到了压力。 一方面是对于攻破狼牙口的不确定性,另外就是身后随时都有可能追击而来的明军的担忧,达延汗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此刻就在狼牙口前数里外,在一众亲军护卫的保护之下,达延汗正亲自督军,看着麾下的兵马向着狼牙口之前的明军大营发起冲击。 达延汗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非但是达延汗,其余一众人也都是一脸的神色肃然。 狼牙口前明军的实力如何,马上就能够见分晓了。 在同李桓,王阳明乃至杨一清所部明军有过交手经验之后,鞑靼人却是不敢小觑了明军的战力。 如果说眼下守在狼牙口的明军也如李桓、杨一清、王阳明所统帅的明军一样战力惊人的话,那么他们一时半会儿之间还真的很难攻破狼牙口。 似乎是看到了达延汗眼中的忧虑之色,韩宇向着达延汗道:“大汗莫要担忧,明军没有那么多的精锐,料想把守狼牙口的明军战力应该相当一般才是,或许我们的人只需要一波强攻便可以将明军击溃。” 听了韩宇的话,达延汗向着韩宇微微点了点头,仍然是带着几分担忧道:“希望如韩先生所言吧。”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前方一名哨探飞驰而来,远远的便高呼道:“大汗,捷报,捷报啊,乌尔哈将军已经率领所部兵马杀进了明军大营,即将为大汗打开一条通道。” 那哨探话音落下,达延汗忍不住欣喜无比的低呼一声道:“好,好,真是太好了!” 此时韩宇等人齐齐向着达延汗恭喜道:“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达延汗哈哈大笑道:“好,好,眼前这些明军既然这般不堪一击,那么我等回返草原之路将会是一片坦途。” 如果说方才一众鞑靼人还都悬着一颗心的话,那么这会儿得知前锋大军已经攻破了明军大营,众人哪里还不知道防守狼牙口的明军空有三万大军的名头,其实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卢广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老夫就说,明军除了极少数的精锐之外,其余尽皆是一群乌合之众。” 达延汗笑着道:“诸位,传令下去,全军压上,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将阻拦在前方的明军彻底击溃。” 随着达延汗的命令下达,鞑靼人最后一丝的力量也都全部投入了狼牙口,对驻守在狼牙口的明军发起了猛攻。 狼牙口之中的那一处院落当中 总兵官郑光正在一名被掳掠而来的女子身上驰骋,忽然之间就感觉大地震动,隐隐可以听到有喊杀声传来。 郑光听到那动静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知道想到了甚么,面色为之大变,一咕噜翻身下床,光溜溜的身子尽显肥硕臃肿之态。 面色变得无比难看的郑光一边扯过衣衫穿在身上一边大吼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守在外面的几名亲兵听到动静连忙撞开们冲了进来,当看到郑光那一副慌张的模样的时候,几名亲兵连忙伺候着郑光穿衣,同时带着几分不解道:“大人,听这动静,像是有大规模的骑兵接近……”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外间传来了一阵急促无比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一名满脸慌乱的士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当看到郑光的时候,那士卒不禁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鞑靼人突然出现,并且向着我们的军营发起猛攻。” “什么!” 陡然之间听到这般的噩耗,郑光如遭雷击一般,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那士卒大吼道:“快说,眼下如何了,胡亮、郑武他们可曾挡住了鞑靼人?” 胡亮、郑武乃是郑光的心腹手下,尤其是郑武,更是郑光的族弟,乃是其心腹之中的心腹。 三万手下兵马可都被其交给了胡亮、郑武二人统领,郑光对于麾下兵马如何安排,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说郑光本能的询问二人如何应对。 那士卒闻言摇了摇头下意识的道:“小的不知啊,小的只是看到鞑靼人杀进了大营之中,特来……” 正说话之间,又是一阵急促无比的脚步声传来,这一次脚步声明显很多,郑光抬头看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郑光忍不住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欣喜道:“苗尚,快告诉本大人,胡亮、郑武他们可曾挡住了鞑靼人的进攻?” 苗尚正是先前那名见机不妙,第一时间想着前来保护郑光的游击将军,此刻听了郑光的问话,苗尚当即便道:“大人,末将并没有见到胡大人、郑武大人他们,鞑靼人已经杀进了大营之中,兄弟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全都被打懵了,末将见机不妙,忙过来寻大人,保护大人安危。” 听苗尚这么说,郑光不禁心中有些急了,听苗尚的意思,鞑靼人已经杀进了大营之中,这也就意味着胡亮、郑武二人并没有拦住鞑靼人。 既然鞑靼人都已经杀进了大营之中,那岂不是说他们做为守军一方已经败了吗? 一想到自己特意向王阳明请命,并且为了争夺这一任务,还特意向王阳明立下了军令状,这才求得王阳明允许他率领麾下兵马防守狼牙口。 在郑光看来,狼牙口并不会遭受鞑靼人的攻击,在双方大战当中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处安全的所在。 事实也是如此,他率领麾下兵马来到狼牙口数日,连一个鞑靼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而武宁堡方向却是陷入到了厮杀当中,这让郑光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的选择。 没有一点风险的便将功劳给立下了,虽然说这防守狼牙口的功劳无法同正面与鞑靼人拼杀相比,但是再怎么说,等到战后论功,也是少不了他一份功劳不是吗? 但是郑光怎么都没有想到,鞑靼人竟然会这么突兀的奔着狼牙口而来,甚至还一点征兆都没有的便冲着狼牙口发起的攻击。 但凡是给他点准备的时间也好啊。 这要是被鞑靼人从自己放手的狼牙口脱身而去,逃出生天,郑光自己都能够想象得出到时候身为一军主帅的王阳明会如何的震怒。 这纵敌的罪名他一个总兵官可扛不住,尤其他还特意立下了军令中。 一想到那军令中,再加上王阳明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性子,郑光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时之间郑光有些慌了,而这会儿几道身影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赶了过来,正是郑光的几名心腹手下。 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文人,其中一名文士模样的青衫文士上前向着郑光道:“大人,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郑光闻言回神过来,尤其是看到那名文士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忍不住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那文士的手道:“文玉先生,鞑靼人杀进了大营,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徐成字文玉,乃是一名落地的秀才,不过却凭借着几分小聪明,愣是成了郑光这位总兵官的心腹幕僚,极得郑光所信任。 此时听了郑光的话,徐成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之色道:“鞑靼人来了?胡将军、郑武将军他们难道没有能够挡住鞑靼人的进攻吗?” 显然在徐成看来,他们有三万大军,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是鞑靼人十万人来攻,也不可能一鼓而下,这般轻松的便攻破明军大营吧。 一旁的游击将军苗尚忍不住道:“徐先生,是真的,我亲眼看到鞑靼人杀进大营之中,却是不见胡将军、郑武将军二人的身影。” 说着苗尚看向郑光道:“大人,快拿个主意吧,我等究竟是聚集兵马借着关口抵挡鞑靼人,同鞑靼人拼死一战,还是趁着鞑靼人还没有杀过来,大家立刻撤离此地。” 郑光下意识的向着身前的徐成看了过去道:“徐先生,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要不本将军下令召集所有将士死守狼牙口?” “大人不可啊!” 徐成捋着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闻言连忙冲着郑光道。 郑光一愣,带着几分不解道:“先生何出此言,本将军可是在大都督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若是无法守住狼牙口的话,怕是无法向大都督交差啊,尤其还放走了鞑靼人,到时候大都督岂不是要砍了本将军的脑袋?” 徐成摇了摇头道:“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说此刻鞑靼人已经杀入大营之中,全军大乱,就算是大人能够聚集一部分兵马,只怕也无力回天,难以抵挡鞑靼人,而且大人当知鞑靼人为了活命,任何挡在他们前方的敌人都必将会成为其拼命的对象,大人认为在这等不利的情况下,我们真的能够挡住鞑靼人吗?” 郑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道:“鞑靼人凶悍无比,就凭我们肯定是挡不住的,可是大都督那里……” 徐成轻笑道:“大人无需担心,不要忘了大人可是朝廷的一方总兵官,身份贵重,就算是有所谓的军令状又如何,谁还规定打仗这种事情只能胜不许败了吗?到时候就算是大都督再怎么生气,他也无权给大人定罪,至多是将大人交给朝廷来处置。” 说着徐成看着郑光笑盈盈的道:“到时候大人只需要派人走通一下关系,这件事情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听着徐成的一番话,郑光脸上原本惊慌的神色渐渐消失不见,长出一口气向着徐成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就照先生说的办。” 这会儿苗尚等几名将领忍不住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将领向着郑光道:“大人万万不可啊,我等绝不能不战而逃啊,一旦让出了狼牙口,鞑靼人就能逃出生天,大都督、大将军他们的一番谋划将会就此落空……” 开口的只是一名千户官,话音刚落下,就听得徐成带着几分不屑的看了那千户一眼道:“孟伟,你可知鞑靼人已经杀了过来,我等根本就无法阻挡鞑靼人,大人若然率领兵马死守狼牙口,只怕要不了一天时间便有可能会被鞑靼人所灭,到时候大人将身陷险境有丧命之危,你到底有何居心?” 听徐成这么一说,郑光看向孟伟的目光登时变得有些不善起来,冷哼一声道:“传我将令,大军让开狼牙口,以保全将士安危为重!” 不等郑光将话说完,孟伟不禁噗通一声跪倒在郑光身前道:“大人不可啊,绝不可让开狼牙口,否则大人必将成为我大明的罪人,大都督、大将军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大人的……” 其余的几名将领看到这一幕,看一看面色铁青的郑光,再看看居高临下,神色阴沉的徐成,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此时郑光指着孟伟怒道:“好,好你个孟伟,既然如此那么本大人便如你所愿,你不是要留下来死守狼牙口吗,那么现在我便命你率领你部人马死守狼牙口!” 孟伟愣了一下,愕然的看着郑光,他麾下不过是千余人马,放在平日里,防守狼牙口这么一个小小的关口却是足够了,但是这会儿却是不同啊。 鞑靼人的兵马尚且不知有多少,但是傻子也能够想得到,奔着狼牙口而来的鞑靼人数量只怕要数以万计。 他们全军不过三万人,尚且被鞑靼人突袭杀进大营之中,现在郑光竟然让他率领千余人守护狼牙口,这根本就是让他送死啊。 郑光冷哼一声道:“莫非孟千户你怕了不成?” 孟伟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末将领命!” 看着孟伟离去的身影,郑光带着几分厌恶道:“真当本官不知道他孟伟抱上了王阳明这位大都督的大腿吗?他王阳明邀买人心,在军中拉拢低级将领,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说着郑光一甩衣袖冲着苗尚等人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令,集结兵马,难道要等着鞑靼人将所有的将士都给杀了不成?” 狼牙口极为险峻,关口并不宽敞,乃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随着大量的明军在鞑靼人的冲击之下一步步的溃退,在狼牙口之前便汇聚了众多的明军士卒。 狼牙口之前的达延汗等人看着远处百余丈外已经退到了狼牙口之前的明军,众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只看那关口险峻程度就能够看出,如果说这个时候明军主帅站出来稳定军心死守那险峻的关口的话,纵然是其麾下兵马在如何的精锐,只怕一时之间也难以突破狼牙口。 便是先前颇为乐观的韩宇、卢广几人也都面露凝重之色,看着那险峻的狼牙口忍不住感叹道:“好生凶险的关口,若要强攻,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够将之攻破。”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忽然发现那黑压压一片的明军忽然之间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竟然向着两侧散去,直接将狼牙口给让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由呆了呆,脸上露出愕然之色,甚至达延汗带着几分疑惑不解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明军主将莫不是有什么算计?” 【嗯,求月票啊。】 /67/67110/19330771.html 第三百零三章 李桓的屠刀 怪不得达延汗众人一脸的疑惑模样,毕竟按照正常情况,明军一方即便是受到了突袭,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还有些混乱,可是到底有数万兵马。 只要明军的主将及时做出反应,收拢一部分明军将士在一定程度上稳住局面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甚至可以说达延汗等人都做好了一场血战的准备了。 毕竟狼牙口还是相当险峻的,只要明军将士愿意拼命死守,他们一方若是不付出一些代价就想要通过狼牙口根本就不现实。 任是达延汗等人做梦都想不到郑光这位总兵官竟然会那么的不堪,连一战的胆气都没有。 此时捋着胡须的韩宇皱着眉头,遥遥看着前方一片混乱的景象,忽然之间就听得韩宇带着几分惊喜道:“大汗,这恐怕不是明军的算计,而是明军真的溃败了啊。” 听韩宇这么说,一旁的阿尔博罗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叫道:“这怎么可能,虽然说咱们突袭明军大营,可是明军好歹也有数万大军,对方又怎么可能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便逃了呢。” 不单单是阿尔博罗特,在场不少人对于韩宇的说法是不怎么相信的。 达延汗则是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狼牙口处那一片混乱的景象,忽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道:“天佑我也,真是天佑我也,不曾想那王阳明聪明一世,竟然也有犯错的时候,竟然挑选了这么一个不堪用的将领防守狼牙口。” 阿尔博罗特看着达延汗的反应,下意识的道:“父汗,难道说明军主将真的逃了吗?” 达延汗捋着胡须缓缓道:“若是不然,如何解释明军这会儿的乱象?” 说话之间,达延汗正色道:“传令下去,命令大军给本汗以最快的速度占据狼牙口。” 大地震动,仓惶之间离开狼牙口的总兵官郑光正在一众亲兵的保护之下狼狈而逃。 差不多离开狼牙口有数里远的距离,郑光忍不住向着身旁的亲兵护卫道:“可有鞑靼人追击而来?” 一名将领向着郑光道:“回大人,鞑靼人此刻正忙着占据狼牙口离去,并没有派人追击我等。” 郑光闻言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烟尘滚滚,大地微微震动,一看就是一队骑兵。 注意到这般的情形,一众士卒下意识的做出防御的姿态,郑光更是皱眉面露几分惶恐之色道:“这又是什么人?莫不是鞑靼人的人马?” 徐成、苗尚几人同样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过很快当他们看到一杆大旗的时候,皆是松了一口气。 “大人,是咱们的人,是咱们明军的旗帜啊。” 郑光闻言自是面露喜色,深吸一口气道:“好,快迎上去。” 有了援军,自然不用再担心鞑靼人,郑光整个人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下来。 不用说这会儿奔驰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歇息了一夜,养精蓄锐之后紧追不舍的李桓等人。 数千养精蓄锐的精骑可谓是气势十足,远远的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黑压压一片的人马。 因为郑光等人仓皇而逃的缘故,以至于麾下数万兵马乱糟糟的一片,甚至许多士卒连旗帜都丢了,这就导致一时之间,李桓等人都无法通过旗帜来辨别郑光等人的身份。 也就是随着剧烈接近,看清楚了郑光麾下兵马的穿着,这才算是确定了郑光一行人乃是明军。 当看到郑光等人乱糟糟的模样的时候,李桓不禁面色微微一变。 冯骁等人也都看到了前方的郑光等人。 只听得冯骁低声向着李桓道:“大将军,那是山西总兵官郑光,先前奉了大都督的命令率领三万大军坐镇狼牙口,按说这会儿应该在狼牙口阻拦鞑靼人出关才对啊,怎么会……” 听着冯骁的话,李桓的神色不禁变得阴沉起来。 只看郑光等人那一副狼狈的模样,还能是怎么一回事,这摆明了是打了败仗啊。 可是李桓感觉非常的不解,按说就算是达延汗以及那些金帐汗军再如何的厉害,也不该这么快就能够击溃数万大军吧。 要知道按照冯骁的说法,身为总兵官的郑光麾下那可是有着三万余兵马的,有着三万多的兵马,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不敢说能够死死的挡住鞑靼人的进攻几个月的时间,至少也不该这么快就败了啊。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的同时,对面的郑光等人也已经来到了近前。 此时郑光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慌乱,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向着身旁的亲兵示意了一下。 很快就见几名亲兵纵马奔着李桓等人所在而来。 双方相隔了足足有数十丈距离,几名亲兵上前冲着李桓、冯骁等人大声呼喝道:“尔等是何人麾下,总兵大人在前,还不快快前来见礼。” 李桓愣了一下,一旁的冯骁则是面色变得无比古怪起来,甚至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冯骁看到李桓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再看看那几名颇为倨傲的亲兵一眼,心中不禁暗叹一声。 徐英、任平几人也是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那几名亲兵,显然是没有想到那总兵官郑光竟然会这么的威风,竟然要让李桓这位大将军前去见他。 很明显郑光等人没有看到李桓的大旗,准确的说是李桓那一杆大旗早就被鞑靼人的鲜血染透,甚至上面的绣着的李字都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再加上距离有些远的缘故,郑光等人认不出李桓来倒也不稀奇。 李桓远远的打量着郑光等人,渐渐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冲着冯骁等人道:“诸位且随我前去见一见这位郑总兵。” 冯骁、徐英等人当即簇拥着李桓缓缓前行,而这会儿郑光等人看到李桓等人上前来不禁向着李桓等人看了过来。 当郑光看到李桓的瞬间,只感觉李桓颇有些眼熟,等到李桓等人走的更近一些,郑光忽然之间一愣,几乎是本能的惊呼一声道:“威武大将军!” 诸如徐成、苗尚他们因为身份的缘故,并没有亲眼见过李桓,可是郑光身为一省总兵官,那可是见过李桓的,所以当看清楚之后一眼便认出了李桓来,甚至还惊呼出声。 “威武大将军李桓?” 徐成、苗尚等人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认出了李桓的身份来,郑光本能的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冲着李桓便是一礼拜下道:“下官山西总兵郑光拜见大将军。” 随着郑光冲着李桓见礼,徐成、苗尚等人也连忙跟着向着李桓拜了下来,然后就是那些看上去颇为混乱的明军士卒,在愣神过后也都齐刷刷的向着李桓拜了下来。 毕竟这些大明士卒虽然说没有见过李桓,可是他们却是对李桓并不陌生啊,尤其是李桓的威名那可是在大明军中广为流传的。 现在自家总兵大人都向着李桓拜下,一众士卒自然是跟着参拜。 李桓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郑光。 李桓看着郑光忽然之间开口道:“郑总兵,若是李某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奉了大都督的命令率领大军镇守狼牙口才对吧。” 听到李桓的问话,郑光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忙向着李桓道:“回大将军,下官的确是奉命镇守狼牙口,只是……只是……” 看着郑光那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李桓淡淡道:“只是什么?” 郑光咬了咬牙道:“只是鞑靼人突袭狼牙口,下官寡不敌众,全军大败,为了保全众将士,只好暂避锋芒。” 李桓的目光落在郑光的身上,那犀利的仿佛要将其看穿的目光只让郑光心中打鼓不已。 突然之间李桓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断喝一声道:“好你个郑光,你率领三万大军,竟然连鞑靼人一天的时间都抵挡不住,你这总兵官到底是怎么当的?” 说话之间,李桓目光落在郑光身后一众人身上,这些跟随郑光的将领顿时感受到了李桓的目光,一个个的感觉如锋芒在背一般。 看着一众人,李桓缓缓道:“可有人能为李某解惑,为何尔等数万大军,竟连鞑靼人一日功夫都抵挡不住?” 郑光闻言心中一沉,不由的暗暗生出几分担忧来,这要是有人站出来揭破他不战而逃的真相来,那岂不是大大不妙! 想到这些,郑光豁然起身,抬头看着李桓,不卑不亢的向着李桓道:“大将军这是怀疑本官吗?都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下官不敌鞑靼人难道就不可以吗?” 看着郑光那一副模样,李桓忽然之间忍不住叹道:“郑总兵所言甚是,只是李某很好奇,总兵大人这般胆气,坐拥数万大军,鞑靼人到底强到了何等的程度,竟然让总兵大人连一日都抵挡不住。” 郑光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正欲开口,忽然之间就听得一名千户官站了出来冲着李桓拜下道:“大将军,末将白宇举报总兵郑光面对鞑靼突袭不战而逃,将狼牙口弃之不顾……” 不等那千户官将话说完,郑光直接转身冲着白宇怒喝一声道:“大胆白宇,你如此污蔑本官究竟有何居心?” 白宇面对郑光的怒喝道:“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人不战而逃,数万将士皆可作证,大人以为真的可以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不成?” 说话之间,白宇忍不住道:“大将军,下官有一好友,乃是军中千户,名唤孟伟,就因为劝谏总兵不可舍弃狼牙口而被其公报私仇,留其率领麾下人马留守狼牙口,这会儿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李桓的目光倏然之间转冷,盯着郑光怒喝一声道:“大胆郑光,你可知罪?” 郑光打了个哆嗦,注意到李桓那森冷的目光,心中一沉,随即咬牙向着李桓道:“大将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无罪。” 看着郑光那一副死不认罪的模样,李桓驱马上前,居高临下看着郑光道:“有全军将士为证,郑光你还有何颜面狡辩?” 郑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看着李桓道:“大将军,本官乃是朝廷一方总兵,纵然有罪,也要朝堂衮衮诸公才等定罪,大将军若要强加罪名于本官,本官自是不认。” 说着郑光深吸一口气,转身上马冲着李桓道:“既然大将军认为郑某有罪,那么就让朝堂诸公,由陛下来为本官定罪吧。况且三军主帅乃是王大都督,大将军你还无权治罪于本官吧。” 一道道的目光落在李桓还有郑光二人的身上,一个是天子亲封的威武大将军,天子宠臣,一个则是一省总兵官,执掌一省兵马,堪称权柄甚重。 真要说起来的话,三军主帅乃是大都督王阳明,倒是可以节制郑光,而李桓按照法理而言,还真的无法节制郑光这位总兵官。 这也是为什么郑光敢同李桓这么讲话的底气所在。 李桓凶名在外不假,可是那又如何,他就不信李桓能将他怎么样。 说到底这世间的官员其实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想那洪武年间,太祖朱元璋为了惩治贪腐,手段酷烈到贪腐官员剥皮萱草的程度,可以说千古以来,再也没有哪位帝王像洪武天子这般惩治贪腐官员了。 可是就算是在洪武天子这么酷烈的惩治手段之下,依然有无数的官员前赴后继的以身试法。 甚至许多官员的前任被剥下的人皮都被填了茅草立在其办公的大堂之中,日日可见,仍然无法阻挠其贪腐之心。 天下官员何人不知洪武天子手段爆烈,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官员贪腐。 这些人真的不怕死吗,这显然不可能,说到底就是这些人心存侥幸罢了。 同理,李桓杀伐果断,死在李桓手中的官员更是不在少数,不知多少官员被李桓抄家灭族,以至于李桓同样是凶名在外。 按说这种情况下,天下官员肯定没有人敢寻李桓的麻烦,敢招惹李桓了吧。 但是事实上,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地方上,仍然有无数的官员明里暗里的针对李桓。 就如郑光也知道李桓的可怕,但是却自持身份,心存侥幸,如那些被李桓所杀的官员一样,认为李桓并不敢将他们如何。 看着郑光那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李桓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大笑李桓一点冲着郑光缓缓摇头道:“总兵郑光临阵脱逃,枉顾军法,今日本大将军将之斩杀以正军法,以彰军法纲纪。” “杀!” 伴随着李桓一声低喝,在无数人的惊愕的目光当中就见一道寒光闪过,李桓手中长矛如闪电一般刺出,只没入郑光胸膛之中,而郑光则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低头看着那没入胸膛的长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以及无尽的悔意,缓缓抬头看着李桓,嘴角鲜血流淌颤声道:“你……你怎么敢,我……乃大明一省总兵官……你安敢擅杀朝廷重臣……” 【求月票了啊】 /67/67110/19330773.html 第三百零四章 大战落幕 李桓突然之间出手当真是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真的敢出手将郑光这么一位堪称位高权重的总兵官给斩杀当场。 就如郑光所言,正常来讲,李桓是没有权利来杀他这位总兵官的,否则的话郑光方才面对李桓的时候,最后的态度也不会显得那么的有恃无恐。 就见李桓手中长矛一抖,原本洞穿了郑光的长矛收回,而郑光的身躯则是轰然自马上坠落下来。 坠落于地的郑光依然是睁大了眼睛,用一种无法相信的目光就那么的盯着李桓,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突然,就连跟在郑光身旁的几名郑光的心腹都反应不及。 此时诸如徐成、苗尚几人清楚的看到倒在他们身前,鲜血汩汩流淌却是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的郑光。 噗通一声,徐成几人的身子软倒在地,双目有些失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而这会儿那千户官白宇则是看了徐成、苗尚几人一眼,咬牙向着李桓道:“大将军,就是徐成几人蛊惑郑总兵舍弃狼牙口逃命的。” 正处在失魂落魄状态下的徐成几人登时回神过来,当看到李桓那森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登时一个个的面色变得煞白,惊恐万分的向着李桓道:“冤枉啊,大将军,我们是冤枉的。” 说着徐成趴在地上向着李桓不停的叩首道:“是总兵大人自己贪生怕死,主动舍弃狼牙口的,与我等无关啊……” 其余几人同样是向着李桓不停的叩首。 李桓深吸一口气,冷喝一声道:“来人,将这几人给我砍了。” 话音落下,就见徐英、李虎、李果等人一个个的兴奋无比的扑上前来,在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这几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李桓干净利落的斩了这几名郑光的心腹手下,不管这几人到底是不是冤枉的,但是在李桓看来,这些人跟着郑光一同落荒而逃,将狼牙口丢给鞑靼人,这便是死罪。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李桓要用这种雷霆手段震慑眼前这些失魂落魄,军心动荡的明军的军心。 果不其然,李桓毫不犹豫的斩了郑光、徐成等人,几乎将这一支兵马大半的高层给杀了个精光,一下子便镇住了全军将士。 近两万狼狈的士卒虽然说只有一部份看到了李桓斩杀郑光、徐成等人的那一幕,可是李桓下令之时,声如洪钟一般传遍四方,却是令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而这会儿李桓长身而起,整个人立足在战马之上,足足高出所有人一头。 李桓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就听得李桓朗声道:“将士们,郑光、徐成等人身为朝廷命官,本奉命驻守狼牙口拦截鞑靼人,然而却贪生怕死,枉顾军令,今日本大将军依军法将其斩杀,以儆效尤。” 所有人听了李桓的话,皆是心头剧震。 做为郑光的下属,这些士卒自然清楚自家总兵大人是什么人,不少人心中暗暗震惊,同样也有人面露惊喜之色,可见郑光这位总兵其实并不得军心。 紧接着李桓遥指狼牙口方向道:“众将士,鞑靼入侵我大明,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幸得大都督调度有方,大败鞑靼,今日竟想要自狼牙口逃回草原,大家说我们能答应吗?” 站在李桓一旁的徐英、任平、李虎、李果等人闻言顿时热血为之沸腾大声高呼道:“不能,不能!” 随即冯骁等数千将士也跟着高呼起来,反应过来的上万将士也随之大声高呼不已。 十几个呼吸过去,响彻云霄的高呼声终于停歇了下来,而李桓则是高呼道:“既然如此,众将士可愿随李某前去追杀鞑靼人!” “愿意,愿意!” 伴随着两万余将士的高呼声,李桓眼见大军士气高昂,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要追击鞑靼人,单靠他手下数千人马就算是追上了,只怕也不可能将数万鞑靼精锐如何,但是如果能够带上这近两万的兵马的话,却也有了一战之力。 狼牙口 被郑光所针对的孟伟正率领麾下不足千人的士卒死死的挡在鞑靼人前进的道路之上。 本来郑光麾下的兵马便不如鞑靼人的金帐汗军精锐,再加上郑光率军逃窜,只留下了孟伟等人,可以想象此刻孟伟麾下的那些兵马还能有几分战力。 不过做为千户官的孟伟却是高呼着鼓舞着麾下将士的士气,不停的挥动手中长刀将一名名冲上前来的鞑靼人给劈飞出去。 虽然说且战且退,可是孟伟等人却是已经被鞑靼人给逼退到了狼牙口的一处角落里,而狼牙口那通往草原的通道早已经被鞑靼人所打通。 源源不断的鞑靼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关外而去,而孟伟却只能远远的看着,却是无能为力。 忽然之间,孟伟看到在一队气势不俗的兵马的簇拥之下,一群人呼啸而过,看着那些人的身影,孟伟心中一动,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显然是认出了达延汗的身份来。 “达延逃了!” 一声轻叹,孟伟心中充满了失望,与此同时身边的几名心腹手下浑身浴血的向着孟伟喊道:“大人,怎么办,再厮杀下去的话,怕是所有的弟兄就真的要死绝了啊。” 此时聚集在孟伟身旁的明军士卒不足百人,却是被数百鞑靼人给堵在一处角落里,也就是靠着那一处角落方才没有陷入到四面重围当中。 可是也被鞑靼人彻底的封死在那里,就算是想要突围出去也只能正面硬悍鞑靼人才有那么一丝希望。 回神过来的孟伟看了看身边还剩下的人马,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道:“弟兄们,害的你们随我遭此一劫,是我对不住弟兄们了。” 说着孟伟猛地向前冲杀道:“现在所有人随我杀出去,纵然是拼了这条性命,我也要为弟兄们杀出一条生路来。” 生死关头,这些士卒也都一个个的宛如疯魔了一般。反正拼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拼的话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说在孟伟的带领之下,百余名明军士卒竟然将围杀他们的金帐汗卫给杀退了数丈。 只可惜双方之间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都差了一筹,纵然是在孟伟的带领之下人人悍不畏死的拼命,可是终究是难以对抗数倍于自身的对手。 很快就有数十名士卒被鞑靼人所杀,跟在孟伟身边冲杀的明军将士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忽然之间,陷入到包围之中,正拼命厮杀的孟伟隐约之间听到远处传来了喊杀之声。 与此同时狼牙口之前,李桓一马当先率领着两万余兵马一头狠狠的撞进了鞑靼人的大军之中。 数万鞑靼人想要通过狼牙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狼牙口并不宽敞,那么多的人马想要完全通过狼牙口,至少要半天的时间。 鞑靼人攻破狼牙口,彻底打通狼牙口也不过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真正通过狼牙口出关的鞑靼人满打满算都未必有万人。 所以说此时尚且还留在关内的鞑靼人至少有两三万人。 当李桓率领着数万兵马杀来的时候,自然是同这些尚未离去的金帐汗军撞上。 不过达延汗已经知晓了追杀而来的乃是李桓,为此在达延汗先行离去之前,特意派了手下大将安古力特统帅大军断后防备李桓的突袭。 在达延汗看来,做为守军的郑光所部兵马不战而溃,最大的威胁已去,至于说李桓,麾下只有数千人马,只要安排人挡住了李桓,那么他们此番完全可以顺利的回归大草原。 安排好了一切的达延汗先一步带领一众鞑靼高层离去,而达延汗显然是想不到李桓竟然会收拢了郑光所部的溃兵,并且还鼓起了这些士卒的士气,数万大军杀上前来,却是将断后以防备李桓的安古力特给吓了一跳。 安古力特惊愕的看着黑压压一片涌来的明军,待到反应过来,李桓甚至已经一马当先一头撞进了大军之中。 “射!” 安古力特一声大喝,顿时就见箭矢如雨一般落下。 正冲锋的明军士卒本能的将手中盾牌举起,遮蔽空中落下的箭矢,不过手持盾牌冲锋在最前面的士卒终究只是少数,所有说一波箭雨下去,至少数百名士卒惨叫着倒地。 似乎是受到了李桓这位主将冲阵的鼓舞,哪怕是身边不时的有同袍中箭倒地,可是明军的一众士卒却是埋头猛冲,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虽然说安古力特疯狂的催促手下将士以箭矢射杀冲杀的明军,可是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终于有明军士卒杀入鞑靼军阵之中。 李桓挑飞了十几名挡在身前的弓箭手,直接将鞑靼人的阵型给搅乱了好大一片,直接影响到了数百名鞑靼弓箭手的射击。 紧随李桓身后的徐英等人也毫不犹豫的紧随李桓撞进鞑靼军中,将鞑靼人的混乱扩大,受此影响,原本射杀明军士卒的鞑靼人箭雨一下便稀疏了许多。 随着大量明军士卒杀上前来,双方终于碰撞在了一处,而此时鞑靼人手中的大杀器弓箭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效用。 尤其是这些鞑靼人都是马上的战士,本来马战是他们的特长,可是这会儿却因为断后的缘故只能选择同明军的步卒拼杀。 丧失了机动性的骑兵等同于战力被削减了大半,虽然说这些都是鞑靼之中的精锐,但是面对着大量的明军士卒,只是一交手,这些鞑靼精锐便立刻损失惨重。 虽然说安古力特已经竭力的隐藏自身的存在,可是他到底是统帅大军的将领,不可能真的藏起来不露头,否则的话相当于群龙无首,断后的鞑靼大军怕是崩溃的更快。 所以说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李桓便锁定了安古力特的所在。 万军之中被李桓给盯上,只能说除非是安古力特这会儿立刻选择逃命,否则的话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安古力特只感觉浑身一寒,抬头看去刚好看到李桓正以极快的速度破开挡在其身前的兵马向着他冲杀而来。 “不好!” 看到这一幕的安古力特心中不由一寒,李桓的无敌形象早就已经烙印在了他的心间,毕竟先前李桓纵横驰骋的无敌形象他可是跟在达延汗身边看的清清楚楚的。 当时旁观之时都看的心惊胆战,更不要说这会儿被李桓这杀神给盯上了。 几乎是一瞬间,安古力特便是转身就逃。 虽然说他被达延汗任命率军断后,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与李桓拼命啊,哪怕是违逆达延汗的军令,也总比被李桓给杀了要好吧。 “嗯?” 眼看着安古力特转身就逃,李桓不由愣了一下,不过李桓倒也没有太过吃惊,鞑靼人同样贪生怕死,像这般不战而逃的鞑靼将领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很快李桓便反应过来伸手一抓,挂在坐骑一侧的弓矢落入其手中,就见李桓长身而立,弯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刹那之间就听得弓矢破空之声响起,宛如一道惊雷一般炸响。 箭矢犹如一道闪电一般激射而出直奔着安古力特而去。 安古力特身子一僵,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给锁定了一般,尤其是那宛如惊雷一般的炸响让其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下一刻安古力特就见一道流光激射而来,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安古力特便想要躲避这致命的箭矢。 只可惜安古力特反应慢了一步,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箭矢便直接洞穿了其胸膛,而箭矢之上所蕴含的恐怖力量直接在其胸膛之上炸出一个恐怖的血洞出来。 那宛如成人头颅一般大小的血洞直接出现在安古力特的胸膛之上,瞬息之间便令安古力特这位鞑靼猛将殒命当场。 随着安古力特身死当场,断后的鞑靼士卒丧失了指挥,很快便在明军的攻击下陷入到了一片混乱当中。 而陷入到了重围当中的孟伟所听到的正是里许之外的明军同鞑靼大军厮杀的声响。 那声响不单单是惊动了孟伟等人,同样也令正源源不断的通过狼牙口离去的鞑靼人为之一惊。 尤其是这会儿数万金帐汗军穿过狼牙口出关的不过是上万人而已,可是听那动静,追杀而来的明军数量绝不在少数。 正安排大军撤退的鞑靼大将安谷烈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自然是为之心惊,不停催促大军快速通过狼牙口离去。 与此同时几名鞑靼哨探飞奔而来向着安谷烈道:“将军,大事不好了,那李桓率领数万明军杀了过来,安古力特将军已经身死,断后的勇士们怕是抵挡不了许久……” 咔嚓一声,安谷烈闻言虽然说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陡然之间听到这般的噩耗仍然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边上的一块巨石之上,恐怖的力道只将那巨石给震裂开来。 深吸一口气的安谷烈向着远处看了一眼,咬牙道:“传令蒙延将军,让他率领所部三千人马,务必要阻拦明军一个时辰,为大军争取时间。” 吩咐完这些,安谷烈翻身上马,冲着一众亲卫喝道:“我们走!” 大量的鞑靼士卒拼命的通过狼牙口逃窜,身后不远处已经可以清楚的听到喊杀声。 李桓一枪将一气质不凡的鞑靼将领给挑飞出去,眼前还能够站着的鞑靼人已经是寥寥无几,而在那通往关外的狼牙口通道前倒地的尸体足足有一丈高,堆积成了尸山,全都是死战不退的鞑靼人。 看着李桓站在那里,浑身浴血的徐英深吸一口气向着李桓缓缓道:“大将军,达延已经逃了,要不要末将派人清理通道,咱们杀出草原……” 李桓目光从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上收回,缓缓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逃了,再想追杀达延却是有些不太现实。” 话是如此说,可是李桓眼眸之中却是流露出几分失望以及无奈之色。 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是想要率军前去追杀达延,但是只看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众将士,李桓便果断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在狼牙口之前,一众明军士卒似乎是看到最后一名断后的鞑靼人倒下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一般,许多人直接如脱力了一般跌坐于地,尽显疲态。 【求月票啊,有月票木有啊】 /67/67110/19330774.html 第三百零五章 泼天大功传入京 李桓的神色反应自然是看在徐英的眼中,看着地上跌坐于地的一众士卒,徐英也是如李桓一般系那种暗暗可惜不已。 要知道如今鞑靼人仓惶而逃,可以说正是他们追击出去扩大战果的最佳时机,只要能够有一队精锐跟着追杀那些鞑靼人,多了不敢说,留下个几千鞑靼精锐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可惜就看眼前这些士卒,徐英也知道这种想法根本就不现实。 李桓看了徐英一眼,轻笑一声道:“行了,想要对付鞑靼人,将来有的是机会。” 徐英精神一振道:“大将军说的是。” 就在这时,就见白宇正搀扶着一名浑身浴血的将领走了过来向着李桓拜下道:“拜见大将军,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郑光给留下来率领千余人抵挡数万鞑靼的千户官孟伟。 也就是孟伟命大,本来在鞑靼人的围攻之下,千余人就剩下了不到百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桓率领大军杀了过来,使得孟伟等人侥幸逃过一劫。 即便是如此,等到鞑靼人逃的逃,被杀的被杀,孟伟一行人也就剩下不过几十人,此时在好友的带领下前来拜见李桓。 李桓看这儿浑身浴血,面色苍白,身上伤口不下十几处的孟伟不禁赞道:“孟千户好生勇武,此番孟千户率领麾下死守狼牙口,功莫大焉,李某定会为孟千户向朝廷表功。” 孟伟闻言不禁眼睛一亮,就连苍白的脸上都露出几分红晕,可见其内心的激动。 不过孟伟还是强自忍着内心的激动恭敬的向着李桓道:“大将军谬赞了,末将防守不利,没能守住狼牙口,以至于鞑靼人逃入草原……” 李桓大手一挥看着孟伟道:“没能守住狼牙口乃是郑光之罪,孟千户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说着李桓看了孟伟身上的伤势一眼向着一旁的白宇道:“白千户,且带孟千户下去养伤吧。”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李桓站在狼牙口高处放眼四望,就见狼牙口前方数里范围之内伏尸一片,有鞑靼人的同样也有明军将士的,双方士卒的尸体层层叠叠,随处可见。 此时稍稍歇息一番的士卒们正在一部分将领的指挥下开始收拾四周的尸体,鞑靼人的尸体被砍了脑袋堆在一起,而自家同袍的尸体则是被清理了出来摆放整齐。 临近傍晚时分,一队快马疾驰而来,赫然是一队传令兵。 为首的传令兵在李虎的带领之下走进一间大帐之中见到了李桓。 向着李桓拜下的同时,那传令兵自怀中取出一份信函道:“大将军,大都督急报。”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伸手接过那信函,打开之后,目光扫过信函之上的内容,眼中忍不住闪过一道亮光,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 边上徐英、任平几名将领看到李桓那一副欢喜的模样一个个的不禁露出好奇之色。 他们很是好奇那信函之中到底是什么好消息,竟然让李桓这么的欢喜。 李桓将信函递给徐英几人道:“大都督一战覆灭鞑靼断后兵马,共计斩杀鞑靼五万余,俘虏三万余,可谓百年罕见之大捷。” 众人闻言也是一个个的面露震惊以及欢喜之色。 身为军中之人,他们自然清楚这样的大捷意味着什么。 大明近百年来从未有过如此之大捷啊,可以想象一旦这捷报传入京师,不知要激起何等的波澜,到时候就算是天下都要为之轰动啊。 凭此大捷,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自此加官进爵自此一飞冲天,而他们恰恰就是其中一员,多了不敢说,就凭他们跟随李桓杀入草原,搅动鞑靼大后方,动摇鞑靼南下大军之军心,配合王阳明歼灭鞑靼十余万大军的功劳,说不定到时候论功行赏,便是混一个爵位都不是不可能啊。 一想到这些,徐英等人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只不过这会儿李桓带着几分惋惜之色轻叹了一声道:“只是可惜了一点,大都督看错了郑光此人,将驻守狼牙口这一关键要地重任交给了郑光,以至于郑光面对鞑靼人的进攻不战而逃,使得鞑靼人得以逃脱升天,否则的话按照大都督的谋划,未必不能够一战而歼灭达延等人。” 听到李桓这么说,想到逃走的达延以及跟随达延逃入大草原的两万余精锐的金帐汗军,徐英等人皆是忍不住一阵的叹息。 同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郑光这贼子当真是该杀,就算是将之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现在想一想大将军将其杀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想到此战就因为郑光的缘故以至于达延逃出生天,以至于他们少了生擒敌酋这一足可封侯的最大功劳,众人恨不得将郑光的尸体拉过来鞭尸一百遍。 李虎忍不住叹气道:“真是可惜啊,若是能够生擒达延,大将军怕是可以凭此功勋公侯万代,与国同休了吧。” 看着一众人一个个一副无比可惜的模样,李桓轻咳一声道:“收拾一下,安排人驻守此地以防意外,其余之人随我前去见大都督。” 这边武宁堡之前,数十里范围之内不敢说伏尸遍野,在这一片范围之内,也是少不了双方士卒鏖战所留下的尸体。 一队队的鞑靼俘虏此刻正在明军将士的看管之下打扫战场,与此同时王阳明、杨一清、曹雄等人正在武宁堡的废墟之间议事。 原本的武宁堡早已经在几番易手的大战当中成了一片废墟之地,一片被清理出来的断壁残垣之间,王阳明、杨一清、曹雄、申不疑等文武官员汇聚于此。 众人的脸上皆是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终于逼降了断后拖延他们的鞑靼大将阿颜,一战斩杀数万鞑靼,俘虏三万余。 如此大的战果几乎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哪怕是沉稳如杨一清、曹雄也是一脸的欣喜之色。 众人都是官场之上的沉浮多年的老人了,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般的大捷之下,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何等的封赏。 况且除此之外,还有更大的功劳等着他们,所以说这会儿众人皆是用一种钦佩敬服的目光看着神色平静坐在那里的大军主帅,大都督王阳明。 王阳明坐在那里,神色平静,仿佛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大捷的影响一般。 此刻十几名文官,数十名武将的目光都落在王阳明身上,就听得总兵齐镇向着王阳明开口道:“大都督,您就下令吧,下官愿率领麾下大军前去汇合大将军,全歼达延余部。” 众人的眼中皆是闪烁着兴奋以及期冀之色,生擒或者斩杀达延汗,这等泼天大功谁不想要啊,要知道这可是能够封侯的大功,哪怕是到时候首功逃不过王阳明、李桓他们,可是分润下来的功劳也足够让他们一飞冲天,公侯万代了啊。 齐镇这一开口,登时曹雄便不答应了,直接站了出来向着王阳明大声道:“大都督,就让下官率军前去相助大将军吧,下官同大将军有过联手杀敌的经验……” 曹雄这话直接让其余不少将领忍不住咧嘴不已,说的好像他们这些人就无法配合李桓一样似得。 一道道身影站了出来,可以说除了寥寥几人之外,面对着生擒达延的泼天大功,又有几人能够保持平静。 可以说此时众人的求战欲强到了极点,就算是明知道达延身边的全都是最为精锐的金帐汗军,可是架不住这些人对于生擒达延这一泼天功勋的渴望。 这会儿一直没有开口的王阳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杨一清身上道:“杨总督,不知你以为该由哪位将军领军前去协助大将军才好?” 杨一清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向着王阳明拱手一礼道:“杨某以为此事当由大都督决断才是。” 这要是开口,不管是举荐哪一人,怕是都要得罪其他更多的人,杨一清只感受到一道道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当即便果断的表态。 王阳明倒不是要让杨一清背锅,只是随口一问罢了,闻言看了杨一清那一副神色郑重的模样,稍稍沉吟一番目光便落在了一众人之中一道身影上面。 “关指挥使,此番便由你率领一部兵马前去协助大将军吧。” 关征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当即便面露惊喜之色,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内心的欢喜上前一步冲着王阳明躬身一礼拜下道:“末将领命。” 做为最早站队李桓的将领,关征出身京营,曾被李桓留在陕地编练新军,也可以算得上是李桓手下极得李桓信重的将领了。 尤其是此番王阳明奉命出京统帅数十万大军,正是因为有关征所编练的五万大军做为基本盘,所以王阳明才有足够的底气调度各方兵马。 毕竟数十万大军可是来自于数省之地,一位位总兵官麾下可是掌握着数万兵马大权,就算是王阳明乃是三军主帅,可是如果没有直属的兵马做为依仗的话,未必就能够震慑这些将领。 而关征对于王阳明自然是唯命是从,所以说这次不管是因为李桓的缘故还是王阳明酬谢关征对他的支持的缘故,王阳明直接点了关征的将,将此泼天大功留给了关征。 在场的一众将领眼见王阳明点了关征的将,众人的脸上皆是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不少人心中更是暗暗的羡慕关征真是走了大运。 不单单是有李桓这位天子宠臣看重,如今又得了王阳明的青睐,更是将擒拿达延这一天大的功劳留给他。 可以说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关征只要辅助李桓生擒了达延汗,到时候封侯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除了羡慕之外,没有人能够说什么,因为一旦有谁反对的话,首先得罪的就是李桓、王阳明这两位军中主帅,惹了这两位不快,随便在表功的折子上动一动手脚,怕是连眼下的功劳都保不住。 所以说不管心中怎么想,在王阳明点了关征的将之后,众人都是一脸羡慕的向着关征恭贺。 目送关征点起兵马匆匆而去,王阳明沉声道:“诸位且去点验兵马,明日点起大军随本都督一同前往狼牙口相助大将军。” 众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许多人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陡然想到达延汗身边尚且还有数万最精锐的金帐汗军,就算是关征率领数万大军前往汇合了李桓,也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大败达延所部。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未必么有生擒达延的机会啊,至多就是关征此去相比他们占了先机罢了,可是想一想的话,先发的关征未必就能占到什么便宜,搞不好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也说不定。 大地震动,关征率领数万兵马一部分步卒上马,一部分则是小跑着紧随大部人马前行,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 毕竟此番全歼了鞑靼断后所部人马,不单单是生擒了数万俘虏,就连战马也收获了数万匹之多。 所以说关征为了赶世界,在禀明王阳明之后,愣是抽调了数万战马,步卒直接变成了骑马步兵,行军速度足足提升了一倍还多。 忽然之间,前方先行打探的哨探飞奔而来。 哨探停下向着关征道:“指挥使大人,前方有大队人马前来,看那旗号似乎是我们的人马!” 关征闻言不由一愣,心中生出几分疑惑以及不解来。 很快关征就看到了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人马缓缓而来,当关征看到那一杆醒目的大旗的时候,登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道:“大将军,怎么会是大将军的旗号!” 带着百般的疑惑以及不解,确定前方真的是李桓所部兵马的时候,关征连忙率领亲兵纵马上前。 其实关征所部发现李桓等人的时候,李桓他们也一样发现了关征等人。 当关征出现在李桓近前向着李桓拜下的时候,李桓一把扶住了关征,上下打量了关征一番道:“不错,看来关征你经此一战,依然是一员合格的大将了。” 得了李桓的夸赞,关征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还要多谢大将军栽培,若是没有大将军看重,怕是下官还要在京营之中蹉跎岁月。” 李桓微微一笑,看了关征以及其身后的大军一眼道:“看来你这是奉了大都督的命令前来相助我对付达延所部的。” 关征点了点头道:“大将军法眼如炬,下官正是得了大都督的将令前来相助大将军的。” 说着关征带着几分诧异道:“大将军莫不是已经生擒活捉了那达延?” 在关征看来,李桓这会儿应该是在对付达延所部才对,既然李桓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已经解决了达延的问题,否则的话,李桓绝对不会收兵回军。 不等李桓开口解释,一旁的任平便忍不住道:“还不是那天杀的郑光,要不是他放走了达延等人,我等这会儿恐怕真的将达延给生擒活捉了。” 任平同关征也算是故交好友了,这会儿听了任平的话,关征不由的愣了一下,满脸诧异的看着李桓。 显然关征是被任平简单的话语所透露出来的消息给搞懵了。 关征惊呼一声道:“什么?达延竟然逃了,这怎么可能,郑光所部可是有三万大军的,三万大军驻守一个小小的狼牙口,鞑靼人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就攻破了狼牙口的?” 怪不得关征会这么的震惊,实在是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虽说达延麾下数万精骑战力不俗,可是郑光麾下兵马也不在少数啊。 冷哼一声,任平道:“还不是那总兵郑光贪生怕死,被鞑靼人突袭搅乱了大营,直接便吓得放开了狼牙口,任平鞑靼人逃出生天,要不是大将军当机立断斩了那郑光,收拢败军反杀回去的话,恐怕最后连那一万多金帐汗军也随着达延汗逃回大草原了。” 吐出一口浊气的关征终于接受了达延逃出生天的事实,心中别提多么的失望了。 这几乎是到手的功勋就这么的没了,关征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啊。 可是再怎么憋闷,达延也已经逃了,好一会儿关征方才忍不住怒骂一声道:“该死的郑光,大将军杀了他真是太便宜他了。” 大军汇合在一处,然后关征所部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浩浩荡荡向着武宁堡方向而去。 天色昏暗,夜色降临。 连绵的篝火照亮了武宁堡前方圆数十里的范围。 数十万大军安营扎寨,所占地界可是一点都不小,大量的营盘坐落有致,井然有序,足可见王阳明统军调度之能。 当王阳明被亲兵自睡眠之中唤醒的时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结果得知李桓并关征赶了过来,王阳明那点昏沉的睡意直接不见了,几乎是第一时间换上衣衫前往中军大帐。 当王阳明赶到中军大帐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李桓以及去而复返的关征。 李桓起身向着王阳明笑道:“却是搅扰了大都督美梦,大都督见谅啊。” 王阳明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眼中却是露出几分凝重之色看着李桓道:“大将军,莫不是狼牙口出了意外,走脱了达延等人……” 说着王阳明带着几分疑惑摇头道:“不应该啊,郑光所部足有兵马三万,守着小小的狼牙口,多了不敢说,阻拦上几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用说,就算是谋算无双的王阳明这会儿也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李桓示意王阳明落座,看着王阳明皱眉沉思,微微一叹道:“大都督你只想着三万兵马就算是再不堪,守着狼牙口应该没问题,却是怎么都想不到有人会主动率领数万大军逃窜,让开狼牙口给鞑靼人吧……” 嘭的一声,王阳明闻言顿时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直接将桌案震碎。 一旁的关征看到王阳明那一副震怒的模样不禁一愣,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王阳明这般震怒,要知道一直以来王阳明给他的印象就是泰山崩而不变色,仿佛天大的事情都难以让其动容一般。 这会儿眼见王阳明震怒,便可以想象王阳明的怒火。 刚掀开门帘走进来的杨一清就看到散碎一地的桌案以及一脸怒色的王阳明,整个人愣了一下。 李桓冲着杨一清点了点头道“杨总督,且坐下叙话吧。” 杨一清微微点头坐在了李桓一侧,看了震怒的王阳明一眼低声道:“大将军,大都督这是……” 李桓简单说了一遍,结果杨一清闻知总兵郑光不战而逃,放任达延所部逃出生天的消息,也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能够让杨一清、王阳明这般涵养极佳,心志坚韧之人都控制不住情绪,可见郑光放走达延的消息带给二人的刺激有多大。 平复了内心的怒火以及波澜,王阳明看向李桓道:“郑光何在?” 只听王阳明那无比压抑的话语就知道王阳明询问郑光的消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说着王阳明咬牙道:“郑光当初请命前往狼牙口驻守,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他竟然敢不战而逃,放走达延,本督这便以军法斩了他。” 李桓淡淡道:“李某当时便已经斩了他。” 王阳明闻言只是一愣便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道:“杀的好,若非此獠,此番便可全歼鞑靼,生擒达延,不杀此獠,不足以震慑军心。” 这一夜,总兵郑光不战而逃,放任达延所部逃出升天的消息一下子便传遍了三军,三军将士得知这一消息,无不对其咒骂不已。 几日过后,随着派出去的哨探传回消息,达延率领残部逃回草原,远遁大草原深处,彻底绝了李桓等人杀入草原追杀达延的可能。这种情况下李桓、王阳明、杨一清等人开始收拢兵马,清点战果,准备班师回朝。 与此同时,几日时间过去,大军全歼鞑靼十万余,南下寇关的十几万鞑靼大军只有达延极其残部数万逃出生天的捷报正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着京师而去。 从开春之时鞑靼南下,到朝廷先后派出李桓、王阳明统帅大军迎战,至今已有半年有余。 时值夏日,天气炎炎,灼热的气息令人精神不振,守着城门的城门兵卒一个个躲在城门洞之中酣然欲睡。 陡然之间,几名靠在城门洞困顿不已的兵卒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个的打了个激灵豁然睁眼向着城门外看去。 “大捷,大都督一战歼灭鞑靼十万余……” 八百里加急的一队信使纵马呼啸而过,口中高呼着大捷直接穿门而过,只留下一地的烟尘。 被惊醒的那几名士卒耳边尚且回荡着那几名信使的高呼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猛地一人忍不住大叫一声道:“天啊,我没听错吧,大都督一战歼灭鞑靼十余万大军……” 哪怕是守着城门,这大半年来几番捷报传来,他们早已经对捷报有了一定的适应,可是这会儿听到捷报内容,仍然是一脸的骇然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求月票了啊】 /67/67110/19330775.html 第三百零六章 双喜临门的天子 随着报捷的信使自长街之上飞驰而过,前线大捷,一战歼灭鞑靼十余万人马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师。 哪怕是先前已经知晓了李桓杀入草原,突袭鞑靼后方,这一战鞑靼必然坚持不了许久便要退回草原。 所以说许多人都知道,这一战可能要不了多久便会分出结果来。 在众人看来,鞑靼人肯定会退回草原,而明军此番能够抵挡鞑靼十几万精锐大军的侵扰,将鞑靼人的脚步限制在宁夏一地,这已经是莫大的功劳了。 至于说一战覆灭鞑靼十几万大军,这点还真的没有谁敢做此想,毕竟除了开国之初的数十年,明军与草原上的胡族交锋还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此番一同草原的枭雄人物达延亲自率领十几万大军南下,不知多少人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惟恐重演了昔日胡人杀入京畿重地,杀到京师城下之事。 只是任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战竟然会是以这般的大捷做为收场。 十几万鞑靼死的死降的降,捷报一出,整个京师为之轰动。 紫禁城,坤宁宫 一身清凉的便装的朱厚照正一脸笑意的陪着皇后。 随着朱厚照修身养性并且自豹房搬回到皇城之中,加之朱厚照这些时日时常留宿于皇后宫中,帝后感情自然是和睦了许多。 朱厚照与皇后相对而坐低声叙话,正说话之间,皇后夏氏突然之间眉头一皱,紧接着掩面侧身干呕起来。 一旁侍奉着的宫女见状不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轻抚夏氏后背,与此同时朱厚照也是露出几分讶异之色道:“皇后,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干呕连连的夏皇后在经过一阵剧烈的干呕之后总算是缓了一口气,面色都有些苍白起来,向着朱厚照一礼道:“只是有些不适,倒是妾身让陛下担忧了!” 朱厚照看了夏皇后那苍白的面容一眼,皱了皱眉头冲着一旁侍奉着的宫女道:“娘娘先前可有不舒服?” 宫女先是偷偷看了夏皇后一眼,然后怯生生的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娘娘这几日多有不适,奴婢也曾劝娘娘宣太医看一看身子,可是娘娘说只是略有不适……” 朱厚照闻言不禁看向夏皇后,皇后夏氏被朱厚照给盯着,低声道:“妾身真的只是略有不适,用不着惊动太医……” 不等夏皇后将话说完,朱厚照便摇了摇头,然后冲着一旁侍奉着的丘聚道:“丘大伴,快派人去宣太医前来为皇后查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丘聚连忙派人前去召太医前来,而夏皇后则是恢复了几分精神,冲着天子道:“陛下,妾身并无大碍,却是劳陛下费神。”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几名太医匆匆而来,先是向着天子还有皇后见礼。 朱厚照摆了摆手,看了几名太医一眼道:“几位卿家,皇后身子似有不适,你们且给皇后看一看。” 一名老太医上前来,恭敬的询问了皇后一番,听了皇后的一番讲述,老太医脸上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颤抖着手缓缓搭在皇后的手腕之上,很快老太医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看了看皇后有看了看天子,然后再次细细把脉。 注意到老太医的神色变化,朱厚照不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道:“爱卿,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就见那老太医起身,然后一脸喜色的向着朱厚照还有皇后拜下道:“臣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她这是有喜了啊。” “什么?” 听了老太医的话,朱厚照先是一愣,紧接着豁然起身,激动之下甚至将茶几之上的茶盏都给碰了下来,摔碎了一地都没有察觉只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老太医。 不单单是朱厚照反应激烈,就是皇后夏氏脸上也是露出了几分惊愕之色,随即一脸欣喜的颤声道:“这……这是真的吗?” 此时朱厚照脸上洋溢起无边的喜意,死死的盯着那老太医道:“你确定皇后有了身孕?” 老太医再次叩首道:“老臣句句属实,岂敢欺君。陛下若是不信,可让几位同僚为皇后娘娘诊断,确认。” 边上几名太医这会儿脸上也带着几分欣喜之色。 众所周知,天子与皇后成亲已有数年,天子后宫之中佳丽更是众多,然而至今却无有子嗣。 为此他们太医院可是不止一次被太后张氏所斥责。 虽然说天子无后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太后看来,天子无后,肯定是他们太医院没有为天子调理好身体。 先前便有传闻,太傅李桓向天子举荐了一名龙虎山道人,为天子调理身体,绵延子嗣。 当时他们太医院闻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颇为不忿的。 毕竟就算是天子真的需要调理身体,那也该是由他们太医院来才是,可是天子却相信一名道人,而对他们弃之不用。 当然就算是如此,太医院的众人也不敢抱怨,谁让他们太医院先前曾牵扯到谋害天子的大案当中,哪怕是太医院已经被清洗了一遍,能够留下来的足可证明他们的清白。 可是有过前科的太医院又怎么敢跳出来与邵元节相争,万一天子怀疑他们太医院别有用心,那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其实天子的身体情况如何,这些能够进入太医院的国手们心中多少都有数,也正是因为如此,当那老太医为皇后把脉之时,查探出皇后有了喜脉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的惊讶,甚至又确认了一遍才敢相信。 朱厚照冲着那几名太医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给皇后看一看。” 几名太医连忙起身,一一为皇后诊脉,最终在天子还有皇后的期待之中,几位太医齐齐确定皇后真的是有了身孕。 确定了这点之后,朱厚照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按住皇后夏氏的双肩颤声道:“好,好,皇后有喜,此乃皇家莫大的喜事,若能为皇家绵延子嗣,皇后功在社稷。” 夏皇后俏脸晕红,双手下意识的护在身前,眼中流淌着如水的柔情。 夏皇后有喜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遍了宫廷,没有多久便见太后张氏一脸欣喜的匆匆而来,进入坤宁宫之中,直接上前拉住了夏皇后的手,目光落在夏皇后那平坦的小腹之上,满脸的欢喜道:“我的儿,你可是为皇家立功了啊。” 也难怪太后会这么的激动,实在是朱厚照即位数年,后宫之中竟无有一位妃嫔有所出,似这般婚后数年无所出的情形,就算是放在民间,那也不是一件小事了,更不要说还是皇家。 所以说当太后张氏得知夏皇后有了身孕的消息,几乎是一刻没有停歇的便赶了过来。 拉着夏皇后的手说了一阵话,太后向着朱厚照道:“天子,皇后有了身孕,以后皇后的衣食起居便由为娘亲自过问。” 朱厚照愣了一下,看着张太后缓缓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劳烦母后了,有母后照料,儿子也能够安心了。” 张太后一脸笑意的道:“朝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你这位天子来处理,这内廷之中,皇后这里有为娘在,皇儿你大可不必担心。” 说着张太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当即便冲着身旁的心腹大太监道:“快去告诉内阁诸公,晓瑜内外,皇后有孕,天家即将有后了。” 那大太监闻言连忙跑了出去,至于说朱厚照自然不会阻止这消息传开,毕竟一直以来他这位天子无后,朝堂内外可是多有流言。 通过锦衣卫、东厂,朱厚照自然知晓这些流言的内容,虽然说朱厚照非常的恼火,可是谁让他无后呢,所以说对于那些流言也只能当做没有听到,若是真的下令将那些编造流言之人给抓起来的话,岂不是坐实了那些流言。 如今皇后有孕,朱厚照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消失不见。 想到自己能够有后当真是多亏了李桓还有邵元节,朱厚照便向着张太后道:“母后,皇后此番能够有孕,亏得有邵真人、李桓两位卿家,若非是他们二人为儿子调理身体的话,只怕皇后也不会有孕。” 太后张氏当即便道:“赏,当赏,传本公懿旨,重赏太傅李桓、邵真人!” 皇城之中很快便传遍了皇家有后的消息,整个皇城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喜庆了几分。 忽然之间城外传来莫大的喧哗声,就算是身在皇城之中,朱厚照等人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张太后同样也听到了外间隐约传来的欢呼声,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皇家有后,举国沸腾,若非贤君在世,百姓又岂会为皇家欢呼。” 显然张太后是将外间传来的欢呼声当做了百姓得知皇后有了身孕,自发为皇家这般大喜事而欢呼。 不过张太后会这么想,朱厚照却不会这么想。 虽然说皇后有喜乃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是要说城中百姓会为此而欢呼,朱厚照还真的不信。 听着那城外的欢呼声,朱厚照隐约生出一个猜测,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冲着丘聚招手道:“丘大伴,快去派人看看,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速速来报。” 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就见一名内侍一溜小跑而来,手中捧着一份加急信函,噗通一声拜倒于地道:“陛下,八百里加急捷报,前方大捷啊。” 朱厚照闻言一步跨出,直接将那信函抓在手中打开,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朱厚照的脸上便露出了欣喜之色,连连赞叹道:“大都督王阳明、大将军李桓一战歼灭鞑靼十余万大军,好,真的是太好了啊!” 看着朱厚照那一副手舞足蹈,无比欢喜的模样,张太后不禁皱了皱眉头道:“皇儿,你这是……”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喜色无法掩饰的道:“母后,大捷,真的是大捷啊,李桓、王阳明他们一战歼灭鞑靼十余万大军,北方未来数十年可保无恙矣!” 说着朱厚照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皇后这边刚刚有喜,前方便传来捷报,真是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便是张太后再如何不理朝政,她也清楚李桓、王阳明一战歼灭鞑靼十几万大军对于大明而言意味着什么。 本来就一脸喜色的张太后这会儿更是忍不住看着夏皇后的小腹,伸手轻抚道:“好圣孙,真是好圣孙啊,尚未降世便为我大明带来此等大胜。” 内阁 杨廷和、李东阳几人首先得到的是皇后有喜,天家有后的消息,正准备前去向天子道喜,结果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传来,内阁众人一个个的面露震惊以及欢喜之色。 李东阳忍不住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天家有后,前方大捷,双喜临门,老夫做为首辅,先皇托孤重臣,便是此刻去见了先皇,老夫也是无愧于先皇了。” 在李东阳率领内阁入宫觐见天子的同时,这两个消息便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各部衙门,不知泛起多少的波澜。 傍晚时分,随着内阁众人离开皇宫,一个消息传出。 前方大捷,天子大为欢喜,晓瑜文武百官,后天大朝会之上,文武百官汇聚,将要商议大军班师回朝事宜。 与此同时,还有消息,说是天子让内阁着手准备迎接大军凯旋而归的事宜,尤其是大军凯旋之后,三军有功将士的封赏问题。 这一日的惊喜接连不断,只让文武百官哪怕是回到家中仍然是心绪难平。 工部尚书卢静本来因为身子不适,因此请了假在府中休养,迷迷糊糊之间被府外传来的喧哗声所惊醒。 年纪大了,睡眠本来就不好,加上心中有所郁结,已经好久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 不久前刚刚睡下,结果还没有睡沉便被那喧哗声所惊醒,以至于卢静翻身而起,一脸怒色的冲着门外喊道:“什么人在外间喧哗,惊扰了本官歇息,给我派人将人乱棍赶走。” 管家闻言连忙派人去府外查看,只是外间的喊声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房中,卢静一脸怒容的盯着管家卢奎道:“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卢奎这会儿自然是一脸的惶恐道:“老爷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前去查看。” 正当卢奎准备亲自带人前去驱赶外间呼喊之刃的时候,就见一名心腹小厮脸上尚且带着几分惊喜飞奔而来。 “老爷,大喜,大喜啊,前方大捷,城中百姓为之欢呼呢。” 卢静闻言看着那小厮一脸的兴奋以及欢喜,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小厮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目,强忍着心中的不详预感咬牙道:“什么大捷?” 那小厮尚未注意到卢静的神色不对,闻言一脸惊喜的连说带比划的向着卢静道:“老爷,大捷啊,前方王阳明、李桓二人一战歼灭鞑靼十余万大军,一战定乾坤……” “该死!” 不等那小厮将话说完,卢静便是忍不住怒骂一声。 小厮此时正兴奋的道:“大捷,这可真是大捷啊,全城百姓为之欢呼……” 看着小厮为李桓、王阳明大胜雀跃的模样,卢静忍不住怒喝一声道:“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卢静此言一出,顿时那小厮呆住了,满脸愕然以及不解的看着一脸怒意的卢静。 管家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冲着外间喊道:“来人,将卢小五拖出去乱棍打死。” 几名凶仆上前来直接将卢小五给架了起来向着门外拖去,卢小五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一脸惊恐的向着卢静道“老爷饶命啊,小的犯了什么错,饶命啊……” 卢静一脸不解气的道:“给我狠狠的打。” 很快外间便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以及棍棒打在人身上的砰砰的声响。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原本凄厉的惨叫声渐渐消失不见,很快就见一名奴仆战战兢兢的前来道:“老爷,卢小五已经被打死了。” 卢静冷哼一声摆了摆手道:“丢到乱葬岗去。” 管家做为卢静的心腹,隐约明白过来卢小五的死因,正因为如此,哪怕是卢小五也算的话是他的侄子,在卢静震怒的时候,他也不敢开口为其求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卢小五被乱棍打死。 直到看出卢静的怒火因为卢小五的死发泄了几分,管家方才小心翼翼的道:“老爷,外间的那些百姓,要不要老奴派人将其驱赶,远离府邸?” 卢静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不用理会,左右不过是一群无知贱民而已!” 摆了摆手,卢静坐在那里,示意管家出去。 就见坐在那里的卢静脸上满是阴狠之色,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废物,达延这个废物,枉本官还以为你是一代枭雄呢,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不中用,连李桓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王阳明这么一个一丝带兵经验都没有的人都对付不了。” 发泄着心中的火气,卢静很快便眉头皱起轻声嘀咕道:“该死,经此一战,军功加身,班师归来的李桓只怕再无人可以与之抗衡,若是让其知晓老夫暗中算计于他,岂不是大大不妙。” 听着外间的欢呼声,卢静就那么坐在房间之中足足呆了一个多时辰。 守在门外的管家卢奎不禁暗暗担心,生怕卢静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一名小厮匆匆而来低声向着卢奎道:“管家,外面有人求见老爷。” 卢奎心中好奇,出了院子就见到几道熟悉的身影,一看之下忙迎了上来道:“见过几位大人,几位大人前来可是要见我家老爷?” 左洋、赵邦、包名、杨岭几人离了衙门第一时间便奔着卢府而来求见卢静。 看到卢奎的时候,左洋向着卢奎道:“卢管家,我们有事要见尚书大人,还请卢管家代为通传。” 卢奎点了点头道:“老爷这会儿正在歇息,几位且随我来吧。” 走进院子当中,首先看到几名仆从正提着水桶、麻布蹲在那里努力的清理着青石缝隙当中的血渍。 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弥漫,只让左洋、包名几人看的一愣,这情形他们非常熟悉啊。 虽然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看到这一幕他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被打死在了这里,要说为什么他们这么笃定,实在是他们各自府中这样的事情太过司空见惯了,就是被他们亲口下令打死的奴仆都不下一手之数。 左洋几人目光收回,就听得左洋低声向着卢奎道:“卢管家,尚书大人这是怎么了?因何事震怒?” 卢奎闻言稍稍放慢了脚步,压低声音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一个小厮,不小心惹了老爷震怒,被老爷下令乱棍打死了。” 【那个啥,有月票没啊,给砸点月票呗。】 /67/67110/19330777.html 第三百零七章 勋贵们的惊喜 说话之间,在卢奎的带领之下,众人便已经来到了卧室之前。 此时卧室的门紧闭,卢奎向着左洋几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上前轻轻的叩响房门道:“老爷,左大人、包大人几人求见!” 这边卢奎话音落下,就听得房间之中传出了卢静的声音道:“请他们进来!” 卢奎伸手一推,房门缓缓打开,而左洋、包名、杨岭几人则是大步走进了房间当中。 天色昏暗,房间之中自然就更加的阴暗,不过左洋、包名几人走进房间当中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卢静。 卢静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一双眸子正向着他们看了过来。 几人上前冲着卢静一礼道:“拜见尚书大人!” 卢静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几人落座,等到上茶的侍女奉上了茶水退了下去,房间之中再无外人,卢静方才将茶水缓缓放下,目光落在几人身上开口道:“你们几人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话是如此说,但是卢静也是宦海沉浮的老狐狸了,多少也能够猜到几人前来寻他的目的。 哪怕是卢静不太清楚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既然知晓李桓、王阳明在对鞑靼人的大战当中取得了大捷,那么他也能够猜到几人的目的。 果不其然,就听得左洋当先开口道:“尚书大人可知就在不久前,前方传来捷报,李桓、王阳明一战歼灭了鞑靼十余万大军,鞑靼人败退了,这一战我们胜了。” 卢静神色显得非常的平静,闻言微微颔首道:“城中这么大的动静,本官又如何不知。” 说着卢静这才看着几人道:“你们可知李桓、王阳明他们这一战的具体经过如何,那达延可曾被生擒活捉?” 这会儿杨岭缓缓开口道:“内阁几位阁老传下的消息当中倒是没有提及这些,不过按照那大捷的消息来看,这一战李桓、王阳明他们的确是大败鞑靼,可是要说将达延生擒活捉,只怕是不可能。” 一旁的包名也是捋着胡须点头道:“杨大人所言甚是,达延何许人也,那可是草原共主,一代枭雄人物,且不说想要抓住对方根本就是千难万难,若是真的被抓了的话,无论是王阳明还是李桓,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将这个天大的消息禀明朝廷。” 卢静微微颔首道:“不错,要是他们真抓了达延,绝对会天下为之轰动,但是如今只汇报大劫,却是没有提及达延之事,那就是说李桓他们并没有抓到达延。” 在场的都是人精一般的存在,虽然他们对于那捷报的具体内容为何不清楚,可是按照他们的经验,多少还是能够猜出一些的。 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卢静目光扫过几人道:“李桓他们大败鞑靼,此可谓天大的好消息,诸位这会儿来见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吗?” 轻咳了一声,包名神色郑重的道:“尚书大人,经此一战,有这般的战功加身,李桓班师回朝之日,恐怕就是封侯拜相之时,真到了那个时候,这朝堂之上,还有何人可制那李桓。” 杨岭在一旁连连点头,一脸忧色的道:“李桓此人嗜杀成性,若是让他位居高位,只怕我等的日子会更加的难过啊。” 左洋则是开口,一脸凝重的道:“最为重要的是李桓与勋贵集团走的太近了,两位夫人更是出自于两大国公府,几乎就是勋贵集团的人。若是以往那倒也罢了,勋贵手中早已经没了权利可言,更多的就是个清贵的摆设罢了。” 说着左洋看着卢静道:“尚书大人,我等所忧非是李桓,单李桓一人,独木难成林,咱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可是如今他眼看着就要借着这一场大战彻底的与勋贵融为一体,勋贵集团一旦与李桓联手,顷刻之间便会成为我等的心腹大患啊。” 卢静面色显得无比的平静,听了左洋的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这话左大人你应该去同杨阁老、李阁老、王阁老他们去讲啊,卢某不过是一尚书而已,又能将李桓怎样!” 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向着卢静道:“尚书大人,我等人微言轻,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恳请尚书大人出面,为我等张目,共同求见几位阁老,请几位阁老主持大局。” 卢静闻言皱了皱眉头。 左洋、杨岭几人见状不禁急道:“大人,这两日陛下就会询问几位阁老的意见,尤其是关于随同李桓出征的一众将领的封赏问题,大人可不要忘了,此番单单是随同李桓出征的勋贵子弟就不下十几人之多,这些人经此一战,一个个的军功在身,一下让勋贵集团多了十几个得力的帮手,若是再占据要职,勋贵集团复起之势,何人可挡。” 说话之间,左洋带着几分忧虑,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冲着卢静深深拜下道:“老大人,我等绝不能坐视勋贵集团复起啊,否则的话,先辈几代人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将勋贵集团的权柄那掉,这一切岂不是白费!” 卢静深吸一口气,看了几人一眼道:“此事关系重大,单我一人出面只怕是不行啊。” 听得卢静话语松动,几人顿时眼睛一亮,只听得杨岭笑道:“尚书大人尽管放心便是,这会儿已经有同僚前去拜见诸位朝中重臣了,到时候朝中诸多重臣联合几位阁老,定然能够将勋贵崛起之势给狠狠的压下去。” 卢静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本官答应了,稍后本官会亲自前去见几位阁老。” 就如左洋、杨岭他们所言,这会儿京师之中,诸位朝中重臣家中已经有不少朝中官员登门求见。 六部、都察院、翰林院、国子监、六科等朝中各部、各院重臣的府邸皆被诸多官员所拜访。 实在是李桓、王阳明他们这一战的战果太过惊人了,朝中文武百官经过近百年的时间,早已经适应了草原胡人不时南下劫掠一番的情况。 可以说满朝文武就没有人想过有朝一日能够重创鞑靼,他们只求鞑靼人不要劫掠太过就好。 本以为这次只要等到鞑靼人劫掠的满足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如同以往一般退回草原,至于说王阳明、李桓他们率领数十万大军抵挡鞑靼人,其实这些兵马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鞑靼人逼近京畿重地。 哪怕是前方连番的捷报传来,甚至就连李桓都杀入草原搅乱鞑靼后方,可是依然没有人认为这一战大明能够占到太大的便宜。 当然因为李桓表现的太过惊艳,王阳明又在统兵方面展露出非凡的天赋以及手段,所以朝堂之上,百官早已经不将南下的鞑靼人视作大患,反正有李桓还有王阳明在,鞑靼人根本就不可能继续南下,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结果可倒好,就在他们不怎么关注前方战事的时候,捷报突如其来,十几万鞑靼战败,这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令京师之中文武百官为之愕然。 起初的震惊过后,等到这些官员反应过来,却是一个个的面色凝重,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是带着忧色。 很快就有人开始自发的呼朋唤友前去拜见诸位大人。 成国公府 成国公朱辅此时正一脸开怀笑意冲着站在身前的朱麟道:“可曾将请帖送到各家手中,他们可曾答应赴宴。” 朱麟脸上满是笑意的向着朱辅道:“父亲放心,诸位侯爷、伯爷都欣然接下请帖,答应准时前来赴宴。” 朱辅闻言忍不住大笑,同时向着朱麟道:“英国公那里怎么说?” 朱麟神色一正道:“英国公已经答应,稍后便会前来。” 捋着胡须的朱辅这才彻底的放心下来道:“好,也就是张仑他新掌英国公府没有多久,若是再给他几年时间,那么这召集我勋贵集团中坚人马的宴会就要由他来主持了。” 说着朱辅看了朱麟一眼,叹了口气道:“为父已经年迈,怕是也坚持不了几年了,将来成国公府就要看你们的了。” 朱麟闻言忙道:“父亲说哪里话,您老当益壮,身子骨健康着呢。” 摆了摆手,朱辅笑道:“本公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在朝堂之上做一个清贵勋贵,可是谁曾想我勋贵集团竟然还有复起的机会。” 正说话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正是国公府的管家,远远的便道:“公爷,英国公到了。” 朱辅起身向着朱麟道:“随为父去迎接英国公。” 成国公府那偌大的大厅之中,英国公张仑此刻正神色平静的坐在那里。 虽然说张仑面色平静,可是心中却是一点都不平静,张仑心中万分感慨,在他得到捷报的时候,只是生出无限的欢喜,想着进宫向天子道贺。 可是成国公却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召集勋贵集团的核心人物设宴庆祝。 得到消息的时候张仑便忍不住感叹,自己比之人老成精的成国公朱辅到底是差了些,要是换做是自己爷爷还在的话,哪里有朱辅开口的机会。 心中感叹自己还要多多历练、学习的同时,脚步声传来。 朱辅大笑着向着张仑走过来。 张仑起身相迎,二人相视一笑,各自落座之后,朱辅方才看着张仑道:“这次老夫倚老卖老出面邀请诸位前来,却是有要事相商,事先没有同英国公相商……” 不等朱辅将话说完,张仑笑盈盈摆手道:“老国公说哪里话,不管是由我英国公府出面还是由成国公府出面,最终皆是为了我勋贵集团考虑,本国公又岂会计较这些。” 朱辅看了张仑一眼,哈哈大笑道:“说的好,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勋贵集团啊。” 因为李桓的缘故,再加上此番大捷,可以预见得到好处最大的差不多就是他们勋贵集团,无论是张仑还是朱辅皆是心情大好,虽然说言语之间隐隐有机锋,可是气氛却是相当融洽。 没有多久,受邀的一众公侯先后到来。 泰宁侯陈继祖、徐光柞、李玺等十几名勋贵皆是神色振奋的走进大厅之中。 随着众人的到来,一众人分别落座,只从个人的座位就能够看出,一众勋贵以英国公、成国公几位国公为首。 本来应该是勋贵之首的英国公坐在主位的,不过谁让成国公朱辅先张仑一步邀请众人,如今人在成国公府,英国公张仑自然是不能同朱辅相争。 待到受邀的一众勋贵核心尽皆到来,大厅之中你一言我一语,可谓是热闹非凡。 李玺、陈继祖相邻而坐,脸上的就像是绽放了一朵花儿一般,倒也怪不得二人这般高兴,因为他们各自府中的子弟可是随同李桓一同出征,立下了战功的。 就像陈昂便是泰宁侯府之中走出的勋贵子弟,李玺的一个儿子李政同样也是跟在李桓身边。 以这些勋贵的手段和能力,自然比一般人知晓的更多,往常他们都能够收到各家子弟传来的消息,知道他门各家的子弟跟随李桓所立功勋。 虽然说功勋有大有小,可是任是谁都不是傻子,此番大捷,等到大军班师回朝之时,这些勋贵子弟必然一个个的加官进爵,一跃成为军中的中坚力量。 只要他们各家的子弟成长起来,那么便代表着他们勋贵的力量正在慢慢的崛起。 所以说在得到大捷的消息的时候,京城之中的百姓只是为大明大胜而高兴,而他们这些勋贵却是看到了他们勋贵集团复兴的希望,其激动和欣喜可想而知。 陈继祖满脸欣喜的向着李玺道:“真是没想到,大将军他竟然能够一战大败鞑靼十几万大军。” 倒是李玺脸上带着几分惋惜之色道:“若是早知如此的话,我定要将三儿、四儿他们统统派去跟在大将军身边,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错过了这次,将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像这般一飞冲天的机会。” 【嗯,月底了,月票有的话就给投一下啊。】 /67/67110/19394662.html 第三百零八章 李桓疯狂的想法 做为定国公的徐光柞则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那里,在场一众勋贵当中,可以说徐光柞是最为淡定的一个了。 做为定国公的徐光柞那也是在场的几位国公中的一员,可谓是显贵至极,虽然说比之英国公一脉差了一些,但是徐家却是一门两国公的家族,放眼大明朝别无二家。 哪怕是魏国公一脉的根基在南京城,而定国公一脉的根基在京师,或许不比英国公鼎盛,可是在勋贵之中,却也没有谁敢小觑了定国公一脉。 当然就算是显赫如定国公徐光柞,随着勋贵集团被文官集团打压,整个勋贵集团都在朝堂之上丧失了话语权,那么做为勋贵核心的定国公一脉同样也没了什么话语权。 但是这一次定国公徐家却是走出了徐英这么一個人才。最让徐光柞为之欢喜的则是徐英此番可谓是一直都跟在李桓的身侧。 按照不久之前徐英派人送回的家书当中所言,他可是陪在李桓身侧同李桓经历了一场场大战,可以说李桓所经历的战事,徐英一场都没有落下。 这意味着什么,这可是一份令无数人都要眼红的战功啊。 因此徐光柞看着一旁的李玺还有陈继祖在那里感叹府中子弟跟在李桓立下功勋的时候,徐光柞显得很是淡然。 虽然说陈家有陈昂、李家有李政,但是相比之下,又有几人可以同徐英跟在李桓身侧所立下的功劳相提并论啊。 不过看着二人那一副兴奋或者说是显摆的模样,徐光柞轻咳一声,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道:“说来也是,这次我家老七不就是跟在大将军身侧,陪着大将军厮杀,所立下的功劳若是论功行赏的话,马马虎虎倒是能够封上一个爵位。” 徐光柞这话一出口,顿时李玺、陈继祖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向着徐光柞看了过来。 大家都是一伙的,谁还不清楚谁的底细啊。 只听徐光柞开口,他们就知道徐光柞这是在炫耀了,可是谁让徐光柞有这个资格呢。 徐英的能力一点都不差,再加上又得了李桓看重被李桓带在身边,李桓所经历的一场场大战,每一场徐英都没有落下。 就如徐光柞所言,到时候论功行赏,徐英封爵怕是跑不掉的。 哪怕是到时候只能得一个伯爵之位,那也相当的了不得了啊。 放眼大明,只有以军功方才能够封爵,这一点就算是那些一言九鼎的文官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要没有军功加身,任凭你再如何的权柄滔天,也休想得到爵位的赏赐。 正因为如此,大明数百年的历史,真正以文官之身而封爵者真的是寥寥无几。 这一次如果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徐家可是要走出一位伯爵了,虽然说相比贵为大明国公的定国公一脉来说,或许一个伯爵无法同国公相比,但是那也是大明高高在上的勋贵了啊。 居于上首的朱辅看到这一幕不禁脸一黑,差点指着眼中满是得意之色的徐光柞破口大骂一番。 得意什么啊,不就是运气好,抓住了机会派出家族子弟跟在李桓身侧,就算是能够以军功封爵,那也是沾了自家女婿的光啊。 心中泛酸的同时,朱辅不禁有些后悔起来,若是早知如此的话,他也在成国公府一众子弟当中挑选出几个能够拿得出手的子弟了。 只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有些迟了,毕竟一开始的时候,谁又能够想到李桓、王阳明他们竟然能够干出这么大的事来啊。 十几万鞑靼南下,竟然差点被二人给全歼了。这要是一开始有人这么对他们说的话,他们只怕会以为对方疯了。 看了坐在一旁的张仑一眼,朱辅的心情登时好了不少,因为英国公一脉如他们成国公一脉一样没有派出府中杰出子弟。 有英国公府作伴,朱辅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当然英国公府、成国公府倒也不是没有派人跟随李桓,毕竟李桓奉命出征之时,两大国公府可是自府中抽调了精锐家将跟随李桓做为李桓的亲卫的。 只可惜当时他们并没有想到派出族中拿得出手的子弟,而只是派了一些精锐家将,否则的话这会儿又岂会让徐光柞、李玺、陈继祖他们在这里炫耀自家子弟啊。 一声轻咳,登时厅中便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的目光投向了坐在那里的朱辅。 朱辅面色一正道:“诸位,今日邀请大家前来,一者是为大将军大胜鞑靼,取得空前大捷庆祝,一者则是请大家来此商议一下要如何才能够为我们勋贵集团保住这一份天大的功劳。”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凛然,谁都不傻,他们很清楚,随着大捷传来,只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而已,整个文官集团便有了动作。 都是扎根京城上百年的勋贵世家了,哪怕是手中没了什么权利,可是这京城之中一点风吹草动却也瞒不过他们这些人。 要是连文官集团的小动作都察觉不到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都不用派人去打探,陈继祖、李玺他们都能够猜到文官集团接下来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针对他们勋贵集团。 实在是这一次的大捷太过惊艳了,单单是这一场大捷,至少能够催生出十几位勋贵出来,天子要是不拿出十几个爵位来犒赏有功将士的话,只怕三军将士都要为之心寒。 大明承平多年,这么多年来新增的勋贵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再加上勋贵集团被文官集团长期以来连番打压以及勋贵集团自己不争气,自然而然也就在朝堂之上彻底的丧失了话语权。 说到底话语权就是手中所掌控的权柄的一种体现。 开国之初,文官集团与勋贵集团相互制衡,文官治政,勋贵掌兵,这种文武制衡绵延数十年,直到土木堡一役,勋贵精华一朝丧尽,加之文官集团之中又出了一个于谦于少保这样一个人物,一下子将兵权从五军都督府手中夺走,自此五军都督府几乎成了一个摆设,再无实权可言。 其实归根究底就是勋贵之中掌握实权的人没了,自然而然也就在同文官集团的争斗当中落在下风,被打压也就不稀奇。 数十年来,勋贵在朝堂之上差不多已经成了摆设一样的存在,旁观着文官集团同阉党相争,从主角沦为背景板一般的配角,要说这些勋贵们心中甘愿的话,恐怕说出去都没有人会信。 但凡是有机会,勋贵集团绝对想要走上前台,而不是只如同摆设一般。只可惜在文官集团的严防死守之下,没有奇迹的话,勋贵集团想要再次执掌权柄完全就是一种奢望。 然而这一次的大捷却是让一种勋贵看到了希望。 陈继祖深吸一口气,郑重无比的看着朱辅还有张仑几人道:“国公,你就说吧,这次要大家怎么做,那么多年了,这次是我们这些勋贵走上前台唯一的一次机会,无论如何,这次我们都不能放弃。” 李玺点头道:“对,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将再无机会了。” 其余众人也是齐齐表态。 朱辅同张仑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振奋之色。 只听得张仑大笑眼中满是坚定之色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我等便同心协力,便与这些文官争上一争。” 陕西延安府 大战十几日之后,数十万大军汇聚于延安府。 延安府府城,一座偌大的府邸之中,正是大军主帅王阳明的暂时落脚之地。 数十万大军行军调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班师之时,面对一众骄兵悍将,但凡是身为主帅有那么一丝镇不住大军的话,必然会出现士卒扰民的现象。 此时王阳明一身青衫常服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卷典籍,尽显一代圣贤风范。 一阵脚步声传来,王阳明抬头看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王阳明不由的眼睛一亮,手中书册放下,起身道:“大将军,可是京师有消息了?若是在没有陛下的旨意的话,王某怕是就要开始遣返大军返回各自驻地等候朝廷封赏了。” 李桓同样是一身常服,英气勃发,龙行虎步,举手抬足之间尽显不凡。 闻听王阳明之言,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伸手自袖口之中抽出一份明黄色的卷轴递给王阳明。 王阳明目光一扫,只看到那明黄色卷轴之上有龙纹,顿时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气,双手恭敬额结果那卷轴,看了李桓一眼低声道:“大将军你当真请得了陛下圣旨?” 李桓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王阳明那一副惊讶的模样,轻笑道:“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马不停蹄刚刚送来的,是不是陛下的密旨,大都督一看便知。” 只看李桓的神色反应,王阳明便已经确信手中的卷轴十之八九便是天子的圣旨,虽然说他早就知道李桓深得天子信任,可是想到李桓先前与他所商议之事,王阳明也不敢保证天子真的会同意李桓的请求。 其实就在大败鞑靼,一部分明军扫荡了那些鞑靼残敌之后,正常来说,身为主帅的王阳明应该坐等朝廷的旨意,遣散大军,命各路奉诏而来的大军各自回返,然后带领有功之将士班师回朝才是。 其实事实也是如此,就在大捷传于京师没有几日,内阁便已经下令王阳明遣返各路兵马,点选其中一部分有功将士入京。 毕竟即便是论功行赏,其实真正有资格入京的也只是极少数一部分将士罢了,对于大多数的将士来说,只有他们在各自回到各自的驻地之后,朝廷的封赏才会姗姗到来。 否则的话数十万大军入京领赏,不说天子,就是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怕是都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地方兵马入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就会重演东汉末年董卓祸乱京师的故事。 但凡是脑子正常的统帅在取得了空前的大捷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放权,准确的说是放弃对军权的掌控以防止被天子或者文武百官所弹劾猜忌。 然而就在王阳明准备按照朝廷的意思遣返各部兵马的时候,李桓却是寻到了王阳明,提出了一个让王阳明闻之色变的要求。 哪怕是此时手中捧着天子的圣旨,王阳明仍然是清晰的记得当时李桓所提的要求。 李桓当时竟然让他暂缓遣返各部兵马,而是建议他自数十万大军当中挑选五万上过战场,见过杀戮的精锐之师进京。 可以说当时王阳明差点以为李桓是要造反了。 京师虽然说还有京营人马,可是王阳明很清楚京营在经历了李桓的一番裁汰之后,兵马数量已然不足,再加上他离京之时又从京营拣选了一部分精锐,可以说如今京师绝对是空前的空虚。 数万精锐之师入京,直接便可以掌控京师了。 李桓坐在那里,看着王阳明,轻笑道:“李某可没有造反的心思,现在有陛下圣旨在,大都督现在总可以安心了吧!” 看了李桓一眼,王阳明将手中圣旨打开,目光扫过,眼中忍不住泛起一丝精芒。 果不其然,天子当真是答应了李桓的请求,命其配合李桓,自大军之中拣选五万精锐编入京营,再加上先前李桓在陕地所编练的五万大军,两者合一,这可就是上过战场,同鞑靼厮杀过的十万精锐了。 说实话,王阳明对于天子敢下这么一道圣旨真的是钦佩不已,毕竟身为天子,又有几人能够这般信任一名臣子。 但凡是李桓有二心的话,十万大军入京,那天下可就真的要变了颜色了。 吐出一口浊气,王阳明恭敬的将圣旨交给李桓道:“有陛下旨意,王某这便配合大将军挑选兵马编入京营。” 李桓闻言哈哈大笑道:“有阳明先生相助,陛下也可安心了。” 说话之间,李桓看了王阳明一眼轻笑一声道:“这次回京,以先生之功,当可封侯了。” 王阳明看着李桓只是神色平静的道:“只怕没有这么容易吧。” 李桓眉头一挑道:“看来先生也收到京师的消息了啊。” 王阳明摇头叹息道:“我等尚未回朝,可是京师之中,朝堂之上却已经是闹翻了天,朝堂衮衮诸公打压我等也就罢了,莫要否了三军将士的功劳,寒了三军将士的军心才是。” 李桓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道:“先生怕是要失望了,李某尚未回京便已经成了他们口中滥杀无辜、有辱大明礼仪之邦的屠夫,那些追随李某不顾性命安危杀入草原的将士也被他们口诛笔伐,一个个成了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说什么草原上的妇孺百姓何其无辜,我去他娘的,这样的话他们都说得出口,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 说话之间,李桓似乎是因为怒急的缘故,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直接将桌案震碎了一地。 王阳明听了李桓的一番话也是一脸的黯然之色,他乃是官宦之家出身,在官场之上沉浮多年,自然对于那些官员的秉性了解的再清楚不过,李桓所说的这些那些官员绝对做的出,甚至还要更甚几分。 正因为王阳明清楚这些,所以王阳明方才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他们这些将领的功劳被抹杀一部分倒也罢了,可是如果连底层将士拼死拼活用性命才换来的功劳若是被人给抹杀的话,他这位三军统帅,又有何颜面去面对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 李桓的目光从王阳明的脸上扫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先生难道说还对那些人抱有幻想不成?” 王阳明闻言,缓缓抬头看向李桓道:“大将军以为,面对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我等又当如何?” 【月票有木有啊,给砸一下呗。】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从百户官开始更新,第三百零八章李桓疯狂的想法免费阅读。 /67/67110/19394663.html 第三百零九章 那就杀! 李桓同样看着王阳明,闻言嘴角的冷笑荡漾开来,眼中杀机尽显道:“杀!” 王阳明闻言不禁眼睛一缩,心中不禁为之轻叹一声,其实只看李桓的神色反应,王阳明就知道李桓会做何答复。 再怎么说王阳明也是同李桓相交数年,甚至还曾与李桓一起前往福建一地查桉的经历。 当初在福建之地,面对地方上的那些一手遮天的官员,李桓所做出的反应只有一个,那就是杀。 甚至李桓在福建之地只杀了个人头滚滚,几乎将一地官场大半的高层官员给杀了个七七八八,其杀戮之重便是王阳明都暗暗惊叹不已。 虽然王阳明自问自己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可是那也要看同什么人相比,与一般的官员相比,他的确是可以算得上是杀伐果断。 但是如果是同李桓相比的话,说实话,他那点杀伐还真的不及李桓一半。 想他王阳明在京师之中也不是没有一点人脉关系的,毕竟出身官宦之家,其父当年在京中也是贵为一部重臣,甚至还是昔日天子之老师。 有这般的出身,王阳明在官场之上自然是有人主动攀附、亲近,更何况王阳明又被天子简拔为内阁阁臣,身为内阁阁老,要是在朝堂之上没有几个心腹的话,只怕也难为阁臣一员。 就在不及之前王阳明便收到了京中的来信,所以别看王阳明尚未返京,其实他对于京师之中如今的形势却是一清二楚。 就如先前李桓所说的那般,他们这一战胜的实在是太过惊艳了,完全是超乎了京城文武百官的想象。 如果说只是一场小胜的话,那倒也罢了,满朝文武,准确的说文官集团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尤其其中统兵之人还有他这位阁老。 但是就因为这一场大胜太过惊人,一战歼灭鞑靼十几万大军,这等大胜便是放在开国之初,那也算得上是极为罕见的大胜了。 这样一场大胜朝堂之上若是不拿出十几个爵位出来赏赐的话,怕是都说不过去。 军功太盛的后果就是文官集团感受到了威胁。 任是谁都清楚,一场大战若然败了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旦大胜,或许身为文臣一样有功劳可拿,但是最大的功劳永远都属于获得大胜的军中将领。 王阳明身为阁老,又身为三军统帅不假,可是到时候真的要论功的话,便是王阳明自己都不敢说自己为军功第一人。 谁都清楚,这一场大胜的军功第一人除了李桓之外,绝对不会是第二人。 李桓领兵先是平定安化王叛乱,又歼灭鞑靼先锋数千大军,为大明赢得开门红的一场大胜,随后更是向天子举荐王阳明做为三军统帅,自身则是率领精锐大军杀入草原,搅动鞑靼后方,使得鞑靼军心大乱,这才使得王阳明有了大胜鞑靼的契机。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功劳,就算是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再怎么昧着良心也无法否定这些功劳的存在。 王阳明对于朝中那些官员的秉性那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不久之前在他得知京中已经开始流传李桓为人暴虐,杀戮成性,就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的传言心中便明了京城的形势如何。 一些人显然是要抹黑李桓,哪怕是无法否定李桓的功劳,可是他们却能够抹黑李桓,到时候借此打压李桓。 一声轻叹,王阳明不禁为京中那些想方设法打压李桓的那些官员默哀,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得罪李桓,当真以为李桓手中的屠刀不利乎。 最为重要的是,李桓向天子密奏,奏请自大军之中抽调精锐,整顿十万精锐大军入京。 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天子会答应这等请求的,可是当今天子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李桓的请求。 可以想象一旦李桓率领十万大军进京,到时候有大军在手,京城之中任何的鬼蜮伎俩在李桓那十万大军面前又算的了什么,最终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的可笑表演罢了。 李桓只是注意到王阳明的神色变幻不定,却是猜不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王阳明心中便已经闪过这么多的念头了。 此时李桓看着王阳明道:“阳明先生,既然陛下旨意已到,先生是不是可以配合李某抽调兵马了,毕竟早些班师回朝,军中将士也好早日领赏。” 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道:“王某这便配合大将军整顿兵马。” 不提这边王阳明与李桓开始抽调军中精锐整顿兵马,却说京城之中已然是沸沸扬扬,各种传言漫天乱传。 一间脂粉店中,几名相貌气质皆是不俗的官宦之家的女子正在侍女的陪伴之下挑选着店中脂粉。 连翘一身锦衣,正笑盈盈的将其中一种胭脂拿在手中,忽然之间耳边传来两名贵妇人的低声言语。 “郑夫人,你可听说了吗,那位威武大将军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呢,到时候不知天子会如何封赏呢!” 连翘听得对方提及自家公子,一双如水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骄傲以及欢喜之色。 如今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家公子平定安化王叛乱,又率领大军杀入草原,一战歼灭鞑靼十几万大军,可谓是战功赫赫。 但凡是有人夸赞李桓,连翘便会心中欢喜,此时听得有人夸赞李桓之功,连翘不禁微微侧首向着对方看了过去。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边上那位郑夫人却是面露几分不屑之色道:“那又如何,李桓不过是区区一个杀人如麻,就连妇孺幼儿都不放过的屠夫罢了,陛下明鉴万里,又怎么可能会重赏此等只是杀戮的莽夫。” 郑夫人的声音可是一点都不小,所以说这店面之中正在挑选胭脂水粉的几名贵妇人也都看向了郑夫人。 能够来这里购买胭脂水粉的可以说都是达官贵人之家的贵妇人,平民百姓之家根本连进入这店面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大家都是这店里的常客,所以说相互之间也并不陌生。 这位郑夫人的身份众人自然清楚,其丈夫乃是国子监祭酒郑乾,别看郑乾只是国子监祭酒,看上去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敢小觑了对方。 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说大明学子求学之所在,天下精英学子齐聚之地,不知多少朝中重臣皆是出身于国子监,而做为国子监祭酒的郑乾,其人脉关系也就可想而知了。 边上一位贵妇人听了郑夫人的话,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低声道:“郑夫人所言甚是,我家郎君便曾言李桓乃是武夫,武夫当权非国家之幸,诸位难道忘记自那李桓得宠于天子,已经有多少朝中正直之臣为其所害,落得抄家灭族,身死族灭的下场。” 听这妇人之言,几名贵妇人想到这几年之间,单单是被李桓抄家灭族的官员就有数十上百之多,一个个的皆露出心有戚戚之感。 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她们可是不止一次听枕边人提及过李桓的残暴,,因此这会儿对于郑夫人所言皆是无比认同。 陡然之间一名娇俏妇人娇哼一声道:“哼,那李桓这次纵然立下大功,班师回朝之后别说受赏了,搞不好连性命都要不保呢!” 几名妇人闻言皆是一愣,满是惊讶的看向开口的娇俏女子。 有人认出那娇俏女子的身份,有人在认出娇俏女子的身份之后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屑以及不喜之色。 此女本不过是一侍妾而已,却是不曾想竟然得了那位礼部右侍郎林园的宠爱,生生的逼死了容颜不在的发妻,将之扶正。 这等宠妾灭妻的骄狂女子,在这些人眼中自然属于异类,可以说众人对其那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毕竟任何一个正妻都不可能喜欢一个反噬正妻上位的人。 不过看那娇俏妇人一副得意的模样,有人讶异的道:“原来是林侍郎家的夫人啊,林夫人此言何意?” 这位林夫人平日里可是没人愿意搭理的,更是没有人主动同她答话,这会儿见到竟然有人主动与其答话,这林夫人心中不禁一喜下意识的便道:“我家相公说这次定要扣他一顶谋逆的帽子……” “什么?” 有人闻言忍不住面色为之一变,只听得其中一名贵妇人呵斥道:“禁言,此等之事又是我等可以讨论的,今日之事,大家权当没有听到,否则大祸临头,勿谓言之不预。” 说着那贵妇人满是不屑以及厌弃的看了那林夫人一眼冷哼一声道:“这等言语也是你可以轻言的。” 能够做为朝中官员正妻之人,也没有几个是傻子,这会儿反应过来之后,皆是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向那林夫人。 许多人心中暗暗感叹,果然是侍妾出身,以色侍人,也不想一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同时在场一众人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一定要告戒自家相公,以后能离那位林侍郎远一些就远一些,否则的话,那位林侍郎有这么一位没脑子的夫人在,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要性命不保了,可莫要受了牵连才是。 就因为那林夫人的显摆话语,眨眼之间,一众人便先后离去,只一会儿功夫,便剩下那位林夫人一脸愕然以及愤然的看着离去的一众妇人,咬牙切齿的道:“一群贱人,竟然敢瞧不上本夫人……” 猫眼巷 李府 连翘匆匆而归,直接便奔着后院而去,第一时间便寻了老夫人冯氏。 看着一脸焦急,匆匆而来的连翘,冯氏不禁疑惑的向着连翘道:“连翘,这么匆匆来见我,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连翘在那脂粉店之中听了那位林夫人的话心中自然是泛起惊涛骇浪,不过连翘却是强压下内心的波澜,等到一众人离去这才不着痕迹的随之离开,然后便急匆匆的来见老夫人冯氏。 此时见了冯氏,连翘那一张俏脸之上仍然是带着几分惊慌之色道:“老夫人,大事不好了,有人要构陷公子谋逆……” “什么?” 哪怕是冯氏再怎么的冷静这会儿陡然之间听了连翘的话也是被惊的直接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看着连翘,强自压下内心的波澜的冯氏道:“连翘,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什么人要陷害桓儿。” 谋逆之罪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啊,任是谁陡然之间听到自家同谋逆扯上关系怕都无法保持冷静。 当连翘将自己在那脂粉店之中的经过一一说了一遍之后,冯氏也忍不住有些惊慌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道:“娘亲,儿媳来给您请安了。” 两道声音自外间传来,随之就见几道身影走了过来,不是张槿以及朱琳以及其身边的婢女又是何人。 越是高门大户之家,礼仪越是繁杂,本来李家不过是小门小户之家,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可是如今李家出了李桓,再加上又同英国公、成国公两大国公之家结亲,放眼当今大明朝,李家那也算得上是真正的顶级权贵之家了。 自然而然的这规矩也就渐渐的多了起来,其他不说,张槿、朱琳做为儿媳,每日早晚前来给冯氏请安却是少不了的。 走进大厅之中,朱琳、张槿二女皆看到冯氏以及连翘二人脸上的惊惧之色。 二女可是两大国公府最为出色的人儿,无论是才学还是心志都非是一般女子可比,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不对来。 张槿同朱琳对视了一眼,就见朱琳笑盈盈上前,挽着冯氏的胳膊笑着道:“娘亲,儿媳来给您请安了,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槿同样也走了过来,从身旁侍女的手中接过一杯茶水,然后奉到冯氏面前道:“娘亲,有什么事喝口茶水再说。” 不得不说张槿还有朱琳二女当真是大气沉稳,冯氏见到二女一颗心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接过茶盏,喝了茶水这才吐出一口气,满脸忧色的向着连翘道:“连翘,你且将事情同槿儿、琳儿他们细细道来。” 【求月票啊,月底了。】 /67/67110/19411351.html 第三百一十章 文官集团的干将 连翘闻言这才开口将自己在那脂粉店之中所见所闻一一道来,一张精致的俏脸之上满是担忧之色向着张槿还有朱琳道:“两位夫人,若是那位林氏夫人没有说谎的话,只怕真的有人在背后想要陷害公子啊!” 听了连翘的一番话,无论是张槿还是朱琳皆是面色一肃。 二女可是出身于公侯之家,尤其还是家族之中的嫡女,自小所受到的教育便不同于一般小民之家,所以说朱琳还有张槿二人只听连翘之言便立刻重视起来。 冯氏虽然说出身算不得出众,却也有着几分见识,她很清楚自家这两位儿媳皆非是普通女子可比,两人背后可都是立足于大明上百年的国公之家,所以说这会儿冯氏向着二女道:“槿儿、琳儿,你们说此事当如何是好,要不要立刻派人通知桓儿,让他早作防备?” 张槿、朱琳对视一眼,就听得张槿缓缓开口道:“娘亲,此事绝对不容小觑,此番相公所立之功勋可谓国朝罕见,某些人想要针对相公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要知道当今天子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想要陷害相公,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朱琳在一旁点头道:“咱们李家也不是谁想陷害就能够陷害的,真当陛下的宠信不在了吗?” 做为国公之女,她们自然比谁都看的通透,以李桓如今所处之高位,想要陷害李桓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首先就得让当今天子对他们李家宠信不在,否则的话,只要有天子的信任,任何人都别想构陷李桓。 冯氏听了张槿、朱琳二人的一番话,一颗心倒是稍稍放了下来,不过还是带着几分担忧道:“那就派人去告知桓儿,让他多加小心。” 张槿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娘亲放心便是,我们这便派人前去给相公送信。” 接下来张槿、朱琳便留下来陪着冯氏用了晚膳,然后又陪着冯氏说了一会儿话,二女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冯氏所居院落,张槿目光落在朱琳身上道:“连翘方才所言虽然说不足为据,但是也不能视若未闻,这等事情还是要同几位国公、侯爷们提一提才是。” 朱琳微微点了点头道:“趁着还不算太晚,我这就回府去见父亲,告知此事。” 张槿微微颔首道:“我也去见一见我那位大侄子。” 英国公府 张仑看着张槿不禁颇为惊讶的道:“姑姑怎么有闲暇回府,莫不是李府出了什么事不成?”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张槿自嫁入李家之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自然是鲜少回英国公府。 尤其是眼下天色将黑之时,张槿匆匆而来见他,要说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张仑只怕是不信的。 张槿当即便将连翘所见所闻给张仑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张仑道:“虽然说我们也笃信没人能够构陷相公,但是既然有人暗中联络,想要对相公不利,还是要有所防备才好。” 张仑听了张槿的一番话自然是面色大变,豁然起身,面色阴沉的道:“好,好,这些人果然不会那么安生,我就说这几日这些人怎么突然之间在朝堂之上偃旗息鼓了,不曾想竟然暗地里勾连,有了更大的谋划。” 说着张仑看向张槿道:“姑姑大可不必担心,诚如您所言,大将军在陛下那里圣卷正隆,又岂是谁都可以离间的,至于说什么谋逆之罪,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张槿点了点头,而张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我会派人盯紧了那位林侍郎,打探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串联欲对大将军不利,真当大将军好欺负不成?” 感受到张仑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机,张槿不禁秀眉一挑,与此同时张仑向着张槿笑道:“说来这些人还真的是够头铁的,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底气,竟然想着构陷大将军,看来大将军还是杀的不够狠啊。” 张槿听张仑这么一说不禁撇了撇嘴,李桓杀人还不够狠吗?这话说出去只怕都没有人会相信,其他不说,单单是这京师之中,被李桓抄家灭族的官员就不下数十家之多,甚至私下里李桓还落下了杀人狂魔的名头。 轻叹了一声,张槿不禁暗暗感叹这朝中的官员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李桓这才离京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这些人便忘了昔日李桓的凶名一般。 张槿看了看天色,起身向着张仑道:“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好,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张仑连忙起身相送。 与此同时,左都御史陈文良的府邸之中,却是聚集了十几名大小官员。 陈文良乃是不久之前自南京都察院调入京师,接任左都御史之职,一跃成为都察院的一把手。 在场的十几名大小官员差不多一半都是都察院新晋提拔上来的御史,除此之外还有大理寺、礼部、兵部几部的官员。 其他不提,其中做为工部侍郎的左洋便身在其中,此时正同几名相熟的同僚低声言语。 陈文良年约五旬,头发花白,身形清隽,长袖青衫,乍一看却是气度不俗,给人以煌煌君子之相。 陈文良目光从在场一众官员身上扫过,一双眸子之中带着几分审视,若有所所的品着手中的茶盏。 对于这些人的来意如何,陈文良心中自然是如同明镜一般清楚。 只是这些人不开口,陈文良自然是稳坐钓鱼台,不会主动开口。 一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朝中各部衙门之间的趣事,看上去气氛相当的融洽和谐。 而这会儿左洋突然之间笑着道:“诸位,说来大都督也该班师回朝之期就在这几日了吧。” “来了!” 一直坐在那里的陈文良心中暗道一声,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左洋身上。 左洋的话语刚刚落下就听得一名兵部郎中冷笑一声道:“正常情况下,这会儿那位王大都督应该已经回京了才是,可是时至今日对方却依然停留在延安府,甚至就连身边所聚集的数十万大军都没有散去。” 有人惊呼一声道:“这怎么可能,鞑靼人已经被赶回草原近一个月之久,按说大军早该各自遣返回各自驻地才是,为何至今大都督还没有遣散诸军,他……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不过只听那人话语之中的夸张之词就知道对方所谓的惊讶完全是装出来的,对方显然是早就知晓这件事情,眼下不过是演给新任的左都御史陈文良看的罢了。 陈文良眉头一挑,他不久前才从南京进京,虽然说进京之后便履任,但也不过是刚刚安顿下来没有多久,说实话,像这等消息,他还真的不清楚。 要知道这般的军机大事,一般情况下也只有兵部、五军都督府极少数的人方才知晓,在场九成的人其实是没有资格知晓这等事情的。 方才那人的震惊明显是装给陈文良看的,可是却有不少人的震惊是发自内心的,一个个的惊骇无比的看向左洋。 其中一名六科官员闻言面露震惊之色,骇然的看着左洋道:“左大人,你所言当真否?” 不单单是那名官员,其余不少官员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左洋身上。 左洋冷笑一声道:“诸位大人,这等军国大事又岂是可以信口雌黄的,我所言句句属实,那王阳明并李桓二人掌控大军,却是置内阁的命令于不顾,丝毫没有遣散诸军,班师回朝交付军令之意。” 有人听了左洋的话,惊骇的道:“这……这怎么可能,王阳明、李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莫不是有谋逆之心……”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时之间,十几人神色各异,显然是被这消息给惊到了。 这些人的反应落在陈文良的眼中,倒是让陈文良暗暗的打消了对于一众人的戒备之心。 能够一步步的从底层爬到如今的高位,陈文良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刚履任没有多久,左洋等人便前来拜访于他,这如何不让陈文良心生警惕。 京中的波澜陈文良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对于那位嚣张跋扈的大将军李桓,陈文良自是没有什么好感。 毕竟陈文良在南京为官之时也是听过李桓的凶名的,其他不说,就说他如今所执掌的都察院同李桓之间的渊源那就更深了。 这几年来,单单是因为李桓而死的御史就有数人之多,对于这些人的来意,陈文良心中可谓是心知肚明。 本来陈文良还好奇这些人会如何开口,劝说自己针对李桓,只是没想到左洋这一开口便直接爆出了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出来。 同时陈文良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不已,李桓、王阳明二人竟然没有按照内阁的命令遣返大军,反而是掌控数十万大军于陕西之地,这到底有什么打算,还真的是不敢深思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督察御史道:“李桓、王阳明拥兵而立,不尊朝廷号令,欲谋反乎!” 不少人闻言皆是面色为之大变,这样的话也只有这些御史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开口。 果不其然,随着御史苏查开口,又有御史魏广开口道:“王阳明、李桓二人抗命不尊,我等身为督察御史,理当奏明天子,弹劾对方,绝不允许此等不尊朝廷法令之悖逆之辈存在。” 左洋目光投向一直坐在那里的陈文良身上缓缓开口道:“陈大人,不知您以为如何?” 众人的目光自然是看向了陈文良,要知道陈文良能够成为左都御史,执掌都察院,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物,这位可是成化朝的状元郎,历数帝,又执掌南京都察院多年,在江南士林绝对是登高一呼,响应者众多的士林领袖。 而陈文良在文官集团当中也算得上是标志性的人物之一,此番进京,一方面是文官集团在朝堂之上安插自家人手,一方面也是急需如陈文良这样的老臣来压制渐渐有崛起之势的勋贵集团。 非但是都察院、这大半年的时间当中,文官集团可是从南京以及地方督抚大员之中抽调了十几名无论是名望还是资历都极高的重臣如今进入各部衙门之中。 陈文良在这些进京的官员当中甚至都入不了前三之列,不过即便如此,陈文良也可谓是文官集团的核心人物。 只是文官集团内部同样有着各种派系之争,很明显,陈文良与左洋并非是一系,李桓在朝堂之上隐隐有自立一方之势,自然而然的便有官员明里暗里依附于李桓。 陈文良虽然是文官集团的干将之一,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陈文良对李桓到底是什么态度啊,所以说便有了今日这么一遭。 陈文良心中很清楚,左洋等人今日来拜见自己便是在看自己的态度如何。 心中一声轻叹,虽然说被人这么试探,可是陈文良倒也没有生气,怪只怪前些年他们这些人当中两面三刀之人太多,当初那么多人投靠刘瑾,以至于许多昔日故交好友反目成仇,在朝堂之上相互攻讦。 在一道道的目光注视下,陈文良豁然起身,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诸位,李桓、王阳明掌控大军,迁延不归,置朝廷法令于不顾,可谓是心怀叵测,本官乃是督察御史,职责所在,理当为天子监察天下,弹劾不法官员。” 说着陈文良目光扫过众人道:“本官意欲拟奏章一封上呈天子,诸位可愿与本官联名上奏,弹劾李桓、王阳明有不臣之心?” 陈文良目光灼灼,落在在场一众人的身上,几乎是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尽数看在眼中。 左洋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御史苏查、魏广则是相视一笑,而众人之中不少官员看向陈文良的目光则是多了几分认可。 只看这些人的反应,很明显对于陈文良的反应很是满意。 而此时左洋捋着胡须笑道:“陈大人为天下士林领袖,今若上奏天子,弹劾李桓、王阳明二人有谋逆之心,必可警醒天子,功在社稷,能与大人联名上奏,此为下官等荣幸。” 【如有重复,稍后刷新一下】 /67/67110/19411352.html 弟三百一十一章 百官群起而攻 大明有朔望大朝,每逢大朝会,京中文武百官齐聚,可谓声势浩大。 这一日正值大朝,天色蒙蒙亮,文武百官便各自离了家门,在朦胧夜色之中向着皇城方向而来。 一辆马车之上,身为内阁阁臣的王鏊此刻正同一人相对而坐,若非亲眼所见的话,说实话还真的没人能够想到在这内阁阁臣的马车当中竟然尚有另外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弘治年间的老臣,前大理寺寺卿左道林,左道林头发花白,面容清隽,一身儒雅之气。 左道林同王鏊乃是至交好友,在朝堂之上一同守望相助多年,只不过前些年左道林因为得罪了刘瑾,结果被刘瑾调往南京任南京大理寺一郎中,远离了权力中枢。 只不过就在数月之前,在王鏊的举荐之下,在南京坐了几年冷板凳的左道林再度复起,重回京中,官复原职,重掌大理寺卿一职。 两人相对而坐,就听得左道林向着王鏊道:“济之贤弟,今日大朝会,当真要百官弹劾李桓、王阳明二人吗?” 看左道林一脸凝重之色,王鏊神色郑重的点头道:“吉云兄,你回京也有一些时日,自不久之前大捷传至京师,那些勋贵是何反应,料想不用我说,吉云兄也该心知肚明才是。” 听到王鏊提及京中以英国公、成国公、泰宁侯等一众勋贵的反应,左道林也是忍不住神色凝重道:“众勋贵尽皆欢欣鼓舞,许多人更是摩拳擦掌,大有重现昔日勋贵鼎盛与我等文官分庭抗争之势。” 王鏊闻言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真是好笑,当真以为凭借着一场大捷,勋贵之中涌现出几名优秀子弟便想重现昔日勋贵鼎盛之相,简直是妄想。” 左道林则是没有说话,只是澹澹的看着王鏊,轻叹一声道:“勋贵想要复起自是难上加难,我等即便是要打压李桓等人,也可从长计议。” 王鏊摇了摇头道:“吉云兄所言不是没有道理,本来我等也没想着在这个关口之上去寻李桓的晦气,然而王阳明与李桓相互勾连,却是我等之心腹大患,不得不防啊。” 左道林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明白,王鏊等人之所以非要在这个当口针对李桓,正是担心王阳明以及李桓二人合流之后势大难制,这才会迫不及待的要针对李桓、王阳明二人。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王鏊等人这次抓到了李桓、王阳明二人的把柄,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真要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一旦李桓、王阳明班师回朝,天子封赏过后,李桓、王阳明一党必然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一声轻叹,左道林道:“王阳明竟如此之不智,甘为李桓这等屠夫之党羽,老夫昔日还曾赞其为我大明之栋梁,不曾想其这般不自爱,自甘堕落。” 王鏊冷哼一声道:“数十万大军迁延不散,这绝非是王阳明一人可绝,只怕其中这正拿主意的当是李桓此獠。” 左道林深以为然道:“王阳明的确做不出这等事来。” 王鏊道:“所以说王阳明必然投了李桓,与李桓结为一党,要知道当初王阳明能够一飞冲天,为天子所喜,乃至简拔进入内阁,一切皆与李桓脱不了干系,甚至就是这次他王阳明能够统兵,为三军主帅,也是李桓保举。” 说着王鏊脸上露出几分忧色,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道:“全赖昔日费宏等同僚,这才将刘瑾一党的声势强压了下去,不曾想这边还没有铲除刘瑾这阉党,得李桓相助,勋贵一系竟有复起之相,真乃多事之秋啊。” 左道林捋着胡须,深以为然的道:“阉党要铲除,勋贵复起之势必须要打压,济之贤弟放心便是,今日大朝会之上,我大理寺一系绝对会站在济之贤弟一般,鼎力相助。” 王鏊闻听左道林之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若是能得吉云兄登高一呼,朝中必然百官影从。” 左道林也是朝中的老资历了,自然有着自己的人脉关系,虽然说王鏊所言夸张了些,可是左道林若是真的站出来弹劾李桓、王阳明的话,朝中肯定有不少官员会站出来响应。 乾清宫前偌大的广场之上,随着百官入场,各自归位,一切井然有序,四周皆是大汉将军持械而立,气象恢弘而又肃然。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喊声,就见天子御驾驾临,在一众内侍、宫女、大内禁卫簇拥之下,天子銮驾出现在文武百官的视线当中。 走上御阶,朱厚照行至御座之前,转身面南而坐,其时天边隐约可见一轮红日初升,天地初始、万象更新。 丘聚立于御阶之下,尖声高呼道:“拜!” 顿时一众文武百官齐齐向着天下拜下,口中山呼万岁。 大礼参拜之后,这才进入大朝会的正式流程。 朱厚照目光平澹如水扫过一众文武,缓缓开口道:“众卿家,可有事奏来!” 一般而言,大朝会大多也只是走一走过场,毕竟小事并不值当在这等场合商议,至于说大多也都是由内阁、司礼监商议之后,交由天子定夺。 往往也只有真正关系重大,朝中文武乃至内阁、司礼监意见不和的大事才可能会被拿到大朝会之上由百官共议。 所以说大朝会有时候会非常轻松,走一个流程,给文武百官一个面见天子的机会,同样有时候也是真正百官共议大事的所在。 朱厚照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寂静,不过很快就见一名官员站了出来,赫然是户部一名员外郎,开口向着天子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朱厚照澹澹的看了那官员一眼,微微颔首道:“爱卿且说。” 员外郎程严当即正色道:“陛下,日前户部盘点大库,发现国库存银、粮秣已有不济之相,只怕下半年,朝廷要想方设法开源节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程严此话一出,不少官员皆是面色微微一变,虽然说程严的话有些粗俗不堪,可是众人真正关心的却是程严所言国库空虚之事。 当即便有一名官员站出来向着程严道:“程大人何出此言,年初国库不是方才递解了一部分银钱粮秣入库吗,况且这一年尚未过半,程大人竟言国库空虚,莫非尔等户部上下一气,贪墨国库银钱、粮秣等物不成?” 站出来的那名官员乃是都察院一名御史,此时正一脸审视以及质询的盯着程严。 站在朝臣行列之中的勋贵队伍之中,宁阳侯陈继祖正同丰城侯李玺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名御史与户部员外郎程严相争。 勋贵之中,不少勋贵皆是一脸看戏的模样看着程严以及那名御史官员。 虽然说他们勋贵如今被文官集团打压的成了朝堂上的摆设,如今看到程严被御史盯着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与此同时左都御史陈文良轻咳一声,目光投向了户部左侍郎吕泰道:“吕大人,国库空虚,吕大人执掌户部,难道就不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 六部本有部堂执掌,然则六部之中,诸如吏部、户部、兵部这些要害部门的部堂往往都是由内阁阁老兼任。 就好比户部尚书便是由内阁阁老王鏊兼任,陈文良不好直接质问身为阁老的王鏊,但是却可以质问户部左侍郎吕泰。 毕竟王鏊虽为户部尚书,但是精力大多都放在内阁上面,也就是说户部事务真正的主事之人其实是户部的左右侍郎。 朱厚照端坐于上,目光在位列百官前列的阁老王鏊身上扫过,又掠过程严、陈文良、吕泰等人,目光之中若有所思,只是在吕泰开口之前,朱厚照只是看着,并没有开口垂询的意思。 吕泰自百官之中站将出来,先是冲着天子拜了拜,这才转身看向左都御史陈文良,然后冲着陈文良拱了拱手道:“陈大人,我户部上上下下诸多官员可谓是尽忠职守,勤勤恳恳,丝毫不敢懈怠,唯恐有负皇恩,何来贪墨一说。” 陈文良没有开口,那山西道监察御史当即便道:“既如此,吕大人便为大家解释一下,若非户部官员上下贪墨,此时年不过半,国库何以空虚?” 一道道的目光落在吕泰身上,吕泰冲着一众文武看看,深吸一口气,神色一肃道:“诸位岂不知十几万大军南下,我朝数十万将士与之厮杀半年有余,其间所耗钱粮无数,金银、粮秣宛如流水一般自国库而出,那可是数十万大军的消耗啊,无论是粮秣还是兵甲又或者是战马等等,一日耗银数万之多,纵有千万银钱,一场大战下来,也将消耗一空。” 听得吕泰此言,满朝文武官员尽皆沉默,因为吕泰所言乃是事实,谁都知道战争最是损耗钱粮。 与此同时一众人也才恍然惊觉,这一场大战竟然持续了半年之久,若是按照吕泰所言的话,掏空大半国库还真不稀奇。 就在这个时候,吕泰忽然转身冲着御阶之上的天子道:“陛下,臣弹劾威武大将军李桓、大都督王阳明有谋逆之心……” 此言一出,顿时无数人为之哗然,一双双惊骇的目光投向了吕泰,显然是被吕泰的惊世之言给镇住了。 李桓、王阳明那可是一战歼灭十余万鞑靼精锐的有功之臣啊,可是这会儿到了吕泰口中,竟然成了有谋逆之心的逆贼了。 朱厚照面色微微一变,眼睛一眯目光落在吕泰身上,似乎是要将吕泰给看穿一般。 面对天子审视的目光,吕泰丝毫没有畏惧之色,而是高呼道:“陛下,月前内阁便以行文与大都督王阳明,威武大将军李桓,命其遣返各部兵马,班师回朝,然则一个月过去了,李桓、王阳明二人却是携数十万大军,停留于延安府一地,置朝廷法令于不顾,若非是有谋逆之心,何以不尊朝廷号令,何以不遣散数十万大军。” 许多官员面色倏然大变,同样也有不少官员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冷笑。 显然有人早已经知晓这等惊世骇俗的消息,也有人丝毫不知。 与此同时十几道身影齐齐站出,赫然是兵部一众官员,上至左右侍郎,下至郎中,齐齐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等弹劾李桓、王阳明有不臣之心,置兵部行文于不顾。” 如果说先前还有一些官员心中怀疑吕泰的话的话,那么这会儿兵部一众官员齐齐站出来弹劾李桓,便立刻坐实了李桓、王阳明抗命不尊的事实。 与此同时兵科给事中赵康站出来道:“陛下,臣兵科给事中陈康弹劾威武大将军李桓、大都督王阳明谋逆。” 户科给事中毛象同样一脸慨然的站出来道:“臣户科给事中毛象弹劾大将军李桓、大都督王阳明有不臣之心。” “臣都察院广西道监察御史陈渊弹劾大将军李桓、大都督王阳明意图谋逆。” …… 一时之间六科给事中、都察院监察御史乃至大理寺、六部衙门吏员纷纷站出来高声弹劾李桓、王阳明,黑压压的一片跪倒一地,放眼望去,足足有上百人之多,一时之间声势之大,只令人为之震撼。 “不是吧,威武大将军、大都督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抗命不尊的事来?” “大将军、大都督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何这般湖涂啊!” 看到这般情形,场中尚且站立着的一部分官员当中,其中一些心向李桓、王阳明的官员心中不禁泛起了滴咕,同时面带忧色的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天子。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么大的阵仗,要说是诬陷的话恐怕不大可能,至少这些人肯定是抓住了李桓、王阳明他么的把柄。 再说了,如此阵仗要说不是事先商量好的话,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啊。 正因为如此,尚且还站在那里的一众官员都是看向天子,看天子是何反应,毕竟事关谋逆,天子究竟是何态度那才是最为关键的。 【有月票的就给砸一下月票吧】 /67/67110/19413974.html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好,李桓回来了! 朱厚照依然是神色平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是丝毫没有受到一众官员弹劾的影响一般。 在朱厚照身前的广场之上,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地,六科、都察院、六部乃至翰林院等各个衙门皆有官员挺身而出,群起弹劾李桓、王阳明二人。 正常情况下,天子不管心中如何想,终归是要做出反应,给百官以答复才是,只是不知道为何,此时身为天子的朱厚照却显得非常的平静。 有跪伏在地的官员偷偷的向着天子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天子那一张沉静的面容的时候,莫名的心中泛起几分不安来。 李东阳、杨廷和、王鏊、刘宇几人长身而立,身为内阁阁臣,面对这般情形倒是显得颇为沉稳。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冷哼传来,打破了场中的寂静。 众人不禁循声望去,就见站在勋贵行列当中的英国公张仑、成国公朱辅等一众勋贵皆是对他们怒目以视。 当看到发声的乃是勋贵的时候,陈文良、吕泰等人皆是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若是开国之初的话,勋贵集团的力量甚至能够压制他们一头,可是经过一代代人的努力,终于将勋贵集团给扳倒,如今勋贵宛如摆设一般,这次百官为何这么多人这般齐心的弹劾李桓、王阳明,一方面是针对李桓的缘故,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要继续打压勋贵集团。 哪怕勋贵集团只是露出抬头的迹象,他们也要毫不犹豫的打压,所以说勋贵集团的反应完全在这些官员的意料之中。 李桓如今可谓是勋贵集团的代表人物,毕竟李桓可是娶了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两家的贵女,要说李桓不是勋贵集团的一份子的话,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 现在勋贵集团站出来为李桓开口说话,那是再正常不过,真要是勋贵集团没有什么反应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张仑冷哼一声当即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道:「陛下,臣英国公张仑有话要说。」 朱厚照看着张仑微微颔首道:「讲!」 张仑冲着天子一礼,然后转身目光落在那些拜倒于地的一众官员身上冷笑一声道:「诸位口口声声说大将军、大都督意图谋逆,尔等可有真凭实证?须知没有实证,便要构陷朝廷重臣,此乃大罪。」 捋着胡须的朱辅上前一步,冷冷的道:「前方众将士浴血奋战,为国杀敌,歼灭十余万鞑靼人,保家护国,可谓忠贞不二,眼下有功之将士尚未还京,尔等便如此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构陷朝廷有功之重臣,莫非要为了一己私利,逼反数十万有功将士不成!」 定国公徐光柞则是满脸不屑的道:「要本公说的话,尔等必然是得了那胡酋达延的好处,构陷朝廷忠良,尔等明为汉臣,实为汉贼也!」 「你......」 鬓发须白的左都御史陈文良闻言顿时羞怒交加,愤然冲着徐光柞怒斥道:「徐光柞,你血口喷人,我等一心为公,何来徇私之说。」 说着陈文良指着张仑、朱辅、徐光柞等勋贵冷笑道:「诸位既然说我等冤枉了李桓、王阳明他们,那么本官便问诸位,面对朝廷行文,李桓、王阳明他们为何抗命不尊,其眼中可还有朝廷法度,可还有陛下乎?」 天边蒙蒙亮,高大的宫墙之外,皇城之前停了黑压压一片的马车、轿子,许多官员家的仆从或者亲信幕僚此时正侯在宫门之外,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一名年约四十许的青衫文士此刻正与几名同样气宇不凡的文士聚在一处,这几人正是陈文良等几位朝廷重臣的心腹。 这些人早早的随同自家恩主前来,虽无有资格进入皇城参加大朝会,却一个個的停在此间只为第一时间得到今日大朝会之上,自家恩主弹劾李桓、王阳明的结果。 一般人或许还不知道大朝会之上会发生什么,但是却有极少一部分人甚至都参与到其中,为自家恩主出谋划策,自然清楚今日大朝会之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就听得一名文士带着几分期冀看向皇城方向道:「若是所料不差的话,这会儿大朝会也该开始了,或许要不了许久,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边上的一名文士捋着胡须,轻笑点头道:「文琪兄所言甚是,今日诸位老大人联名上奏天子,弹劾李桓、王阳明他们,纵然无法坐实他们谋逆之罪名,也要坏了天子与李桓之间的那一份君臣之义,只要天子对李桓恩宠不在,区区一个李桓,随时可以将之踢出朝堂。」 吕庄乃是户部侍郎吕泰的族亲,更是弘治年间的举人,可以说若是愿意的话,借着吕泰的权势,未尝不可在地方上谋一任县令的官缺。 不过吕庄素有智谋,被吕泰所倚重,所以说一直以来便跟在吕泰身旁为其出谋划策。 这会儿吕庄带着几分笑意道:「怪只怪他李桓自己行差踏错,竟然携数十万大军迁延不归,此为取死之道尔,天子纵然是对其再如何信任,涉及兵权,也要生出几分间隙以及怀疑,我等只需顺势而为便可将李桓此獠推进无底深渊。」 说话之间,深知内情的几人相视而笑道:「哈哈,此番李桓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失了天子宠信,介时便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啊。」 其中一名文士眼中噙着热泪向天拱手拜了拜颤声道:「恩师一门数十口惨死于奸贼李桓之手,今日我这做弟子的终干可以为老师抱得大仇了。」 吕庄看了那文士一眼道:「汤兄节哀,为李桓所害之人何止谢老大人,此番定要他李桓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由远及近,瞬间便引起了宫门之前一众人的注意。 实在是这个时候除了一些低声的议论声之外,并无其他声音,毕竟宫门之前,皇城重地,没有人敢在此喧哗。 同样皇城宫门之前也没有谁人敢纵马驰骋,所以说当听到那马蹄声以及远处一队人马呼啸而来的时候,众人方才无比惊讶的看向来人。 「这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皇城重地,竟有人敢纵马而行,皇城宿卫莫不是瞎子不成?」 一时之间看着远处呼啸而来的队伍,许多人惊异不已的同时也生出看好戏的架势来。 果不其然,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惊动了皇城外维持秩序并且守护皇城的皇城禁卫的注意。 就见一队皇城禁卫第一时间便快步而来,一行十几人的皇城禁卫在自家小旗官的带领下向着那一队纵马而来的骑兵迎了上去。 来人其实人马并不多,也只有十几骑,可是随着来人越来越近,竟给人一种如山的压力,仿佛尸山血海扑面而来。 初生的朝阳刹那之间爬出天边云海,刹那之间天边一缕初生的朝阳洒落,正映照在那为首的身影之上。 借着那朝阳光辉,宫门之前原本便投向对方的那一道道目光顿时落在其身上,刹那之间,当看到那一道身影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在瞬间便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骇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他,怎么会是他!」 「这不可能,幻觉,一定是幻觉,他不是在延安府吗,为何会出现在京师?」 出现在一众人眼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战而名传天下,搅动京城风云的威武大将军李桓。 以李桓的威名,在场一众人几乎是人尽皆知,甚至大半人都曾亲眼见过李桓,对于李桓并不陌生。 毕竟这些人能够陪着各家的老爷们上朝,自然都是心腹之中的心腹,要说不认识李桓这位天子最为倚重的重臣的话,怕是也没有资格跟在他们各家老爷身边。 当然也不排除极少数人是真的没见过李桓,可是就算是没有见过李桓,也听过李桓之名,这会儿听着身边之人的惊呼声,自然是第一时间便知晓了李桓的身份。 「李桓他回京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我等一点消息都没有接到?」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李桓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许多人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尤其是如吕庄、文琪几人在吃惊的同时,瞬间便生出不安来。 自家老爷这会儿正在皇城之中参加大朝会,更是准备在大朝会之上弹劾李桓,想要坐实李桓谋逆之名。 可是这会儿百官所弹劾的对象竟然就这么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京师,吕庄、文琪他们可以想象得出,等下李桓若是突然出现在大朝会之上,不知多少人要为之愕然,跌掉了下巴。 与此同时李桓纵马到了近前,而那一队皇城禁卫也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李桓。 毕竟这些皇城禁卫可是李桓自锦衣卫之中亲自挑选出来的,要说起来的话,李桓对他们也算是有提拔赏识之恩的。 再加上李桓又执掌锦衣卫,可谓是这些皇城禁卫的顶头上司,所以说在见到李桓的瞬间,那一队皇城禁卫第一时间便向着李桓拜了下去道:「见过大人。」 李桓翻身下马,与此同时身后李虎、李果、林平之、徐英等十几人齐齐翻身下马,一身煞气肃立于李桓身后。 四周不少人看到李桓身后的李虎、李果几人的时候不禁面色微微一变,实在是这些人身上煞气太重了,那股子仿佛透着浓郁血腥之气的煞气令人不敢直视。 可以想象李果、李虎等人跟着李桓在沙场之上纵横驰骋,每一个人所杀的鞑靼人怕是都不下百余人,身上所凝聚的血腥煞气之浓可想而知。 纵然是一介屠夫都令人心悸,更不要说是这些百战杀伐,双手染血的人呢。 此时那小旗官向着李桓道:「大人可是准备进宫求见陛下?」 李桓微微颔首笑道:「李某回京,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去觐见陛下。」 那小旗官闻言连忙道:「下官这便命人为大人打开宫门。」 不少人闻言皆是露出愕然之色,毕竟许多人以为如今宫门关闭,任是谁都别想轻易进宫,但是听那小旗官的意思,似乎是要放李桓进宫,登时便有人冲着那小旗官开口怒斥道:「尔等好生大胆,皇城重地,未经通秉,没有天子旨意,尔等竟然敢私自放人入宫,尔等项上头颅怕是不想要了吧!」 开口呵斥之人正是汤禹,也是先前眼含热泪祷告上苍,言及可为其恩师报仇之人。 汤禹满脑子想的便是阻止李桓入宫,毕竟这会儿大朝会之上,可能百官已经开始弹劾李桓了,若是让李桓进了宫,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所以当看到那小旗官竟然想要私自放李桓进宫的时候,汤禹想都没有多想便直接站了出来。 汤禹一声呵斥直接令四周不少人回神过来,如文琪、吕庄等人也都齐齐的向着那小旗官等人看了过去。 只听得吕庄开口盯着那小旗官道:「诸位身为皇城禁卫,当知皇城安危之重,可莫要一时糊涂,做出后悔莫及之事啊。」 「对,对,皇城重地,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说的好,李桓又如何,没有天子旨意,他也休想擅入皇城。」 一时之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是针对那小旗官的就是针对李桓的,有威胁,有嘲讽,不一而足。 小旗官只是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四周冲着他指责不已的人一眼,冷哼一声道:「住口,皇城重地,又岂容尔等在此喧哗。」 说话之间,小旗官当即冷喝一声冲着身旁十几名手下道:「都给我盯好了,谁若然再敢开口喧哗,即刻掌嘴三十,乱棍打出去。」 「是!」 顿时十几名皇城禁卫满脸兴奋的齐声应答,一双双兴奋的目光投向四周一众人。 原本对小旗官或者李桓讥讽不已的四周众人听了小旗官的命令,再看那些皇城禁卫的反应,登时一个个的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原本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众人睁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盯着小旗官,眼中的怒火几乎能够将人给烧死,人群之中杜泽忍不住冲着那小旗官怒道:「你敢,我家老爷乃是左都御史......」 李桓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的看着一众人,听了小旗官的话之后,李桓看向小旗官的目光当中不禁充斥着一股子欣赏之色。 小旗官名唤严七,本就是出自于锦衣卫系统,后经李桓抽调,进入皇城成为皇城禁卫一员,对李桓充满了钦佩以及敬仰,这会儿感受到李桓那目光之中的欣赏,顿时整个人心中别提多么的激动和欢喜了。 这是得到了李桓的认可了啊。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高兴多大会儿功夫,杜泽便开口打脸于他,这如何不让严七为之恼火。 他可是刚刚下令不许众人喧哗,结果这边话音刚落下,杜泽便直接同他对着干,这不是打脸他又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这会儿负手而立的李桓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严七心中为之火冒三丈,先是冲着李桓拱手一礼,随即便冲着开口威胁他的杜泽大步走了过去。 只是两步迈出,严七便走到了杜泽近前,杜泽眼见严七向着自己走来,眼中满含怒火的盯着他,心中咯噔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后悔来。 别人都没有开口,为何他就忍不住开口了呢,不过很快杜泽便想到了自家老爷可是堂堂的左都御史,执掌都察院,可谓是位高而权重。 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人敢得罪都察院的御史啊,想到这些,杜泽心中的那点惶恐也一下子消失不见,胆气为之一壮,满是不屑的看向严七。 严七行至杜泽近前,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直接翻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杜泽脸上,那一巴掌下去,直接便将杜泽给扇的原地转了个圈,满脸难以置信的捂着瞬间肿胀起来的脸颊,口中鲜血直流呜呜叫道:「天杀的丘八,你一介卑贱的禁卫竟然也敢打我,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老爷......」 严七闻言不禁眉头一皱,心中微微一惊,不过当他看到李桓一脸欣赏之色的看着他时顿时心神一定,翻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当即又是将杜泽给扇的转了一圈,这次杜泽两边面颊尽皆肿胀起来,双手捂着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口中呜呜咽咽道:「你敢,你怎么敢......」 此时的杜泽挨了两巴掌,腮帮子直接肿胀起来,尤其是眼中还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那一副狼狈的模样看的四周众人一愣,下意识的咽了口水,只觉得自己的腮帮子都有些疼了起来。 「打的好,这等不积口德之辈,要我说就该拔了他的舌头,缝上他的狗嘴!」 开口叫好的正是一身煞气的徐英,显然是听到了杜泽方才的一番话。 [嗯,双倍月票了,大章送上,月底了,求一下月票啊。]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七只跳蚤的《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二章不好,李桓回来了!免费阅读. /67/67110/19416038.html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天子的期待 严七闻言只觉精神为之一振,当即大手一挥,冲着身旁的几名手下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此人拿下。」 生生挨了两巴掌几乎被打懵了的杜泽这会儿心中正憋着满腔的怒火,还没有等到发泄出来就听到了严七的一番话,尤其是严七竟然还下令将他给拿下。 身为举人的杜泽顿时心头火起,他再怎么说那也是举人功名,虽然说没有谋得一职,可是跟在身为左都御史的陈文良身旁,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可都是高高在上的朝中大员。 那些官员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区区几名丘八便敢这般对他无礼了。 一想到这点,杜泽不禁怒声道:「好你们这些狗胆包天的丘八,竟然连我也敢抓,你们可知我家老爷是什么人.....」 这会儿四周看到这一幕的人见到杜泽这般吵嚷失态不禁面露愕然之色,一些人更是暗暗摇了摇头。 杜泽的遭遇他们之中不少人自然是感同身受,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严七这些人给暴打一顿,但是他们却是理智尚存,知道他们这会儿身处何地,而严七等人的身份又是何等的特殊。 不好!」 在严七失了理智,暴怒之下大喝的同时,有人心中咯噔一声,生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来,同时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李桓神色淡然,居高临下目光扫过杜泽的时候,没有一丝波动,浑然不将杜泽放在心上。 不过李桓却是向着严七道:「严小旗,皇城重地,岂容此等不知礼数之辈狂吠!」 原本在杜泽打出左都御史陈文良的招牌的时候,严七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可是在听了李桓的话之后,顿时底气大增,冲着一时之间有些被镇住的手下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此獠给本官拿下。」 顿时几名皇城禁卫上前一把将杜泽给狠狠的摁倒在地上,杜泽还想开口怒骂,随即便被人给堵住了嘴巴。 拿下了杜泽,严七连忙向着李桓道:「让大将军久等了,小的这便命人打开宫门。」 李桓微微颔首。 在严七的命令之下,立刻便有皇城禁卫上前将宫门打开。 随着宫门开启,李桓翻身下马,大部份人留下,只带了徐英、李虎、李果等寥寥几人迈步走进了皇城之中。 有了杜泽的先例在,先前还叫嚷不已的一众人这会儿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胡乱开口,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李桓走进皇城之中。 直到看不到李桓的踪影的时候,先前开口的吕庄等人忍不住道:「猖狂,实在是太猖狂了,这可是皇城重地,他李桓竟然随意擅闯。」 「几位大人果然没有说错,李桓此獠就是我大明最大的祸患啊。」 「今日之事定要禀明诸位大人!」 「对了,还有这些皇城禁卫,竟然敢私自大开宫门,放任李桓这等奸贼进入皇城,当真是该杀!」 这些人议论纷纷,自然是听在了严七等人的耳中,严七当即一手握在腰间佩刀上面,目光之中闪过犀利之色,冷喝一声道:「住口。」 严七这一声大喝却是将众人给吓了一跳,再加上这会儿李桓留下来的十几名亲兵正双目之中满是煞气的盯着他们,众人只觉得心中一寒,仿佛是被什么可怕的凶物给盯上了一般。 「陛下有旨,大将军李桓无论何时,可随时入宫见驾,尔等莫非对陛下的旨意有什么意见不成?」 却说李桓在徐英、李虎、李果几人的陪同之下走进皇城之中,无论是徐英还是李虎、李果这会儿皆是一脸好奇的四下打量着。 毕竟对于几人而言,这可是第一次进入皇城,对于皇城内部的景象自然是颇为好奇。 此时徐英跟在李桓身旁,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一边向着李桓道:「大将军,这会儿陛下应该在乾清宫前召开大朝会吧。我等莫不是直接去往乾清宫?」 李桓轻笑一声道:「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热闹啊!」 跟在李桓身边出生入死,可以说徐英等人早已经成了李桓的心腹,对于此番回京的目的,徐英等人心中自是清楚。 听得李桓这么说,徐英顿时眼睛一亮,满脸的期待之色道:「若是锦衣卫传来的消息无差的话,今日大朝会之上,只怕那些人便要跳将出来,对大人您疯狂弹劾构陷了啊。」 李桓身上披着大氅,脚下步子不停,大步向着乾清宫方向而去。 李桓几人忽然之间出现在皇城之中,并且还向着乾清宫方向而去,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惊动了值守皇城的皇城禁卫。 当不远处正在巡逻的一队皇城禁卫远远地看到李桓几人的时候,这一队皇城禁卫不禁微微一愣。 别人或许不认识李桓,可是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李桓一个个的简拔出来的,自然不可能认不得李桓。 当看到李桓的时候,众人眼中闪过讶异以及愕然之色,同时脚步一顿,停下巡逻的步伐,齐齐向着李桓恭敬一礼。 李桓看到这一幕,冲着这一队禁卫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的徐英不禁感叹道:「大将军,这些人显然对大将军您非常的崇敬啊。」 李桓只是笑了笑。 很快几人便接近了乾清宫,远远的便能够看到黑压压的一片身影,这些人不必说正是前来参加大朝会的文武百官。 正在四周值守的皇城禁卫统领楚涣第一时间便向着李桓迎了上来,先是冲着李桓一礼,然后向着李桓道:「大将军,可要末将前去通秉陛下。」 说着楚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以及担忧之色。 楚涣做为皇城禁卫统领,负责皇城安危事宜,所以一直都在附近值守,自然而然的对于大朝会之上百官弹劾李桓之事看到清清楚楚。 他们这些人身上可都打着李桓的烙印,所以在见到百官齐齐弹劾李桓的时候,便是他也禁不住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 万一百官弹劾成功的话,坐实了李桓谋逆的罪名,到时候他们这些与李桓关系匪浅的皇城禁卫怕是首先要被清理掉。 正担忧之间,陡然之间看到了李桓的身影,楚涣自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李桓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京了,喜的是李桓既然回京并且出现在这里,那么便意味着百官弹劾李桓未必就能够成功了。 李桓冲着楚涣微微一笑道:「暂且不急着通秉陛下,此时陛下正在主持大朝会,李某便在这里先等一等吧。」 听李桓这么说,楚涣点了点头,同时心中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来。 因为楚涣此时能够清楚的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弹劾李桓的声音,百官弹劾李桓之声可谓是不绝于耳传来,处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几乎可以说是听得一清二楚。 「臣弹劾威武大将军李桓擅杀军中大将,拥兵自重,无视朝廷法令,意图谋逆造反,恳请陛下.....」 楚涣不禁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他是真的好奇,李桓听着自己被弹劾,会是什么反应。 只是楚涣看向李桓的时候,却是发现李桓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拜倒了一地的官员。 甚至脸上还挂着几分笑意,就像是没有听到方才那名官员的弹劾之语一般。 徐英立足于李桓身旁,同样是听得清清楚楚,当听到如此之多的官员竟然枉顾事实,疯狂的给李桓、王阳明他们安插罪名的时候,徐英不禁一脸的怒色道:「大将军,这些人竟然如此无耻,他们这是想要置大将军还有大都督于死地啊。」 如果说是弹劾其他也罢了,可是这些人竟然给李桓、王阳明他们安上了谋逆的罪名,这要是坐实了的话,那可是抄家灭族,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这到底是有什么仇,有什么怨,竟然要将李桓、王阳明往死里弹劾啊。 倒是李桓闻言只是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可稀奇的,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正说话之间,以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为首的勋贵们纷纷站出来为李桓、王阳明开口辩解。 只是很明显,论及口才的话,这些勋贵显然是差了一众文官们十万八千里,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连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他们都被这些文官疯狂的弹劾。 就听得一名六科官员一脸兴奋,仿佛在进行着一项伟大而又神圣的事情一般大声疾呼道:「陛下,臣以为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他们这般为李桓辩解,定然是李桓、王阳明之同党,有谋逆之嫌疑,还请陛下将之拿下严查。」 此言一出,当即就有几名言官站将出来,大声疾呼,弹劾成国公、定国公、英国公等人乃是李桓之同党,恳请天子严查。 但凡是脑子正常一点的都知道勋贵集团的这些人与国同休,不可能谋逆,可是为了攻击李桓,打压勋贵集团,这些言官们却是想都不想,张口便来,直接给定国公、英国公等勋贵扣上李桓同党的帽子。 反正不管是谁,这个时候但凡是站出来替李桓、王阳明说话的,全都被疯狂弹劾,打成李桓、王阳明二人的同党。 朱厚照看着眼前这一幕,尤其是那几名一脸狂热的言官,眼眸之中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不喜。 目光不经意之间一扫,突兀的朱厚照看到了一道身影,正同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对上。 身子微微一颤,朱厚照眼中迸射出惊喜之色,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不过很快便压下了内心的波澜,强自定了定心神,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不用说朱厚照看到了不远处的李桓。 毕竟李桓几人位于百官身后不远处,背对着百官,却是正对着面南背北的天子,百官浑然察觉不到位于他们身后的李桓,但是朱厚照却是看的清楚。 李桓与朱厚照对视一眼,冲着天子远远的躬身一礼,同时向着天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天子不要声张。 显然朱厚照与李桓是心有灵犀,看到李桓冲他微微摇头,朱厚照再看李桓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正弹劾于他的那些官员,心中一动哪里还不知道李桓的用意。 很明显李桓是想要看一看大朝会之上,这些人是如何弹劾于他的。 朱厚照这会儿再看场中疯狂弹劾李桓的这些官员,莫名的心中生出几分期待来。 说实话,朱厚照对于眼前这些不分青红皂白便疯狂的弹劾李桓、王阳明这等有功于社稷,有功于天下的功臣的官员是非常的恼火的。 李桓、王阳明二人率领大军歼灭鞑靼,一战重创鞑靼,至少可保大明边境数年之安稳,这等功勋百官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反倒是因为李桓、王阳明所立下的功勋太大而想方设法的诋毁、打击二人。 这一波的疯狂弹劾虽然说是因为李桓、王阳明二人迁延不归,没有遵从朝廷法令遣散各部兵马而起,但是归根究底还是朝堂之上相当一部分人生怕李桓、王阳明势大难制,刻意制衡李桓、王阳明。 说到底,无非就是利益之争罢了。 文官集团为何疯狂弹劾李桓、王阳明,就是因为因为李桓的缘故,勋贵集团有复起之势,触及到了文官集团的敏感神经以及底线。 不管如何,就算是李桓没有一丝的缺点,不犯任何的差错,也会被这些人疯狂攻击,怕是各种各样的罪名都能够罗列出来,安在李桓的身上。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朱厚照嘴角不禁荡漾起一丝笑意,目光扫过眼前的一众官员,心中暗道,若是这些人知道他们疯狂弹劾的李桓这会儿正在他们身后的话,不知道他们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立足于百官前列的李东阳、杨廷和、王阳明、刘宇以及司礼监总管刘瑾这会儿皆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几人没有开口,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置身事外,甚至可以说这一场规模空前的弹劾正是出自于他们之中一些人之手。 所以说几人一直都在观察着场中的局面以及坐在上首的天子的神色变化。 从弹劾开始,天子的反应便非常的平静,波澜不惊,仿佛百官弹劾李桓、王阳明谋逆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不得不说天子这般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几人的预料。 天子对李桓那是何等的恩宠、信重,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百官弹劾李桓谋逆,身为天子的朱厚照肯定会回护于李桓,但是现在天子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边让李东阳、杨廷和、王鏊、刘瑾几人心生疑惑了。 天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天子对李桓生出了忌惮之心,同他们想到了一处,也想趁机将李桓拿下吗? 不得不说天子的反应让不少人心中浮想联翩,生出几多的猜测来。 自认为猜到了天子的心思的王鏊忍不住捋着胡须,生出几分振奋,满是期待的看着天子,心中暗道:今日必要坐实了李桓谋逆之罪,压下有崛起之相的勋贵集团,那么他王鏊也算是对得起天子,不负历代先贤了。 【本月最后一天了,有月票的给砸一下啊。】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七只跳蚤的《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三章天子的期待免费阅读. /67/67110/19424443.html 第三百一十四章 王者归来的大都督 心中闪过这般念头的王墓突然之间感觉心头激动万分,一股莫大的责任感升腾而起,他所行一切皆是为君上分忧,为保朝堂安宁,可谓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任何人。 一时之间王心绪激荡,原本一张苍老的面容之上也随之泛起几分潮红来。 看着那些拜倒于地的文武官员,其中有不少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门生故吏,当其目光同左都御史陈文良对视的一刹那,王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出,上前一步冲着坐在那里的朱厚照躬身一礼拜下道「臣王」拜见陛下。」 随着王迈出步子,乾清宫之前的一众文武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王。 相比之前站出来弹劾李桓的官员来,品阶最高的不过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陈文良,虽然说声势也相当之大,可是朝堂之上真正的核心重臣并没有亲自下场。 几位阁老尚且做旁观状,所以说别看百官群情汹汹,但是无阁老下场,那么针对李桓、王阳明的弹劾便是差了一筹。 正因为如此,当王这位内阁阁臣亲自下场的时候,可以说在场一众人皆是盯着王鳌,想要看看王鳌要说什么。 朱厚照目光落在王鳌身上,缓缓开口道:「王卿可有本奏?」 王鳌迎着朱厚照的目光,昂起头来,脸上仿佛是闪烁着肩负天下苍生的光辉,斩钉截铁的道:「臣请诛国贼。「 听得王之言,跪在地上的一众文武官员顿时精神为之一振,满是期待的看向天子。 如今群情汹汹,就连内阁阁臣都亲自下场,天子这次就算是想要回护,怕也要考虑一下百官的态度吧。 边上的一众勋贵闻言皆是对王怒目以视,成国公朱辅更是直接指着王破口大骂道:「王济之,你倒是给本公说清楚,国贼是谁,谁又是国贼?」 面对朱辅的怒骂,王只是带着几分不屑看了朱辅一眼,淡淡道:「成国公,本官所言国贼正是李桓此獠,少年得势,猖狂残暴,目无法纪,滥杀无辜,此无君无父,无法无天,心怀谋逆之意之徒不是国贼,谁又是国贼?」 王之言可谓是掷地有声,斩钉截铁,话音刚落下便立刻赢得不少官员的响应,甚至有官员向着天子叩首拜道:「臣恳请陛下诛国贼李桓,以正朝纲。」 「请陛下诛国贼!」 「诛国贼!」 一时之间乾清宫前的广场之上,几乎半数的官员随之高呼,声势骇人。 与此同时王上前一步,昂首冲着朱辅道:「成国公可看到了吗,这便是人心,这便是大势,不诛李桓,何以安中外之心,安天下万民之心。」 成国公朱辅气的大怒道:「好你个王济之,巧言令色,构陷朝廷有功之重臣,数十万将士浴血厮杀换来的功劳竟被你视若未闻,你眼中可还有朝堂法纪,可还有陛下乎?」 王眼眸之中带着几分冷然,李桓经此一战已然是大势已成,武有勋贵集团的支持,文有王阳明等一干文臣,一旦让其顺利还朝,未来数十年,谁还是其对手,又有谁能够压得住这少年得志的权贵。 年深日久,若然李桓生有二心,则社稷有倾覆之忧,他王当为君上,诛此隐患。 心思电转之间,王鳌冷笑一声道:「本官何时无视数十万将士之功劳,本官只请诛李桓、王阳明,与三军将士何干?」 说着王不再理会成国公,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那里的天子,一脸郑重的道∶「陛下,李桓、王阳明携大军为重,不尊朝廷法令,谋逆之心昭然若揭,臣恳请陛下诛杀李桓,以安社稷。「 弹劾李桓、王阳明的一众文武随即高呼道:「臣等恳请陛下诛杀李桓,以安社稷。」 就在百官身后,一身玄色大氅的李桓负手而立,神色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百官弹劾他的情形。 立于李桓身旁的皇城禁卫统领楚涣这会儿不禁面露担忧之色的看看远处的王鳌等人,然后又看看李桓。 一身甲胄,身形挺拔的孟伟本就是个暴脾气,否则的话,当初也不可能会硬顶那位临阵脱逃的总兵官郑光了。 因为李桓率领大军及时赶到,使得孟伟逃过了一劫,自此孟伟便对李桓忠心耿耿,无有贰心。 这次回京,李桓也点了孟伟的将,因为孟伟同军中几名立下大功的将领跟随李桓一起入京觐见天子。 本身不过是出身于底层军户之家,靠着自身的努力,一点点的从底层爬上来,可以说孟伟最是痛恨的就是那些尸位素餐,没有能力之人。 在孟伟眼中,李桓一战大败鞑,与王阳明一同歼灭十余万鞑精锐,放眼天下可谓是无人可及,乃是军中战神一样的人物。 本以为此番回京,以李桓所立下的功勋,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肯定会对李桓尊敬有加,可是让孟伟想不到的是,在这大朝会之上,他没有看到衮衮诸公对李桓以及对他们这些有功将士的善意,反而是一群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刚为大明立下天大的功劳的李桓、王阳明。 尤其是这会儿看着王那副模样,孟伟不禁眼中闪过一道凶戾之色,忽然之间飞身上前,大喝一声道:「奸贼,安敢血口喷人,诬陷大将军,大将军忠贞为国,又岂是尔等这些无胆鼠辈能够构陷的!」 孟伟这一声断喝,在这乾清宫之前的广场之上宛如一道惊雷一般炸响,直接令在场的文武百官为之一愣,下意识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多官员心中满是愕然之色,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大朝会之上如此无礼喧哗。 然而众人只看到一道身影撞飞了几名挡在其身前的官员,直直的扑向王。 一身煞气的孟伟如同猛虎出匣一般,眨眼之间便撞飞了几名官员,就在其即将冲到王鳌近前的时候,一名文官身形一晃翻手一掌拍向孟伟,孟伟与之对了一掌,二人各自退后了一步。 与此同时众人方才看清楚孟伟的身形,就见孟伟一身甲胄,浑身弥漫着一股煞气,此刻正满脸煞气的盯着王鳌,看那架势如果冲到王鳌近前的话,保不准要将王鳌这位阁老给狠狠的暴打一顿。 「这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闹大朝会,当真是不怕死吗?」 有人心中满是惊骇的看着孟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冽而又熟悉的声音陡然之间响在一众人的耳边道∶「孟将军,休得无礼。」 这声音并不大,可是却仿佛蕴含着一股子魔力一般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而听到李桓声音的众人则是一个个面露愕然之色,缓缓转身向着声音传来方向看了过去。 当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以及那一张让他们记忆深刻的面孔的时候,一些官员眼睛一缩,下意识的咽了口水,竟是不敢去看那一双平静无波的双眼。 「李桓!」 有人下意识的低呼一声,只听那颤抖着的声音就知道其内心之中的不平静。 「他……他不是尚在延安府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为什么李桓出现在京中,事先竟没有一点的消息?」 一时之间,许多人面色为之大变,显然李桓突然出现在大朝会之上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 王鳌看到李桓长身而立的身影的时候,眼睛忍不住一缩,刚好同李桓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王心中却是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摇了摇头,将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压下,王定了定心神,他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李桓突然出现在京师又如何,就凭李桓与王阳明拥兵自重,不尊朝廷法令这点,他便可以奏请天子将李桓拿下,投入诏狱。 原本宛如猛虎一般的孟伟听了李桓的话,身上气息一敛,当即恭敬的向着李桓一礼道∶「末将遵命。」 在一众人的瞩目之下,李桓身披玄色大氅,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原本挡在李桓身前的一众官员在李桓走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的下意识的为李桓让开道来。 在端坐于御阶之上的朱厚照所看到的情形就是李桓缓步向着他走来,而四周的文武百官则是被李桓的气势给压的仿佛成了李桓的背景板一样纷纷主动散开。 看着这一幕,朱厚照眼中不禁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李桓的堂皇霸气,可谓惊艳了朱厚照,甚至让喜好武事的朱厚照在瞬间生出大丈夫当如是之感。 全场寂静无言,唯有李桓那一步步走来的脚步声。 眨眼之间,李桓便行至近前,没有去看正盯着他的王、李东阳、杨廷和等人,而是站定身形,恭敬的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李桓不负陛下所托,大败鞑鞋,扬我大明国威,今奉诏回京,惟愿我大明千秋鼎盛,陛下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心绪激荡,就在李桓大礼参拜之时,豁然起身,几步走下御阶,亲自将李桓扶起道:「李卿快快免礼平身。」 原本就被突然出现的李桓给搞得有些发懵的众人这会儿看到天子竟然亲自降阶扶起李桓,不知多少人眼中流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 天子对李桓也太过宠信了吧,要知道前一刻这乾清宫之前尚且还有众多官员弹劾李桓有谋逆造反之心呢。 可是看天子那架势,好像他们先前的一番弹劾全都做了无用功一般。 尤其是王、陈文良这些人,当他们看着李桓与朱厚照上演一副君臣相得,两不相疑的场面的时候,几人的面色顿时变得阴沉了几分。 对视了一眼,就见陈文良一头华发,清隽的身形仿佛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一般,肃声道:「陛下,李桓谋逆之心,人尽皆知,陛下明鉴啊!」 君臣相得的场面顿时被陈文良这一声给打破,朱厚照不禁皱了皱眉头,眼眸之中满是不虞之色。 不等天子开口,李桓微微侧身,带着几分淡然道:「不知阁下是哪位?」 只看陈文良的官服,但凡是对朝堂百官的穿着有所了解,多少也能够猜到其身份,要说李桓认不出陈文良所着官服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所以说李桓开口询问,听在众人耳中就带着几分不屑的意味。 与此同时脸上洋溢着几分笑意的成国公朱辅哈哈大笑道:「贤婿啊,你有所不知,这位可是名动天下的左都御史陈文良,陈老大人呢。」 听成国公那说话的语气,虽然说是在给李桓介绍陈文良的身份,但是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别样的味道。 陈文良一脸傲然之色,带着几分孤傲向着李桓冷哼一声道∶「老夫乃是三朝老臣,侍奉几代帝王,老夫在朝为官之时,你李桓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看陈文良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模样,李桓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脸上现出几分恍然之色道:「原来是三朝元老陈文良大人啊。」 四周不少官员被李桓给夺了心神,这会儿眼看陈文良面对李桓毫无惧色,并且还抬出自己几朝元老的身份来压李桓,一个个的满含期待的看向陈文良。 任凭李桓再如何的猖狂,面对陈文良这样的老臣,李桓怕是也猖狂不起来了吧。 就在这时,李桓忽然开口道∶「平之,我怎么听着这位陈大人的名字有些熟悉啊?」 李桓话音落下,就见一身锦衣卫千户服饰的俊秀少年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回大人,陈文良者,祖籍陕西大同府人氏,现居扬州府,族中以经营盐铁而富甲一方,更是与山陕盐商相勾连,暗中把持两淮盐业交易,走私盐铁于关外,与草原胡族各部关系匪浅,陈文良嫡三女嫁于万户部落依力哈部族长为妾,嫡孙女更是为达延汗一妾侍,家财数以千万计……」 林平之将陈文良的底细乃至陈家的发家史娓娓道来,只听得在场一众人目瞪口呆。 虽然说朝堂之上有许多人知道陈家乃是扬州府有名的大盐商,身家颇丰,可是除了极少数人多少知晓陈家的一些底细之外,几乎九成九的人根本就不清楚陈家真正的底细。 不用说林平之所讲自然是锦衣卫所收集的关于陈家的情报,陈家的底细瞒得过一般人,还真的瞒不过锦衣卫。 尤其是林平之说到陈家把持两淮盐业,与关外胡虏勾连,甚至家中嫡女更是为胡虏妾侍,身家更是以千万计的时候,原本昂着头,满是孤傲之态,对李桓颇为不屑的陈文良面色为之大变,原本红润的脸上更是浮现出细密的冷汗,就连身形都有些佝偻起来。 一时之间场中一片寂静,一道道的异样的目光落在了陈文良的身上,如果说这些全都属实的话,那么陈文良陈家与鞑人勾连,与鞑人交易盐铁等禁忌之物品,这可是大罪啊。 啪啪啪 清脆悦耳的拍手声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就见李桓正一脸轻笑的拍着手向着陈文良道∶「原来你便是扬州陈家的擎天白玉柱,陈文良陈大人啊,李某正有事要寻陈大人呢,这可真是巧了,不曾想在这里便见到了陈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桓那脸上的笑容,陈文良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强烈至极的不安之感。 在李桓的注视下,陈文良早已经没了先前的那种孤傲姿态,反而是显得颇为惶恐,颤声道:「你……你寻本官有何事?」 四周一众人听了李桓的话一时之间也忘了其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 李桓莫非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寻陈文良吗? 不少官员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李桓身上来,而一旁的王则是面色为之一变,心中泛起一般不妙的感觉。 【嗯,月初第一天了,有保底月票的给砸一下呗。】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七只跳蚤的《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四章王者归来的大都督免费阅读. /67/67110/19424444.html 第三百一十六章 权利之争 尤其是以杜阳几人为代表的陈文良在朝堂之上的党羽,眼看着陈文良那一副狼狈的模样,皆是一个个的如丧考她一般垂头丧气跌坐于地。 谁又能想到李桓会突然之间给他们来这么一下啊,要知道在来参加这一场大朝会之前,他们可是都已经商量好了,要弹劾李桓,将李桓置于死地的。 然而现在李桓还好好的,偏偏他们倒是成了阶下囚。 想到这些,忽然之间就见杜阳猛地向着天子道:「陛下啊,李桓挟兵自重,意图谋逆,其罪可诛,臣请陛下诛贼子李桓。」 杜阳这一声大喊也将几名跌坐于地,面色苍白的官员给喊的醒转了过来,顿时一个个的眼中露出几分期待之色向着天子道:「陛下,奸贼李桓意图谋逆,请陛下诛杀此贼啊。」 此时的杜阳几人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李桓的手段狠辣他们可是见识过的,有太多的同僚以其悲惨的下场昭显了李桓的狠辣。 这要是落在李桓的手中,以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但凡是被李桓给翻出来,只怕他们不管是谁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说他们最后的活命机会就是将李桓给除去,只要除去了李桓,然后再想办法请求天子将他们的案子交由三司审理,那个时候,三司官员自然可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也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要么是李桓身死族灭,要么就是他们家破人亡,想明白这些之后,以杜阳为首的几名官员自然是拼命的向天子叩首,弹劾李桓。 甚至杜阳还抬头向着站在那里的李东阳、杨廷和、刘宇、王几位阁老大叫道:「几位阁老,你们乃是朝中重臣,又岂能坐视李桓这等奸佞之辈为祸天下,你们一定要为国除奸啊。」 朱厚照看着杜阳几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来人,给朕将陈文良、杜阳几人押下去。」 随着天子一声令下,顿时就见几名虎背熊腰的皇城禁卫大步而来,上前直接将陈文良、杜阳几人给架了起来向着远处而去。 杜阳几人就如同小鸡仔一般被拖走,但是杜阳几人却是不停的大叫,高呼诛杀奸贼李桓。 待到几人被带走,乾清宫前的大广场之上方才恢复了平静。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这叫什么,这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屁股下面不干净,竟然还想要构陷我大明的忠勇之臣。」 朱辅捋着胡须放声大笑,显然是见到陈文良等人弹劾不成反而将自己给搭了进去,心中别提多么的高兴了。 勋贵一系的一众人这会儿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皆是流露出几分钦佩之色。 李桓果然不愧是得天子所宠信,哪怕是如此之多的官员齐齐弹劾,依然无法影响天子对李桓的宠信。 要知道就算是他们在方才见到那么多的官员一起弹劾李桓谋逆,心头都忍不住的泛起几分担忧来,生怕天子对李桓生出了嫌隙之心。 毕竟百官弹劾之事也是事实,不尊朝廷法令,拥兵自重,这罪名真要是坐实了,那可是死罪。 场中诸如工部、兵部等各部官员此时显然是受到了陈文良等人被拿下的影响,一时之间竟没人敢站出来继续弹劾李桓,有此足可见李桓凶威之盛。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李桓翻手之间便将弹劾他的主力之一,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陈文良给拿下,这完全是出乎了一众人的预料。 在一刹那之间,百官仿佛再度感受到了来自于李桓的那种威势以及压迫感。 只不过这种平静只不过是持续了不到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伴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顿时便被打破。 」老臣翰林院侍读谭望顿首以拜陛下。」 就见一名老者缓缓站了出来,身躯虽然略显挺拔,可是整个人却是显得精神矍铄,中气十足的向着天子拜下。 翰林院之中可都是大明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可以说非进士及第者都没有资格进入翰林院,甚至内阁诸位阁臣十之八九也都是出自于翰林院。 所以说翰林院在朝堂各部衙门当中虽然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可言,但是却绝对算得上是清贵之臣,没有谁敢小觑了翰林院之中的一众翰林。 毕竟朝堂之上大半的重臣都出身于翰林,自翰林而出进入各部衙门,因此翰林院可谓是大明文人心目之中的圣地。 一朝高中进士,若是再能够得以进入翰林院,那么几乎可以说不出意外,此人的为官之途便是青云直上,未来纵是入六部,进内阁也不是虚妄。 谭望做为翰林侍读,虽说因为年岁已高的缘故,仕途无望,可是做为翰林院少数的老翰林之一,谭望这么多年在翰林院任职所积攒下的人脉绝对惊人。 可以说就算是不久之前才被天子下旨拿下的左都御史陈文良,真要说论及人脉的话,都未必能够与之相比。 朱厚照看到谭望站了出来不禁神色一正道:「谭卿家可有本奏?」 谭望深吸一口气,一脸肃容道∶「老臣弹劾威武大将军李桓,挟兵自重,公然违逆朝廷法纪,恳请陛下严查,以安中外之心。」 虽然说谭望没有如陈文良等人一般弹劾李桓有谋逆之心,但是单是挟兵自重,违逆朝廷法纪,这也同谋逆没有什么区别了。 原本见到陈文良弹劾李桓不成甚至还被李桓给揭了底细,将自身都给搭上了,正暗暗失望无法参倒李桓呢。 现在陡然之间见到谭望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翰林站了出来,许多官员顿时精神为之一振,无比期待的看向谭望。 谭望面色红润,头发花白,精神矍铄,毫无畏惧之态的看着李桓道:「李桓,老夫一生两袖清风,不贪不占,奉公守法,你若是想要如对付陈文良一般对付老夫只怕是要失望了。」 站在一旁的林平之看了谭望一眼,低声在李桓耳边低语道∶「大将军,在锦衣卫的记载当中,这谭望还真的没有什么恶迹,完全就是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否则的话以其进士及第、翰林侍读的身份,也不可能蹉跎多年。」 大明那么多的官员,虽然说没有底线的官员更多,但是一样也有许多不贪不占,奉公守法之人。 显然谭望就是这极少数可谓清廉的官员的代表之一。 面对这样一位没有什么恶迹的官员的弹劾,就如谭望所言,他还真没办法通过暴光对方的罪行来应对。 不过李桓却是显得颇为平静,冲着谭望拱手一礼道∶「谭侍读两袖清风,清廉如水,李某佩服。」 捋着胡须的谭望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流露出几分傲然之色,长袖一拂道∶「李桓,你可知罪?」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朱厚照却是陡然之间向着谭望微微摇了摇头道∶「怕是要让谭侍读失望了,李卿他还真没罪。」 朱厚照此言一出,顿时引得百官为之侧目,愕然的看向主动为李桓开罪的朱厚照。 谭望更是连捋着胡须的手都忍不住的为之一抖,深吸一口气向着朱厚照躬身一礼道∶「陛下乃是贤者之君,理当亲贤臣,远小人,何以为李桓这等居心叵测之辈开脱?」 「陛下,您一定是被李桓这奸贼给蒙蔽了啊!「 一名官员忍不住向着天子开口,一副眼见天子被李桓所蒙蔽,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官员同样是头发花白,与谭望一般,皆是出自翰林院,显然也是如谭望一般不惧李桓翻其老底的清廉之人。 朱厚照看了谭望等人一眼,更是向着满朝文武百官看了看,随即自御座之上起身,长身而立,站在御阶之上,高出在场百官足足半个身位。 就见朱厚照先是向着李桓投来歉意的目光,然后方才缓缓开口道「众卿家,朕月前曾命锦衣卫、东厂给李卿家、王卿家二人去了一道密旨,命二人携大胜之机,在大军之中挑选精锐之师编入京营,并特令二人将大军驻扎于陕西延安府……」 「什么,这怎么可能!」 「陛下,此旨意未经司礼监、内阁,乃中旨也,陛下怎可不与朝中重臣商议此事便擅自下达这般旨意?」 顿时兵科给事中一下子站了出来,脸上满是愤然之色,毫不客气的向着天子开喷。 不只是兵科给事中,六科给事中这会儿几乎是齐齐站了出来,包括六科给事中大小的官员,这会儿一个个的狂喷天子。 虽然说六科给事中不过是区区从七品,可是这些官员却一个个的都是连内阁阁老都敢开喷,连天子旨意都敢封驳的存在。 六科连同十三道监察御史,共同组成了大明官场的监察体系,合称科道。 因为六科有着对天子旨意乃至内阁公文监察审核的职责,所以说当他们得知天子竟然不经内阁,未经六科监察审核便下达一道这么重要的旨意,六科官员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般。 顿时六科加起来数十名官员齐齐站出来狂喷天子。 面对六科官员的狂喷,就算是身为天子的朱厚照也只能忍着,但是经六科官员这么一闹,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下子便证明了李桓并非是无诏而私下拥兵自重。 中旨虽未经内阁、司礼监渠道下发,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天子的旨意,只此一点便可以令李桓摆脱拥兵自重的嫌疑。 内阁诸位阁臣此时也是一个个的眉头微皱,显然也为天子不经内阁下达圣旨给李桓感到内阁的权威受到了影响。 圣旨可以说是天子与朝堂众臣共议然后由朝廷备案,下发的具有法律效用的文件,可谓是上至天子,下至朝臣尽皆认可。 而中旨很明显就是天子的意志的一种体现,不经朝廷文管系统流转,所以说朝廷往往都不认可中旨的法律效用。 中旨与圣旨很明显就是皇权与百官之权的各自体现。 朱厚照下达中旨给李桓,命其抽调精锐进入京营,在百官看来,因为李桓所奉乃是中旨,不具备法律效用,但是也因为中旨代表天子的意志,要说李桓谋逆,还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毕竟在天下百姓眼中,天子金口玉言,便是圣旨,百姓们可不像官场中人一样清楚什么叫做圣旨,什么叫做中旨。 首辅李东阳轻咳一声,向着天子道∶「陛下,此等大事为何不与臣等商议,军大事又岂是儿戏,陛下莫不是不信任我等内阁诸臣,若然如此,臣等惶恐,请陛下允准老臣告老还乡……」 不单单是李东阳,这会儿杨廷和、王、刘宇也齐齐站了出来向着天子请辞。 内阁显然是被刺激到了,虽然说只是一道中旨,可是其中意义却是不同。 他们可以不去追究这一道中旨,但是却不能无视或者纵容天子下达这般关系国之大事的中旨。 若是内阁对此不作丝毫反应的话,必然会助长天子的威势,到时候天子动辄撇开内阁下达旨意,那么内阁的存在岂不是毫无意义。 哪怕是得罪天子,这会儿身为内阁阁臣,他们也必须要站出来,旗帜鲜明的表明自身的不满。 这可是直接关系到皇权与内阁权利的争夺,正所谓此消彼长,经过一代代人的努力,内阁好不容易从皇权之上分走了大半的权利,这要是从他们这一任内阁手上丢掉的话,只怕他们要一个个的为后人所咒骂了。 六科、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内阁诸位阁臣,此时全都站了出来,关注点已经不再是李桓谋逆不谋逆了,而是天子未经朝堂商议,背着他们下达这么一道重要的旨意所潜在的威胁了。 如果说天子只是对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下达中旨的话,那么他们可以当做看不到,保持君臣相和的局面,但是如那般重要的旨意却是不容忽视,可一不可再,若是他们没有激烈的反应,谁知道下次天子会背着他们下达什么样的旨意? 【双倍期间,有月票的给砸一下啊】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七只跳蚤的《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六章权利之争免费阅读. /67/67110/19434039.html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将军怒斥群臣 能混迹朝堂之上的就没有几个是傻子,当六科、都察院以及内阁诸位阁老齐齐站出来的时候,就算是稍微反应迟钝一些的官员也都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或者说这些官员在权利之争上的敏感程度都不用多说,只看这些阁老的反应便清楚自身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配合。 或许私下里百官之间也分作各种派系,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以及争斗,但是在限制皇权上面,这些官员的反应绝对是一致的。 哗啦啦的顿时一大片的官员向着朱厚照拜倒下去,虽然说没有开口,可是谁都知道这些官员绝对是在响应内阁诸位阁老。 朱厚照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憋屈以及愤怒可想而知。 想他贵为天子,就因为一道旨意便被招致满朝大半官员的反对,甚至就连内阁众人都要以辞官来相威胁。 在李东阳、杨廷和等人看来,他们只是想要限制天子的权利,提醒天子事关军国大事,要经由朝堂共议方才能够决定下来。 但是在朱厚照眼中看来,这就是内阁带领百官逼宫的一众举动。 一旁以英国公张仑、成国公朱辅几人为首的勋贵如果说方才还在看一众文官的笑话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却是一个个的面色郑重起来。 如果说勋贵集团的权利还在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肯定也会如眼前这些官员一般同内阁一起向天子发难。 但是谁让他们勋贵集团的权利都被文官集团给拿了去,以至于本来在开国之初能够同文官集团并驾齐驱的存在完全沦为了摆设。 既然自家的权利都没了,那么他们自是不在意这些,甚至因为失去了手中权利的原故,他们更大程度上站在皇权这边。 因为皇家与勋贵如今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但凡是大明存在一日,那么他们这些勋贵便可保荣华富贵不失。 对视了一眼,张仑、朱辅、徐光柞几人则是向着一旁站着没有开口的李桓看了过去。 如今李桓差不多算是勋贵集团所默认的领头羊,在这件事情上面,自然是要看李桓是什么态度。 李桓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拜倒在朱厚照面前的李东阳、杨廷和等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哪怕是李桓早就知道大明文官集团的尿性,可是他还真没想到就因为朱厚照一道不经内阁的旨意竟然会引得一众人这么大的反应。 大明皇权与臣权的交锋可谓是贯穿了整个大明朝的历史。 从大明太祖朱元璋撤销宰相一职,彻底的使得存续了上千年之久的宰相制度就此当然不存到永乐天子、仁宗、宣宗,皇权尚且能够压制臣权,但是到了英宗皇帝,土木堡一场大败直接导致朝堂文武失衡,文官集团趁机攫取了原本属于武勋集团的权利,疯狂膨胀。 接下来几代帝王为了压制文官集团的权势便不得不将宦官给推上了前台,说到底其本质就是皇权与臣权的争锋。 因为弘治帝厚待文官集团的缘故,以至于到了正德朝,正德天子为了与文官集团争权,不得不推出以刘瑾为首的宦官集团来同文官集团打擂台。 这个时候,皇权与臣权的交锋已经显出了端倪。 及至嘉靖帝继位,皇权与臣权的争锋更是愈演愈烈,一场大礼仪之争虽有名位之争,其中未尝不是皇权与臣权的拉锯。 待到万历皇帝时期,以张居正为代表的文官集团权势膨胀,臣权甚至直接压过了皇权,哪怕是张居正身死之后,万历皇帝与文官集团的争斗也从来没有停歇过,甚至万历皇帝多年不主持大朝会。 脑海之中闪过这些历史,李桓此时再看李东阳、杨廷和等人的反应,整个人便将这些人的心思看的通透。 再看坐在那里的朱厚照,很明显是被刺激到了,面色阴沉无比。 身为天子,竟然连下一道圣旨的自由都没有,甚至还要被百官逼宫,如果说不是朱厚照性情敦厚,并非是那种暴戾之君的话,恐怕早就爆发雷霆之怒了。 一声冷哼,就见李桓上前几步,先是冲着天子拜了拜,然后转过身来,居高临下一脸漠然的看着一众官员道:「诸位眼中可还有君父否,尔等便是这般逼迫君父吗?莫非诸位受圣人教化,圣人便是教导诸位这般逼迫君上,行此无君无父之举?」 说话之间,李桓话语稍稍一顿,然后又沉声呵斥道∶「什么时候堂中华天子竟然连一道旨意下不得了,若是太祖皇帝尚在,尔等可有此胆量逼迫天子否?」 坐在御座之上的朱厚照看着站在御阶之下不过一丈外的李桓的背影,虽然说李桓一身的风尘仆仆,可是那一道身影看在朱厚照眼中却是沉稳如山岳一般。 此刻李桓站在那里怒斥群臣的背影充斥朱厚照双眸,眼眸之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感动以及欣慰之色。 「李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翰林侍读谭望听了李桓的一番话不禁睁大了眼睛,气的浑身颤抖,指着李桓道∶「你……」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谭望开口,李桓便直接打断了谭望的话,带着几分不屑道∶「谭侍读是吧,你贵为翰林侍读,应当是饱读诗书,受圣人教化,别人无君无父,目无君上,逼迫君父也就罢了,你难道也如这些人一般?」 「你……」 谭望听到李桓将他比作无君无父之人,顿时气的浑身颤抖,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接喷出大叫一声道:「奸贼,你才是无君无父逼迫君上之徒!」 话音落下,谭望身子一软直接昏死了过去。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一位德高望重,才学兼备的翰林侍读给骂的昏死过去,一众官员不由得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 不少官员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直接给他们扣上一个逼迫君上,无君无父的名头。 要知道这个时代,为官者还是要讲究几分脸面和名声的。 这要是坐实了逼迫君上,无君无父的名头的话,那么他们可就真的无颜见人了。 尤其是身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听了李桓的怒斥之声,再看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铁青的朱厚照。 尤其是朱厚照年不过二十,年岁正少,而他们那么多的官员一个个的拜倒于地,大有欺君之嫌疑。 这要是记录于史书之上,传之后世,难免会有人说他们欺凌少主啊。 李东阳本心并不坏,只不过是做为文官的一种本能反应,下意识的便做出了逼迫天子的举动。 这会儿被李桓一同呵斥,看着天子那略显稚嫩的面容,不由得想到了昔日弘治帝临终之时托孤的情形,一时之间思绪万千,羞愧万分。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李东阳面色惨白一片,逼迫天子的确是有违他为人臣子的底线,同样也过不了他心里那一关,所以李东阳额头之上汗如雨下,面容之上满是愧疚之色,重重的向着朱厚照叩首一礼道∶「老臣有罪。」 做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显然算得上是谦谦君子一样的人物,在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的确有逼迫君父的嫌疑,心中惶恐万分,俯首认罪。 不少官员也如李东阳一般,面露羞愧之色,也不再如先前一般底气十足。 当然也有不少官员愤恨的看着李桓,对于李桓所言更是心中不屑,理直气壮的认为他们的举动并非是逼迫天子,只是劝谏天子,尽人臣之本份,非但无错,反而是有功。 只是做为文官集团的带头人的首辅李东阳已经俯首认罪,做出了反应,就算是他们心中不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有错,这会儿也不好再坚持己见。 但是这些官员却是将满心的不满统统转移到了李桓身上来,在这些官员看来,天子少年心性,一切的所作所为全都是被刘瑾、李桓这些奸佞之臣所教唆。 之所以天子背着朝堂百官下达旨意,完全是受到李桓蛊惑的缘故,天子没错,最大的恶人便是李桓。 算是替天子背了锅的李桓浑然不知道在场不少官员对他的仇恨值又一次的飙升。 杨廷和、王鳌几人对视一眼,眼眸之中闪过莫名的神色,跟着李东阳向着天子拜下道:「臣等无意逼迫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请陛下恕罪!」 百官紧随几位阁老,齐齐向着朱厚照叩首以拜,口呼恕罪。 原本百官逼宫的紧张局势一下子以百官请罪的局面出现而得到了缓解。 朱厚照坐在那里,看着百官,心中暗叹一声,纵然是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一众官员尽数罢免了,可是他也不得不压下内心的冲动。 真要是将这些人给罢免了的话,那这天下可就真的要大乱了。 哪怕是昔日太祖朱元璋杀的人头滚滚,也要借助这些官员来治理天下。 吐出一口浊气,朱厚照缓缓开口和声道∶「诸位卿家快快免礼起身,恕卿等无罪。」 李桓听了朱厚照的话嘴角不禁微微一翘,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 显然朱厚照还在生这些人的气,朱厚照金口玉言恕百官无罪,其本意就是说这次有错的一方乃是百官,而非是他这位天子做错了什么。 进一步延伸的话,那就代表着他这位天子背着内阁给李桓所下的那一道圣旨并没有错。 这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如果说没有一定的政治嗅觉以及敏感度的话,绝对分析不出这么多的深意来。 李桓能够体会到朱厚照话语里所蕴含的深意,那么做为官场老狐狸的百官之中,能够体会到这些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就有不少官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朱厚照就像是没有看到百官的神色反应一般,长袖一拂道:「诸位卿家且起身吧。」 待到百官起身各自归位,朱厚照目光一凝看向一众人道∶「众卿可还有本奏?」 经历了方才那一遭,不少官员心中都还乱糟糟的,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有反应。 只不过这会儿就听得一个充斥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响起道∶「陛下,臣李桓有事启奏。」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只见身披大氅的李桓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天子近前,英姿勃发,得胜归来,军功加身,以至于看上去大将气度十足,让人很难相信眼前这英姿勃发的少年年不过二十。 不过众人虽然说惊叹李桓气势惊人,同样也好奇李桓要说什么。 朱厚照看着李桓,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笑意点了点头道:「不知李卿有何事?」 李桓神色一肃,朗声道:「臣蒙陛下信重,委以重任,赖大都督王阳明度有方,三军将士用命,幸得一战大败鞑,不负陛下所望,今特向陛下复命。」 说着李桓又自怀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奏章双手捧在身前道:「此为此次大战之详细经过,三军将士立功名册,恳请陛下御览。」 朱厚照闻言不由眼睛一亮,冲着身旁侍奉着的丘聚道∶「快呈上来。」 丘聚忙上前几步,从李桓手中接过那一份厚厚的奏章,双手呈于天子。 百官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那一份厚厚的奏章上面,不知多少人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便是他们再怎么的痛恨李桓,可是有一点却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李桓所立下的军功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李桓将战报以及请功的奏章呈上,便是他们想要阻拦也做不到,更是不知携此滔天军功归来的李桓会得到天子如何的封赏。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李桓自此将越发的势大难制,而以李桓的性子,也不知会蛊惑天子做出何等事来。 到时候谁也不敢保证得了李桓的支持以及蛊惑,天子还能按照他们的期望成为如先帝一样的圣明天子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从李桓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以至于将李桓视作心腹大患,痛恨之心更盛。 【月票有木有呀,双倍期间能投就投啊】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七只跳蚤的《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七章大将军怒斥群臣免费阅读. /67/67110/19434040.html 第三百一十八章 胸膛的伤疤 登时一些官员的目光不禁向着一旁的几位阁老看过去,似乎是想要看几位阁老到底有何反应。 准确的说这些官员都在等待着几位阁老的暗示,如果说几位阁老给出暗示,让他们出列弹劾李桓的话,那么他们之中便会有官员立刻现身攻李桓。 只是让一些官员感到失望的是哪怕是他们的目光之中充斥着一股期冀,可是以李东阳、杨廷和几人为首的内阁阁臣却是一个个的低眉垂目,既没有站出来有所表态,同样也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指示。 就在这些官员心中闪过种种念头的时候,李桓长身而立,冲着天子恭敬的道:「陛下,此一战,我大明共计征调大军计有二十五万八千四百余人,征调劳役十五万众,历时七个月时间,终于大败鞑靼,歼灭鞑靼五万余,俘虏约七万众......」 听到李桓提及准确的战果,尤其是闻知这一战竟然歼灭鞑靶五万余,俘虏七万之多,哪怕是一直以来对李桓恨得咬牙切齿的一众官员们也都心中为之震撼,下意识的生出李桓一定是杀良冒功,谎报军功。 毕竟这战果实在是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了,这么多的鞑靼人被杀被俘,这种战果便是开国之初也是极为罕见的大捷了。 这样的大捷,做为统帅大军的主将,至少可以一战封侯。 至于说放在如今,大明数十年对外武士不兴,就越发的衬托的这一战大胜所取得的战果的辉煌了。 倒是一众武勋,大半的人都是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桓,心中生出几分后悔来,如果说当初他们肯站出来向天子请命随同大军迎战鞑靼的话,那么这泼天大功未尝就没有他们的功劳啊。 只可惜他们错过了这么一场饕餮盛宴,可以预见,这一场大战下来,将不知几人封侯,几人加官进爵。 不过心中虽然后悔惋惜不已,但是相比文官集团来,武勋集团依然是无比的兴奋和开心。 不提他们之中一些人派出了府中子弟随同李桓一起出征,并且还在这一战当中立下了功勋,到时候加官进爵,光耀门楣绝对不成问题。 再说了,这一战将会有至少十几人会得到天子封赏爵位,而军功而晋爵位着,那么天然也就是他们勋贵集团的一员。 只要对方愿意融入他们勋贵集团的话,那么无形之中便大大的壮大了勋贵集团的力量以及影响力。 先前从他们所收到的消息当中便知晓了这一战的大致情形以及经过,可是并没有李桓开口所讲的那么的详细,现在只听李桓讲述,张仑、朱辅等人便忍不住想要开口向着天子替李桓请赏。 只不过这会儿李桓尚且还在继续向着天子讲述这一战的具体详情。 「......陛下,此一战能够得胜,首先多亏了陛下慧眼识珠,明鉴万里委以王阳明为三军主帅,其次便是要感谢将士用命,如此方才有了这一战的胜利。」 只不过李桓话语到了这里却是话音陡然为之一转,神色之间隐隐带着几分狰狞以及悲愤道:「鞑靼凶残,面对我大明将士的围攻不惧死战,以至于我军将士死伤惨重,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原本因为听着李桓讲述着那战场经过的朱厚照一张脸上正洋溢着几分欣喜以及振奋之色。 身为一个喜好武事的天子,朱厚照自然是对于大明将士能够一战而生鞑靼人,可以说是发自于内心的欢喜以及振奋。 想他即位以来,因为宠信刘瑾、李桓的原故而引得百官进言,大明边镇之地面对大大人的入侵素来只有消极应对,从来就没有取得过什么样战果。 而如今李桓、王阳明一战取得那么大的战果,朱厚照自是欣喜万一,然而下一刻李桓提及前方将士为此付出的惨痛的代价,朱厚照登时面色为之一变,面容之上露出了沉重之色看着李桓沉声道:「李卿,我大明将士死伤如何,快为朕道来。」 做为一位圣明天子,自然不会只关注军功,同样也会体恤军中将士,而朱厚照如今或许无法用明君来形容,可是以朱厚照的性情,陡然之间闻知军中死伤惨重,几乎是本能的便流露出了一尊圣明天子对于底层将士的怜悯以及关切。 李桓正色,眉宇之间流露出了几分悲色颤声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无能,以至于我大明死伤近五万余众,甚至还走了敌酋达延汗,臣有负陛下所托,还请陛下治臣之罪。」 一些官员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下意识的向着朱厚照看了过去。 毕竟大军死伤如此之多,那么李桓与王阳明必然要负责任,但凡是天子对于李桓露出那么一丝的不满以及责怪之色,那么他们这些人便会察言观色,第一时间跳将出来联合起来弹劾李桓。 而在不少满怀期待之色的官员的目光注视下,李桓脸上满是悲色的拜倒于地,显然是因为那些死伤的将士而悲伤。 至于说朱厚照这位天子的反应却是令一众官员更加的失望不已。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缓缓开口道:「都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更何况沙场之上,刀枪无眼,将士死伤乃是人之常情,纵然是韩信复生、卫霍在世,怕也没人敢保证两军交锋,可以保证自家士卒没有死伤。」 说到这里,朱厚照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李桓道:「更何况李卿以及王卿家调集兵马,指挥若定,一战大败鞑靼,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朱厚照这话大有给李桓、王阳明这一战的结果盖棺定论的意思。 一旦朱厚照这话传扬开来,那么其余的官员就是再怎么的想要弹劾李桓,他们也无法拿这件事情当做攻击李桓的借口。 毕竟一战死伤如此之多的将士,就算是李桓、王阳明他们取得了大胜,也一样会招来一些官员的弹劾。 可以说如果天子不给这一战的死伤定性的话,可以想象要不了多久,朝中官员便将会一次弹劾李桓。 然而在天子金口玉言之下,别人纵然是要弹劾李桓,也只能另寻李桓其他的错处。 有反应够快的官员几乎是在天子话音落下的瞬间便体会到了朱厚照话语里的用意,同样也有一些官员不解朱厚照话中的意思,甚至觉得天子说的很有道理,暗暗的点头不已。 不过在边上的官员低声解释一番,意识到天子这是在主动为李桓开拓责任意图庇护李桓的时候,这些官员看向李桓的眼神登时就变了。 李桓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感动之色,向着朱厚照道:「臣代三军将士多谢陛下。」 朱厚照看着手中李桓所呈上的战报相请,面色渐渐的露出几分郑重之色看向群臣道:「众卿家以为朕当如何封赏此番有功之将士?」 听得天子此言,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对于封赏李桓,增强勋贵集团的力量,百官绝对是不想看到这般的局面发生。 只是就算是想要阻止,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来啊。 就在这会儿,兵部员外郎陈芮上前一步,正色道:「陛下,大军立下如此大功,朝廷理当封赏。 朱厚照闻言不禁眼睛一亮,满意的看着陈芮,显然是没有想到陈芮竟然会为李桓开口说话。 只是马上朱厚照便是免得为之一变,因为陈芮接下来的话随之一转便道:「封赏之事干系重大,虽然说李大将军呈上奏报,可是我等也须得按照朝廷程序来,臣恳请陛下允准兵部、都察院联合派出官员进入军中统计军功以确保三军将士立功之将士能够得到其应有的封赏,以免军中出现贪墨军功,谎报军情之事,若如此,陛下岂不是要军心大失?「 陈芮话音落下,登时便引来四周许多官员的钦佩的目光。 陈芮这话虽然说没有直接点名道姓的说李桓有贪墨军中将士军功,谎报军情,可是谁也不是傻子,难道还听不出陈芮话里话外的意思吗? 迎着四周不少同僚那钦佩的目光,陈芮毫不畏惧的看向李桓,眼中满是慨然之色。 陈芮看着李桓,心中充满了期待,若是李桓反驳与他的话,不管如何,反正他今日扬名之举已经成功。 可以说当着这么官员的面,陈芮开口暗指李桓贪墨军中将士之功便已经是在一众官员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官位到了陈芮这种层次,在官场之中想要更进一步便愈发的艰难,若是没有朝堂众臣的青睐和提携的话,想要跨过这道门槛却是千难万难。 陈芮的目标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部侍郎乃至成为一部部堂,只是正常情况下来说,这种机会几乎没有。 为了那心中的野望,哪怕是拼着得罪李桓的风险,他也要站出来,当着朝中百官的面暗讽李桓。 就如陈芮所料一般,百官一时之间为李桓的威势所慑,所以并没有几个官员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弹劾李桓。 可是陈芮却是敢,就如陈芮所期待的那般,几乎是瞬间,陈芮便如其所愿进入到了在场诸位重臣的视线。 一些重臣看向陈芮的目光当中充斥着讶异以及欣赏之色。 一些官员则是暗暗的看向李桓,心道陈芮这般暗指李桓贪墨将士功劳,也不知李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直接借着锦衣卫将陈芮给拿下。 然而还没有等到李桓开口,就见站在李桓身侧的徐英当即冲着陈芮冷哼一声道:「好个沽名钓誉,卖直邀名的无耻之辈,大将军率领军中将士深入大草原,临敌之时从来都是一马当先、冲杀在前,撤退在后,三军将士对大将军素来是尊崇有加,你陈芮竟然敢污蔑大将军,你就不怕军中将士饶不得你吗?」 虽然说陈芮的举动事实上就是卖直邀名,可是如果不被徐英点名,道破其真实面目,那么陈芮便是不畏奸佞之暴虐,敢于与之对抗的忠贞之士。 此时陈芮被徐英点破,自然是羞怒交加,盯着徐英忍不住大声喝道:「此乃大朝会重地,衮衮诸公在此议政,而你又是何人,又有什么资格敢在此大放厥词?」 徐英是李桓的下属,不用说自然是跟随李桓进入宫中,不过陈芮却是不提这些,一开口便质问徐英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在大朝会之上开口。 若是可以治徐英一个大不敬之罪的话,岂不是可以折了李桓的面子,严重打击李桓的威望吗? 想到这点,陈芮心中便充满了激动以及期待。 一时之间弹劾李桓似乎是有些困难,毕竟天子宠信李桓,正是李桓尽得天子宠信之时,这个时候寻李桓的麻烦,搞不好就要将自己给搭进去。 但是如果说这个时候不去针对李桓,反而是将目标锁定在李桓身边的亲信手下身上来,他倒是要看看,李桓身边手下亲信一个个的被弹劾,李桓又能如何。 想着这些,陈芮脸上的笑容几乎是遮掩不住,以至于不少官员看到陈芮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暗暗的犯嘀咕。 这陈芮不会是被李桓给吓傻了吧,不然的话为何在得罪李桓的情况下还这般的欢喜。 谁也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陈芮的心思便转动了那么多。 与此同时徐英微微一愣神,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向着陈芮冷笑一声道:「吾乃是京营效勇营指挥副使徐英,追随威武大将军征战沙场,也曾斩杀鞑靼部落头人,更曾与大将军马踏数十处鞑靼大小部落,不敢说军功累累,可是这身上无数的伤疤便是徐某的证明。」 哗啦一下,就见徐英瞬间将胸膛处的甲胄扯开,登时就见其胸膛露出大半,胸膛之上一眼望去,竟然有不下数处箭痕、以及被利器划过所留下的疤痕。 就听得徐英冲着陈芮怒斥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徐某无论是官阶品级还是功劳都不是你区区一个员外郎可比,你又有何资格指责于本将?」 【双倍月票期间,求月票了哈!】 未完待续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七只跳蚤的《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八章胸膛的伤疤免费阅读. /67/67110/19434041.html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李桓的反击 任是谁都没有想到徐英竟然会是如此反应,非但是怒斥陈芮,更是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乃至天子扯开身上的衣衫露出那满是伤痕的胸膛来。 不过当众人看到徐英胸膛之上那足足十几道留下来的疤痕的时候也是忍不住为之感慨。 这徐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惨烈的搏杀,竟然在身上留下了如此之多的伤痕,要知道这些伤痕许多看上去都非常的骇人,一些伤口甚至都出现在心脏附近,这要是运气差点的话说不定性命都已经没了。 不得不说徐英那满胸膛的伤痕一下子让一众人看的一愣,对于一名将领而言,那一身的伤痕就是其赫赫军功的代表啊。 就如徐英呵斥陈芮所说的那般,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又岂是陈芮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可以质疑。 没见这会儿坐在那里的天子在看向徐英那袒露在外的胸膛之上的伤口的时候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精芒。 反观陈芮被徐英的一番话给刺激的又羞又恼,本来是想踩着徐英扬名的,没曾想竟然被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斥责了一番。 这会儿陈芮只感觉四周一众同僚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都充斥着一种异样,经此一遭,他别说是在朝堂之上扬名以求得更进一步了,只怕是会因为徐英的缘故而被一众朝中重臣所不喜,以后别说是更进一步了,恐怕就是眼下这官职都未必能够坐得稳。 想到这些,陈芮不禁对李桓以及徐英充满了恨意,若不是二人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这般。 陈芮却是不想一想,他区区一个员外郎而已,如果说不是自己主动跳出来挑事的话,李桓怕是都不知道他这位员外郎是什么人,而徐英更不会当中呵斥于他。 现在感觉丢了颜面便将一切都怪罪到其他人身上,单单是这般的人品,倒也怪不得其蹉多年也就是一个员外郎。 一想到自己可能就此仕途断绝,陈芮便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冲着徐英喝道:「大胆徐英,此乃大朝会之地,陛下在前,尔竟敢在此坦胸露腹,这般君前失宜,当真是一介匹夫,不知礼数。」 陈芮此言一出,跟在李桓身侧的李虎、李果、孟伟几人皆是面色为之一变。 陈芮这话虽然说只是针对徐英,可是其话语之中所隐含之意他们又如何听不出,无非就是说徐英他们这些武将,全都是一介匹夫,不知礼数。 一时之间,李虎、李果、孟伟等人皆是怒目圆睁,混身煞气弥漫的盯着陈芮。 李虎、李果、孟伟等人可全都是沙场之上百战余生,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凶悍之辈,那一股子煞气宛若实质一般扑面而来。 被几人给死死的盯着,别说是陈芮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便是换做一般的军中之人怕也扛不住几人的死亡注视。 李桓皱了皱眉头,淡淡的看了陈芮一眼冷笑一声道:「好个陈大人啊,李某且问你,若无徐英这般拿性命与鞑靼人相搏杀的军中将士,我大明何以山河永固,就是陈大人口中无数的匹夫,拿自己的性命换取了陈大人你这般蝇营狗苟之辈安宁祥和的生活。」 说着李桓喝道:「在李某看来,徐英他们这些人才是国之栋梁,而你,哼,不过是国之囊虫罢了。」 「国之囊虫!」 李桓此言一出,陈芮如遭雷击一般,面色变得无比苍白,嫉恨无比到面目狰狞冲着李桓道:「匹夫,李桓你这匹夫,陈某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高中,乃是先皇御笔钦点国之栋梁,你安敢如此欺辱陈某,难不成在你李桓眼中,只有你们这些满脑子打打杀杀的匹夫才是国之栋梁,而我等为国忙碌,为君分忧调理乾坤的臣子便全都是囊虫?」 话音落下,在场不少科举出身的官员脸上皆是露出几分赞同之色,显然陈芮的一番话说到了他们心中。甚至可以说陈芮说出了他们的心生。 在这些人看来,科举出身方才是正途,而勋贵、武人皆是不通文墨,粗俗贪鄙的匹夫。 虽然说他们这些人没有喊出什么文贵武贱来,可是在他们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好一个陈芮,倒也不愧是善于钻营之辈,竟有几分急智,竟然知道扯上整个文官集团或者说是拉整个文官集团下水。 哪怕是明知道陈芮是在扯大旗,可是身为文人,天然就是站在一处,更何况李桓方才所言也是令许多官员心中不喜。 虽然李桓没有点名道姓的冲着他们某个人,可是斥责陈芮的一番话听在他们耳中就像是在说他们一般,是那么的刺耳。 李桓只是冷笑一声,很是不屑的看了陈芮一眼道:「李某对饱学鸿儒,高风亮节之文人报以敬意,若是阁下也如三边总督杨一清、大都督王阳明一般出将入相,文武双全的话,李某便收回先前所言,就是不知陈大人如何与杨一清、王阳明几位大人相比如何?」 一些官员闻言不禁满含深意的看了李桓一眼,眼眸之中倒是流淌过几分赞同之色。 偌大的文官集团,可谓是汇聚了偌大一个大明帝国的精英分子,毕竟能够经过一层层的科考选拔,最终登临朝堂,必然都是万里挑一的一个时代的精英。 这么多的精英之中总有一些如王阳明、杨一清一般的人物。 不得不说李桓的一番话可谓是掷地有声,非但是反驳了方才陈芮试图让他得罪整个文官集团的用意,更是有意无意的道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芮一时语滞,李桓这话让他怎么接,三边总督杨一清、大都督王阳明那是何等人物啊。 如那样文武双全的人物,可能数十年都未必能够出一个,他陈芮就算是昧着良心也不敢与这几位相提并论啊。 反驳不了李桓,陈芮不禁又气又急,指着李桓颤声道:「你......你.......」 身子一晃,下一刻陈芮竟然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地上,看情形好像是被李桓给气的昏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呆了一下,忍不住神情古怪的看向李桓。 这李桓不会是同他们有仇吧,先是气的陈文良几乎吐血,这会儿又将陈芮给气的昏过去。 几名站在陈芮边上的官员连忙上前查看,而端坐御座之上,如同看戏一般看李桓同陈芮唇枪舌剑的针锋相对,只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当看到陈芮竟然昏了过去,朱厚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来人,陈芮君前失宜,命人将其带下去,令太医诊断,另传朕口谕,陈芮无德无能之辈,窃据朝廷公器,为国之囊虫,今特旨除去其工部员外郎一职,剥夺其进士身份,贬为庶民.... 本来陈芮不过是假装昏迷过去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会儿陡然之间听到了天子的一番话,整个人也顾不得假装昏迷了,猛然之间一个翻身而起,只将几名正手忙脚乱给他掐人中的同僚给吓了一跳。 陈芮翻身而起,噗通一声向着天子拜下颤声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您除去臣官职,剥夺臣进士身份,这让臣如何活啊......」 如果说只是剥夺官职的话,那么他好歹也是进士及第,乃是正统的走科举大道一步步走进朝堂,其进士的身份可以说是其为官的基础。 只要进士的身份不失,那么进可进入朝堂为官,退可居于乡野为一方大名士,,可是现在天子竟然要剥夺其进士的身份,这等同于一下子断了他立足之根基啊。 他陈家族人数百口,全指着他这位进士老爷庇佑呢,若是没了这一层身份,到时候单单是各种苛捐杂税徭役便能够让他陈家彻底没落。 所以说他并不怕被贬官乃至去职,但是他最怕的就是没了进士的身份。 砰砰口说的陈芮试图向着朱厚照爬过去,想要向天子求情,只是还没有等到其接近天子,便见丘聚向前一步阻拦住陈芮。 与此同时,李桓向着天子看了一眼,君臣二人目光相对,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只听得李桓开口道:「来人,还不将此人赶出宫去。」 只看李桓一脸的厌弃就知道李桓对陈芮这等卖直邀名之辈到底有多么的不屑了。 如果说对方是明刀明枪,摆明了车马与他不对付的话,那么他倒也会高看对方一眼,可是如陈芮这种蓄意卖名之辈,李桓却是只有厌弃。 立刻就有几名身形魁梧的皇城禁卫上前一把将陈芮给架起,然后如同提溜着小鸡仔一般将陈芮给拖走。 陈芮在皇城禁卫的手中不停的挣扎求饶,苦苦向天子哀求,只可惜朱厚照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 随着陈芮的声音渐渐远去,在场的一众官员则是面面相觑,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陈芮的求饶之声。 这一幕看着怎么这么的熟悉,似乎不久之前,当左都御史陈文良几人被带下去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情形。 陈文良、陈芮几人的遭遇不禁令不少官员生出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心中暗道今日大朝会他们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非但是没有能够弹劾李桓、王阳明,反倒是搭上了陈文良、陈芮等官员。 几名官员对视了一眼,心中生出了几分失望,今日想要再弹劾李桓只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之后再想办法搜集李桓的把柄,然后再行商议如何对付李桓。 显然这些人也是看明白了,因此在看着李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的便搅乱了他们的弹劾之局,已然生出了偃旗息鼓以待来日的心思,就等着今日大朝会能够早日结束。 既然这次奈何不得李桓,那么他们再寻良机便是,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无数双眼睛盯着李桓,他们就不信李桓还没有个疏漏的时候,别让他们抓到了李桓的把柄,否则的话,他们定然要李桓吃不了兜着走。 心中安慰自己的同时,不少官员一个个的低眉垂首而立,没了先前那一股汹汹气势。 朱厚照扫过一众官员最后目光落在了内阁几位阁老的身上缓缓开口道:「诸位卿家,内阁且议一议,此番大军得胜,对于军中有功之将士,内阁当拿出一个封赏的章程出来,众卿以为如何?」 李东阳做为内阁首辅,闻言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等下朝之后会召集各部官员商议此事。」 朱厚照深深的看了李东阳一眼道:「希望李卿莫要让朕失望了才是。」 李东阳原本便有些佝偻的身影刹那之间似乎是又佝偻了几分,声音有些嘶哑的道:「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朱厚照微微颔首。 不少官员此时都是松了一口气,只盼着下一刻天子准备退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桓忽然之间开口,一开口便直接令在场一众文武百官的一颗心猛地悬了起来,并且一道道的目光也齐刷刷的看向了李桓。 在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只听得李桓忽然之间开口道:「陛下,臣还有本奏!」 朱厚照正准备示意丘聚下令退朝呢,结果听了李桓的话也忍不住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显然朱厚照也没有想到面对文官集团的攻评刚刚胜过了一场的李桓竟然还有事情。 不过朱厚照看李桓那一副郑重的模样,心中也是生出了几分好奇来。 李桓究竟有什么事呢? 带着这般的好奇,朱厚照正襟危坐,看着李桓开口道:「不知李卿还有何事?」 李桓缓缓道:「臣弹劾军中督粮大使沈瑜、火器营管仓使马青等十几名后勤官员上下勾连,以次充好,以劣充优,贪墨各种军械、粮秣物资......」 当一个个的名字从李桓的口中道出,在场的一众官员耳边仿佛响起一道道的炸雷一般,骇然的看向李桓。 李桓这是要办大案,兴大狱吗?竟然一口气弹劾十几名有名有姓的官员,细心之人甚至可以发现,李桓所弹劾的这十几名官员几乎占了负责大军后勤几乎七八成的主事官员。 当然最为重要的却是,这些官员几乎大半都是自工部、兵部、户部抽调,于大半年前随同王阳明一同前往前线负责后勤调度之人。 李桓在这大朝会之上毫不容情的弹劾这些官员,这些官员可都是文官集团的中坚力量,如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这些人,这莫不就是李桓的反击? 一些心思阴暗的官员看着面色冷肃的李桓,莫名的生出这般的念头来。 【兄弟们呀,求月票啊,有月票木有呀。】 未完待续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七只跳蚤的《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九章李桓的反击免费阅读. /67/67110/19434042.html 第三百二十章 臣,乞骸骨! 可以说李桓的一番话真的是令在场的一众官员为之震动万分,哪怕是几位阁老也是心中忍不住咯噔一声。 无论是李东阳还是杨廷和他们对于李桓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以李桓的性子,既然敢在这种场合之上讲出这些话来,那么肯定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说不得已经拿到了沈瑜、马青等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 要知道李桓几次向朝中官员挥动屠刀之时,可都是拿出了充足的证据,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李桓那充足的证据面前,便是他们这些人想要替那些官员开口求情都做不到。 对视一眼,几位阁老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这次的事情怕是要不好收场了啊。 看李桓这架式,谁也搞不清楚李桓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只弹劾沈瑜、马青等官员,还是要借着弹劾几人,进一步大搞株连。 若是李桓真的是想要大搞株连的话,恐怕这正德四年又将掀起一场轰动朝堂的大案啊。 至于说到时候将会有多少的官员卷入到其中,便是李东阳、杨廷和他们都不敢保证。 能够一步一步的走到内阁阁老的位子,李东阳、杨廷和他们自然清楚下面的那些官员都是什么品性。 要说官场之中清廉的官员有没有,可以肯定是有的,但是绝对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的官员可以说是屁股下面都不干净,不查也就罢了,但凡是认真去查,绝对都有贪污受贿种种不法之举。 至少这会儿李东阳、杨廷和他们便已经注意到在场不少官员的面色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工部、户部、兵部几处衙门的官员这会儿皆是面色变得非常的不好。 李桓所弹劾的沈瑜、马青等十几名官员全都是出自于兵部、工部、户部几处衙门,甚至不少官员对于沈瑜、马青他们的贪墨之举都是一清二楚,乃至于一些人更是参与到其中。 别的不说,就说左洋、包名、杨岭等人这会儿一个个的心中惶恐而又忐忑。 沈瑜、马青等人敢上下其手对后勤军械物资下手,要说没有上层官员的支持的话,他们也不可能那么的猖狂。 而左洋、包名、杨岭这些人恰恰就是参与到其中的官员,所以说这会儿几人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满是一种惊惧以及恐慌。 也不知这会儿李桓究竟掌握了多少的证据,沈瑜、马青等官员有没有开口将他们给招供出去。 一旁的张仑、朱辅等勋贵则是睁大了眼睛,讶异的看着李桓,随即脸上露出几分兴奋以及期冀之色。 朱辅更是一副满怀愤慨的道:「陛下,前线将士拿性命与鞑靼人拼杀,可悲的是竟然有一批国之蛀虫上下其手,连军械物资都敢动手,也就是大将军、大都督他们洪福齐天,陛下高瞻远瞩,这才大败鞑靼,否则的话,一旦因为后勤问题而导致全军大败,西北之地糜烂,谁人又能负得了这个责任?」 朱厚照闻言冷哼一声,目光扫过百官最后向着李桓道:「李卿家,方才朕曾在卿家那份战报之上看到一点,军中火器竟然因为缺少足够的火药而导致我方无法借助火器之力给鞑靼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李桓点了点头道:「回陛下,大都督王阳明集结军中千余门大小火炮,凭借着我大明火器之利,愣是打的鞑靼人无有还手之力,结果就因为后勤无法供应足够的火药以至于火器无法使用,否则的话,那达延未必能够带着数万精锐逃脱升天。」 朱厚照闻言当即便眉头一皱看向百官之中一名官员沉声道:「卢静,工部归你管辖,你且说说看,工部可曾按照朕的旨意,调拨足够的军械物资供应大军作战之用?」 此时的卢静面色有些苍白,不过还是能够保持着几分冷静,闻言之下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颤,上前一步躬身道:「回陛下,臣如何敢有怠慢,早已经督促下属调拨足够的军械物资运往前线。」 张仑冷笑一声看着卢静道:「既然如此,那么卢尚书且告诉本公,卢尚书所调拨的军械物资何在?为何前方会缺少火药,难不成这些火药也能长了翅膀飞走不成?还是说工部并没有调拨足够的军械物资......」 卢静不等张仑将话说完便道:「英国公莫要血口喷人,工部有调拨物资的记录,有各级人员的回执堪合,老夫素来清廉,两袖清风,蒙陛下所看重,委以重任,又怎么敢在这种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上疏忽大意。」 看卢静那一副大义凛然,忠心耿耿的模样,一些官员不禁暗暗点头,暗道卢静这位老大人果然不愧是国之栋梁,一心为国。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一些官员眼中,卢静素日里也的确是非常的简朴,府邸也算不得奢华,要说卢静身为一部尚书,大搞贪墨的话,他们还真的有些不信。 说着卢静向着李桓拱手道:「大将军,你可信本官?」 看卢静那一副认真的模样,这要是一般人还真的被其给迷惑了,然而李桓何许人也,如果说不是他有着十足的把握的话,他也不可能会在这大朝会之上掀起这一场大案来。 别看李桓方才并没有开口,但是卢静等人的反应却是看在李桓的眼中。 尤其是卢静方才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只看的李桓心中暗赞不已。 当真不愧是一部尚书,单单是这一份定力还有厚脸皮就不是一般人可比,至少李桓自问做不到如卢静一样睁眼说瞎话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卢静一眼,冷笑一声道:「李某不信!」 不得不说李桓这斩钉截铁的话还真的出乎不少人的意料。 毕竟在许多的官员看来,卢静都已经那么说了,不管如何,李桓多少也要给卢静这位六部堂官一份薄面不是吗。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李桓竟然会毫不犹豫的反驳卢静。 一瞬间卢静面色变得阴沉了几分,眼眸一缩,胸膛剧烈起伏,努力的压制内心的火气,就那么盯着李桓,长袖一挥道:「既然如此,本官无话可说,只请陛下能够还臣清白。」 说着卢静向着朱厚照拜了下去,脸上满是委屈的神色。 朱厚照看了卢静一眼不禁向着李桓看了过来道:「李卿.....」 李桓冲着朱厚照微微一笑道:「陛下此案关系重大,牵连着甚重,卢尚书是否牵连其中,牵连有多深,臣一时之间还真的不好说。」 一些人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什么叫做牵连有多深,这是在告诉他们,身为一部尚书的卢静参与到了军械贪墨大案当中。 如果说这个罪名当真坐实了的话,那么等着卢静的恐怕就只有抄家灭族一途了。 毕竟谁都清楚,不久前那一场大战直接关系着大明西北之地的国运,如果说真的因为卢静这些官员上下其手贪墨军械物资而导致大明战败的话,西北之地沦陷,那可就真的要动摇大明国本了。 所以说这绝对是一场大案、要案,必须要一查到底,严查严办,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的人要因为这一场大案而丢官乃至于丢了项上人头了。 就在不少官员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的时候,忽然之间就听得一人开口道:「陛下,臣请调拨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精干人员严查此案。」 听得此言,不少官员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而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内阁阁臣的杨廷和。 杨廷和一脸的正色正冲着天子建议道。 按照正常的程序,似这等贪墨大案的确是要走司法程序,由三司会审严查,然后再由天子圣裁。 杨廷和这个时候站出来向天子建议派出三司严查此案绝对是合情合法之举,但是朱厚照却是不愿意啊。 哪怕是杨廷和的建议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朱厚照对于三司查办的结果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朱厚照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这朝堂之上的形式,文官集团官官相护,指望他们自己去查自己,只怕查到了最后,也只会推出几个倒霉蛋,替罪羊出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搪塞自己。 淡淡的看了杨廷和一眼,朱厚照缓缓道:「杨阁老,此案朕准备将之交给锦衣卫、东厂联合查办。 「陛下不可啊!」 朱厚照话音刚落下就见首辅李东阳面色为之一变上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看着李东阳道:「为何不可?」 李东阳看着朱厚照叹道:「陛下,万不可以锦衣卫、东厂兴大狱,办冤案啊,否则青史之上,陛下怕是要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大胆李东阳,你好大的胆子.......「 一旁侍奉在天子身侧的丘聚不禁冲着李东阳怒喝一声。 在丘聚看来,李东阳那话就是在威胁天子,什么叫做青史之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这不是在威胁天子如果说将这一桩大案交给锦衣卫、东厂办理的话,那么他们这些掌握了话语权、笔杆子的文人便要毫不客气的在书籍之上抹黑天子的身后名! 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丘聚退下,身形微微前倾,眼睛一眯,一抹冷厉之色一闪而逝。 堂堂帝王自是有着几分帝王威仪,尤其是这会儿被李东阳的一番话给刺激到,朱厚照仿佛在一瞬间化身为不可侵犯的无上皇者一般盯着李东阳道:「李卿可知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其实李东阳一开口心中便有些后悔了,其实他本心并非是以天子身后名来威胁天子,但是那么一番话听在旁人的耳中可不就是威胁天子的意思吗? 就算是他这会儿想要开口解释,也是百口莫辩,只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那话不是在威胁天子。 要知道这会儿不少官员正以一种钦佩以及认同的目光看着李东阳,显然对于李东阳果断的站出来,并且以天子身后名来劝谏天子的举动无比的认同。 甚至这会儿几名官员齐齐站了出来,向着天子躬身一礼道:「陛下三思,首辅大人也是为了陛下考虑啊。 朱厚照只是淡淡的瞥了这几名官员一眼,目光依然是盯着李东阳,似乎是要李东阳给他一个答复。 李东阳在朱厚照目光的注视下,轻叹了一声,缓缓摘下头上的官帽,然后在一众官员愕然的目光当中向着天子拜了下去颤声道:「老臣失言,冲撞陛下,臣有罪,辜负了先皇一番所托,臣已老迈,恳请陛下允准老臣乞骸骨。 前一刻还被李东阳请罪之言给搞得一愣的百官在见到李东阳开口请求致仕,不少人皆是眼睛一亮,忍不住为之感叹,首辅不愧是首辅,这以退为进的一手用的可真是妙啊。 堂堂内阁首辅请求致仕可不是一件小事,纵然是天子也的慎重考虑,否则的话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导致朝堂动荡不休。 一些人只当李东阳向天子请求致仕之举只是在逼迫天子,却是不知李东阳其实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要致仕。 早早一两年前,李东阳便想要功成身退了,只是因为天子挽留不准,这才又在内阁首辅的位子上呆了这两年,今日李东阳也是因为在其执掌内阁期间爆发这等大案而心怀内疚,觉得辜负了天子的一番信任以及期望,再加上身为内阁首辅,绝不可能坐视天子扩大锦衣卫、东厂的权利,这两大特务利器一旦被彻底放出来,不知道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样的危害。 而他身为大明首辅,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要劝谏天子。 只是对于是不是能够劝动天子,这一点便是李东阳也没有一点的把握,甚至内心的直觉告诉他,天子绝对不会将此案的办案大权交给三司。 种种缘由之下,李东阳在说出请辞致仕的话的时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朱厚照皱着眉头,只看天子的神色就知道这会儿天子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对于身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说实话天子的感官非常的复杂,要说的话,李东阳也算得上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首辅,至少对于他的许多旨意都给予支持,努力的在他这位天子以及百官之间消磨隔阂。 如果说可以的话,朱厚照自然是想要多留李东阳在内阁首辅的位子上再坐几年,等到他与李桓彻底的理清了军中、朝堂之上的人事,才是李东阳功成身退之时。 只是没想到这会儿李东阳尽然会旧事重提,请求致仕,而且看其架势,并非是一时意气,而是真的想要致仕了 一道道的目光投向了一手扶着龙椅,皱眉沉思一脸犹豫之色的天子身上。 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变化,一些官员便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只看天子的神色,难道说天子心中有什么想法,真的要允许李东阳这位内阁首辅致仕吗? 天子明显心中非常的犹豫,似乎是正在挽留李东阳以及答应李东阳之间犹豫徘徊。 就在这时,朱厚照突然之间向着李桓开口道:「李卿,关于李首辅乞骸骨之事,李卿以为如何?」 【双倍月票快过了,有月票的给投下啊。】 未完待续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七只跳蚤的《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章臣,乞骸骨!免费阅读. /67/67110/19434043.html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李桓的心思 事关一位内阁首辅去留的问题,放在大明朝,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位首辅的份量就算是天子都要慎重考虑其去留。 这么大的事情,按说朱厚照应该好生思量斟酌,甚至还要同朝中重臣商议,最后才能够拿定主意。 但是这会儿朱厚照却是开口询问李桓的意见,这般举动却是看的百官为之一愣。 哪怕是他们早就知道李桓深得天子宠信,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在一位首辅的去留问题上,朱厚照这位天子竟然也会去询问李桓的意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宠信了啊,这种待遇只让在场一众文武都看的眼红不已。 一些早已经投靠了李桓,或者说打算投靠李桓的官员见到这一幕,心中自然是大为振奋。 李桓既然的天子这般的信重,那么这便意味着他们若是投了李桓的话,将来必然可以在李桓的庇佑之下平步青云,加官进爵。 当然也有不少一直都敌视李桓的官员或者说有亲朋故友被李桓所害的官员这会儿心中对李桓的恨意更盛了几分,同时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将李桓铲除。 如李桓这样的宠臣,尤其是还如此年轻,这要是不加以约束的话,将来鬼知道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只怕到时候有李桓一日,他们这些人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啊。 李桓听了朱厚照的话只是微微一愣,虽然说有些惊讶,但是倒也不至于失态,只是神色一正向着天子躬身一礼道:“陛下,此等大事,臣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又岂敢胡乱进言。” 听了李桓的话,一些官员瞥了李桓一眼,只看这些人脸上的神色就能够看出这些人的心思,显然是认为李桓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不过朱厚照却是微微一笑道:“李卿此言差异,卿家替朕执掌锦衣卫,又是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威武大将军奉命总督天下兵马,朕曾加封卿家为太傅,李卿允文允武,乃是出将入相之才,此等军国大事,卿家若是没有资格进言的话,朕实在是不知还有谁有这般的资格了。 朱厚照这话一出口,立刻让不少官员面色为之一变,尤其是内阁阁老杨廷和、王鳌几人。 甚至就是六部堂官、大理寺、都察院、科道衙门、国子监、宗人府等各处衙门的高官们解释一个个的面色大变。 听天子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有提拔李桓入阁的意思,什么叫出将入相,放眼过去,就是说李桓上马可统军,下马可治民。 但是李桓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区区地方一卫所军户出身罢了,哪怕是祖上世袭卫所百户官,但是在这满朝文官的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出身。 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武人若是进了内阁,又将他们这些寒窗苦读多年,凭借着自身努力走科举正途,一步一步的走上高位的人如何自处。 再说了,内阁素来都只有文人或者说是进士及第的翰林方才有机会入阁,李桓别说是进士及第了,他连一个文人都不是,又有什么资格进入内阁。 一瞬间,一道道阴沉的目光便投向了李桓,几乎七八成的文官这会儿不管先前是什么派系,此时却是同仇敌汽的看着李桓。 哪怕天子只是无心之言,只是露出那么一点苗头,他们也必然不允许有这种苗头发生,否则的话有朝一日,天子真的将李桓推入内阁,那么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天下士林,如何想天下文人交待。 贵州道监察御史茅阚神色一正上前一步冲着朱厚照躬身一礼道:“陛下,首辅大人乃是数朝元老,又是先皇托孤重臣,若是陛下允准首辅致仕,岂不有失陛下贤君之名,况且此事又岂能问询于大将军。” 朱厚照淡淡的看了茅一眼道:“哦,李卿同样乃是朝中重臣,事关朝堂大事,朕问询李卿又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 ,茅不禁神色一滞,他难道要告诉天子,内阁阁臣的去留,素来是他们文官集团把持,至于说武勋在一旁看着就好,根本就没有资格插言。 但是这些不过是朝堂之上的潜规则,文官集团与勋贵集团之间对此只有默契,虽非明文规定,可是双方却是心知肚明。 这会儿天子开口,茅无言以对,正是因为潜规则终究只是潜规则,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所以说这会儿天子只是淡淡的瞥了茅阚一眼,目光投向李桓道:“李卿,朕说过,你乃是朝廷重臣,朝堂之事,皆可进言。” 李桓冲着朱厚照微微拱了拱手,目光看向李东阳,恰好此时李东阳也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李桓从李东阳的眼中只看到一片的平静,看得出李东阳方才致仕之言真的是发自肺腑,而非是以退为进逼迫天子。 李东阳同样看着李桓,尽管说心中已经存了致仕的念头,但是李东阳也非常的好奇,李桓究竟会给天子什么样的建议。 或者说李东阳也想知道,李桓究竟是想要他这位首辅留下来呢还是下去呢。 这首辅的位子可不好做,尤其是自少年天子登基之后,朝中争斗不休,先是文官集团同阉党之间的争斗,又有以李桓为代表的勋贵隐隐有崛起的势头,未来这朝堂之上恐怕会更加的不得安生。 这几年他这位首辅夹在天子与百官之间,真的是费尽了口舌,操碎了心,这才勉强维持住朝局的稳定。 只是这两年他明显感受到天子越来越强势,他这位首辅再夹杂在天子与百官之间,恐怕最后只能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早功成身退。 正因为如此,李东阳这会儿显得非常的平静,他只是略带好奇的看着李桓。 李桓虽然说不知道李东阳心中的想法,但是也能够看出李东阳眼中的决然,心知这位首辅是真的存了离去的念头。 如果说是以往的话,李东阳向天子乞骸骨,祈请致仕,李桓肯定会劝说天子将其留下来。 因为李东阳老好人的性子,无论是面对天子还是百官,在两者之间都是一个很好的缓冲。 没有李东阳两方转圜的话,这几年朝堂之上的风波只怕不少。 冲着李东阳微微一礼,李桓神色一正冲着天子拜了拜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首辅为大明辛苦本省,可谓是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如今首辅大人既然向陛下乞骸骨,以求安享天年,臣以为陛下应当应之,以彰显陛下仁以待人,体恤老臣之仁德。” 李桓这一番话只听得在场一众官员嘴角一抽一抽的,许多人张了张嘴,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李桓说的有理有据,而且还直接给天子答应李东阳致仕安上了体恤老臣的仁义之名。 这会儿再看李东阳那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朽模样,结合李桓的一番话,一时之间就算是他们都感觉,如果说天子不答应李东阳致仕的话,那就真非是仁君所为。 李东阳听了李桓的话,心中不由一叹,李桓劝谏天子答应他致仕即在其意料之外,但是仔细想一想的话,却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以李东阳的老辣,对于李桓接下来的一番动作便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这位内阁首辅一旦致仕,到时候内阁首辅的位子必将空缺出来。 虽然说大明已经没了宰相,但是说来内阁首辅的权柄却是较之宰相来也差不了许多,这样重要的位子,李桓十之八九是要推王阳明上位的。 本来以王阳明的资历至少还要熬上许多年才有资格坐上那内阁首辅之位的。 别看王阳明已经进入内阁,但是从内阁阁臣到内阁首辅,那道门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迈过的。 没有足够的资历,便是内阁 阁臣也无法轻松跨越,继而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正常情况下王阳明的确是没有任何几位坐上内阁首辅的位子,但是随着王阳明统帅大军大败鞑鞋,只此一场大战的战功便一下子为王阳明铸就了金身,其功劳之重,完全抹去了所谓的资历不足。 只要天子愿意,完全可以推王阳明这位军功加身的阁臣登上内阁首辅之位。 在李东阳看来,这才是李桓毫不犹豫的建议天子允准他这位首辅致仕的原因。 想到王阳明,李东阳眼中不禁闪过一道异彩,说实话,对于王阳明的能力,李东阳是发自内心的钦佩的。 王阳明允文允武,上马可治军,下马可治民,先前天子是这么称道李桓的,但是李桓统军可以,治民之能他是没有看到,然而王阳明允文允武之能,却是已经经过了检验的。 这样一位内阁阁臣若是成为了大明的内阁首辅的话,对于大明而言,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李东阳再看李桓的时候,眼眸之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异样来,以他看人的目光如何看不出王阳明绝对是一位心志坚定之人,而王阳明也绝非是李桓的傀儡,李桓与王阳明甚至连盟友都未必算得上,就是不知道将来王阳明上位,成了内阁首辅,又将如何与李桓这位未来的权臣相处。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未来他可能会看到李桓与王阳明相争的场景,李东阳看李桓的目光便越发的古怪起来。 李东阳的目光自然是看在李桓的眼中,但是李桓哪里知道李东阳在短时间内会想了那么多啊。 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眼睛一亮,微微颔首点头道:“李卿所言甚是,首辅一生为我大明操劳,几番上书恳请朕允其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朕次次挽留,只愿首辅再为我大明尽一份心力,却是忘了此举已经是了为人君者的仁德,今日李卿之言宛若当头棒喝......” 听着朱厚照的一番话,许多官员心中一叹,看来这次首辅李东阳致仕的大局已定,任是谁也改变不了天子的决定了。 果不其然,只见天子一脸感慨的看着李东阳颤声道:“今日朕便允了李卿所请,准卿家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李东阳闻言只感觉整个人身上的担子一松,仿佛压在身上多年的重担一下子卸了下来一样。但是随之又有一股淡淡的不舍涌上心头。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宦海沉浮数十年,身在官场,如今陡然之间要卸去一身的官职告老还乡,若然没有不舍之情那才是怪事呢。 强忍着内心之中复杂的情绪李东阳向着朱厚照缓缓拜下道:“臣李东阳,叩谢陛下。” 看着李东阳那满头的白发,念及当年先皇病榻之前,托孤的那一幕来,朱厚照不禁动容的起身,上前一步一把将李东阳给扶了起来。 “李卿劳苦功高,加太师衔,赏金千两,绢帛百匹,良田千亩......” 一连串的封赏道出,可见天子对李东阳的厚爱。 李东阳跪伏于地,闻得天子封赏顿时老泪纵横,感激涕零道:“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这般恩宠。”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目光又扫过在场一众文武道:“卿家一生为国操劳,费尽心力,此等赏赐李卿受之无愧。” 说着朱厚照看向一众文武道:“众卿家以为如何?” 文官集团自然是不乐意李东阳这位首辅致仕的,毕竟在他们看来,李东阳之所以致仕,完全是被李桓还有天子联手给逼迫的。 若非是李桓咄咄逼人,在这大朝会之上弹劾官员涉及工部、兵部、户部等各个朝堂要害部门的话,身为首辅的李东阳又何必站出来选择以致仕的方式来替工部、兵部、户部抗下一部分责任。 但是此时大局已定,不管心中如何想,在天子的注视下,一众文武齐 齐向着天子高呼:“陛下圣明。”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东阳致仕,许多官员心中莫名的泛起几分空落落的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东阳缓缓开口,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之色向着天子道:“陛下,臣蒙陛下厚爱,恩许致仕,颐养天年,临别之际,臣有一言赠予陛下。” 朱厚照正容看向李东阳道:“李卿有话请讲!” 李东阳轻叹了一声,神色之间略显复杂的看着朱厚照有看了看李桓道:“陛下即要做我大明有为之君,须知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感受到李东阳瞥自己的目光,尤其是李东阳那意有所指之言,李桓只是神色平静的看了李东阳一眼。 【有月票的给砸下吧,大佬们。】 未完待续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一章李桓的心思 /67/67110/19441086.html 第三百二十二章 蛊惑天子之言【求月票】 傻子都能够听得清楚李东阳话语之中的意思,无非就是劝谏天子莫要太过宠信李桓,只不过李东阳一个即将致仕之人,别说这会儿只是劝谏天子,就算是真的临别之时弹劾李桓,李桓也只会当做没有听到。 再怎么说,相比谢迁、刘健等人来,至少李东阳这位首辅这几年之间做的还算合格,朝堂之上政局能够保持平稳,其中李东阳出力不少。 李桓倒也没有小心眼到连人讲话的权利都给剥削了的程度。 朱厚照看了李东阳一眼,微微颔首道:“卿家忠言,朕定牢记于心。 李东阳向着天子拜了拜道:“陛下,老臣这便告辞了。“ 说话之间,李东阳拜过天子,转身向着宫门方向而去,一时之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尽皆落在李东阳身上,看着李东阳那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众人心中不禁为之感慨万千。 李东阳的离去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当初弘治帝临终之时曾对李东阳、刘健、谢迁三位阁老委以托孤重任。 时至今日,昔日的三位托孤重臣抄家的抄家,去职的去职,致仕的致仕,正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波澜冲着身旁的高凤道:“大伴,你且去替朕送李卿出宫。” 随着一位内阁首辅致仕,这一场大朝会再无波澜,此时不管是天子还是满朝文武皆已经没了精神。 就算是李桓此时也一副偃旗息鼓的模样,并没有再掀起什么风浪。 伴随着丘聚一声高呼,持续了足足有小半天时间的大朝会终于散去。 满朝的文武百官在散朝的那一刻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这半天时间所发生的意外太多了。 本以为大朝会一开始,百官群起弹劾李桓、王阳明谋逆,哪怕是不能够坐实了李桓谋逆之名,至少也要让天子下令将李桓、王阳明二人给下入大狱之中。 可是谁曾想李桓竟然不知何时已然返回京师,甚至还出现在这大朝会之上,天子更是为其开脱,只让百官弹劾无果。 甚至就连做为弹劾李桓的主力的左都御史陈文良这位朝中清贵之臣都因为李桓的缘故而落的个身败名裂,下入大狱的下场。 这也就罢了,关键李桓竟然还在这大朝会之上趁机弹劾军中署理后勤事务的大小官员,甚至直指兵部、户部、工部一众官员,硬是迫使身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不得不站出来承担其中一部分罪责,堂堂首辅因此致仕。 百官三三两两的离开乾清宫,向着宫门之外走去,平复下来心情再看今日大朝会却是陡然发现,李桓非但是安然无恙,反倒是他们文官集团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几名官员走在内阁阁臣王鳌的身旁,王鳌一张脸阴沉着,看得出这位阁老的心情非常之不好。 做为其好友的左都御史陈文良本是他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自南京调入京师,本以为可以做为得力助手,结果这第一遭就被李桓给翻手将这么一个得力臂膀给斩断了。 一想到陈文良落入锦衣卫手中,接下来将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王鳌便是忍不住一阵恼火。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足可以将李桓打落深渊的把柄,结果天子竟然那般宠信李桓,不惜以中旨来为李桓开脱。 卢静做为工部尚书,此时脸上依然残留着几分惶恐之色,跟在王鏊身旁忍不住低声道:“王兄,李桓弹劾沈瑜、马青等人,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王鳌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看了卢静一眼道:“卢尚书所言甚是,方才看李桓那架式大有以沈瑜、马青等人贪墨为引,意图拖工部、兵部、户部下水啊。” 卢静想到自己方才差点就被李桓给拖下去,这会儿想起来仍然是忍不住一阵心悸,脸上的惶恐之色越盛颤声道:“只怕李桓这贼子不会就这么善罢甘 休啊,这次有首辅大人致仕暂时转移了天子的注意力,恐怕下次朝会之上,李桓这贼子又将旧事重提,到那时我等只怕.....” 王鳌看卢静那一副惶恐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定定的看着卢静道:“卢尚书,大军物资后勤贪墨一案,卢尚书莫非......” 似乎是猜到王鳌要说什么,卢静连连摇头道:“王兄想哪里去了,卢某好歹也是堂堂六部重臣,大军后勤物资的供应对于一场大战的重要性卢某还是知晓的,又怎么可能敢在这种事情上面做手脚!” 王鳌深深的看了卢静一眼道:“卢尚书既然与后勤贪腐一案并无牵连,纵然那李桓有天大的能力,也牵连不到卢尚书身上,否则的话满朝文武也不答应。” 卢静脚步一顿,并不在多言。 伴随着满朝文武散去,大朝会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也随之传播开来,几乎是不到半天时间便轰动了偌大的京师。 实在是今日大朝会之上所发生事情太过震撼了,不久之前才大胜鞑鞋的李桓、王阳明差点被冠上谋逆的帽子成为逆贼,刚刚调回京师不久任左都御史的士林大名士陈文良被下入大狱,大明内阁首辅李东阳致仕。 这一桩桩一件件,平日里任何一件都要轰动一时,更不要说这几件事情一起上演了。 卢府 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敞开的书房之中一声怒吼传出:“该死,该死的李桓,天子为何这般偏宠于他,老夫不甘啊。” 管家卢奎,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侍立在书房门外,静静的看着在书房之中发泄内心之中的不安以及怒火的卢静。 做为自小便跟在卢静身边,从卢静的一介书童坐起,一直到如今的卢家大管家,卢奎对于卢静的性情自然是再了解不过。 他很清楚,只有等到卢静彻底的发泄过后,才好与之交流,否则的话,这会儿谁凑上去肯定会成为卢静发泄怒火的对象。 终于书房之中恢复了平静,而卢静略显嘶哑的声音传来道:“卢奎,命人将书房整理一下。” 此时卢奎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向着站在远处候着的几名仆从、侍女摆了摆手,很快那几名侍女、仆从便走进书房当中,以最快的速度将书房整理好。 待到书房收拾停当,众人退去,书房之中只剩下了卢奎以及卢静这一对主仆。 此时卢奎为卢静将一杯茶水倒好,端到卢静身前道:“老爷,喝口茶,消消火气,老奴跟在老爷身边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的火,莫非是与那李桓有关?” 卢静端过茶水喝了一口,重重将茶杯放下以至于茶水飞溅出不少,带着几分余怒道:“除了那奸贼之外,还有何人,今日老爷我差点就被那奸贼给搞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你说老爷我如何不怒!” 卢奎闻言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忍不住惊呼一声道:“老爷您可是六部堂官,纵然是他李桓要对付老爷您也要掂量一番吧。 真当堂堂六部堂官是摆设啊,任何一位那都是朝堂之重臣,动了任何一个都是牵一发而动千身,搞不好就要引得朝堂动荡。 毕竟能够做到六部堂官之位,哪一个都是要资历资历,要人脉有人脉,各自身边都聚拢着一个小小的利益团体,算得上是朝堂之上的小山头了。 所以说每一位部堂都牵扯极大,不是想动就能随便动的。 卢静冷哼一声道:“老夫这工部尚书虽尊贵,可是比之那内阁首辅又如何?李东阳还不是被逼的自请致仕?” 卢奎可是没有听到外间的消息,所以说当从卢静口中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忍不住呆住了。 他好歹也是跟在卢静身边多年的人,耳濡目染之下,见识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自然清楚卢静那话里所透露出来的意思。 堂堂一位内阁首辅都自请致 仕,这让卢奎都感觉这消息是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 看了卢奎一眼,卢静将今日大朝会之上所发生的事情给卢奎说了一遍。 二人虽名为主仆,实则感情更为亲近,说是兄弟也不差,一直以来卢奎更是充当着卢静半个心腹幕僚的角色。 这会儿卢静冷静下来,看着卢奎道话语之间隐隐带着几分不详:“卢奎,这次老爷我只怕是难逃一劫了,李桓那贼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不知道这朝堂之上又将会有多少人被其抄家灭族,杀的人头滚滚.....” 说着卢静向着卢奎道:“你且悄悄带上安儿,隐姓埋名远遁他方,也算是为我卢家留一香火传承!” 听着卢静安排后事一般的交代,卢奎不禁抬头向着卢静道:“老爷,何以至此,事情尚未到这般的田地吧。” 卢静吐出一口气道:“如今李桓手中捏着沈瑜、马青等人贪污的罪证,只要沈瑜、马青他们开口指证,到时候左洋、包名他们定然一个都逃不掉,你说在锦衣卫诏狱之中,老爷我还能指望这些人为老爷我守口如瓶吗?” 伴随着卢静一声喟叹,就听得卢静又道:“老爷我这些年执掌工部,数以千万计的银钱自我手中流淌而过,老夫从中具体得了多少的好处,现在想一想我自己都算不清楚了,你说一旦李桓查明,奏于天子,天子会不会将我卢家抄家灭族?” 卢奎面色变幻不定,做为卢静的心腹,可以说卢静贪墨之事在没有卢奎清楚的了,卢静记不得,卢奎却大致记得,这些年卢静贪墨所得只怕不下数百万两之巨。 这些贪墨而来的银钱一部分在卢静老家购买了上等的良田,商铺,一部分在京师购买了几处别院,至于说大头则是成箱子,成箱子的藏在地窖之中。 想到卢家极有可能会迎来灭顶之灾,卢奎与卢家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方才卢静会反应那么激烈了。 别说是卢静了,换做是他的话,恐怕也会如卢静一般。 深吸一口气,卢奎看向卢静道:“老爷,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活路了吗?” 卢静惨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没有活路的,在李桓盯上贪腐大案的时候,我们所有牵涉其中的人便已经没了活路。” 说着卢静仿佛疯狂一般哈哈大笑道:“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啊,李桓那屠夫的屠刀又将落下,这一次死的人只会更多。” 卢奎面色一变,突然之间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抬头看着卢静道:“老爷的意思是说这一次被李桓给盯上的官员极多?” 卢静冷笑一声道:“其他不说,单单是老爷我所知晓的,在大军后勤供应上面上下其手的大小官员加起来只怕不下数十人之多,这还是本老爷所知晓的有名有姓的官员,至于说其余还有多少,便是我也不知晓。你说着涉案之人到底多不多?” 说这话的时候,卢静瞥了卢奎一眼道:“若是你要说法不责众的话,就不要说了,李桓那里可从来没有法不责众这一说。” 卢奎苦笑道:“老奴如何不知那李桓杀人如麻,根本就不会顾忌这些,不过老奴却是有一计,或许可为老爷谋取一线生机。” 卢静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死死的盯着卢奎道:“你说什么?你有办法可让老爷我渡过此劫?” 卢奎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在卢静耳边低语了一番。 听了卢奎的话,卢静明显脸上露出去了惊骇之色,显然卢奎给他出的主意完全出乎卢静的意料。 将卢静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卢奎道:“老爷,既然不是你死便是他亡,那么老爷何必还顾虑那么多,反正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卢氏抄家灭族,哪怕是老爷什么都不做,卢家也难逃一劫,既然如此,为何不搏一搏?” 卢静倒也是个果决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疯狂之色, 盯着卢奎道:“你办事素来滴水不漏,这些年交代你的事情从来没有出过岔子,那么这次这件事情一样交给你去办,希望你不要让老爷我失望。” 卢奎沉声道:“老爷尽管放心便是!” 不提这边百官下朝回府之后各自是什么反应,却说李桓在大朝会散去之后,并没有随同百官一起离宫,反倒是被天子给留在了宫中叙话。 此时御书房之中,朱厚照正同李桓相对而坐,高凤、丘聚、马永成等人则是侍立于一旁。 书房之中流淌出李桓那沉稳有力的说话声,其中不时的夹杂着朱厚照的惊叹以及叫好声。 若是有人听到的话就会发现,李桓此时正在给天子讲述他自奉命统兵出京所发生的一桩桩大事。 在李桓的讲述之中,朱厚照仿佛是身临其境一般,恨不得如李桓一般,也化身为一尊大将军率领大军与鞑鞋人厮杀。 当李桓话音落下,朱厚照脸上尚且残留着几分意犹未尽之色道:“真是可惜了,诚如李卿所言,若非是后勤人员贪墨导致火药供应不足的话,这次达延未必有机会逃回草原。” 对于朱厚照的感慨,李桓不置可否,说实话,李桓还真的不敢说能够将达延汗给留下来。 毕竟只要达延汗不傻,最终肯定会选择保全自身为上,那个时候除非是达延汗傻乎乎的不知逃跑,否则的话,想要将其留下,还真没那么容易。 不过面对天子的感慨,李桓也没有解释这些,甚至在李桓的讲述当中,李桓还故意夸大了几分火器的威力,下意识的引导朱厚照这位天子对于火器的重视。 这不效果就出来了吗,朱厚照明显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下意识的将达延汗能够脱身归结到火药供应不足以至于火器的威力大打折扣上面来。 李桓听着朱厚照的感慨,微微一笑道:“既然我们可以大败鞑靼一次,那么便可以大败他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有朝一日陛下也可如太宗文皇帝一般统帅我大明天兵深入漠北,追击鞑虏。” 朱厚照绝对是大明帝王之中少有的尚武之君,听了李桓那充满了蛊惑味道的话,登时豁然起身,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桓颤声道:“李卿,你说朕也可以如太宗文皇帝一般统帅大军,马踏漠北?” 一旁的高凤、丘聚、刘瑾、马永成等人一个个的听得面色大变,神色古怪的看着蛊惑天子的李桓。 他们真的是被李桓的一番操作给吓到了,李桓这竟然是在蛊惑天子御驾亲征,难道李桓就不怕重蹈了昔日大太监王振蛊惑英宗御驾亲征的后尘吗? 再说了,天子御驾亲征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其他不说,恐怕就是内阁以及百官那一关都过不了,若是今日李桓蛊惑天子的一番话流传出去的话,怕是立刻就要引得百官沸腾,弹劾李桓的奏章恐怕能够将李桓给淹没。 李桓在朱厚照那殷切期待的目光当中轻笑道:“有何不可?” 朱厚照眼中满是激动之色,不过很快朱厚照便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事可没那么容易,不过李卿这么说,朕还是非常欢喜的。” 说着朱厚照神色一肃,目光落在一旁低眉顺眼,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做魂飞天外状的高凤、丘聚、刘瑾几人道:“今日之言出李卿之口,入尔等之耳,止此间之人,若是传之外间,朕绝不轻饶。” 在朱厚照那充满了杀机的目光注视下,高凤、丘聚、刘瑾等人浑身一颤,一个个的趴在地上颤声道:“老奴等不敢,纵是死也不泄露一字一句。” 几人可是侍奉了朱厚照多年,自然是能够听得出朱厚照那话语之中的杀机,他们敢肯定,若是今日之事真的泄露出去的话,眼前这位本性宽厚的天子绝对会杀人的。 不过想一想方才李桓蛊惑天子之言,便是他们也听得一阵的心惊肉跳,这要是真的泄露出去的话,鬼知道会掀 起一场什么样的风波,满朝文武不疯了才怪。 朱厚照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道:“你们都是朕贴身之人,朕也相信你们知晓其中利害关系。” 说话之间,朱厚照挥手道:“行了,都起身吧。” 【嗯,求一下月票吧。】 未完待续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二章蛊惑天子之言 /67/67110/19442190.html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什么叫简在帝心 安抚了丘聚、高凤几人一番,朱厚照神色一正目光再次落在了李桓身上,看着李桓,朱厚照缓缓道“李卿,这次军中贪腐一案,你准备如何去查?” 李桓闻言显得非常的平静,只是看着朱厚照道∶“臣不会大肆株连,却也不会放过一个有罪之人!” 站在一旁的刘瑾、丘聚几人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李桓这话听着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听在他们耳中却只感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朝中那些官员都是什么德行,他们也是清楚的,这么大的一桩案子,如果说李桓真的去查的话,恐怕到时候几部衙门不敢说十去七八,至少也要倒下一半左右,到那个时候,又将是满城风雨。 朱厚照倒是没有觉得李桓所言有什么问题,反倒是向着李桓微微颔首道:“这些人真的是胆大包天,连军械物资都敢下手,若是不能够严查此事的话,谁知道将来他们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说着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朕既然将这件案子交给锦衣卫、东厂联合查办,那么李卿你便放开手脚去查,不管涉及到何人,是什么来头和背景,尽管拿下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切有朕替你扛着。“ 李桓脸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向着朱厚照恭敬一礼道:“臣谨遵陛下圣旨。” 而这会儿朱厚照也看了一旁耷拉着脑袋的马永成一眼道:“马大伴,你统领东厂,此番便辅助好李卿一起查案。“ 马永成连忙道:“陛下放心便是,老奴一定会好好的配合大将军查案的。” 显然朱厚照特意提点马永成,就是担心马永成会暗中与李桓相互争夺查案的主导权,毕竟一直以来东厂同锦衣卫之间关系并不和睦,甚至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东厂甚至还压过锦衣卫一头,这要是分不清楚主次的话,到时候极有可能便会闹出乱子来。 就在这会儿,一名小内侍悄悄的走了过来,低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朱厚照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皇后不在坤宁宫休息,怎么会来见朕!” 不过话是如此说,朱厚照还是第一时间向着那小内侍道”快请皇后进来!” 李桓就在朱厚照近前,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闻知皇后前来,李桓微微后退了几步,随即就见御书房入口处,一道窈窕的身影在几名宫女的侍奉下款款而来。 李桓微微垂首,余光只是瞥了一眼便看到了走进御书房的皇后夏氏。 夏皇后一身鹅黄色宫装在身,整个人穿着并不显得庄重,却是透漏着几分生活化的气息。 只是夏皇后的小腹明显有些凸起,虽然说才只是有了几个月的身陨,但是这会儿已然是有所显现。 做为天子的第一个子嗣,如今有了身孕的夏皇后在这皇宫大内当中绝对是最受关注的存在,可以说太后对于夏皇后的关心都超过了对天子的关系。 就连天子也是对夏皇后的衣食起居无比的关注。 毕竟对于朱厚照而言,这个子嗣来的可是相当的不容易,自然而然的也就无比的重视。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朱厚照陡然闻知皇后前来会显得那么惊讶的原故,毕竟这些时日,皇后可是很少离开坤宁宫的,一直都是在坤宁宫之中歇息。 走下台阶的朱厚照迎向夏皇后,伸手扶住夏皇后的一只胳膊道∶“皇后不在宫中歇息,怎么来朕这里了,这万一动了胎气……” 夏皇后被朱厚照扶着,如果说没有外人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旁尚且还站着李桓这位外臣的,所以夏皇后精致的俏脸之上闪过一丝晕红之色,冲着朱厚照微微摇了摇头道:“妾身只是闻知陛下与大将军在此议事,所以特意命人准备一些饭菜前来。” 朱厚照闻言一愣,随即看了看天色,反应过来道:“倒是朕同李卿议事入了神,(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什么叫简在帝心 忘了时间了。” 夏皇后冲着身旁的侍女摆了摆手,立刻几见几名侍女将准备好的饭菜从食盒当中取出然后摆好。 此时夏皇后的目光落在了李桓身上,虽然说这不是夏皇后第一次见李桓,可是对而言,夏皇后也只是见过李桓几遭罢了,只是这一次李桓给夏皇后的感觉带着几分不同。 似乎是感受到夏皇后的目光,李桓忙冲着夏皇后一礼道:“臣李桓,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夏皇后微微一笑道:“大将军不必多礼,说来此番本宫前来也有向大将军道谢之意。” 听得夏皇后之言,别说是李桓了,就是一旁的朱厚照也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朱厚照无比好奇的道:“皇后何出此言?” 夏皇后微微一笑看了朱厚照一眼道:“陛下难道忘了吗,本宫能得龙子,全赖大将军与邵真人为陛下调理身体,陛下不记得了,可是妾身却是记得的。” 朱厚照闻言只是一愣,反应过来道∶“皇后说哪里话,这事朕又怎么会忘了呢,李卿有大功于社稷,朕一直都记在心中的。” 夏皇冲着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向着朱厚照道∶“陛下与大将军议事莫要忘了用饭,妾身便不再打扰陛下了。” 夏皇后来的快,去的也快,似乎只是前来见一见李桓,然后特意向李桓道谢一声。 目送着夏皇后的身影远去,朱厚照这才向着李桓道:“若非是皇后提醒的话,朕倒还真的忘了,皇家子嗣得以绵延,李卿你功不可没。” 说着朱厚照脸上尽是轻松之色的看着李桓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封赏?” 看得出在皇后有了身孕之后,朱厚照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仿佛身上卸去了一重重担一般,此时一脸笑意的看着李桓。 李桓则是摇头笑道:“陛下真是折煞臣了,天家子嗣绵延关系着天下社稷稳定,臣不过是进人臣之本份罢了。若是真要感谢的话,陛下还是谢过邵真人吧。” 朱厚照闻言笑道:“朕已经赏赐过邵真人。“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突然心中一动道∶“不若朕便给你一个恩准,待你有子之时,朕便荫其为锦衣卫千户。” 正所谓加官进爵,封妻荫子,李桓身上尚有此番大败鞑的军功未封,加官进爵也不至于用这功劳,那么自然就只能用来封妻荫子了。 只是李煌那两位夫人在天子赐婚之时便已经各自赏以诰命,想一想只能给李桓那还没有影子的子嗣施加恩宠了。 李桓不由愣了一下,心中不禁泛起几分苦笑来,自己儿子还没有影子呢,结果天子便已经给了锦衣卫千户的恩荫。 虽然说只是空有名头,并无实权的封赏,可是能恩荫子嗣为锦衣卫千户,有这般待遇的可没有几个。 深吸一口气,李桓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臣拜谢陛下。”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忍不住大笑一声,大手在李桓肩膀之上拍了拍道∶“朕已经有了龙子,李卿你也成亲半年有余,李家一脉单传,也是时候考虑为李家开枝散叶,繁衍子嗣了。” 一旁侍奉着的丘聚、高凤等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的眼眸之中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能得天子这般恩宠着,这般简在帝心之人,放眼正德朝,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 朱厚照招呼李桓落座,君臣二人一边用饭一边低声叙话。 当然更多的是朱厚照问,李桓回答,而朱厚照所关注的重点自不必说,就是让李桓以及王阳明那么久没有班师回朝的整军要事。 听着李桓的讲述,朱厚照眼中闪烁着欣喜之色,等到李桓讲完忍不住击掌赞叹道∶“若是按照李卿所言的话,此番整军之后,京营便可新加入十万经历过杀伐,见过鲜血的精锐之师?” 李桓神色郑重的点头道:(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什么叫简在帝心 “正如陛下所言,此番臣奉命与王阳明大都督一同整军,臣离开陕西延安府之师,十万精锐已经挑选完毕,正由大都督率领奔着京师而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至多半月便可抵京。” 大明京师虽然说还有一部分京营将士驻守,可是真要说起来的话,如今的京师绝对是兵马最少,防御最弱的时候。 偌大的京城竟然只有几万京营驻守,这与平日里足足有二十多万京营驻扎相比,简直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朱厚照闻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无比满意的看了李桓一眼道∶“好,得此精锐之师入京,朕心安矣!” 要知道这大半年时间当中,朱厚照这位天子所承受的压力可是一点都不小。 为了支持李桓、王阳明同鞑人大战,朱厚照与朝堂百官可是不止一次的发生过争执,也是在朱厚照的一力坚持下,李桓、王阳明他们才能够得以无后顾之忧的同鞑鞋人大战。 十几万鞑入寇给大明所带来的压力之大绝非是常人可以理解,因为有过胡人杀到京师之下的经历,所以不止一次有大臣建议自地方上抽调兵马入京护卫京畿。 只是大明可堪一战的兵马已经差不多都抽调到了李桓、王阳明麾下听用,直接导致京城一时之间无兵可调。 京城空虚、兵马不足在这大半年当中几乎成了朝中百官攻讦李桓的借口之一。 正是因为李桓整顿京营,以至于十几二十万之众的京营被裁汰到只剩下数万人马,致使京师防御虚弱。 百官可不管李桓裁汰京营之后,所剩下的数万兵马战力甚至远超先前十几万老弱病残之时,他们所关注的就是裁汰之后的京营人马少了十万之多。 也就是朱厚照这位天子一力护持,否则的话,单单是那每天如雪片一般弹劾李桓的奏章都能够将李桓给埋了。 此时朱厚照轻笑一声,吐了口气道∶“待得那十万精锐并入京营,朝中那些弹劾你整饬京营不力的官员倒也可以闭嘴了。“ 李桓执掌锦衣卫,对于京师的情形自然不可能不清楚,只听朱厚照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嘴角露出几分苦笑,李桓向着朱厚照一礼道∶“说来百官弹劾的也没有错,整饬京营本就是臣的差事,若是臣办事得力一些的话,早早的补足京营所缺士卒,也不至于让陛下在先前忧心于京城防务了。” 朱厚照则是正色摇头道:“李卿你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京营整饬到那般程度已经是超乎想象了,再多要求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说着朱厚照将一杯水酒端起冲着李桓举杯道:“来,李卿今日归来,朕心中欢喜,陪朕饮上一杯!” 李桓举杯与天子共饮。 一杯饮下,朱厚照看着李桓道∶“李卿匆匆归来,只怕是还没有回府吧!” 李桓点了点头道:“臣一回京便直接进宫觐见陛下,尚未回府!” 朱厚照闻言看了看外间天色笑道:“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再不放你出宫,怕是宫门就要落锁了。” 李桓起身别过天子,径自出宫而去。 宫门外,天色早已经昏暗了下来,李虎、李果十几名亲卫正是等在宫门之外,当看到自宫门之中走出来的李桓的时候,众人不禁眼睛一亮。 “大人,您可算是出来了,您要是再不出来的话,咱们都要以为你被陛下留宿在皇城了呢。” 林平之上前来向着李桓笑道。 瞪了林平之一眼,李桓回头看了那已经落锁的宫门,直接翻身上马冲着李虎等人笑道:“走,随我回府!” “回府喽!” 伴随着李虎、李果等人一声欢呼,一众人当即翻身上马,然后一个个的紧随李桓纵马而去。 锦衣卫诏狱 做为锦衣卫所管辖的牢狱,诏狱之名可以说是凶名在外,都(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什么叫简在帝心 说在诏狱里走上一遭,即便是侥幸不死,人也废了大半。 自李桓率领大军离京,锦衣卫衙门倒是显得一下子平静了许多,仿佛没了李桓这位主心骨的坐镇,锦衣卫上上下下都收敛起了那锋利的爪牙一般。 这一日,原本寂静的诏狱一下子被打破了平静,十几名大大小小的官员被押进了锦衣卫诏狱之中。 不用说这些官员正是今日大朝会之上弹劾李桓不成,反倒是被李桓借机拿下的左都御史陈文良等人。 被扒去了官服的陈文良显得颇为狼狈,虽然说神情颓丧,可是整个人倒是显得极为平静,给人的感觉仿佛是看透了一般,并没有像其他官员一般进入诏狱之时一个个哭喊着求饶,丢尽最后一丝颜面。 【大佬们,看看有没有月票啊,有的话记得给投一下啊。】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三章什么叫简在帝心 /67/67110/19460564.html 第三百二十四章 盐商 猫眼巷,李府 李家的府邸坐落于此,虽然说附近之人皆知李家的权势,可是猫眼巷却是一直都显得颇为平静。 至少相比当年谢迁做为内阁阁臣之时,官居于此,整个猫眼巷可谓是官来官往,显得极为热闹。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飞驰而来,就见两名立在石狮子后的仆从登时精神为之一震,向着那马蹄声方向看去。 来人翻身下马,赫然是追随李桓的一名亲兵。 亲兵翻身下马立刻向着大门快步而去,口中高呼道:“快去通秉,老爷回京了,老爷回京了。” 随着这一声呼喊,原本沉寂的偌大府邸仿佛一下子恢复了生机一般。 府邸之中,冯氏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院子当中为儿子李桓祈福,至于说两位夫人同样也是深居简出,偌大的府邸因为李桓这位男主人的原故,仿佛是少了几分热闹。 一间幽静的院子之中,一袭裙裳的朱琳正斜靠在软塌之上,一手捧着一卷典籍,一手下意识的捻起边上的点心放进口中。 这样姿态悠然的一幕却是让人看的心神都要为之一松,不得不说朱琳此刻这一副情形真的是尽显悠闲。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惊扰了正在入神看书的朱琳。 好看的秀眉微微一皱,朱琳缓缓抬头向着来人看了过去,虽然说没有开口,但是当跑进来的贴身侍女气喘吁吁的看着朱琳的时候,一张俏脸之上忍不住泛起几分欢喜之色道:“夫人,回来了,老爷回京了..... 这侍女的话听着似乎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就是朱琳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马上朱琳原本握着一卷典籍的手则是微微一颤,原本斜躺在那里的身躯也一下子绷直,随即修长而又美好的身躯径自从软塌之上坐了起来。 盯着那侍女,朱琳忍不住开口道:“你说什么?夫君回京了?” 侍女连连点头道:“刚才老爷派了亲兵回府通秉消息,那亲兵已经去见老夫人了,说不得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传来。“ 朱琳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看朱琳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一直跟在朱琳身边的贴身侍女不禁有些急道:“夫人,老爷马上就要回来了,您怎么还这么不紧不慢的,还不快些收拾一番,好迎接老爷回府。” 说着侍女不禁推着朱琳起身向着梳妆台方向走去。 朱琳则是笑了笑道:“慌什么,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夫君回京,肯定会第一时间入宫,这一入宫的话,等到夫君回府,只怕要等到傍晚时分了。” 如朱琳这边一般,同样居于另外一处院子当中的张槿也是收到了消息。 张槿的反应同朱琳如出一辙一般。 二女皆是心思玲珑的奇女子,自然清楚李桓此番回京肯定会去见天子,因此都猜到李桓绝不会早早的便回府,因此不管心中如何想,至少表面上都显得非常的平静。 傍晚时分,李府的大门敞开着,就在大门口,一行人正遥遥看着府门外的大路,路上行人明显稀少的多。 从李府门前经过的不少人注意到那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李府竟然一反常态的敞开着府门,几名仆从精神抖擞的分列在两侧,给人的感觉像是在迎接什么人归来一般。 中门大开放在这个时代那可谓是迎人的最高待遇了,李桓做为李家之主,出征在外半年多时间,如今回府,李家自然是要中门大开欢迎李桓归来。 此时的冯氏正在张槿、朱琳、连翘几人的陪同之下在府门内等待着。 看得出冯氏的脸上挂着几分期冀之色,哪怕是已经等了足足有近一个月时辰的时间,可是这点时间仿佛是不存在一样,冯氏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就听得冯氏向着身旁的连翘道:“连翘,可曾派人去打探一下,桓儿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盐商 啊。” 当然冯氏看上去似乎是不怎么着急,可是心理上还是有一股迫不及待之感。 连翘闻言俏脸之上挂着几分笑意道:“老夫人尽管放心,早已经安排人去盯着了,但凡是夫君出了宫,我们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前来禀报的。” 说话之间,连翘向着冯氏道:“老夫人,您且坐下歇息一会儿吧,莫要累到了自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就听得府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在府门外戛然而止,这动静第一时间便惊动了冯氏、张槿、连翘等人,同时也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冯氏更是一脸欣喜之色的起身道:“莫不是我儿回来了!” 就见一名亲兵冲进府中高呼道:“老爷回府了。” 很快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这一次马蹄声更多更密,却是让冯氏、张槿、朱琳等早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的众人面露欣喜之色。 当李桓纵马抵达府门前的时候,翻身下马便看到了一行人正簇拥着冯氏向着他迎了上来。 以冯氏为首,朱琳、张槿等人走出府门,关切的看着李桓等人。 李桓的目光从朱琳、张槿几人身上扫过,随即大步上前,直接向着冯氏拜了下去道:“孩儿拜见娘亲。” 冯氏一把将李桓给扶了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李桓,似乎是在确定李桓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在确定李桓无恙之后,冯氏长出一口气道:“好,好,桓儿快快起身。” 与此同时朱琳、张槿也是上前向着李桓一礼道:“见过夫君。 李桓向着二女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笑意道:“两位夫人在家中侍奉娘亲,却是辛苦了。” 李桓回府,李府上下自是为之欢腾,可是这京城之中,却是有不少人坐立不安,难以安眠。 四通会馆坐落于京师最为繁华的所在,占地面积非常之大,绝对算得上是寸土寸金之地。 其他不说,单单是那一处会馆所占土地面积,若是折算的话,怕是没有个数万两银钱都拿不下来。 四通会馆在京城之中那也是极有名气的所在,平日里前来此间的豪绅权贵之流却是不在少数。 这样一处所在,如果说背后没有足够强大的势力或者人支持的话,只怕四通会馆早已经已经被人给占了去了,也不可能会在京城这等卧虎藏龙之地安然这么些年。 众所周知,四通会馆背后站着的并非是某一个人,而是一股势力,两淮盐商。 大明的盐物整体而言却非是掌控在大明朝廷手中,准确的说是掌握在一小部分的盐商手中。 这些盐商靠着官府所开具的盐引,上下勾结,积攒了极其恐怖的身家。 而这一座四通会馆正是两淮盐商在京城之中所选的一处落脚之地,用以随时洞察京师之中动静。 先前身为锦衣卫千户的林平之在大朝会之上揭露左都御史陈文良的底细的时候便已经提到,陈文良所在的陈家便是两淮盐商这一庞大势力的核心势力之一。 随着大朝会之上,陈文良因为弹劾李桓不成而被李桓揭破底细,以至于自身被下入诏狱之中的消息传开。 其他不说,四通会馆绝对是第一时间便得到消息的人或者势力。 此时四通会馆当中,一间显得颇为雅致的房间之内,几道身影正神色凝重的坐在那里。 如果说有人看到这几道身影的话绝对会非常的吃惊。 两淮盐商是一个利益集团,既然是利益集团那么便不可能只有一家两家,而是有无数人所组成的一个利益团体。 此时能够代表两淮盐商常年派出族中重要人物坐镇京师的自然就是两淮盐商当中真正掌握着话语权的几大家族。 房间之中的气氛显得无(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盐商 比的凝重,哪怕是在场几人随随便便就能够调集数以千万计的银钱,影响到大明几乎大半百姓对于食盐的需求,可是此刻这几人依然是显得不平静。 终于一人忍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主动开口打破了平静道:“诸位,陈大人被奸贼李桓所害的消息想来大家都已经得到了吧。” 众人没有开口,那人倒也不着恼,只是神色一正看着众人道:“陈大人是我们两淮盐商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方才推上去的代表之一,有他在朝堂之上坐镇,那么我们的利益便不用担心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可是如今陈大人不幸遭此劫难,只怕接下来非但是无法给我们带来庇护,还有可能会给我们两淮盐商带来极大的危害,大家且说一说看,我们要如何应对才好。” 开口的乃是扬州徐氏,扬州徐氏一族同陈氏一族同为两淮盐商大族,两家的底蕴和力量并不差什么,一直以来无论是在两淮盐业上面明争暗斗,便是在朝堂之上两家也是争斗个不停。 不过两家争归争,但凡是涉及到整个盐商集团的利益的时候,两家却是会第一时间同心协力,共同应对。 就像这会儿,陈文良被李桓给下令下入诏狱,正常情况下徐氏之人肯定会欢喜鼓舞,幸灾乐祸才对,但是徐氏族老徐文长此刻却是流露出对陈家的担心。 陈家自然有族老在四通会馆坐镇,此时陈家的族老陈文邦正面色阴沉如水的坐在那里。 陈文良可是他们陈家的顶梁柱,如果说不是陈家出了陈文良这么一个人的话,他们陈家也不可能从一个普通的盐商之家逐步成长为巨无霸一样的盐商巨族。 短短数十年的时间而已,伴随着陈文良在官场之上的平步青云,原本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盐商之家,如今已经成为了掌控两淮盐业的数一数二的盐商巨擘。 可以说没有陈文良的话,就没有他们陈家的今时今日之鼎盛景象。 但是陈文良突然之间被下狱,这对于陈家而言自然是如遭雷击一般,如此噩耗传来,可以想象接下来陈家的处境将会变得无比的艰难。 就算是朝廷那里对他们陈家下手,没了陈文良这位顶梁柱坐镇,那么他们陈家就不得不将大量的利益给让出来,毕竟盐商集团内部倾轧可是一点都不轻。 同徐家、陈家一般的尚且还有那么两三家,只不过那两三家的代表坐在那里,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陈文邦眉头紧锁,抬头看了一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诸位,谁有办法可令家兄逃此一劫?” 众人闻言自是清楚陈文邦所言何意,只是一众人皆是一阵默然。 想要从李桓手中救下陈文良,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可能。 李桓那是何许人也,陈文良在大朝会之上弹劾李桓谋逆,可以说是彻底的将李桓给得罪死了。 这种情况下,李桓与陈文良的关系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李桓既然抓住了机会将陈文良下入大狱之中,那么李桓要是肯放过陈文良那才是怪事呢。 陈文良死定了,陈家完了! 可以说这是众人在得知陈文良得罪了李桓而被下入大狱之后,本能一般自心底生出的想法。 这个时候不管是有没有办法,就算是真的有,恐怕也未必会有人开口。 此时徐文长突然之间向着陈文邦道:“陈老弟,陈老大人只怕是没救了,须知当断则断反受其乱啊。 陈文邦闻言不禁愣了一下,冲着徐文长怒目以视,徐文长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如何不懂,不就是要他们陈家彻底的放弃陈文良吗? 如果说是别人的话,被放弃了也就放弃了,可是那可是他们陈家能有今日的康丁之人,正是因为对方他们陈家才有今日之盛况,再加上陈文良又是陈文邦一母同胞的兄长,让他做决定舍弃陈文良以保全陈氏一族,一时之间陈文邦还真的做不了这般的决定。(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盐商 一声轻咳传来,就听得一袭锦衣华服的富家员外模样的赵安民缓缓开口道:“诸位,我们其实大可以尝试着去与这位天子的宠臣认识交流一二的,毕竟李桓他也不是洪水猛兽是吗!” 【求一波月票啊,有月票木有呀。】 未完待续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四章盐商 /67/67110/19460565.html 第三百二十五章 对抗锦衣卫 开口之人身份自然也不一般,赵氏一族相比陈氏、徐氏来,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赵氏族人之中还有一位做到了一部侍郎的位置。 哪怕那位的侍郎只是六部之中权柄并不怎么大的礼部,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一部侍郎级别的***了。 若是将来有机会的话,未必不能够成为朝中中枢重臣。 此时赵安民一开口,当即便引得不少人眼睛一亮。 先前一众人在得知陈文良这位代表了他们盐商集团的朝廷***被李桓给拿下的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如何应对来自于李桓的打击。 毕竟在他们的潜意识当中,陈文良同他们盐商集团乃是一体的,李桓对付陈文良就是在对付他们。 可是现在赵安民的一番话却是一下子让众人回神过来,事情似乎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复杂啊。 如果说抛开陈文良与盐商集团的关系来看的话,李桓之所以在大朝会之上对陈文良动手,说到底还是因为陈文良主动弹劾李桓的缘故。 也就是说李桓并非是主动对付陈文良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李桓并没有对他们这一利益集团动手的意思呢。 虽然说陈文良非常重要,可是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如果说因为陈文良的原故而要他们整个盐商集团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的话,那么他们保管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将陈文良给舍弃掉。 在一众人仿佛是发现了另外一番天地的同时,陈文邦则是面色微微一变。 将一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的陈文邦心中不由为之暗叹一声,他先前就担心会出现这点,所以才会在召集一众人的时候渲染那种紧张的气氛。 只是没想到终究是有人回神过来,意识到了陈文良被下狱同盐商集团被李桓给盯上并没有什么关联。 并非是陈文良被李桓给盯上便意味着盐商集团给李桓给盯上了。 如果说真的是李桓盯上了盐商集团的话,那么陈文邦敢保证在场的一众人绝对会同心协力的与他们陈家一起想办法对付李桓。 但是这会儿陈文邦却是不报这个奢望了。 就如陈文邦所预料的那般,赵安民话音落下,就见徐文长忍不住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对啊,咱们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李桓也没有表示要对付我们这些人吧......” 不等徐文长将话说完,陈文邦便是冷哼一声向着徐文长道:“徐文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要放弃陈老大人不成,不要忘了,若是没有陈老大人的话,我们两淮盐商也绝对不可能会有今日之盛况。” 陈文良对于两淮盐商的帮助自然是非常之大,否则的话陈家也不可能会因此而在短时间内便成为了两淮盐商那么多家族当中最顶尖的几家之一。 此时陈文邦将陈文良对于两淮盐商集团的贡献道出,徐文长、赵安民等人皆是一阵沉默。 哪怕是他们乃是以利益为重的商贾之人,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还是要几分颜面的,总不能矢口否认陈文良这些年对两淮盐商的帮助吧。 徐文长目光一扫,向着边上一人使了个眼色。 徐、陈两家不对付,自然而然在两淮盐商内部也形成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山头势力。 而围绕早徐家、陈家两家之间的大小盐商也是不少。 这会儿就见一名盐商轻咳一声开口道“诸位鲁某倒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安民看了看徐文长,再看看陈文邦,嘴角微微一翘点了点头道:“鲁先生不妨直言便是。” 鲁青生神色一正道:“诸位,鲁某承认没有陈老大人的话,我等未必就有机会坐在这里畅所欲言,陈老大人对我们两淮盐商的贡献之大,大家谁都不会忘记。” 在场一众人闻言皆是点头不已,显然是对陈文良的贡献无比的认同。(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对抗锦衣卫 不过鲁青生却是话音一转,看向陈文邦道:“可是如今陈老大人却是得罪了当今天子宠臣李桓,若是因为陈老大人的缘故而危及到我们这么多人的利益,我想就算是陈老大人,他也不愿意吧。 陈文邦豁然起身,冷着一张脸盯着鲁青生道:“去你娘的鲁青生,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说被陈文邦给指着破口大骂,可是鲁青生却是显得非常的平静,哪怕是被指着大骂也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反而是淡淡的向着陈文邦道:“陈兄就算是骂我无情无义也罢,鲁某还是那句话,我等绝不能因为陈老大人之事而去得罪了李桓这位天子宠臣,陈老大人是陈老大人,我们两淮盐商是两淮盐商,相互不能够混为一谈。” 徐文长轻笑一声,击掌赞叹道:“说的好,事实本就是如此,陈老大人于我等有功,但是如今他招惹了李桓,却也不好牵连了我等才是。” 陈文邦哪怕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会儿仍然是被徐文长、鲁青生等人的反应给气的咬牙。 只是陈文邦不管心中如何的恼火,但是看着一众人的神色反应,陈文邦也知道事已至此,他想要再鼓动一众人,希望借助一众人的力量来想办法搭救陈文良却是不可能了。 看着陈文邦拂袖而去,徐文长捋着胡须轻笑一声道:“诸位不妨说一说看,咱们要如何才能够与这位天子宠臣结交,若是能够得到这位的庇护的话,相信我们两淮盐商的势力将会迎来急剧的膨胀,到时候大把的银钱如山如水一般而来。” 鲁青生闻言毫不犹豫的便道:“还用想办法吗?要我说的话,就用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来就行。” “送银子,我就不信上百万两的银子砸下去,他李桓能不心动。” 鲁青生的话在整个客厅之中回荡着。 上百万两银子说送就送,也就是在场的全都是大明朝数得着的豪富之家,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听到的话,只怕都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闻。 但是在场的一众人却是一个个的神色显得无比的平静,就好像是送出去上百万两的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罢了。 徐文长微微颔首道:“那就送银子,鲁青生说的没错,送银子的办法可以说是最简单有效直接了。” 说着徐文长又稍稍的迟疑了一下道:“正所谓少年慕艾,李桓年不够二十许便得天子宠信,一朝得势,似这等人,不单单是金钱,只怕美色也可以迷惑其心神。” 听得徐文长这么一说,一旁坐着的赵安民立刻便带着几分兴奋道:“这样的话那就再精挑细选几位绝代佳人出来,别的或许没有,可是在江南之地,区区几名国色天香的佳丽难道说还能选不出来吗?” 徐文长一脸笑意的道:“金钱、美色,我就不信他李桓能够扛得住!”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他们在朝堂之上拉拢官员,靠的就是金钱、美色开道,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几乎没有哪个官员在面对他们所送上的金钱、美人的时候能够无动于衷。 也就是左都御史陈文良几人被下入大牢的第二天,一队锦衣卫缇骑宛如凶神恶煞一般出现在陈府。 做为朝堂众臣,陈文良的府邸正位于京城权贵云集之地,占地面积相当之广,能够与之相媲美者却是不多。 好歹陈家乃是两淮盐商之中的佼佼者,有两淮盐业的暴利在手,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再加上陈文良身份可谓清贵,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自然而然的也就体现在所居宅邸上面。 只不过这些却在陈文良被下入诏狱的那一刻成了过往云烟。 因为陈文良的案子是锦衣卫亲自督办,所以在陈文良被下入大狱的同时,锦衣卫的人便第一时间派人包围了陈府。 此(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对抗锦衣卫 时在一众锦衣卫簇拥下出现在陈府之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回京的李桓。 按说以李桓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是要查办陈文良这位朝堂众臣,也用不着李桓亲自出马。 但是李桓却是早早的摆脱了温柔乡,亲自率领着锦衣卫的人马赶到陈府,亲自主持对陈府的大搜查。 一身千户官服饰的林平之一脸兴奋以及期待的向着李桓道:“大人,陈府上下所有人尽皆在此,没有走脱一人!”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的道:“给我去搜,务必要搜查出陈文良贪污受贿的实证来。” 伴随着李桓一声令下,顿时便见一群锦衣卫如狼似虎一般的冲进了偌大的陈府之中。 本来被锦衣卫给堵住了大门,彻底的封禁在府氐之中的陈家众人,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文良的长子,陈哲身上有着举人的身份,虽然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中也只是稍稍有些不安罢了。 在陈哲看来,以他们陈家的影响力,只要不是犯下造反大罪,便是天子也要给他父亲几分薄面。 毕竟陈文良乃是朝堂清贵,人脉关系自是不必说。 正因为有着这般的底气,哪怕是面对锦衣卫堵门,陈哲愣是召集了府中青壮仆从堵住了府门,隐隐摆出不许任何人闯入陈府的架势来。 当李桓下令锦衣卫搜查陈府的时候,在家仆的簇拥之下,陈哲远远的便向着李桓大声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我陈家世代忠良,家父更是几朝老臣,你等这般擅闯我陈家,可有陛下旨意乎?” 李桓略显讶异的看了陈哲一眼,显然是没想到陈家竟然有人敢阻拦锦衣卫办案。 只能说陈家到底是盐商出身,做为从底层崛起来的盐商家族,自然少不了血腥的搏杀,做为陈家的嫡系子弟,至少在陈哲这一代大多都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反倒是一个个的能力和胆识都相当不差。 就如陈哲,虽然说只是举人身份,但是却掌管着陈文良这一支的大小事务,不敢说双手沾满了鲜血,手下有几条人命却是一点都不稀奇。 如果说没有这般的经历的话,陈哲若只是单单一介书生,面对堵门的锦衣卫,别说是与之理论了,恐怕当时就被吓懵了。 陈哲阻拦李桓的同时也在打量着李桓,暗暗的猜测李桓的身份。 看着李桓,陈哲突然之间感觉李桓似乎是那么的熟悉,一个激灵,随即一个名字在陈哲的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 “李......李桓......怎么是你!” 陈哲的脸上满是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做为陈文良的长子,陈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陈哲几乎都知晓,对于自己父亲与人联手弹劾李桓之事,陈哲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但是在陈哲的印象之中,李桓这会儿应该远在延安府才对,怎么就突然之间出现在京师了,甚至还带着锦衣卫堵住了他们家的府门。 莫名的心中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陈哲不禁想起昨天自己父亲自去参加大朝会一夜未归的事情来。 现在李桓又突兀的出现在京师,陈哲并不傻,这一切联系在一起,立刻就让陈哲意识到了什么。 看着陈哲的面色变幻不定,李桓就算是不去猜,多少也能够猜出陈哲心中的想法。 淡淡的瞥了陈哲一眼,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而与此同时林平之看着挡在前方的陈哲等人眉头一皱冷喝一声道:“锦衣卫查案,尔等还不速速闪开,欲死乎?“ 说话之间,林平之手中绣春刀出鞘,而一众锦衣卫也都齐齐长刀出鞘,一脸煞气的看着堵在门口处的陈哲等人。 与此同时簇拥着陈哲的一众陈家仆从虽然说露出几分慌乱之色,但是却没有一人后退,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陈哲,显然是在(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对抗锦衣卫 等陈哲下令。 陈哲此时有些失神,一名壮汉低声向着陈哲道:“大公子,该怎么办?” 此时陈哲已经生出了不妙的感觉,理智告诉他绝不能让锦衣卫的人闯进府中,若是让锦衣卫的人在府中大搜的话,一想到他们府中所存的一些东西,陈哲不由打了个激灵,那些东西一旦暴露,他们陈家可就真的完了。 【求月票支持呀。】 未完待续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五章对抗锦衣卫 /67/67110/19460566.html 第三百二十六章 禁忌之物 在一众锦衣卫那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下,陈哲的额头之上已经隐隐的有冷汗渗出。 面对着锦衣卫的压力,陈哲就算是再怎么的能力不差,这会儿也有些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了。 放锦衣卫进入府中的话,单单是府中所藏的一些东西就足可让他们陈家万劫不复,可是要他们同锦衣卫对抗,阻拦锦衣卫办案,那同样也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啊。 一时之间陈哲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陈哲的反应看在李桓几人的眼中,李桓不禁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搜查拿人罢了,可是现在看陈哲的反应,李桓倒是对接下来的搜查有些期待起来了。 因为陈哲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反常了,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出陈哲的神色不对来,说不得这陈府之中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否则的话陈哲肯定不会是这般的反应。 陈家的府邸所在的区域正是京城权贵云集之所在,昨日陈家的主心骨,身为左都御史的陈文良被下入大狱,没有多久便有锦衣卫将陈家给包围了起来。 这种事情自然是第一时间便传来了,尤其是锦衣卫包围陈家的情形可是看在不少人的眼中。 附近许多权贵都亲眼看到了一队队的锦衣卫将陈府给包围起来的景象,所以说这会儿不少人都在暗中盯着陈府这边的动静。 当李桓带人出现在陈府门前的时候,许多暗中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人都是忍不住为之感叹。 这陈家也真的是倒霉,弹劾李桓也就罢了,结果却是被李桓给撞了个正着,最关键的是陈家自己屁股也不干净,结果被陈文良所弹劾的李桓半点事情没有,反倒是将自家给搭了进去。 现在只看李桓亲自带人前来,这要说李桓会放过陈家的话,恐怕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啊。 不过陈哲带人堵住了大门,竟然摆出一副不放锦衣卫的人进府的架式来,这却是让不少人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说都听说陈文良的长子手段很是不凡,可是大家平日里也就是听一听罢了,但是现在不少人却是对陈哲另眼相看起来。 连李桓这杀神都敢拦,连锦衣卫上门都敢堵,其他不提,就说着胆色便不是一般人可比啊。 同时不少人也都无比期待的看着陈府门口的事情发展,甚至一些人心中更是阴恻恻的期待着陈哲能带人同李桓一行人火拼一场。 李桓的声势实在是太盛了,陈哲若是能够带人同李桓碰上一碰的话,他们多少也能看一下李桓的笑话啊。 数百米之外的一座府邸之中,一间高高的阁楼之上,几道身影正立在那阁楼的最高处,遥遥看着陈府门前的那一幕。 身为工部尚书的卢静此时面色一片阴沉,在其身边站着的正是卢静这个小团体的核心人员,不是左洋、包名、杨岭几人又是何人。 从一大早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卢静便一直呆在这阁楼之上,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陈府这边。 当卢静几人看到李桓出现在陈家门口的时候,看向李桓那一道身影的目光之中充斥着一种深深的恨意。 尤其是昨日大朝会之上,差点被拿下的卢静更是恨不得将李桓给生吞活剥了。 此时卢静眯着眼睛看着陈哲以及其身后的一众陈家仆从缓缓道:“陈家的这些仆从据说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善类,全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也不知今日他们有没有胆子与李桓碰上一碰。 左洋闻言道:“只怕陈哲没有这个胆子啊。” 包名、杨岭几人也是点头不已,那可是代表了天子威仪的大明锦衣卫,大明皇家威势尚在,除非是准备造反了,否则的话,谁人敢同锦衣卫拼命啊。 这边左洋、卢静等人正期待着陈哲会有什么决定的时候,陈府门口处,陈哲整个人仿佛是经历了一(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禁忌之物 场恶战一般,整个人显得无比萎靡,原本挺直的身子佝偻了几分,声音无比嘶哑的道:“所有人都让开,请诸位大人入府。” 显然经过了一番精神上的挣扎,陈哲终究是没有那个胆量去同锦衣卫相对抗。 看到陈哲等人闪避开来,原本已经准备着大杀一通的林平之不禁露出去几分失望之色,不过却也是第一时间大手一挥道:“弟兄们,随我入府查案。” 下一刻就见一群锦衣卫直接撞开了闪避不及的陈哲等人,直入府中。 至于说陈哲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被锦衣卫给拿下,至于说那些虎背熊腰的陈府仆从也都一个个的束手就擒。 哪怕是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可是正因为是亡命之徒,才对锦衣卫更加的敬畏,要说陈哲在一开始的时候便鼓动所有人与锦衣卫拼命的话,可能这些人脑袋一热也就拎着兵器冲上去了。 可是在陈哲选择了束手就擒的那一刻,这些亡命之徒心底的反抗念头彻底烟消云散,别看一个个的凶神恶煞一般,但是面对锦衣卫的枷锁却是宛如绵羊一般,连一丝反抗都不敢有。 李桓行至陈哲身旁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饶有兴趣的看了陈哲一眼道:“李某倒是有些好奇,你们陈家这府邸之中莫非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竟让你差点生出对抗锦衣卫的念头来。” 听了李桓的话,略显狼狈的陈哲抬头看向李桓,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不过却是恨恨的向着李桓道:“李桓,你纵然是拿下了家父,灭了我陈家又能如何,你这奸贼不会有好结果的。” “大胆!竟然敢对大人无礼!” 林平之一巴掌扇在了陈哲的脸上,顿时陈哲口吐鲜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不得不说林平之这般的举动,若是看在旁人的眼中,只会觉得林平之太过张狂,像极了那些无恶不作的朝廷鹰犬。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陈哲一眼道:“传令下去,命人仔细搜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不许放过一处可疑之处。” 陈哲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哪怕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可是真正听了李桓的命令,心中那最后一丝本就不报什么希望的侥幸也随之烟消云散。 远处卢府高高的阁楼之上,卢静看着陈哲最后还是选择了束手就擒不禁面露失望之色,冷哼一声道:“真是给废物,枉他老子那么夸赞于他,竟然连拼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听着卢静的话,一旁的左洋、包名、杨岭几人则是对视一眼,心中苦笑。 自家大人还真的是说的轻松啊,让陈哲拿陈家满门老小的性命去拼,别说是陈哲了,换做是谁,敢明目张胆的去同锦衣卫拼命啊。 如果说易地而处,面对李桓,只怕自家大人最后的选择也会如陈哲一般吧。 随着大量锦衣卫涌入陈府,很快陈家便落入到了锦衣卫的掌控之中,陈文良一脉的陈氏核心族人第一时间便被控制了起来,同时足足近百身强体壮的陈氏仆从也被尽数拿下。 以锦衣卫看人的目光,如何看不出这些陈家的仆从只怕个个都双手沾满了鲜血,自然是不敢小觑了这些人,可以说锦衣卫的注意力至少大半都放在了控制这些人上面。 也只有将这些人彻底控制了起来,锦衣卫才开始放开手脚的陈府之中大肆搜查起来。 嘭的一声,一处库房被人狠狠的踹开,登时几名锦衣卫闯进库房当中,映入眼帘的则是一个个大箱子。 当这些箱子被打开的时候,闯进库房之中的几名锦衣卫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惊呼一声。 看着箱子之中的东西,为首的一名锦衣卫小旗立刻吩咐手下几人封锁这一处库房,同时转身飞奔而去。 “大人,大人,有发现了。 那小旗官一路飞奔而来,脸上挂着几分异样的神采。 李桓此刻正背着手站在那偌大(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禁忌之物 的庭院之中,此时在庭院之中正押着一群陈家的核心成员。 当那小旗官一边大喊一边飞奔而来的时候,一众人不禁抬头向着对方看了过去。 林平之当即便冲着那小旗官喝道:“快说,有何发现?” 就在不久之前,有下属来报发现了陈家所藏窖银所在,大致估算至少有上百万两之多的金银。 说实话林平之对于这小旗官带来的发现还真的有些期待,他倒是非常好奇这小旗官能够带来什么消息。 小旗官忙道:“大人,属下带人在陈府一处偏僻的库房当中发现了一堆箱子,在那些箱子当中竟然藏有甲胄、强弩、弓矢等朝廷严禁兵甲之物......” “嘶!” 有人低呼一声,面色为之大变。 虽然说朝廷不禁刀兵,民间藏一些刀枪,一般而言朝廷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将之视作什么大罪。 可是不禁刀兵并不意味着不禁甲胄、强弩之物啊,可以说甲胄、强弩这些东西是朝廷所严禁的,哪怕是勋贵之家,想要拥有甲胄、强弩之物,那也要得到天子的允许方可。 否则的话任何人私藏这种东西,那都是抄家灭族的谋逆大罪。 可以说私藏甲胄、强弩之物,同私藏龙袍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旦被发现,那都会被视作谋逆之罪。 现在锦衣卫竟然在陈家搜出了甲胄、强弩这等朝廷严禁之物,在场一众人的反应可想而知。 锦衣卫的人一个个的面露兴奋之色,查贪腐的案子又如何能够同查谋逆的案子相比呢。 他们先前来也就是查陈文良贪腐的案子,没曾想陈家竟然这么的胆大包天,在这京师之地,自家府邸之中,连甲胄、强弩这些东西都敢藏匿。 一经发现,这可就是直达天听的大案啊,做为查出这些东西的锦衣卫,必然会受到天子的赏赐,所以说一众参与此案的锦衣卫都显得无比的兴奋。 不过相比锦衣卫的兴奋,原本被拘来此处的陈家核心成员这会儿却是一个个的面色大变。 陈家大多数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锦衣卫会突然之间上门,甚至还在府中大肆搜查起来。 不少人心中还存着几分希望,认为这次他们陈家只要好好的配合朝廷,终归是能够逃过一劫的。 但是当那小旗官口中说出在他们陈府之中搜出了甲胄还有强弩的时候,许多人身子一软差点昏死过去。 但凡是知晓其中利害关系的,全都在一瞬间变得面色煞白,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突然之间,一名衣衫华丽的青年冲着低头不语的陈哲大声吼道:“陈哲,是不是你,快说是不是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府里大大小小事情都由你掌管,为什么府邸之中会出现甲胄、强弩这些违禁之物?” 这人是陈文良几个儿子之一,乃是有名的纨垮子弟,平日里对陈哲可以说是无比的畏惧,在陈哲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可是这会儿生死危机之前,哪里还有对陈哲的畏惧。 不单单是此人,不少人反应过来之后同样是冲着陈哲质问、痛骂不已,甚至一些人更是向着锦衣卫的人高呼,将一切罪责都推到陈哲身上,似乎这样就能够摆脱谋逆的嫌疑,撇清同陈哲的关系。 李桓神色显得非常的平静,似乎自陈府之中搜出甲胄、强弩这些违禁之物并不能够引起李桓的关注一般。 淡淡的看了陈氏一众人一眼,李桓平静的道:“继续搜,不要放过任何一处所在。” 盏茶功夫过去,就见一道身影匆匆而来,不是陈耀又是何人。 一身锦衣卫千户官服的陈耀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之色行至李桓近前,低声道:“大人,您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原本一直神色平静的李桓闻言不禁眉头一挑,眼眸之中闪(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禁忌之物 过一道亮光道:“确定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吗?“ 陈耀深吸一口气点头道:“那些东西刚刚经咱们锦衣卫的老手查看过,正是大人所要寻找的东西。 李桓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冲着陈耀微微点了点头道:“带本官前去!” 说话之间,李桓同陈耀向着陈府后院一处书房走了过去,而这会儿原本耷拉着脑袋的陈哲似乎是注意到了李桓同陈耀方才的举动,看着二人的身影先是露出几分疑惑之色,不过很快便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为之一变。 想到李桓先前连在他们陈府搜出甲胄、强弩等禁忌之物都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这会儿却是亲自前去查看,陈哲有些惊愕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明悟以及了然,似乎是在瞬间想明白了李桓今日奔着他们陈府而来的真正目的。 【有月票的给砸下哦。】 未完待续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六章禁忌之物 /67/67110/19460567.html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家都安心 想明白了李桓此番前来他们陈府的目的,陈哲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的同时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只是其笑声之中带着几分疯狂。 陈哲突然之间大笑自然是引得不少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就是那些看管陈哲的锦衣卫也都带着几分不解。 只是陈哲就是大笑并没有什么反应,纵然是心中不解,不过陈哲没有其他的异动的情况下,负责看管陈哲的锦衣卫也只是上前冲着陈哲大声呵斥,令其禁声。 与此同时在陈耀的引领之下,李桓走进了一间书房之中。 这书房在陈府当中所处的位置一看就属于这一府之主的陈文良的书房。 书房足足有两三间宽敞,其中摆放着许多的典籍,不过李桓所关注的并非是这书房当中所收集的典籍。 此时书房之中已经聚集了几名锦衣卫的精干人员,在这些人的面前则是摆放着十几本的账册以及名册。 当看到李桓以及陈耀二人走过来的时候,几名锦衣卫的官员连忙向着而李桓行礼。 李桓摆了摆手,目光则是落在了面前那些账册以及名册上面。 与此同时就听得其中一名吏员向着李桓恭敬的道:“大人,这些便是搜出来的名册以及账册,其中详细记录了两淮盐商这些年与朝堂之上诸多官员相互勾结之事,其中更是有详细的金钱来往。“ 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随手将其中一本账册拿在手中翻看了起来。 “弘治十六年三月,户部侍郎杜远收银十三万两…正德元年,山西道监察御史程奇收银五万两……” 随着李桓翻看,单单是这一本账册之上所涉及的官员就不下十几名之多,其中的金银来往更是高达上百万两之巨。 而入这般的账册竟然足足有数十册之多,哪怕这些账册之中记载的与两淮盐商集团有利益关系的官员许多都有重复,可是其中所涉及朝中重臣只怕不下数十人之多,而所涉及的银两恐怕要超过千万之巨了。 缓缓将手中的账册放下,李桓脸上则是显得非常的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账册的内容而感到惊讶。 无论是其中所涉及的官员以及金银,其实都在李桓的预料之中。 要知道那可是两淮盐商啊,众所周知,盐铁之利自古便是最为惊人的,而大明却是没有能够将盐铁之利掌握在朝廷手中,反而是以盐引制度将之交给了一群商人,因此造就了富可敌国的盐商集团。 盐商集团内部同样有着种种的矛盾,这些年两淮盐商发力,在朝堂之上得到了大量官员的支持,生生的将山西盐商给压了下去。 如今两淮盐商虽然说无法做到一统大明食盐的供应,但是也占据了大明大半的盐业市场。 正因为两淮盐商几乎是垄断了大半个大明的盐业市场,两淮集团才会迅速膨胀为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这个利益集团在朝堂之上明面上的代言人正是身为左都御史的陈文良,要知道陈文良当初可是做过一任户部尚书的朝堂众臣,虽然说后来前往南京任户部尚书,又转任南京都察院督察御史,可以说自始至终都在明面上代表着整个盐商集团同朝堂之上的诸多既得利益者打交道。 正因为有着盐商集团在其背后支持,陈文良才能够轻易的又从南京回到京师,甚至轻松便坐上了都察院一把手的清贵之位。 李桓本来是没有打算对大明的盐商动手的,毕竟在李桓看来,当下最重要的便是将京营整顿好,彻底的将大明京营数十万大军编练齐整之后,有着数十万京营大军在手,再想做任何事都会显得轻松的多。 只是李桓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场大胜下来,却是让朝堂之上不知多少官员感受到了威胁,甚至还要给他扣上造反谋逆的帽子。 既然陈文良自己主动跳出来,李桓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时便趁机(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大家都安心 将陈文良给拿下。 甚至在外人看来,李桓针对陈文良完全是因为陈文良弹劾他造反的缘故,而非是因为陈文良背后的盐商集团的原故。 说实话,如果说不是因为陈文良背后的盐商集团的话,李桓还真的没有将陈文良放在心上。 或者说李桓根本就不会亲自督办陈文良的案子,更不会亲自带人前来陈府搜查。 随手将手中的账册合拢放下,李桓向着陈耀道∶“命人将这些账册护送回衙门去,务必要小心保密,莫要惊动了其他人!” 陈耀神色一正点头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此间之事绝对不会外泄。” 陈耀也不是傻子,这账册之上所涉及的官员之多,身份之重就算是他这位锦衣卫千户看了都为之震撼。 这些账册之上的官员除了一部分已经致仕之外,可是还有相当一部分在朝中为官,其中几乎全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 毕竟如果说不是朝堂重臣的话,也没有资格接受来自于盐商集团的贿赂不是吗? 如果说今日这账册之上的内容外泄出去的话,陈耀敢保证,大明官场怕是都要为之震动,到时候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记得命人将账册整理好,我有大用。” 陈耀点了点头。 说着李桓转身向着书房之外走去,行至门口处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道∶“将陈府搜出甲胄以及强弩的消息放出去。” 陈耀闻言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是眼睛一亮,反应了过来道:“属下明白了!” 李桓让陈耀放出在陈府搜出甲胄以及强弩这等朝廷禁忌之物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转移视听,让人将注意力放在陈家藏有甲胄、强弩这些禁忌之物上面,而不会联想到李桓真正的目的以及收获。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的靠谱的,只不过是半天时间,当一只只的大箱子被从陈家抬出来,尤其是那些被陈家所藏匿的甲胄以及强弩被公开装车带出陈家的情形看在无数人的眼中,不知多少人为之震动,同时也有许多人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天啊,陈家竟然藏着甲胄还有强弩这些东西,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被锦衣卫搜出这等禁忌之物,陈家完了!” “真是没想到啊,左都御史家竟然会藏着甲胄、强弩这样的大杀器,只能说狗改不了吃屎,盐商就是盐商吗!” 卢府,远远的看着锦衣卫自陈家搜出来的甲胄还有强弩,卢静整个人却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说实话,卢静身为工部尚书,当年更是曾在户部做过一任侍郎,绝对是朝中的一位实权人物。 卢静这些年从盐商集团所得到的好处可是一点都不少。 别人或许只是在看陈家的笑话,但是卢静是真的担心锦衣卫查案会查出什么问题来。 现在看到锦衣卫在陈家只是查出了一堆违禁物之外似乎就是搜刮了一堆金银就没有其他的了,卢静这才算是放心下来。 夜幕降临,几辆马车缓缓的进入猫眼巷,为首一人做一副富家员外的打扮,此刻正一脸笑意的将一份名帖递给守在李府门口处的仆从,同时悄悄的将一枚足足五两重的银元宝塞进对方的手中。 “这位小兄弟,在下扬州徐氏徐文长特求见李太傅,还请帮忙给通传一下。” 那仆从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看那拜帖道:“阁下且稍后!” 李府之中,李桓早早的便下了衙,这会儿正陪着冯氏以及张槿、朱琳几人一起用餐。 用过晚饭之后,送冯氏回去歇息,李桓将张槿、朱琳二人送回住处,还没有回书房就见一人匆匆而来。 李虎向着李桓道:“大人,府外有人求见,说是扬州徐氏之人!” 李桓看着李虎手中的(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大家都安心 名帖,那名帖赫然是由金子打造而成,当真是不一般,单单是一份名帖就足足有数两金子。 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扬州徐氏,这么说那帮盐商这是主动上门来了啊。” 李虎嘿嘿一笑道:“听说对方可是带了几辆马车前来,这只怕是来给大人送礼来了啊。” 李桓背着手向着书房走去,同时道:“将人带去书房见我!” 当徐文长走进李府的时候,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就连身躯都在瞬间似乎挺拔了不少。 走进府中,徐文长暗暗的打量着李府的布局,李府虽然说看上去并不奢华,但是看在徐文长眼中却是平淡之中透露出其中的不凡。 无论是张槿还是朱琳,那可都是公侯贵女出身,不管是眼界还是手笔可都不是一般家庭出身的人可比。 做为一府的女主人,那么整个府邸的布置自然而然的便能够彰显出二女的底蕴以及品味。 况且无论是二女所陪嫁来的财富,还是李桓这几年之间明里暗里所积攒的财富,都足够二女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布置整个府邸。 越是看李府的布局,徐文长心中越是感叹,这李府的布局没有个大几十万两还真的布置不下来。 心中惊叹的同时,在徐文长的感觉之中,李桓这位大将军的形象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很快徐文长便见到了李桓,乍一看徐文长还真的心惊于李桓的年轻,不过面对李桓的时候,徐文长却是显得非常的低调。 “小人扬州徐氏徐文长拜见太傅。” 李桓坐在那里,一身常服,不怒自威,淡淡的瞥了徐文长一眼道∶“徐文长,本官似乎并不认识你吧,不知你求见本官,所为何事?” 徐文长忙道:“小人久仰太傅之大名,今日特来求见大人,一者是为了圆心中所盼,见大人一面,一者是有一份薄礼献于太傅!” 李桓眉头一挑,脸上露出几分好奇之色道∶“礼赠于人,必有所求,你见本官究竟所为何事,且说来听听。” 徐文长轻咳一声道:“我徐氏乃是扬州盐商,昔日曾托庇于左都御史陈文良……” 李桓冷哼一声道:“不曾想竟是那陈文良一伙!” 徐文长忙道:“太傅明察啊,我徐氏只是受那老贼所迫,不得不托庇于他,现在那老贼终于得了报应,大人将之下狱,我徐氏闻之可谓是弹冠相庆,特送上薄礼以做感谢。” 李桓神色淡然,让人看不出其心中所想,不过徐文长偷偷观察李桓的神色变化,见李桓这般反应却是心中大为欣喜。 深吸一口气,徐文长冲着李桓长稽一礼道∶“我徐氏愿年年奉银百万,以求太傅庇护我徐氏。” 李桓眯着眼睛,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徐文长沉声道:“你徐氏当真愿意年年奉银百万于本官?” 徐文长强忍着内心的欣喜点头道:“小人如何敢欺骗大人,自然是句句属实。” 李桓目光平静的看着徐文长,在徐文长心中略显忐忑的时候,李桓这才缓缓开口道:“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官失望!” 大明正德四年秋,距离上一次大朝会已经过去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之久,这半个月之间,京师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左都御史陈文良府中搜出甲胄、强弩等禁忌之物的大案。 坊间传言,当今天子得知消息的时候爆发雷霆震怒,愣是摔碎了御案之上的茶盏,下令锦衣卫严查陈文良的案子。 半个月的时间,锦衣卫派出人马南下扬州捉拿陈氏族人,同时朝堂之上陈文良一党的官员也大半被拿下投入大牢之中,看架势因为陈文良一案,怕是要有不少人要跟着倒霉。 但是锦衣卫这般的动静看似一点都不小,却是让朝堂之上许多官员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锦衣卫似乎并没有因为(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大家都安心 陈文良一案而大肆株连的意思,或者说李桓似乎是只查陈文良自身,并没有涉及陈文良背后隐隐存在的盐商集团的意思。 四通会馆 徐文长、赵安民等人正齐聚于会馆之中,相比上一次众人相聚气氛压抑,这一次在场的一众人一个个的看上去心情都非常的不错。 【求月票啊,有月票的给砸下哦。】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七章大家都安心 /67/67110/19463570.html 第三百二十八章 盐税之利动人心 十几道身影落座于厅堂之内,你一言我一语,笑语晏晏,怎么看都是气氛无比洽与轻松。 为的徐文长、赵安民更是相对而坐,脸上的笑容更是遮掩不住。 此时人忽然之间起身举杯向着徐文长道:“徐兄,在下敬你一杯,此番我们四通会馆能够搭上威武大将军这位天子面前的红人,徐兄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啊。” 众人闻言皆是反应过来,脸上满是认同之色,同时齐齐向着徐文长举杯。 徐文长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向着一众人举杯道:“诸位真是客气了,此本就是徐某应该做的,又何功劳之说。” 方才那人笑着道:“徐兄是过谦了,前番若是徐兄的提议并且亲自登门前去拜见那位大将军的话,我等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搭上这位大将军啊,所以说这次我们四通会馆能搭上这位大将军,徐兄对是功不可没。 徐文长含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诸位,以后咱们有太傅这天子面前的红人照拂,自是可以高枕忧!说不得托位的福,我们两淮盐还能够杀进川蜀之地,与川蜀之地的那些人争上一争。” 两淮盐商虽然说垄断了大明几乎大半的盐业市场,可是同样有着竞争的对手存在,其中尤以盘踞于川蜀之地的川蜀盐商主。 蜀之地有井盐之利,上千年下来,早已经开发成熟,自是有着自家的一套规则,外来的势力想要在川蜀之地与之相争,自然是没有那么简单。 而川蜀之地的商自然也就是两淮盐商最大的竞争对手,虽然说两淮盐商势力最大,可是也奈何不得川蜀之地的那些盐枭们。 如今两淮盐商自感搭上了李桓,首先想的自然是如何借着李桓的威势来扩张自家势力。 就在这会儿,人群之中,人轻咳一声道:“诸位,在以为咱们四通会馆的会也该换一换了。” 这人话语落下,顿时整个厅堂之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看向开口那人。 韩正一脸郑重之色,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非的平静) 似乎是注到众人看向自己,正缓缓道:“诸位,陈家卷进了谋逆大案,可以说是自身难保,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再做为我商会的回首,带大家,所以说我们必须另外出一位回首来带领我们四通商会。 四通商会其实就是两淮盐商所组建的一个商会组织,内部分配两淮盐业的暴利,先前陈氏因为陈良的存在,所以在四商会之中话语权最终,陈家之也是四通会的会首。 但是正如那韩正所言,陈家已经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自然也就被两淮盐商摒弃,可是没了陈家,他们却是需要选出家来做为整个两淮盐商的掌舵之人。 一道道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徐文长以及赵民二人。 原两淮盐商内部,氏声势最盛,徐氏、赵氏实力底蕴仅次于陈氏,甚至可以说是三家三足鼎立。 如今陈氏注定要完蛋,那么这两淮盐商的掌舵之人自然而然的也就要从徐氏、赵氏两家出。 所以说当韩正话音落下,在场一众人就将目光投向了徐文长、赵安民。 两人正是氏、赵氏的话事人,两人的态度也就代了两大盐商之家的意见。 徐文长看了韩正一眼,目光则是落在了赵安民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安民兄,韩正所言,不知你以为如何?” 赵安民轻笑一声道:“韩所言,亦我赵氏之。 徐文长微微点头道:“那不知安民兄以为,你我两家,哪一家来做这会首更好?” 一时之间,厅中寂静一片,众人的注意力都放了二人上。 赵安民哈哈一笑,神色一正看着徐文长,缓起身,然后(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盐税之利动人心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冲着徐文长拱手一礼道:“我赵家愿奉徐氏为四通会馆之会。” 赵安民此言一出,在场一众人不人都露出了然之色。 本来以为徐氏、赵氏两家肯定会为了这首之位爆发一场争执,毕竟谁都清楚,两管是哪一家能够执掌四通会馆,成为两淮盐商团名义上的掌舵之人,那么自身家族势将为之暴涨,海的利益将随而来。 可以说这中所涉及到的利益将以千万两金银计,如此海量的利益,正常情况下,两家相争,怕是要打掉了脑袋。 可是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却是赵家竟然主动放弃,丝毫没有相争的意思。 赵氏的态度不单单是众人感到吃惊,就是徐文长也是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微微愣神过后,徐文长正色看赵安民缓道:“安民兄所当真代表了赵氏一族的意思吗?” 这种事情关系重大,由不得徐文长不重视,所以才会这么一问。 赵安民含笑道:“事关重大,此乃我赵氏族老会的决议,我赵氏奉徐氏为四通会馆之会首。” 徐文长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欣喜之色忍不住漾开来,哈哈大笑道:“既如此,徐氏便当仁不让了,自此之后,我徐氏定会履行会首之责,竭尽全力带领大家谋求更多的利益。” 豹房,大校场 一身劲装的天子正骑在一匹骏马之上在大校场之中纵马驰骋,只看远处奉着的丘聚、高凤等大太监一个个的面露忧色。 哪怕是他们都知道天子一身武力不差,便那骑术较之一般的骑兵也强出许多,可是谁让朱照贵为天子至尊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但凡天子在纵马驰骋的过程当中出现那么一丝的意外的话,他们都承担不了这般的责任。 相比高凤、丘聚等人的担忧,但是李桓看着校场之中驰骋的天子,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同李桓站在一处的高凤见到李桓那一副轻松的模样不禁向着李桓苦笑道:“李兄弟,你怎么就不劝一劝陛下,这要出点什么岔子,咱们可是担待起啊!” 丘聚同样也是一脸幽怨的看着李桓。 李桓将几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微微摇头道:“们也太小瞧了陛下了吧,其他不,单单是陛下一身力,就算是真的坠马,也伤不到陛下分毫。” 说话之间,就见远处纵马驰骋的天子陡然之间人立于马上,同弯弓搭箭,流畅无比的射出箭矢。 似这般高难度的动作只将丘聚、高凤等人给吓一跳,一个个的面色大变,下意识的想冲上前去。 只是一个翻身再度落在上的天子发出爽朗的大笑声,驱马向着他们疾驰而来。 行至近前,朱厚照猛地勒住缰绳,顿时身下的战马发出鸣,稳停在了李桓几人近前一丈处。 一个翻身下马,朱厚随手将缰绳丢给小跑前的丘聚,一脸笑意的着李桓道:“李卿,你观朕之骑术如何?可能上阵杀敌否?” 李桓笑道:“陛下骑术之精,纵是放之军中,也是罕有人可及,若然上阵敌,必斩将夺旗,所披靡!” 听得李桓这么说,厚照脸上的笑意更盛,当即便着一旁的丘聚、高凤等人大笑道:“你们都听到没有,李都赞朕骑术精。 一脸怨的高凤、丘聚几人只能连连附和,但是看向李桓的目光却是越发的幽怨起来。 他们本是李桓规劝一下天子的,结果可倒好,李桓非但是没有规劝之意,反倒是有鼓动天子的架式) 从小内侍手中接过毛巾擦了一把汗,朱厚照看向桓道:“今日招李卿前来,却是为了李卿前几日所呈奏章。” 着朱厚照神色一肃着李桓道:“两淮盐商与朝堂之上许多臣联系密切,在两淮之地(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盐税之利动人心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更是盘根错节,有着极大影响力,李卿觉是时候对两盐商动手了吗? 做为一国之君,朱厚照自然不可能不清楚两淮盐商集团的存在,以往是不清楚盐业之利,毕竟大明历年来从盐业上面所收取的税收微乎其微,身为天子日理万机,自是不可能注意到盐税的问题。 但是在不久之前,李桓一道奏章呈于天子御案之前,直接给天揭开了那盐商集团所攫取的庞大的利益。 区区个盐商集团,每年单单是在盐业上面的利益便以千万计,可是朝廷每年所得盐竟然连盐业之利的九牛一毛都没有,这如何不让朱厚照这位一国之主为之震动。 可以说朱厚照第一反应就是立派人灭了盐商集团,将如此庞大的利益彻底的掌控在朝廷手中) 但是朱厚照很就冷静了下来,实在是盐商集团盘错节,说与朝堂之上多官员牵扯不清,单单是在地方上,涉及的人员就不下数十万之众。 受盐商集团所掌控的从事盐业的百姓之众,其他不,就说那些熬制食盐的盐户就不下数十万户。 这要是闹出什么子来,搞不好就是一场大动乱。 按照朱厚照的想法,针对盐税之利,应当从长计议,缓缓图之,可是就在前两日,李桓却是一道奏章呈上,建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盐税之利掌控于朝廷之手。 不得不说李桓的一道奏章直接打动了朱厚照心,按照朱厚照本心,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将盐税之利掌握在朝廷手中。 毕竟按照李桓所言,若是朝廷能够彻底的掌控盐税利的话,那么朝廷的税收至少可以翻上一两倍,到时候有了足够的税在手,他这位天子想要做什也有足够的底气。 只是厚照也清楚想要对盐商团动手非那么容易之事,所以才会特意召李前来豹房所在问。 此时在朱厚照的示意下,四周侍奉的内侍皆已经退,只有高凤、丘聚在旁侍奉着。 李桓神色肃然道:“臣同两淮盐商虚与委蛇,暂时迷惑方,同派出锦衣卫南下,借锁拿陈氏一族之机探两淮盐商的底细,待得彻底掌控两淮商的细之后,再以雷霆万钧势将之覆灭,将盐之利归朝廷。” 着李桓看着朱厚照笑道:“臣知其中利害,自是不会轻举妄动,至少在王阳明大都督率领京营兵马回京之前不会对淮盐商下手。” 朱照言微微点了点头,他还为李桓要立刻对商集团动手呢,现在听李这么一说,原李桓只是奏明于他,先行派出衣卫做一些前期的准备。 虽然说心中稍稍有些失望,不过朱厚照却也松了一口气,清楚李桓此举才是真正的稳妥之策。 就如李桓所言,只要等到王阳明率领十万精锐之师回京,有着十几万精锐大军在手,再行对盐商集团动手,不管盐商集团如何反抗,便是地方闹出什么乱子,朝廷也可以从容对。 朱照将一杯茶水端起,品了一口,含笑道:“李卿行事,朕自放心,若是锦衣卫人手不足话,朕会马永成抽调东厂精锐协助。” 李桓笑道:“臣已经命锦衣卫抽精干力量南下,有陈文良一案做大旗,倒也不用担心引起那些人的怀疑,东厂之人若是南下,却是太过扎眼,反倒可能会坏。”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那些盐枭尽是亡命之徒,爱卿所选派人须得小心谨慎,若然惊动了那些人,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李桓神一正道“陛下仁厚,锦衣卫上下若知陛下爱护之情,必感念于心,誓死以报!” 朱厚照笑道:“若是此番能够解决了两淮盐商的问题,事后朕自是不吝封赏。” 李桓忙道:“臣代锦衣卫上下,拜谢陛下!” 君臣叙话之间,一道身影向着马永成而去,将一(本章未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盐税之利动人心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封密函呈给马永成。 马永成提督东厂,为东厂厂公,不用说那人所传递的消息应当是东厂收集来的) 马永成打开密函一看,不由的眉头一挑,深吸一口气,带着那密函快步向着天子还有桓二人走了过来。 【大佬们,求月票了呀。】 未完待续 看《从百户官开始》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到进行查看 第三百二十八章盐税之利动人心 /67/67110/19466422.html 第三百二十九章 暴利 这边马永成的举动自然是引得天子还有李桓二人的注意,眼见马永成拿着一封密函快步而来,目光自然是落在了马永成手中那一份密函上面。 行至近前,马永成向着天子一礼道:“陛下,东厂的探子刚刚送来的消息。” 朱厚照眉头一挑一边自马永成手中接过密函一边道:“哦,是什么消息?” 马永成开口道:“是四通商会那边的消息。” 朱厚照此时已经将密函打开,目光扫过密函的内容,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一边将密函递给李桓一边道:“还真的是一群商贾之辈,眼中只有利益。这陈家当初也是四通商会的主事人,结果这么轻易的就被他们给抛弃了。” 李桓接过密函看了一番,闻言轻笑道:“陛下所言甚是,商贾之辈最是重利忘义,陈氏犯事,他们若是不舍弃陈氏才是怪事。” 这会儿朱厚照轻笑道:“看来这徐家认为搭上了卿家的线,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取陈氏而代之。” 李桓微微点头道:“自古以来盐铁之利最重,我朝所得盐税相比历朝之数,简直无法与之相比,其中盐铁之利尽入商贾之手,徐氏自然是迫不及待。” 听得李桓这么说,朱厚照不由的轻叹一声。 做为一代帝王,朱厚照自然清楚大明朝的盐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为帝王翻看史书记载,不说与蒙元相比,单单是与那前宋相比也是差了太多太多。 蒙元一朝在盐税上面每年所得税银数以千万计,同样前宋以东南半壁江山却是得税银数千万之巨,其中几乎半数便是盐铁之税。 而与之相比,大明在盐税上面,每年所得税银竟然只有上百万之数,这数目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即便是后来清廷单单是在盐税一项上每年所得也有上千万两之多,历朝历代盐税便是朝廷所得赋税的大头,甚至直接影响到一个朝廷的兴衰。 大明在盐税上面所得税银之少,放在历朝历代之中可谓是令人难以置信。 “太祖曾言,盐税关乎民生,若然盐税过重,必然会导致盐价飙升,最终受害的还是百姓,所以太祖对盐税并没有课以重税,便是希望能够惠及底层百姓。” 昔日太祖朱元璋对于盐铁、工商之税所定额度简直是低到了极点,其他不说,单是盐税这一项自开国之初也就是上百万两,上百年过去,大明百姓人口至少暴涨了数倍。 正常情况下来说,人口多了,那么百姓日常所消耗的食盐数量也应该随之翻倍才对,与之对应的,盐税因为食盐消耗增多,那么盐税也应该随着人口的增加而增加才对。 可是大明承平百年,人口暴涨,盐税却是没有什么变化,较之上百年前,盐税非但是没有增加,甚至还多少减少了那么一些,要说这其中没有问题的话,说出去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 发出感慨的朱厚照此时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厉色道:“太祖本意是惠及百姓,却是不曾想太祖的一番好意并没有惠及百姓,反倒是便宜了这么一群商贾之辈,催生了一群号称富甲天下的盐商出来。” 以往朱厚照对于盐商的了解有限,在朱厚照朴素的认知当中,盐商就是一群四处贩卖食盐的行脚商人而已,赚的都是一些辛苦钱,也赚不了什么银钱。 可是这些时日,无论是李桓呈上来的关于大明盐商的资料还是在其命令之下,东厂所收集而来的关于盐商的那些消息,让朱厚照对于大明盐商的认识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果说不是东厂、锦衣卫所收集的资料无比翔实的话,朱厚照都不敢相信在大明,区区盐商之家中的豪富之家竟然有着上千万两的身家,或许有着上千万两身家的大盐商寥寥无几,但是大部分的盐商至少也有着百万身家。 朱厚照陡然看到关于盐商集团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当时是发懵的,或者说是都有些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消息。 都说皇家乃是天下公主,当富甲天下才是,可是就算是皇家内库之中存银也不足千万两,这还是托了李桓这几年抄家灭族给内库输送了大量的金银财富的情况下,若非如此的话,皇家内库存银其实也就几百万两之多。 数百万两的金银这绝对是一笔惊人的财富了,朱厚照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当朱厚照从东厂、锦衣卫搜集来的关于盐商的消息当中发现,数百万的财富对于盐商而言,也就只能算是一般般,可以想象得出身为天子的朱厚照心情会是何等的复杂。 朱厚照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因为四通商会那些盐商而心情变得颇为不痛快,看着李桓道“李卿,这次盐商集团的事朕便交给你来处置。” 本来这件事情便是交给了李桓办理,这会儿朱厚照又再次重复了一次,可见朱厚照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李桓点头道:“陛下尽管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望,定然会严整盐课。” 行至一旁,朱厚照在一张座椅之上坐下,同时示意李桓落座。 听了李桓的话,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向着李桓道:“大明盐政积弊已深,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员不知有多少靠着盐铁之利得利,李卿若要对盐课动手,须得小心谨慎才是。” 朱厚照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整顿盐政是一件轻松的差事,这其中所涉及的不单单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盐商,更是涉及到无数牵扯其中的官员。 尤为重要的是这些官员从地方到朝堂,密密麻麻,交织出一张利益大网,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利益集团,哪怕是朱厚照这位天子都清楚其中的困难程度。 李桓脸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道:“此事虽难,然则为大明长远考虑,必须要有人来打破这一利益集团,既如此,便由臣来做此事吧!” 说着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反正臣一直以来便没有什么好名声,也不差这一遭。” 朱厚照闻言眼中满是感动,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敢做的,一个不小心的话便有可能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却说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这一日突然迎来一队锦衣卫。 做为盐运使的金利可以说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主官,盐运使的官职品阶虽然不高,甚至在地方衙门当中都不怎么出名,但是只要是清楚运盐使司是干什么的都知道这盐运使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肥缺。 盐运使这个位子如果说不是有着足够的背景以及关系的话,那可不是谁都能够坐上去的。 坊间更是有戏言,做为盐运使,便是拿一部侍郎来换,都未必有人乐意。 大明有六大盐运使司,分是两淮、长芦、两浙、福建、山东河东转运盐运使司,另外还有广东、海北、四川、云南、黑盐井、白盐井、安宁盐井、五井等七个盐课提举司以及陕西盐课司,可以说这十三处衙门差不多便掌管了偌大的大明帝国的盐业事务。 而两淮所产出的食盐差不多占了大明几乎一半,可以想象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在大明盐业当中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 做为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的一把手,金立这位盐运使绝对是一位风云人物。 这一日,金立正在衙门之中如同往常一般签发、核查两淮盐引以及统计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所掌管的两淮盐场所产出的食盐数额。 盐场所产出的食盐别人不清楚,但是做为衙门里的一把手,金立却是要弄的清清楚楚,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要替朝廷征税的缘故,而是两淮盐场所产出的食盐数量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他的收入。 大明官方盐场所产之盐有正盐、余盐之分,正盐便是朝廷规定的盐户每一人每年所必须要上交的食盐数量,而余盐便是除了交给朝廷的定额之外所多产出的一部分食盐。 按照朝廷的意思,正盐属于盐户的核定完成任务数,是盐户必须要完成的,只要完成每年的定量,那么朝廷就会给予基本的粮食。 至于说超额的便划给余盐,朝廷会以高出市场盐价的价格予以回收,以这种方式来防止余盐私下流出盐场,成为市场上的私盐。 可以说朝廷的政策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即给予盐户一定的基础生活保障,又以高价收取超出的余盐改善盐户的生活。 但是政策是没有问题的,到了地方上具体官员手中执行起来可就有了太多的操作空间。 正盐暂且不提,就说那余盐,余盐本就是超出朝廷计划外的产出,这可是没有什么定量的,超出多少完全就是各个地方上运盐使司衙门来统计,如此一来,数量的多少可就全由这些地方上的运盐使司衙门来决定了。 最关键的是朝廷本意是高价由运盐使司衙门自盐户手中收取余盐,但是到了这些地方官员具体施行就变成了低价收取余盐,然后高价转卖给与之相勾结的盐商。 再加上运盐使司衙门又掌握这开具正盐盐引的权利,往往一份盐引到了盐商手中便能够销售出数份盐引的食盐数量。 大明一直以来只有正盐才具有合法的盐引,正盐数量乃是定额,也就意味着盐引的发放数量也是一个定数,这也就导致大明所能够收取的盐税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岂不知大明人口暴涨之下,对于食言所需又怎么可能会不暴涨呢,偏偏上百年来,大明盐税就是一点起伏变化都没有,真正的原因就是大量的余盐顶着正盐的帽子流入了市场。 这一部分余盐的数量之庞大甚至远超正盐的数量,甚至是正盐的数倍之多,偏偏这一部分余盐是没有盐引的,没有盐引自然也就无法课以盐税。 大量的余盐在官商勾结之下堂而皇之的进入盐商之手,流入了寻常百姓之家,其中蕴藏的庞大的盐利自然而然的成了官员以及盐商的囊中之物。 翻看着不久之前方才汇总出来的上个月的两淮盐场的食盐产出,金立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除了要纳入正盐的食盐之外,上个月所多产出的余盐价值数十万两之巨,哪怕是到时候要上下打点,可是最后分到他手中的也至少有万两白银。 每月至少有上万两白银入手,一年下来就是十几万两之多,这还只是他坐在这个位子上面所分得的好处,还不算他背后家族从事盐铁生意所得更是数倍之多。 金立美美的喝了一口茶水,他得了陈文良保举,在这盐运使的位子上一坐就是近十年之久,想当年他还是初入官场的两榜进士,因为拜了陈文良为座师,后来更是娶了陈氏女为妻,自此便入了盐运使司衙门,只一年时间便成了衙门的一把手,这一呆就是近十年过去。 他金家原不过是一介寒门而已,可是就因为他一朝高中进士,休了糟糠之妻,拜在陈文良门下,短短不到十年时间,金家已经成为了扬州赫赫有名的豪绅之家,家财数以百万计。 翻了翻账册,金立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回府之后便派人去通知族人还有陈家、徐家、赵家各家将盐场的盐转运走。 忽然之间就听得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金立听到那脚步声不禁皱了皱眉头,向着厅外看了过去。 当看到来人的时候,金立不禁沉声喝道:“金三儿,何事这般匆匆忙忙!” 金三儿乃是金立的书童,跟着金立足足有二三十年之多,可以说是金立最为倚重的心腹,此时金三儿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气喘吁吁的金三儿向着金立道:“老爷,不好了,锦衣卫……一群锦衣卫出现在衙门外,这会儿怕是已经闯进来了!” 金立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皱眉道:“锦衣卫百户孙畅前几日才在老爷我这里支取了三千两纹银……” 金三儿连连摇头道:“老爷,这次来的不是孙畅,看上去全都是生面孔,根本就不是孙畅那一伙人!” 【有月票的给砸下月票呗。】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19471325.html 第三百三十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金立不禁呆了呆,下意识的道:“不是孙畅他们又是谁,难道说还敢有人冒充锦衣卫不成?” 毕竟在金立的认知之中,除了孙畅等人之外,他也不认识其他的锦衣卫,现在金三儿告诉他有一群陌生的锦衣卫出现在衙门之外,金立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冒充锦衣卫。 正说话之间,外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尤其是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向着大厅接近,甚至金立还能够听到有呵斥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都转运盐使司衙门之前一队锦衣卫身着那醒目无比的锦衣卫袍服,腰间挎着绣春刀,翻身下马,就见一众锦衣卫簇拥着一名锦衣卫千户堵住了运盐使司衙门的大门。 守在衙门口的两名小吏见到突然出现的锦衣卫的时候自然是一脸的不解之色,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上前阻拦道:“运盐使司衙门重地,尔等想要做什么?” 平日里他们也是同锦衣卫打过交道的,甚至还同那位锦衣卫百户孙畅关系不差,他们家大人更是与孙畅百户相交莫逆,所以说这两名吏员虽然说见到锦衣卫的时候心中有些惊讶,倒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来,甚至还敢上前阻拦喝问。 陈耀这几年之间也是因为跟对了人,愣是一步一步的爬到了锦衣卫千户的位子,这次便是奉了李桓的命令先一步前来扬州捉拿陈氏一族的核心人物。 而金立这位陈文良的得意门生,陈氏的女婿,占据这运盐使司衙门一把手的高位,可以说是陈氏一族掌控两淮盐业的重要人物,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陈氏的核心了。 甚至就连陈耀都亲自前来捉拿金立,就是因为金立此人的重要性。 两名锦衣卫一身的煞气,眼见守门的吏员竟然敢上前阻拦他们不禁冷哼一声道:“大胆,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还不退避。” 两名吏员闻言心中一惊,还没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便被粗暴的推开,紧接着就见一队锦衣卫冲进了衙门当中。 运盐使司衙门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热闹起来,许多被惊动了的吏员都从一处处的房间当中跑了出来看热闹。 别看他们衙门不大,可是却是一頂一的肥差衙门,但凡是能够在这衙门里当差的,多少都有点背景,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油水这么肥的衙门里站稳脚跟。 可以说这衙门里的大小吏员各个都是身家不菲,最差的至少也有着万贯家财,平日里更是被那些盐商刻意的逢迎,以至于这些大小吏员都养成了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性。 就算是这会儿看到闯进来的是一群锦衣卫的时候,大多数的吏员眼中都没有露出什么畏惧之色,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陈耀等人。 四周一种吏员的目光自然是落在陈耀的眼中,那些吏员目光之中的异样如何能够瞒得过陈耀。 陈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些吏员竟然不怕他们,这可是相当的罕见的,要知道就算是他遇到他们锦衣卫,京城之中的那些公侯权贵都要为之色变啊。 压下内心的惊讶,陈耀一手按着绣春刀的刀柄,沉声喝道:“金立何在?” 陈耀一声呼喝,四周立刻寂静一片,随即就听得一人向着陈耀道:“金大人正在后堂办公,这位大人……” 一人下意识的上前,似乎是想要同陈耀套一套近乎,结果陈耀只是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向着身旁的锦衣卫道:“去将金立带来!” 当金立听到外间动静自大厅之中走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队锦衣卫正大步而来。 为首的一名锦衣卫百户官目光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金立身上,因为金立身上的官服正代表了金立的身份。 脚步一顿,段岭一手按着绣春刀,宛若鹰隼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金立沉声道:“阁下可是金立!” 要知道平日里就是那位锦衣卫百户孙畅都要客客气气的喊他一声金大人,现在段岭这么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自然是让金立下意识的皱眉道:“正是本官,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寻本官又有何事?” 段岭见金立自承身份,当即一挥手道:“将此人给本官拿了。” 话音落下,顿时就见两道身影上前,在金立愕然的目光当中一把将金立给扭住,甚至取出枷锁给金立带上。 知道这会儿金立方才回神过来,当即便冲着段岭呵斥道:“大胆,你可知道本官是什么人吗,竟然连本官都敢抓,你们大人是谁……” 此时听到了动静,几名金立的心腹也都围了上来,满是敌意的看着段岭等锦衣卫,甚至有人下意识的上前想要阻止锦衣卫捉拿金立。 而此时段岭一声冷哼道:“大胆金立,本官奉皇命前来拿你,你的事发了!” 说话之间,段岭目光一寒扫过几名金立的心腹带着几分不屑道:“我等奉皇命办差,尔等若是胆敢阻挠,皆以谋逆之罪论处。” 不得不说谋逆的罪名还是非常的具有震撼力的,段岭话音刚刚落下,几名金立的心腹便一个个的面色一变停下了脚步。 看看段岭他们那一身锦衣卫的官服,再看看面露惶恐之色的金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也是不敢动弹一下,生怕会被眼前这些锦衣卫视作谋逆。 镇住了其余官吏,段岭大手一挥道:“带走。” 随着段岭一声令下,两名锦衣卫便将金立押着去见陈耀了,而段岭则是带着剩下的锦衣卫冲进了金立办公的大厅之中,第一时间便控制了衙门里的一应账册。 锦衣卫的一番举动很快便让衙门里的大小吏员面面相觑,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能够意识到这次他们衙门只怕是要出大事了啊。 毕竟江南之地距离京师迢迢千里,陈文良被下狱的事情尚未传至江南,地方上的官府也一样不知陈文良落马的消息,所以说这运盐使司衙门上下浑然不知道金立的大靠山,陈文良已经被拿下了。 被推搡着走进前厅的金立第一眼便看到了陈耀。 陈耀一身锦衣卫千户官服,在一众锦衣卫当中显得极为醒目。 而金立看到陈耀的时候眼睛一缩,不过金立却是向着陈耀道:“这位千户大人,不知下官犯了何事,尔等又是从何而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下的岳丈可是左都御史陈文良陈老大人……” 既然情形不妙,金立第一时间便将自己最大的靠山给搬了出来。 在金立看来,以他那位老丈人的人脉关系以及资历,就算是对上了锦衣卫指挥使也是无惧,所以面对陈耀这么一位锦衣卫千户的时候,金立认为只要将陈文良搬出来一定能够震慑对方。 陈耀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指着金立带着几分不屑道:“你说陈文良那狗官啊,那狗官弹劾我家大人,构陷朝廷重臣,已经被天子下令拿下,我锦衣卫更是在陈文良府邸之中搜出了甲胄以及强弩等禁忌之物,陈氏一族意图谋反……” 听着陈耀的话,金立只感觉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尤其是听到陈耀说陈家涉及谋逆,直接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口中呢喃不已的金立是真的被吓坏了,谋逆那可是要诛灭九族的,他同陈家的关系几乎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若是陈家完蛋了,他也一样难逃劫数。 忽然之间金立剧烈的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叫道:“冤枉啊,我是冤枉的,陈家谋反我实在是不知啊,我可以举报陈文良贪污受贿,草菅人命,我可以指证陈氏一族族长陈渊贩卖私盐,勾结鞑靼……” 似乎是为了活命,又或者是被陈文良落马,陈家被扣上谋逆的帽子给吓破了胆,本来不过是一幸运的书生的金立第一时间便做出这般保命的举动来。 四下里的一众吏员也是被陈文良落马的消息给镇住了,陈文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陈文良随便一句话便能够决定他们的命运。 整个运盐使司衙门与其说是朝廷的,倒不如说是他们陈家的,衙门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全都同陈家关系密切。 现在陈家遭劫,金立更是试图通过出卖陈家来保全自身,以至于在场一众吏员一个个的面色变幻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着官服之人冲出,甚至从袖口之中抽出一柄匕首直接扑向金立。 “我陈家待你不薄,金立你竟然敢背叛我们陈氏,还想污蔑我们陈氏一族……” 陈利正是陈氏族人,被陈家安插在衙门里辅助金立掌控整个衙门,这会儿眼见金立竟然想要揭他们陈家的老底,陈利几乎是本能一般便生出了要将金立给灭口的念头并且还付诸行动。 金立同陈家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知晓太多陈家的隐秘之事,如果说金立配合锦衣卫查办他们陈氏一族的话,到时候他们陈家就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呢。 可是如果没有金立指证的话,或许许多陈氏的隐秘就不会被锦衣卫查出,到时候他们陈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胆!” 陈耀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当着锦衣卫的面杀人灭口,当即一声断喝,手中绣春刀出鞘,下一刻便一刀劈在了陈利的手腕之上,伴随着陈利一声凄厉的惨叫,陈利那一只手连同刺出的匕首直接跌落于地。 被斩断了手腕的陈利也在一瞬间被反应过来的锦衣卫摁在了地上捆了起来。 鲜血激射了金立一身一脸,陈利突然暴起杀人,可是将金立给吓得不轻,眼看着陈利对他怒目以对的时候,金立不禁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向着陈耀道:“大人您一定要救我啊,我愿意配合锦衣卫,我知道陈家太多的机密了,陈家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陈耀看了陈利一眼,目光落在金立身上淡淡道:“你放心,已经有人去捉拿陈氏的核心族人了,只要你好好配合锦衣卫查办陈氏,没有人能够在锦衣卫手中伤到你分毫。” 金立稍稍松了一口气,满是期冀的连连点头道:“陈家许多隐秘我都知晓,我一定会配合锦衣卫好好查案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说不管他们此番是不是能够搜到陈氏的罪证,陈氏一族便注定覆灭,但是如果说能够拿到关于陈氏一族的罪证,更能展现出他们锦衣卫的能力不是。 要知道这件案子可是上达天听的,天子都会关注这一件案子,若是他们锦衣卫连陈氏的罪证都搞不到,到时候要天子如何看他们锦衣卫的办事能力! 似乎是看金立很是识时务,陈耀大手在金立的肩膀之上拍了拍道:“很好,你这般识趣,或许陛下会念在你配合办案有功,饶你一命。” 说话之间,陈耀向着四周一众吏员冷哼一声道:“全都老实呆着,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许离开衙门半步,否则以陈氏同党,谋逆之罪论处。” 这边陈耀控制了运盐使司衙门,拿住了金立这一关键人物,与此同时繁华的扬州城之中,一片占地足足有里许方圆的偌大宅院正被一队锦衣卫给包围了起来。 扬州陈府绝对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府邸,那一片园林建筑可谓是极尽奢华,小桥流水,奇花异草,除了陈氏一族之外,还真的没有几家能够砸上百万两的财富在一处园子上面。 陈渊年不过五旬,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长寿之人了,此人正是陈文良族弟,能力极为不俗,在陈文良的支持下不止是做上了陈氏族长之位,更是同陈文良配合无间,短短数十年间便将陈氏一族发展成为了扬州数一数二的豪族。 这一日陈渊正在自己新纳的小妾的服侍下换上一身劲装,走到一片开阔的演武场之中练武。 不像陈文良一般乃是一个正统的文人,陈渊算得上是文武兼修,虽然说文的方面不过是考取了一个秀才功名,但是其一身武艺却是极为精湛。 身子在陈氏崛起之初,陈渊曾几次带领家族组建的商队深入草原开辟商路,可以说是双手沾满了鲜血。 活动了一番筋骨,陈渊稍加梳洗一番便走进一间厅堂之中。 此刻厅堂内正有几人,若是有人见了的话定然能够认出这几人皆是陈氏的核心人物,有陈渊的兄弟、儿子,可以说能够当家做主的人大半都在这里。 甚至一些人都是一脸的不解之色,他们不久之前收到消息,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心中万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身为族长的陈渊竟然会让他们放下手中的一切赶回。 身形健硕的陈龙是陈渊的二儿子,继承了陈渊的勇武,一身修为不弱,一直以来便负责陈氏一族的武力,此时陈龙一脸郑重的向着陈渊道:“父亲,孩儿正准备跟随护卫盐船北上,您急召孩儿回来,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求月票有木有啊】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11.html 第三百三十一章 翻脸不认人 陈渊神色之间明显带着几分凝重之色,如果说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还能够看到陈渊眼眸深处所闪过的一丝担忧。 看着在场的一众人,可以说这些人差不多是他们陈家大半的核心了,也是他在前两日收到京城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召集陈氏一族的核心赶回,这么短时间内能够赶回来这么多人也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事关陈氏一族的生死存亡,按说应该等到所有人赶回来才好商议,可是陈渊却是等不下去了。 真的要等所有人都赶来的话,恐怕到时候朝廷的人也该到了。 他能够第一时间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也是亏得朝中有人传讯于他,这才能够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收到了消息。 陈龙等人明显察觉到陈渊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众人的神色也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难道说真的被陈龙给说中了吗,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成? 可是他们陈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可以算得上是顺风顺水,虽然说小麻烦不断,但是大麻烦还真的没有遇到过。 能欧让陈渊这般郑重,说不得他们陈氏这次可能真的遇到了麻烦了。 不过想到朝堂之上他们陈氏还有擎天白玉柱一般的存在,他们陈家真正的顶梁柱可是贵为朝廷都察院左都御史,放眼江南之地,敢寻他们陈氏麻烦的还真的是不多。 “父亲,莫非真得有什么人敢寻我们陈氏的麻烦?” 说话之间,陈龙一身的煞气流露,做为统领陈氏一族武力的人物,陈龙双手可以说沾满了血腥,手上的人命就算是没有一百怕是也有数十条之多,身上那一股子煞气之重,几乎可以同军中的悍将相比了。 看了陈龙一眼,陈渊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京中有消息传来,叔父大人因为在朝堂之上弹劾李桓的缘故,结果招致那奸贼的报复,天子已经下旨将叔父关进了锦衣卫诏狱之中……” “什么,这怎么可能,叔祖可是左都御史,就算是天子想要拿下叔祖也要考虑一下朝堂上百官的反应吧。” 有人闻言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的表示自己的怀疑。 陈文良那可是门生故吏遍布朝堂上下的,影响力可谓惊人,再加上自身又是数朝老臣,资格够老,身份够清贵,天子都不好将其如何。 一位族老原本捋着胡须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抬头向着陈渊看了过去颤声道:“族长你说文良兄因为弹劾李桓的缘故而被李桓给关进了诏狱之中?” 陈渊微微点了点头道:“消息的来源准确可靠,叔父的确被李桓这奸贼给请旨下入了诏狱,说是要严查我陈氏。” 那位族老顿时面色大变,身子一颤忍不住道:“祸事啊,真是祸事啊,李桓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啊,文良兄怎么就招惹了这位杀神呢?” 看着急的跺脚不已的族老,在场一些听过李桓名头的人面露惊惧之色,但是也有人并不清楚李桓的事迹。 就好比陈龙,因为常年在外带着人为陈氏一族的商队保驾护航的缘故,陈龙所关注的更多的就是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几乎是从来都不关系,甚至都没有什么兴趣。 自然而然的陈龙就不清楚李桓的事迹,所以这会儿眼看自己父亲等人一个个的面露忧色不禁有些不解道:“这李桓又是什么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们陈家都敢得罪……” 做为习惯了打打杀杀,动辄杀人解决问题的陈龙,一向无法无天惯了,自然也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这会儿开口,眼眸之中全然是森然的杀机,只看其反应就知道对方在打着什么主意。 对于自己儿子再熟悉不过的陈渊不禁轻咳一声道:“李桓乃是当今天子最为宠信之人,短短数年之间便平步青云,执掌锦衣卫,督管京营,不久前更是率领大军大败鞑靼,你叔祖曾言若然李桓有了这次的军功加身,未来必然会成为我大明最大的祸患,所以你叔祖便联合了一批志同道合之人,想要弹劾李桓,以消弭李桓这一大祸患。” 陈龙恍然之间道:“原来是那位统帅大军杀入草原的威武大将军李桓啊,若是这人的话,我倒是听人说过。” 说着陈龙也是眉头皱起一脸担忧之色道:“此人杀人如麻,听说抄家灭族无数,就连前阁老谢迁一族都是被其抄家灭族的,若是此人真的盯上了我们陈氏的话,只怕陈家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啊。” 听陈龙这么一说,原本就心生畏惧的一众人顿时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有族老颤声道:“完了,这可该如何是好,陈家岂不是死定了?” 甚至有族老直接埋怨道:“文良兄也真是的,这好好的没事干嘛去招惹李桓这样的杀神,这下我们陈氏怕是要被文良兄给拖下水了啊。” “对,对,要我说的话,咱们就该立刻同陈文良划清界限。” “对,将陈文良逐出族谱,这样李桓就没有理由寻我们的麻烦了……” 一时之间厅中乱糟糟的一片,全都是各种丧气的话,面对李桓这么一尊凶名在外的杀神,若说不知道的话倒也罢了,可是但凡是对李桓的事迹有所了解,在明知道被李桓给盯上的情况下,怕是没有谁能够保持冷静。 陈渊看着下方乱糟糟的一众人,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自然就更加的不好起来,猛地一拍桌案沉声道:“够了,找你们来不是听你们抱怨的,关于将族叔驱逐出族谱这等不靠谱的话就不要再提了,有功夫埋怨族叔,还不如想一想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一危机。” 看得出陈渊的威望还是相当足的,在其开口之后,厅中虽然说依然有些嘈杂混乱,但是至少没人在那里埋怨陈文良了。 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将陈文良逐出族谱的话也是一时情急才不过脑子那么说一说,谁都清楚要是问题这么容易就能够解决的话,那么就没有什么株连、抄家灭族一说了。 但凡是一人犯事,其背后的家族岂不是就可以将之驱逐脱清关系,真要这么简单的话,那就好了。 这会儿一位族老忽然之间开口道:“要不咱们逃了吧。” 陈渊只是淡淡的看了那族老一眼道:“这的确是个办法,可是我们陈氏家大业大,若然选择逃,这么大的家业,怕是全都要舍弃了。”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叫道:“这怎么可以,我们陈氏数十年才积攒了这些家业,又岂能随便舍弃。” 陈氏靠着两淮盐业的巨利这么多年发展下来,早已经积攒了无数的产业,田亩、商铺、庄园、矿山等不知凡几,这些可都是固定资产,若是逃了可是带不走的东西。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要他们舍弃这么一笔庞大的财富做亡命之徒亡命天涯,说实话一时之间他们还真的接受不了。 别说是这些早已经习惯了奢靡享受的陈家族老们了,便是身为族长的陈渊也舍不得这般的生活。 “要不咱们去求一求几位阁老,求一求南京城里的那几位公爷,请他们帮我们陈家在天子面前说说话。” 陈渊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意动之色,显然是觉得此法可行。 与此同时陈龙也抬头向着陈渊道:“要我说的话,去求那几位大人的同时,咱们陈家最好是派人去求那位威武大将军,给这位送上一份大礼,祈求对方原谅,只要这位肯高抬贵手,再加上几位阁老还有那几位公爷开口帮忙说话,那么我们陈氏倒也未必会出事。” 陈渊眼睛一亮道:“对,对,族叔既然得罪了李桓,那么咱们便派人去给李桓赔礼道歉,哪怕是用银子去砸也必须砸的对方开口,让其对我们陈家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说着陈渊豁然起身,眼中满是决然之色看着一众人道:“我准备亲自带人前往京师走上一遭,去拜见那位李桓。” 虽然说吃惊陈渊要亲自出马,不过一想到事关他们陈氏的生死存亡,那么陈渊这位族长亲自前往京师拜见李桓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陈龙点头道:“父亲最好是备上重礼。” 陈渊深吸一口气道:“为父会带上三百万两金银入京,一百万打点几位阁老还有那几位老公爷,二百万直接送去李桓府上……” 有人立刻惊呼一声道:“什么,族长你要带三百万两金银入京,这是不是太多了些啊?” 同样有人也觉得陈渊带的金银太多了,忍不住点头道:“是啊,咱们陈氏一族公中虽有金银近千万,可是也不至于要带这么多金银入京吧。” 显然在他们看来,就算是进京打点关系也不至于花费这么多的金银。 毕竟数百万两的金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是他们陈家把持着江南盐业相当一部分的利益,可是要积攒那么一笔金银也要几年时间。 陈渊皱眉,冷哼一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个时候不是扣扣搜搜的时候,若是不拿出足够打动人心的财富,想要那位高抬贵手可没有那么容易。” 呵斥了几名表示不舍的族老一番,陈渊直接拍板做了决定。 说话之间,陈渊向着陈龙道:“龙儿,你立刻去抽调好手,随我一起护送银船入京。” 与此同时,陈府那堪称奢华的大门之前,一队锦衣卫已经彻底的封堵住了陈府的大门。 林平之骑在一匹马上,一身千户华服将林平之衬托的英武之中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贵气。 几名把守大门的陈府家丁这会儿虽然说略显慌乱,可是却第一时间拦在了大门之前。 得到消息的陈府管事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当看到府门前的锦衣卫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陈府重地,尔等还不速速离去。” 陈家在扬州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地方豪强,便是官府也要对陈府客客气气的,所以陈家还真的不怕什么。 锦衣卫百户官毛庆上前一步大喝一声道:“统统闪开,锦衣卫办案,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毛庆的话充斥着一股子煞气,这要是换做一般人,只怕听了就直接被吓懵了。 然而挡在府门前的陈家管事以及几名仆从却是纹丝未动。 这陈家的仆从全都不是一般人,准确的说陈家看家护院的家丁一个个的全都是陈氏的铁杆心腹,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甚至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敢打敢拼的亡命之徒。 相比跟在陈文良身边,被陈文良养在京师府邸之中的那些人来,眼前的这些陈家仆从可是对朝廷,对官府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所以说面对着毛庆的呵斥,几名拦在府门之前的陈氏仆从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中那位管事更是张狂的道:“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便是你们扬州锦衣卫千户大人来了,也不敢在我们陈府门前这么嚣张。” 就在这时,林平之身旁的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闻言顿时面色为之一变,下意识的向着林平之看了过去,尤其是看到林平之面露不虞之色,对方的额头之上登时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扬州锦衣卫千户所的千户官,祝昌。 祝昌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红光满面,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名富家员外,浑然不似锦衣卫的千户。 此时祝昌从边上走了出来,出现在陈家一众人的视线当中,尤其是落在那陈家管事的身上,忍不住怒喝一声道:“大胆,本官在此,还不给我滚开。” 那几名仆从不由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祝昌竟然会在这些锦衣卫当中。 对于祝昌他们自然不陌生,毕竟陈家要在江南立足,少不得要同锦衣卫打交道,而做为锦衣卫监察扬州一地的锦衣卫千户祝昌可以说是陈府的座上宾,认识祝昌的人自是不在少数。 陈家管事看了现身的祝昌一眼道:“还真是祝千户当面,不知千户大人前来有何事,我这便前去为大人通秉。” 祝昌下意识的向着一旁的林平之看过去。 林平之此时正骑在马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一座陈氏府邸,便是林平之这几年跟着李桓抄家灭族了不知多少官绅权贵之家,可是如眼前这一座府邸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似乎是注意到了祝昌的目光,林平之淡淡的瞥了祝昌一眼道:“祝大人,陈氏一族事涉谋逆一案,该如何做,还需要林某提醒吗?” 祝昌闻言心中一突,几乎是本能一般向着身后的一众手下喝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破开府门,捉拿陈氏上下。” 被祝昌带来的自然都是扬州锦衣卫千户所的锦衣卫,这些人可是再清楚不过自家大人同陈家关系非同一般的,就是他们也都拿着陈家的孝敬。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所以这会儿祝昌下令冲进陈府拿人,这些人条件反射的呆了呆,下意识的向着祝昌看了过来,自家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做个样子给京城来人看,还是真的翻脸不认人,捉拿陈府中人啊。 【嗯,求月票吧。】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12.html 第三百三十二章 杀官 一众人的反应自然是看在祝昌的眼中,同样也是看在林平之等人的眼中。 尤其是当林平之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祝昌身上的时候,哪怕是身为锦衣卫千户,坐镇扬州这等大城的祝昌也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他这等坐镇于地方上的锦衣卫千户也可以算得上是地方上的实权人物了,平日里地方上的权贵、豪绅之类多少都要对其巴结一二,至少也要保持着双方的关系,没有几个人会得罪他这种锦衣卫的中高层官员。 所以说祝昌对于地方上的官员并没有什么可担心惧怕的,毕竟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军,从来都是只属于天子,不受地方上的官员监察和领导。 但是不怕地方上的官员,并不意味着祝昌就可以无视来自于京师的锦衣卫同僚了。 别看林平之同样与他一样乃是锦衣卫千户的官缺,甚至如果说论及资历的话,林平之更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但是祝昌在林平之面前却是自然而然的低了半头,往大了说,林平之来自于京师,便相当于半个钦差,更重要的是身为锦衣卫千户,祝昌比谁都清楚林平之同李桓之间的关系。 李桓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乃是锦衣卫的一把手,而林平之这位锦衣卫千户背后站着的就是李桓。 便是再借给祝昌一个胆子,祝昌也不敢得罪了林平之这位背景深厚的人啊。 本来不久之前林平之带人突然出现在衙门之中,祝昌便是心惊肉跳的,生怕林平之是来寻他的麻烦的。 好在林平之只是命他带人前来陈府,看上去应该是来寻陈府的麻烦,这才让祝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平日里陈家给了他多少的孝敬,双方关系可谓融洽至极,但是来的路上,祝昌便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是林平之让他做什么,那么他就做什么,绝对不能够在这件事情上面替陈家说什么好话。 只是祝昌没有想到自己带来的心腹手下反应竟然这么的迟钝,自己下令进入陈府那人,自己手下的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看向自己,没看边上林平之看他的目光都透露着别样的意味吗。 心中一紧的祝昌不禁冲着手下几名锦衣卫百户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难道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还不快给我进去拿人。” 祝昌这一声大喝才算是让扬州锦衣卫千户所的一众锦衣卫官员反应了过来,眼看祝昌面色阴沉难看的盯着他们,众人立刻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看向了守在门口处的陈府管家以及几名满脸戒备的家丁身上。 “上,锦衣卫办案,有赶阻拦者,杀无赦。” 一名面带煞气的锦衣卫百户大叫一声当先冲上前去。 陈府管事还有那几名家丁显然是没有想到变故发生的这么快,都没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锦衣卫的人就已经冲了上来。 那陈家管事几乎是本能一般大叫道:“大胆,这里可是陈府,你们想要干什么……” 陈府管事大叫着,一边后退的同时一边向着几名家丁道:“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这些家丁闻言本能的上前阻拦锦衣卫的人,顿时双方便碰撞在了一处。 那管事则是转身便向着府中跑去准备将消息禀明族长陈渊。 林平之骑在马上,看着那几名家丁竟然与锦衣卫的人斗在了一处,虽然说仗着人多势众,扬州锦衣卫的人很快便将那几名家丁给打倒在地,但是林平之却是神情淡漠的看向祝昌道:“这陈府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锦衣卫办案都敢阻拦,不知祝千户怎么看?” 祝昌此时额头之上冷汗直冒,他已经从林平之这里得知陈家最大的靠山陈文良在京中已经被下入了大狱,此番林平之前来就是为了捉拿陈氏一族的核心人物,现在看到陈家的人竟然敢阻拦锦衣卫的人,祝昌心中便忍不住感叹,陈家这是真的要完了啊。 其他不说,单单是陈家敢阻挠锦衣卫办案这一点,就足可以给陈家扣上一个造反谋逆的大帽子。 当然祝昌并不清楚京城陈文良府邸之中搜出了甲胄、强弩等禁忌之物,陈家谋逆的罪名都不用去扣,直接便已经坐实了。 此时祝昌强忍着心中的惶恐不安,颤声道:“下官以为陈氏一族目无王法,当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之拿下才是。” 林平之淡淡的看了祝昌一眼道:“那就有劳祝千户了。” 祝昌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当即冲着一众锦衣卫缇骑喝道:“都听清楚了吗,进去之后,给我仔细锁拿陈氏核心人物,不许走脱了一人。” 百余锦衣卫缇骑齐声应答,然后冲进了陈府之中。 看着手下人冲进陈府之中,祝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向着林平之道:“林大人尽管放心便是,下官一定会协助大人办好此案的。” 林平之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毛庆身上的时候,林平之淡淡道:“毛百户,让手下的兄弟们封死陈府四周,不许走脱一人。” 毛庆闻言当即应声,而一旁的祝昌则是心头一震,林平之此举意味着什么,他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 很明显林平之对他手下的那些人并不怎么信任,所以才会让跟随他自京师而来的一众锦衣卫守在外面。 当然让他们扬州锦衣卫千户所的人进入陈府拿人这点,摆明了就是要让他们去趟陈府的浑水。 毕竟谁都知道陈家是什么出身,那可是靠着把持都转运盐使司衙门,又走私私盐崛起的。 似陈家这等家族崛起的过程当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又结下了多少的仇敌。 要说陈府没有豢养一群亡命之徒保家护院的话,恐怕就是陈家的人自己睡觉都睡不安稳。 这种情况下,锦衣卫上门捉拿陈家的人,谁也不知道陈家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说陈家的人乖乖束手就擒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一旦陈家的人负隅顽抗,做困兽之斗的话,说实话就算是祝昌都不敢保证自己手下带来的那些人是不是陈家那些家丁护院的对手。 话说祝昌所担心的杨州锦衣卫的人这会儿已经冲进了陈府之中。 陈家在扬州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陈家的豪富这些锦衣卫可以说是听过无数次,但是真正是如何的豪富,说实话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 不过这次进入陈府之中,这些人看到陈府之中那一处处的雕梁画栋,一处处的假山亭台楼阁,各种奇花异草,将整个府邸妆点的如同皇家别院一般,甚至一些房间的立柱都刷着金漆,极尽豪奢之能。 随着锦衣卫的人闯进陈府之中,顿时陈府便是一片的鸡飞狗跳,有相貌清丽的侍女尖叫着跑开,同样有被惊动的陈府护院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先前那位陈家的管事跌跌撞撞的奔着陈府后院而去。 远远的这位管事便高呼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锦衣卫的人上门来了啊。” 这边陈渊、陈龙等人刚刚拿定了主意,人都还没有散去呢,结果就见到那管事一路小跑的跑过来。 不过当听到对方口中所喊内容的时候,陈渊不由面色为之一变,原本挺拔的身子甚至在一瞬间颤抖了一下,死死的盯着那管事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此时的陈渊面色阴寒,被陈渊的目光给盯着,管事不禁打了个寒颤,颤声道:“回老爷,锦衣卫,是锦衣卫的人上门了,老奴拦不住他们啊……” 说着那管事急道:“老爷快走,看锦衣卫的架势,似乎是奔着老爷你们来的。” 一旁的陈龙睁大了眼睛,怒不可遏的道:“好大的胆子,竟然闯到我们府上来,真当我们陈家好欺负不成?” 一位族老惊慌失措的跌坐于地,面色苍白的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锦衣卫都亲自登门了,祸事了,这次真的是大祸临头了啊。” 一时之间一众族老大都被吓坏了,陷入到了六神无主的状态当中。 陈龙没有理会一众族老,而是向着陈渊道:“父亲,看来李桓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灭了我们陈家啊。” 陈渊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闻言点头眯着眼睛,目光森寒的道:“老夫就知道不该对李桓抱有希望才是,纵观李桓行事,但凡是被他给盯上的官员,哪一个不是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这次族叔弹劾李桓谋逆,显然是得罪死了对方,他若是能够放过我们陈家才怪。” 陈龙咬牙道:“左右不过是家破人亡,他李桓既然不让我们好过,那么我们陈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狗急了还咬人呢……” 说话之间,陈龙向着陈渊道:“父亲,孩儿带人去挡住锦衣卫的人,父亲立刻带人从密道脱身。” 陈渊看着陈龙,微微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道:“我儿不可恋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会在老地方等着你。” 一阵急促的口哨声响起,顿时就见陈府一处偏院之中,一名名身材魁梧,浑身弥漫着煞气的精壮汉子冲出。 “公子!” 一众汉子看到陈龙的时候,全都恭敬的向着陈龙施礼。 陈龙看了眼前五十名陈家所蓄养的护院,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这些人与其说是护院,倒不如说他们陈家花费了大量金钱所蓄养的死士。 陈家能够在招惹了那么多的仇敌的情况下还安然无恙,不单单是有陈文良保驾护航,更重要的是陈家掌握着一支不弱的武力。 而这一支不弱的武力,其核心就是眼前这些陈家培养出来的死士。 陈龙没有做解释,只是沉声喝道:“所有人着甲,持械,随我阻击来犯之敌。” 这些魁梧的大汉闻言却是面色不变,飞快的将秘藏的甲胄穿在身上,并且一个个手持强弩、长刀等利器,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数十名着甲的死士站在那里,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近百扬州锦衣卫缇骑冲进府中,大开眼界的同时一个个的打着搜查陈家核心人物的旗号开始行劫掠之事。 甚至一些人被陈府之中的一些相貌清丽的侍女勾起了色心,竟然直接将一些侍女拖进房间之中行不轨之事。 一时之间大半个陈府陷入到了一片混乱当中。 当陈龙带着数十名披甲执锐的死士出现在前厅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一群锦衣卫正在欺凌府中侍女,劫掠府上财富的情形。 一名怀中揣满了金银的锦衣卫百户一眼就看到了浑身煞气的陈龙等人,当其看到披甲执锐的陈龙等人的时候不由得面色大变几乎是惊呼一声道:“陈龙,你们想要干什么,要造反不成?”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他将话说完,陈龙口中便吐出一个字。 “杀!” 陈龙毫不犹豫的一个跃身上前,手中长刀劈出,一瞬间便将一名锦衣卫百户给劈杀当场。 一道斩杀了一名锦衣卫百户,紧随着陈龙出手的那些死士哪怕是斩杀锦衣卫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当真不愧是陈家花费极大的代价所培养出来的死士,就连杀官造反这等事情做起来都是不带一丝犹豫的。 终于在死伤了十几名同伴之后,正在陈府之中肆虐的扬州锦衣卫缇骑们反应了过来,尤其是见到陈龙带着数十人如凶神恶煞一般追杀他们,许多锦衣卫缇骑竟然吓得掉头就跑。 锦衣卫百户侯宇看着冲过来的陈龙又惊又怒道:“反了,真是反了你们了。” 陈龙一刀劈落的同时冷哼道:“就算是我们陈家反了,那也是被逼的。”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开,侯宇挡下陈龙一击蹬蹬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的看着陈龙道:“你们是逃不掉的,束手就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龙闻言哈哈大笑,冲着侯宇喝道:“侯宇,你我都不是傻子,何必说这种骗鬼的话呢,想抓我陈家的人,那就先问过我陈家答应不答应。” 说话之间,陈龙冲着那些死士大喝道:“杀,给我杀光所有人。” 有锦衣卫被吓破了胆逃命,有的锦衣卫这是在侯宇的呵斥之下鼓起勇气同陈家蓄养的死士拼杀在一处。 不过很明显,陈家所蓄养的死士要更加的凶悍一些,哪怕是锦衣卫方面有着一定的人数优势,可是扬州千户所的锦衣卫承平多年,许多人根本就是一个花架子,鸡都未必杀过,更不要说让他们去杀人拼命了。 上百锦衣卫竟然被陈龙带着数十死士杀的七零八落,转眼功夫便倒下了数十人之多。 府门外的祝昌正小心翼翼的陪着林平之等着锦衣卫拿人的结果如何,突然之间就听得陈府之中传来的凄厉的惨叫以及喊杀之声。 听到这动静,祝昌不由面色为之一变,心中咯噔一声,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只听那动静可不是个别人的反抗所能够闹出来的,就连林平之都听出不对来,神色凝重的林平之更是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 与此同时林平之冲着身旁一名锦衣卫校尉道:“派人去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那锦衣卫校尉进入陈府之中就见几道身影仓皇无比的自陈府之中逃出,一副身后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存在正在追他们一般。 “杀官了,陈家的人杀官了,造反了啊……” 逃出来的那几名锦衣卫缇骑口中大叫着陈家造反了的话,一个个全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狼狈的模样。 而祝昌心中一惊,一步跨出,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一名锦衣卫缇骑给打的口吐鲜血喝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锦衣卫缇骑被一巴掌打醒了过来,看到一脸凶相的祝昌,竟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惊喜万分道:“大人,陈家养了好多的家丁,他们穿着甲胄,拿着强弩、刀枪,弟兄们……弟兄们不是对手,快要被杀光了啊。” “什么?” 祝昌不禁惊呼一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实在是这锦衣卫缇骑的话太过惊人了,如果说不是说胡话的话,那么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陈家竟然私藏甲胄、强弩等禁忌之物,甚至还敢公然武装仆从袭杀锦衣卫,这已经是赤果果的造反的举动了。 杀锦衣卫就等同于杀官,等同于造反,陈家竟然做得出这等疯狂之事,不知为什么,祝昌在经历了起初的震惊之后,一时之间竟然不觉得陈家做出这等事情有什么奇怪的。 深吸了一口气,祝昌推开那名锦衣卫缇骑,面露凝重之色向着林平之道:“大人,陈家私藏甲胄强弩,意图谋逆,进入府中的那些弟兄们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着祝昌面带担忧之色,不管结果如何,陈家私藏甲胄、强弩之事曝光出来,他这位替天子监察地方的千户官怕是难逃失察之罪。 【求一波月票吧。】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13.html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反扑 唯一能帮他说话的就只有林平之了,所以祝昌忧心如何镇压陈家的动乱的同时,也担心林平之对此意外是什么态度,有什么看法。 毕竟他可是扬州锦衣卫千户,有着监察地方的职责,结果就在他的监察范围当中,陈家竟然能在府中藏有甲胄、强弩等军中利器,甚至还敢公然对抗锦衣卫,这摆明了就是要造反啊。 到时候他这位锦衣卫千户怕是也逃不了追究责任。 此时林平之的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阴沉,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林平之还真的没有想到陈家竟然敢公然对抗锦衣卫,甚至看那动静,闯进陈府之中的锦衣卫已经被陈家的人给杀了不少了。 这可是摆明了要造反啊,说实话,林平之即便是跟在李桓身边这几年之间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像这样公然对抗锦衣卫的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林平之跟在李桓身边这几年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不至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得手足无措。 说实话,相比李桓这几年所经历的事情,陈家对抗锦衣卫的事虽然不小,但是还真的无法与之相比。 所以说在起初的震惊过去之后,林平之便反应了过来,先是冷冷的看了祝昌一眼,那一眼让祝昌心中一寒,不过这会儿林平之没有理会祝昌,而是向着身旁的一众锦衣卫道:“兄弟们,随我进去瞧一瞧,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我们锦衣卫的人都敢杀。” 相比扬州千户所的锦衣卫缇骑来,这些跟在林平之身边自京师而来的锦衣卫校尉可都是见过场面的。 尤其是在李桓接掌锦衣卫之后,至少京师锦衣卫衙门上上下下可谓是焕然一新,但凡是能够留下来的,至少都得有点能力,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锦衣卫之中立足。 跟在林平之身边的这些锦衣卫自然也是不差,此刻听了林平之的话,还有那陈府之中传出的喊杀声,一众锦衣卫非但是没有露出畏惧之色,反而是一个个的面带兴奋的神采,隐隐的流露出几分杀机。 百户官毛庆拔刀出鞘,向着林平之道:“大人,下官为您开路。” 说话之间,毛庆当即带着几名锦衣卫校尉当先向着陈府之中大步走去,脚步坚定,丝毫没有迟疑。 林平之一个跃身下马,在数十名锦衣卫的簇拥下同样大步向着陈府之中走去。 而这会儿一名祝昌的心腹手下反应过来向着有些失神的祝昌道:“大人,咱们……” 祝昌回神过来,看到林平之等人正向着陈府之中走去,当即便冲着身边的几名手下喝道:“都愣着做什么,全他娘的跟老子去杀人,天杀的陈渊、老子这次可是被你们给坑死了。” 口中叫骂不已的祝昌带着手下几人连忙跟上前去,本来这次就难逃罪责,要是再在林平之这里留不下什么好印象的话,那他可就真的完了。 现在祝昌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手下的人能够给力一些,最好是能够镇压了陈家之乱,这样一来,至少他能够少一些罪责。 陈府之中,陈龙以及其手下的数十名死士竟然生生的将百余名锦衣卫给杀散。 偌大的前院之中,可以说到处都可以看到被杀的锦衣卫,虽然说地上也有陈龙手下那些死士的尸体,但是相比之下,很明显锦衣卫一方死伤更为惨重一些。 毕竟杨州锦衣卫千户所的这些人其实比之普通人来也强不了多少,哪里是陈家所蓄养的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 要不是几名锦衣卫百户、总旗呵斥手下锦衣卫抵挡的话,说不定锦衣卫的人逃都能逃跑大半了。 陈龙手中大刀狠狠的劈出,直接将侯宇给劈的连连后退。 拦下了陈龙的侯宇此刻双手颤抖,面色苍白,他在扬州锦衣卫千户所也算得上是其中好手了,可是却不是陈龙的对手,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被陈龙给斩了。 侯宇一边后退一边向着四周看去,一看之下,侯宇的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就见四周原本跟随他们进入陈府的锦衣卫这会儿已经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都在陈家死士的围攻之下处境艰难,岌岌可危。 “该死的,陈龙,你们疯了不成,就算是杀了我们,你们陈家的人也要为我们陪葬。” 此时的大明可不是王朝末世,哪怕是在王朝末世,但凡是朝廷还存在,杀官便属于罪无可赦的谋逆之罪。 所以说陈家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别看眼下杀锦衣卫的人杀的痛快,可是等到朝廷这边反应过来,那么陈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怕是要被杀个精光。 陈龙闻言哈哈大笑:“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拉你们这些人垫背。” 说话之间,陈龙又是一刀劈向侯宇,侯宇身子一个踉跄,下意识的跌倒于地,虽然说避开了一击但是陈龙连环刀法紧随而来。 “我命休矣!” 眼看着陈龙那一道刀光向着自己当头落下,侯宇心中生出了几分绝望来。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破空声传来,就听得叮当一声,只见一支箭矢破空袭来正中陈龙手中大刀。 “咦!” 被一箭射中刀身的陈龙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大刀为之一荡,却是没有劈中侯宇,侯宇见状也顾不得太多,就地一滚拉开同陈龙之间的距离。 射出那一箭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进入陈府之中便看到陈龙欲劈杀侯宇的林平之。 林平之一身武艺精湛,甚至还习得一身娴熟的弓马之术,那箭术虽不敢说出神入化,比不得神箭手,但是要说百步之内,指哪打哪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一股莫名的危机自心头生出,陈龙下意识的向着府门口处望去,因为在陈龙的感应当中,令他心头警兆升腾的源头正位于府门口处。 一看之下,陈龙便看到了正以箭矢锁定了他的林平之。 下一刻就见箭光一闪,箭矢破空袭来,直接锁定了陈龙的心口要害。 站在陈府门口处的高高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林平之锁定了十几丈外的陈龙,箭矢毫不犹豫的射出,而且一出手便是奔着其要害而来。 陈龙几乎是本能一般一个铁板桥,整个人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致命一击,随即一个翻身立定身形面带忌惮的看着随手射出箭矢便将弓箭抛给身旁之人的林平之。 看着林平之,陈龙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大刀沉声道:“阁下是谁,陈某刀下不斩无名之人。” 林平之手中握着一柄长剑,眼中升腾其昂扬的战意,正欲开口,就听得锦衣卫千户祝昌气急败坏的冲着陈龙喝道:“大胆陈龙,你们陈家竟然敢杀官造反,真是反了你们啊。” 陈龙只是不屑的看了祝昌一眼,注意力则是放在了林平之身上。 陈龙那不屑的眼神让祝昌心头窝火不已,气急败坏的向着身边几名手下喝道:“上,你们给我将这反贼拿下。” 那几名祝昌的心腹这会儿看着庭院之中到处可见的同僚的尸体,心中早已经慌乱不堪。 他们之中大多数的人从来都没有杀过人,更不要说是面对着如此之多同僚的尸体,一时之间竟然被他们所看到的凄惨景象镇住了心神。 这会儿陡然之间听了祝昌的命令,几人再看浑身煞气弥漫的陈龙不禁下意识的咽了口水,竟然没有一人有那个胆量上前。 看到这般情形,陈龙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向着祝昌道:“祝昌老匹夫,你这些年从我陈家拿到的好处可是一点都不少,你就不怕事后被清算吗?” 祝昌闻言顿时面色为之一变,下意识的向着林平之等人看了过去,只是林平之神色平静,仿佛是没有听到陈龙的话一般。 但是祝昌却是一脸慌张以及怒色向着陈龙喝道:“好你个陈龙,死到临头竟然还敢污蔑本官。” 似乎是生怕陈龙再说出什么关于他的劲爆的话来,祝昌竟然一个跃身,拔刀斩向陈龙。 陈龙看着气急败坏一副要杀他模样的祝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向着祝昌道:“祝千户,这般急不可耐的来杀我,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只是这会儿已经杀到近前的祝昌狂舞手中绣春刀,一副不杀陈龙誓不罢休的架势。 说话之间四周的惨叫声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就见数十名身着甲胄的陈家死士浑身浴血,满身煞气的向着林平之等人缓缓的走了过来。 这数十名死士几乎杀光了闯进陈府之中的锦衣卫,自身死伤竟然只有十几人,虽然说有着身着甲胄,借着强弩威力的缘故,但是也能够看出杨州锦衣卫千户所的锦衣卫人员是如何的不堪一击,同时也能够看出陈家所蓄养的死士绝对不容小觑。 毛庆下意识的横刀挡在林平之身前道:“大人当心,这些人全都是亡命之徒。” 做为锦衣卫之中靠着自身的努力一步一步的爬到百户官的位子上来的中下层官员,毛庆的能力以及眼光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 毛庆一眼就看出陈家的这些死士的可怕之处,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护在林平之身前。 林平之不单单是此番南下办案的主官之一,更重要的是林平之与李桓之间的关系,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此番林平之南下,未尝没有李桓提携林平之的意思在其中。 毕竟独立督办一场大案,只要一切顺利,那么这便是一份履历,一份莫大的功劳,那个时候李桓若是想要提拔林平之的话,有着这一份履历还有功劳,锦衣卫上上下下也没有人能够说什么。 林平之打量着那些聚拢过来的陈家死士,眼睛一眯沉声喝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如果说是陈家的核心族人的话,自然是能活捉就活捉,可是对于这些陈家所蓄养的死士,那自然是杀光杀净一个不留。 随着林平之一声令下,紧随林平之的一众锦衣卫校尉手中的强弩纷纷锁定了这些披甲的死士。 咻咻咻 就听得一阵破空声响起,伴随着数十支弩箭齐射而来,顿时就听得一阵惨叫声响起。 陈家死士各个身上披着甲胄,可以说防御惊人,正是靠着身上的甲胄,他们才能够轻松屠戮了近百锦衣卫,而自身伤亡却相当少。 但是此刻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堪称大杀器的强弩。 弩箭带着极其可怕的力量攒射而来,刹那之间走在最前面的几名死士直接被箭矢射中,宛如刺猬一般。 不得不说陈家私下里打造的甲胄还真的是用料十足,自然而然的防御力也是无比的惊人,哪怕是有人身上插了十几支弩箭,也只是惨叫哀嚎,并没有当场身死。 一波箭矢过后,陈家死士倒下了十几人,可是剩下的却以极快的速度扑了过来,眨眼之间便同锦衣卫的人拼杀在了一处。 林平之手中长剑卷起剑光将一名扑向他的死士笼罩在其中,转眼之间便在这死士身上刺出了十几剑。 血花飞洒之间,当林平之一剑划过对方咽喉的时候,鲜血激射而出,一名死士魁梧的身形轰然倒地。 却说陈府之中陷入到一片血雨腥风之中,与此同时陈渊以及几名陈氏族老正从密道逃离了陈府。 一处僻静的院子当中,十几道身影自密道之中钻了出来,正是陈渊等人。 很快这一处僻静的院子之中便出现了几道身影,正是陈家安排的心腹之人。 陈渊下意识的向着远处那醒目无比的陈家宅邸看了过去,隐约之间甚至可以听到喊杀之声。 一位族老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向着陈渊道:“族长,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啊。” 又一位族老面色惨白跌坐于地道:“杀官造反,陈家完了啊!” 一道狠厉之色自陈渊眼眸之中闪过,就听得陈渊咬牙切齿的道:“敢动我陈家,纵然是天王老子,我陈家也要磕碎了他一嘴牙。” 说话之间,陈渊狠厉的目光落在几位族老身上道:“你们立刻带上族中子弟逃出去,能逃一个是一个。” 一位族老闻言不禁看向陈渊道:“族长你难道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陈渊冷冷的道:“别忘了,我们陈家在扬州经营多年,也算得上是地头蛇,既然那位威武大将军不肯放过我们陈家,那么我们陈家就让李桓知道什么叫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说话之间,陈渊向着一名心腹手下道:“去,趁着动静还没有闹大,立刻给我召集人手,锦衣卫又如何,李桓又如何,这次我就送他李桓一份大礼。” 【有月票的话给砸一下啊。】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14.html 第三百三十四章 扬州知府衙门炸了 一位族老闻言顿时面色为之一变,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惊疑不定颤声道:“族长,您这是……” 陈渊哈哈大笑道:“我说了,不管是谁想要对付我们陈家,都要付出代价。” 族老看着陈渊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稍稍沉吟了一番道:“若是闹大了的话,这天下之大,怕是真的没有我们陈家容身之所了。” 陈渊只是看了几位族老一眼冷笑一声道:“你们不会以为李桓会放过我们陈家吧,在李桓决定对我们陈家动手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我们陈家难逃一劫,看看那些被李桓给盯上的人最终一个个都落得什么下场吧。” 听得陈渊这么一说,就算是有人心存侥幸,可是这会儿也不禁为之沉默,实在是李桓的凶名太盛了。 就算是昔日身为阁老的谢迁一族被李桓给盯上,最后也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至于说他们陈家,虽然说出了贵为左都御史的陈文良,但是相比之下,仍然是比不得贵为阁老的谢迁啊。 谢家都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他们陈家也不会比谢家好到哪里去。 至于说李桓要以什么由头对付他们陈家,就算是他们自己都清楚,只要李桓想要对付他们,甚至都不用给他们陈家扣什么帽子,单凭他们陈家这么些年所做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便足够让他们陈家上下死上几次了。 陈渊冲着几位族老摆了摆手道:“赶紧走,否则的话,陈家就真的要就此覆灭了。” 目送几位族老带着几名家族核心子弟匆匆离去,偏僻的院子当中只剩下那十几道身影。 这些人皆是陈家所蓄养的死士,对于陈家可谓是忠心耿耿,一人上前向着陈渊道:“族长,公子那里……” 陈渊的目光投向远处依然传来喊杀声的陈家府邸,不用说这会儿自己的儿子正带人同锦衣卫的人厮杀,否则的话,他们怕也不能从容离开府邸。 陈渊眯着眼睛冷冷的道:“不急,等咱们的人赶来了再说。” 陈家不愧是盘踞扬州数十年的豪门,哪怕陈家只是崛起数十年,但是数十年之间扎根下来,其底蕴真的不差。 尤其是陈家涉及私盐这一行当,手下最不缺的可以说就是敢打敢杀的亡命之徒。 若是没有一支厉害的护卫队的话,陈家就算是单凭官面上的关系也不可能插手到私盐的走私贩卖当中去。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为钱卖命之人,尤其是像陈家这样经营着私盐走私产业的家族,所蓄养的亡命之徒绝非是一般的家族可比。 当年李桓前往福建查案,地方上的那些豪族甚至随随便便就能够拉起数千奴仆家丁冲击钦差行辕。 要知道那些豪族之中许多都是海商出身,能够拉起一群海上求生的亡命之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如果说东南沿海能够拉起一支武装人马的话当属海商,那么放眼大明内陆的话,有着这般的能力和实力的,盐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团体了。 就如同海商需要同海上的海寇搏命逐利,盐商同样也要面临着莫大的凶险,同样也要以命相搏方才能够保住盐利。 陈家做为扬州最大的盐商豪族,这些年所掌控的武装人马又岂是区区数十名死士那么简单。 也就是林平之、陈耀他们一行人来的突然,再加上陈文良下狱的消息尚未传开,就算是陈家也是刚刚收到消息没有多久,陈家并没有来得及做出太多的防备。 否则的话,在锦衣卫冲进陈家拿人的时候,林平之他们所面临的就不止是陈龙带领的数十名死士那么简单了。 不过陈渊这位陈家的掌舵人也不是没有一点的防备,在陈渊得到京师的示警的消息的时候,陈渊本能的防了一手。 陈家许多人并不知道,陈渊悄悄的将一支专门走私私盐的护卫召回了扬州城,并且将之安置在了陈家的一处别院当中。 当然这不是说陈渊事先预知京师会派人来捉拿他们陈家的人,而是他一直以来做事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做了这般的安排。 现在陈渊却是对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很是自得,如果说不是他事先将一支护卫抽调回来的话,这会儿就算是他再如何的愤怒,如何的想要搞事情,若是手下没有可用之人的话,怕也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被锦衣卫所追杀。 如果说不是陈家蓄养了那些死士的话,没有陈龙带着那些死士挡住锦衣卫的人,或许这会儿他们陈家的核心族人就要被锦衣卫给一锅端了。 心中闪过这些思绪,陈渊一边在手下人的帮忙下将一件明显是精心打造过的甲胄穿在身上。 四十许的陈渊身形魁梧,一身修为不弱,如今披甲在身,当真是平添了几分杀伐悍勇之气。 大手轻轻的抚摸着手中一杆长矛,陈渊语调森森的道:“陈某已经十几年不曾杀人了,今日却是又要大开杀戒了。” 一名陈渊的心腹看着披甲执矛的陈渊,眼中闪过几分回忆以及振奋之色道:“族长威风不下当年,老奴忽然就想起了当年同老爷一夜屠尽小李村那些不识抬举的盐户,火烧黑水帮的快意往事。” 听得手下心腹提及昔日自己辉煌的过去,陈渊脸上泛着异样的光彩,目光扫过身边十几名心腹手下沉声道:“今日锦衣卫登门拿人,我陈家大难临头,诸位可敢随我杀尽那些朝廷鹰犬?” 顿时一众心腹手下尽皆齐声道:“愿为族长效死!” 这些人对于陈渊并无二心,一者是他们本就与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家若是败亡,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眷亲人的安危更是掌握在陈家人的手中,别看锦衣卫捉拿陈家之人,可是陈家那么多人,可不是一时半刻之间便能够尽数拿下的。 若然他们有谁敢反水,只怕他们的那些亲眷第一时间就会被陈家的人给屠戮一空。至于说陈家的那些人做不做得出这种事来,做为陈渊的心腹,陈家这么些年所制造的灭门惨案数不胜数,陈家何曾犹豫过。 盏茶功夫,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队杀气腾腾的人马鱼贯而入,足足有近百人之多。 先前领命而去的心腹向着陈渊道:“老爷,人已带到。” 陈渊的目光落在那上百凶神恶煞一般的护卫身上,这些人全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亡命之徒,都是被他们陈家拿金银美色喂饱了的,纵然是让这些人去冲击官府,这些人也未必会皱一皱眉头。 所以说陈渊只是看着一众人沉声道:“所有人随我去杀人!” 说完陈渊转身就走,而一众人则是面露凶光,甚至隐隐的有兴奋之色闪过,毫不迟疑的紧随陈渊而去。 与此同时陈府之中,林平之一刀劈下,直接将陈龙的一条手臂斩落下来,伴随着陈龙受创,几名锦衣卫立刻扑上去将陈龙给死死的捆绑了起来。 耷拉着一只胳膊,浑身浴血的祝昌看着身旁凄惨无比的寥寥几名手下,再看那偌大的院子之中,伏尸一片,一阵风吹过,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祝昌不由的一阵后怕。 不过看了被擒住的陈龙一眼,祝昌连忙向着林平之道:“大人无恙吧!” 林平之看了祝昌一眼道:“祝千户却是辛苦了,伤势如何?” 祝昌看了看自己那受伤的臂膀,努力挤出几分笑容道:“只是一点伤,并无大碍!” 这会儿一身鲜血的毛庆带着几名锦衣卫从后院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向着林平之摇头道:“大人,后院发现密道,陈家的人怕是已经从密道逃了。” 林平之皱了皱眉头,这是他第一次主持这么这么大的事情,本来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就连陈家可能会出现反抗都预料到了,为了防止人马不足,林平之更是借着李桓的威势迫使祝昌这位扬州锦衣卫千户抽调了地方上的锦衣卫协助。 只是林平之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家府中除了那些悍不畏死的奴仆之外,竟然还有一支数十人披坚执锐的死士。 正是这数十名披甲死士硬生生的将他们给拦了下来,相比之下锦衣卫竟只能凭借人数上的优势来厮杀。 毛庆低声道:“大人,陈家的人绝对逃不远,是不是前去知府衙门,去见扬州知府,请对方配合封锁城门,派出人马大索全城,捉拿陈家之人?” 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陈龙这会儿突然之间哈哈大笑道:“狗贼,就凭你们也想抓我陈家的人,简直是妄想,这扬州衙门上上下下哪一个没有得过我们陈家的好处……” 祝昌闻言不由的面色一变,看向陈龙的目光恨不得将陈龙给生生掐死了。 陈家是完了,可是也别牵连其他人啊。 但是看陈龙这架势,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他们陈家不好过,也不想让其他人好过啊。 注意到祝昌的神色变化,林平之忽然之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淡淡的瞥了陈龙一眼向着祝昌道:“祝千户,命人带上陈龙,咱们一同去知府衙门。” 陈龙闻言不禁愣了一下,愕然的看着林平之,似乎是有些搞不明白,自己都说着扬州府的官场上上下下与他们陈家关系密切,为什么林平之还要带自己前去知府衙门。 祝昌回神过来,忙点头道:“我这就带大人去知府衙门。” 很快数十名锦衣卫便如潮涌一般退出了陈府,只是相比来的时候,一众锦衣卫不单单是人数上少了大半,就连许多人身上也满是鲜血以及伤痕。 陈府这边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尤其是先前锦衣卫围住陈府,已经是惊动了许多人。 可以说扬州城中,但凡是有点影响力的家族或者势力都关注着陈家这边的举动。 不知多少人都在暗暗猜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为什么锦衣卫就将陈家给围了起来呢。 陈家在扬州城的影响力那可是无人可比,结果这堪称扬州第一家族的陈家竟然就这么被锦衣卫给盯上了。 京师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尚未传开,京师到江南更是迢迢千里,哪怕是有大运河,消息传播的速度也不可能那么快。 正因为如此,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还真的没有人知晓锦衣卫为什么会包围了陈家。 本以为可能是一场闹剧,毕竟陈家那也算的上是手眼通天了,有那位左都御史在,陈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当锦衣卫强行闯入陈府的时候,不知让多少人惊呆了,然而真正劲爆的却是陈府之中随即传出的喊杀声。 如果说先前不少人都是在看陈家的热闹的话,但是当陈府之中传出喊杀声的时候,一些机敏之人差点吓得瘫坐于地。 似乎是被陈家的疯狂给吓到了,本来派出人盯着陈府这边动静的人如避蛇蝎一般连忙将人给撤了回去,那反应仿佛是生怕沾上一丝干系被陈家给牵连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没有将眼线撤回,就那么一直盯着陈家的动静。 知府衙门 扬州府乃是江南大府,扬州城更是重城,能够坐上扬州知府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此刻身为扬州知府的许林正同几名官员端坐于厅堂之中,一个个面色沉凝,气氛极其压抑。 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差役走进厅堂之中,向着许林等人道:“诸位大人,那位京城来的林千户带人杀入了陈府……” 差役话音落下,一名官员便忍不住手一抖,茶杯跌落于地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我陈家素来奉公守法……” 显然这人乃是陈家的族人,有陈文良那位朝廷重臣在,想要在扬州府衙门安插自家人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其余几人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陈锐,陈家行事是什么德行,扬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也亏得这陈锐说得出陈家奉公守法的话来。 一声轻咳,许林没有去看陈锐的反应,而是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差役道:“陈家如何了?” 那差役面色微微一变,咕噜咽了口水颤声道:“回大人,双方似乎厮杀起来了,小的偷偷寻了高处观望,只见陈府之中有许多人披甲执锐同锦衣卫的人拼杀,祝千户带去的人死了好多……” “什么!” 哗啦一下,水杯坠地碎了一片,几名官员惊的直接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15.html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天还没塌呢!【一更】 差役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人了,由不得他们不为之震惊。 如果说只是锦衣卫围住陈府拿人的话,那么他们倒也不至于那么的吃惊,虽然说陈家背后有贵为左都御史的陈文良这么一位大靠山在。 可是陈文良就算是再怎么的清贵,朝堂之上比起地位尊崇的权贵实在是太多了,就连贵为阁老的谢迁都有抄家灭族的一日,所以说陈家有朝一日会被锦衣卫给盯上倒也不怎么稀奇。 在场的这些官员比谁都清楚盘踞于扬州府,掌控着两淮盐业的陈氏一族明面上修桥铺路宛若大善人一般,可是私下里却是男盗女娼,无恶不作,但凡是有朝一日陈文良这么一尊大靠山倒塌,陈氏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事实也是如此,就在不久之前,扬州知府衙门得知京中来了一群锦衣卫,本来还好奇这些锦衣卫来扬州城所为何事。 可是当锦衣卫的人将陈府给包围起来的时候,知府衙门之中这些官场嗅觉再灵敏不过的官员们便意识到陈家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登门拿人的锦衣卫,陈家的反应竟然会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 对抗锦衣卫甚至还率领家中仆从与锦衣卫厮杀,这可是赤果果的造反的举动啊。 这会儿就算是一直保持着平静的扬州知府许林也忍不住手一抖,手中茶盏内的茶水洒出几滴,目光犀利的盯着那差役沉声道:“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陈家的人当真与锦衣卫的人厮杀在了一处?” 差役苦着一张脸颤声道:“回大人,陈家的人杀了好多的锦衣卫,这件事情不单单是小的一人看到,再说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诸位大人啊。” 许林面色阴沉似水一般,目光扫过跌坐于地的陈锐,当即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陈锐拿下。” 陈家的人连锦衣卫都敢杀,这根本就是疯了,傻子都知道陈家完了,就算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陈家。 这个时候但凡是聪明一点的便会第一时间选择同陈家撇清关系。 随着许林话音落下,就见门外走进两名差役,差役直接上前将陈锐给抓了起来。 陈锐此时反应过来,剧烈挣扎的同时向着许林等人大叫道:“许林,我们陈家完了,你们也好不了……” 陈锐话音落下,厅中一名名官员尽皆为之色变。 这些年来,他们可是得了不少陈家的好处,就如陈锐所说的那般,如果说陈家的人将这些事情全部抖搂出去的话,到时候他们这些人最轻怕是也要落的一个丢官的下场。 就在这时,一名身形魁梧的官员豁然起身向着许林拱手一礼道:“知府大人,今有通判知事陈锐闻知族人谋反,心中忧惧,继而畏罪自杀,悬梁身亡……” 开口之人正是陈锐的直属上司,扬州府通判徐卫,而徐卫更是扬州徐家在扬州府官场之中的代表人物,此刻一言既出竟然是要置陈锐于死地。 陈锐闻言登时面色大变,惊骇的看向徐卫,别看他是徐卫的下属,可是因为陈家的声势要强过徐氏一头,所以在衙门里,陈锐与徐卫从来都是以兄弟相称。 可是让陈锐没有想到的是徐卫一开口便要置他于死地。 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的陈锐恶狠狠的盯着徐卫怒道:“徐卫,你好生狠毒啊……” 徐卫冷哼一声,目光阴冷如同毒蛇一般冲着陈锐道:“要怪也只怪你们陈家太过不讲规矩了,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陈家遭劫,竟然妄想拖所有人下水,那就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话音落下,徐卫冲着知府许林拱手道:“大人明察,扬州府上下,凡陈氏官吏皆畏罪自杀。” 与此同时厅中一众官员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向着许林道:“大人明察!” 许林捋着胡须,目光从一众官员身上扫过,微微颔首,轻叹了一声道:“陈氏所出官吏闻讯畏罪自杀,真是可惜了!” 随着许林一锤定音,厅中一众官员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面色之间浮现出几分轻松之色。 陈氏在扬州府衙之中的官吏大大小小有十几人之多,这些人因为身在官场,所以同他们来往极为密切,他们与陈家许多见不得光的来往都是通过这些人,如果说能够铲除了这些人的话,不敢说他们可以将同陈家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至少也可以安心许多。 许林目光落在徐卫身上道:“徐大人,这件事情便由你亲自督办,不可落下一人。” 徐卫沉声道:“下官这就去办。” 说话之间,许林冲着那两名架着陈锐的差役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陈锐带下去,也好送其上路。” 陈锐剧烈挣扎着,口中大骂不已,只可惜不管他如何的咒骂,却是挣脱不了两名差役的枷锁,生生的被拖了出去。 隔壁的偏厅之中,陈锐被吊在了房梁之上,随着其剧烈挣扎,没有多久便身子僵硬没了气息。 而厅堂之中,许林等官员听到隔壁的动静消失,自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众人对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许林冲着先前的那名差役道:“快去打探一下,陈渊等陈家的核心人物都如何了,可曾落入锦衣卫的手中!” 虽然说他们清理了府衙之中出身于陈家的吏员,但是真的想要将他们与陈家的关系彻底撇清的话,却也没那么容易。 毕竟陈家的核心族人若是还在的话,那么他们一样有着被拉下水的风险。 所以说众人这会儿最为关心的就是陈家的人到底如何了,究竟是在同锦衣卫的对抗当中被杀光了,还是已经落入到了锦衣卫手中。 只有知晓了陈家那些人的下落,他们才能够想出应对之策。 随着那差役领命离去,厅堂之中的一众官员皆是坐立不安,脸上带着几分忧色。 等待的时间过的极慢,虽然说只是盏茶功夫,但是在众人看来却像是过去了大半天一般。 忽然之间厅堂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登时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厅外看了过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众人脸上露出了期待之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差役。 走进厅堂之中,不等那差役开口,就见扬州府同知贾元急切的开口道:“陆五,快说陈家的人是不是已经被锦衣卫给杀光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贾元眼中满是期冀之色,不单单是贾元,就是厅中其他的官员也是一般。 显然他们心中最为期望的就是陈家的所有人都被锦衣卫给杀光杀净,这样一来他们也可以彻底安心了。 陆五闻言摇了摇头,同时开口道:“回大人,陈渊等人是生是死属下不知,不过锦衣卫却是死伤惨重。”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许林皱眉道:“锦衣卫的人这会儿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大索全城,搜查陈渊等人的下落?” 众人眼睛一亮,齐齐看向陆五,如果说锦衣卫的人大索全城那便意味着陈家有人逃过了锦衣卫的缉拿,若是锦衣卫就此收手,那便代表着陈家的人不是被杀光了就是已经落入锦衣卫之手。 陆五看了看许林,犹豫了一下道:“回大人,小的见锦衣卫的人正押着陈龙奔着衙门方向而来。” 听陆五这么一说,众人脸上皆是露出愕然以及不解之色。 虽然说有些吃惊陈龙落入锦衣卫之手,可是他们惊讶的却是锦衣卫既然拿了陈龙正常来说应该回扬州锦衣卫千户所才对啊。 就在这时厅外又有人飞奔而来,只听得一名吏员慌慌张张的道:“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锦衣卫的人来了!” 哗啦一下,在场一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有人一脸惶恐的道:“完了,这次完了,锦衣卫的人肯定是来抓我们的。” “陈家,一定是陈家的人诬陷我等,这才招来了锦衣卫的人!” “天杀的陈家,不要抓我啊,我不要进锦衣卫的诏狱啊……” 一时之间厅堂之中乱糟糟的一片,一众官员的反应各异,当真是丑态百出。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得嘭的一声,身为知府的许林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其动静之大直接将桌案之上的茶杯都给震落了下来。 这一声轰响一下子让厅堂之中变得寂静无比,一道道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了许林。 一身官服的许林做为扬州府最高的官员,此时双目之中流露出几分威仪,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冷哼一声道:“慌什么慌,锦衣卫的人还没来呢,再说了,就算是锦衣卫的人奔着府衙来又能如何,想要捉拿我等那也要有朝廷的旨意,有充足的证据,况且对方未必就是奔着我们来的。” 说着许林冷冷的道:“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何体统,真是丢尽圣人颜面,有辱斯文。” 被许林一通训斥,一众官员面露羞窘之色,不过却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许林道:“知府大人,这些锦衣卫当真不是奔着我们来的吗?” 许林冷哼一声道道:“你问本官,本官如何知晓,这天还没塌呢,再说就算是天塌了还有本官顶着,本官还没慌,你们慌什么。” 说话之间,许林冲着陆五道:“陆五,派人去问一问,锦衣卫的人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快马急奔而来,就见一名锦衣卫小旗官翻身下马直接闯进府衙当中。 “扬州知府何在!” 锦衣卫直闯府衙,这等事情要是放在弘治帝时期的话绝对不可能发生,但是这几年随着李桓强势震慑四方重整锦衣卫上下,锦衣卫的威势重现。 其他地方不说,就说京师之地,锦衣卫大大小小的官员可以说心气极高,不愧天子亲军之名。 这锦衣卫小旗在京师跟着李桓可是抄没过许多权贵高官家的,在其眼中,扬州府府衙也算不得什么,就算是闯了也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他。 扬州知府的高层都在内厅之中,至于说底层的吏员又如何敢阻拦那一看就威势不凡的锦衣卫小旗官。 所以说这小旗官直接便闯到了许林等人所在的厅堂之前。 听着外间有人高呼,身为知府的许林起身向着外间看去,就见一名身着锦衣卫小旗官官服之人正在厅外。 皱了皱眉头,许林压下心中的不虞,目光落在那小旗官身上冷声道:“本官便是扬州知府许林,尔来见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吗?” 小旗官看了许林一眼,冲着许林拱手一礼道:“下官锦衣卫小旗官丁毅,奉千户大人之命前来通秉一声,扬州陈氏意图谋逆,请大人立刻下令封锁扬州城四门,大索全城,捉拿陈氏余孽。” 说着丁毅目光扫过一众人道:“我家千户大人随后便会前来面见知府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丁毅的话,站在许林身后的一众官员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许林眉头一挑,淡淡的看了丁毅一眼道:“本官知晓了。” 目送丁毅的身影离去,同知贾元向着许林道:“大人,看来锦衣卫的人并非是奔着咱们来的,他们这是有求于咱们呢。” 有官员也是开口道:“想来锦衣卫这次在陈府吃了大亏,甚至还逃了陈家众人。” 这官员带着几分惋惜道:“真是可惜了,若是陈渊那些人全都被锦衣卫的人给杀了该多好,现在这些人逃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在场的一众人眼中皆是流露出莫名之色。 许林看了同知贾元一眼道:“贾大人,你立刻派人传令封锁四门,同时命人大索全城,锁拿陈氏余孽。” 贾元一愣,下意识的向着许林道:“大人,当真要帮锦衣卫的人捉拿陈家的人吗?” 贾元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若是捉了陈家的人,万一陈家的人攀咬他们的话,到时候他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淡淡的瞥了贾元一眼,许林神色平静的道:“告诉下面的人,陈家之人极为凶残,一经发现,死活不论。” 【还有更新,所以砸一下月票呗。】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16.html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二更】 听许林这么一说,众人先是呆了呆随即露出几分了然之色,显然是对于许林命令之中的死活不论有着别样的认知。 “大人高见!” “大人所言甚是,陈氏凶残,一经发现,当生死不论才是!” 听着四周一众人的恭维,许林捋着胡须摆了摆手道:“快去传令,我等理当配合锦衣卫捉拿陈氏余孽,定不许一名陈氏族人活着离开扬州城。” 似乎是有些不大放心,许林特意叮嘱道:“告诉徐通判,务必要除恶务尽,不使走脱一人,否则我等愧对扬州之地无数受陈氏所迫害的百姓啊!” 众人向着许林躬身一礼拜道:“大人一心为民,我等惭愧,徐通判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吩咐完这些,许林回到厅堂之中落座,而这会儿同知贾元轻咳一声向着府衙外看了一眼道:“大人,那京城来的锦衣卫千户要来拜访大人,咱们要不要前去……” 此时已经有吏员将厅堂收拾干净并且给众人更换了茶水,而许林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瞥了贾元一眼轻笑道:“不过是锦衣卫千户罢了,又岂劳本官亲迎,平白失了身份!” 说着目光一扫,许林向着厅中坐着的府经历唐维道:“唐经历,就由你走一遭,代本官去迎一迎那位千户官吧。” 众人对于许林这般安排皆是没有异议,再怎么说许林那也是正四品的文官,在文官集团当中也算得上是中上层的官员了。 而林平之一介锦衣卫千户不过是正五品,两者之间差了足足两个品阶,更何况林平之这锦衣卫千户还是武官,若是许林这正四品的文官去亲迎五品的武官的话,只怕事后许林就要为文官集团所不耻了。 扬州繁华之地,街道自然也修的极为宽敞,两侧的大小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可见商业之繁华。 林平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四周那繁华的景象,不由的回想起李桓曾同他说过的一番话。 李桓曾说江南繁华之地,商业发达,这本是天大的好事,然而于国却是无有一丝益处,其根本原因就是江南商业发达然而商税却是寥寥无几。 昔日占据半壁江山的宋庭便是靠着繁荣的商业收取天文数字一般的税赋支撑起了大宋数百年的国运。 每年数千万贯的税赋愣是让大宋靠着庞大的财富养出了冗官、冗兵等弊端。 然而大明自江南所征收的商税每年却只有区区几万两,这要是让前宋之人知晓的话,怕是要目瞪口呆吧。 一路走过,林平之轻声嘀咕道:“桓表兄说的一点不差,若是朝廷果真能将商税收上去的话,单单这扬州一府之地,怕是每年都要收取数十万两之多。” 长街之上,许多人远远的看到林平之一行人走来顿时如避蛇蝎一般向着两侧闪避开来。 实在是林平之一行人行来浑身带着一股子血腥煞气,再加上不久之前方才在陈府之中同陈家之人厮杀一场,许多人身上血渍还没有干,看在承平日久的江南百姓眼中,自然是被吓了一跳远远避开。 没有理会这些,林平之目光投向祝昌道:“祝千户,距离知府衙门还有多远?” 祝昌此时已经收拾了一番,一条臂膀由布带包扎斜跨在胸前,闻言忙道:“回大人,前方再过一个街口便能看到知府衙门所在了。” 林平之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之间传来一声怒喝:“狗官,纳命来!” 伴随着那一声怒吼,一支支稀疏的箭矢从四周的商铺之中射出,一道道身影拎着刀枪向着一众锦衣卫扑杀而来。 “保护大人!” 百户官毛庆一声大喝,拔刀在手护在林平之身前,与此同时一部分锦衣卫收获护在林平之四周,而另外一部分则是飞身跃出向着来犯之敌迎了上去。 林平之拔刀劈飞了几支射向他的箭矢,目光一扫就见四周冲出足足百余名精壮大汉在一名披甲之人的带领下冲杀而来。 在箭矢破空而来的时候,林平之心中还颇为担心,毕竟先前在陈府之中同陈家所蓄养的那些死士一战,锦衣卫死在陈家弩箭之下的锦衣卫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若是对方以强弩攒射的话,怕是这次锦衣卫也要死伤惨重。 不过看那箭矢稀疏,很明显如强弩那等军中利器,即便是以陈家的手段和能力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太多。 或者说陈家不可能在扬州城中藏匿那么多的强弩、甲胄,先前能够一次性拿出那么多的强弩和甲胄已经是掏空了陈家所有的藏私了。 正因为如此,此番陈渊带人袭击林平之等人的时候只能以普通的弓箭突袭,相比强弩几乎人人可用,弓箭看似普通,却是对箭术有着极高的要求,结果就是射来的箭矢稀稀疏疏,只有那么几名锦衣卫闪避不及中箭倒地。 陈渊冲在最前面,目光盯着骑在马上的林平之,杀机毕露,一刀挥出,直接将一名挡在其身前的锦衣卫拦腰斩断。 “林平之,还不过来受死!” 在陈渊等人的冲击之下,原本头前带路的扬州锦衣卫千户所幸存下来的十几名锦衣卫几乎转眼的功夫便死伤殆尽。 近百名亡命之徒竟然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将天子亲军锦衣卫包围在了长街之上。 几乎在陈渊带人杀出的瞬间,长街之上本来人来人往的人群便一下子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狼藉。 不知多少百姓、商户躲在街道两侧的店铺之中,即是惶恐又是兴奋的透过关闭的门窗缝隙向着外面窥探。 多少年了,他们从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般的景象。 做为扬州城最为煊赫的陈氏族长,陈渊一现身便被无数人给认了出来,毕竟陈渊可是经常出现在百姓之前,做那等修桥铺路,宣扬陈氏声名的事。 陈家的大名在扬州府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如今眼看着陈渊带着一队凶神恶煞一般的亡命之徒袭杀代表天子的天子亲军锦衣卫,这等骇人的景象就算是在梦中他们也不曾想过啊。 一间古色古香的茶肆之中,几名身着青衫的士子正趴在紧闭的门口处透过门缝向外看。 一名手持折扇的青年士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十几丈外厮杀在一起的双方,鲜血、残肢横飞,那场面极其血腥。 哇的一声,士子终于忍不住,趴在那里哇哇呕吐起来。 这士子的呕吐就像是一个开始一般,但凡是看到外间那血腥的情形的士子全都忍不住跟着呕吐了起来。 一时之间茶肆之中充斥着一股子酸臭的气味,可是众人也顾不得这些,实在是一门之隔的长街之上那凄厉的惨叫声、喊杀声太过震撼人心。 一名面色惨白的士子颤声道:“那……那真的是陈家族长吗?他,他竟然敢袭击锦衣卫,这……这可是要诛九族的,他这是疯了吗?” 在这些传统的读书人心中,哪怕是他们平日里心中再怎么的瞧不上锦衣卫,甚至将之视作天子鹰犬,可是他们却也清楚锦衣卫代表的是天子。 现在陈渊竟然带人袭杀锦衣卫,他们深深的受到震撼的同时也意识到陈渊的举动乃是大逆不道,要诛灭九族的。 扬州府知府衙门 在得知锦衣卫要登门拜访的消息之后,许林等官员便做好了准备,甚至想着林平之等人到来之后,要如何应对。 只是左等右等却是不见人前来,最后同知贾元忍不住起身冲着厅外喝道:“来人,快去看一看,锦衣卫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到,难道不知道大人有公务在身,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吗?” 许林淡淡一笑道:“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贾同知莫要着急,咱们接着等便是。” 贾元一副为许林报不平的模样道:“下官只是觉得那林平之太过张狂了些,竟然要我等在这里等他这么久。” 贾元此言一出,厅中一些官员脸上禁不住露出不忿的神色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林平之不过是一介武官,品阶甚至都没有他们大多数人高,现在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他,竟然要让他们等这么久。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是那差役陆五。 陆五一脸的骇然之色,脚步有些踉跄冲今厅中道:“大人,祸事了啊。” 众人被陆五的话给搞得一下子心都跟着悬了起来,便是方才还同贾元说笑的知府许林这会儿也忍不住皱眉盯着陆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五连忙道:“大人,陈渊,陈渊他带着手下一群亡命之徒在长街之上袭杀锦衣卫,此刻双方就在长宁街厮杀……” 咕噜一声,不少人听到这般的消息也是忍不住狂咽口水不已,哪怕是先前已经知道陈家对抗锦衣卫,甚至杀了许多的锦衣卫,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陈渊这位陈家的族长竟然会这么的疯狂。 光天化日之下,在这扬州府长街之上,当着无数扬州百姓的面,公然袭杀锦衣卫,这般的举动根本就是大逆不道,一点都没有将朝廷放在眼中啊。 “疯子,陈家的人全都是疯子吗!” 一位官员忍不住道。 在这些人看来,陈家的人真的就是一群疯子,像这般公然袭杀锦衣卫的举动,大明朝开国至今上百年来,还真的是没有听说过。 或许有人做过,但是都是悄悄的去做,然后将之嫁祸给一些山贼匪寇之类,但是像陈家这样毫不遮掩,在大庭广众之下袭击锦衣卫,真的是大明开国至今第一遭啊。 许林、贾元等人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今日之事必将会哄传天下,到时候朝堂之上必然会为之震动。 不说天子是何反应,就算是朝堂之上的那些重臣只怕也要为之震怒,不将陈氏一族彻底族灭,怕是难以平息朝堂衮衮诸公的怒火。 这已经不单单是锦衣卫被杀的事了,而是关系到朝廷的颜面以及威严问题,若是朝廷不已雷霆万钧之势杀鸡儆猴的话,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人效仿陈氏之举。 这等事情但凡是闹出那么几遭,朝廷必然威望不存,这绝对是朝堂上下所不允许发生的。 贾元面色凝重的看着许林道:“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该如何是好?” 许林眼眸之中却是眸光一闪,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冷笑一声道:“锦衣卫同陈家拼命,岂不更好,刚好让他们狗咬狗去。” 众人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是啊,就如许林所说的那般,这祸事可是锦衣卫闯的,朝廷震怒之下,最先倒霉的应该是锦衣卫才是,到时候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李桓必定要给朝堂衮衮诸公一个交代。 想到这些,众人不禁看向许林,贾元更是道:“那依大人之见,我等当如何因对才是?” 许林捋着胡须含笑道:“此事简单,先让他们双方拼命去,咱们点起人马寻机出手。” 眼睛一眯,贾元似乎是领悟到了许林话中之意道:“大人的意思是咱们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若是锦衣卫将陈渊等人给杀了那是再好不过,若是锦衣卫的人被陈渊那些疯子给杀了,咱们便趁机杀出,一举将陈渊等人给杀光。” 许林颇为满意的看了贾元一眼,微微点头同时冲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一副恭敬的模样道:“我等为朝廷诛杀反贼,非但无过,反而有功,甚至还可以顺势将一切都推到锦衣卫的头上去。” 想到如果真的如许林所言,锦衣卫的人或者陈家之人必然有一方死伤殆尽,那么他们便可以从容出场收拾一切,到时候就算是天子再怎么的偏袒锦衣卫,也得承认他们扬州府衙的功劳。 “哈哈哈,大人高瞻远瞩,下官等远远不如也!” 这边扬州府衙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而长宁街之上,陈渊仗着人多势众,硬生生的将锦衣卫数十人压制在街角处。 双方厮杀盏茶功夫,却也倒下了数十人之多,相比之下锦衣卫的死伤竟然一点都不比陈渊带来的那些亡命之徒少。 所幸锦衣卫死的人大多都是祝昌手下的人马,至于说林平之自京师带来的锦衣卫虽然说也有死伤,但是人数并不算多,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中。 不过这会儿浑身浴血的毛庆正跟在林平之身边向着林平之道:“大人,贼人势大,不若大人先行……” 虽然说暂时还没有出现不支,但是毛庆仍然是担心林平之的安危,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们这些人就算不被李桓问罪,只怕也再无前途可言。 林平之闻言冲着毛庆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确定还有没有陈氏余孽没有出现。 随即就见林平之自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就听得咻的一声,空中一声炸响,哪怕是青天白日,方圆数里之内也能够清楚的看到那自空中炸开的信号弹。 与此同时,扬州城之中,一队锦衣卫看到那信号弹顿时眼睛一亮,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拿人的陈耀。 陈耀拿了人之后便带人悄悄的进入了扬州城,并且同林平之取得了联系。 按照林平之的盘算,陈耀这一支人马便悄悄的潜伏了起来,以防意外,随时等候林平之这边的信号召唤。 看到那信号,陈耀当即大笑道:“兄弟们,林千户那里遇到麻烦了,快随我前去帮忙。” 眨眼之间百余名锦衣卫翻身上马,自藏身之地冲出。 马蹄声如同惊雷一般,数里距离在战马狂背之下也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而已。 林平之突然之间的举动自然是让众人愣了一下,毛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忍不住惊喜的向着林平之道:“大人,莫非是陈千户他们已经回来了?” 林平之一刀劈飞了一名扑向他的大汉,笑道:“最多盏茶功夫,陈耀就会带人杀到。” 倒是陈渊这会儿看着空中炸开的焰火心中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不过看着被他们给逼迫到了角落里的林平之等人,再看自己那被斩断了一条臂膀,身上带了枷锁生死不知的儿子,陈渊不禁冲着身旁的一众手下吼道:“给我杀,杀一人者,赏银百两,扬州瘦马一名!” 陈家有的是钱,有的是绝色佳人,而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金钱、美色那就是最大的诱惑。 至于说他们跟着陈渊干下这等杀官之事,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说实话这些人真的没有想过。 而且杀官这等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甚至将官员满门屠尽嫁祸给山匪,最终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在这些人眼中,陈家的手段通天,就没有陈家办不成的事情,所以说在陈渊的悬赏之下,原本因为同伴死伤而跌落的士气陡然暴涨,一个个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竟然将锦衣卫一方给逼得险象环生。 陈渊手中大刀劈向林平之,林平之毫不畏惧的迎上,二人已然交手了几次,虽然说陈渊实力稍逊林平之一筹,可是陈渊全身披甲,愣是仗着甲胄与林平之拼了个旗鼓相当。 时间过的飞快,远处的长街之上,拐角处隐约可以看到一队人马正在接近,只是距离林平之他们所在位置还有一段距离,这一支人马正是扬州府衙门集结的兵马,只看其举动,显然并没有立刻赶过去加入战局的意思。 而这会儿大地却是微微震动,隐约之间可以听到一阵马嘶长鸣之声传来。 陡然之间拐角处冲出一队纵马驰骋而来的锦衣卫,为首的正是锦衣卫千户陈耀。 陈耀远远的便看到被一群人给压制到角落里苦苦支撑的锦衣卫不禁大怒咆哮一声吼道:“兄弟们,随我杀。” 锦衣卫缇骑的速度极快,这些全都是跟随林平之、陈耀他们自京师而来的锦衣卫精锐,这会儿看到自家人竟然被一群地方上的亡命之徒私盐贩子围攻,顿时火冒三丈。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甚至都没有等到陈渊等人反应过来,就见一支支的强弩激射而出。 顿时一片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一波弩箭过后,原本七八十名的凶悍之辈便倒下了大半。 强弩不愧是军中杀伐利器,攒射之下,许多人身上甚至插了不止一支箭矢,有人直接身死当场,有人则是抱着伤口惨叫不已。 随着陈耀以及百余名锦衣卫出手,转眼功夫而已,剩下的数十贼人便被斩杀一空,只余下陈渊等几名陈家的核心族人聚集在陈渊周围。 一支支弩箭对准了陈渊几人,就在陈耀即将下令射杀陈渊几人的时候,林平之开口道:“陈大哥且慢,此人乃是陈家之主陈渊,务必将之生擒活捉。” 陈耀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好,林兄弟且稍待,看兄弟我帮你将这陈渊拿了。” 陈渊冷笑一声,哪怕是身处绝境,却无一丝畏惧之色的冲着陈耀道:“你家爷爷在此,有本事就来取我性命。” 陈耀见状挥刀欲上前,可是口中却是喝道:“射!” 下一刻几支弩箭破空射向陈渊,瞬息之间陈耀四肢中箭,四支箭矢准确的命中陈渊的手腕、脚腕,剧痛传来,陈渊身子不由自主的摔倒于地。 与此同时几名陈家的核心族人也被射中要害,惨叫着被锦衣卫一拥而上尽数生擒活捉。 远处看到陈耀等人出现便猛然之间提速赶来的府衙兵马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陈渊等几名陈家核心之人被锦衣卫给生擒活捉。 在一队兵马簇拥之下,几顶轿子落下,当先走出的正是扬州知府许林。 贾元、徐卫等几名官员跟在许林身边远远的看着浑身染血,仍然破口大骂不已的陈渊,那一副生龙活虎、精神十足的模样,几人不禁面色阴沉无比。 “该死的,陈渊这些人竟然被锦衣卫的人给活捉了!” 本来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无论如何陈渊等人都只会成为死人,再也开不了口,他们也可以彻底安心。 可是他们没有算到林平之竟然还有陈耀这一支人马做为暗手,结果让他们的算计出了意外,以至于陈渊等人活着落在了锦衣卫手中。 【第二更送上,今天万字更新,兄弟们有月票的给砸一下呗。】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17.html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可怕的人心 看着远处的锦衣卫众人已经将陈渊等人生擒活捉,贾元、徐卫等人的面色自然是非常的不好,这会儿齐齐看向了许林。 “大人,咱们要不要继续上前?” 此时许林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去见一见这位林千户啊。” 说着许林大步向着前方的一众人走了过去。 这边许林这么多人,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锦衣卫一方在对付陈家众人的时候,不可能不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陈家还有没有其他人啊,所以在府衙的人赶来的时候,林平之等人早就有所察觉。 只是府衙这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迟缓了一些,以至于陈耀都带人赶过来将陈渊等人给生擒活捉了,这边府衙的人才迟迟赶到。 当许林等人走过来的时候,林平之、陈耀等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许林等人身上。 行至近前,许林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上前冲着林平之几人道:“这位就是林千户吧,本官来迟一步,林千户可无恙否!” 林平之脸上同样也露出了笑容,冲着许林拱手一礼道:“下官林平之,见过知府大人,承蒙知府大人挂牵,区区一些逆贼而已,还伤不了林某。” 许林的目光扫了被枷锁给锁了起来的陈渊等人一眼,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异色,嘴角却是挂着笑意冲着林平之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本官真的是担心林千户万一出了意外,到时候许某还真的不好向威武大将军交代啊。” 说话之间,许林看向陈渊等人,面色阴沉无比,冷哼一声道:“大胆陈渊,尔等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锦衣卫的人都敢伤,难道说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陈渊等人只是轻蔑的瞥了许林等人一眼,嘴角挂着几分不屑的冷笑,只听得陈渊冲着许林吐了一口唾液道:“我陈家遭劫,我们认了,可是你许林又算什么东西,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够砍脑袋的。” 徐卫上前,当即冷哼一声道:“大胆陈渊,你不会以为你这般胡言乱语便可以攀咬知府大人吧。” 不屑的瞥了徐卫一眼,陈渊哈哈大笑道:“徐卫,我们陈家的确是罪孽滔天,纵然是抄家灭族也不为过,可是你们徐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彼此彼此而已。” 贾元看了林平之等人一眼,冷哼一声道:“来人,给本官将这些贼人押入大牢,严加审讯,务必要将陈氏余孽一网打尽,以儆效尤!” 贾元话音落下,顿时就见其身后的一队人马上前,就想要去将被锦衣卫捉住的陈渊等人给抢过来。 看到这一幕,林平之不禁上前一步,拦在了那些人前方,含笑向着许林摇了摇头道:“许大人,本官奉命捉拿陈氏一族,陈家的案子有我锦衣卫督办,就不牢诸位了。” 许林眯着眼睛,脸上挂着几分和善的笑意道:“林千户这是哪里话,陈家本就是我扬州府之人,按理说陈家之人在扬州城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理应由我扬州府收押审理然后报于朝廷才是。” 一旁的陈耀闻言冷哼一声,虎着一张脸满是不屑的冲着许林道:“大胆,锦衣卫奉旨查案,陈家的案子乃是陛下亲自吩咐锦衣卫督办的,诸位若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去同陛下说。” 说着陈耀冷冷的扫过许林等人道:“若是没有陛下的旨意的话,任何人也休想带走陈家之人。” 许林眼眸深处闪过一道异色,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仿佛是对于陈耀那不客气的态度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道:“诸位却是误会了,本官也是一番好意,本想着帮诸位关押陈家之人,既然诸位不愿,那么就当我等没有提便是。” 林平之笑了笑道:“陈千户性子直了一些,许大人莫要见怪啊。” 显然林平之同陈耀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并没有同扬州府众人撕破脸面的意思。 许林笑了笑道:“林千户说哪里话,陈千户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本官又怎么会与陈千户一般见识。” 陈耀只是瞥了许林一眼冲着林平之道:“林兄弟,我且先押送陈渊等人前去锦衣卫衙门连夜审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陈家的罪证,抓捕陈家余孽。” 林平之向着陈耀点了点头,神色郑重的道:“如此有劳陈兄了,我便同许大人商议一下如何封锁四门,捉拿陈氏余孽之事。” 陈渊一挥手冲着身后的手下喝道:“带上陈渊等人,我们走。” 林平之看了身上满是伤痕的祝昌一眼道:“祝千户,你且带陈兄一起回衙门去吧,也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势。” 祝昌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感激之色,偷偷的看了许林等人一眼,忙道:“多谢林千户了,本官这便带陈千户前去。” 目光一扫,四周一片狼藉,地上更是一片尸体,其中有不少都是锦衣卫的人,虽然说大多都是扬州千户所的人,但是那也是锦衣卫的人啊。 深吸一口气,林平之向着祝昌道:“祝千户,你回去之后派人前来为弟兄们将尸体收拾一下,统计一个名单出来报上来,该嘉奖的嘉奖,该抚恤的抚恤。” 听林平之这么一说,祝昌露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忙道:“林千户放心,祝某一定会安排好此事的。” 众人目送祝昌、陈耀等上百锦衣卫押着被生擒活捉的陈渊、陈龙等人奔着扬州锦衣卫千户所而去。 待到陈耀等人离去,场中便只剩下了林平之以及数十名锦衣卫还有就是许林等人以及他们所带来的数百人马。 林平之向着许林微微一笑道:“许大人,林某却是要搅扰一二了,毕竟陈氏余孽若是不尽快将之捉拿归案的话,谁也不敢保证陈氏余孽会干出什么事来。许大人想来也不想扬州城再闹出什么乱子吧。” 许林神色一正道:“林千户所言甚是,陈氏余孽就是扬州城的一大隐患,本官先前已经命人封锁四门,全城锁拿陈氏余孽,一定不会放过陈家一人。” 说着许林笑着道:“林千户且随本官前去府衙等候消息,说不得很快就有关于陈氏余孽的消息了。” 林平之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搅扰了。” 在数十名锦衣卫的簇拥之下,身上尚且还沾满了血渍的林平之便同许林等官员进入了扬州府府衙之中。 整个扬州府很快便陷入到了一片动荡之中,许多百姓只见到众多兵丁全城锁拿陈家之人。 在无数百姓的惊愕之中,许多陈氏之人要么就是被堵在藏身的所在乱箭射死,要么就是被一群兵卒生生围杀当场。 大半天过去,但凡是陈氏族人几乎被杀了九成九,却是不见一人被生擒活捉。 府衙之中,一间客厅之中,许林正一脸笑意的坐在那里,林平之则是坐在许林对面,在二人的面前桌案之上,茶香弥漫。 许林笑着举杯冲着林平之道:“林千户尽管放心便是,有徐卫亲自前去督办,定然不会放过陈氏一人。” 林平之微微颔首道:“听闻徐通判乃是扬州府数一数二的大户出身,可谓是地头蛇,对扬州城那是再熟悉不过,由徐通判出马大索全城,想来必定会如大人所言一般,陈氏余孽毕竟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许林举起的茶杯,手微微一抖,继而笑道:“林千户所言甚是。” 时间过的飞快,天边夕阳落下,夜色渐渐降临,就见一道身影大步而来,不正是徐卫又是何人。 许林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过去,见到徐卫不禁精神一震笑着道:“徐通判,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我还同林千户说,若是你再不回来,便派人去寻你呢。” 徐卫冲着许林一礼,然后又向着林平之微微点了点头道:“却是让大人还有林千户久等了。” 许林摆了摆手笑道:“快说说看,陈家余孽可都抓到了吗?林千户还等着那人前去审问呢。” 徐卫深吸一口气向着林平之苦笑道:“陈家的人个个都是疯子一样的人,面对锁拿,皆是以命相搏。” 说着徐卫轻叹一声道:“甚至有不少差役都伤在了陈家人的手中,以至于捉拿过程之中,陈家之人被盛怒的差役以及兵卒给杀了个七七八八,只有那么两三人被活捉。”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要尽可能的生擒活捉吗?为什么只抓了两三个活口,徐通判,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许林一副非常生气的模样看着徐卫。 徐卫低着头,一脸愧疚之色道:“是下官无能,让大人失望了。” 许林向着林平之道:“林千户,你看这事……” 林平之皱着眉头,看了看徐卫,突然之间笑了起来道:“陈家的人都是疯子,徐通判能够生擒两三人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许林捋着胡须笑道:“所幸还活捉了几人,林千户等下便将其带走好生审讯,想来也能够从其口中得知一些陈家的罪孽。” 林平之点了点头,缓缓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林某便不再搅扰许大人。” 目送林平之离去,许林同徐卫一直送林平之到府衙门口处,直到看着林平之带着锦衣卫的人将几名陈家的余孽带走,身影消失不见。 原本一脸笑意的许林瞬间变脸,面色阴沉无比的道:“这林平之来者不善啊。本官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徐卫同样是面色阴冷的道:“陈渊、陈龙等人可是落在了锦衣卫手中,只要陈渊、陈龙他们开口,锦衣卫只怕很快就能够拿到我等的罪证,说不得锦衣卫的人什么时候就要登门捉拿我等了。” 听徐卫这么一说,许林豁然抬头,死死的盯着徐卫道:“徐通判,你们徐家的事,陈渊他们虽然不敢说知晓的一清二楚,可是就算是陈渊他们知晓的那些一旦为锦衣卫所知,恐怕徐家也要步了陈氏的后尘吧。” 徐卫身上陡然闪过一丝杀机,不过很快脸上便露出几分苦笑道:“话虽如此说,可是徐家总不能如陈家一般对抗锦衣卫吧,那样一来,只怕就真的要九族皆灭了。” 说着徐卫看向许林道:“咱们都是他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徐氏可能会覆灭,大人怕是也好不了哪里去吧。大人可有什么办法吗?要不大人去求一求朝中几位阁老……” 许林冷笑一声道:“陈家闹出这么一遭,朝中那几位阁老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当口去得罪李桓,得罪锦衣卫。” 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徐卫轻叹一声道:“现在只能希望陈渊他们不会攀咬大家了,否则的话,这次大家怕是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许林袖口之中的双手猛然至今握紧,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一股浓郁的杀机升起。 站在许林身旁的徐卫似乎是感受到了许林身上的杀机,心中一惊抬头向着许林看了过来。 夜色之中,借着衙门口那两盏灯笼昏暗的烛光,徐卫只看到一双充斥着杀机,满是疯狂之色的眸子。 只听得许林那森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本官爬到今天的位子付出了太多太多,谁也别想坏了本官的前程、陈渊不行,林平之不行,锦衣卫同样也不行。” 虽然说许林手无缚鸡之力,可是这一刻被许林那一双眸子给盯着,徐卫竟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徐卫下意识的道:“大人的意思!” 许林语调森森的看着徐卫,狞笑一声道:“若是陈渊、陈龙乃至林平之等人全都死了呢?” 听了许林的话,徐卫不禁咕噜一声咽了口水,眼睛一缩,带着几分震惊看着许林。 许林此时脸上挂着几分笑容,眼中却全然是浓郁的杀机道:“我说过,谁不让我好过,谁敢坏我的前程,那么我便要他的命,纵然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兄弟们,有月票的给砸一下啊。】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18.html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安的源头 徐卫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狰狞以及兴奋,看着许林颤声道:“大人的意思是咱们将陈渊、林平之他们全都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卫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显然内心之中很是不平静。 许林看着徐卫道:“不,不是咱们,而是陈家的余孽,林平之他们不是抓了陈渊、陈龙等陈家的人回锦衣卫衙门吗,结果当天晚上,陈家的余孽便突袭锦衣卫衙门,双方一场混战,结果锦衣卫的人全部被陈家的余孽所杀。” 听着许林的话,徐卫眼中的神采越来越亮,忍不住带着兴奋道:“大人所言甚是,大人所言甚是,一切都是陈家的余孽干的,是陈家的余孽屠了锦衣卫衙门,就算是朝廷怪罪下来,我等最多就是有失察之罪。” 许林则是淡淡的瞥了徐卫一眼冷笑一声道:“不,我们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许林这话一出口,自然是让徐卫呆了呆,他颇为不解的看着许林。 毕竟在徐卫看来,他们做为扬州府的地方父母官,结果在他们的地盘上发生了一个锦衣卫衙门被人给覆灭的惊天大事,那么他们这些官员肯定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 朝廷那里就算是有诸位大人替他们说话,恐怕那位锦衣卫指挥使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肯定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不过相比只是承担一部分失察的责任,总好过被锦衣卫自陈家人口中得知他们这些年与陈家的交往,抓住他们的罪证最后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要好的多吧。 对于此,这已经算得上是徐卫最大的期冀了,可是看许林的意思,似乎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在这件事情当中变不利为有利。 看徐卫那一副不解的模样,许林捋着胡须,不禁带着几分自傲,徐卫出身于徐家又如何,论及能力,还不是差了自己一筹。 自己都能够想到的事情,徐卫却是想不到,这让许林心中生出几分自傲的同时也向着徐卫缓缓开口道:“你说如果咱们将徐家的一部分余孽给抓住,然后杀了上报朝廷,就说咱们抓住了那些袭击锦衣卫衙门的陈家之人的话,你说朝廷会不会奖赏我们。” 徐卫登时睁大了眼睛,不得不说许林这可真的是将陈家的用处利用到了极致啊。 一切的黑锅全都让陈家去背了,最后的结果就是陈家彻底覆灭,林平之这些来自于京城的锦衣卫全都身死,只有他们笑到最后。 深吸一口气,徐卫不禁有些敬畏的看了许林一眼,这位当真不愧是昔日的三甲及第的进士老爷啊,单单是这一份狠辣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徐卫冲着许林躬身一礼道:“大人高见,下官佩服。” 将徐卫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许林大手在徐卫的肩膀之上拍了拍道:“徐通判,本官知道你们徐家的实力很强,除了你们徐家之外,本官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可以让本官相信。” 听许林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徐卫心中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来。 看着许林,徐卫颤声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许林落在徐卫肩膀之上的手微微发力,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低声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本官左思右想也只有你们徐家有这个能力聚集一批人手去袭击锦衣卫,并且有足够的实力杀了锦衣卫的人。” 徐卫眼睛一缩,咕噜一声咽了口水,他没想到许林竟然在打他们徐家的主意。 可是看许林盯着自己,徐卫也不得不承认,正如许林所说的那般,在扬州城之中,有那个实力在短短半天时间内召集足够的人马踏平扬州锦衣卫衙门的的确只有他们徐家能够做到。 本来陈家也一样有着这样的实力和底蕴的,只可惜陈家如今已经崩塌,那么在扬州城之中,便只有他们徐家有这样的能力了。 不得不说许林这位扬州知府真的是对扬州城的各方势力看的分明,所以一开口便让徐卫这位徐家的代表没有拒绝的机会。 徐卫的神色变幻不定,显然是在考虑要不要答应许林。 毕竟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啊,袭击锦衣卫,甚至还要将自京城来的锦衣卫官员给杀光,但凡是失败了的话,他们徐家的下场绝对不会比陈家好。 看着徐卫的神色变幻,许林不用想也能够猜到徐卫的心思,正色道:“徐通判,徐家的生死存亡就在你一念之间,你应该清楚,拼一把的话或许徐家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一旦陈渊他那供词落入了李桓之手,徐家将会有什么下场就不用本官说了吧。” 许林这话登时让徐卫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向着许林道:“此事关系重大,涉及我徐氏生死存亡,下官须得回去同族长相商。” 许林摆了摆手淡淡道:“本官已经派人去请徐长青了。” 徐长青正是徐家的族长,也是徐家真正能够当家做主之人,只是没想到许林竟然已经派人去请徐长青了,可见许林事先便已经存了想法。 徐卫只是呆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一间书房之中,许林一副悠然的模样坐在那里,而在其面前,徐卫正同一名富家员外一般的老者神色凝重的低声叙话。 徐卫将一切告知徐长青之后,徐长青额头之上甚至可以看到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显然是被许林、徐卫的打算给镇住了。 不过徐长青能够带着徐家成为扬州城数一数二的盐商豪族,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物。 也就是徐卫的话所蕴含的信息太过惊人了,这才让徐长青有些失态,否则的话以徐长青的心志也不至于会如此震惊。 很快徐长青便稳住了心神看着徐卫以及许林,声音带着几分嘶哑道:“知府大人确定只能如此了吗?” 淡淡的看了徐长青一眼,许林悠然道:“若是徐家主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破局的话,不妨说来听一听。” 徐长青缓缓摇了摇头,这根本就是无解的局面,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陈渊落入锦衣卫之手,而且看陈渊那疯子的态度,不栽赃嫁祸给他们这些人就不错了,想要其缄口不言不攀咬他们只怕是想都别想。 一旦陈渊开口,他们徐家这么多年所犯下的罪行就算是将他们陈家抄家灭族都不够。 “干了!” 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徐长青忽然之间咬牙道。 不得不说徐长青当真是一位果决之人,短短的时间内便做出了选择。 看了徐长青一眼,许林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好,徐家主果然没有让本官失望,家主尽管放心便是,此为万无一失之策,只要徐家的人马实力足够,一切都在本官掌握之中。” 徐长青神色郑重的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徐某知道轻重,定然会倾尽全力去办好这件事情。” 目送徐长青、徐卫离去,许林捋着胡须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说林平之带着几名被府衙丢出来的明显没有什么用处的陈氏族人在数十名锦衣卫的簇拥之下向着锦衣卫衙门方向而去。 回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林平之见到了正等候他的陈耀等人。 陈耀看到林平之归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林兄弟平安归来就好,我正说要不要带人前去接应林兄弟呢。” 林平之微微一笑道:“陈家纵然有余孽怕也聚集不起来,更不要说袭击我等了,却是劳烦陈大哥挂牵了。” 陈耀笑道:“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小心一些终归是没错。” 说着陈耀面色一变,冷冷的道:“说来这扬州锦衣卫真的是一群废物,陈家藏了那么多的甲胄、强弩,他们竟然都查不到,要他们还有何用?” 显然在陈耀看来,扬州锦衣卫做为天子的耳目真的是一点都不合格。 林平之闻言笑道:“咱们本也没有指望能够借助他们多少力量,再说了扬州锦衣卫盘踞地方,衙门里的人不知道同地方上的豪族有着什么样的牵连,真要指着他们的话,怕是咱们什么都要被蒙在鼓里。” 说着林平之四下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最后带着几分疑惑道:“祝千户人呢?” 陈耀道“你说祝昌啊,他不久前刚吩咐人去给那些锦衣卫的兄弟们收尸,这会儿应该在收拾自己身上的伤吧。” 正说话之间,就见外间一道身影走了过来,不是被林平之二人所念叨的扬州锦衣卫千户所的主官祝昌又是何人。 祝昌此时换了一身衣衫,那一条手臂被重新包扎过,虽然说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是比之先前来明显气色好了不少。 林平之冲着祝昌点了点头道:“祝千户无恙就好。” 祝昌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一点小伤,却是有劳林千户挂牵了。” 祝昌落座下来,看着林平之道:“府衙那里如何了,陈氏余孽锁拿了多少?” 扬州千户所这次真的是死伤惨重,几乎整个衙门上下人手都折损了八九成,差不多算是彻底的废了。 祝昌只能指望着林平之能够替自己在那位警衣卫指挥使李桓面前美言几句,看在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至于对他太过苛责。 林平之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道冷厉之色道:“府衙的人只活捉了几名陈家的人。” 祝昌愣了一下,几乎是本能的摇头道:“这怎么可能,现在扬州城四门紧闭,府衙的人马大索全城,怎么可能只找到几人。” 林平之淡淡道:“陈家的人被找到的很多,可是几乎全都死了,活口只有那么两三人。” 不等祝昌开口,陈耀便咧嘴冷笑道:“糊弄鬼呢,真以为陈家上山下下全都是陈渊、陈龙父子这样的疯子啊,我就不信那么多人全都是不怕死的疯子。” 祝昌眼睛一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向着林平之、陈耀看了过去。 就见林平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祝昌心中不由为之一跳,几乎是本能的道:“林大人,陈家如陈渊、陈龙那样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也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府衙那里绝不可能只抓到几名活口,显然……陈家的人是被刻意灭口的。” 说出这话来,祝昌仿佛是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一般。 祝昌很清楚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便已经站在了扬州府衙一众官员的对立面,可是他根本就无从选择。 做为锦衣卫千户,他天然不可能融入文官集团,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作何选择。 林平之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这么说来祝千户也认为许林、徐卫他们有问题了!” 祝昌苦笑一声道:“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陈家这等扬州地方豪强之家又怎么可能绕得开府衙的那些大人呢,双方之间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呢。” 说着祝昌神色一正道:“其他不说,就是记录在衙门密档之中的记录就有许多官员陈家、徐家、许林等人相互勾结的信息以及证据。” 显然祝昌在做出了选择之后很是干净利落的便将许林这些人给卖了。 林平之同陈耀对视了一眼,就听得林平之笑道:“当真有收集这些人的罪证?” 祝昌正色道:“祝某又岂敢欺瞒大人,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随我前去查看。” 林平之脸上带着笑意道:“很好,等下祝大人便命人将那些罪证取来,再有陈渊、陈龙等人的口供,一切整理好之后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我等也算是完成了指挥使大人的差事。” 看着祝昌,林平之笑着道:“祝千户放心,此番事了之后,相信指挥使大人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听林平之这么一说,祝昌脸上不禁露出了兴奋之色,本以为这次自己肯定是少不了要被追究责任的,可是现在听林平之的意思,自己很有可能还会得到赏赐。 兴奋的祝昌忍不住向着林平之道:“希望林大人能替下官多多美言几句,下官没齿难忘!” 两人同为千户,可是这会儿祝昌却是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完全就是将林平之视作上官。 林平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祝昌道:“记得多派人将锦衣卫的大牢看好了,大牢内的人全都换成随我们一起来的京师之人。” 祝昌兴奋的点头道:“下官明白,一定会命人加大巡逻力度,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明白林平之担心有人想要对陈渊、陈龙这些落入锦衣卫手中的人动手,祝昌几乎是拍着胸膛向林平之保证。 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林平之心中隐隐的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是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可是仔细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疏漏。 压下内心的不安,林平之看向祝昌还有陈耀二人道:“你们觉得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二人摇了摇头,祝昌更是奉承道:“林大人考虑周全,自然是无有遗漏。” 夜幕之中,夜空之中除了点点繁星之外,却是不见一丝光华,黑漆漆一片,真可谓是夜黑风高。 黑暗之中,锦衣卫衙门前两盏气死风灯闪烁着昏暗的光辉,一队锦衣卫在衙门四周巡视,明显能够看出防守严密了许多。 距离锦衣卫衙门数百米之外的一处拐角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正缓缓的向着锦衣卫衙门接近。 这些人全都是一身夜行衣,身形魁梧,手持凶器,借着夜色缓缓前行竟然显得颇为有序,甚至都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一看便是精锐之士。 为首的一人同样是一身的夜行衣,手中拎着寒光闪闪的长刀,赫然是扬州府通判徐卫。 【嗯,兄弟们,月底了啊,看看有月票没,有的话给砸一下吧。】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19.html 第三百三十九章 踏平锦衣卫衙门 跟在徐卫身旁的是一名身形壮硕的大汉,这大汉浑身肌肉虬结,散发着一股子煞气,此刻正遥遥看着前方的锦衣卫衙门,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几分兴奋之色。 “卫老爷,锦衣卫的人看上去似乎比平日里要多了一些巡夜啊。” 徐卫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低声道:“徐猛,记住了,等下给老爷我带人猛冲,不管是什么人,但凡是锦衣卫的人,统统给老爷我砍杀了,一个都不要放过。” 听到徐卫说让他杀人的事,徐猛不禁舔了舔舌头,脸上满是兴奋之色道:“卫老爷尽管放心便是,我徐猛一定会杀光了这些狗官的。” 徐卫伸手拍了拍徐猛的肩膀,对于徐猛的话,徐卫还是颇为相信的,其他不说,单单是徐猛那一身可以媲美一流好手的实力便让徐猛有底气说出这般的话来。 这次他们徐家可真的是拿出了他们徐家的全部力量,可以说但凡是在扬州城之中能够集结起来的人马,徐家的人全都集结了起来。 在一番精挑细选之下,足足数百名敢打敢杀的亡命之徒便被挑选了出来,这些人在临出发之前便已经每人拿到了赏银百两。 上百两银子足可以让这些人忘记一切,让他们杀谁都不会有丝毫犹豫,而且徐卫还许诺,只要这次能够杀光了锦衣卫衙门的人,死了的每人再奖赏二百两,活着的也每人奖赏百两。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这个时代,银子的购买力还是非常的充足的,所以说就算是这些人明知道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可是一个个心中除了杀意之外,根本就没有袭杀锦衣卫的那种恐惧心理。 甚至有人还想着等下砍了锦衣卫缇骑的脑袋然后向徐卫领赏呢。 徐卫对于这一次的夜袭同样也是抱着极大的信心的,不单单是徐猛这位他们徐家所培养出来的一流好手,更有两名他们徐家所招揽的好手,一身实力丝毫不在徐猛之下。 三名一流境界的好手,再加上数百敢打敢杀的亡命之徒,说实话,对于区区一个杨州锦衣卫衙门,徐卫还真的不认为拿不下。 毕竟在白天之中,锦衣卫为了对付陈氏,在陈氏的亡命反扑之中已经是死伤惨重,就算是加上林平之他们自京师带来的锦衣卫精锐,如今锦衣卫衙门之中满打满算怕是都不足二百人。 再加上有心算无心之下,准备的那么充足的情况下还拿不下锦衣卫衙门的话,那么只能说上天注定他们徐家难逃这一劫了。 随着接近锦衣卫衙门,徐卫将面容遮挡了起来,同时向着身后挥了挥手,顿时就见一队身着甲胄的精锐手中端着强弩猛地向着锦衣卫衙门冲上前去,而为首的正是一身甲胄,手持大环刀的徐猛。 为了袭杀锦衣卫,徐家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将私藏的甲胄以及强弩都给拿了出来。 一队正好巡逻到附近的锦衣卫隐约之间听到动静,顿时为之警觉,循声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队黑衣人正飞扑而来。 看着这些黑衣人一个个手持利器的模样,巡逻的锦衣卫顿时大惊失色本能的发出示警:“有贼人来了!” 咻,咻,咻的箭矢破空声传来,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披甲大汉手中的强弩射出了致命的箭矢。 原本十几名巡逻的锦衣卫在这箭矢的覆盖之下顿时一个个身死当场。 不过这些锦衣卫的死倒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处,至少他们临死之前的高呼声打破了夜幕的寂静,惊动了锦衣卫衙门之中的锦衣卫。 顿时一阵急促的鸣哨声响起,在夜空之中回荡显得极为刺耳。 此时一众亡命之徒已经是冲到了锦衣卫衙门之前,徐猛冲在最前面,先前因为强弩的缘故,徐猛都没有来得及动手,那些锦衣卫便一个个的身死当场,根本就没有给徐猛发挥的机会。 此时徐猛手中握着大环刀,看着那锦衣卫关闭的大门大喝一声道:“给我开!” 伴随着徐猛一声低吼,手中大环刀猛然之间劈落下去,就听得一声轰响,那一扇厚实无比的大门竟然当场被徐猛给生生的劈开。 看着洞开的大门,徐猛直接冲进衙门当中,迎面便是一群被惊动的锦衣卫。 刀光闪过,徐猛宛如一头饿狼一般冲进人群当中,手中大环刀抡起,转眼之间竟然有数名锦衣卫被徐猛拦腰斩断,半截上身落地,一时之间尚未咽气,却是发出凄厉的哀嚎。 哀嚎声响彻锦衣卫衙门,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看到同僚那一副凄惨的模样,不少锦衣卫直接被吓得止住了脚步。 不过徐猛却是如同杀人狂魔一般,手中大刀挥动,同时命令身后的一众亡命之徒猛冲不已。 弩箭攒射之下,又是一片人倒下,可以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从开始到现在,徐卫一伙人甚至都没有一人受伤,可是锦衣卫一方却是已经倒下了二三十人之多。 在几名心腹的簇拥之下,徐卫这会儿也已经进入了锦衣卫衙门,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锦衣卫的尸体,徐卫眼中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轻声道:“有心算无心,锦衣卫的人这次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说话之间徐卫向着一名心腹道:“告诉封锁锦衣卫衙门的人,一只苍蝇都不要给我放出去。” 与此同时锦衣卫衙门之中,正在房间之中盘膝打坐调息的林平之猛然之间睁开了双眼,一把将身旁的绣春刀抓在手中,身形跃起一步跨出便已经拉开房门出了房间。 陈耀的反应速度也不慢,在林平之走出房门的同时也出现在林平之的边上面色阴沉无比的道:“该死的,竟然有人突袭锦衣卫衙门,难不成是陈氏的余孽吗?” 说话之间,一队锦衣卫从各处房间之中冲出,隐隐的将林平之、陈耀二人给护卫在其中。 还没有等到林平之开口说话,就见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不是祝昌又是何人。 祝昌同样是一脸的震惊之色,看到林平之还有陈耀二人的时候稍稍松了一口气道:“林千户、陈千户,有人突袭锦衣卫衙门,只怕是陈氏余孽想要搭救陈渊、陈龙等陈家之人。” 说着祝昌咬牙道:“本官这就带人前去会一会这些疯子。” 说话之间,祝昌一声高呼,顿时数十名扬州锦衣卫千户所的锦衣校尉便跟着祝昌向着衙门前院而去。 显然在祝昌看来,这个时候敢冲击锦衣卫衙门的只有陈氏余孽,料想在扬州府衙的大肆锁拿抓捕之下,陈氏余孽也聚集不了多少人。 所以说祝昌显得很是平静,他就不信对方真的就能够打破锦衣卫衙门将陈渊、陈龙等人给救走。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要轰动天下了,朝堂上下不震上一震那才是怪事。 林平之看着祝昌带人离去,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一股不安感却是越来越强烈,猛然之间林平之看向陈耀道:“陈大哥,你说这些人真的是陈家的余孽吗?” 陈耀下意识的道:“除了陈氏余孽之外,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敢冲击锦衣卫衙门,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听了陈耀的话,林平之压下内心之中的怀疑以及不安,深吸一口气道:“希望如陈大哥所说的一般吧,否则的话这次我们的麻烦怕是大了。” 相比林平之来,陈耀明显没有想那么多,闻言大笑道:“林兄弟放心吧,别忘了咱们可是锦衣卫,没有人敢冲击锦衣卫衙门的……” 说着陈耀道:“林兄弟你带上一些人前去大牢守着以防万一,真要是让人从咱们手中劫走了陈渊、陈龙他们的话,那咱们兄弟可就要沦为锦衣卫内部的笑柄了。我且带人前去帮祝昌一把。” 林平之微微点了点头。 却说祝昌带人出了后院刚刚进入前院一阵风吹来,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祝昌下意识的心中泛起一股呕吐之感。 与此同时祝昌也看清楚了眼前凄惨的一幕,就见前院的地上倒了一地的尸体,如果说这些尸体是来犯之敌的尸体的话那倒也罢了,关键这些尸体全都是锦衣卫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祝昌登时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以及骇然之色。 “祝昌,这是锦衣卫千户祝昌,兄弟们给我杀了他啊!” 就在祝昌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给镇住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之间传来一下让祝昌回神过来。 循着那声音祝昌抬头看去,刚好就看到一道魁梧无比的身影拎着一柄大环刀,杀气腾腾的冲着自己扑过来。 虽然说对方身着一身甲胄,甚至脸上还颇为不伦不类的蒙着面巾,可是看着对方那身影再加上那熟悉的声音,祝昌几乎是本能的喊道:“徐猛,是你!” 正扑向祝昌的徐猛闻言不由呆了一下,脚步一顿,随即扯下脸上的面巾哈哈大笑道:“我就说着东西没有什么用,果然被认出来了不是。” 而祝昌看清楚了徐猛的时候,一颗心不由的沉了下去。 做为扬州府的锦衣卫千户,祝昌显然不可能不清楚徐猛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再看看徐猛身后那一群黑压压的浑身散发着煞气的大汉,祝昌面色惨白的同时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徐家,这是徐家的人啊。可是为什么徐家的人会冒着如此大不韪袭杀锦衣卫衙门呢? 祝昌也不傻,几乎是瞬间便明白过来,徐家这是要杀人灭口,恐怕不单单是徐家,其中还涉及到整个扬州府衙门的诸多官员。 想明白这些之后,祝昌惨笑一声,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连这等抄家灭族的事情都敢去干。 “祝昌,借你脑袋一用!” 徐猛直接挥刀向着祝昌砍了过来,祝昌本来白天的时候已经受伤,这会儿看着徐猛向着自己一刀劈落下来几乎是本能一般单手持刀格挡。 只可惜祝昌本就不如徐猛,再加上单手持刀,结果一刀就被劈飞了出去,惨叫着坠落于地。 口吐鲜血的祝昌被手下人搀扶了起来,就听得祝昌大喊一声道:“徐卫,你们疯了不成,袭杀锦衣卫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被手下人簇拥着的徐卫虽然说脸上蒙着面巾,甚至没有出现在祝昌面前,可是以祝昌对徐家以及对扬州府官场的了解,祝昌几乎可以肯定这么大的事情,徐卫这位扬州府以及徐家的重要人物绝对会在现场。 一声轻叹,徐卫的声音在衙门之中响起道:“徐猛,还不送祝千户上路!” 徐猛闻言狰狞一笑,跃身扑向祝昌哈哈大笑道:“受死吧。” “大人快逃!” 几名祝昌的心腹手下大喊一声扑向徐猛阻拦徐猛的脚步,同时将祝昌推向后院。 跌跌撞撞逃进后院的祝昌一头撞上了陈耀等人。 看着祝昌那一副狼狈的模样,陈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一把将祝昌扶住道:“祝千户,你这是……” 祝昌看到陈耀当即便道:“陈千户,大事不好,来人是扬州徐氏的人,只怕这背后还有扬州府衙的人牵扯其中,他们是想要连陈氏以及我们一起灭口啊,咱们这次怕是大难临头了。” 此时祝昌心中已经有些绝望了,当他意识到对付他们的是徐氏以及扬州府衙的某些人的时候,祝昌便清楚这一次他们能够活命的机会非常之低。 纵然是陈耀再怎么的莽撞,可是也在听到祝昌的话之后愣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抓着祝昌的手猛然一紧沉声道:“你说什么,扬州府衙的那些官员联合扬州的豪强要杀人灭口,连咱们这些人都不放过?” 纵然是陈耀跟随李桓经历过当年福州府地方官员聚集海寇袭击朝廷钦差那样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可是现在听了祝昌的话仍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祝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得身后一阵喊杀声传来,却是徐猛已经带人杀光了那些锦衣卫奔着后院而来。 祝昌见状面色大变道:“不好,他们杀过来了,快去通知林千户,让他想办法逃出去,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有人活着逃出去,否则的话,大家伙就真的要白白冤死了。” 陈耀同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招来一名心腹手下道:“快去将这里的事情告知林兄弟,告诉他,咱们在这里替他挡住贼人,让他快走,无论如何都要将今夜之事告知指挥使大人,让只会是大人为大家伙报仇!” 目送那名心腹匆匆奔着大牢方向而去,陈耀冲着身后数十名锦衣卫道:“兄弟们,随我杀贼!” 这些跟随陈耀、林平之他们来自于京城的锦衣卫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如今的处境,虽然说心中有些惶恐,可是他们也清楚除了拼命之外,他们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既然扬州府的官员同地方豪强相勾结意图杀他们灭口,那么对方肯定会布下天罗地网对付他们,可以说他们被杀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就算是想逃,也未必能有人逃得掉。 其实就是陈耀、祝昌他们想要林平之逃走,带出这里所发生的事情,那也是二人的一种期冀罢了,至于说林平之能不能活着逃离,便是他们也不敢保证。 只能说除非是出现奇迹,否则的话,今夜整个锦衣卫衙门之中,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活着逃离。 正在大牢处巡查的林平之隐约之间可以听到前方传来的喊杀声,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强。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平之看到来人的时候不由的心中咯噔一声。 来人正是陈耀派来的那名心腹手下。 来人见到林平之的时候当即以最简洁的话将事情告知林平之,林平之面色大变的同时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道:“扬州府、徐氏,他们好大的胆子!” 毛庆做为林平之手下百户此刻闻言不禁道:“大人,陈千户他们说的对,为今之计我等只能逃得一人是一人,无论如何都要将此间之事告知指挥使大人。”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目光向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知道这肯定是陈耀他们同来人厮杀在了一处。 目光收回,林平之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色道:“走,随我杀出一条生路,所有人听着,等下什么都不要管,一心给我冲出去,能逃一个是一个,逃出去之后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活下去,然后想办法将消息告知指挥使大人。” 目光扫过身边数十名手下,林平之选了一个方向,直接带人冲了过去。 轰隆一声,一面墙直接被轰塌,一队锦衣缇骑纵马冲出,正是林平之一行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之中陡然之间火光乍现,伴随着一声大喝:“绊马索,起!” 林平之心中一紧,几乎本能的自马上纵身而起,下一刻就见前方黑暗之中几道绊马索绷直,登时一群锦衣卫缇骑身下的战马纷纷被绊马索绊倒,许多人直接摔落于地。 紧随着而来的赫然是一阵箭雨,只听得一片惨叫声传来,数十名锦衣卫缇骑眨眼之间便倒下了大半。 如果说先前还只是猜测扬州府衙的官员也参合其中的话,那么这会儿林平之已经可以肯定,这必然是扬州府的官员联合地方豪强势力欲行灭口之事。 想那胆大包天的官员连钦差都敢暗杀,那么这些人杀他们这些锦衣卫灭口也就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怪只怪他们还是太过大意了,竟然没有防备到这点。 “大人快走!” 毛庆身上插着一支箭矢,挥刀连连劈砍,硬生生的将包围他们的黑衣人劈倒数人之多,同时向着林平之低喝一声。 林平之在几名幸存下来的锦衣卫的保护下杀入人群之中,忽然前方一股劲风袭来,只令林平之心中一惊,本能的挥刀格挡,登时一股大力袭来,瞬间便拦下了即将冲出包围圈的林平之。 对方手持一柄长剑,一股不俗的气势扑面而来,决然是一名不弱于林平之的好手。 林平之心中一沉,如果说没有眼前之人的话,他还有几分把握杀出去,可是眼前这人阻拦之下,却是一下子断了林平之的生路。 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气机锁定了林平之声音嘶哑的道:“有老夫在此,小子你就别想活着离开。” 林平之看了看四周,陪着他一起冲杀出来的锦衣卫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在上百人的围攻之下,随时都有可能被淹没。 吐出一口浊气,林平之双手握刀,目光落在那黑衣人身上,正欲拼命,突然之间一道身影猛地扑向黑衣人,同时大声道:“大人快走,记得为属下报仇!” 【月底了,求一下月票啊。】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20.html 第三百四十章 大军回朝 当林平之看清楚那一道身影的时候便是眼睛忍不住为之一红,对方正是他手下的百户毛庆。 毛庆这人性子耿直,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为人过于功利了一些,准确的说应该是满心想着如何往上爬。 按说这样的人应该是一个极其自私自利的性子才对,可是毛庆却是一个相当耿直仗义之辈,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李桓重整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被李桓将其自一众锦衣卫校尉之中提拔了上来。 凭借着一身的实力再加上其为人处事的能力不差,几年之间倒也爬到了锦衣卫百户的位子,在锦衣卫衙门当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这次林平之南下办案,毛庆便是毛遂自荐跟着林平之一起前来。 显然毛庆是想抱林平之的大腿,毕竟林平之同李桓之间的关系,整个衙门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对于很多人来说,李桓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远了,所以不少人就将主意打到了林平之身上来。 毛庆便是其中之一。 林平之对于毛庆的性子自然是了解的,虽然说对于林平之那行事过于功利的性子有些不喜欢,但是有一点林平之却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毛庆虽然为人功利,却是一点都不讨人厌,因为毛庆性子仗义这点便足可让人忘记毛庆的功利心。 只是林平之也没有想到这会儿替他挡住了那黑衣人强者的竟然会是毛庆。 以毛庆那二流巅峰的修为,缠住那黑衣人强者倒不是什么难事。 长刀挥出,林平之下意识的向着毛庆还有那黑衣人扑了过去,显然是想要联合毛庆杀了那黑衣人,然后再一起逃走。 只是四周的黑衣人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那正同毛庆厮杀在一起的黑衣人强者察觉到林平之的意图之后竟然主动的后退,呼唤四周的同伴大有包围林平之的架势。 毛庆虎口炸裂染血的双手紧握手中绣春刀,看着四周包围上来的黑衣人不禁向着林平之道:“千户快走,再不走的话,咱们一个人怕是都走不了。” 说着毛庆大笑一声,不管不顾的扑向黑衣人强者,几名挡在其身前的黑衣人直接被其砍杀,愣是将那黑衣人强者给缠住无法分身前去阻拦林平之。 林平之看着四周聚拢过来的一众贼人再看已经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的毛庆,心中清楚若是自己再不逃的话,恐怕真的如毛庆说的那样,最后谁都逃不掉。 看着毛庆的身影被人给淹没,林平之不禁仰天一声长啸,身形猛地向着远处冲去,林平之拼命之下,但凡是挡在其身前之人愣是无法阻拦林平之分毫,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啊!” 林平之的怒吼声在夜空之中回荡着,毛庆一只手握着插进自己胸膛的长剑,看着林平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大人,你可一定要活着逃出去啊,我那妻儿老小就全拜托你了,否则我可就白死了!” 轻声嘀咕了一声,毛庆猛然之间身形向前一扑,也不管那没入胸膛的长剑,竟然出乎意料的将那黑衣人强者给死死的抱住。 黑衣人强者一剑刺入毛庆胸膛,心中自是一松,可是让他感到愕然的是毛庆临死之前竟然会这么疯狂。 “该死!” 翻手一巴掌拍向毛庆的脑袋,刹那之间毛庆的脑袋被拍中,登时七窍之中鲜血直流,双目圆睁已然没了气息。 可是毛庆双手却是死死的将黑衣人强者抱在了怀中,任凭对方如何挣扎竟然无法挣脱。 看着死死的抱着自己,哪怕是身死也让自己无法挣脱的毛庆那一副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黑衣人强者心中都忍不住泛起几分寒意。 再看林平之所在方向,除了十几名惨叫哀嚎的手下之外,哪里还能够看到林平之的身影。 意识到林平之竟然逃出了包围圈,黑衣人强者心中大怒的同时周身气劲震动,硬生生的震断了毛庆死死抱着他的两条手臂,恢复了自由的黑衣人强者不禁怒道:“给我将这人剁碎了喂狗。”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黑衣人强者身形一跃向着林平之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锦衣卫衙门之中的陈耀等人也陷入到了绝境之中,在徐家聚集而来的一众亡命之徒的拼命之下,锦衣卫缇骑可谓是死伤惨重。 偌大的锦衣卫衙门当中到处可以看到惨死的锦衣卫的尸体,虽然说锦衣卫也杀了许多黑衣人,可是双方之间人数的差距太大了,陈耀周围只剩下几道身影,四周却是有上百人将其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会儿徐卫的身影出现在陈耀的视线当中。 对于徐卫,陈耀自然是不陌生,毕竟徐卫做为扬州府通判,在扬州府也算的上是地方上的实权人物了。 只是陈耀没想到自己堂堂京师来的锦衣卫千户竟然会这么窝囊的死在地方上一名通判的手中。 一刀劈飞了一名扑向自己的黑衣人,陈耀不禁气喘吁吁的看着徐卫道:“徐卫,你们就不怕朝廷还有大将军的怒火吗?” 徐卫冷冷的看着陈耀道:“要怪的话就怪你们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了,而且我们也是为了自保,所以阁下还是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 陈耀愣了一下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尔等以为杀了我们这些人就可以遮掩你们所犯下的罪行吗?” 徐卫只是平静的看着陈耀道:“只要杀了你们所有人,就不会有人知晓。” 陈耀不屑的道:“简直妄想,你们杀官造反,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徐卫淡淡道:“不,杀你们的是陈氏余孽,扬州府衙的兵马随后就会赶到,所有围杀锦衣卫的陈氏余孽会被府衙兵马全部围杀,到时候扬州府衙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陈耀难以置信的看着徐卫。 说话之间,徐卫挥手道:“送陈千户上路。” 顿时十几支长矛齐齐的向着陈耀刺了过去。 本来便已经身上受伤的陈耀即便是劈砍不停,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之下,一个不查便被一支长矛刺入了胸膛之中。 下一刻又是几支长矛刺入陈耀的身躯,鲜血自陈耀口中流淌而出,双眼睁大,缓缓转头向着京师方向看去,口中喃喃自语道:“大人,属下先走了,您一定要为属下报仇啊……” 听到陈耀的话,徐卫忍不住眉头一皱,确定陈耀身死之后,看着四周再无一名锦衣卫的人站着。 徐卫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所有人给我仔细检查一遍,不管死没死,统统补上一刀以防万一。”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匆匆而来行至徐卫近前低声在徐卫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卫闻言不由的面色大变,低呼一声道:“废物,真是废物,那么多人竟然还留不住一个人吗?” 原来那人带来的是林平之逃脱的消息。 林平之是何人徐卫如何不清楚,可以说徐卫最为忌惮的就是林平之,不是说林平之的实力如何,而是林平之的身份。 以林平之同锦衣卫指挥使李桓的关系,但凡是林平之逃了出去,那么他们扬州府上下恐怕就要大难临头了。 所以说徐卫不惜请出了他们徐家所供奉的两位一流好手坐镇,两名一流好手坐镇锦衣卫衙门之外,为的就是防止意外。 只是徐卫没想到的是哪怕是千防万防,仍然是让林平之逃了出去。 “褚供奉人呢,可曾追了上去?” 前来传讯的那人低声道:“褚供奉已经追了上去,另外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方供奉同样也追了上去。” 徐卫依然是眉头紧锁,两位供奉实力不弱,如果说真的能够堵住林平之的话,徐卫倒是不担心二人留不住林平之。 只是徐卫担心的却是二人到底能不能堵住林平之,毕竟林平之若然逃脱的话,后果可就严重了。 深吸一口气,看着陷入到死寂之中的锦衣卫衙门,徐卫咬牙道:“派人立刻将大牢之中所有人都给我杀了,然后一把火将锦衣卫衙门烧成白地。” 吩咐了这些,徐卫匆匆而去,他要第一时间将林平之可能逃脱的事情告知知府大人许林。 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让众人知晓。 就在距离锦衣卫衙门不远的一处高楼之上,几道身影正坐在一间阁楼之中远远的看着那陷入到火光之中的锦衣卫衙门。 随着锦衣卫衙门被屠杀一空,在徐卫的一声令下之中,事先准备好的火油被浇在锦衣卫衙门的建筑之上,顿时锦衣卫衙门便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 而阁楼之上的几道身影却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火光,火光照耀之下,整个锦衣卫衙门陷入到了一片火海当中。 许林捋着胡须,看着那火光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轻声叹道:“好一把大火啊。” 贾元同样一脸笑意的道:“是啊,这真的是一场及时的大火啊,大火过后,一切将不复存在。” 在场之人全都是知情人,可以说众人都参与到了这次杀人灭口的行动当中来,谁也脱不了干系。 在方才众人心中还都有着几分担忧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但凡是稍有差池,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现在眼看着锦衣卫衙门被大火所吞噬,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先前的谋划成功了。只要他们成功的杀了锦衣卫还有陈渊这些知情人,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掌握他们的罪证了。 到时候就算是朝廷派来人严查此案,他们也可以从容应对,至少不用担心会被陈渊这些对他们知根知底的知情人所指证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楼梯震动,很快就见一身黑衣的徐卫出现在几人的视线当中。 看到徐卫的时候,许林哈哈大笑上前冲着徐卫道:“徐通判辛苦了啊,来,大家敬徐通判一杯,庆祝徐通判成功的灭了锦衣卫衙门所有人。” 其余人也都齐齐起身,一脸笑意的向着徐卫举杯,一副要为徐卫庆祝的架势。 徐卫却是神色凝重,脸上丝毫没有笑意。 看到徐卫的反应,众人举起酒杯的手不禁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就是许林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郑重的看着徐卫沉声道:“徐通判,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反正这会儿一众人注意到徐卫的神色反应心中都莫名的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仿佛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徐卫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诸位,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许林眯着眼睛盯着徐卫道:“什么消息?” 徐卫缓缓道:“林平之逃了!” 啪嗒一声,许林手中的酒杯直接掉落在地,脸上满是愕然以及震惊的神色,几乎是本能一般道:“这怎么可能,你先前不是说过会派人盯紧了林平之,就算是逃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让林平之逃走的。” 面对许林的质问,徐卫脸上不禁露出苦笑道:“大人,下官的确是命人盯紧了林平之,可是没想到林平之手下有人拼死拖住了下官的人,再加上那林平之实力之强超乎预料……” “废物,全都是废物,连一个林平之都看不住,你们徐家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一股惶恐自心底升起的许林原地打转,脸上满是怒容冲着徐卫咆哮发泄着心中的不安。 忽然之间许林脚步一顿死死的盯着徐卫道:“可曾派人去追,从扬州府到京城的路上,给我派出人,全力追杀,绝不能让林平之活着回京。” 徐卫沉声道:“下官已经将所有人洒了出去,全力追杀林平之。” 半月之后,京师 这一日京师显得极为热闹,从紫禁城到京城城门口,长长的街道之上,一队队的京营士卒将两侧的百姓给阻拦在外。 就见天子銮驾在百官的簇拥之下缓缓的向着城门口方向而去。 长街两侧的无数百姓看着天子銮驾以及百官一个个的显得无比的兴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天啊,那是天子銮驾吗,陛下就在那马车当中啊。” “想不到我刘二有朝一日竟然也可以目睹天子銮驾啊。” “快看,那是大将军李桓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听说这次天子亲自率领百官出迎凯旋而归的大都督王阳明就是大将军李桓向陛下建议的。” “天子亲迎得胜将士还朝,此为我朝之盛举啊,无论是大将军李桓还是大都督王阳明又或者是陛下都将名留青史,为史书所记载,便是我等或许也会在青史之上留下那么一笔呢。” 有年迈的文士一脸感慨的道。 骑在战马之上的李桓就跟在天子銮驾一侧,在其后方便是紧随天子銮驾的一众官员。 可以看得出许多官员的脸色非常不好,倒是一众武勋一个个的一副扬眉吐气,一脸欣喜的模样。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他们这是要前去迎接凯旋而归的王阳明等大军,说到底这是武人的盛事,那么一直以来致力于打压武人的文人集团面对这等事情要是能够开心才怪。 【月底了,看看有月票没有啊,给砸下呗。】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21.html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势已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22.html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封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23.html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反应如出一辙的君臣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24.html 第三百四十四章 史无前例的大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25.html 第三百四十五章 出乎意料的封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26.html 第三百四十六章 君恩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27.html 被审核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 .23xstxt.m.23xstxt. /67/67110/20141628.html 第三百四十七章 办案主导权的争夺 从一个锦衣卫千户一跃成为锦衣卫指挥金事,可以说对于林平之这么一个不足二十岁的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颇为了不起的嘉奖了。 毕竟指挥金事级别的官员如果说单论品阶的话,放眼大明那也算得上是真正的高层了。 就算是在锦衣卫内部,除了那些没有实权空有虚名的指挥金事、指挥同知之外,真正坐到指挥金事这个位子上的,哪一个不是一路苦熬数十年方才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得以晋升。 可以说这一次大战,林平之虽然说也立下不小的功勋,但是真的要说起来的话,还不至于让林平之有这么大的提升,但是因为李桓的缘故,天子对林平之的封赏就明显有意的拔高了一些。 也就是林平之身处锦衣卫系统,否则的话,真要是是处在军中又或者是文官集团当中的话,天子这么越阶提拔,必然会招致朝堂之上百官的反对。 不过因为林平之乃是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军,而天子亲军又是直属于天子,正常来说,无论天子想要提拔任何人,朝中官员都是无权质疑,就像当初李桓以弱冠之龄身居锦衣卫高位,朝中官员不是一样奈何不得李桓吗? 相比其他将领、官员在圣旨宣读之后都会从百官之中走出来恭敬领旨谢恩,但是在丘聚宣读了关于林平之的封赏旨意之后,百官之中却是没有人走出。 不少官员并不知道林平之在前些日子已经被李桓派往扬州府办案,所以许多人眼见林平之竟然没有现身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李桓深吸一口气,上前冲着天子一礼道∶「启禀陛下,锦衣卫千户林平之因有要务在身,先前被臣派往扬州府公干,如今并不在京中。」 对于这点,朱厚照自然知晓,不过这次朱厚照却是暗中吩咐丘聚将关于林平之的封赏留在了最后,摆明了是有其用意。 此刻李桓开口,朱厚照一副恍然的模样,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既然林千户人在扬州府,那么关于林千户的封赏便派人送往其府中吧。「 李桓突然之间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奏章向着天子道「陛下,臣有本奏。」 此时关于有功将士的封赏已经过去,许多受封的将领以及官员虽然说心中无比的欣喜,但是脸上却是保持着平静,并没有流露出来。 不少人都清楚,在今日的大朝会之上,真正的风暴还没有到来。 当李桓突然之间站出来的时候,不少人心中便是忍不住格登一声,为之一紧。 一众文官之中,不少人更是露出了凝重之色,死死的盯着李桓。 朱厚照看着李桓微微颔首道「不知李卿有何事启奏!」 李桓肃声道「回禀陛下,臣蒙陛下看重,委以重任,督办左都御史陈文良谋逆一案。」 朱厚照点头道「朕记得此事,莫不是陈文良谋逆一案锦衣卫这里已经有了结果?」 不少官员讶异的看着朱厚照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再看看李桓,顿时明白过来。 扬州锦衣卫衙门被灭,扬州府衙更是以公文的方式上奏朝廷,他们都得到了消息,要说天子不知道这个轰动的消息的话,那也太小瞧了东厂以及锦衣卫了。 甚至就是东厂、锦衣卫没有将此事告知天子,如此重要的事情既然到了内阁,那么内阁也会在第一时间抄录将之呈于天子,所以所天子肯定是在第一时间便知晓了扬州府所发生的事情。 但是现在天子却是同李桓在这里一唱一和,自然是让不少人心生感叹。 面对天子的问询,李桓面色一变道∶「臣有罪,扬州府传来消息,锦衣卫办事不利,竟被陈氏余孽纠集亡命之徒夜袭锦衣卫衙门,以至于整个锦衣卫衙门被灭,甚至就连锦衣卫衙门都被 贼人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不少官员就算是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可是这会儿听李桓陈述,仍然是禁不住一阵的心惊肉跳,下意识的向着坐在那里的天子看了过去。 连锦衣卫衙门都敢烧,一个锦衣卫衙门的人被人杀了个精光,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天子不震怒才怪。 果不其然,就见天子一声怒喝,豁然起身,一巴掌拍在身旁的龙椅之声,竟然硬生生的将龙椅的扶手给拍碎。 要知道那可是最顶级的紫檀木所雕琢而成的扶手,可以说敦实无比,结果却是被天子一巴掌给拍碎。 「贼子大胆!」 天子的怒喝之声在乾清宫之前的大广场之上回荡着,任何人都能够从天子的怒喝声中听出天子的震怒。 整个人站在那里的朱厚照面色之间满是怒容,一双凌厉而又充斥着无上威严的眸子扫过在场的一众官员。 但凡是被朱厚照那充斥着怒意的目光给盯上,许多官员皆是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根本就不敢同天子对视。 最后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了内阁杨廷和、刘宇、王几位阁老的身上。 就听得朱厚照沉声道「几位卿家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噗通一声,几人连忙跪倒在天子面前,以杨廷和为首,几人脸上皆是露出几分自责以及惶恐之色道「臣等有罪,治理无方,以至于令地方上竟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杨廷和微微抬头看向天子,神色之间满是正色道∶「陛下,扬州府发生如此大事,朝廷务必要派出得力干臣前往扬州府督办此案,务必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不放过任何一人。」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道「不知杨阁老以为此事要派哪位爱卿前往方才合适?」 不等杨廷和开口,做为内阁阁老之一的王忽然之间开口道「回陛下,老臣以为此等大事,当由朝堂众臣统帅三司干吏前往才是。」 朱厚照听了王的话眉头一挑道「哦,那不知王爱卿以为当由何人统帅三司呢?」 王鏊深吸一口气,目光向着百官之中一道身影看了一眼,缓缓道「臣以为刑部尚书邓元邓大人乃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这会儿勋贵行列之中,一道身影突然之间冷哼一声道「荒谬,此等大案涉及锦衣卫,自然是由锦衣卫来亲自督办方才合适,要我说的话,这满朝文武,唯有冠军侯最为合适。」 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勋贵之首的英国公张仑。 虽然说张仑同李桓私下里并没有沟通,可是眼见王鏊退出刑部尚书邓元主导此案,张仑便意识到文官集团想要主导这件案子的主动权。 而已张仑对李桓的了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李桓绝对不可能没有一点的反应,尤其还涉及到锦衣卫衙门被灭门,张仑都不用多想便知道,李桓肯定会亲自督办此案。 纵然是不知道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张仑却是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要替李桓开口张目。 毕竟就算是李桓想要亲自督办此案,他也不好主动开口毛遂自荐不是。 张仑话音落下,一旁的定国公徐光柞、成国公朱辅皆是纷纷出列向着天子道∶「臣等附议,此案当由冠军侯亲自督办方可。」 本来王鏊主动开口,更是将身为刑部尚书的邓元都给推出来,其目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就是想要将查办这件大案的主导权抓在文官集团的手中。 能够做到高位之人就没有几个是傻子,扬州锦衣卫千户所被灭一案到底有多么大的影响,他们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说这件案子真的交给李桓来督办的话,谁也不敢保证李桓会不会就此掀起一塌史无前例的株连大案。 大明开国之初的几件大案虽然说早已经过去了上百年,可是却没有多少人忘记。 李桓真要是大肆株连的话,满朝文武真怕是就真的夜不能寐,惴惴不安了。 况且凭借着为官的直觉,王鏊便察觉出扬州府奏报上来的公文之中有着许多的问题,王鏊心知这件案子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鬼知道其中牵扯到什么内幕。 也是因为如此,王鏊那么迫不及待的站出来。 此时眼见张仑、朱辅、徐光柞等人举荐李桓,登畴不少官员心中为之一紧。 方才王鏊站出来并且举荐邓元督办这件大案的时候,许多官员都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向王鏊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钦佩之色。 在他们看来,王鏊当真是老而弥坚,一出手便直奔要害,只要能够主导查办这件案子的主导权,那么他们便不用担心锦衣卫会以此为借口大肆株连。 人群之中,几名老臣当即上前几步冲着天子拜下,一脸慨然的道∶「陛下,此等大案必须要由朝廷出面,三司联合督办方可,否则的话,何以彰显国法之威。」 「对,阁老还有几位大人所言甚是,必须由三司督办方可。」 一时之间,百官议论纷,几乎七八成的官员都忍不住开口,一致表示当由三司督办。 百官的态度很清楚,就是不想锦衣卫插手此案。 一道道的目光落在天子的身上,毕竟最终拿主意的还是天子。 此时朱厚照居高临下将一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只是朱厚照一脸的平静之色,浑然看不出天子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而这会儿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李卿,既然事关锦衣卫衙门,你执掌锦衣卫,那么依你之见,此案又该如何处置才是?「 李桓淡淡的瞥了四周一众官员一眼,当即便躬身冲着天子一礼道「臣愿亲自督办此案,不为其他,只为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令涉案之人伏法,以安那些惨死的锦衣卫兄弟在天之灵,彰显我大明国法。「 说着李桓长身拜下,恭敬无比的叩首道「陛下若是不答应,臣愿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否则臣无法向锦衣卫上下交代。」 不少官员闻言不禁一愣,愕然的看着李桓,似乎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说出要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这简直是他们做梦都想的事情啊。 他们为什么对李桓又怕又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李桓执掌锦衣卫这么一个恐怖的衙门。 如果说李桓的凶威是十分的话,那么锦衣卫至少占了八分,没了锦衣卫,在他们看来,李桓就是一个没了牙的老虎,根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许多官员强忍着心中的欣喜以及期待看向天子,他们是多么希望天子能够拒绝李桓的请求啊,这样李桓当着百官说出的那么一番话就必须要言出必行,主动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不过真正存了此念,抱着这般念头的终究只是极少数,就如杨廷和、王鏊、邓元等官员在听了李桓的话之后则是面色微微一变,心中暗道不妙。 王鳌当即开口冲着李桓道「冠军侯,你此言何意,莫不是要依次要挟陛下不成……」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王鏊一眼道「王阁老此言何意,李某只是恳请陛下能够允许李某督办此案。阁老反应这么大,难不成此案同阁老还有什么联系不成?或者说阁老知晓此案的一些内情?「 听李桓这么说,王鏊不禁气急道「老夫如何同此案有联系,你休要血口喷人。」 说着王鏊撩起官府长摆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现在冠军侯都敢污蔑老臣,冠军侯若然督办此案,臣怕其会大肆株连,大兴冤狱,不知道要牵连多少无辜之人,陛下圣明之君, 千万不要为小人所蒙蔽啊。」 先前那几名当先跳出来支持王鏊的官员也是被李桓那话给吓了一跳,一个个忌惮无比的看了李桓一眼。 随即跟着王鏊一起向着天子拜下道「陛下圣明,万万不可为小人所蒙蔽。」 一旁的成国公朱辅看着这一幕在一旁咧嘴嘿嘿笑道「啧啧,诸位反应这么大,莫非真的如冠军侯所言,同这件案子有所牵连吗?」 结果朱辅这话登时像是踩到了宣些官员的尾巴一般,就见一名官员当即便冲着朱辅道「成国公价空口白牙竟然凭空污蔑朝廷重臣,本官要弹劾你。」 面对李桓,这些人心存畏惧,可是对于朱辅,他们可是一点都不害怕啊。 就算是朱辅贵为国公那又如何,不过是没有什么实权的空壳子国公爷罢了,他们最是不怕的就是这些早就成了摆设一般的勋贵了。 几名官员更是向着天子委屈无比的道「陛下,成国公污蔑朝廷重臣,还请陛下为臣等做主。」 【有月票的给砸一下呗。】 --到进行查看 wap. /67/67110/20620929.html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先斩后奏之权 看着这一幕的朱厚照不禁皱了皱眉头,冲着成国公朱辅道∶“成国公,你且退下!“ 朱辅闻言则是冲着天子一礼道:“臣遵旨。” 说话之间朱辅退入到勋贵行列当中,却是又冲着那几名官员咧嘴一笑,浑然不管自己贵为当朝国公的身份。 那几名官员见状自然是一个个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却是拿朱辅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傻子都能够看出天子并没有责怪成国公的意思,再说了,成国公再怎么说也是一位老国公,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天子所责罚呢。 此时朱厚照轻咳一声,目光落在了杨廷和的身上道∶“杨卿家以为如何,此案究竟该由何人来督办才好?” 一时之间大朝会之上一众文臣尽皆将目光投向了杨廷和。 在这些人看来,天子此时询问杨廷和的意见,自然是心中有些迟疑不定,在李桓以及王鳌的建议之间来回摇摆,如果说杨廷和此时开口的话,那么他支持任何一方,肯定能够左右天子的意见和选择。 顿时众人满怀期待的看着杨廷和,显然他们是期望杨廷和能够赞同王鳌的提议,毕竟王鳌的提议才是他们所乐于见到的,只有将此案交给三司,由刑部尚邓元督办,他们才能够安心。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杨廷和上前一步冲着天子一礼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王老所言有理,此等大案理当由朝廷派出重臣带领三司官员督办。” 听杨廷和这么一说,一众文臣尽皆面露笑容,显然是对于杨廷和的话很是满意。 不过马上杨廷和又道“不过此案毕竟涉及到锦衣卫,所以说臣以为在邓尚率三司查办的同时,由锦衣卫派出人手从旁协助更好。”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忍不住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杨廷和会有这么一番建议。 不过很快众人就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的用一种钦佩的目光看着杨廷和。 显然聪明人都已经看出了杨廷和的用意。 天子明显有意将此案交给李桓来督办,只是王等人明显反对,这才让天子有所迟疑。 如果说这会儿杨廷和上来便旗帜鲜明的支持王的话,搞不好就会让天子产生一阵逆反的心理,直接任命李桓督办此案了。 现在杨廷和却是建议由三司以及锦衣卫联合办案,这看似和稀泥的举动却是非常之高明,即不让天子产生逆反心理,却又自然而然的将办案的主导权拿在了手中。 毕竟按照杨廷和的建议,办案的主导权在三司手中,锦衣卫看似也能够插手此案,但是只一个从旁协助便已经注定在办案的过程当中,锦衣卫的人根本就无法主导这件案子的查办。 若是不明就里之人的话或许会认为杨廷和这是在和稀泥,既不得罪李桓也不得罪王鳌等人,但是只要细想就能够发现杨廷和明显是偏向文官集团一方。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杨廷和要是真的选择支持李桓的话,那才是真的奇怪了呢。 此时一旁的老刘宇也是捋着胡须看了李桓一眼,微微一笑道:“陛下,臣以为杨老言之有理。” 一时之间三位老尽皆表态,一众官员心中大定,甚至一些官员看向李桓的时候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来。 一声轻咳,天子朱厚照神色平静的看着一众人,让人看不透其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就在这时,朱厚照缓缓开口道:“众卿之意,朕已明了。” 说着朱厚照突然之间沉声道:“中军大都督、冠军侯李桓听旨。” 李桓上前一步,恭敬的拜下道:“臣李桓在!” 一众官员此时呆呆的看着跪倒在天子面前的李桓,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与此同时天子那宏亮而又坚定无比的声音在乾清宫之前回荡“朕敕封你为钦差大臣,扬州府锦衣 卫灭门一案交由李卿你亲自督办,务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涉及任何人,一查到底,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稍稍停顿了一下,朱厚照看着李桓道:“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 顿时满朝文武为之骇然,难以置信的看着天子还有李桓。 朱厚照敕封李桓为钦差督办此案也就罢了,可是还许李桓先斩后奏之权,有没有这权柄,那可是差别大了去了。 这意味着李桓在督办此案的过程当中,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李桓办案,哪怕是涉及朝中重臣、皇室宗亲也是一般无二。 李桓深吸一口气道:“臣领旨。“ 当李桓起身之后,目光投向那些文官的时候,这些许多官员甚至都不敢同李桓对视。 大朝会散去,可是今日大朝会之上所发生的事却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且不说李桓被封为冠军侯被传为佳话,就是军中许多将领以军功封爵也令京城百姓议论纷纷。 无论是李桓被封侯还是一众将领被封爵,按说这样的消息放在以往肯定是京城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大新闻。 然而京城百姓所关注的却是那扬州府锦衣卫衙门上下被灭门一案。 这等大案同样随着大朝会散去而传遍京师,无数百姓闻知竟然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案子,自是有着无尽的话题。 有人感叹这世间竟然有人连锦衣卫都敢招惹,甚至还将锦衣卫衙门灭门。 大朝会之上,为了争夺办案权的事也传了开来,广为人知,同样是令百姓们议论纷纷。 尤其是得知天子敕封李桓为钦差大臣督办此案,并且还被天子许以先斩后奏之权,京城百姓更是对于李桓查案充满了期待。 实在是李桓过往的事迹太过惊人了,虽然说李桓只是查案几次,但是每一次都掀起一片的血雨腥风,单单是因为李桓而被抄家灭族的大小官员就不下上百人。 锦衣卫衙门 出了皇城,李桓便径自奔着锦衣卫衙门而来。 此刻的锦衣卫衙门气氛可谓是无比的凝重。 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锦衣卫上上下下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才不正常,更何况此番还涉及到了他们锦衣卫自身。 不说扬州锦衣卫千户所的锦衣卫人员,就说随同林平之、陈耀一同前往扬州府办案的上百锦衣卫,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出身于京师锦衣卫衙门,可谓是他们的同僚。 结果这些人同样也都将性命丢在了扬州府,真的说起来,谁还没有点亲朋故有啊,所以说衙门之中,大小官员都静静的等着李桓的消息。 李桓昨天便已经亲自入宫面见天子,而黄政、马鸣、陈克等人更是一夜都没有歇息,忙碌了整整一夜的时间,一大早更是齐聚于锦衣卫衙门大堂之中,等候着李桓的消息。 临近晌午时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而来,就见一名小旗官一脸喜色的道∶“诸位大人,大朝会散了,指挥使大人因功被陛下封为冠军侯,此刻正奔着衙门而来。” 这锦衣卫小旗官能够得知李桓被封为冠军侯已经是消息相当及时了,至于说大朝会之上更多的消息,就算是锦衣卫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尽知。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被封为冠军侯,不过很快马鸣便笑着道“看来陛下对大人真的是无比的宠信啊,这冠军侯可不是谁都能够得封的。” 居于上首的黄政捋着胡须笑道:“大人被封侯,当真是一件喜事啊。” 李桓封侯的消息多少冲散了锦衣卫衙门之中原本凝重的氛围,毕竟李桓做为锦衣卫的一把手,得天子所看重,便意味着锦衣卫简在帝心,这自然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很快就听得衙门之外传来一声马嘶声,紧接着就见要身影大步而来,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不等李桓走进大堂,以黄政为首的一众人便已经起身迎了出来,恭敬的向着李桓施礼道:“下官等恭喜大人封侯。“ 李桓看了众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诸位却是有心了,不过封侯之事暂且不提,先说扬州府的案子吧。” 待得李桓落座,黄政主动开口道∶“不知大人此番入宫觐见陛下,陛下是何意,这件案子可是交由我们锦衣卫查办?” 做为锦衣卫高层,黄政自是清楚这件案子既可以交给他们锦衣卫查办,也可以交给朝廷由三司查办。 而以黄政对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员的了解,那些人肯定不会乐意看到由锦衣卫来主导宣件案子,所以黄政一开口便询問案子究竟有谁人来督办。 李桓神色平静的看了众人一眼道:“承蒙陛下厚爱,陛下已经将此案交由我锦衣卫来督办。” 众人闻言脸上自是露出几分喜色,虽然说先前他们也知道只要李桓进宫面见天子,那么天子将案子交给锦衣卫的可能性极大,不过文官集团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现在听到李桓的话,众人自然是放心下来。 陈克眼中闪过一道芒道:“既然陛下将此案交给我们锦衣卫来查办,那么我等便要尽心尽力查明此案,定要为冤死的兄弟们报仇。” 馬鸣更是红着眼睛道:“陈耀、林平之他们绝不能白白死了,若是不能查明此案的话,陈耀、林平之他们在天之灵如何能够安息。” 按照扬州府的奏报,包括林平之、陈耀等人在内,扬州府的锦衣卫有一个算一个尽数被杀尽,那么马鸣他们自然是认为林平之、陈耀等人全都死了。 马鸣同陈耀相交莫逆,宛若兄弟一般,这才没有多长时间,结果便得知了陈耀身死的噩耗,这如何不让马鸣惊怒的同时也生出无尽的伤感。 看着李桓,马鸣幽幽道:“大人,此番前往扬州府查案,请务必带上下官。” 陈克同样开口道:“还有下官。” 一时之间,许多锦衣卫官员纷纷开口表示要随同李桓一起查案。 李桓轻咳一声,看了众人一眼,最后点了马鸣、陈克等几名锦衣卫镇抚使、千户、百户。 看着陈克几人,李桓神色郑重的道∶“昨日吩咐你们抽调干人手,你们办的如何了?“ 原来昨日李桓在进宫面见天子之前便已经吩咐陈克、黄政、马鸣等人着手自锦衣卫之中抽调一批锐干练人手。 陈克当即便道“回大人,下官等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抽调了干人马三百人,随时可以随我等一同前往扬州府。“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又做了一些安排,这才离了锦衣卫衙门回府。 猫眼巷此时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喜庆氛围,尤其是在巷子之中正停着一辆辆的轿子或者马车。 只看这些轿子以及马车就能够看出,来人几乎都是大明的勋贵以及极少数的一部分朝中官员。 李桓被天子封为冠军侯的旨意以及世袭券不久之前便已经被丘聚这位天子身边的大红人亲自送了过来。 虽然说李桓并没有回府,但是李府上下自然有人招待丘聚这位天使以及一众前来道贺的勋贵还有官员。 在李府的大厅之中,一众勋贵正一脸喜庆之色的坐在那里说笑着,怪不得这些勋贵这般的开心。 要知道今日他们勋贵子弟可是有四五人得以封爵,这对于勋贵集团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喜事。 而这一切可以说全都是拜李桓所赐,若是没有李桓的话,他们自家的子弟也不可能又机会进入军中,或者说不可能有这般立下军功的机会。 此时包括徐英、陈昂等几名得以封爵的新晋伯爵也都跟着自家长辈一同前来为李桓道贺。 可以想象在这大厅之中,一众勋贵的话题自然是脱不了李桓还有徐英、陈昂等人。 正说话之间,外间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道∶“侯爷回来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那侯爷不用说自然就是刚刚被封为冠军侯的李桓。 “哈哈,既然是侯爷回来了,大家当一同前去迎侯爷回府。” 陈继祖当先起身大笑,其余一众人也随即起身一同迎了出去。 【求一下月票哦。】 wap. /90/90014/31086717.html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李桓下扬州 ????????李桓的身影出现在陈继祖等人的视线当中,众人顿时眼睛一亮,远远的便向着李桓拱手道:「侯爷总算是回来了,咱们可是在这里等了侯爷半天了啊。」 ????????这话要是让一般人来听得话可能会认为陈继祖这是在埋怨李桓让人久等了,不过大家都能够听出陈继祖这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非是在埋怨李桓。 ????????李桓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非是李某不想早点回来,大家也知道:,陛下将查案的事交给李某来督办,这刚刚处理了衙门里的事情便回来了让诸位久等,却是李某的不是了。」 ????????这会儿成国公的声音传来道:「行了,都堵在门口作甚,还不快让子玉进来。」 ????????走进厅中,李桓做为主人家,自然是居中坐下,也就是李家这一座府邸够大,大厅更是宽敞,否则的话十几二十人处在一处,还真的有些拥挤。 ????????李桓看了众人一眼,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今日来府上的目的。 ????????不等李桓开口,陈继祖便当先开口向着李桓郑重一礼道:「陈某在这里多谢侯爷了,若是没有侯爷照拂的话,我儿也不可能有今日的造化,如今我陈家一门双爵,便是陈某即刻死了,也可以告慰先祖了。」 ????????说到这里,陈继祖向着一旁的陈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侯爷,若非是侯爷的话,你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今日的造化。」 ????????被天子钦封为定远伯的陈昂当即上前冲着李桓拜下道:「末将拜谢大将军,若非大将军,无有昂之今日。」 ????????李桓长袖一拂道:「快快免礼,真要说的话也是你等自己争气,否则的话,便是我想提携大家,也是不行啊。」 ????????此时随着陈昂、徐英几名得以封爵之人也都站了出来齐齐冲着李桓见礼。 ????????徐光柞闻言看着李桓轻笑道:「话虽如此说,可是这世间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能够有机会施展一身才华和能力的却是寥寥无几,虽然他们几人能有今日造化也有他们自身的缘故,可是如果不是侯爷你照拂的话,军中那么多强者,封爵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落在他们几人头上呢。」 ????????四周一众人尽皆点头不已。军中最不缺的就是强者,甚至如徐英、陈昂这般的人物也不是没有,可是这些人因为种种缘故却是难得有出头之日,有此可见有时候自身能力到了,关键还得看又没有施展的机会。 ????????在众人的恭维下,及至夜幕降临李桓才算是送走了一众人。 ????????书房之中,几道:身影坐在那里,不是英国公张仑、成国公朱辅、威远伯徐英、定远伯陈昂几人又是谁。 ????????眼看李桓送走了其余人走进书房,张仑、朱辅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落在了李桓身上。 ????????几人的神色之间都带着几分郑重之色。 ????????就听得张仑开口道:「姑父,陛下此番决定由你来督办那件案子,不知你……」 ????????一旁的朱辅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几分凝重之色看着李桓道:「子玉,这件案子只怕没那么简单,尤其是扬州府如今更是龙潭虎穴,你须得小心谨慎才是。」 ????????如朱辅这般的人物,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过,一眼就能看出扬州锦衣卫衙门被灭门一案绝对不像扬州府所奏报上来的那么简单。 ????????数百锦衣卫都能够被人杀个精光,真要是陈家的余孽做的话,那倒好了,就怕这其中另有隐情啊。 ????????徐光柞也是神色郑重的看着李桓道:「要我说的话,子玉你此番前去扬州府,最好是能够带上一支兵马,如此方可保无忧。」 ????????徐光柞此言一出,坐在那里的徐英便当即开口道:「大将军,就让末将率领三千精骑随大人一同前往扬州府,不管那扬州府有何等的宵小,三千铁骑之下,定要其烟消云散。」 ????????陈昂也是开口道:「末将也可以率领三千神机营将士随大将军一同前往,火器之下,无人可当。」 ????????无论是徐英还是陈昂皆是一脸的自信以及那一股子自然而然所流露出来的杀伐之气。 ????????书房之中,徐光柞、张仑、朱辅等人自然是能够感受到徐英、陈昂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子杀伐,心中不由一惊。 ????????虽然说他们知道:徐英、陈昂等人经历了大半年的大战连连,早已经是今非昔比,可是如今感受着二人身上那如有实质一般的杀伐之气,自是暗暗感叹不已,同时看向二人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如果说先前他们还带着固有的目光看陈昂、徐英他们这些后起之秀的话,隐约之间有着几分倚老卖老的意思,但是如今再看几人的目光就是将他们当做与自己平等的存在来看待。 ????????陈昂、徐英他们自然是不知道:不过是转眼的功夫而已,张仑、朱辅他们对他们他们的态度无形之间便发生了变化。 ????????轻咳了一声,朱辅目光从徐英、陈昂二人身上收回向着李桓道:「子玉,徐英、陈昂他们说的对,此番你下江南查案肯定是凶险重重,若是能有精锐兵马随护,倒是可以震慑宵小之辈。」 ????????李桓坐在那里,一脸的平静淡然之色,闻言笑了笑道:「此事我会考虑的。」 ????????看李桓的反应,朱辅、张仑等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李桓又不是傻子,他们能够想到的,便是李桓想不到,锦衣卫衙门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想到这些并且提醒李桓。 ????????捋着胡须,朱辅含笑道:「你如何办案,咱们自是不管,不过你心中有数便好。」 ????????换做是其他人的话,或许朱辅、张仑他们还要担心会不会束手束脚,但是李桓查案可不会顾及什么,真要惹急了李桓,真当李桓屠夫的名头是白来的吗! ????????数日之后,京城城门大开,就见一队锦衣卫缇骑纵马驰骋自长街之上呼啸而过。 ????????为首的一人则是一身锦衣华服,身披大氅,英姿勃发,不是大明新晋的冠军侯李桓又是何人。 ????????数百锦衣卫缇骑簇拥着李桓呼啸而出,带起漫天烟尘消失在官道:尽头。 ????????李桓一行人没有丝毫掩饰的出城而去,如此声势看在无数百姓眼中,自然而然的也被许多有心人看在眼中。 ????????茶楼之上,几名官员看着李桓带人离去的那一幕不禁心生感慨道:「李桓此去江南,只怕江南多事矣!」 ????????一名官员将手中茶水放下,目光收回冷哼一声道:「要我说的话,在这京城他李桓可以仗着天子宠信横行无忌,但是真到了江南,真以为他还能够肆无忌惮啊。」 ????????有人目光一缩,下意识的向着那官员看了过去。 ????????开口的官员仿佛是没有注意到几位同僚的目光一般,冷笑道:「既然扬州府锦衣卫千户所上上下下都能够被人给杀了个精光,谁又敢保证李桓他们会不会也同样的遭遇呢!」 ????????有人轻咳一声向着那官员道:「世兄慎言啊!」 ????????不提李桓离去,京中百姓以及一众官员的反应,就说李桓一行人出了京师,然后乘船经由大运河,不到十日功夫而已便已经临近了扬州府地界。 ????????浩荡的大运河绵延千里,贯通了江南以及北方,可以说是大明的一条水上大动脉。 ????????这样一条大运河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以此为生的百姓,在那大运河之上可以看到有来来往往的船只穿梭而过,尽显繁忙景象。 ????????而此时在河面之上,足足三艘偌大的官船正缓缓行驶,只看那船上所悬挂的旗帜,赫然是锦衣卫的旗号。 ????????一般人可能认不出,但是对于在运河之上讨生活的漕帮人员来说,辨认官船上所悬挂的各种旗号那是他们的基本能力,否 ????????则的话,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得罪了贵人。 ????????扬州漕运总局属于漕运总督衙门下属的一个分支机构,主要督管扬州一段运河漕运事务。 ????????此时扬州漕运总局之中,一间厅房之中,几名官员正聚在一处,这几人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一封密函。 ????????为首的一名郎中缓缓开口道:「诸位,这密函大家都已经看过了,且说说看吧,要不要做。」 ????????一名巡检使轻咳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惊色道:「知府大人的意思是让我等盯着运河之上自北方而来的官船,若是发现有锦衣卫衙门的官船那么便想办法将船上的人给一网打尽?」 ????????边上几名官员脸上的神色同样是带着几分凝重以及惊恐,实在是那密函的内容太过骇人听闻了。 ????????他们虽然说隶属于漕运总督衙门管理,可是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们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同扬州府的关系更为密切。 ????????漕运总督衙门总督大运河上千里的河道:,大大小小各段的漕运总局不下十几处之多。 ????????他们扬州漕运总局平日里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首先就是同扬州府的官员相商,只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报于潜运总督衙门。 ????????久而久之,分处各府的漕运总局自然也就同各府官场走的极近。 ????????尽管说漕运衙门独立于地方衙门,可是官场就是人情世故,再加上论及品阶的话,他们这些官员自然是比不得扬州府的许多官员,在一定程度上,扬州漕运总局对于扬州府衙的吩咐都是尽心完成的。 ????????若非如此的话,这会儿扬州漕运总局的几名主事之人,也不可能愁眉满面的坐在这里商议了。 ????????卓立目光凌厉的扫过在场的几人,缓缓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诸位应该知道:扬州府那一桩大案了吧。」 ????????在场的几名官员皆是神色一变,扬州锦衣卫千户所上上下下被杀光并且烧成白地,这么轰动的消息,他们临近扬州府有如何不知。 ????????甚至一些消息灵通的对于其中内情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将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卓立做为扬州漕运总局的漕运使淡淡道:「这么大的案子,已经上达天听,根据最新的消息,那位天子已经将这件案子交给李桓这杀神亲自督办。」 ????????「嘶,朝堂衮衮诸公难道:不知道:「由李桓这杀神督办这件案子会有什么后果吗?」 ????????有人不由惊呼一声,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就如当初大朝会之上,一众官员在天子面前争夺办案的主导权,可以说谁都清楚这件案子交由三司督办和交由李桓督办意味着什么。 ????????李桓督办这件案子,傻子都能够想到一旦李桓抵达扬州府,到时候扬州府上上下下不知道:将会有多少官员要为此丢了官帽子甚至抄家灭族。 ????????他们虽然独立于扬州府之外,可是漕运总局同扬州府的联系太密切了,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尤其是此番大案涉及扬州豪族陈氏,陈氏不单同扬州官场有着密切的关系,同他们扬州漕运总局的关系也不差啊。 ????????陈氏每年分销各地的数十万石的食盐,可全都是通过他们漕运总局分散各方的,可以说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拿着陈 ????????家的好处,同陈家完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就在这个时候,卓立冷笑一声道:「运盐使司的金立金大人的遭遇,想来诸位都知晓了吧。」 ????????几人闻言后背不禁泛起一股寒意,惊骇的看向卓立。 ????????金立这位陈氏的乘龙快婿,陈家在运盐使司衙门的代言人被锦衣卫所抓,整个运盐使司衙门大小官员数十人更是一个都没有跑掉全被关进了扬州锦衣卫的大牢之中,最终一把大火连同 ????????金立在内,数十名官员,全部死于大牢之中。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卓立目光森冷的道:「诸位好好想一想吧,若是那李桓真的到了扬州府,我等怕是也如运盐使司衙门那些同僚一般,最终难逃锦衣卫的缉拿。」 ????????说着卓立缓缓道:「咱们做过什么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一旦被锦衣卫给查明了,死了咱们一个倒也罢了,可是李桓那就不是人啊,你们觉得他是只杀我们一人呢,还是会将我们抄家灭族呢?」 ????????--到进行查看 /90/90014/31618744.html 第三百五十章 江湖鼎鼎有名之辈 ????????不得不说卓立这一番话直接命中了在场一众人心中最为忌惮的要害。 ????????别人不清楚,难道他们还不清楚自己这些年所做下的那些事情一旦被锦衣卫给查出来的话,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可以说卓立的话一点都不夸张,但凡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被锦衣卫查出来那么十之二三来,那么等着他们的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一直都在关注着众人的神色变化的卓立此时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端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打量着一众人。 ????????攻心之语已经说过了,众人会有什么反应可以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甚至都不用再多说什么,如果说他方才的一番话还不足以说动众人的话,那么就算是接下来他说再多,怕是也没有什么效果。 ????????果不其然,就在卓立品茶的时候,几名官员皆是抬头向着卓立看了过来。 ????????其中一人则是满脸的横肉,名唤荆魁,若是不知道:的话,怕是以为对方是那种杀人如麻的强盗贼寇呢,可是这位偏偏就是扬州漕运总局的转运使之一,在这衙门当中,权势未必就比卓立小多少。 ????????更为重要的是荆魁这位转运使手下养了一大批的漕工,可以说扬州府大运河一段,靠着大运河讨饭吃的漕工不下万余人之多,而这些人便归属于荆魁管辖。 ????????也就是说荆魁手下直接掌握着上万的漕工,能够稳稳的掌控上万漕工,荆魁此人显然也不是一般人,其他不提,如果说没有点手段的话,恐怕也坐不稳这个位子。 ????????荆魁此时目光冷冽的盯着卓立道:「卓兄真是好口才啊!」 ????????卓立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道:「荆兄说笑了,卓某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或者说荆兄认为卓某有什么地方夸大其词或者说是欺骗大家了吗?」 ????????荆魁摇了摇头道:「你说的很对,咱们这些人别的不说,哪一个手上没有个几十条人命的,单单是这点若是被锦衣卫给查到了,大家谁都是难逃一死,若是再加上其他的事情,以那位新晋冠军侯的狠辣性子,抄家灭族怕是已经给大家伙准备好了。」 ????????一名上了年岁的官员闻言不禁面色为之一变,做为漕运衙门的仓管大使,刘静同样权势不小,这些年上下其手,不知道:贪墨了多少漕粮。 ????????这会让听了荆魁以及卓立的话,整个人不禁有些慌乱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 ????????卓立、荆魁只是瞥了刘静一眼,虽然说他们对于刘静那既贪婪又胆小的性子颇为瞧不上,可是谁让刘静这人背靠大树呢。 ????????据说刘静乃是司礼监总管刘瑾的本家,同刘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刘瑾这位昔日的立皇帝未必会将刘静放在心上,但是也没有人愿意因为刘静而得罪了刘瑾不是。 ????????虽然说前番刘瑾遭难,可是谁让刘瑾很快又复起了呢,虽然说声势不如以往,可是也没有人敢小觑了刘瑾不是。 ????????这会儿刘静那一副慌乱不堪的模样看在荆魁、卓立等人眼中自是瞧不上刘静。 ????????不过瞧不上归瞧不上,倒也没有人想要得罪对方。 ????????此时卓立轻咳一声向着刘静道:「刘大人,京中刘总管那里就没有什么消息吗?」 ????????刘静愣了一下,回神过来,摇了摇头道:「刘总管那里并没有什么关于李桓的消息。」 ????????听刘静这么说,卓立、荆魁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闪过几分失望来。 ????????如果说刘瑾给刘静来信的话,他们多少也能够窥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甚至如果刘瑾流露出保全刘静的意思的话,他们未尝不可以尝试着去投靠刘瑾,抱紧刘瑾的大腿。 ????????毕竟但凡是有一丝的可能的话,他们其实也不想按照扬州府那几位的意思走出那一步。 ????????要知道:袭 ????????击朝廷钦差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尤其是他们要对付的还是李桓这位凶神。 ????????成功了的话那倒也罢了,一旦失败,他们不用想就知道: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声轻咳,卓立看着荆魁、刘静几人道:「诸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桓的船队很快就会到来,大家伙都说一说吧,我们到底要不要按照那几位的意思行事!」 ????????刘静下意识的向着荆魁几人看了过去,只从其反应就能够看出刘静此人已经心神大乱,并且没有什么主见。 ????????荆魁深吸一口气,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坚毅之色盯着卓立道:「除了刺杀朝廷钦差这一法子之外,我等可还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卓立缓缓摇头道:「若是还有其他的选择的话,谁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等掉脑袋的事情。」 ????????荆魁冷笑一声道:「那不就是了,既然没得选择,刺杀朝廷钦差而已,说到底也就是杀人,咱们杀的人太多了,只不过这次所要杀的是钦差罢了。他李桓不让我们好过,那么咱们就送他归西。」 ????????说着荆魁目光之中满是杀机,从在场几人身上扫过道:「大家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杀李桓,我等只有死路一条,大家自己选吧。」 ????????就见荆魁猛然之间抓起桌案上的茶盏狠狠的砸在地上冷声道:「杀李桓!」 ????????「杀李桓!」 ????????「杀李桓!」 ????????顿时就见在场的几名官员纷纷站起身来,如荆魁一般摔碎了面前的茶盏,口中喊着杀李桓的口号,脸上满是狰狞以及疯狂之色。 ????????卓立看到这一幕,面色潮红,颤声道:「好,我等齐心,定可将那李桓喂了王八!」 ????????众人意见达成了一致,卓立的目光便落在了荆魁身上道:「荆兄,具体要如何行事,怕是要劳烦你了。」 ????????众人也都向着荆魁看了过去。 ????????在他们之中,谁然说他们也能够调动一些人手,可是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也只有荆魁手下的人马才有着覆灭钦差一行人的实力和能力。 ????????不说荆魁手下那上万漕工,单他们所知晓的,荆魁手下便养着一群亡命之徒,这一群亡命之徒个个实力不差,也正是靠着这一群人,荆魁才能够稳稳的掌控着上万漕工为其所用。 ????????听了卓立的话,荆魁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 ????????显然荆魁也清楚,也只有他有这般的能力,所以倒也没有推辞。 ????????不过荆魁看了众人一眼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去办,不过你们也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我手下的那一帮兄弟……」 ????????不等荆魁将话说完,卓立便笑着道:「我当是什么事,荆兄所言甚是,卓某愿意拿出五万两白银犒赏此番刺杀李桓一行人的弟兄们。」 ????????「李某愿拿出三万两白银!「 ????????「我两万!」 ????????「我也拿出两万!」 ????????漕运的油水之足绝对不比两淮盐业差,而在场的几人把控着大运河一段漕运,相当于守着一座金山银海,各个身家数十上百万。 ????????只不过是转眼功夫,众人便凑出了足足二十余万两白银。 ????????这么多的银两如果说拿去雇佣亡命之徒的话,别说是让他们袭击钦差了,就算是让他们去刺杀天子,怕是都有人敢去干。 ????????荆魁拍着胸膛道:「诸位尽管放心便是,若是不能提李桓的脑袋前来的话,那么荆某便以死谢罪。」 ????????大运河附近的一座码头之上,一座偌大的庄园之中,当一身锦衣的荆魁出现在庄园之中的时候,当即就有人迎了上来。 ????????「大人,弟兄们都到齐了,就等着您呢。」 ????????在来人的引领之下,荆魁走进大厅之中,就见厅中十几名身形健硕的大汉正坐在那里。 ????????似乎是见到荆魁前来,众人倏然之间起身齐齐向着荆魁行礼道:「属下等见过大人!」 ????????如果说有江湖中人见了这些人的话肯定会非常的吃惊,要知道:在场的十几人当中,咯咯身上气息不弱,甚至就是一流之境的好手都有三四人之多,甚至实力最差的也有着二流的修为。 ????????在这运河边上的庄园之中所汇聚的武力竟然可比江湖之上的一流门派了。 ????????想一想倒也正常,江湖之上的那些一流门派也是靠着自身的实力才能够盘踞一方,同样的道:理,如果说没有足够的实力,又如何掌控上万漕工。 ????????上万漕工所涉及的利益之大可是比那些一流门派所掌控的利益大了去了,真当没有足够的实力就能够护得住这么大的利益啊。 ????????看了众人一眼,荆魁微微摆了摆手道:「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话是如此说,可是在场的众人却是再清楚不过荆魁的性情了,所以全都规规矩矩的向着荆魁行礼之后,这才一个个谨慎的坐下去,然后神色肃然恭敬的看向荆魁。 ????????将众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荆魁心中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可以同这些手下客套,但是这些人必须要在他面前守规矩。 ????????轻咳了一声,荆魁淡淡的道:「今日召诸位兄弟前来却是有一件事情交给你们去办!「 ????????众人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道:「大人尽管吩咐便是,纵然刀山火海,属下等也会拼了性命去完成。」 ????????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荆魁还是郑重的道:「此事关系重大,扬州锦衣卫千户所被灭门一案想来你们也都听说过,此番朝廷派了钦差下来查办此案,扬州府的一些老爷们心中有鬼,所以便托本官送那位钦差大人归西。」 ????????众人闻言皆是眼睛忍不住一缩,不过也没有太过失态,可见在场这些人心志之坚。 ????????喝了一口茶水,荆魁眉头一挑道:「若是办成此事,本官赏银十万两……」 ????????「嘶!」 ????????十万两的赏银一出,顿时在场众人一个个眼睛通红,原本因为听到刺杀朝廷钦差而生出的那点担忧瞬间便烟消云散。 ????????钦差又如何,那可是十万两的银子啊,这会儿就算是神佛当面,为了金银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屠神灭佛。 ????????一名脸上留着一条宛如蜈蚣一般疤痕的大汉气息无比阴冷的道:「大人此言当真,真有十万两银子可拿?」 ????????荆魁淡淡的瞥了那疤脸汉子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敢质疑本官?」 ????????疤脸汉子面色微微一变,噗通一声跪倒在荆魁面前道:「属下不敢,只是十万两金银,太过震撼了,属下一时失了智,请大人责罚。」 ????????荆魁冷笑一声道:「本官何曾骗过尔等,区区十万两金银罢了。」 ????????说话之间,荆魁长声道:「来人,将银子抬上来。」 ????????很快就听得外间传来动静,疤脸汉子等人循声望去,就见黑压压的一群黑衣人抬着一个个的大箱子走了进来。 ????????眨眼之间十几个大箱子摆在厅中,待到那些人退下去之后,荆魁冲着在场十几人道:「十万两银子在此,你们不妨瞧一瞧。」 ????????几个呼吸过后,有人上前将这些箱子打开,顿时白花花的银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在场一众人就算是见过大量的金银,可是一次十万两白银出现在面前,还真的是第一遭,登时众人的呼吸便变得急促起来。 ????????这些本就是亡命之徒,贪财无比所以说对于金银最是没有抵抗力,甚至有人忍不住扑上前去,脸上露出癜狂之色。 ????????足足 ????????盏茶时间过去,等到众人渐渐的恢复了几分心绪,荆魁这才道:「只要杀了京城来的钦差一行人,这些银子全都是你们的。」 ????????此时众人一个个煞气腾腾的向着荆魁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便是为了这些银子,我们也不会放过钦差一行人的。」 ????????荆魁看了众人一眼道:「此番前来的可是那位刚刚被天子封为冠军侯的锦衣卫指挥使李桓,身边带的都是锦衣卫的精锐……」 ????????疤脸大汉带着几分不屑道:「锦衣卫又如何,那李桓的名头咱们也听说过,不过是一乳臭未干侥幸得了天子宠幸的毛头小子罢了,杀之如杀鸡一般。」 ????????荆魁不禁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疤脸大汉这般轻视李桓一行人颇为不满。 ????????这会儿一背剑道:人打扮之人捋着胡须向着荆魁轻笑道:「锦衣卫的确不容小觑,听说那李桓一身修为也是不弱,属下以为为防万一,咱们可请一些江湖好手相助。」 ????????荆魁闻言露出几分讶异之色看向那背剑道:人道:「莫道:人,莫非你有什么好的人选不成?」 ????????背剑道:人含笑道:「好叫大人知晓,在下最近新结识了一位好友,乃是江湖之上鼎鼎有名之辈,可入顶尖好手之列,若得其相助,刺杀李桓一行当可多几分保障。」 ????????--到进行查看 /90/90014/31618745.html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大难不死林千户 ????????背剑道人的话一出,荆魁饶有兴趣的道:「哦,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竟然令你这般推崇有加!」 ????????荆魁对于背剑道人还是相当了解的,本身背剑道人一身修为便是不弱,便是在其手下的一众好手当中,那也足可以进入前三之列了。 ????????现在背剑道人竟然对一人这么的推崇,不用想对方的实力肯定不会太差。 ????????别人不清楚,可是荆魁多少还是知道:想要刺杀李桓这样自身实力不弱的人物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如果说真的能够拉拢来一位江湖上的顶尖好手的话,就如背剑道人所说的那般,至少可以令刺杀李桓的成功率提高一些不是吗? ????????再说了,既然有可以利用之人,自然是要利用了。 ????????这点荆魁丝毫没有犹豫,并没有因为背剑道人所推荐的人乃是江湖中人而有什么犹豫。 ????????如荆魁这种官场中人,在他们的眼中江湖中人其实全都是一群不受约束的桀骜不驯之辈,这样的人全都死了那是再好不过。 ????????浑然不知道荆魁心中所想的背剑道人脸上带着几分推崇之色道:「回大人,此人之名或许大人也听说过。」 ????????荆魁眉头一挑淡淡的看了背剑道人一眼,而一旁的疤脸大汉冲着背剑道人道:「我说麻七,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啊。还不快说,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接我一剑……」 ????????背剑道人瞥了疤脸汉子一眼,然后向着荆魁一礼道:「大人,此人正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人称天王老子的向问天。」 ????????「向问天?」 ????????听了麻七的话,有人轻声嘀咕着突然之间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抬头看向背剑道人道:「麻七,你说的这向问天莫不就是那日月神教左使,向问天?」 ????????因为日月神教的缘故,而向问天在日月神教之中那也是数得着的高层了,再加上向问天那天王老子的名号,在江湖之上那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之辈。 ????????麻七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不错,正是此人。, ????????就算是方才的疤脸汉子这会儿也是忍不住神色郑重的道:「若是果真能够将此人请来的话,那么咱们的行动还真的会顺利许多。」 ????????不过其中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看上去富态无比,好似一位员外郎的四十许男子开口道:「这向问天可不是一般人,咱们要请他帮忙,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显然这人考虑的更多,毕竟谁都知道,向问天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帮他们去刺杀朝廷钦差。 ????????哪怕是江湖中人一向不将官场上的官员放在心上,但是刺杀朝廷钦差那也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恶化,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江湖中人也没几个愿意去做的。 ????????所以说想要请动江湖好手出手,肯定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荆魁也是向着背剑道人看了过去。 ????????背剑道人稍稍迟疑了一番道:「大人,以我观之,向问天在江南之地流连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属下可以前去见他,试探一下,看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请动他出手。」 ????????荆魁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你且去试探一下,若是他的要求不过分的话,答应他便是。, ????????说着荆魁的目光又看向其他几人道:「你们也不妨想一想,看看是不是能够请来一些厉害的帮手,只要能够顺利的杀了李桓,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众人闻言不禁眼睛一亮,麻七举荐向问天,却是让他们打开了思路。 ????????先前他们只想着凭借他们自身的力量去刺杀李桓,现在想一想,如果说能够请来一些帮手的话,岂不是更妙。 ????????不过这会儿荆魁又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李桓一行人的船队也就在这一两日之间抵达,所以说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们的消息。」 ????????众人匆匆散去,而荆魁则是坐在那里沉吟着。 ????????运河之上,船只穿梭如飞一般,尽显繁忙景象。 ????????几艘悬挂着锦衣卫旗号的官船速度并不慢,航行在大河之上倒是显得颇为醒目。 ????????一者李桓他们这几艘官船远比一般的船只要大上许多,另外一方面,官船也不同于一般的商船之类,再加上那悬挂着的锦衣卫的旗号,自是极为惹人注目。 ????????此时头前第一艘大船之上,李桓正立于船头遥遥看着四周的景象。 ????????不得不说这一路行来,李桓真的是感受到了大运河两岸的繁华,只能说大运河真不愧是沟通南北的大动脉,如果说掐断了这一条大运河的话,只怕大半个北方都要受到影响。 ????????陈克、马鸣等人这会儿站在李桓身后,神色之间则是一派凝重之色,甚至四周船上的锦衣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无比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似乎是注意到陈克、马鸣他们一个个的宛如绷紧来的弓弦一般,自两岸收回目光的李桓倒是没有说什么。 ????????这自从临近扬州府,陈克、马鸣等人便是这般的模样了,完全就是高度警惕,时刻防备着敌袭。 ????????李桓倒也能够理解陈克、马鸣他们的担心,正常来说,如果说有人想要对付他这位钦差的话,那么眼下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 ????????毕竟要不了许久,他们一行人便可以抵达扬州府,那个时候一行人上了岸,再想找这么好的机会行刺他们一行人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虽然说他们一行人入了扬州府也一样有被行刺的风险,可是相比在这大运河之上刺杀行动,很明显只要不傻,肯定会将刺杀的地点放在大运河之上。 ????????其他不提,杀了李桓他们一行人只要再将大船凿沉,那么到时候一切便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轻咳一声,李桓看了陈克、马鸣二人一眼道:「大可不必这么担心,如果换做是我要行刺的话,肯定不会挑选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陈克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属下也认为对方如果要行刺,那么十之八九便是今天夜里,不然的话,明日我们便要抵达扬州府,弃船上岸,他们在想行刺大人,困难肯定会提升数倍。」 ????????李桓看了陈克一眼道:「既然如此,你们这会儿这么警惕干嘛,还不如好好的放松一下精神,为晚上做准备。」 ????????陈克则是道:「这些不过是咱们的猜测而已,虽然说白天的危险并不大,可是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危险,我等有守护大人安危的职责,自然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扬州府,清平码头,这是一处大运河边一处小码头,可是这小码头虽小,进出的船只却是一点都不少。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却是能够发现一点,那就是这小码头边上的船只明显不是那种各式各样的商船,进出的船只非常的统一。 ????????这赫然是一处私人码头,也只有这样的私人码头才会对进出的船只有所限制,可以说不是得到允许的船只,根本就无法在这里停泊。 ????????清坪码头四周便是一片乱糟糟,杂乱不堪的贫民窟,放眼望去,四周全都是一些窝棚。 ????????窝棚显得非常的杂乱,看上去就知道这里所居的全都是贫民百姓。 ????????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半都是靠着大运河讨生活的漕工,这些漕工也就是靠着大运河勉强糊口,许多人更是处在生死线上,吃了上顿没下顿,即便是如此,这里的人也没有谁会想着离开。 ????????这里再怎么混乱不堪,至少还能挣上一口饭吃,因此总有人会想办法 ????????进入这里讨生活。 ????????不过也因为如此,这一片贫民窟之中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一处窝棚之中,邱大牛一身虬结的肌显得极为结实,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邱大牛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苍老许多。 ????????明明不过三十许的汉子,可是看上去更像是四五十岁的人,不过也亏得有一把子力气,这些年才凭借着一股子蛮劲,在这贫民窟当中顽强的活了下来。 ????????这会儿邱大牛走进自己那四处漏风的窝棚当中,就见这窝棚当中赫然盘坐着一道身影。 ????????这人面色有些苍白,头发蓬乱不堪,一身的破布衣衫,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非常的狼狈。 ????????但是只看此人无意之间所流露出来的气质却是能够看出此人绝非是这贫民窟之中的漕工。 ????????邱大牛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到坐在那里的人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道:「林兄弟,咱带了半斤兔肉给你吃,刚好让你补一补身体。」 ????????坐在那里的人看了邱大牛一眼,目光落在邱大牛取出的一份被油纸包裹着的兔肉,一股诱人的肉香扑鼻而来。 ????????咕噜一声,林平之只感觉自己口中分泌出口水来,一股强烈无比的饥饿感自心底升起。 ????????邱大牛咧嘴一笑,将那油纸包着的兔肉递给林平之道:「林兄弟,快吃。」 ????????林平之以莫大的意志力压下接过兔肉的冲动,看着邱大牛道:「邱大哥,你劳累了一天,还是你吃吧。」 ????????邱大牛闻言将兔肉塞到林平之的手中道:「让你吃你就吃,我已经吃过了。」 ????????说着邱大牛转过身去便走出了窝棚,只是林平之却是清楚的看到邱大牛转身过去的时候,下意识的勒紧了裤腰带,饥饿的咕噜声响起,很明显邱大牛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已经吃过了。 ????????吐出一口浊气,林平之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酸痛感也消失了七七八八,这些时日他一直躲在这里疗伤,亏得有邱大牛偷偷的帮他带来吃的,否则的话,他就算是逃过了追杀,恐怕也要因为伤重难行,活活饿死。 ????????想到那一夜自己被三名一流好手联手追杀的凶险情形,至今林平之仍然是深感后怕不已。 ????????要知道:那一夜他可真的是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他一身实力虽然不弱,但是再怎么也不是三名一流好手的对手。 ????????也就是他命大,被他寻机跳进了大运河之中逃过了一劫,可是身上的伤势却也差点要了他的命。 ????????也就是被邱大牛发现并且救了下来,再加上邱大牛的小心遮掩,这才让他逃过了第二波、第三波的追杀。 ????????那幕后之人的能量非常之大,就连这漕工聚集的贫民窟竟然也被对方搜了个底朝天,他之所以没有被发现,完全是因为邱大牛帮忙遮掩的缘故。 ????????现在想一想,他能够从死劫之中逃过这一劫,真的是莫大的造化。 ????????看着手中被油纸包裹着的兔肉,林平之深吸了一口气,三下两下便吃了个精光,或许是吃了点肉食,又或者是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的缘故,林平之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力。 ????????差不多盏茶功夫,就见邱大牛走了进来,当看到林平之起身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惊喜道:「林兄弟,你身上的伤势可是好了吗?「 ????????林平之冲着邱大牛微微点了点头带着感激道:「这些日子多亏了邱大哥,否则的话平之只怕是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请受林平之一拜。」 ????????说着林平之神色郑重的向着邱大牛拜下。 ????????林平之本就是心性纯良,虽然说这些年跟在李桓身边,又在锦衣卫之中见惯了人心鬼蛾的种种不堪,可是这并没有改变林平之的性情。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林 ????????平之自然是报以十二分的感激。 ????????邱大牛连连摆手,阻止林平之道:「林兄弟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了,我与那徐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徐家的人发疯了似得四处搜寻林兄弟,那么我邱大牛便偏偏要让徐家抓狂。」 ????????虽然说早就听邱大牛说过他同徐家的仇怨,而邱大牛也说过,他一开始救下他无非就是不忍看着他一个大活人就那么死了,后来发现徐家的人竟然掘地三尺的搜寻于他,邱大牛便想尽一切办法替他遮掩。 ????????可是不管邱大牛究竟是因为什么救他,可是这救命之恩却是实实在在的,他林平之铭记于心。 ????????--到进行查看 /90/90014/31618746.html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大运河上的杀机 ????????深吸了一口气,林平之看着邱大牛,缓缓开口道:「邱大哥,前几日拜托你打探的事,可有消息了吗?」 ????????邱大牛敢在扬州豪强徐氏的大索之下为其遮掩,可以说是救下他的性命,所以林平之倒是不用担心邱大牛会将他给卖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林平之倒也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邱大牛,只是说自己是锦衣卫的一名小旗官,侥幸逃过了徐氏的追杀。 ????????邱大牛在得知林平之的身份自然是大为惊讶,不过却也如林平之所想的那般,并没有将其身份泄露出去的意思。 ????????没有多久,扬州府锦衣卫衙门被陈氏余孽灭门的消息便传遍了江南,而身为扬州府漕工的邱太牛自然是知晓了这个消息。 ????????邱大牛当时便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林平之,本来林平之也知道随同他一起前来扬州府的一众锦衣卫只怕是凶多吉少,但是真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依然是为之伤感。 ????????当时林平之还不知道邱大牛与徐氏的恩怨,只是在邱大牛面前提及如果他能够联系上锦衣卫的人的话,定要禀明天子,将徐氏抄家灭族。 ????????岂不料邱大牛听了整个人变得无比兴奋,当时便将其同徐氏的恩怨告知了林平之,并且拍着胸膛向林平之保证,他如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帮其遮掩,绝对不会让其被徐氏发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平之才能够在邱大牛的帮忙之下就这么在扬州府一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愣是没有被发现。 ????????邱大牛听了林平之的话,眼睛一亮道:「林兄弟你若是不说的话,我还真的忘了呢,你前些日子让我注意的事情,今日倒是有消息了。」 ????????林平之闻言不由眼睛一亮,看着邱大牛道:「快说,京城是不是真的来人了?」 ????????原来不久之前,林平之便让邱大牛暗中注意,有没有关于京师派遣钦差前来扬州府的消息。 ????????扬州府锦衣卫被灭门一案,虽然说是扬州府的官员杀人灭口之举,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必然会惊动朝廷。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林平之相信朝廷肯定会派遣官员亲来扬州督办这件案子,而以他对李桓的了解。 ????????李桓肯定会向天子恳请,亲自督办这件案子,所以说林平之便让邱大牛关注京师的消息。 ????????不过林平之只是让邱大牛关注,而非是让其前去打听,毕竟邱大牛的身份不过是一漕工罢了,一个漕工如果说突然之间打探这样的消息,要是不被人怀疑才怪。 ????????本来林平之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邱大牛不能主动去打听,只能被动接收消息,未必就能够第一时间得知关于京师的消息。 ????????此时邱大牛向着四周看了看,与林平之走进窝棚当中,就听得邱大牛道:「林兄弟,今天早上,我无意之间听闻刚在码头上停靠的大船上的伙计提及朝廷已经派遣了钦差,正前来扬州府查办扬州府锦衣卫被灭一案。」 ????????林平之精神为之一振看着邱大牛道:「可知道来人是谁,到了何处?」 ????????邱大牛则是摇了摇头道:「具体来人是谁那伙计还真没说,不过挺说来人的官船这两日就将抵达扬州府。」 ????????虽然说没有能够从邱大牛这里获知更多的消息,不过就是知晓朝廷钦差即将到来的消息也足以让林平之充满期待了。 ????????林平之相信此番前来的十之八九便是李桓。 ????????想到这点,林平之心中充满了喜意看向邱大牛道:「好,好,若是钦差果真是我家大人的话,到时候定要这扬州府干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说着林平之看着邱大牛道:「到时候邱大哥你们家的仇怨也可得报了。」 ????????邱大牛闻言不禁眼睛一红道:「只要能够灭了徐家,为我那冤 ????????死的一家老小报仇雪恨,便是立刻死了,我也可以瞑目了。」 ????????不提这边林平之得知朝廷钦差即将到来的消息,默默的期待着李桓的到来,却说荆魁这位手下掌控着数百亡命之徒的地方枭雄正在一间客厅之中打量着面前的一名大汉。 ????????在一旁作陪的不是别人,正是背剑道人麻七。 ????????荆魁打量着眼前这位在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向问天,眼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如麻七所言,向问天实力强横,这点荆魁看到向问天的时候自是察觉到了,毕竟荆魁好歹也算是习武之人,虽然说实力不算太强,可是能够掌控手下那么多人马,别的不说,眼力还是有的。 ????????想到向问天在江湖之上的名头,荆魁看向问天的目光越发的满意起来,以至于脸上都挂着几分亲切的笑容。 ????????要知道荆魁素来可是自持身份,从来都是瞧不上那些江湖中人的,更不要说是对江湖中人有什么好脸色了。 ????????但是现在能够对向问天笑脸以待,可见荆魁心情不差。 ????????在荆魁打量向间天的同时,想问天天同样也在打量着荆魁,本来向问天是不想同荆魁这位有着官府身份的地方豪强打交道的。 ????????只是向问天想到自己此番前来江南的目的,却是改变了主意,在麻七的一番游说之下,终于答应前来见荆魁一面。 ????????二人相互打量之际,坐在那里的麻七轻咳一声向着向问天道:「向左使这位便是我家荆魁荆大人,向左使来江南不是有要事要办吗,若是能得大人相助的话,相信在这江南之地,没有几件事情能够难得住我家大人的。」 ????????荆魁捋着胡须,脸上露出几分傲然之色,带着几分自负轻笑道:「非是荆某自夸,在这江南之地,还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荆某的。」 ????????在荆魁看来,向问天一介江湖中人,在这江南之地又能有什么大事,可以说只要不是设计官场上的权贵,还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摆不平的。 ????????向问天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他此番前来江南其实目的非常简单,便是想办法救出被囚禁的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 ????????这些年来向问天经过多年的打探终于隐约确定了自己那位前教主被囚禁在江南某一处所在。 ????????为了确定那一处所在,向问天这段时间一直在江南之地打探消息。 ????????只是江南之地广袤,想要确定一处所在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日月神教势力的确是广大,只可惜他所做之事根本就无法借助日月神教的力量,因此只能靠着他来一点点的打探,效率之慢也就可想而知。 ????????不久之前向问天恰恰结识了麻七麻七在荆魁手下听用,替荆魁掌管着一众人马,在地方上也算得上是地头蛇了。 ????????所以说向问天便刻意结交麻七,为的就是想要借助麻七的力量来打探消息。 ????????这些年来向问天也是这么做的,否则的话,单凭他一人,想要找到囚禁任我行的所在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今他所打探的一切线索都指向一点,那就是任我行被囚禁之地就在苏杭扬这几处江南重地。 ????????因此为了结交麻七这样的地头蛇,向问天还真的是费了一番苦功,只是向问天的一番努力,却是效果不佳,以至于向问天不好开口请麻七帮忙。 ????????不过这会儿向问天看着荆魁,心中便是打定了主意,此番不管怎么样都要打动眼前之人,请对方帮忙,而以对方的势力,不知道能够省下自己多少的麻烦,早一日寻到关押教主的地方,那么便可以早一日救出教主。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向问天向着荆魁拱手一礼道:「久仰荆大人之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荆魁哈哈大笑道: ????????「向左使之名本官也是早有耳闻啊。 ????????轻咳一声,向问天神色一正道:「听麻七兄弟说,大人欲请向某刺杀朝廷钦差?」 ????????荆魁眼睛一眯,身形微微前倾盯着向问天道:「若是向左使能够帮忙的话,荆某在此可以向向左使保证,若然向左使有所求,荆某能力范围之内,定然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听得荆魁之言,向问天同样是看着荆魁缓缓道:「刺杀朝廷钦差之事向某可以应下。」 ????????眼见向问天答应,荆魁顿时大喜道:「好,有向左使这般强者相助,此番那狗官肯定是难逃一劫。」 ????????说着荆魁正色道:「不知向左使有什么想要本官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便是荆菜做不到,荆某也可以帮忙请同僚好友帮忙,相信在整个扬州府境内,还没有几件事情是荆某做不到的。」 ????????眼睛一亮的向问天轻笑道:「向某别无所求,只求大人能够帮向某寻一处所在,这一处所在关押着一位对向某至关重要的人。」 ????????本来以为向问天会提出什么要求呢,没想到对方尽然只是想要他帮忙寻人,所以说荆魁听了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荆魁便反应了过来,向着向问天点了点头道:「此事再简单不过,不是荆某自夸,若要寻人的话,向左使却是找对了人,无论是官面上还是民间,只要向左使要寻找之人在扬州府地界,要不了一月时间,荆某便可将这人找出来。」 ????????虽然说荆魁这话有自夸的嫌疑,但是有一点向问天却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以荆魁在官场上的身份再加上其在扬州府的地下势力,当真去寻找一个人的话,还真比他一个人去寻找要快的多。 ????????冲着荆魁拱了拱手,向问天道:「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荆魁则是冲着向问天摆了摆手道:「向左使不必客气,只要向左使能够帮我们杀了那狗官,便是对荆某最大的感谢了。」 ????????向问天则是自信满满的道:「区区一朝廷钦差而已,向某杀之如屠狗一般。」 ????????向问天这般的心态其实也是绝大多数江湖中人的心态,在他们眼中,朝廷宫员于他们而言那是想杀就杀,更何况还是向问天这等魔教出身的,自然对朝廷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夜色昏沉,大运河的河面之上原本穿流如梭的船只却是变得稀稀疏疏起来,毕竟趁着夜色赶路的船只还是非常之少的,大多数都是提前在渡口处停下落脚歇息以待在天亮之后再行赶路。 ????????不过这会儿在河面之上却是有几条官船正在前行,船头挂着的灯笼只能照亮有限的距离。 ????????不用说,这几条官船正是李桓一行人所乘船只。 ????????此刻船舱之中,李桓正盘膝而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可是在其身旁却是放着闪烁着寒光的甲胄以及兵刃。 ????????边上的陈克、马鸣则是神色凝重,不时的抬头向着船舱之外看去,一看就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马鸣看了李桓一眼,脸上的忧色遮掩不住,似乎是有些忍不住开口道:「大人,您说那些人真的会来吗?」 ????????陈克也是看向了李桓。 ????????李桓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马鸣,而是向着陈克道:「陈克,你以为呢,陈克深吸一口气,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回大人,以我们的行船速度,天亮之后,我们便可抵达扬州府,到时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那些人就算是想要动手也是没了机会,而他们最好的时机便是在这大运河之上,只要做的够干净,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将一切推的干干净净,甚至只需要奏报朝廷,我等沉船身亡便可。」 ????????马鸣闻言便道:「这么说他们真的要动手的话,便是今夜了?」 ????????陈克缓缓点头道:「若是他们今夜再不动手,那么便只能等到 ????????我们进了扬州府再想其他办法了,到时候人多眼杂,可没有在这大运河上动手方便,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选择在大运河上动手。」 ????????马鸣咧嘴道:「那些人可都不是傻子,咱们都能够猜到,甚至有所防备,他们又如何意识不到这点,明知道:我们已经有了防备,他们还会来吗?」 ????????李桓闻言倒是讶异的看了马鸣一眼,轻笑道:「呵,马鸣你倒是难得聪明了一次,竟然还能看到这点。」 ????????听李桓这么一说,马鸣不禁嘿嘿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还真不是我想到的,而是我手下一名百户官同我说的。」 ????????李桓眉头一挑正欲开口说话,突然之间面色微微一变,轻笑一声道:「来了!」 ????????李桓这突如其来的话让马鸣还有陈克都忍不住一愣,随即陈克最先反应过来,整个人豁然起身,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绣春刀道:「那些人终于来了吗?」 ????????马鸣闻言也反应过来,直接跳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道:「好,来了就好啊,这些人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钦差都敢刺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到进行查看 /90/90014/31618747.html 第三百五十三章血色一夜 ????????一旁的陈克听了马吗的话不禁冷笑一声道:「若是他们真的有什么畏惧的话,先前他们也不可能胆大包天到将扬州锦衣卫衙门都给烧成白地了。」 ????????二人说着则是向着船舱之外走去,隐约之间听到河面之上传来的哗哗水声,可是却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 ????????不过二人虽然说没有听到其他的异动,但是却丝毫没有怀疑李桓是不是听错了。 ????????对于李桓的实力,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跟在李桓身边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既然李桓说了,那么肯定是李桓已经察觉到了有人接近。 ????????一旁的陈克听了马鸣的话不禁冷笑一声道:「若是他们真的有什么畏惧的话,先前他们也不可能胆大包天到将扬州锦衣卫衙门都给烧成白地了。」 ????????二人说着则是向着船舱之外走去,隐约之间听到河面之上传来的哗哗水声,可是却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 ????????不过二人虽然说没有听到其他的异动,但是却丝毫没有怀疑李桓是不是听错了。 ????????对于李桓的实力,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跟在李桓身边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既然李桓说了,那么肯定是李桓已经察觉到了有人接近。 ????????李桓同样也缓缓起身,在船厂之中,一道身影向着李桓道:「公子,奴婢服侍您着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李桓自宫中救出并且收在身边的一众小太监当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人,曹雨。曹雨这几年之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李府之中呆着,府中的大小事务差不多也是由曹雨打理,可以说是李桓最为亲信之人。 ????????当年李桓让曹雨等一众小太监修行辟邪剑谱,而曹雨在修行辟邪剑谱方面则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就好像那辟邪剑谱是为其所创的一般,修行精进速度可谓是飞速,就算是李桓都为之感叹。 ????????如今的曹雨一身修为经过这些年的不断精修,再加上由李桓的大力支持,大量有助于修行的各种补药服用之下,曹雨如今实力之强纵然是对上当今武林之中的顶尖好手也有一战之力。 ????????尤其是曹雨因为修行辟邪剑谱的缘故,身形宛如鬼魅一般,更是令其平添了几分诡异。 ????????因为修行辟邪剑谱而变得更加阴柔的曹雨此刻正一脸恭敬的帮李桓将甲胄换上,这才将李桓的兵刃双手奉给李桓道:「公子。」 ????????李桓接过那一柄由玄铁所锻造的绣春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走,随我去看一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底气,竟然也敢袭击李某。」 ????????傻子都知道这些刺客是奔着他来的,所以李桓也颇为好奇,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依仗。 ????????曹雨闻言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杀机,嘴角露出丝丝冷笑道:「敢伤公子,奴婢今日便杀光了他们。」 ????????说话之间,曹雨落后李桓半步紧随李桓向着船舱之外走去,但是那一身阴柔森冷的气息却是让行至船舱口的马鸣、陈克打了个寒颤。 ????????二人下意识的拉开同曹雨之间的距离,显然是对于曹雨有着几分下意识的忌惮。 ????????他们可是同曹雨交手过的,也正是因为有过同曹雨交手的经历,所以他们对于曹雨才更加的忌惮。实在是曹雨那一身武功太过诡异了,就算是强如陈克这样的一流好手,在面对曹雨的时候竟然都难以招架。 ????????甚至可以说如果曹雨真的要杀他的话,陈克感觉自己都未必能够在曹雨手下走过几招。 ????????就在李桓几人走出了船舱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李桓的目光向着前方那一片黑暗之中看了过去。 ????????天色昏沉,就算是船上有灯笼照亮四周,可是那微弱的光芒也不过是让人看到方圆数丈范围罢了处则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然而李桓的目光仿佛是看破了黑暗,看到了隐藏在 ????????远处的杀机。 ????????就在距离李桓他们一行人差不多数十丈之外,十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正悄无声息的接近着李桓他队。 ????????就在一手小船之上,一身劲装的荆魁远远地看着那亮着光的官船,甚至借着那光辉看到了自船舱之中走出了几道身影。 ????????当看到那几道身影的时候,荆魁不由眼睛一眯,虽然说他不认识李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荆魁直觉告诉他,这几人之中就有他的目标。 ????????不过当李桓的目光看向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他们的时候,荆魁感觉李桓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他们一行人一般,尤其是李桓看那一眼,他竟然有一种同李桓对视的感觉。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被李桓看了那一眼,荆魁心中不由的生出被发现的感觉,不过很快荆魁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距离这么远,尤其他们还深处黑暗之中,甚至为了隐秘都没有亮起任何的灯火,这种情况下他还真的不信李桓能够发现他们。 ????????背着剑的麻七这会儿站在荆魁的身侧,目光从远处那越来越近的大船之上收回向着荆魁低声道:「大人,若是再等下去的话就有可能会被对方给察觉了,是不是传令众兄弟们动手了」 ????????荆魁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即刻下水,务必要将李桓他们所乘坐的大船凿沉,不许放过船上一人,我要他们统统下水去喂王八。」 ????????麻七应了一声,很快就见四周十几艘大小船只之上一道道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没入河水之中。 ????????这些人常年在大运河之上讨生活,论及水性的话,还真的没有多少人能够比得上他们。 ????????这会儿这些人入水,当真是如鱼得水一般,丝毫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就那么的悄然向着李桓他们几所大船接近。 ????????与此同时荆魁立足于船头之上,身旁除了麻七之外尚且还有一道魁梧的身影,不是向问天又是何人。 ????????向问天同样也远远的打量着那几艘大船,尤其是为首的那一艘大船甲板之上站着的几道身影。 ????????李桓仿佛是感受到了向问天的目光一般,向着向问天看了过来。 ????????相隔数十丈,向问天却是莫名的心中一紧,几乎是本能的收回目光道:「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向问天这话自然是让荆魁、麻七一愣,下意识的向着向问天看过去。 ????????这会儿那些潜入水中的漕工中的亡命之徒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了李桓他们的船队。 ????????李桓立足于甲板之上,双目之中闪过一道精芒冷笑一声道:「好胆,竟然敢袭击朝廷钦差,本官看尔等是不想活了。」 ????????说话之间,就见李桓开口道:「取我弓箭来。」 ????????下一刻一名锦衣卫校尉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弓箭递给李桓。 ????????只见李桓弯弓搭箭,连珠箭瞬间破空而去,箭矢宛如闪电一般没入水中,很快就见水面之上泛起嫣红之色,一具具的尸体就那么的浮出了水面。 ????????一阵连射,李桓几乎是每箭必中,转眼之间水面之上就浮出了近十具尸体。 ????????这会儿潜入水中的那些亡命之徒似乎也发觉到了不对劲,再加上已经接近了几艘官船,当即一个如水鬼一般从水中钻了出来。 ????????这些人身形矫健无比,在水中仿佛是被在陆地上还要来的灵敏的多,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几艘爬而来。 ????????如果说没有防备的话,被这么一群身形敏捷的亡命之徒一冲还真的会被这些人冲上船来。 ????????可是李桓等人却是早就有了防备。 ????????就在这些人被李桓给逼迫的现身的瞬间,李桓的声音传遍四周:「杀,不许放过一人。」 ????????李桓开口的同时,已经乘着小船飞速接近的荆魁也赶 ????????到了不远处,同样是开口充斥着无尽的杀机道:「杀,杀一人赏银百两」 ????????李桓想要将所有胆敢袭击他们的人给全部留下来,同样荆魁这些人也是带着杀光他们所有人的决心来的。虽说被李桓给发现了行踪,可是荆魁却是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反而是临时起意,提出杀一人赏银百两的悬赏来。 ????????对于手下这些人,荆魁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这些人全都是亡命之徒,只要肯拿银子去砸,就算是让这些人去刺杀天子,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犹豫的。 ????????如今荆魁那么一喊,本来因为同伴被李桓给射杀而导致士气有些不振的一众人登时红着眼睛,宛如一头头的饿狼一般嗷嗷叫的向着几艘大船疯狂攀爬。 ????????而这会儿几艘大船之上则是忽然灯火大亮,一队队的锦衣卫校尉端着寒光闪闪的弩箭出现在大船之上。 ????????此番李桓南下所带来的可都是自锦衣卫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士,本来李桓便已经预料到此番南下不会那么顺利,所以更是将这些锦衣卫给武装到了牙齿。 ????????就见这些锦衣卫一个个的身上竟然披着甲胄,腰间佩戴着绣春刀,手中端着强管,这一出现便让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荆魁皱了皱眉头。 ????????只是这会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见到锦衣卫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可是荆魁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甚至这种情形本来也在他的预算当中,最差的结果就是李桓等人早有准备,毕竟他们可不会认为李桓会傻乎乎的没有丝毫防备便前来扬州府。 ????????因此对于这种情况荆魁也是有所预料,所以这会儿荆魁的倒也没有什么错愕慌乱,反而是转头向着身旁的麻七道:「看来李桓早有防备,那么突袭看赖是不大可能实现了,既然如此,那就强攻吧。」 ????????说着荆魁道:「将信号发出去,让兄弟们一起动手。」 ????????麻七点了点头,当即自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顿时一朵焰火在空中炸开。 ????????为了防止意外,荆魁可是做了种种准备,这会儿在大运河两岸同样是埋伏着数以百计的人手。这些人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有锦衣卫的人登陆自陆上逃脱,另外一方面也是做为后手,一旦河面之上突袭不利,他们这些人便是后手。 ????????岸上,带着一队人马的疤脸男子陡然之间看到空中炸开的焰火登时吐了一口哩液,嘿嘿狞笑一声当即自藏身处冲出喝道:「儿郎们,随我下水,杀人去呦」 ????????「杀人去喽!!」 ????????只见岸上冲出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这些人同样是一个个身着黑衣,宛如豺狼一般跟随在疤脸男子身后,快步急奔而来,下一刻一个个的皆是一个猛子扎进河中。 ????????一道道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位于河中心的几艘官船飞速接近着。 ????????而这会儿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则是传遍了夜空,那惨骤声,咒骂声听上去是那么的凄厉,让人心悸不已。 ????????原来这些亡命之徒顺着船帮向上攀爬的时候,刚刚爬上船,露出头来,半个身子还没有来得及翻上船去,结果迎面就看到了那黑压压一片的锦衣卫。 ????????如果说只是看到这些正等着他们的锦衣卫的话那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些锦衣卫一个个的面色狰狞的正盯着他们,而且手中还端着寒光闪闪的弩箭。 ????????眼见大量的漕工爬上船,露出头来,就听得一名锦衣卫百户高呼一声:「射!」 ????????这些身上还流淌着河水,正大口喘气,面带兴奋之色的潜工们脸上的兴奋之色刹那之间凝滞了,继而无尽的恐惧自心底生出。 ????????「不!」 ????????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可是他们的惨叫根本就无法阻止锦衣卫的动作,就见一道道的箭矢破空而来。 ????????双方相距甚至都不 ????????超过一丈距离,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别说是这些漕工了,就算是一流好手恐怕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一支支的箭矢就那么的没入这些人的体内,伴随着这些人的惨叫声,眨眼之间,至少数十名爬上几艘大船的漕工的尸体便狠狠的坠入了河水之中,狠狠的砸在水面之上,溅起一团血色的水花。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荆魁不禁眼角抽了抽,但是却是大声高呼道:「给我冲,快给我冲上去。」 ????????放眼望去,以几艘官船为中心,河面之上黑压压的一片,赫然是一道道身影,这些漕工努力的向着官船之上攀爬着。 ????????一波箭雨过后,虽然清空了一片,可是同伴的死仿佛是激起了这些亡命之徒的凶性一般,竟然有不少人硬扛着同伴的尸体阻挡箭矢冲上了大船。 ????????弩箭填充毕竟需要时间,所以说随着有人冲上船来,便有锦衣卫直接舍弃了射空了的弩箭拎着绣春刀冲上前来同这些人厮杀在一处。 ????????李桓站在船头,手中箭矢遥指十几丈之外的荆魁,下一刻箭矢破空袭来。 ????????被箭矢锁定的荆魁只感觉周身泛起一股寒意,心头警兆狂鸣,几乎是本能一般身子一纵直接跳进河中这才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逃过一劫的荆魁看着李桓不禁怒火狂升吐口出口河水吼道:「向左使,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到进行查看 /90/90014/31618748.html 第三百五十四章 真杀人如麻 ????????向问天身形健硕而又挺拔,尤其是那一身明显迥异凡俗的气度,自然是显得极为醒目。 ????????李桓在注意到荆魁、背剑道人麻七、向问天几人的时候,自然是注意到了向问天。 ????????无论是荆魁还是麻七,说实话还真的没有被李桓放在心上,二人的实力撑死了也就是一流之境。 ????????这样的强者放在地方上自然也算得上是一方强者了,可是那也要看是同什么人相比。 ????????如荆魁、麻七这样的人,李桓自问几招之间便可将之斩杀当场,而真正让李桓生出几分兴趣的则是向问天。 ????????相比麻七、荆魁二人来,向问天气息沉稳浑厚,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强者,便是李桓都对其生出几分好奇来。 ????????这会儿荆魁一声大吼,自然是道破了向问天的身份。 ????????虽然说只是称呼向问天为向左使,并没有直呼其性命,对于官场中人而言,向左使这么个称呼可能会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是谁让李桓对江湖之上的势力非常的了解呢,尤其是日月神教这样的邪教势力,所以说一听荆魁的称呼,李桓立刻便知晓了向问天的身份。 ????????伴随着荆魁的吼声,一直站在船头盯着李桓的向问天这会儿刚刚平复内心之中的惊骇。要知道方才李桓射向荆魁的那一箭他可是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的。 ????????向问天距离荆魁可是相当之近,正因为如此,那一箭破空而来所蕴含的威力便是向问天见了都暗暗心惊,自问如果说那一箭射向他的话,他怕是要拼尽全力才有可能接下。 ????????本来以为这次同荆魁这些人做交易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刺杀罢了,以他的实力,杀一个朝廷钦差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现在见识到了李桓的实力之后,向问天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一个相当差的选择。 ????????只可惜这会儿就算是想要退出似乎也有些来不及了,且不说一旦他选择退出,肯定是得罪了荆魁以及荆魁背后的人。 ????????向问天可是清楚这些官员一个个的最是记仇不过,到时候一旦针对他的话,他想要在这江南之地顺利利的寻找教主任我行的下落怕是不可能了。 ????????还有一点就是,这会儿一股气机已经锁定了他,但凡是他敢逃,恐怕宛若雷霆一般的攻势便会降临。 ????????一旦丧失了先机,向问天感觉自己最终的下场极有可能是被人生生打死。 ????????吐出一口浊气,向问天身形一纵,登时扑向了李桓,同时向着李桓喝道:「狗官,吃向某一掌。」 ????????向问天的修为的确是不弱,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与昔日的东方不败并列为日月神教的左右光明使。 ????????一式掌法凌厉无比,硬是封死了李桓一切的闪避可能,所求便是同李桓硬悍一击。 ????????却是向问天眼见李桓年不过二十许,心中所想的便是凭借着自身那多年积攒的浑厚内息压制李桓,以求一击重创李桓继而将之斩杀。 ????????不得不说向问天的选择对其而言的确是最佳的选择,真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可能真的就被向问天给得逞了。 ????????只可惜向问天这次的对手是李桓,根本就不能够以常理度之。 ????????在向问天看来李桓修为肯定比不得他深厚,但是向问天却是不知道李桓修行横炼十三太保以及龙象般若功,可谓是内外兼修,内息之浑厚,放眼天下怕是都未必能够寻出第二人来。 ????????眼见向问天凌空袭来,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倒也没有箭射对方,反而是翻手一掌向着向问天拍了过去。 ????????龙象般若功如今硬是被李桓修炼到了第十重境界,一身实力之强绝非是向问天可比,当李桓那一掌拍出,隐约之间甚至可以听到有龙吟之声。 ????????感的一声轰响,向问天整个 ????????人直接倒飞了出去,空中尚且还弥漫着一股血雾以及惨叫声。 ????????只是一击,向问天便如遭雷击一般,口吐鲜血的坠入河中。 ????????本来对向问天报以极大的期冀的麻七还有荆魁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的不禁呆了呆。 ????????向问天实力如何他们如何不清楚,不说向问天在江湖之上的名头之响亮程度,就是他们不久之前还亲自出手试探过向问天的实力,便是他们几人联手也才堪堪与向问天一战,甚至如果不是向问天手下容情的话,可能他们坚持不了许久便会伤在向问天手中。 ????????正因为如此,荆魁等人对向问天的实力那是充满了信心的,认为只要向问天出手,不说直接杀了李桓,至少也能够将李桓给重创了。 ????????可是现在谁来告诉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向问天在一招之间便被李桓一掌震飞,宛如破布娃娃一般坠入河中。 ????????到底是向问天太弱了,还是李桓太强了? ????????咕噜咽了口水的麻七原本握在手中的长剑都有些颤抖起来,无比忌惮的看着李桓。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缓缓的将手中弓箭再度拉开,这一次箭矢锁定了麻七。 ????????一刹那之间,麻七周身泛起一股寒意,想都没有多想,麻七直接一个纵身扎进河中。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破空袭来,正是李桓一箭激射而出,箭矢带着破空声直接轰在了麻七身下的小船之上。 ????????因为麻七反应够快及时跳河避过了一箭,但是那一箭却是蕴含着恐怖的劲道直接将小船洞穿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出来,登时河水汨汨涌入,小船在河面之上打转起来。 ????????这边李桓一出手便重创了向问天,逼得荆魁、麻七二人落水,而四周几艘官船之上却是爆发了一场激战。 ????????第一波的强弩带走了至少一二百名亡命之徒,只令四周的河面之上飘满了插满箭矢的浮尸,甚至四周的水面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不过这些亡命之徒以同伴的性命终于熬到了强弩箭矢耗尽,一道道浑身湿漉漉的身影终于爬上船来。 ????????当这些人嗽嗽叫的爬上船扑向早有防备的一众锦衣卫的时候,一众锦衣卫则是直接丢掉了手中的弩箭,拔刀出鞘毫无畏惧之色的迎向这些人。 ????????甲板之上的空间说大也大,但是说小也小,双方混战在一处可以说是近身战,如此厮杀拼的就是防御力以及攻击力。 ????????当这些亡命之徒手中的短刀在许多锦衣卫身上划过的时候,不少亡命之徒眼中流露出喜色。 ????????然而下一刻他们脸上的喜色却是凝滞了,伴随着闪烁着寒光的刀光,不少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也劈在了他们的身上。 ????????剧痛传来,残肢断臂横飞,鲜血激射,一转眼的功夫大量爬上船来的潜工惊愕的发现他们劈在锦衣卫身上的时候,利刃不过是划破这些锦衣卫的衣衫露出内里那一身的甲胄来。 ????????这些锦衣卫竟然全都身着甲胄,以至于冲上前来的漕工倒下了数十人,所取得的战果也就是那么三五名锦衣卫太过倒霉闪避不及被劈中脖颈脑袋等要害丢了性命。 ????????双方的死伤比例竟然是十几比一,可以说锦衣卫一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损伤,但是这些漕工却死伤惨重。 ????????几名头头目看到这一幕不由的面面相觑,这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按照他们的计划以及想象,他们数百人突袭之下,锦衣卫一方即便是有所防备也肯定会死伤惨重。 ????????只要他们凭借着水上的优势以及人数上的优势杀光了钦差一行人,然后便将这些官船凿沉,制造出钦差一行人沉船身死的假象。 ????????虽然说傻子也知道数艘官船一起沉默,船上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逃脱明显不正常,可是别人信不信是一个问题 ????????,一些人却必须要以此向朝廷做一个交代啊。 ????????哪怕是再怎么不合理,那又能如何,至多是朝廷再派钦差前来,可是有了李桓一行人的先例在,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愿意做为钦差来查办此案。 ????????也正是因为如此,荆魁等人才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便以火攻之法袭击这几艘官船,毕竟那样一来,或许他们可以杀了李桓一行人,但是大火熊熊之下,官船被烧,却也不好解释啊。 ????????不过火攻虽非是首选之色,却也被荆魁等人做为了备选之策。 ????????但凡是突袭不利,荆魁也是准备了后手的,那便是火攻之法。 ????????狼狈无比的荆魁终于凭借着一身上佳的水性潜伏到远处,拉开了同李桓之间的距离,这才再次露出了水面。 ????????结果一看之下,荆魁就见到不久前刚刚爬上船的许多手下正如下饺子一般被锦衣卫反杀,惨叫哀嚎着坠入河中。 ????????不少锦衣卫甚至捡起了先前被舍弃的强弩,然后装上了箭矢,就那么立足在船舷处冲着水中许多漕工攒射,只令许多没有防备的漕工身死当场。 ????????看到这一幕的荆魁眼角抽搐不已,又惊又怒的吼道:「放火,给我放火,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做为荆魁的后手,远处十几艘小船之上,听到了荆魁的怒吼声,又是近百道身影拼命的划着小船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这边接近。 ????????借着大船之上的光亮,可以看到十几艘小船飞速接近,而在这些小船之上,却是堆满了一个个的陶罐。 ????????荆魁的吼声传遍四方,李桓以及船上的一众锦衣卫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说当看到那些接近的小船的时候,李桓不禁皱眉,下一刻李桓道:「取火箭来!」 ????????很快一支支点燃的箭矢落入李桓手中,就见李桓射出一箭,箭矢带着火光正中冲在最前面的一艘小船。 ????????箭矢破空正中船上那一堆的陶罐,几个陶罐当场破碎开来,火油流淌而出,遇火之下瞬间被点燃,只是一瞬间火光冲天。 ????????船上的几名黑衣人吓了一跳,甚至有倒霉蛋被流淌出来的火油溅了一身,整个人也成了火人一般。 ????????「逃!」 ????????不用吩咐,船上之人登时跳进了水中,失去了控制的小船登时停了下来,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照亮方圆数十丈的河面,极为醒目。 ????????似乎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以牙还牙,先他们一步引燃船上的火油,等到荆魁反应过来的时候,十几艘装载了火油的小船便被李桓以火箭引燃了数艘之多。 ????????眼看着这么下去,怕是所有的小船都未必能够接近便要一个个的被大火所吞噬,荆魁急的狠狠的拍打水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逃到了荆魁身旁的麻七则是眼珠子一转大吼道:「所有人带上陶罐给我丢上船去。」 ????????剩下的那些小船上的黑衣人听了麻七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倒也反应够快一个的抱起陶罐向着不远处河中的同伴丢了过去。 ????????那些被锦衣卫杀的胆寒不敢再登船的黑衣人见状倒是麻利无比的接过陶罐,一脸狰狞而又兴奋的向着不远处的官船游了过去。 ????????他们不敢上船,但是让他们将手中陶罐砸向官船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桓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是就算是以李桓的实力,进入其射程范围内的船只都被其引燃,然而终究有那么两三艘小船因为距离太远而逃过一劫。 ????????正是因为如此,河中的许多漕工都一个个的拿到了装满火油的陶罐,不少人甚至为了防备被大船之上的锦衣卫以强母射杀,愣是凭借着过人的水性潜行十几丈接近大船,然后猛地自水中窜出用尽全身力气将陶瓷狠狠的砸上甲板。 ????????陶罐碎 ????????裂开来,刺鼻的火油登时流淌而出。 ????????虽然说不少人冒头的瞬间被锦衣卫给射杀当场,可是依然有不少人成功的将火油丢上甲板。 ????????正所谓百密一疏,哪怕是锦衣卫防备再如何严密,终究是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拦下所有的攻击。 ????????哪怕是李桓所在的那一艘大船,在李桓的坐镇之下,四周浮尸不下百余具,可以说李桓座驾方圆数丈之内就是一处死地,依然架不住有亡命之徒悍不畏死冲击,至少十几个陶罐被丢了上来,以至于甲板之上有不少的火油流淌。 ????????李桓站在船头,箭矢接连不断的射出,每一箭都会带走一条人命,从遇袭到如今,李桓至少射出了近百箭,直接死在李桓手下的人足足有近百人之多。 ????????也就是李桓修为高深,臂力惊人,否则的话这般高强弩的拉弓射箭,正常人射出事迹箭便后继无力了。 ????????嗡的一声响,立足于李桓身侧的曹雨不禁呆了呆,原来这会儿李桓手中的弓箭,弓弦竟然因为频繁的射击而崩断了。 ????????李桓见状随手将弓箭丢掉,目光则是投向四周水面之上黑压压一片围拢而来的尸体。 ????????至少数百具尸体似乎在人为操纵之下正缓缓向着被围在正中的几艘官船接近,乍一看这般情形当真是令人惊悚。 ????????--到进行查看 /90/90014/31618749.html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后手 ????????当然如此情形看上去虽然惊悚至极,可是如果是眼尖之人的话,仍然是能够借助四周那一艘艘被引燃的小船所发出的火光看到在这些浮尸下方隐约之间所露出的人影。 ????????显然是有人潜藏在这些尸体之下,正借着这些尸体做为屏障向着几艘官船靠近。 ????????毕竟李桓先前立足于大船之上,一箭一箭射杀他们,再加上一些锦衣卫也是手持强弩攒射,不知多少人尚未接近几艘官船便被射死在水中。 ????????手中握着绣春刀,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的陈克此时稍稍精着粗气,同样是看到了四周的情形,见到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尸体接近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道:「大人,这些人当真是不死心啊。」 ????????李桓冷笑一声道:「那是自然,若是本官到了扬州府,到时候这些人所犯下的大事一旦被查出,那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这些人要是不拼了命的弄死本官,他们能安心吗?」 ????????曹雨闻言不由的尖声道∶「袭杀朝廷钦差那也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李桓淡淡道:「袭杀本官的不过是一群水贼罢了,本官若是真的被这些人给杀了,朝廷又能如何。」 ????????正说话之间,四周隐约又有十几艘小船靠近,只不过这些小船之上立着的身影倒是没有那么多,可是这些人手中却是一个个的拿着硬弓,甚至还有人拿着弩箭。 ????????无论是硬弓还是弩箭昌朝廷禁忌之物,正常情况下根本就是江湖上的一些势力都拿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不过想着这些人的背景和来历,能够拿出这些禁忌之物来倒也再正常不过。 ????????已经上了一艘小船的荆魁、麻七二人脸色非常的难看。 ????????为了对付李桓,他们可以说是做了一手一手的准备,本来以为花费不了什么功夫就能够将李桓一行人给灭杀在这运河之上。 ????????谁知道李桓一行人显然是有所准备,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谁让他们做的准备更足呢,应对之法更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是即便如此,眼下这般情形仍然是让荆魁、麻七他们惊怒万分。 ????????看到四周围拢上来的那些手下,荆魁怒声道:「给我射,烧死他们。」 ????????既然准备了火油,荆魁他们不可能没有准备火箭,所以说这些小船之上的弓箭手一方面是为了配合火油船使用,一方面则是为了远程压制锦衣卫的人马。 ????????只不过先前荆魁并没有打算动用火攻,所以无论是装载了火油的小船还是这些弓箭手都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伴随着荆魁的一声令下,就见四周小船之上的弓箭手点燃火箭,遥遥向着那几艘官船射了过去。 ????????这些官船皆是朝廷主持打造而成,可谓是坚固无比,尤其是李桓一行锦衣卫所选的官船显然更是能工巧匠打造而成,等闲之下更是不惧火箭之类。 ????????真要靠着火箭想要引燃一艘大船根本就是一个笑话,真当那些造船的能工巧匠没有防火的意识啊。 ????????就算是上千年来水上大军交战,焚毁的战船众多,可是也鲜少有船只是被一些火箭给焚毁的,更多的是船上有了易燃物,这才导致大船被火箭引燃。 ????????其他不说,这几般官船的防火性能极佳,怕是让那些弓箭手以火箭攒射,也伤不到官船。 ????????但是如今这几艘官船却是被那些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给丢上了火油,所以说当火箭射上船来的时候,很快就引燃了大船。 ????????即便是如此,船上的火势依然在可控范围当中,毕竟事先在火油浇在甲板之上后,便有锦衣卫将事先准备好的一袋袋的沙土倾倒在甲板之上将那些火油覆盖。 ????????这种情况下,几艘船上虽然起火,火势却是不大,并且在不少锦衣卫的压制之下,火势根本就无法扩散开来,甚至一些不过是刚刚起火就被扑灭。 ????????荆魁、麻七几人本来脸上充满了期待之色,只要一把大火将这几艘官船烧成了灰烬,那么船上的这些锦衣卫十之八九都要丧命于大火之中,即便是有人跳水,可是一旦入了水,还不是任由他们宰杀吗? ????????然而荆魁、麻七他们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扩散开来就一下子凝滞了。 ????????「这怎么可能!」 ????????麻七张大了嘴巴,一脸愕然的看着那被扑灭的火势,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反倒是荆魁似乎是经过一次次的打击之后,承受力变强了许多,这会儿倒是显得没有那么的夸张,神色之间反倒是带着几分郑重道:「看来是本官小瞧了这位钦差啊,没想到他竟然还做了如此万全的准备。」 ????????麻七看了看立于船头挥刀将一名名试图攀爬上船的手下给劈飞出去的李桓,眼中带着几分慌乱道:「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弟兄们根本无法登船,就算是再如何悍不畏死,也没用啊。」 ????????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尸体,纵然是麻七杀人如麻,见惯了死人,可是这次也有些心慌。 ????????麻七不傻,眼前这局面他还是能够看得出的,如果说照着这般下去的话,怕是他们人死光了,也至多是给李桓他们一行人带来一些麻烦罢了,根本就杀不了李桓一行人。 ????????荆魁此时倒是非常的冷静,皱着眉头看着前方道:「不是让人去凿船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麻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同样是面露疑惑之色。 ????????是啊,他们最先派出的可是一群水性极佳的水鬼,打的主意就是自水下凿穿几艘官船。 ????????虽然说不少人被发现身死,但是麻七不信那些手下全都死了。 ????????正常来说,这么一会儿过去,以那些手下的能力,也该凿穿这些船了吧,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也无。 ????????麻七稍稍迟疑了一下,当即便口中发出一股口哨声,口哨在水面之上显得颇为醒目,很快就见一道身影在水中飞速的游了过来,赫然是一名身着黑衣的漕工。 ????????那漕工气喘吁吁的在小船前停了下来,趴在船头处,水珠自脸上滑落看向荆魁、麻七。 ????????麻七看了那人一眼,似乎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皱眉道:「冯小六,不是让你们带人去将这些船给我一一凿沉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冯小六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委屈之色,当即向着麻七道:「七哥,不是弟兄们不用心,实在是这些船他娘的太过坚固了,一时半会儿之间弟兄们根本就凿不穿啊。」 ????????麻七不由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放你娘的狗屁,什么船你们凿不穿,这些年在这大河之上,你们凿沉的大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你现在告诉我这几艘船你们这么多人都凿不穿,你是看我好欺不成?」 ????????冯小六哭丧着一张脸道:「七哥,是真的凿不穿明,这些船船底他娘的竟然是用最上等的硬木打造而成,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凿不穿啊。」 ????????麻七不禁一脚踹了过去,只将那冯小六一脚踹进了河水之中怒骂道:「废物,全他娘的废物。」 ????????一旁的荆魁则是皱着眉头向着麻七道:「行了,以李桓的身份地位以及锦衣卫的能力,他们要想寻几艘精心打造的坚固船只并非是什么难事。」 ????????麻七闻言一脸忧色的向着荆魁道:「可是大人如果咱们无法凿沉船只的话,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明。」 ????????荆魁深吸了一口气道:「本来以为这次的事情单凭本官足可以搞定,现在看来,还是要请帮手啊。」 ????????听了荆魁的话,麻七不由得露出愕然以及诧异之色,几乎是本能的道:「什么?大人的意思是咱们还有其他的帮手吗,属下怎么不知道……」 ????????只是荆魁并没有理会麻七,反而是冷冷的看了麻七一眼,登时让麻七浑身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知道自己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与此同时,运河边上一处所在,黑暗之中影影绰绰却是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为首的一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扬州府通判徐卫。 ????????而跟在徐卫身后的黑压压的一片人不用说自然就是徐家所留养的死士家丁,正是靠着这些人,徐卫当初带人硬生生的灭了扬州锦衣卫千户所。 ????????虽然说死伤不小,可是以徐家的财力和底蕴,这段时间已经是拣选了人手补充下来,人数非但是没有减少,反而是增多了不少。 ????????如陈氏、徐氏这样的地方豪族,尤其是还涉及私盐贩卖走私这等刀口舔血行当的豪族,家族蓄养死士家丁几乎是常态。 ????????纵然是地方官府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对于这种事情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些地方豪族不冲击官府造反,超出一个界限,地方官府一般也是不予理会的。 ????????本来如徐氏这样的豪强蓄养一些家丁死士虽然是一种常态,但是人数上多少还是会有所控制的,否则的话,就算是地方官府也不会真的坐视不管。 ????????可是因为前番徐氏帮着扬州府灭了锦衣卫衙门死伤惨重的缘故,所以说扬州府官场上下对于徐氏这些日子疯狂扩张死士家丁的数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到。 ????????此时徐卫遥逼看着里许开外大运河之上那一片火光,甚至隐约之间还能够听到有喊杀声传来。 ????????只不过因为距离有些远,那喊杀声似有似无,听得不够真切。 ????????一名宛如铁塔一般的大汉这会儿正拎着一根长矛立在徐卫身旁,不是徐氏数得着的强者徐猛又是何人。 ????????当初袭杀锦衣卫衙门的时候,正是徐猛亲手杀了与林平之一起南下的陈耀等人。 ????????徐猛一身修为之强放眼一流好手之境,那也是数得着的强者了,可以说是徐家能够拿得出手的牌面之一。 ????????如今的徐猛眼中隐隐的泛着兴奋之色,遥遥看着远处的火光,不时的握紧手中长矛然后又缓缓松开。似乎是有些等的不耐烦起来,徐猛不禁向着徐卫道「卫哥,咱们就这么看着吗」徐卫淡淡道「自然是看着,难不成让手下的儿郎替荆魁那些人拼命不成」徐猛带着几分不屑道「就凭荆魁他们,只怕不是锦衣卫的对手吧。」 ????????徐卫脸上带着几分郑重之色道:「不要小瞧了荆魁他们,其他不说,单凭人手,荆魁随随便便就能够拉出上千亡命之徒来,真要是拼命的话,纵然是锦衣卫的人有所防备,怕是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因为清楚荆魁等人的实力,所以徐卫倒也不像徐猛那样小瞧荆魁等人。 ????????他之所以带人来此,说到底不过是扬州知府许林有些不大放心,所以才让他来做一个后手,以防有人逃过了荆魁等人的袭杀。 ????????徐卫也没有想着去与荆魁争功的意思,毕竟锦衣卫吃了一次大亏,那么身为钦差的李桓但凡是不傻此番前来肯定会有着防备。 ????????这种情况下,真要是与锦衣卫硬碰硬的话,徐卫感觉他们徐家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倒不如在这里坐山观虎斗。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扬州府有徐家这么好的一把刀子不用,偏偏去信给荆魁等人,让荆魁等人动手的原因。 ????????毕竟徐卫也要为自家家族考虑,真当手下这些人死伤了他们家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吧。 ????????要知道这些亡命之徒之所以为他们徐家拼命,那还不是他们徐家拿着大把大把的金银喂出来的。 ????????单单是前番为了覆灭锦衣卫千户所以及林平之等人,他们徐家这些年所蓄养的死士家丁可以说是死伤惨重,为此足足洒出去数万两的金银方才 ????????安顿了那些死伤的死士家丁。 ????????这次李桓等人明显是有所防备,这种情况下,真对上了,不知道还要死伤多少人呢,反正他们徐家是不会出这个头的。 ????????当然徐卫也分得清楚轻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斤斤计较,什么时候须得着眼大局。 ????????正当这时忽然之间空中炸开一朵璀璨的焰火,焰火宛如一朵花朵绽放一般,明显带有一定的意义。 ????????看到这一幕的徐卫面色微微一变不禁怒骂一声道:「有心算无心,出动了那么多人,竟然还要求援,真是一群废物,也不知他荆魁平日里怎么博得那么大的名头。」 ????????--到进行查看 /90/90014/31618750.html 第三百五十六章 咱家就是一奴婢而已! ????????倒是一旁一副百无聊赖模样的徐猛看到空中炸开的那一朵焰火的时候眼睛一亮,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之色向着徐卫道:「卫哥,是荆魁的求援信号,咱们要不要赶去帮忙!」 ????????只看徐猛那一副兴奋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要赶去帮忙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徐猛同荆魁关系好,其实徐猛同荆魁并没有什么关系,而徐猛之所以这么兴奋,完全就是因为他就是一个好战份子罢了。 ????????但凡是涉及杀人之类的,徐猛从来都是闻战而喜,像这般的行动,要不是有徐卫在一旁看着的话,可能徐猛早就耐烦不住,自己都跑去参战了。 ????????这会儿看到了求救信号,徐猛就更加的忍耐不住了。 ????????虽然说对于荆魁等人如此无能的表现很是不忿,可是荆魁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同荆魁计较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眼下最为当紧的便是将李桓一行人给杀了,然后毁尸灭迹,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件事情来的重要。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火气,徐卫向着徐猛微微点了点头道:「徐猛,立刻带人前去,务必要帮荆魁等人将钦差一行给留下,不可放走一人。」 ????????徐猛拍着胸膛道:「卫哥尽管放心便是,我一定会让人盯紧的,肯定不会放走一人,至少不会像汪海他们那样走脱了一个锦衣卫千户。」 ????????徐卫眉头一挑,知道徐猛说的是当初被汪海几人追杀结果却是让其逃之无踪的林平之。 ????????这些日次他们可是在扬州府地界发动了一切的力量去搜寻林平之的下落,可是无论他们如何的搜寻,愣是寻不到林平之的踪迹。 ????????这种情况下,徐卫也只能寄希望林平之被重创,可能已经死在哪个没人的角落里了。 ????????不过即便如此,扬州府的一众人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担忧,毕竟万一林平之还活着的话,对于他们而言,那就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让他们坠入深渊。 ????????看了徐猛一眼,徐卫一脸郑重的道:「快些带人去吧。」 ????????徐猛应了一声,一脸兴奋之色的回头冲着身后一众人沉声喝道:「所有人跟我去杀人」 ????????登时黑压压一片的人径自跟着徐猛向着火光冲天的大运河而去,至少数百人,竟然没有什么混乱,可见这一群人非是什么乌合之众。 ????????运河之上 ????????李桓神色淡然的看着空中那炸开的焰火,嘴角不禁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倒是一旁的陈克抬头看了空中那焰火一眼忍不住向着李桓道:「大人,对方这是准备了多少人马啊,怎么感觉一波一波的……」 ????????刚将一名冲上前来的漕工给劈飞出去的马鸣闻言不禁笑道:「陈大人,你不觉得这些人傻乎乎的吗,像是脑子有问题,竟然一波一波的来送死,真要是一拥而上,凿船、火攻什么的一起来,说不定还能够给咱们带来一些麻烦,可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来送死的。」 ????????听马鸣这么一说,陈克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马鸣这话还真的是话糙理不糙。 ????????李桓的目光投向远处黑压压一片的河岸,眉头一挑道:「让弟兄们都小心一些,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第二伙人马。」 ????????陈克当即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咱们早就预料到会有这般的事情,弟兄们都有所准备,今夜不敢说将所有来犯之敌尽数歼灭,但是自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桓轻笑一声,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冽之色道:「既然来了,那么一个都别想走,真当袭击朝廷钦差这等事情如同儿戏一般,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正说话之间,忽然就见水中一道寒芒冲出,伴随着一道身影破水而来,竟然以极 ????????快的速度向着李桓突袭而来。 ????????这人速度之快真的是超乎众人的意料,任是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位强者潜伏在近处,寻了这般的机会行那雷霆一击。 ????????「大人当心。」 ????????陈克、马鸣二人距离李桓并不远,可是他们只来得及提醒一声,却是根本来不及替李桓阻挡那一道身影。 ????????反倒是李桓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一道身影一眼,然后抬手将手中的绣春刀劈出。 ????????只听得一声怒喝传来:「狗官,去死吧。」 ????????不远处的小船之上,刚刚发出求援信号的荆魁也看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期冀以及欣喜之色。 ????????甚至荆魁都没有看清楚那突然窜出来的人到底是何人,竟然有如此胆色以及实力,这一击若是真的能够命中的话,想来身为钦差的李桓也该身死当场了吧。 ????????倒是一旁的麻七眼睛一亮,似乎是认出了那人的身份,而当那人一声怒喝之下,麻七兴奋的道:「是向问天。」 ????????荆魁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嘀咕道「本官还以为他被李桓给一巴掌拍死了呢,一直没见他的踪影,没想到他竟然潜藏在水中这么久,感情是一直在等待时机啊……「 ????????还没有等到荆魁将话说完,这边李桓劈出的那一刀正中向问天刺出的夺命一剑。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来,李桓身形不动,反倒是借着凌空而下的冲击力袭杀李桓的向问天身形顿了一下,倒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水花飞溅之间,向问天一击不中,竟是借着李桓那一刀之力再次遁入水中藏匿了身形,宛如一名刺客一般。 ????????眼见向问天一击不中,荆魁、麻七等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不过看向问天并没有受伤而是遁入水中,二人倒是对向问天存了几分期待。 ????????有向问天这么一位强者在暗中盯着李桓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倒是能够牵扯住李桓的一部分精力,荆魁、麻七他们自然是乐于见成。 ????????忽然之间一道宛如鬼魅的身影出现在李桓身旁,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被其握在手中,眉宇之间尽显阴柔以及狠辣之色,不是曹雨又是何人。 ????????方才向问天袭击李桓的那一幕自然是看在曹雨的眼中。不过曹雨方才正在掩杀那些漕工,虽然说凭借他的速度倒也来得及替李桓挡下向问天。 ????????只是曹雨很清楚李桓的实力如何,倒也没有担心李桓不敌向问天。 ????????曹雨那一双尽显明柔的眸子盯着下面的水面突然之间身形一纵,飘飘乎宛如鬼魅一般手中长剑狠狠的刺向其中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躯体。 ????????下一刻就见那一具尸体被其一剑挑飞,随即就见一道剑光随着那一具尸体冲出,不是向问天又是何人。 ????????向问天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便彼人给发现了,而且从曹雨的身上,向问天隐约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一股子宛如鬼魅一般的速度以及掩饰不住的阴柔气息,只让向问天下意识的惊呼一声道:「你……你同东方不败是什么关系。」 ????????实在是太像了,看到曹雨的时候,向问天首先想到的便是东方不败。 ????????甚至向问天都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东方不败秘密收下的弟子,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两人的气息会那么的相近。 ????????曹雨手中剑法诡异无比,伴随着其飘忽宛如鬼魅的身法,众人只看到一道影子正围着向问天不停的发起攻击。 ????????如果说不是向问天凭借着浑厚的实力硬抗的话,可能向问天已经身死当场了,即便是如此,也能够看出向问天招架起来非常的吃力。 ????????营雨只是目光阴冷的盯着向问天,带着几分不屑道:「什么东方不败,咱 ????????家没听说过,我只不过是侯爷身边一小小的奴婢罢了。」 ????????说话之间,曹雨手中的长剑化作漫天的剑雨笼罩着向问天,硬生生的将向问天的身形限制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当中。 ????????向问天显然是没有想到曹雨竟然是这般的答复,本来以为曹雨可能是东方不败精心培养的高手,毕竟他向问天可是天下间数得着的强者了,放眼天下武林之中,能够将他逼到这般程度的强者可是不多。 ????????而眼前之人竟然能够与他战个旗鼓相当,虽然说是仗着那鬼魅一般的速度的缘故,可是向问天也不得不承认曹雨的实力已经不比他差了。 ????????这样的存在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才是,即便是以往没有什么名声,但是今日一战,对方能够同他战个旗鼓相当,那么传扬出去,定然会轰动江湖,为世人所知。 ????????至少也该让他知晓对手的身份不是吗。 ????????结果曹雨的一番话直接让向问天懵了,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说排除了对方是东方不败培养的强者的可能,但是曹雨直言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奴婢,这如何不让向问天为之抓狂。 ????????如曹雨这样的强者就算是放在江湖上的一流门派,那也至少是长老级别的存在了,地位可谓尊祟。 ????????但是曹雨却只是一个奴婢,如此身份自是让向问天都没有想到。 ????????向问天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对方在戏耍自己,一个奴婢都与他战了个旗鼓相当,那他向问天又算什么。 ????????可是向问天却也注意到了陈克、马鸣等人的神色反应。 ????????在听到曹雨的那一番话的时候,陈克、马鸣等人完全就是一副平淡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曹雨的话而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这意味着曹雨的话似乎不是什么谎言。 ????????「你……你有如此修为,竟然甘愿为人奴婢,你……」 ????????一边应付曹雨那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向问天一脸惊愕的冲着曹雨道。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此强者本可纵横天下,名动一方,在江湖上称王称霸都不是不可能,怎么就甘愿给人做一个奴婢呢。 ????????反正向问天实在是想不通曹雨为什么会如此,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别说是区区一个侯爷,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他低头,更不要说是给人做奴婢了。 ????????曹雨尖声道:「胆敢刺杀侯爷,今日咱家便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话之间,曹雨的身形越发的飘忽,剑法也越发的凌厉起来。 ????????辟邪剑法在曹雨的手中当真是达到了一种极致,就仿佛是为曹雨量身定做的功法一样,只让向问天连连后退,一个疏忽身上便多了几道剑痕,那森然透骨的寒意以及身上传来的剧痛让向问天悚然而惊,深深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 ????????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内,他竟然几次三番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一次是方才同李桓交手,因为不知李桓的底细,结果差点被李桓一巴掌拍死,以至于他在水下恢复了好一会儿方才压下了伤势缓过一口气来。 ????????现在竟然又在曹雨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这让向问天有一种世界大变的感觉,什么时候随便蹦出来几个人便是一顶一的强者了啊。 ????????曹雨的爆发只不过是一瞬间,甚至同向问天厮杀在一起也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 ????????荆魁、麻七几人这会儿不禁看傻了眼,本来他们还以为靠着向问天至少可以牵制住李桓大半的注意力,结果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桓身边随便蹦出来一个人竟然便同向问天战了个旗鼓相当。 ????????「该死的,李桓一身实力强者的离谱那倒也罢了,为什么他身边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谁来告诉我,像这样的人物,还有没有?」 ????????荆魁气的破口大骂起来,要是早知道李桓实力如此之强的话, ????????他绝对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准备更多的手段,请来更多的强者。 ????????压下心头的火气,荆魁看着自己手下的一众人死伤惨重的场景,那叫一个肉疼啊。 ????????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他掌控上万漕工的本钱,也是他能够称霸一方的保证,结果不到盏茶的功夫,竟然死了如此之多。 ????????本以为有上千人在这大运河之上完全可以为所欲为了,灭杀钦差一行完全不在话下,谁曾想事情的发展超乎了他的想象。 ????????非但是锦衣卫明显有所防备,就连最大的目标,身为钦差的李桓一身修为也强的离谱,以至于让他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想到方才他所发出去的求援信号,荆魁深吸一口气,稍稍安心了许多。 ????????他也是不久之前才知晓扬州知府派了徐家的人前来相助于他,准确的说是给他兜底,以防万一。 ????????本来荆魁对此很是不喜的,毕竟扬州知府这般的举动,摆明了就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质疑,不过荆魁不喜归不喜,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也不可能改变扬州知府的主意不是吗。 ????????只不过荆魁却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给徐家的人表现的机会,他要让扬州知府上下见识一下他荆魁的实力。 ????????现在想一想,荆魁方才发现扬州知府派来的徐家的人对他而言真的是如同一场及时雨一般。 ????????对于徐家的实力,荆魁还是有着几分自信的,单凭他拿不下李桓一行人,若是再加上徐家的力量,他还真不信这次合他们两家之力还奈何不得李桓一行人。 ????????只是这会儿荆魁有些着急的向着麻七道:「麻七,派人看看,徐家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信号都发出去一会儿了,为什么还不见他们的人到来,难不成他们是想要坐视我们的人被锦衣卫给杀光不成?」 ????????说到这些的时候,荆魁不禁有些多想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陈家、徐家包括他荆魁,平日里可是江南数得着的势力,然而这次陈家完了,若是徐家坐山观虎斗,这次借锦衣卫的手削弱他的实力也不是不可能。 ????????浑然不知道荆魁已经想多了的麻七下意识的道:「真是奇怪了,徐家的人就在附近,这么一会儿就算是他们反应再迟钝也该赶到了才对。」 ????????说着麻七没有注意到荆魁那难看的脸色,带着几分疑惑道:「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到进行查看 /90/90014/31618751.html 第三百五十七章 降维打击 荆魁面色阴沉的道:“能出什么意外,依我看徐卫他就是想要看我们的笑话。” 听荆魁这么一说,麻七不由的呆了一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看向荆魁道:“大人的意思是徐通判他是故意来迟的?” 冷哼了一声,荆魁眼中带着几分冷意道:“否则的话你来告诉我,为什么求援的信号发出去这么久了,别说是徐卫带人就在岸上,就算是他呆在码头那里,这么一会儿功夫也该赶到了才是。” 麻七看着不远处被锦衣卫压着杀戮的一众手下,忍不住一阵心疼的怒骂一声道:“该死的徐家,我就知道这些豪族大家里出来的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陈家不是人,他们徐家也好不了多少。” 如麻七这般出身于贫寒之家的存在,天然就对徐家、陈家这样的地方豪族之家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疏离以及不满。 如今得知徐家的人故意来迟,想要借助锦衣卫的力量来虚弱他们的实力,麻七自然是气的跳脚大骂。 不过很快麻七便冷静了下来,做为荆魁的手下心腹之一,这会儿麻七不禁低声向着荆魁道:“大人,单凭他们只怕不是锦衣卫的对手啊,再怎么下去的话,弟兄们怕是就要扛不住了,要不要……” 似乎是知道麻七想要说什么,明显麻七这会儿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并不想再硬拼下去了。 说实话,如果有的选择的话,荆魁自然也不想替扬州府的那一干人来拼命,可是谁让他同样也是没得选择呢。 更何况这会儿就算是想要退出也是来不及了,荆魁很清楚,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么结果不外乎两个。 要么就是他们将李桓等人给埋葬在这大运河之中,要么就是他们被锦衣卫的人给杀光了,双方只有一方能够活下来。 即便是这会儿他们退了,到时候等着他们的只怕就是朝廷的通缉以及锦衣卫满天下的追捕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深吸了一口气的荆魁咬牙道:“告诉弟兄们再坚持一阵,徐家的人终归是不可能不出手的,只要等到徐家的人一出手,我们便抽身离去,将这烂摊子丢给徐家的人便是。” 麻七不禁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荆魁竟然会有这般的想法,不过很快麻七便是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兴奋道:“大人所言甚是,就该这样,将锦衣卫的人丢给徐家便是,咱们不陪他们了。” 就在这边荆魁、麻七等人因为徐家的人迟迟未到而生出不忿,甚至怀疑徐家的人有意借助锦衣卫削弱他们的实力的同时,徐家的人却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如果说换做是其他时候的话,说实话徐卫还真的有可能会坐视荆魁等人的实力被削减,但是事关他们那么多人的生死,徐卫到底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否则的话徐卫也不会在看到那求援的信号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吩咐徐猛带人前来相助。 正常情况下,徐家的人肯定是早早的赶到了才是,但是恰恰就在徐家的人向着火光冲天的大运河赶来的时候,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黑暗之中,沿着大运河边上的道路正以极快速度向着火光传来的方向急赶的徐猛等徐家数百锐人马忽然之间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这震动的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尤其是在这寂静的夜里,远远的便能够听到。 为首的徐猛听到那马蹄声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口中轻声嘀咕道:“奇怪了,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纵马狂奔,而且听这动静,似乎来人还不少……” 正当徐猛心生疑惑的时候,就见面色阴沉的徐卫快步而来,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凝重之色向着一众人道:“所有人小心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徐猛听了徐卫的吩咐不由疑惑的向着徐卫道:“卫哥,这是怎么了,好好的……” 徐卫一双眼睛则是盯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面色之间带着几分凝重道:“希望是我想差了,不然的话今日只怕我徐家将大难临头了。” 徐猛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道:“这怎么可能,在这扬州府,陈家已经覆灭,还有谁敢寻我们徐家的麻烦,即便是官府的力量也未必能够及得上我们徐家吧。” 黑暗之中,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之间可见一队披甲执锐的骑兵呼啸而来。 如果说有人认出冲在最前的为首两人的话定然能够认出这二人正是不久之前朝廷才封赏的威远伯、定远伯。 一身甲胄的徐英手中握着一杆长枪,双目之中隐约有兴奋之色闪烁,向着一旁的陈昂道:“侯爷以自身为饵,还真的是将这扬州府的魑魅魍魉之徒给引了出来啊。” 相比兴奋的徐英,陈昂倒是显得冷静不少,只是淡淡的瞥了徐英一眼,目光深邃的看着远处运河之上的火光道:“咱们这一路潜行,为了不被人发现可是花费了极大的功夫,倒也没有白费,总算是将这些人给引了出来。” 徐英嘿嘿一笑道:“说来这次咱们能够在这里堵住徐家的人马,还真的多亏了林平之林千户啊。要不是他不久之前传讯,咱们怕也不可能事先得到消息在这里等着徐家的人了。” 说话之间,一行数百锐骑兵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徐家的队伍。 徐家的人此时打着火把,在黑暗之中显得极为醒目。 随着陈昂、徐英等人接近,徐卫、徐猛一行人也是借着火光隐约的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队锐骑兵。 “不好,这是朝廷的骑兵,只怕是李桓那狗贼的后手!” 说着徐卫面色阴沉的向着身后的一众人看了过去,到底是什么人走露了消息,为什么李桓的人马会这么巧就在这里堵他们。 要知道他们决定在暗中配合荆魁一行人这消息可是极为隐秘的,可以说除了极少数的人知晓之外,也就只有荆魁极个别的人知晓。 荆魁显然不可能将消息泄露,那么对面的人马又是如何提前知道了消息在这里堵他们的呢。 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两道身着黑衣的身影正混在徐家的人群当中。 因为四周皆是一身黑衣的人马,所以说这二人混在人群当中根本就没有引得任何人的注意。 二人落在最后,就见其中一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当中带着几分兴奋之色低声向着边上一人道:“林兄弟,朝廷的兵马到了,你说这次徐家的人是不是死定了。”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平之以及救下他的邱大牛,二人竟然混进了徐家的队伍当中。 任是谁都想不到同徐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邱大牛竟然被选进了徐家的家丁队伍当中。 毕竟因为前番围杀锦衣卫的缘故,徐家的死士可以说是死伤惨重,为此徐家不得不自家丁队伍当中抽调干的人手进入到死士队伍当中。 甚至这一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徐卫连徐家的一部分家丁都给拉了过来,为的就是确保人数的优势。 也正是因为如此,早早的便混进了徐家家丁队伍当中的邱大牛顺理成章的混进了队伍当中。 虽然说徐家有意识的进行的保密,但是徐家的保密那也要看是针对什么人而言,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的林平之轻易的便同邱大牛取得了联系,并且从邱大牛口中得知了徐家人的一部分安排。 尽管说邱大牛不知道徐家集结人马想要干什么,可是林平之却是不傻,结合不久之前得到的钦差李桓带人南下的消息立刻便意识到徐家这是想要故技重施,如针对扬州锦衣卫衙门那般,想要对李桓一行人动手。 于是不久之前林平之便悄悄的联系上了李桓等人。 也可以说如今这一幕完全就是李桓故意设下的一个陷阱,为的就是将扬州府一 部分心怀叵测之人给吸引出来。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荆魁以及徐家这两股势力便跳了出来。 就在林平之同邱大牛低声说话的同时,徐英、陈昂已经是带着人马冲杀而来。 随同徐英、陈昂而来的可是军中最为锐的骁勇敢战之士,不说百里挑一那也是十里挑一,无论是哪 一个都曾在沙场之上杀过人,见过血,绝非是一般的骑兵可比。 及至近前,陈昂手中长矛一抖喝道:“众将士,随我杀,一个不留。” 听了陈昂的话,徐卫心中那最后一丝期冀轰然消散,哪里还意识不到他们可能是被李桓给算计了。 “天杀的狗官,想要杀我等,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说话之间,徐卫拔剑怒道:“所有人给我听着,随我杀,杀一人者赏银百两,杀两人者,赏银五百两,三人者一千两……” 徐卫很清楚究竟要如何才能够鼓起手下这些人的士气以及勇气,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如此。 果不其然,原本还因为骑兵呼啸而来而稍显混乱的人马在听了徐卫的喊话之后登时变得喧哗无比。 一双双的眸子之中畏惧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限的贪婪之色。 本来这些人马手中便沾染了鲜血,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是因亡命之徒,平日里为徐家铲除了不知多少的对手,对于杀人早就习以为常。 这次徐卫的悬赏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一人百两,二人就是五百两,三人竟然直接一千两。 要知道一百两白银便足够一个四口之家十年生活所需了,而且还是相当宽裕的那种。 虽然说这些人大多数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口,但是对于这些成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亡命之徒而言,酒色财气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有了赏银他们便可以去寻最美的姑娘,去赌场痛痛快快的赌博,去酒肆醉生梦死。 金银动人心,因为徐卫的悬赏,几乎八九成的人红着眼睛迎着冲上来的骑兵队伍杀了上去。 当然大多数人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同样也有一少部分人还保持着几分冷静,面色难看的盯着迎面而来甲胄齐整的骑兵队伍,眼中流露出几分惊惧惶恐之色。 这些人大多都是临时被抓了壮丁的徐家家丁,这些人如果说是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去杀人的话,或许在氛围的影响下他们也能够挥刀杀人。 但是这会儿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杀气腾腾的锐骑兵,对于一些人来说,心中不怕才怪。 “呜呜呜,我不想死啊,不关我事……” 在绝大多数人红着眼睛向前冲的时候,几名被吓破了胆的家丁则是转头就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剑光闪烁之间,几颗头颅当即飞起,正是徐卫毫不犹豫的将那几名逃命的家丁给削去了脑袋。 徐卫冷哼一声道“谁敢再逃,这些人就是榜样,给我杀。 “徐猛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悍勇无比的徐猛砸飞了迎面冲上来的两名骑兵,直接冲着极为醒目的徐英、陈昂二人大吼。 陈昂拍马直奔着徐猛而来,目光落在徐猛身上,冷笑一声道:“杀你者定远伯陈昂是也!” 话音落下,陈昂手中长矛如闪电一般刺向徐猛。 好一个徐猛,不愧是徐家武力担当,面对陈昂的攻势竟然挡了下来并且同陈昂缠斗在了一处。 数百骑兵宛如猛虎一般冲进人群当中,可以想象一群没有多少章法的亡命之徒在面对整齐划一的骑兵队伍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副画面。 鲜血激射,断臂残肢横飞,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声、哀嚎声。 可以说只是一交手,这些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空有一股子血气的亡命之徒便被杀的傻眼了。 这些人也不是没有杀过人,甚至几百人规模的厮杀也不止一次两次,可是那都是大家正面厮杀,却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骑兵队伍啊。 面对着骑兵那森然齐整的军阵冲击,这些人的抵挡瞬间便是土崩瓦解。 刚刚杀了几名意图逃跑的家丁的徐卫还没有来得及缓上一口气就看到了这血腥而又残暴的一幕,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口中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徐卫被骑兵纵横杀戮的那一幕给夺了心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的时候,一个声音陡然之间在徐卫耳边响起。 “哼,徐通判,咱们又见面了!” 正失魂落魄的徐卫听到那声音登时面色微微一变,循声望去,一看之下瞬间睁大了眼睛,惊呼道:“竟然是你!” /90/90014/31618752.html 第三百五十八章 徐家完了! 不用说开口之人除了林平之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倒也怪不得徐卫的反应会这么大,谁让扬州府上下一直最为担心的就是林平之这个生死不知的存在。 林平之可以说是扬州锦衣卫一案惟一的活口,在徐卫等人眼中,林平之就是最大的隐患。 为了找出林平之,扬州府上上下下那可是费尽了力气,就差没有将扬州府给翻过来了。 本来以为林平之可能已经身死,谁曾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林平之。 尤其是看林平之那一身打扮,怎么看都像是混进了他们的队伍之中,这如何不让徐卫感到难以置信。 盯着林平之,徐卫睁大了眼睛颤声道:「你……你怎么还活着?」 只听徐卫这话就知道徐卫心中到底有多么的希望林平之就那么死了。 听到徐卫这么一说,林平之不禁挥剑将拦在其身前的几名徐家死士斩杀,鲜血飞洒之间甚至有血迹飞溅到了林平之身上。 可是林平之却没有理会这些,只是冷冷的盯着徐卫道:「倒是让徐通判失望了,想来是老天也不愿意看着诸位逍遥法外,让林某侥幸活了下来。」 徐卫面色不由一变,眼中寒意为之一盛,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林平之咬牙道:「这么说来,今夜之事也是你事先通知了李桓?」 林平之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向前,奔着徐卫而来。 不过徐卫周身则是徐家的死士,虽然说大部分人这会儿都忙着应付冲杀上来的骑兵,可是在徐卫周身还是有着一部分心腹死士的。 这些死士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扑向林平之,虽然说这些人实力并不怎么样,可是却是不惧死,即便是林平之也不敢大意。 就在这会儿,徐卫冷冷的道:「你该死!」 说话之间,徐卫拔剑竟然怒斥一声道:「闪开,待我取其性命。」 徐卫实力自是不差,否则的话也不会喊出要杀了林平之的口号来。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来,林平之同徐卫厮杀在了一处。 如果说林平之先前没有受伤的话,那么却是可以稳压徐卫一头,只是如今伤势并未痊愈,以至于两人交手之间,林平之竟然奈何不得徐卫甚至还差点为徐卫所伤。 尤其是徐卫察觉到林平之实力并没有他所想象之中的那么强,当即便反应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惊喜之色道:「原来你伤势并未痊愈,看来是老天成全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会儿徐卫也是顾不了许多了,虽然说他们续集朝廷钦差的事情已经暴露在李桓的视线当中。 可是徐卫还是抱着几分期冀的,只要他们能够将李桓一行人全都杀了,那么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所以说徐卫动手之间杀机凛然,甚至那些明显护卫徐卫的死士这会儿也一个个的配合着徐卫的攻击,愣是让林平之只有招架之力。 这边徐卫盯上林平之一副要将林平之斩杀的架势,而陈昂、徐英二人则是率领着麾下的精锐骑兵冲进了人群当中横冲直撞。 面对这些毫无章法空有蛮力的死士,说实话无论是陈昂还是徐英都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其实也如二人所想的那般,当呼啸而来的骑兵冲杀而来的时候,数百死士转眼之间便死伤惨重。 即便是堪称悍勇的徐猛也被陈昂给拦了下来,没有徐猛这位悍不畏死的人带头,徐家死士的势头自然是大受影响。 再说了,当骑兵冲上来的时候,就算是徐猛没有被拦下,恐怕也无法抵挡骑兵的蹂躏。 徐英挥动手中长枪,点点血花飞溅,前方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拦徐英前进的脚步。 十几个 呼吸的功夫,徐英便几乎凿穿了徐家死士的队伍,正欲调转头来杀戮忽然之间目光一凝落在了不远处正围着林平之的徐卫等人身上。 这会儿徐卫身边簇拥着十几名心腹手中,一众人将林平之包围在正中,也亏得林平之防守的滴水不漏,再加上自身实力也不算弱,否则的话还真的有可能栽在徐卫的手中。 不过即便是如此,林平之的处境也相当的凶险。 看到这一幕的徐英猛地一夹身下战马,大喝一声道:「林千户,徐某来助你一臂之力!」 因为一起同李桓出征的缘故,所以说徐英同林平之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只不过大战过后,林平之被李桓派来江南查案不久之前得知林平之一行人被害的消息,徐英还真的是为林平之惋惜了一番。 毕竟林平之年不到二十便已经履历功勋,可以说距离封爵也差不了多少,但凡是将来能够立下战功,那么肯定会被封爵。 这样一位前途远大的同伴没有死在战场之上,竟然死在了江南查案的过程当中,如何不让人为之扼腕叹息。 只是让徐英、陈昂他们感到惊讶的是林平之竟然侥幸的逃过了一劫,甚至还联系上了他们。 这种情况下如果说林平之再被徐家的人给杀了的话,那么就是他和陈昂等人的责任了,便是他们自己也不好向李桓交代。 所以说在看到林平之竟然被徐卫带人围攻的时候,徐英当即便冲上前来相助。 随同徐英而来的还有徐英的十几名亲卫,这些亲卫可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之士,其中一些人修为甚至都达到了二流之境。 毕竟这些可都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在这些人身上定国公府也是投入了不少的资源,培养一些可用的家将也在情理之中。 而徐英如今也算是堂堂的伯爷了,身份自是不一般,跟在其身边的亲卫自然没有弱者。 在徐英的带领之下,原本正围攻林平之的徐卫以及徐家的死士立刻便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本来以为可以靠着人多势众围杀林平之的徐卫没想到变故会来的如此之快,他没想到自家的那些精锐死士竟然都没有能够阻拦上一时半刻便被徐英等人杀穿了。 当看到徐英跃马举枪刺向自己的时候,徐卫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几乎是本能的一个闪身避开了徐英致命一击,随即拉开同徐英的距离。 不过跟随着徐英杀过来的那些亲卫则是三下两下便将十几名死士给杀了个精光,只看的徐卫嘴角抽搐不已。 解除了危机的林平之长出一口气,冲着徐英拱了拱手道:「多谢徐兄了。」 徐英打量了林平之一番,似乎是确定林平之安然无恙之后这才微微一笑道:「林兄弟没事就好,否则的话我可不好向侯爷交代了。」 林平之则是笑了笑,不过这会儿徐英举起长枪指着徐卫道:「林兄弟,你说这人该如何处置?」 这态度显然是将徐卫视作阶下囚一般。 林平之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徐卫一眼,深吸一口气道:「若是能够活捉的话便尽量活捉,实在活捉不了便是杀了也无妨,反正扬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此番皆是难逃一劫。」 徐英微微点了点头。 当徐英的目光落在徐卫身上的时候,徐英淡淡道:「徐通判,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本伯爷亲自出手将你拿下?」 看着四周倒下了一片的手下以及不远处正遭受着屠杀的家族蓄养的死士,徐卫一颗心沉入了谷地。 徐家完了!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徐卫想到不久之前刚刚被他们联合起来灭族的陈氏,陈家的人一半是死在锦衣卫手中,另外一半便是死 在他们手中。 现在想一想,他们徐家的下场只怕比之陈家来也好不了多少。 以李桓的秉性,此番扬州府查案,恐怕他们所做下的那一切都要被李桓给查个清清楚楚。 就算是查不清,单凭他们今夜袭杀钦差的举动也是难逃一劫。 「死则死矣,想要徐某投降简直是妄想!」 徐英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徐卫嘴角露出几分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话之间,徐英大手一挥沉声喝道:「弓弩,准备」 随着徐英话音落下,就见十几名亲卫一个个的手执强弩瞄准了徐卫。 徐卫整个人登时悚然而惊,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本来他以为自己表现的悍不畏死,徐英可能会亲自出手对付他,他打的主意便是看看是不是能够在同徐英交手过程当中寻得逃命的机会。 谁曾想徐英根本就不按照常理出牌,竟然直接命令身边的亲卫以强弩将其射杀。 当贝十几支弩箭锁定的时候,徐卫心底泛起寒意,死亡的危机令徐卫额头之上布满了冷汗。 居高临下的徐英好整以暇的看着徐卫,自然是将徐卫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嘴角挂着几分笑意,徐英淡淡道:「徐通判,你到底是要活生还是要死?」 这情形但凡不是傻子都清楚,只要徐英一声令下,在那十几支弩箭之下,徐卫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 真当十几名二流、三流好手以弩箭锁定的情况下有活命的机会啊,纵然是一流好手也只有死路一条。 噗通一声,实在是扛不住心底对死亡的畏惧,先前还一副悍不畏死模样的徐卫终于跪倒在了徐英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的徐英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不用徐英吩咐就有两名亲卫上前将徐卫给捆成了粽子。 与此同时陈昂正同徐猛厮杀在一处,除了二人之外,四周本来厮杀在一处的双方人马这会儿已经变得稀疏了许多。 准确的说应该是徐家的死士已经被陈昂他们麾下的精锐骑兵给屠戮的差不多了,除了极少数凭借着自身武力勉强硬抗的极少数死士之外,数百死士这会儿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陈昂同徐猛再度硬碰硬的交手一下,二人各自退后了几步,陈昂一脸欣赏和惋惜的看着徐猛道:「尊驾一身武力如果说为朝廷效力的话,当可在沙场之上大放光彩,有朝一日单凭军功封妻荫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猛则是不言不语,依然是宛如蛮牛一般飞身扑向陈昂,看那架势不同陈昂分出个高下来是不肯罢手的。 相比较徐英身边带着的亲兵一个个实力不差,陈昂虽然说同样出身勋贵之家,可是到底是无法同徐英背后的定国公府相比。 所以说陈昂身边的亲兵虽可为精锐,却是差了徐英那些亲兵不少。 即便是如此,陈昂身边的亲兵在清空了徐猛身边带来的死士之后开始隐隐的配合着陈昂将徐猛给包围了起来。 当徐猛陷入到了包围圈之中的时候,陈昂再度开口道:「徐猛,束手就擒吧!」 尤其是这会儿远处的徐英已经将徐卫给拿下,虽然说相隔数十丈远,可是无论是陈昂还是徐猛都能够清楚的听到远处的动静。 而且这会儿徐英正带人押着徐卫向着这边走过来。 没有急着动手的陈昂同样尝试着劝说徐猛束手就擒,毕竟能够生擒徐家的重要人物做为活口,到时候李桓便可以更好的以这些人为突破口清洗扬州府官场。 当然如果说这些人冥顽不灵的话,徐英、陈昂他们也会毫不犹疑的将这些人斩杀,真当没了这些人,锦衣卫就办不了案啊。 就算是到时候没有人证,没有线索那又如何,说实话,只要李桓愿意的话,什么时候锦衣卫办案还需要这些啊。 没有证据,锦衣卫难道还不会自己制造证据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从一开始的时候,李桓给陈昂、徐英他们的吩咐便是能生擒便生擒,不能生擒便全杀光了也无妨。 转眼之间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徐卫便来到了近前。 徐猛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愤怒道:「卫哥,你竟然降了!」 可以听得出徐猛的话语之中带着无限的愤怒以及难以置信。 徐猛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头向着徐猛看了过去,当徐卫的目光对上徐猛那一双通红的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竟然不敢同徐猛对视。 将徐卫的目光看在眼中,徐猛一声大吼,竟然飞身向着徐卫扑了上去,手中长矛毫不留情的刺向其心口。 徐卫见状面色大变,几乎是本能的尖叫:「救我!」 叮的一声响,一杆长枪拦下了徐猛的长矛,险之又险的将徐卫给救了下来,不是徐英又是何人。 「动手!」 只看徐猛的反应就知道想要对方如徐卫一般束手就擒根本就不可能,反应过来的陈昂冷哼一声。 瞬间就听得弓弦声响起,十几支闪烁着寒光的箭矢激射而出瞬间笼罩徐猛周身要害。 --到进行查看 /90/90014/31618753.html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许放走一人 被箭矢锁定的徐猛自然是心中警兆升腾,几乎是本能一般避开徐英的攻击,转而舞动手中长矛。 长矛密不透风,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响声之中,十几支箭矢全部被徐猛给挡了下来。 毕竟对于一名实力达到了一流之境的好手而言,凭借着一身实力阻挡箭矢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徐猛挡住了那一波箭雨却是疏忽了身后的徐英。 本身他便是放弃了应对徐英才将那一波箭雨给挡了下来,所以说就在他挡下了那一波箭雨的同时,徐英的攻击落落在了他身上。 长枪直接破开了徐猛身上那厚实无比的甲胄。 不错,徐猛身上的确是穿了一件甲胄,这也是徐猛能够悍勇无比冲锋在前的原因之一,毕竟有甲胄护身,再加上其一身不弱的修为,正常情况下,还真的没有多少人是其对手。 只可惜这次徐猛先是因为徐卫投降的缘故被乱了心神,再加上又分神格挡那一波箭雨,所以说才被徐英抓住了机会。 长枪破开了甲胄直入徐猛体内然后洞穿了其身躯。 带着鲜血的枪尖自徐猛胸口处透出,而徐猛只觉得一股撕裂心扉的剧痛传来,低头看去正好看到那穿透了自己心口的枪尖。 鲜血顺着枪尖流淌而出,方才还舞动手中长矛,宛若一员猛将一般的徐猛只感觉全身的力气正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嘴角的鲜血缓缓流淌而出,徐猛缓缓转过身去,目光则是落在了徐卫身上,眼中带着几分鄙夷之色。 噗通一声,徐猛的身躯重重的砸落在地上,也像是砸在了徐卫的心坎之上,只让徐卫身子微微一颤甚至都不敢去看徐猛的尸体。 眼看徐猛被杀,陈昂瞥了徐英一眼,目光转而落在了四周那些尚且还在反抗之中的徐氏死士身上。 此时这些徐家的死士以及家丁已经算是死伤殆尽了,本来因为徐猛的缘故,这些残存下来的死士还有那么一丝反抗之心。 可是伴随着徐猛身死,这些死士一个个的心生绝望,甚至有人高喊着投降扔下手中的兵器。 看都这一幕,陈昂下意识的向着林平之看了过去道:“林千户,你以为如何,这些人要不要……” 陈昂出身于勋贵之间,又身在军中,所以说在陈昂处理事情的时候,天然便带着几分军中的那种反应。 所以说在陈昂下意识当中,既然这些死士选择投降,那么最好就是将将这些人拿下。 只是陈昂心中却是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妥,因此才会向着林平之看去,征求一番林平之的意见。 林平之闻言目光落在了那些死士身上,剩下的死士人数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只有那么几十人而已。 此时这些人被数百披坚执锐的精锐骑兵团团包围在其中,可以说这些人即便是不投降,在这些骑兵士卒的围攻之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林平之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厉之色,这些人之中不少可都是沾染了锦衣卫的鲜血的。 当初覆灭扬州锦衣卫衙门的时候,就有这些人的彩玉,所以说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该死。 想到为了让自己能够脱身而留下来断后的陈耀,还有那些拼死为自己杀开一条血路的同僚,林平之心中杀意沸腾。 深吸了一口气,只听得林平之缓缓道:“杀!” 林平之话音落下,陈昂则是冲着一众士卒挥了挥手,顿时就见数百士卒之中大半举起手中的弩箭对准了这些死士。 本来还抱着万分之一期望的数十名死士看到这一幕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虽然说有人放下了手中的并且,可是对于这些死士来说,大多数人是至死都不会放下兵器的。 所以说眼见四周的官兵要动手,当即便有不少人发出如同受伤的豺狼一般的怒吼扑向临近他们的士卒。 咻,咻,咻 弩箭破空声响起,眨眼之间至少一二百支的箭矢覆盖了那数十名死士所在的方圆十几丈范围。 在这么多的箭矢覆盖之下,几乎是瞬间便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一波箭矢过后,就见原本还站着的数十名死士直接倒下了大半,勉强还站着的也就剩下寥寥几人罢了。 这几人实力不差,可是没有一流之境的修为也很难在这箭雨之下安然无恙,所以说这几人身上都有插着箭矢,无非就是避开了身上的要害部位罢了。 但是不等这些人缓过一口气来,又是一波箭雨落下,这一波箭雨过后,场中再无一人站着。 陈昂看到这一幕,神色无比平静的摆了摆手,当即便有士卒跳下马来以手中兵器开始上前补刀。 数百人就在这小小的一片范围当中被屠戮一空,鲜血流淌染红了大地,可以说走不出几步便有一具尸体,甚至不少尸体都叠在一起,这一幕看上去极其血腥。 一般人看到这一幕怕是都要吓破了胆,但是说实话这般的场景对于陈昂、徐英乃至这些精锐骑兵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要知道陈昂他们可是追随李桓在大草原上厮杀,又同十几万鞑靼大军血战过的,死在他们手中的鞑靼人不知有多少。 一场大战下来,双方死伤数千上万人的残酷场景他们都曾经历过,眼下这点厮杀又算得了什么。 甚至那些补刀的士卒将手中的兵器捅进那些尸体之中,鲜血飞溅乃至有昏死过去的人被补刀发出凄厉的哀嚎声也丝毫没有让这些士卒为之动容。 徐家派来的数百死士可以说是徐家所能够动员的力量的大半了,结果短短的盏茶功夫便全部被剿灭。 这效率之高让心如死灰一般的徐卫都感觉是那么的难以置信。 徐卫却也不想一想,他手下的都是什么人,而他们所面对的又是什么人。 可以说徐英、陈昂他们所率领骑兵虽然说只有数百人,但是这数百人绝对是大明军中最为精锐的存在了。 而且这些人还都是不久前才从同鞑靼人厮杀的战场之上回来的精锐,别说是他们这么点人手了,就算是再多上一倍,也不够徐英、陈昂他们杀的。 李桓此番南下扬州,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的准备。 明面上有锦衣卫的精干人马在,同样暗地里也是带上了徐英、陈昂一行人。 李桓绝对不怀疑地方上的这些官员的疯狂程度,想他当初在福建之地所遭受的袭杀,李桓相信这繁华江南之地,在地方上堪称一手遮天的某些官员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希奇。 就算是地方上的卫所兵马突然之间出现对他这位钦差出手,李桓都不会感到惊讶。 而带上徐英、陈昂他们这一支精锐兵马,李桓可以从容应对任何的变故。 就像这次做为地头蛇的荆魁可以带领一群亡命之徒在大运河之上袭杀于他,再加上徐家的人马暗中相助。 如果说单凭锦衣卫的话,就算是早有防备的情况下,说实话想要留下这些人还真的有些难度。 可是加上徐英、陈昂他们的话,徐家的人不就轻松被灭了吗。 此时陈昂、徐英几人的目光便向着远处大运河之上那一片火光看了过去。 只听得徐英道:“咱们要不要前去相助侯爷!”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身影飞掠而来。 “谁!” 只听得陈昂一声断喝,来人身形飘然而来,不是陈克又是何人。 见到陈克的时候,徐英、陈昂以及林平之皆是放松了下来。对于陈克众人不陌生,所以说看着陈克,陈昂几人上前一步向着陈克见礼。 陈克自是不敢受陈昂、徐英这么两位新晋的侯爷的礼,避开之后目光首先在四周地上的一片尸体之上闪过,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看来几位已经将徐家的人给摆平了!” 徐英轻笑带着几分不屑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杀之如宰鸡尔!” 说着徐英向着陈克道:“陈大人此来,莫非是侯爷有什么吩咐?” 一旁的陈昂也是开口道:“是不是要我们前去相助锦衣卫将大运河上的那些贼人给剿灭了!” 陈克闻言则是摇了摇头,随即神色一正道:“侯爷有令!” 顿时陈昂、徐英神色一正,肃然而立,一脸郑重的看向陈克。 而陈克也是郑重其事的看着二人道:“侯爷吩咐了,两位将军即刻带领麾下人马前去扬州漕运总局将一应官员极其爪牙拿下,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陈克又道:“林千户,侯爷说了,你对扬州漕运总局有所了解便随同两位将军一同前往,务必要将所有官员尽数拿下。” 三人闻言齐齐应声。 却说这边大运河之上猜测徐家的人是不是要坐等他手下的实力大损才会亲自动手的荆魁看着手下人一个个的被锦衣卫所杀,心中那叫一个肉痛,同时口中不停的问候着徐家的女眷。 马鸣以及一众锦衣卫好手这会儿却是夺了几艘小船正乘着小船在河面之上杀戮着,以至于许多漕工生出了畏惧开始有了崩溃的征兆。 就见马鸣以强弩将数丈外一名漕工射死,遥遥冲着荆魁、麻七几人大笑道:“尔等胆敢袭击朝廷钦差,今夜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受死吧!” 面色无比难看的荆魁则是冲着马鸣怒道:“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 此时好对徐家的人抱着期冀的荆魁只想着徐卫能够马上带人前来支援于他,这样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否则的话若是迟了,他手下的这些漕工全都吓破了胆,就算是徐家的人来了,恐怕也未必能够达成目的了。 想到这些,荆魁不禁咆哮道:“天杀的徐卫,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突然之间麻七面色微微一变道:“大人,你快看,岸上……岸上似乎出事了……” 麻七指着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火光,隐约之间可以听到有喊杀声传来。 不用麻七提醒,在徐家的人撞上徐英一行人并且爆发一场厮杀的时候,岸上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荆魁、麻七他们。 荆魁愣了一下,脸上满是愕然之色下意识的道:“徐卫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徐卫在搞什么花样的荆魁此时还没有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不过这会儿马鸣也看到了远处的动静,做为李桓的心腹手下,别人不清楚,可是马鸣却是再清楚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荆魁所等的帮手这会儿肯定是被徐英、陈昂带人给堵上了。 看着荆魁那一副不解的模样,马鸣不禁带着几分嘲讽道:“你们若是想要等援手的话,本官劝你们还是绝了这份念头吧,这会儿他们只怕是已经自身难保了。有那时间不如考虑一下你们自己吧。” “什么!” 一声惊呼,脸上满是骇然以及难以置信神色的荆魁身子一晃,差点从小舟之上摔倒。 一把扶住荆魁的麻七这会儿也是脸色难看的向着荆魁道:“大人,只怕这人不是在说谎,你听那喊杀声……” 岸上喊杀声传遍四方,虽然说相隔里许,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倒也能够听得清楚,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徐家的人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荆魁有些失魂落魄,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毕竟从一开始自信满满到见到单凭自家拿不下李桓一行人便向徐卫发出了求援信号。 本以为能够合两家之力达成目标,谁曾想会是这般的结果啊。 “大人,弟兄们扛不住了,咱们逃吧。” 听了麻七的话,荆魁打了个激灵回神过来,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连连点头道:“对,逃,快逃!” 说话之间,荆魁冲着撑着小舟的手下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荆魁的喊声在夜空之中可以说是极为响亮的,四周那些荆魁手下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便已经被锦衣卫杀破了胆的一众人因为荆魁尚在的缘故还勉强没有崩溃,这会儿眼见荆魁转身就逃,登时最后一口气也泄了,当即再无一人反抗,一个个的各自逃命。 立足于大船之上的李桓看着四下逃窜的一众漕工,缓缓道:“传令下去,让弟兄们给我追上去,不许放走一人。” 说话之间,李桓身形一跃,直接从大船之上纵身跃下,身形矫健,直接越过数丈距离的李桓眼看着要落在水中,下一刻就见李桓脚尖在水面上轻踩了一下,水面登时荡漾起点点涟漪。 原本落下的身形再度拔升,竟然凭借着一身惊人的轻功飞速的向着一艘小舟之上落去。 /90/90014/31618754.html 第三百六十章 充满期待的府城官员 人还没有落在那小舟之上,李桓手中便是寒光一闪,原本正驾驭着小舟忙着逃命的几名漕工便当场被砍杀。 身形落在小舟之上,李桓翻手便是一掌向着身后的水面拍了过去,登时一股浪头升起,脚下猛然之间运劲发力,小舟登时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前方飞驰。 正催促着手下人疯狂划船逃命的荆魁面色阴沉如水一般,心情非常之差,本以为这次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轻松的将李桓一行人葬在这大运河之上,可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是这般的结果。 “逃,必须要逃,绝对不能落在李桓的手中。” 荆魁口中低喃着,虽然说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但是只要不是被李桓给当场拿下,那么他逃出去之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远遁他方。 这些年他可是积攒了好大一笔的财富,虽然说此番被锦衣卫给盯上大部分的财富肯定是无法带走,但是就算是能够带走的那一少部分也足够他隐姓埋名,安享富贵了。 只是荆魁心中多少带着几分不甘,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一看之下,荆魁不禁面色大变,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见鬼了一样。 正疯狂摇橹的麻七明显注意到了荆魁的面色变化,下意识的道:“大人,您这是……” 不过下一刻麻七也是面色大变,整个人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道:“你……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原来就在他们身后的小船船尾处,一道身影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如果说那人是他们的手下那倒也罢了,关键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将他们给吓得狼狈而逃的钦差李桓。 李桓平复了一下内息,凭借着轻功踏波而行说实话还真的是非常消耗内息的,也就是他如今修为高深,不然的话,单凭内息催动小舟绝对追不上荆魁几人。 在察觉到这点之后李桓果断的施展轻功身份,花费了一番功夫悄无声息之间落在了小船之上,也就是刚刚喘了口气便被荆魁给发现了。 李桓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小舟之上当真是将荆魁、麻七给吓得不轻,荆魁身子一个踉跄差点直接坠入水中。 蹬蹬后退了几步,荆魁见鬼似得盯着李桓颤声道:“你……你是人是鬼!” “大人快走!” 麻七此时则是一声吼,手中抡起船桨狠狠的向着李桓砸了过来。 那船桨可是相当结实,再加上麻七自身实力更是可比一流,所以那一击砸下就算是一块巨石都有可能会被砸碎了。 凌厉的破空声传来,眼看着船桨就要砸在李桓的脑袋之上,李桓却是神色不动,只是淡淡的瞥了麻七一眼。 嘭的一声响,船桨正中李桓的脑袋,在船桨砸在李桓头上的一瞬间,麻七脸上露出了诧异以及无限的惊喜。 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下竟然能够砸中李桓,心中那叫一个狂喜,只盼着自己这一下能够将李桓给当场砸死了。 别说是麻七了,就算是惊魂未定的荆魁也是一脸的惊愕之色。 本来对于刺杀李桓不再抱有什么期望的荆魁在看到麻七一下砸中李桓的脑袋,登时精神为之一振。 只不过下一刻无论是麻七还是荆魁皆是露出了失望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船桨当场碎裂开来,反倒是李桓则是安然无恙。 要知道那一下可是蕴含着千钧之力更是砸在了脑袋之上,麻七自问就算是一块石头他也能够将其砸碎了,结果李桓却是毫发无损。 将身上的船桨木屑抖落,李桓淡淡的向着荆魁道:“荆魁,若是束手就擒,戴罪立功的话,本候可以保证到时候会给你一个痛快,少让你受一些痛苦。” 荆魁深吸一口气,突然之间哈哈大笑道:“李桓,想要本官束手就擒,你简直妄想。” 下一刻荆魁冲着麻七道:“麻七,你我联手,同他拼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对匕首的麻七闻言毫不犹豫的扑向李桓同时口中道:“奸贼受死!” 麻七、荆魁二人实力都不弱,如果说一心拼命的话,倒也能够在李桓手下走过几招。 麻七宛如亡命之徒一般,只攻不守,大有以命搏命的架式。 李桓只是不屑的看了麻七一眼,探手便向着麻七抓了过去,甚至都没有去管麻七手中的匕首 匕首在李桓手臂之上划过,然而除了让李桓衣袖化作碎片之外,竟然没有伤及李桓分毫。 下一刻李桓一只大手便如同钳子一般死死的将麻七的手腕抓住,随即一抖,登时一股力量席卷麻七全身。 麻七就如同被人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般,身子一软直接便瘫软在了小舟之上。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麻七软倒在船上的一瞬间只看到一道身影向着水面跳了下去,不是荆魁又是何人。 原来荆魁喊出同麻七联手同李桓拼命的同时自己却是后退一步拉开同李桓的距离同时转身便向着河面投去。 荆魁自问自己一身水性独一无二,但凡是入了水,他一身实力都能够超水平的发挥。 至于说李桓水性如何,荆魁也没想那么多,直觉告诉他,只有逃进大运河之中,接着大运河他才有活命的一线生机。 因此荆魁在麻七扑向李桓拼命的时候非但是没有与之联手围攻李桓,反而是自己逃了。 “大人!” 看到荆魁逃命的那一幕的麻七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想逃哪里有那么容易!” 说话之间,李桓上前一步跨出,下一刻整个人便已经出现在水面之上,脚下一踏,探手向着刚刚入水的荆魁那么一抓。 荆魁半个身子已经投入水中,心中一喜,然而还没有的等到他来得及高兴,结果一股大力便将其生生的自水中提了出来。 嘭的一声,荆魁整个人被李桓生生的砸在了小船之上,只令小船剧烈的摇晃起来,而荆魁也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的全身的骨骼仿佛是被震碎了一般,同麻七一般瘫软在小船之上。 不提这边锦衣卫到处追杀逃窜的漕工,却说那扬州府。 扬州城不愧是江南繁华之所在,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是扬州府比之苏杭二州则是丝毫不差。 此时正值三更时分,即便是繁华的扬州城在这个时候也是不复白日里的繁华景象,除了极少数的青楼酒肆尚且还隐约的有烛光闪现之外,整个扬州城差不多已经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竹园是一座充满了江南风韵的园林建筑,占地足足有数十亩方圆,可以说是扬州府地界数得着的园林庄园了。 而这一座庄园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扬州徐氏。 扬州徐氏家财万贯,号称半城徐家,不缺金银财富,徐家之人又喜好附庸风雅,足足花费了数十万两的金银方才营造了这么一座园林。 自园林建成之日便是扬州府数一数二的庄园。 在这么一座园林当中,一处堪称雅致的厅堂之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有丝竹歌舞之声传来。 一道道窈窕的身影来回忙碌着,而在那厅堂之中,正有一群舞女献舞,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若是有熟识扬州府官场之人看到这厅堂之中的一众人的话一定能够认出这些人的身份。 扬州府知府许林、贾元等重要官员可以说一个不少尽皆在此。 做为真正执掌徐家大权的徐文昌此刻正陪着许林、贾元等官员享受着美酒佳肴、观赏着佳人歌舞,众人有说有笑,好不痛快。 酒过半晌,徐文昌方才摆了摆手,很快就见厅中窈窕身姿的舞女缓缓退了出去,四周的乐师也随之退下,原本喧闹的厅堂也恢复了几分宁静。 贾元脸上挂着笑意,端着酒杯冲着徐文昌大笑道:“尝闻徐氏所养之舞女堪称扬州一绝,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徐文昌捋着胡须,闻言笑道:“贾大人谬赞了,不过是区区一些舞女罢了,能够得贾大人称赞,那是她们的福气。” 一旁的许林则是笑道:“要本官说的话,你们徐氏培养出来的瘦马才是一绝啊。那可真的是令人视若珍宝,流连忘返!” 许林这话一出口,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全都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来。 徐氏所涉及的产业可不单单是贩卖私盐,其中贩卖人口,开办青楼赌场等,可以说但凡是能够赚钱的行当,徐氏皆有所涉足。 而徐氏因为贩卖人口的缘故,自然而然经手许多资质不俗的女童,而那些女童自然被徐氏精挑细选出来然后将之培养出来,正是赫赫有名的扬州瘦马。 在场的诸位官员哪一位没有收到过徐家送上的佳人,自然清楚许林所言徐氏所培养的瘦马乃是一绝的意思。 徐文昌轻笑道:“若是今夜之事一切顺利的话,老夫决定稍后便将我徐家所培养的佳人赠与诸位大人,以做庆祝。” 听到徐文昌提及此事,在场的众人神色皆是一敛。 说实话,今夜众人齐聚于此,正是在这里等着大运河上的消息。 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贾元捋着胡须缓缓道:“托徐兄吉言,今夜之事必然会一切顺利,况且有徐通判亲自带人前往督办此事,大家难道还不相信徐通判的能力吗,我等只管在这里等候徐通判的好消息便是。”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露出轻松之色。 徐卫的能力众人还是相当的了解的,论及办事的能力以及手段,可以说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可以说他们同徐卫共事以来,还没有见到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徐卫的,在他们看来,这次的事情虽然说非常难,但是在他们的万全准备之下,也不是不能够完成。 徐文昌眼睛一眯道:“除非是那钦差李桓生了三头六臂,否则的话今夜那大运河便是其葬身之所在。” 一位钦差的生死在徐文昌这么一位地方豪强的口中竟然这么平静的道来,若非是平日里横行一方早已经成了习惯的话,怕是也不可能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般的话来。 许林捋着胡须带着几分郑重道:“希望一切顺利,待得徐通判的好消息传来,老夫便将钦差一行人在大运河之上偶遭风浪,以至于船毁人亡的消息禀明朝廷。” “大人所言甚是啊,每年大运河之上船只翻覆不在少数,钦差一行人船毁人亡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吗!” 有官员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嘴角含着几分笑意,许林看向徐文昌道:“不知徐通判那里可有派人传回消息?” 徐文昌闻言眉头一挑,目光向着外间看了过去开口道:“徐立,徐卫、徐猛那里可有消息传回?” 徐文昌话音落下,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处。 此人正是徐卫之弟,徐立,一袭青衫,有着秀才的身份,能力也是不差,但是比之徐卫来却是差了太多。 此时徐立躬身一礼道:“兄长那里尚未有消息传回!” 听徐立这么一说,贾元轻笑一声道:“大人不必着急,眼下天色还早,或许这会儿那边刚刚动手也未可知,咱们要对荆魁还有徐通判他们有信心才是。” 一人淡淡道:“荆魁那里足足出动了上千人之多,若是再加上徐通判带去了数百人,几乎是近两千人,就不信李桓那奸贼区区数百人还能够翻天!”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不说双方人数上的差距,就说有心算无心,再加上还是在大运河之上。 他们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说还不能够将李桓一行人覆灭的话,那只能说老天不开眼了。 这也是一众人能够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等候着好消息传来的根本原因,因为再怎么看,此番行事都没有失败的可能。 许林举杯起身一脸笑意的道:“来,来,本府相信徐通判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诸位一起为徐通判、荆魁他们先行庆祝,满饮此杯!” 【那个啥,月票有没有,给投下呗。】 /90/90014/31618755.html 第三百六十一章 黎明前的扬州城 听了许林的话,一众人纷纷起身,并且高举手中的酒杯,脸上洋溢着笑意道:“为徐通判贺!” “为徐通判贺!” 一时之间厅中充斥着一种欢喜的氛围,而身为徐家的当家人的徐文昌脸上同样带着笑意。 只看在场的一众官员的反应,如果说此番徐卫当真能够将李桓一行人的隐患给解决掉的话,那么扬州府官场一众人到时候肯定会对他们徐家感激涕零的。 要知道在场的一众官员能够在扬州府这等繁华之地为官,自然也是有着各自的关系的。 其他不说,如果说朝堂之上没有点关系的话,似扬州府这等繁华之地怕是也不可能轮到他们来执掌了。 将来这些官员若是能够高升,那么对于他们徐家而言就是实打实的人脉关系啊。 可以说只要这些官员不倒,那么这便意味着他们徐家在官场之上有着一批盟友。 想到这些,徐文昌不禁对徐卫一行人充满了期待。 徐文昌只希望徐卫一行人能够顺利的将钦差一行人给铲除了。 正想着这些忽然之间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传来。 厅中不少人显然也听到了那急匆匆的脚步声,抬头向着外间看去的时候就见一名徐家的仆从匆匆而来。 那仆从行至近前向着徐文昌一礼道:“老爷,卫老爷那里有消息传来了!” 这仆从话音落下,登时厅中一名名的官员目光齐刷刷的便落在其身上。 被这么多的人给盯着,那仆从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而此时徐文昌不禁上前一步盯着那仆从带着几分期冀道:“快说,是什么消息。” 这仆从是徐家的家生子,可以说是同徐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人,绝对可信,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会被派来传递消息。 仆从忙道:“老爷,卫老爷那边接到了荆魁大人的求援信号,已经带人出发了,卫老爷让我回来告诉老爷一声,让老爷等人放心,等他的好消息便是。” 徐文昌捋着胡须,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冲着那仆从摆了摆手道:“老夫知晓了,你且先下去吧。” 等到那仆从下去,徐文昌向着许林几人道:“许大人,既然徐卫那么说,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既然如此,咱们便在这里等候消息便是。” 贾元眯着眼睛带着几分不屑道:“老夫就知道荆魁这废物不能指望,果然没有办成事。” 另外一名官员也是一来庆幸的道:“幸好有徐通判带人从旁兜底,否则的话咱们真要全都指望荆魁那一伙人的话,只怕这次还真的让李桓逃过一劫呢。” 众人不是傻子,虽然说那仆从传来的消息不多,但是他们也能够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显然荆魁一伙人并没有能够在大运河之上掀翻李桓等人,甚至还被逼得向徐卫求援。 许林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之中闪烁着几分沉凝之色缓缓道:“希望徐通判不要让大家伙失望,否则的话,真让李桓逃过一劫,到时候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听到许林这么说,众人不禁面色为之一变。 他们自然清楚如果李桓真的安然无恙抵达扬州城的话,那么到时候李桓可就未必会放过他们了。 谁都不是傻子,他们虽然说将锦衣卫覆灭之事安在了陈氏余孽的头上,但是李桓肯定不会相信。 况且以他们所掌握的关于李桓的消息,李桓这样性情酷烈之人亲自前来扬州府,如果说不掀起一波大案的话,只怕不符合李桓的性子啊。 甚至他们在京中的靠山也传讯他们,让他们小心应付李桓,千万不要被李桓给抓住了把柄,否则的话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们。 贾元眼睛一眯缓缓开口道:“大人,不是还有徐通判吗,以徐通判的能力,咱们应该相信徐通判才是。” 方才因为许林的话而心神惴惴的不少官员在听了贾元的话之后也是一个个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道:“对,对,不是还有徐通判吗,那荆魁是个废物,咱们总应该相信徐通判的能力吧。” 只看众人的反应就知道徐卫平日里的能力还是很被认可的,否则的话,这些人也不可能会对徐卫这般的信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许林目光投向外间那黑暗的夜空,心中却是莫名的泛起几分不安来。 只是许林又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地方没有算到,毕竟为了对付李桓一行人的到来,他们可是算计了一次又一次,确定没有任何的错漏之处这才做准备的。 坐在那里,许林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强。 不知过去多久,忽然许林豁然起身,只将一众人给吓了一跳。 毕竟在许林沉默下来之后,厅中的一众官员一个个的也都寂静了下来,心中多少还是带着几分惶恐。 结果许林突然之间的异常反应自然是让一众人都吓了一跳。 坐在许林身旁的徐文昌、贾元几人的目光不禁落在许林身上。 就听得贾元开口道:“大人,您这是……” 许林看了贾元一眼,深吸一口气盯着贾元道:“贾元,你立刻前去见庞指挥使,让他带人前来,就说他的条件本官答应了。” 厅中一些官员听得清清楚楚,脸上却是露出疑惑的神色,显然是不明白许林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突然之间牵扯到那位卫所指挥使大人了呢。 不过如贾元几名许林的心腹官员则是面色微微一变。 只听得贾元低声向着许林道:“大人,您确定要请庞指挥使带兵前来吗,咱们真的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许林冷冷的道:“不就是数十万两的银子吗,只要能够度过此劫,想要多少银子没有。” 说着许林冲着贾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告诉庞指挥使,让他立刻带人前来。” 贾元看许林那一副郑重的模样,当即起身向着许林一礼道:“下官这便前去。” 距离扬州城数里之外的码头处隐约之间传来喊杀之声,只不过这喊杀声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便沉寂了下去。 本身这码头便是荆魁手下那些人的老巢,只不过因为荆魁将码头之上的一众手下带走了七七八八的缘故,所以在这码头之上留守的人手并不多。 面对如狼似虎一般的明军精锐骑兵,再加上还是徐英、陈昂、林平之他们亲自带人,轻而易举的便将码头给拿下并且控制在手。 就在众人控制了码头之后没有多久,远处就见几艘官船缓缓而来,不是李桓一行人又是谁。 当官船停靠在码头之上的时候,在曹雨、陈克、马鸣等人的簇拥之下,李桓走下船,踏上了码头。 以林平之、徐英、陈昂几人为首的一众精锐骑兵此刻正在码头之上恭候着李桓的到来。 见到李桓走下船,徐英、林平之等人纷纷上前冲着李桓拜下道:“见过侯爷。” 李桓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当看到一众骑兵并没有什么损失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 摆了摆手示意一众骑兵起身,李桓上前几步目光则是落在了林平之身上。 看着林平之,李桓伸手将林平之给扶了起来,然后又将其上下打量一番,最后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道:“没事就好!” 说实话先前得知林平之、陈耀一行人在扬州府被人杀光了的消息的时候,李桓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林平之的生死的。 如果说林平之真的死了的话,那他可真的不好向林震南交代了,毕竟林家同他们李氏一样,到了他们这一代皆是一脉单传。 林平之要是就这么死了,林家可就真的绝后了。 现在看着林平之安然无恙,李桓心情自是好了许多。 林平之脸上带着几分愤慨以及怒意道:“大人,您一定要为陈耀还有那些冤死的兄弟们报仇啊。” 林平之做为扬州府锦衣卫千户所被灭一案惟一的幸存者,自然是知晓许多的内情,所以说马鸣、陈克等人皆是看向林平之。 甚至性子颇为冲动的马鸣更是第一时间向着林平之道:“林兄弟,快告诉咱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咱们锦衣卫痛下杀手,陈耀等兄弟的仇一定要报。” 马鸣同陈耀的关系极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陈耀身死的消息传到京师的时候,马鸣那叫一个愤怒。 看了众人一眼,林平之便将当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当林平之将经过说完,最后咬牙道:“动手的是扬州府徐氏之人,而幕后之人则是扬州府许林等官员。” 说着林平之想到为了掩护他逃命而一个个战死的陈耀等人,双目通红的跪倒在李桓的面前泣声道:“还请大人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而在场一众人听了林平之的话,一个个的皆是面露仇恨之色。 他们身为锦衣卫,听到自家同僚却是被地方官员勾结地方豪强谋害,如何不为之愤怒。 “许林该杀,徐家更是该杀!” 陈克眼中闪烁着杀机。 而这会儿林平之自一旁扯过一个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人猛地一推,登时这人便摔倒在地不是扬州府通判徐卫又是何人。 徐卫这会儿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如果说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只怕没人敢相信这位就是扬州府数得着的权势人物徐卫。 指着徐卫,林平之咬牙切齿的道:“大人,这便是扬州徐氏,扬州府通判徐卫,当初就是他亲自带人围杀属下等人,陈耀他们皆被这些人所杀。” 登时一道道的充斥着杀机的目光落在了徐卫身上。 徐卫不禁打了个寒颤,滚到在地的他是第一次见到李桓,只觉得李桓站在那里无形之间便散发着一股威势,在这一股威势笼罩之下,徐卫不禁心生几分后悔来。 早知李桓这般难缠的话,他肯定会好生考虑是否陪着许林做下那等疯狂之事。 李桓神色淡淡的看着徐卫道:“徐卫,你可知罪否?” 徐卫身子微微一颤,咕噜一下翻身跪倒在李桓的面前冲着李桓叩首道:“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小的愿意指证知府大人等人,只请侯爷给我徐家一条生路。” 一旁的马鸣一脚踹在徐卫身上,只将徐卫给踹的滚倒在地。 “真是妄想,不将尔等抄家灭族,如何对得起陈耀等兄弟在天之灵,你竟然还想求侯爷放你们徐家一条生路,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翻身爬起来的徐卫依然是冲着李桓哀求着。 李桓摆了摆手,目光投向天边,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有鱼肚白浮现,朝阳即将升起。 隐约之间可以看到扬州城的轮廓,只听得李桓缓缓道:“带上此人,大家随我入城。” 马鸣亲自上前押着徐卫,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徐卫脸上冷笑道:“你就等着看着你们徐家是如何被抄家灭族的吗。” 徐卫向着扬州城看了一眼,低下头去,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期冀。 “大人,一切只能靠您了!” 从码头到扬州城差不多有数里远,虽然说距离不算太远,可是真的从码头赶到扬州城城门却也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此时天色已然放亮,随着接近扬州城,上了官道,已然可以看到有三三两两从扬州城郊外赶来的菜农等担着各种各样的货物向着扬州城而来。 繁华的扬州城单单是日常所需的各种物资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周遭的百姓带着各种物资赶来,已经是在城门口处排出了长长的队伍等候着城门开启。 一如往常,随着开启城门的时间到来,原本紧闭的城门在吱吱呀呀的声响中缓缓开启。 早已经等待多时的百姓则是开始鱼贯入城。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微微震动,放眼望去,远处隐约可见有滚滚烟尘。 这么大的动静不单单是城门口的守城士卒察觉到了,就是城外等着入城的诸多百姓也察觉到了。 一道道的好奇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远处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甚至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看过去并且同身旁相识的同伴低声言语。 “听上去像是许多的人马赶来,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有人轻声嘀咕道:“听说朝廷派来钦差前来督办锦衣卫千户所被灭门一案,这该不会是钦差到来了吧!” 知晓朝廷派遣钦差查案这消息的自然是极少数,所以那人话音刚落下,周围不少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向对方。 方才那人被看的有些紧张下意识的道:“我……我也是前日听我那位在官府里当差的表兄说的……” /90/90014/31618756.html 第三百六十二章 莫慌,莫慌 倒是守城的士卒这会儿则是一个个的面露紧张之色,甚至有人站在高处远远的向着远处观望。 虽然说扬州府地处江南腹地,并没有什么外患,可以说是承平百年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战事。 这种情况下几乎是不用担心有什么外敌突然出现,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说察觉到似乎有大队人马接近,那守城的士卒也没有选择关闭城门,而是选择观望。 突然之间有人大声道:“来了,大家快看。” 数百人纵马而来,速度自然是相当之快。 此时李桓自然是打出了钦差仪仗。 在没有亮出身份之前,或许一些人可以装傻当做不清楚李桓的身份。 可是在李桓打出了钦差的身份的时候,如果说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别的不说,李桓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仗着钦差的身份对付对方。 旌旗招展之间,一面面旗帜迎风飞扬,上书着李桓的官职,可以说是威风凛凛,尤其是在数百锦衣卫的簇拥之下,场面极大。 随着李桓一行人打着钦差仪仗接近,自然是看呆了城门口处的一众百姓。 对于这些百姓而言,大多数人甚至连父母官都没有见过,又何曾见过这般的钦差仪仗的大场面啊。 前面开道的锦衣卫口中大声呼喝着,许多在官道之上的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几乎是第一时间闪避到一旁,生怕阻拦到了钦差仪仗。 当然这些开道的锦衣卫虽然说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但是对于那些挡路的百姓倒也没有怎么样,甚至都不用他们动手,这些被镇住的百姓自己便主动的让开路来。 躲到官道边上的一众百姓偷偷的看着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的大队人马,有人偷偷的抬头看去,就见到黑压压一片身着华服的锦衣卫簇拥着几名官员前行。 因为在锦衣卫的簇拥之下,很少有人能够看到李桓、陈克等人。 此时的李桓骑在战马之上,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扬州城,嘴角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道:“扬州城到了,派几名兄弟去通知扬州府衙门。” 陈克闻言应了一声,当即便派了几名锦衣卫纵马奔着扬州城中而去。 此时城门口处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全都是缓缓排队进城的百姓。 几名守城的吏员战战兢兢的迎了过来,冲着停下来的李桓一行人拜下道:“小的见过诸位大人。”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被李桓看了一眼,这几名吏员心中一突,额头之上甚至冒出冷汗来。 实在是李桓一行人不久之前方才同一群亡命之徒厮杀一场,许多人身上甚至还沾染着鲜血,可以说正是煞气正盛。 别说是这些守城的吏员了,就算是那些百姓看到一些锦衣卫身上所沾染的鲜血,再加上那一股子无形的煞气,一个个的都下意识的躲得远远的。 其中一名巡检强忍着心中的惊惧颤声道:“小的这便清理城门,给诸位大人让开一条道来。” 说着那巡检便要命令手下的人驱赶正堵在城门口处进城的一众百姓。 李桓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注意到李桓神色变化,马鸣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那几名面带惶恐之色的守门吏员道:“谁准许你们驱赶百姓了,可令这些百姓先行入城便是。”、 对于李桓的目的,马鸣自然清楚,他们可没打算立刻入城,否则的话也不会派人前去通知扬州府的一众官员了。 那几名吏员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就是这会儿城门口处拥挤着的那么多人,便是要驱赶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尤其是一旦驱赶,谁也不敢保证会闹出什么乱子,万一再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幸的是眼前这些人并没有如他们所担心的一般非要他们清空百姓,让开一条道路出来。 因为李桓一行人的到来,城门口处聚集那么多人多少有些混乱,所幸的是马鸣止住了这些吏员驱赶百姓的举动,否则必然会闹出乱子来。 扬州府府衙。 本来在徐家那园林之中等着徐卫消息的一行人此刻一个个的眼睛通红的聚集在府衙之中。 偌大的议事大厅之中,以许林为首的府衙大小十几名有名有姓有品有阶的官员全都是坐立不安的架式。 一夜没有合眼的许林看上去显得颇有些疲惫,可是这会儿许林却是盯着刚刚赶回来没有多久的贾元道:“贾大人,让你去联系庞指挥使,庞辉他可曾带人入城?” 贾元面色似乎是有些不大对,闻言脸上挤出几分苦涩的道:“大人,庞辉的确是入城了,可是……可是……” 许林皱眉道:“可是什么!” 贾元咬牙道:“可是庞辉只不过是带了数十名亲兵罢了。” 嘭的一声,许林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脸上满是怒容道:“好个庞辉,他这是要坐壁上观吗?” 按照许林的想法,庞辉应该率领一部分卫所兵马入城,然后寻个机会,重演当初扬州锦衣卫千户所被灭之事。 只是想要灭了李桓一行人,必然需要足够强大的武力,许林思来想去,也只有庞辉手下所掌握的卫所兵马才有这般的能力了。 可是让许林没有想到的是庞辉竟然只带了数十名亲兵入城,这摆明了就是不想掺和其中啊。 “该死,真是该死!” 口中咒骂着庞辉的许林脸上的神色有些狰狞。 徐卫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是一夜未归至今都没有一点的消息传来,就算是反应再迟钝,许林等人也能够意识到,恐怕徐卫一行人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荆魁、徐卫他们所带去的两队人马可以说是他们所能够调动的大半的力量了,至于少再想聚集一批可信的人手,倒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在短时间内怕是没那么容易。 一名官员颤声道:“大人,是不是庞辉嫌咱们的诚意不足,若是他嫌弃银子少了的话,咱们可以加价,数十万不够,那就一百万,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砸钱办不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官员眼中闪烁着几分疯狂的神色。 而许林闻言也是向着贾元看了过去。 倒是贾元听了那官员的话脸上露出几分苦笑缓缓摇了摇头道:“那庞辉完全就是软硬不吃,就连我带去的二十万两的银票他都没有收下。” 那官员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之色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庞辉他连手下士卒的粮饷都敢吞了,怎么可能放着大把的金银不动心。” 一名官员冷冷的道:“因为庞辉怕了,李桓是什么人,大家应该清楚,他有命拿银子,那也要有命花啊……” 不少官员闻言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心中的惊惧更盛。 “完了,这下全完了!” “我就说前番就不该将事情做绝,这下将李桓这杀神给招来了吧!” 一时之间厅中乱糟糟一片,可以说是反应各异。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那里面色变幻不定的许林猛地一拍桌案吼道:“够了,李桓还没有过来呢,你们就自乱阵脚,真等他来了,你们是不是就要束手就擒等死了!” 看许林那一副模样,有官员先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着许林道:“大人……大人,您是不是还有办法。只要能够保全性命,让大家逃过这一劫,咱们全都听您的。” 一想到李桓到来之后,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甚至就连他们背后的家族亲眷都要跟着受到牵连,至亲之人难免要陪着他们一起在法场上走上一遭。 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只要李桓愿意,就算是他们先前做的那些事收尾再如何的干净,恐怕也逃不过李桓的魔掌。 一道道的目光殷切的看着许林,他们只能希望一向足智多谋的许林能够想出办法来了。 许林深吸一口气,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道:“大家尽管放心便是,不就是李桓吗,本官自有应对之策。” 看许林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满是期待的向着许林道:“不知大人有什么办法?” 许林正欲开口之时,忽然就听得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道:“大人,大人,锦衣卫……锦衣卫的人来了!” “什么,锦衣卫的人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 “李桓他是什么时候入城的,为什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锦衣卫几个字就像是带着魔咒一般,直接将在场的许多官员给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许林皱眉看了那名差役一眼冷哼一声道:“慌什么慌,锦衣卫人呢?” 那差役忙道:“回大人,锦衣卫的人此刻正在前厅等候大人召见。” 许林眉头一挑道:“带人来见本官。” 很快就见几名锦衣卫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锦衣卫小旗官。 那锦衣卫小旗官带着几名手下走了过来,目光从一众官员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居于正中一身官服的许林身上。 只从许林的官服便可以确定许林的身份,所以那小旗官冲着许林微微一礼道:“锦衣卫狄平见过知府大人。” 许林捋着胡须打量着狄平,目光盯着狄平,仿佛是要将狄平给看穿一般。 “不知阁下前来见本官,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狄平神色平静的道:“奉钦差大人之命,特来给诸位大人传讯,钦差仪仗已至扬州城外……” 许林豁然起身,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道:“原来是钦差大人到了,好,好,真是太好了,自从接到朝廷的旨意,我扬州府上下全都盼着钦差大人到来,不曾想钦差今日便到了。” 说着许林冲着一众被许林的反应给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官员道:“诸位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随本官前去恭迎钦差。” 回神过来,一众官员虽然说搞不明白许林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们全都是官场上的人精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几乎是他们的本能。 当即就有官员笑着向狄平等人道:“原来钦差已至,我等礼当亲迎才是。” 狄平只是看了一众人一眼,然后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下官告退。” 说完这些,狄平在一众官员讶异的目光当中直接转身带上几名手下便毫不犹豫的离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这一般。 在狄平转身带人离去的时候,原本脸上满脸笑意的许林面色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就那么看着狄平几人消失在视线之中。 “大人……” 此时一众官员皆是向着许林看了过去。 有官员额头之上冷汗直冒,脸上满是惊慌失措之色道:“大人,钦差就在城门口,咱们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许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本官还在,诸位莫慌,莫慌!” 城门口处 随着时间过去,再加上在李桓的示意下,马鸣派了一部分人前去维持秩序,随着入城赶集市的诸多百姓入城,不过是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城门口处便稀稀疏疏,不再有多少人进出。 可以说这会儿城门口处也就剩下了李桓一行人。 此时徐英站在李桓身旁,脸上带着几分好奇的道:“侯爷,您说扬州府的那些官员在得知咱们到来的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李桓看了徐英一眼轻笑道:“你倒是说说看,这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徐英当即便道:“这些人做下的事情足够他们抄家灭族数次了,眼下行迹败露,那还不赶紧逃命啊,要我说的话,这些人说不得正想办法逃的远远的,便是借他们一个胆子,恐怕也不敢来见大人啊。” 有句话徐英没敢当着李桓的面说,那就是官场中人又有几个不知道李桓杀起那些罪大恶极的官员来手段到底有多狠,那可是动辄抄家灭族,真真是丝毫不顾念所谓的同僚之情。 反正如果换做是他是扬州府的这些官员的话,绝对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逃命,才不会傻乎乎的自己送上门来呢。 /90/90014/31618757.html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下官问心无愧 李桓闻言则是笑了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精芒淡淡道:“本候却是觉得他们一定会来见本候的。” 徐英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不信之色,不过却也没有去反驳李桓的意思,他倒是要看看那些人在得知他们到来的消息之后,究竟有没有那个胆量来见他们。 尤其是来见李桓这位凶名在外的杀神。 只看徐英的反应就能够猜到徐英心中的想法,一旁的陈昂则是笑着冲徐英道:“徐英,侯爷既然说那些人会来,那么他们肯定会来的。” 徐英不禁白了陈昂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隐约就看到城中不少百姓似乎是在闪避着什么。 陈昂见了不禁笑着道:“这不就来了吗!” 徐英则是露出几分诧异以及不信之色,同样是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城中的长街之上,一众百姓纷纷的向着两侧闪避,很快就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在众多的差役的簇拥之下,只见一顶顶的轿子出现在视线之中。 见到这般情形,徐英口中不禁嘀咕道:“这些人竟然没有逃跑,还真的敢来见大人啊。” 口中嘀咕着这些,就见那一顶顶的轿子停了下来,随即一众官员从轿子当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扬州知府许林。 走出了轿子,许林的目光自然是向着城门口处望了过来,不单单是许林,就是跟着许林一同前来的那些官员也都看向了城门口处。 不过除了许林之外,其他的官员大多数都是面色有些苍白,眼中带着几分惶恐之色。 如果说不是一直以来对许林的信任的话,说不得这会儿在场的官员至少要少上一半。 就算是没有人想着逃跑,怕是也不敢亲自前来见李桓。 许林在看到城门口处李桓一行人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诸位,且随我前去恭迎钦差大人。”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扬州府上下的官员也是别无他法,只能跟着许林一同向着城门口处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忽然之间由远及近传来。 正向着城门口处走去的许林听到那马蹄声不禁循声望去,一看之下眼睛一缩,眉头微微皱起。 来人一身武将打扮,身后跟着的赫然是数十名亲兵,不是先前他让贾元前去联络的卫指挥使庞辉又是何人。 庞辉带着亲兵纵马而来,从许林一行人身旁经过的时候,目光在许林等人身上扫过,然后在城门口处停下,随即翻身下马。 身上的甲胄发出哗哗的响声,身形健硕的庞辉大步上前,在陈昂、徐英等人的目光注视下冲着李桓恭敬的拜下道:“下官扬州卫指挥使庞辉拜见钦差大人,钦差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李桓目光从庞辉身上扫过,那目光仿佛是要将庞辉给看穿一般,而庞辉则是拜倒在李桓身前,感受着李桓那审视的目光,心中则是七上八下一片惶恐,甚至他都感觉到自己后背隐隐的有冷汗冒出。 实在是李桓的凶名太盛了,而且他也知道李桓这次前来扬州府究竟是为何而来,可以想象随着李桓的到来,扬州府只怕是要掀起一片血雨腥风的,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被李桓砍了脑袋,抄家灭族呢。 别人不清楚,他庞辉好歹也是扬州府的地头蛇之一,虽然说没有同许林等人相互勾结,可是对于扬州府锦衣卫千户所被灭一案,以他的人脉关系,其中内情不敢说知晓的一清二楚,多少还是知晓几分的。 在庞辉的心中,以许林为首的一众官员早已经被他当做了死人一般,所以说前番贾元登门请他帮忙,哪怕是开出了令人难以拒绝的好处,庞辉也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来自于许林等官员的诱惑。 帮着许林等人对付李桓一行人,庞辉自问自己还没有疯狂到那种程度。 当然他自身同样也不干净,如果说李桓真的要查他的话,怕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但是再怎么说,他至少没有同许林等人一样犯下不可饶恕的谋逆之罪,所以他只希望这次自己命大,能够逃过一劫。 跪倒在李桓面前的庞辉心中闪过诸般念头,就在他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李桓的声音忽然之间响起。 “原来是庞指挥使啊,庞大人不必拘礼,起身叙话吧。” 听到李桓的声音,庞辉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欣喜,本能的冲着李桓叩首之后方才缓缓起身。 而这会儿已经行至近前的许林等官员自然是将庞辉在李桓面前的那一副唯唯诺诺、惴惴不安的姿态看在眼中。 有官员露出几分不屑之色,也有官员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许林目光从庞辉身上收回,上前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下官扬州知府许林携府城一众官员,恭迎钦差天使驾临。” 看许林那一副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的模样,若是不清楚许林的底细的话,还以为这是一位国之栋梁,一代贤臣呢。 相比之下,跟在许林身后的一些官员的表现就有些不堪了,甚至有官员直接双腿一软拜倒在地,而能够站在李桓面前的官员只有那么寥寥几人。 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许林缓缓开口道:“许大人,你可知罪否!” 就在许林等扬州府官员前往城门口迎接李桓一行人的时候,城中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同样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这些人看上去就是一群普通百姓,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全部都是青壮,甚至都没有老幼妇孺的身影。 而且其中不少人完全就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架势,怎么看都是街面上的一些浪荡子、不入流的货色。 而这样一群人黑压压一片,至少有数百人之多,此刻却是在一些人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的向着城门方向而来。 城门口处,不管是李桓一行人停驻在城门口还是庞辉带着数十亲兵纵马赶来,再加上许林等一众扬州府的大小官员聚集。 短短的时间在这里便生生的汇聚了至少数百人,自然而然这么大的动静也引来了扬州城中许多百姓的围观。 锦衣卫除了派了一部分人手维持四周的秩序,不让一些看热闹的百姓靠的太近之外,并没有驱逐四周百姓。 天下百姓皆是一般无二,不单是京城百姓有看热闹的心理,这扬州府的百姓也是同样有着好奇心。 尤其是口口相传之下,不少人得知钦差大人驾临扬州城,欲督办扬州府锦衣卫千户所被灭门一案,自然而然的便引来了众多百姓。 本来扬州锦衣卫千户所被灭门一案便哄动了整个扬州府,可以说就算是消息再闭塞的人也都知晓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案子。 自大明开国以来,锦衣卫衙门设立,可以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恶劣的事情。 堂堂一地锦衣卫衙门竟然会被人给灭了门,这是何等恶劣之事,哄传天下,朝堂为之哗然,傻子都知道这么大的案子朝廷如果说不严查的话那才是怪事。 关于这件案子,坊间可以说尽是各种各样的传言。 如今钦差大人到来,要说扬州府的百姓没兴趣那才是怪事。 这也就是李桓他们的消息传开的时间还短,但凡是时间长一些,只怕四周就不是数千百姓了,搞不好大半个扬州城的百姓都会赶过来。 在四周众多百姓的瞩目之下,先是庞辉到来,然后又是许林等官员到来。 如果说庞辉拜倒在李桓面前的时候,四周的百姓还私下里议论纷纷的话,那么当许林等官员上前向着李桓见礼的时候,四周的百姓却是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议论之人明显少了大半还多。 许多百姓皆是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许林等官员。 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许林身为扬州府知府,可以说是位高而权重,即便事说他乃是扬州府的无冕之主也不稀奇。 在这扬州府地界,许林之名绝对是有着极高的威慑力,这点只看四周百信的反应就能够看出一二来。 当李桓忽然之间开口向着许林问罪的话一出口,四周登时一片寂静。 真要论及身份的话,场中当属李桓这位钦差以及身为扬州府知府的许林了,至于说一卫指挥使的庞辉官阶也是不差,但是明显被许林等文官给压的没有多少存在感。 李桓当着如此之多人的面问罪许林自然是看傻了一众人。 便是许林也没想到李桓竟然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他甚至想过李桓会问罪于他,但是那也应该是入城之后啊。 就这么当着一众官员以及四周众多百姓的面便毫不客气的问罪于他,许林自是呆了一下。 不过能够坐上一府之主的高位,甚至还有着果决狠辣的心思,许林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物。 以其心性以及手段,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在官场之上必然是步步高升,位高权重。 稍稍愣神了一下,许林面色一变,深吸一口气便冲着李桓躬身一礼然后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自问为官以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池,唯恐有负陛下皇恩浩荡,实在是不知大人所问何啊!” 话音微微一顿,许林又道:“大人虽为钦差,可是如果就这般凭空污人清白的话,下官纵然是死也要奏明圣上,请圣上为下官主持公道。” 只看许林一脸委屈之色的向着京师方向抱拳施礼,这要是不知就里还真的以为是李桓在诬陷许林呢。 倒是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庞辉心中咯噔一下,惊愕的看了李桓一眼,随即忙不迭的低下头去,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庆幸。 只看李桓这一上来便问罪许林,要说李桓没有掌握许林的罪证的话,便是他都不信。 最重要的是李桓那毫不拖泥带水上来便直接摊牌的果决才是让庞辉真正震撼以及忌惮的。 站在许林身后的几名尚且没有跪下的扬州府官员同样是一个个的面色大变,差点吓得跪倒在地。 不过在听到许林的自辩,这些本就同许林绑在了一条绳子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官员也都一个个的向着李桓道:“知府大人为官清廉扬州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城中百姓更是视知府大人为父母,钦差大人千万不要听信了小人谗言啊。” 这些官员一个个口口声声言及许林是多么的清廉如水,多么的得百姓爱戴,就差没有直接拉上一群百姓来做证明了。 立足在李桓身旁的徐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徐英可是清楚许林这些人不久之前还派人袭击他们一行人呢,能够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的人,在这些官员口中竟然成了朝廷的忠良之臣,百姓爱戴的青天父母官,这让徐英感觉是那么的好笑。 “好笑,这是好笑啊,本伯爷很好奇,这些话你们到底是怎么说得出口的,或者说你们说这些话就不觉得良心有愧吗!” 徐英这话一出,陈克、马鸣、陈昂等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实在是这些官员那一副惺惺作态让他们大开眼界,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 许林看了徐英等人一眼,面色不变,依然是那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问心无愧……” “啊呸,好一个问心无愧,你且来看看,我是谁,还有这人又是谁……” 说话之间,就听得一人怒急而笑直接拉着一道身影闪身上前出现在了许林等人的视线当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扬州府上下大肆追捕差点丢了性命的林平之以及被生擒活捉的扬州府通判徐卫。 无论是林平之还是徐卫,二人的身影出现在扬州府一众官员的面前可以说是直接让所有人面色为之大变,眼中露出惊骇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马上月底了,有月票的大佬们看看给投下月票呗。】 /90/90014/31618758.html 第三百六十四章 株连 在许林等人看来,林平之这位曾经自京师而来的锦衣卫千户应该早就死了才是,毕竟他们可是差点将整个扬州府给翻了一遍都没有寻到林平之的踪迹。 当时徐卫信誓旦旦的向他们保证林平之肯定是重赏身死了。 不单单是林平之,还有就是徐卫。 昨夜自徐卫派人送回了一次消息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得到关于徐卫的消息,自然而然的在这些官员看来,徐卫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现在两个在众人心目当中本已经身死之人却是突然之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如何不让一众扬州府的官员为之愕然。 「你…好你个徐卫,你这逆贼,没想到你竟然敢带人袭击钦差,幸得钦差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这才没有遭了你这逆贼的毒手,真是老天开眼啊。」 好一个许林,在看到林平之还有徐卫的瞬间只是微微一愣神便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指着徐卫破口大骂。 不得不说许林的反应之快就算是李桓等人都看的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正一脸正色指着徐卫破口大骂的许林。 徐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自是没想到许林竟然会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来。 而且看许林这意思,摆明了就是要他来背锅,到时候他许林也就是失察之罪,相比谋逆之罪,这可是天差地别。 想明白这些之后,徐卫不禁冲着许林大骂道「好你个许林,你难道忘了当初是你坚持灭了扬州锦衣卫干户所,更是你命徐某带人袭击钦差的船队,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够瞒得过钦差大人吗?」 如果说先前对于指证许林等人徐卫心中多少还有些愧疚的话,那么在被许林反咬一口之后,徐卫可是丝毫没有愧疚了,反而是带着几分快意。 反应过来的徐英、陈昂、马鸣等人这会儿看着狗咬狗的许林以及徐卫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许林冷哼一声瞪了徐卫一眼,然后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大人明察,下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袭击朝廷钦差啊,是徐卫,是他们徐家的人怕步了陈氏的后尘,这才胆大包天.....「 李桓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林道「这么说许大人是冤枉的了!」 许林忙躬身赔笑道「下官又失察之罪,难逃罪责。「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直接便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许知府一心为民,乃是青天大老爷……」 一阵阵的喊声传来,很快众人便看到一队人高呼着许林为官清廉的口号缓缓而来,甚至为首之人还扯着一块巨大的万民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个个的手印,这架势要是不知道,还真的以为许林是深得民心的清廉官员呢。 李桓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收回,带着几分嘲讽之色向着许林道「许大人,你不会以为搞出这般的花样便能够遮掩你所犯下的罪责吧。」 许林深吸一口气强自道「大人何出此言,此乃昭昭民意,下官一无所知啊。」 搓着下巴的徐英冲着一旁的陈昂道「还真别说,今天我还真的是大开眼界了,这许林其他且不说,就说其厚颜无耻,我可是第一次见到。」 陈昂一脸赞同的点头道「我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话之间,数百人停在了不远处,其中几人更是大着胆子走上前来,捧着那万民书向着李桓拜下道「钦差大人在上,此乃万民书,足以证明许大人为官清廉……」 李桓看看一旁神色淡然的许林,再看看那人手中捧着的万民书,突然之间忍不住大笑起来。 本来李桓以为许林这位能够做出灭杀扬州锦衣卫衙门,更是勾联人马袭击其钦差仪仗的知府还会带给他几分惊喜。 只是李桓怎么都没有想到许林仿佛是黔驴技穷了一般,竟然搞出这般好笑的万民书来。 如果说真的是一位为官清廉的官员的话,那么万民***,自然声势浩大,只可惜许林是什么货色,扬州府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然许林伏诛的话,只怕扬州府百姓都要为之拍手叫好,怎么可能会有人前来为其***。 看着许林,李桓带着几分不屑道「若是许大人技止于此的话,那么李某便不奉陪了。「 说话之间,李桓沉声喝道∶「来人,给本钦差将此等逆贼拿下,听候发落。」 许林面色不由为之一变,惊呼一声道「你……你……」 不等许林开口,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锦衣卫校尉当即上前一把将许林给抓住,而早已经备好的枷锁三下两下便戴在了许林身上。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原本还高高在上的一府之主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李桓,我乃是朝廷命官,没有陛下的旨意,你安敢这般羞辱于我……」 李桓上前一步看着许林道「许大人难道不知本官乃是陛下任命的钦差大人,并且蒙陛下厚爱,赐予先斩后奏之权,别说是本官下令拿了你,便是此刻下令斩了你,也是合乎法度。」 在许林被拿下的同时,原本随同许林一起前来迎接李桓的扬州府官员彻底的失去了主心骨,一个个的吓得跌坐于地面色苍白。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这些人一眼,不用吩咐,当即便有锦衣卫上前将一众官员也一并拿下。 四周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 虽然说在一众百姓看来钦差是非常大的官了,可是谁让他们平日里生活在许林等扬州府官员的治下。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真要说的话,在这些百姓心目当中,钦差的可怕程度远远不及许林这些人。 尤其是方才见到许林面对李桓这位钦差的时候都是一副不卑不亢毫无畏惧之色的模样,许多百姓下意识的认为就是天子派来的钦差也奈何不了许林这样的大人物。 只是这转眼的功夫许林竟然被下令拿下,自然是看呆了不少人。 那些被许林心腹仆从纠集而来的数百人这会儿则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算是许林的那些心腹这会儿也有些麻爪了,下意识的向着许林看了过去。 然而许林此时则是剧烈的挣扎口中高呼道「废物,一群废物,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几名许林的心腹闻言神色变幻不定,下意识的向着正握着刀柄,目光森森的盯着他们的一众锦衣卫看了过去。 这些锦衣卫不久前才进行一场血腥的杀戮,浑身都带着一股血腥气,再加上那数百精锐骑兵更是如狼似虎一般盯着他们。 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胆气几乎是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逃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眨眼之间数百人直接四散奔逃,只令许林怒骂连。 李桓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区区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地痞流氓竟然也想翻天,简直是笑话。「 说着李桓淡淡的瞥了一旁耷拉着脑袋的指挥使庞辉一眼,然后又冲着许林道「若是你能够鼓动地方上的卫所为你所用的话,李某倒是能高看你一眼,可惜……」 许林闻言只是冷冷的盯着李桓,这能怪他吗,他难道不知道那些被纠集而来的地痞流氓根本就靠不住吗。 可是在荆魁、徐卫等人先后失败之后,他所能够想到的便是请执掌地方卫所的指挥使庞辉相助。 结果庞辉根本就不为其诱,这种情况下,他又能指望谁 。 地方兵马他一介知府根本就调动不了,府城之中的差役平日里指挥他们做事倒是无碍,可是想要那些差役去围攻朝廷钦差,说实话许林还真的没想通。 虽然说那些差役不是朝廷官员,可是差役怎么也算是朝廷的编外人员了,半个官场中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想要这些人去袭击朝廷钦差简直是妄想。 须知自古以来鲜少有官场中人起来造反便是如此。 本来便是手段尽出的许林除了将最后一丝缥缈的希望放在那些被纠集而来的地痞流氓身上,他还能如何,无非就是赌上一把罢了。 李桓一番话却是听得一旁的卫指挥使庞辉浑身冷汗直冒,身子都微微颤抖不已。 李桓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敲打于他,还是说怀疑他同许林相勾结,意图谋逆啊。 一想到这点,庞辉心中一寒,这要是被牵扯进许林等人的案子当中,他庞氏一族岂不是要跟着陪葬了。 噗通一声,庞辉直接跪倒在地,冲着李桓叩首道∶「钦差大人明鉴,就算是借下官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大人不利啊,下官绝对没有同许林有丝毫的牵扯…」 跟着庞辉的那些亲兵也是一个个的大气不敢出的跟着庞辉跪倒在地,自家大人这要是被坐实了谋逆的罪名的话,他们这些人同样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桓见状上前一步,将庞辉给扶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和颜悦色道∶「庞指挥使快快起身,本候自然知晓庞大人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同许林这等谋逆之贼有什么牵连。」 双腿战战,浑身发软的庞辉听了李桓的话这才算是稍稍安心一些,即便是如此,看向李桓的目光之中依然带着几分惊惧以及敬畏。 庞辉颤声道「多谢侯爷,多谢侯爷为下官做主。」 李桓大手在庞辉肩膀之上拍了拍,随即神色一正道「庞指挥使,本候且问你,你麾下可用兵马几何?」 庞辉微微一愣,当即便道∶「回侯爷,下官手下可用人马有三千余,再多……」 庞辉身为地方卫指挥使,一卫兵马足有上万人之多,不过上万人马之中可用之人能有三分之一已经是不容易了。 庞辉已经是被吓破了胆,面对李桓的问话,根本就不敢有丝毫隐瞒,自然是一五一十的道出。 李桓点了点头冲着庞辉道「给你一个任务,立刻抽调兵马给本候封锁四门,同时抽调人马辅助锦衣卫查抄一应犯官府邸。」 庞辉登时精神为之一振,眼中闪过亮光,身形也随之挺拔了几分,毫不犹豫的便道「侯爷尽管放心,下官这就命人前去抽调人马前来听候侯爷调遣。」 说话之间庞辉便直接命令手下亲兵持其手令前去抽调人马。 李桓这位钦差抵达扬州府,没有第一时间入城,而是在城门口处停驻,自然是引得城中许多有心人的关注。 而这些有心人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城中的豪强之家。 虽然说扬州府数一数二的豪强当属陈氏以及徐氏。陈氏先是被锦衣卫给盯上,随即又被扬州府府衙给盯上,一番折腾下来算是彻底的废了。 至于说徐氏因为参与到袭击朝廷钦差的事情当中,不用说其下场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扬州府的豪族可是不少,毕竟扬州府繁华,又毗邻大运河,养出的地方豪强之家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之多。 这些豪强之家要么涉及漕运,要么涉及私盐,可以说绝大多数都逃不过这两者,真正靠着正经经商而起家的可谓是寥寥。 扬州锦衣卫千户所被灭,朝廷派遣钦差督查此通天大案,一切的一切都是因陈氏而起,而锦衣卫查办陈氏其中最大 的罪名就是贩卖私盐。 而扬州城中,贩卖私盐的家族又岂是陈氏一家,可想而知城中的一众豪强对于李桓一行人的一举一动绝对是最为关注的。 甚至此刻便有不少人三五成群的聚在城门附近的酒肆、茶楼乃至青楼之中,远远的关注着城门口处的动静。 这些人看着徐卫被锦衣卫捆成粽子一般,又看着许林等官员被李桓毫不客气的下令拿下,又见执掌地方兵马的卫指挥使庞辉在李桓面前瑟瑟发抖,即便是没有面对李桓,却也感受到了来自于李桓的可怕威势。 有同许林等官员勾结极深之人直接面色苍白的跌坐于地,口中喃喃自语「完了,这下全完了。」 也有人自问与此番大案没有牵扯,虽然说心下稍安,但是也面带惶恐之色,毕竟他们也不敢保证这么大的案子,李桓会不会大肆株连。 /90/90014/31618759.html 第三百六十五章 花钱买命 覆灭一地锦衣卫衙门,袭击朝廷钦差,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要抄家灭族的。可以预见接下来扬州府肯定不会太平,一场大风暴即将席卷整个扬州府。 而在这一场大风暴当中,也不知会有多少家族会就此破灭。 一间酒楼之中,临窗的一间雅间之内,几道身影正死死的盯着被拿下的许林以及一众官员。这几人面色一片惨白,好一会儿方才回神过来。 有人跌坐在那里,脸上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上去像是被吓坏了,口中更是喃喃自语。 突然之间,就见一人猛地一拍桌案红着眼睛道:「许大人他们被抓,姓李的肯定不会放过几位大人,到时候咱们一个个肯定都逃不掉,大家伙说一说,该怎么办吧。」 开口之人在扬州府那也是数得着的人物,杜仲因为其一对孪生的女儿乃是许林的妾侍,极得许林所宠爱,所以杜家因为攀上了许林这位一府父母官的缘故,这几年之间可以说一天一个模样。 相比陈氏、徐氏这些蟠踞于扬州府至少数十年的家族而言,杜家先前本不过是小门小户之间,只因为生了一对好女儿,这才有了兴盛的机会。 杜家这几年之间行事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家中几名子弟一朝得势便猖狂,在扬州府之地可以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最重要的是杜家这几年一直都在替许林办事,许多许林不好出面去办的事都是交由杜家来办。甚至就是杀人放火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情,杜家这些年也没少做。 同样在这里的其余几人或许关系没有杜家与许林这么近,可是也都是同那些被抓的官员牵连极深之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几人才会这么的关注李桓一行人的动向。 可以说几人比许林等官员都要来的还要早,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真正见到许林等人被拿下之后,几人才算是真的慌了。 杜仲一开口,在场几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一副胖乎乎模样的贾准是贾元的族兄,可以说是贾家的代表,这会儿听了杜仲的话忍不住道:「杜兄,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杜仲还没有开口,忽然一人带着几分悲观道:「还能怎么办,照我说,趁着李桓还没有下令捉拿我们,大家伙还是赶紧逃吧,或许还能够逃过一劫。」 杜仲冷哼一声盯着那人道:「逃?你能逃到哪里去,这天下之大,咱们哪一个不是家大业大,若是只有一两人的话,隐姓埋名倒也不是没有逃脱的希望,可是咱们这么多人又该如何逃,又能如何逃。」杜仲说的就是一个事实,大明对于百姓的约束还是极强的,平民百姓如果说没有一定的关系的话,想要离开自己所居之地数十里已经是一个极限了。 至于说如杜仲、贾准他们这些拖家带口之人,就算是想要隐形匿迹都不可能。直接被杜仲给否定了逃命之法的孙密忍不住道:「那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杜仲犹豫了一下道:「你们说如果咱们给这位钦差大人送上一大笔的金银的话,他是不是可以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 说着杜仲似乎是觉得自己这灵光一闪的念头是个好办法,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几分兴奋之色道:「千里做官只为财,咱们又没有像徐家一般牵扯到谋逆大案之中,若是能够给李桓送上一笔金银的话,未必不能够逃过一劫。」 听得杜仲这么说,不少人眼睛不由得一亮。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受到株连,毕竟就如杜仲所说的那般,他们并没有参合到谋逆大案之中。但凡是李桓在审理案子的时候,高抬贵手便可以放他们一马。 当然如果说李桓愿意的话,就凭他们同许林等官员之间不清不白的关系,李桓只要一句话便可以将他们一 家家全都扣上一个逆贼同党的帽子。 贾准则是眉头紧锁,他可不同于杜仲、孙密等人。 要知道贾元可是牵扯到了谋逆大案当中的,而他贾家肯定是难逃抄家灭族的下场,就算是送出去再多的银子也是一样。 轻哼了一声,贾准看了几人一眼道:「只怕李桓他不是这么好打发啊。」 杜仲则是笑道:「那一定是我们送的银子不够多,只要银子够多,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金钱办不到的事情。」 被杜仲给呛了一句,贾准不禁一拂衣袖带着几分嘲讽看了杜仲一眼道:「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杜仲倒也不生气,笑道:「这就不牢贾兄关心了。」 贾准深吸一口气,看了其余几人一眼道:「诸位莫不是也以为花钱就能够疏通,逃过此劫吗?」 在场之人也就只有贾准因为贾元的缘故逃无可逃,其余之人只是担心受到株连,所以在杜仲提出拿钱疏通关系的时候,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几人心中自是充满了期待。 因此面对贾准的问话,几人并没有回答。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贾准当即便起身道:「竖子不足与谋。」 看着贾准气冲冲的离去,孙密则是冷笑一声道:「他这是想要拖大家伙一起下水啊,不就是看咱们大家伙有希望逃过一劫,而他贾家注定要随着贾元一起覆灭,心中不忿吗。」 杜仲捋着胡须点头道:「孙老弟说的是,咱们且商议一下,到底要拿出多少银钱来送给这位钦差大人才能够让其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 一身锦衣绸缎的刘罡眯着眼睛道:「要我的说的话既然是花钱保命,那么就要拿出咱们的诚意出来,我刘家不比诸位家大业大,愿意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出来。」 刘罡话音落下,孙密、杜仲等人不禁惊讶的看向刘罡。 倒不是刘罡拿出的银子太少,而是太多了。就如刘罡所说的那般,刘氏一族相比他们几家的确是差了一筹。 他们几家哪一家不是号称家财百万,而刘罡开口便欲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出来,这几乎是刘家大半的资产了。 按照他们对刘家的了解,这二十万两金银拿出来,刘家也要伤筋动骨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孙密看向杜仲咬牙道:「杜兄,不知你们杜家准备拿出多少金银出来?」别看杜家起家最晚,可是真的要说起来的话,在场这几家还真的没有谁能够同杜家相比。 杜家家财至少百万之巨,甚至因为替许林这位一府之主掌管许多见不得光的财富,在众人猜测,杜家就算是拿出百万金银也不是什么难事。 杜仲皱了皱眉头,看了众人一眼,轻咳一声,稍稍犹豫了一下道:「我.....我杜家拿出二十五万两银子吧。」 本来見刘罡张口便准备拿出大半家财試图保全家业,他们对杜仲充满了期待,期冀着杜家也能够拿出一大笔金银出来。 毕竟傻子都知道,既然是拿钱疏通关系保命,那么肯定是金银越多越好啊。结果让他们失望的是杜仲一咬牙竟然只准备拿出二十五万两金银出来。 这数目的确是比刘罡那二十万两要多,但是关键两家根本就没法比啊。 杜家的家财比之刘氏至少多出数倍还多,他们估摸着杜家至少也要拿出五十万两金银才有诚意。刘罡看了杜仲一眼,微微一叹,目光投向了孙密。 孙密似乎是注意到了刘罡的目光,稍稍沉吟一下便道:「我孙家也拿出二十五万两吧。」其余几家也各自开口,至少也都如刘氏一族一般拿出二十万两。 待到几家都表态之后,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杜仲开口道:「诸位,咱们几家筹集足足一百八十万两金银,这 么多的金银我就不信还不能够让那位钦差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 听杜仲这么说,几人脸上也都露出了几分期冀。 站起身来,杜仲神色郑重的道:「诸位,事不宜迟,以防万一,大家伙立刻回去筹集金银,争取今天晚上将银子凑齐给钦差大人送去!」 却说李桓在城门口处拿下了许林等府城官员,却也没有急着入城。 虽然说李桓身边有数百锦衣卫以及精锐骑兵护卫,可是在庞辉那卫所兵马前来之前,李桓并没有贸然进入扬州城。 毕竟李桓眼下也只是将许林等人给拿下,虽然说有些突然,可是许林等人被拿下的消息这会儿一定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了。 许林这些官员在扬州府地界一手遮天,就连袭击朝廷钦差这等事情都敢做,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在这扬州城之中,谁又知道到底有多少许林的同党存在。 李桓丝毫不怀疑一些人的疯狂,毕竟如果是明知道只有死路一条的话,敢于拼命的人也不是没有。 李桓自持一身修为不差,倒也不担心会遇刺什么的,关键他身边的锦衣卫还有随同他一起前来的那些骑兵,真要是被那些拼死一搏的人给盯上了,到时候难免会有所损失。 也正是考虑到这些,李桓才一直没有急着入城,甚至就是见许林等官员也是在城门口处。 说李桓谨慎也罢,不想手下之人同其一起冒险也罢,反正眼下李桓就是吩咐手下锦衣卫看好了许林等官员,只等着庞辉手下兵马的到来。 从庞辉的反应来看,庞辉倒是没有涉及到此番谋逆大案之中,所以说对于庞辉手下的那些卫所兵马,李桓还是能够信任的。 待得日上中天,大半天过去,足足等了有几个时辰的李桓、庞辉等人终于看到了远处一片烟尘滚滚而来。 庞辉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道:「大人,来了,来了啊。」 不用庞辉提醒,李桓也看到了远处黑压压一片的人马正缓缓而来。 不过陈昂、徐英等一众骑兵士卒这会儿却是精神为之一振,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兵刃,带着几分戒备盯着远处那黑压压一片的人马。 当看清楚那些队伍歪歪斜斜,士卒拉跨的人马的时候,无论是陈昂还是徐英皆是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徐英更是轻声嘀咕道:「一群乌合之众,地方卫所真的是烂透了!」 庞辉听了徐英的嘀咕声,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冲着徐英拱了拱手道:「威远伯所言甚是,庞某手下这些人马如何能够及得上伯爷手下这些百战余生的骁勇之士,只怕一个冲锋,庞某手下的这些人就全都崩溃了。」 徐英轻咳一声道:「天下卫所皆是一般无二,你手下能够拉起这两三千人马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换做其他更差的卫所,怕是连这么点人都未必能够凑够。」 说话之间,数干人马乱糟糟一片总算是来到了近前并且在几名将领的约束下停在了百余丈之外。几道身影纵马而来,正是庞辉手下的几名将领。 轻咳一声,庞辉向着李桓道:「大人是否随下官一起前去.....」 李桓摆了摆手道:「本候便不去了,庞指挥使且按照本候先前所说,分派人手把守四门,没有本候的命令,无论是任何人,不许出城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庞辉听着李桓那充斥着无尽杀机的言语,身子不由一颤,当即便咬牙道:「大人尽管放心,下官一定会严令手下人,便是一只苍蝇,一只老鼠也不放出城去,若是走漏了一人,下官愿受大人责罚。」 李桓看着庞辉轻笑一声,安抚道:「庞大人此番若是辅助本候办好了大案,本候定会奏明陛下,为庞大人表功。」 似乎是没有想到李 桓竟然还要为他表功,庞辉登时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兴奋,颤声道:「下官定然不负大人所望。」 李桓稍稍沉吟一番又道:「稍后庞大人带上一部分人马随本候一起入城。」庞辉当即便道:「下官明白。」 别看庞辉在李桓面前显得非常的卑微,可是在一众卫所兵将面前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在庞辉的呵斥以及严令之下,原本散漫无比的一众卫所士卒在庞辉一连串的砍头命令的威胁之下全都打起了精神。 摆了摆手,庞辉吩咐几名心腹手下带了一部分人马前去四门接管四处城门,同时带着千余人马在前开路,簇拥着李桓等缓緩进入扬州城。 李桓没有急着入城,反而是在城门口处呆了大半天时间,虽然说等来了庞辉手下卫所兵马,可是同样也给城中许多人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其中不少人也趁着这个当口做出了各种的应对,诸如想着筹集一笔金银疏通关系,花钱买命的杜仲、孙密等人,又或者是如贾准这些笃定难逃一劫,自有想法或者安排之人。 /90/90014/31618760.html 第三百六十六章 抄家 浩浩荡荡的人马进入扬州城之中,在庞辉率领着卫所士卒开路的情况下一路顺利无比的到了扬州府府衙之前。 此时的扬州府府衙因为许林等官员尽数前往城门口处迎接李桓的缘故,所以在府衙之中所留下来的只有一些低级的吏员。 此时整个扬州府府衙之中可谓是人心惶惶,毕竟许林等官员迎接李桓接过被李桓下令拿下的消息几乎都要传遍整个扬州城了。 府衙里的这些吏员一个个的都是人精似得人物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 正因为知晓了许林等官员被拿下的消息,所以这会儿府衙之中乱糟糟一片,早已经失去了秩序。有的吏员直接选择离了府衙逃命去了,而有的吏员则是选择留了下来。 只不过原本至少有着数十名吏员的府衙之中如今所剩下来的吏员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十几人罢了,甚至都不到先前的两成。 可以想象那些选择逃跑的吏员到底是有多么的害怕和心虚。 一名看上去上了年岁的吏员此时正带着几分惶恐同几名吏员守在衙门口处。 庞辉带人率先赶到,瞥了那几名吏员一眼,大手一挥冲着手下之人道:「给我守好四周,不许放任何人随意进出。」 做完这些,李桓一行人此时也赶了过来。 翻身下马的李桓目光落在眼前这一座府衙之上。 扬州府府衙倒是修葺的颇为庄严大气,只可惜居住于此间的官员却是一个个的蝇营狗苟,玷污了这么一处庄严肃穆的所在。 庞辉上前来冲着李桓一礼道:「大人,下官已经派人封锁了四周。」李桓冲着庞辉微微点了点头,当先向着府衙之中走了过去。 那几名守在门口处的吏员见状连忙向着李桓拜了下去口中带着几分惶恐道:「拜见钦差大人。」 李桓眉头一挑,目光扫过拜倒在其身前的几名李桓,脚步一顿微微颔首道:「本候且问你们,府衙之中就只有你们这些人了吗?」 虽然说李桓下令将前去迎他的一众官员尽数拿下,可是这府衙之中留守的吏员也不该只有这么点人。为首的林聪闻言忙道:「回钦差大人,府衙之中只剩下我等几人,至于其余人已经.....已经逃了。」跟在李桓身后的徐英闻言冷笑一声道:「看来那些人是自己心中有鬼啊,都没等我们动手,他们自己便吓得逃了。」 说话之间,徐英目光扫过眼前十几人道:「你们既然敢留下来,倒是有几分胆气。」 被徐英给盯着,林聪只感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忍不住战战兢兢的道:「小人等虽然不敢说没有什么过错,却也自认为纵然有错,也罪不至死。」 说着林聪偷偷的向着李桓躬身一礼道:「况且小人等也相信大人肯定不会冤枉无辜之人。」李桓不禁瞥了这吏员一眼道:「倒是有几分胆气,你在这衙门里是何官职,如何称呼?」 林聪下意识的道:「小人林聪,弘治三年一介秀才,在府衙之中不过是一不入流的书吏罢了。」 李桓仔细的打量了林聪一番,饶有兴趣的道:「弘治三年,这么说至今已有近二十年之久,你在这府衙之中呆了有多久?」 林聪想都没想便道:「小人在府衙之中呆了足足有十五年。」 边上的几名吏员这会儿都是跪倒在一旁,没有吩咐根本就不敢动弹,这会儿眼见林聪竟然隐隐有被李桓所看重的意思,一些人不禁偷偷向着李桓看了过来。 庞辉这会儿就在一旁,看李桓询问林聪,已经意识到林聪极有可能入了李桓的眼,不禁暗暗感叹,这林聪在府衙之中做了十几年的书吏在府衙官员尽数被拿下的情况下尚且还敢留在府衙之中。 这要么就是真的 不贪不占,要么就是老女干巨猾之辈。 不过如果林聪真的是贪赃枉法的话,怕是也不敢留下来吧,毕竟接下来李桓必然会严查府衙上下官员,但凡是底子不够干净的,肯定没有那个底气留下来。 就是林聪这会儿心中的惶恐去了几分,隐隐的带着几分期冀以及惊喜。 他在府衙之中蹉跎了十几年,自问能力不差,只可惜他不过是一个落第的秀才罢了,再加上又不愿意同流合污,在府衙之中往往都是做事最多,却从来不被看重的那一个。 至于说什么好处那就更不要想了,这些年之所以能够留在府衙之中当差,完全就是因为衙门里还是需要一些有能力的人办事的。 若非是如此的话,就凭林聪那不合群的性子,怕是早就被排挤出去了。 眼前这位钦差大人莫非就是自己的贵人不成,若是自己能够入了眼前这位钦差的眼的话,就算是被对方带在身边做一介文书,那也算的上是天大的机缘了。 就在林聪心中七上八下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李桓却是径自走进了府衙之中。 庞辉、徐英等人本以为李桓会将林聪收为己用,却是不曾想李桓只是问了几句话,竟然就没了下音。稍稍愣了一下,几人连忙跟了上去。 偌大的厅堂之中,李桓端坐于正中。 这位置正是先前许林所坐的位子,包括庞辉、徐英、陈昂、林平之、马鸣、陈克等十几人齐聚于此。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李桓的身上,而此时李桓也是一脸郑重之色的看着众人道:「诸位,眼下许林等官员已经被拿下,不过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庞辉当即表态道:「侯爷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下官一定会倾尽全力,不负侯爷所望。」徐英几人瞥了庞辉一眼,同样开口道:「大人有什么要我们去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拿人,抄家」 几个字自李桓口中道出,厅中的气温仿佛瞬间降低了几度一般,不过听在徐英、陈昂、林平之几人的耳中却是让几人精神为之一震。 尤其是身为锦衣卫的林平之、陈克、马鸣等人更是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身为锦衣卫,他们的威名自然是要靠着抄家灭族,查办一桩桩大案来维持,若是天子将大案都交由朝廷,交由三司查办的话,那便意味着他们锦衣卫失宠,自然而然的也就会被人所轻视。 所以说锦衣卫想要维持自身的威严,自然是要源源不断的查案,而最能彰显锦衣卫威势的自然也就是抄家。 庞辉虽然说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可是当其听到李桓的话的时候仍然是心中格登一声。 这不过是李桓抵达扬州府的第一天,结果刚刚抵达扬州府便将扬州府上下的官员尽数拿下,并且开始抄家拿人,当真不愧是威名响彻京师,被人暗暗称之为杀神的李桓。 李桓自是不知道庞辉心中所闪过的念头,不过李桓目光落在庞辉身上的时候道:「庞指挥使,稍后你且派人协助锦衣卫前去抄家拿人。」 说着李桓盯着庞辉道:「希望庞大人能够约束好一众手下,否则的话到时候本候唯你是问。」 身子一僵,庞辉当即面色一肃道:「侯爷尽管放心便是,下官一定会约束好手下,定然不会让人在抄家拿人的过程当中胡乱伸手。」 李桓显然是在敲打庞辉,毕竟抄家拿人本就是一个肥差,尤其是在抄家的过程当中,但凡是那些负责抄家的士卒心思不正,随随便便就能够贪墨藏匿不少的赃物。 摆了摆手示意庞辉几人离去。 同样陈昂、徐英、陈克、林平之等人也一同离去,毕竟单单是第一批要抄没的官员之家就有数十家之多。 锦衣卫、扬州地方卫所、徐英、陳昂麾下的精锐骑兵,三方联合行动,自然是需要他们好生商议、安排。 随着几人离去,厅中也就剩下了一直跟在李桓身边的曹雨,当然还有带着一部分锦衣卫留在府衙里听用的馬鸣。 此时李桓自曹雨手中接过茶盏,稍稍沉吟一番便道:「去将方才那书吏带来见我。」曹雨闻言应了一声。 此时林聪正同那十几名吏员呆在一处偏厅之中,被接管了整个府衙的锦衣卫看管着。 毕竟锦衣卫接管了府衙上下,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府衙上下查探一番,至少也要先行排除府衙之内所潜藏的危险。 自然而然林聪等十几人也是一种隐藏的危险,自然是要被锦衣卫看管起来。 几名吏员瞥了守在外间的锦衣卫,脸上多少带着几分忧色,其中一人向着林聪道:「林兄,你说钦差大人不会将我们怎么样吧。」 其余人也都是一脸担心的看着林聪。 虽然说他们自问没有犯下什么大错,或者说纵然有错,那也是小错,罪不至死。 可是只要李桓不表态,他们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安,毕竟谁也不知道李桓会如何处置他们,谁让李桓的凶名在外呢。 林聪看了几人一眼,笑了笑道:「大家大可放心,钦差大人何等人物,自是不会将我等放在心上,况且我等问心无愧,又何惧之有。」 听了林聪的话,众人多少松了一口气。 想一想也是,李桓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人物,就算是在如何也不至于会将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吏員放在心上。 其中一人凑到林聪近前低声道:「林兄,您这次可能就入了钦差的眼呢,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林聪心中一跳,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摇头道:「这都是没影的事,钦差大人乃是天子近臣,更是因功封侯,这等人物又怎么可能会瞧得上我们这般卑微之人....." 正说话之间,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门口处。 曹雨的目光扫过在场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林聪身上。 而这会儿林聪几人尚未察觉到曹雨,直到有人注意到地上的倒影的时候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才惊醒了众人。 曹雨一直跟在李桓身侧,不像徐英、陈昂等人那样存在感十足,所以在场之人十之八九都对曹雨没有什么印象。 可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对曹雨没有印象,其他不说,至少林聪对曹雨是存有几分印象的。看到曹雨的时候,林聪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想起曹雨跟在李桓身侧的一幕,心中一紧。 虽说不知道曹雨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只凭对方能够如徐英、陳昂这等勋贵走在一起跟在李桓身侧便足够让林聪重视。 「不知大人..... 林聪刚刚开口,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将话说完,曹雨便是神色平静的开口道:「林聪是吧,侯爷要见你,且随咱家来吧。」 曹雨那略显尖锐的声音在林聪等人耳边响起,直接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其余人皆是抬头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林聪,他们这些人虽然说只是府衙官员的最底层,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也最是能够察言观色,揣摩人心。 李桓先前问话于林聪便让人不得不多想,如今又派人召林聪前去,只要不傻都能够意识到林聪怕是入了李桓的眼了。 别人能够意识到这点,林聪自然是一样意识到了这点,一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入了李桓这位贵人的眼,林聪便忍不住一阵激动。 压下内心的激动,林聪颤声冲着曹雨躬身一礼道:「有劳大人了。」 当见到李桓的时候,林聪恭恭敬敬的向着李桓拜了下去口中道:「小人拜见侯爷。」 李桓居高临下看着拜倒在自己身前的林聪,轻轻的品了一口茶水,缓缓开口道:「本候且问你,你在扬州府府衙十几年,想来对于扬州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应该非常清楚吧。」 微微一愣,林聪反应过来,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只是稍稍迟疑了那么一瞬当即便道:「小人清楚,大人想知道什么,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聪只不过是一书吏,甚至都不入品阶,官吏官吏,官是官,吏是吏,可谓是泾渭分明。面对李桓,林聪连自称一句下官的资格都没有。 李桓的看重对于林聪而言绝对是天大的机缘,但凡是林聪不傻都会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看着识趣的林聪,李桓微微颔首道:「本候要你将你所知晓的扬州府上下官员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的尽数列出。」 林聪神色不变,方才他便已经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在李桓开口之后,林聪毫不犹豫的便道:「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这会儿李桓突然又道:「城中哪些豪强为祸一方理当抄家灭族,哪些豪强罪不至死,你也给本候列一份名单出来。」 「咕噜!」 身子微微一僵的林聪咽了口水,似乎是没有想到李桓对扬州府官场下手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对扬州府的一众豪强下手。 那些官员倒也罢了,参与了行刺朝廷钦差之事,注定是抄家灭族的下场,他便是将这些人的罪名—告知李桓也没什么。 可是涉及到那些盘踞地方上的豪强,都说铁打的地方豪强,流水的朝廷官员,如果有的选的话,他宁愿去得罪一些官员,也不愿意去得罪这些地方上的豪强。 【月底了,月票别攒着了,给砸下呗。】 /90/90014/31618761.html 第三百六十七章 钦差也不过如此 要知道这些地方上的豪强往往都是扎根一地数十上百年之久,关系可以说是盘根错节,得罪了一任官员可能会没事,但是如果说是得罪了这些地方上的地头蛇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现在李桓让他将地方上的豪强哪些该抄家灭族筛选出来,林聪要是不感到心惊那才是怪事呢。好不容易抱上了李桓的大腿,却是没有想到李桓直接便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丢给他。 如果说有可能的话,林聪是真的不想接下这件事,实在是他在府衙呆了这么多年,所见识过的阴暗事太多了。 虽说府衙之中的不少官员不干人事,可是多少还有所顾忌,但是对于地方上的那些豪强而言,他们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简直就是常态,可以说许多地方豪强之家若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的话,那简直是少之又少。 李桓居高临下看着林聪的神色变幻不定,其实林聪心中在想些什么李桓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不过李桓也没有说什么,林聪此人或许是个人材,但是能不能用,那也要看林聪自己的表现。 一旁的马鸣同样也在打量着林聪,似乎是看到林聪那一副犹豫迟疑的模样,马鸣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在马鸣看来,林聪这人就是没有眼力劲,难怪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书吏,若是够聪明的话,单凭其资历,怕是也要比现在更强几分。 不过林聪多少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会在府衙之中一呆就是这么多年,还能够守住自身底线而没有被排挤出去。 稍稍犹豫了一番,林聪便冲着李桓拜了拜道:「侯爷放心,小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为侯爷拟出一份名单来。」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 长街之上,一队队的人马急匆匆而过,只让不少百姓为之侧目不已。 这些人马分成一队队,每一队都有锦衣卫的人存在,看上去杀气腾腾,行色匆匆。 不少人对于这一队队的人马行色匆匆很是好奇,暗暗猜测城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关于这点疑惑以及好奇很快就有了大案。 伴随着一处处的府衙被这些人狠狠的撞开,然后锦衣卫带人抄家的消息便如同生了翅膀一般第一时间传遍了全城。 以许林为首的数十名有名有姓的官员所居府邸直接被锦衣卫的人给包围了起来。 这些官员的亲眷直接被拿下,然后府邸被抄没,可以说大半个扬州城都陷入到了一片沉寂之中。实在是李桓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之果决出乎了所有人都预料。 本来以为李桓就算是要查案,拿下了许林等人,等到抄家那也要等上一些时日,谁曾想李桓进城的第一天便开始抄家拿人。 不单单是城中百姓看的目瞪口呆,就算是城中不少势力也都是大感惊愕。 就好比不久前还商议着筹集一笔金银前去疏通关系,希望能够走通李桓的关系,让李桓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的杜仲、孙密等人。 这会儿杜仲、孙密等人也不过是刚刚筹集不到一半的金银,当得知锦衣卫竟然已经开始抄家拿人的时候,杜仲等人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在这种压力之下,几家筹集金银的速度一下子提升了许多,甚至为了筹集足够的金银,连压箱底的银冬瓜都被取了出来。 不过是半天时间而已,近两百万之多的金银便被杜仲等人筹集了出来。 一个个偌大的箱子被装在马车之上,足足有数十辆之多,马车被压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之色的杜仲、孙密几人远远的看着那府衙的大门。 他们也算得上是府衙的常客了,平日里也不止一次进入府衙拜见许林等官员,本来 对于他们来说,进入府衙其实已经是非常的习惯了,并没有什么不适以及担心。 可是这次看着那府衙的大门,几人却是有些迟疑不安,好像那府衙大门就如同什么凶险的所在一般。一身飞鱼服的锦衣卫握着腰间的绣春刀宛如标枪一般站在府衙门口处,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孙密、杜仲一行人马车如龙一般接近府衙,自然是第一时间便被守在府衙门口处的锦衣卫给察觉到。几名锦衣卫当即便提高了警惕,审视的盯着孙密等一行人,尤其是在注意到这些人明显是奔着府衙而来的时候,当即就有锦衣卫校尉上前将孙密、杜仲一行人给拦了下来。 本来心中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上前求见李桓的孙密、杜仲等人这会儿见到锦衣卫迎了上来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那名锦衣卫小旗官皱着眉头扫过几人身后那一队的马车,冷哼一声道:「尔等乃是何人,接近府衙意欲何为?」 这些马车之上也不知是装的什么东西,如果说是火药等危险物品的话,自然是不能够让之接近府衙。孙密、杜仲几人对视一眼,就听得杜仲上前一步冲着那锦衣卫小旗官躬身一礼道:「这位官爷,在下乃是扬州府杜仲,听闻钦差大人之名,特意前来拜访,有厚礼献于钦差大人。」 淡淡的看了杜仲、孙密等人一眼,那小旗官脸上露出几分审视以及迟疑之色。 似乎是注意到了小旗官的神色变化,杜仲连忙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个银元宝递给小旗官道:「官爷帮忙通传一声,若是钦差大人愿意见我等的话,还有厚礼相送。」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元宝,小旗官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顺手接过杜仲手中的拜帖,瞥了几人一眼道:「在这里候着。」 说话之间,那小旗官便转身向着府衙之中走了过去,显然是去帮忙通传去了。 在小旗官接下银元宝并且帮他们通传的时候,一直悬着心的杜仲、孙密等人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孙密低声向着杜仲几人道:「看来咱们这次有望见到钦差了,说不得钦差见了咱们带来的厚礼,一定会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的。」 在他们看来,李桓手下的锦衣卫敢如此坦然的收受他们的好吃,那么李桓肯定也是一般。 况且在他们的潜意识之中,天下官员皆是一般,许林等官员一样贪财好色,便是李桓也应该一般无二才是,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想出贿赂李桓这样的办法了。 孙密、杜仲等人数十辆马车如同一道长龙一般奔着府衙而来,一路之上自然是引得不少城中百姓的关注。 对于孙密、杜仲这些城中的豪强之家,城中百姓自然是不陌生。 在这扬州城之中想要好好的活下去,那么一些人、一些势力肯定是要牢牢记住的,否则的话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些人怕是想死都难。 自然而然的孙密、杜仲这些人也就为城中百姓所熟知,因此在看到孙密、杜仲等人的时候,许多人便一下认了出来。 「咦,这不是孙密、杜仲他们吗,这么多的马车,一个个的大箱子,其中装的不会是金银之物吧。」有人看着那將马车压的沉甸甸的大箱子,下意识的猜测道。 「大家说如果这些箱子之中全都是金银财物的话,他们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有人冷笑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想要贿赂那位钦差大人了,没见钦差大人连城都没见便直接将知府大人等人全都拿下了,你们说孙密、杜仲他们害怕不害怕。」 「这么多的箱子,如果全都装着金银之物的话,怕是不下百万两吧,面对这么多的金银之物,恐怕这天下就没有哪个官员能够不动心,那位钦差要是不见钱眼开才怪。」 「上百 万两的金银啊,谁能忍得住!」 「哎,本以为这次钦差驾临,能够一扫扬州府的蝇营狗苟,现在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便是钦差也一样贪财啊。」 就在四周百姓私下里低声议论纷纷的时候,先前那名小旗官走出了衙门,行至孙密、杜仲等人近前。孙密、杜仲几人一脸期待的看着那小旗官道:「这位官爷,不知钦差大人.....」 小旗官淡淡的瞥了几人一眼道:「你们且随我前去面见侯爷。」 登時孙密、杜仲几人闻言大喜,他们不怕李桓贪财,就怕李桓连见都不见他们,如果说李桓连见都不见他们的话,那么他们才慌呢。 既然现在李桓肯见他们,那么就说明他们不是没有机会。强忍着内心的欢喜,几人连忙跟着那小旗官走进府衙。 府衙之内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但是其间却是已经换了主人。带着几分惶恐以及期待,孙密、杜仲几人終于来到了那厅堂之前。远远的几人便看到守在厅堂门口处的那几名杀气腾腾的士卒。 这几名士卒可是追随李桓征战杀伐,百战余生的骁勇善战之士,被留在府衙之中护卫李桓的安全。虽然说李桓自身武力并不需要,可是该有的护卫还是要有的。 做为亲卫的李虎如今已然是一流之境的好手,实力提升之快简直是超乎想象的快,不过如果说知道李虎等人的修炼条件的话,怕是就没有多少人会感到惊讶了。 李虎那仿若实质一般的煞气令人望而生畏,尤其是李桓那一双眸子盯上杜仲、孙密几人的时候,几人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恶虎给盯上了一般。 小旗官恭敬的冲着李虎一礼道:「李大人,侯爷要见之人带到。」 李虎冲着那小旗官微微点点头,然后便冲着孙密、杜仲几人道:「你们且随我来。」 在李虎的引领之下,几人方才行至那厅堂之前,只听得李虎沉声道:「侯爷,孙密、杜仲等人带到。」 厅堂之中,李桓坐在那里,而在其面前则是站着一道身影,此人正一脸的紧张之色,不是林聪又是何人。 李桓看着林聪,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桌案,若有所思的道:「照你这么说的话,这杜仲、孙密几人全都是不是什么善类!」 林聪忙躬身道:「小人不敢欺瞒侯爷,这几家可以说是作恶多端,受其所害的百姓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便是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恰好此时厅外传来了李虎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李桓的声音传到厅外,李虎当即便冲着听得清楚的孙密、杜仲几人道:「进去吧。」几人对视了一眼,缓缓走进厅中。 这大厅他们一样熟悉无比,要知道以往他们不止一次在这里拜见许林,只是这次此间却是换了主人。几人从来没有见过李桓,纵然是先前在城门口处,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关注着失态的发展,其实并没有看到李桓的身影。 所以说这次真的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李桓,正因为如此,再见到李桓的瞬间,几人心中便是忍不住为之感叹。 虽说一直听说李桓乃是少年得志,极为年轻,可是真正看到李桓那一副少年模样的时候,仍然是禁不住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几人虽然心中感慨却也不敢失礼,直接便冲着李桓拜了下去口中高呼:「草民扬州府孙密、杜仲等拜见钦差大人。」 李桓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缓缓道:「听说你们有一份大礼要献给本候?」「狗贼,果然是贪财好色之辈!」 看李桓不让他们起身,只关心他们的厚礼,杜仲、孙密心中自是腹诽不已。 当然心中再怎么的腹诽,却也是不敢表现出来,脸 上反而是越发的恭谨道:「回侯爷,小人等一直仰慕大人,特献上金银一百八十万两,聊表心意。」 李桓脸上的笑容更盛几分,似乎是非常的满意,微微颔首道:「不错,不错,你们倒是有心了。」 看着李桓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笑意,几人心中则是安心几分,脸上露出几分恭维之色道:「这只不过是小人等的一点心意罢了,只要侯爷喜欢就好。」 说着杜仲眼珠子一转,趴在地上恭敬的道:「若是侯爷不嫌弃的话,以后每年我等愿意为侯爷献上金银十万....." 【ps:推荐一本书,吾弟大秦第一纨绔,历史类新书,不算幼苗了,有兴趣的不妨看看。】 /90/90014/31618762.html 第三百六十八章 姑姑 李桓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脸上的笑意突然之间敛去,一股无形的威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而李桓突然之间变脸自然是看的孙密、杜仲几人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向着立足于一旁的林聪淡淡道:「林书吏,你且来说一说眼前这几位的罪行。」 方才孙密、杜仲几人走进厅中,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以说全都被林聪给看在了眼中。 虽然说林聪对于李桓不是很了解,可是方才李桓询问他关于这几人的消息,林聪心中便隐隐的有些猜测。 尤其是方才见到孙密、杜仲几人竟然想要献给李桓上百万两的金银,这一举动的用意几乎是不言自明。 立足于一旁的林聪看着神色之中隐隐的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的孙密、杜仲几人,不禁流露出几分怜悯以及嘲讽之色。 这几人竟然拿对付先前扬州府的那些官员的办法来应对李桓,只能说他们太过小觑里李桓。 如果说李桓真的是贪财好色之人的话,只怕也不会落下如此大的凶名了,真当那些被李桓抄家灭族之人不知道拿出金银美色来贿赂李桓吗? 李桓话音落下,孙密、杜仲几人齐齐变色,下意识的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去,眼中甚至流露出几分不解之色。 而这会儿林聪则是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了孙密、杜仲几人身上,就听得林密缓缓开口道:「孙密,扬州孙氏之主,以贩卖私盐起家,手上沾染人命不下十几条......」 到底是在衙门里呆了十几年的书吏,对于扬州府之中各家豪强的底细不敢说了解的清清楚楚,但是也知晓个七七八八。 当林聪讲述着几家的罪行的时候,孙密、杜仲等人不禁回神过来,脸上皆是露出惊骇之色。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我等一向奉公守法,从来没有横行乡里,草菅人命......」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几人一眼,沉声喝道:「来人,给本候将几人拿下,投入大牢,听候发落。」 李桓话音落下就见几名锦衣卫校尉冲进厅中,在杜仲、孙密等人的哀求乃至咒骂声中被拖了出去。 看着孙密、杜仲等人就那么的被带走,一旁的林聪额头之上不禁泛起冷汗来,这几家素日里那可是扬州城鲜有人敢招惹的存在啊,结果在李桓面前竟然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林聪心中对李桓的敬畏更盛几分。 就在林聪心思飘忽的时候,李桓冲着林聪道:「去吧,记得将名册早些整理出来,本候接下来有用。」 林聪闻言忙冲着李桓躬身应是,缓缓退了出去。 就在林聪离去的时候,隐约之间听到李桓发号施令,派人前去抄没杜仲、孙密等几家的府邸。 府衙之外,那些被孙密、杜仲所带来的仆从正守护在一辆辆马车边上,突然之间就见一队锦衣卫凶神恶煞一般冲上来,在这些仆从惊愕的目光当中,直接将这些马车驱赶进了附近的一处被锦衣卫征用的院落当中。 这一日,大队大队的锦衣卫人马出没于一处处府邸。 随着一处处府邸被抄没,原本还有兴趣看热闹的扬州府百姓看着那一个个被带走的案犯亲眷哭天喊地哀嚎求饶的模样,渐渐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少,原本繁华的扬州府长街之上竟然看不到几道身影,显然是被如此声势给吓到了。 任是谁都没有想到李桓竟然如此不按照常理出牌,既没有花费时间去查案,也没有同扬州府的官员虚与委蛇,反倒是一上来便直接拿人。 不得不说李桓如此举动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以至于让扬州府上下都有一种措手不及之感。 本 来许林在得知袭杀李桓一行失败之后,之所以敢带着府衙一众官员前去迎接李桓,正是想着同李桓虚与委蛇来争取时间另寻他法。 结果李桓根本就不和他废话,直接动手便将他们一行人给抓了。 三天时间过去,锦衣卫联合卫所兵马,足足近两千人,日夜不停的抓捕,方才将那厚厚的名单之上该抓的人给抓了个七七八八。 一时之间,扬州府权贵、豪强十去七八。 只能说这些地方上的豪强真正罪不至死者不多,全都经不住查,无论是自扬州府官员口中连夜审讯的消息还是经由林聪等吏员口中所获知的消息,再加上锦衣卫打探来的消息,几方结合之下,几乎可以保证此番抄家的行动当中几乎没有一家是冤枉的。 可以说但凡是被李桓圈了名字被抄家的,全都是恶行累累,抄家灭族罪有应得之辈。 书房之中,李桓正翻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摞案宗。 就见马鸣抱着一摞厚厚的尚且散发着墨香的案宗走了过来,小心的放在李桓身前的桌案之上道:「侯爷,这是兄弟们刚刚审讯那些权贵、豪强以及亲眷誉抄来的案宗。」 李桓瞥了那厚厚的案宗一眼,带着几分冷意道:「没想到这些地方豪强竟然犯下如此之多罪行,欺男霸女、杀人放过、灭人满门,贩卖私盐、囤积朝廷禁忌兵甲之物,真是不查不知道。」 马鸣静静的立在那里,似乎是感受到李桓话语之中的怒意,没敢开口。 就在这会儿,一阵悠扬的琴声忽然之间响起,那琴音缥缈宛如一股清泉注入四肢百骸,令人全身轻飘飘的,似无处着落,又似人在云端,置身于白云之上,曲调柔和之至。 纵然是方才因为翻看了那些卷宗而心生杀机的李桓在听到那缥缈的琴音之后,心中的杀机都不禁为之消弭了几分。 琴音渐渐低沉消失不见,李桓回神过来,不禁眉头一皱道:「这琴音自何而来?」 一般人或许只觉得那琴音缥缈平和,有安定人之心神之功,可是听在李桓耳中却是能够听出那琴音之中分明蕴含着一股子内息,也就是说弹奏此琴曲之人并非凡俗。 马鸣方才同样也听到了那飘渺的琴音,此刻听李桓询问,当即便道:「属下这便命人去查。」 李桓如今落脚之地不是别处,正是扬州徐氏耗费了近百万金银打造的扬州第一园林竹园。 徐氏因为犯下谋逆大罪被李桓下令抄家,族人亲眷自然是被尽数拿下并且关押进了大牢之中。 而这竹园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李桓在扬州府的落脚之地。 因为徐氏打造了这么一处竹园的缘故,就在竹园附近同样也建造了不少的园林,只不过是无法同竹园相比,但是每一处园子都显得无比的雅致。 当然能够在扬州府占据一片地皮并且打造出园子的自然也都不是一般人,可以说都是扬州府的权贵、豪强。 本来这一片区域算得上是扬州府豪强、权贵素日里消遣的所在,结果因为李桓一声令下,扬州府几乎九成的官员、豪强全都被抓进了大牢,以至于附近的大小园林被抄没。 竹园边上的一处院子唤作天香苑,本是杜家新建的一处园子,只为彰显身份,不曾想杜仲被李桓下令拿下,所以如今这一处院子也被抄没。 原本天香苑还有仆从打理,只不过被抄没之后,天香苑也就空无一人。 得了李桓的命令,马鸣带着几名锦衣卫直奔着天香苑而来。 先前那悠扬的琴音虽然说听上去没那么的明显,可是无论是李桓还是马鸣乃至竹园之中不少锦衣卫都听到了琴声。 马鸣只是一番询问便从几名锦衣卫口中得知那琴音十之八九是从边 上的天香苑传出的。 天香苑是什么所在,马鸣自然清楚,毕竟天香苑查封还是他亲自带人前去的查封的,马鸣知道天香苑之中已经没有人存在,结果现在竟然有琴音传出,这就不得不让马鸣心生警惕了。 毕竟李桓就居住在竹园之中,锦衣卫的人马也是将注意力都放在竹园之中,倒是没有防备附近的大小园子。 毕竟竹园本身就足够广大了,占地数十亩,大小院落众多,可以说锦衣卫的人只需要守好竹园便足可保证李桓的安危了。 现在本来该是空无一人的院子突然之间竟然传出琴音来,这自然就让马鸣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对李桓不利。 要知道单单是这几日之间,意图闯入竹园之中刺杀李桓的刺客便足足有十几波之多。 虽然说这些刺客根本就没有一波能够闯过锦衣卫的封锁接近李桓,但是十几次下来,锦衣卫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也正是因为如此,天香苑之中传出琴音,马鸣便第一时间带着一队锦衣卫奔着天香苑而来。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在这里装神弄鬼。 而天香苑之中,几道身影正处在一处亭子之中。 这几人气质各异,一人白发苍苍,身形佝偻,宛如一名老翁一般。 几道身影此刻却是无比恭敬的立足于亭子之中,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尊崇的看着盘膝而坐的华服女子。 女子带着面纱,身形窈窕,一身迥异凡俗的气度自然而然流露而出。 在其身前则是一方古琴,素手正轻按在琴弦之上,随着最后一缕琴音消散,边上一名身着五彩华衣的女子用着一口迥异于中原语调的语音道:「小姐这一曲当真是如同天籁一般,蓝凤凰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能够安抚人心的曲子。」 边上的老翁则是含笑看着盘坐在那里的女子,眼中带着几分宠溺以及尊敬道:「姑姑,您这一曲清心普善咒已经得了曲子神髓,纵然是教中曲长老也未必能够及得上一二。」 边上几人同样也是开口向着女子恭维不已。 倒是女子听了几人的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露在外面的那一双如水双眸之中反而是流露出几分忧色,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道:「已经查实了吗,向叔叔当真落入了锦衣卫手中?」 一名老者上前一步,恭敬的冲着女子道:「回小姐话,咱们的人已经查实,向左使前几日得了荆魁之邀,不知那荆魁许下了什么好处,竟然同荆魁等人一起于前几日夜袭钦差座驾,因为不敌那钦差李桓,最后遭受重创,为锦衣卫所生擒活捉,如今正被锦衣卫羁押。」 一身彩衣的蓝凤凰看了那老者一眼娇声道:「祖千秋,让你去查向左使的下落,你只查到这些吗?可知晓向左使如今人在何处?」 祖千秋身旁的一名老者看了祖千秋一眼,轻咳一声冲着坐在那里的女子躬身一礼道:「小姐,咱们的人查遍了大牢,却也没有寻到向左使的下落,如今整个扬州城,向左使最有可能呆的地方只有一处。」 说话之间,那老者的目光便投向了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竹园。 老者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向问天极有可能就被羁押在边上的这竹园当中。 蓝凤凰闻言咯咯笑道:「老头子,照你这么说的话,向左使这会儿就在竹园当中了。」 老头子连忙道:「老头子只是说有可能,却也不敢肯定,如果说不在这竹园当中的话,老子头我实在是想不出锦衣卫还能够将向左使羁押在何处了。」 蓝凤凰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向着坐在那里的女子道:「小姐,既然向左使极有可能就在竹园当中,那么咱们便去竹园查探一番,若 是向左使真的在其中的话,咱们也好救出向左使。」 几道身影不禁落在了女子身上,显然几人是以女子为主。 这女子自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日月神教圣女任盈盈。 以任盈盈的性子,如果说是日月神教其他人被抓乃至被杀的话,任盈盈断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向问天不同啊。 向问天可是其父亲手下最为亲近的心腹之人,甚至就是她也要称呼一声向叔叔,当然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年向问天一直都在追查她父亲的下落。 不久之前向问天暗中传讯于她,说是经过这些年的打探,已经大致打探到了关于她父亲的下落,可以锁定在江南一带。 【有月票的帮忙投下月票吧。】 /90/90014/31618763.html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日月 事关自己父亲的生死下落,任盈盈自然是无比关注,若非是怕自己急匆匆来到江南会引得那位不问世事的教主东方不败的怀疑的话,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到江南来了。 即便是如此,任盈盈也是盘桓在江南一带并且同向问天保持着紧密的联系,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她却是收到一个消息,向问天落入了锦衣卫之手。 可以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任盈盈当时就懵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实力高强的向问天竟然会落入锦衣卫之手。 如果说是以往的话,那倒也罢了,她虽然吃惊,但是也不至于会那么的担心,大不了就是想办法救人便是。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向问天已经打探到了自己父亲的下落,可是自己父亲具体所在也只有向问天一人清楚。 如果说向问天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她就再也无法从向问天口中得知自己父亲的下落。 无论是出于对向问天安危的担心还是对于自己父亲下落的关心,任盈盈可以说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带人奔着扬州城而来。 日月神教的势力在江湖之上绝对是最顶尖的,哪怕是在这江南之地也一样有着自己的触角。 任盈盈抵达扬州城当天便联系到了日月神教在扬州城的探子并且派绿竹翁等人前去打探向问天的消息。 而任盈盈几人则是选择了竹园边上的这一处院子暂时落脚。 也正是因为知晓身为钦差的李桓就在边上的竹园当中,任盈盈等人方才会选择了天香苑这么一处所在。 距离近他们便可以暗中监视李桓一行人的一举一动,毕竟想要救出向问天,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从身为钦差的李桓等人下手。 此时看着老头子、祖千秋、绿竹翁、蓝凤凰几人,任盈盈皱眉道:「你们确定向叔叔就被羁押在这竹园当中吗?」 对视了一眼,祖千秋深吸一口气向着任盈盈道:「大小姐,虽然说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向左使被羁押在竹园之中的可能性的确是最大的。」 说着祖千秋躬身道:「就让属下悄悄潜入竹园打探一下消息吧。」 任盈盈稍稍沉吟一番,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么便有劳你走上一遭了。」 对于祖千秋的能力,任盈盈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祖千秋也是江湖之上摸打滚打多年的老人了,一身实力不差,潜入竹园当中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这边任盈盈等人浑然不知道因为任盈盈一时心中憋闷弹奏了一曲清心普善咒,结果却是引来了李桓的注意,并且还派了人前来查探。 要说的话只能怪任盈盈这位日月神教的圣女一向无拘无束惯了,下意识的将这天香苑当做了自己平日里的居所,忽视了这么一处被查封的园子之中忽然之间传出琴音对于就居住在隔壁的一众锦衣卫到底意味着什么。 马鸣带着十几名锦衣卫好手很快便来到了天香苑的大门之前。 天香苑的大门之上明显被贴着封条,封条纹丝未动,显然没有人从外面将之破坏。 不过马鸣并没有理会这些,先前那琴音已经可以确定是从天香苑当中传出,那么就说明天香苑当中肯定有人。 对方既然不是走的正门,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翻墙而过,毕竟这么一处被锦衣卫查封的院子,如果说大门上的封条被破坏的话,肯定会惹来关注,就算是有人想要潜伏在天香苑当中,那么肯定会选择悄悄的进入天香苑。 马鸣首先想到的就是是不是有人想要潜伏天香苑,然后刺杀李桓。 毕竟这几日之间,锦衣卫已经应付了十几波之多的刺杀了,几乎是每天都有几起刺杀事件。 便是有刺客躲在天香苑当中意图不轨,那也不稀奇。 所以说站在天香苑门前,马鸣冲着身后的一众锦衣卫摆了摆手。 下一刻就见跟在马鸣身后的锦衣卫一个个的将手中的强弩上弦,然后就见马鸣一身形一纵翻墙而过,悄无声息的落在天香苑之中。 而那十几名锦衣卫也都是锦衣卫之中的好手,翻墙越户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同样是没有什么动静的便进入到了天香苑当中。 天香苑不大,但是也不小,占地也有十几亩大小,再加上修建了大量的亭台楼阁,想要在这么一片院子当中找人的话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任盈盈等人显然是没有想过隐藏身形的意思,毕竟他们做为江湖中人,再加上一个个的身份也多不一般,对于藏头露尾之事自然是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抵触。 这也是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么一处被查封的院子当中,任盈盈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弹琴,而其他人竟然连一个劝谏的人都没有。 一者是因为任盈盈的身份的缘故,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所以说马鸣一行人在天香苑之中搜寻任盈盈一行人的行踪的时候很快便寻到了任盈盈几人所在的那一处小花园。 花园不大,却是修筑的极为精致,尤其是那一处亭子更是颇为不俗,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任盈盈所喜。 当马鸣等人转过一处屏风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远处亭子之中的几道身影。 而马鸣看到了任盈盈等人的同时,任盈盈等人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马鸣一行人。 双方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皆是一愣,不过马鸣显然是早有心理准备,他之所以愣了那么一下,关键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毫无遮掩的呆在这凉亭之中。 他本来还以为就算是有人藏在天香苑当中,也肯定是藏匿的非常隐秘才对,谁曾想对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呆在院子当中一眼就能够看到的所在啊。 至于说任盈盈等人,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锦衣卫突然之间出现。 他们在这园子当中也是呆了有一天一夜了,对于隔壁的锦衣卫他们多少也有所了解。 锦衣卫的人注意力差不多是全都放在了竹园上面,守护着身为钦差的李桓的安危。 甚至有几波针对李桓的刺杀,任盈盈等人都躲在暗中看在眼中,锦衣卫的人几乎是不出竹园,只是一心保护李桓的安危,这也是他们那么肆无忌惮的呆在天香苑当中的原因。 现在突然看到一队锦衣卫出现,这如何不让任盈盈等人都齐齐为之一惊。 马鸣几乎是本能一般拔刀出鞘,冷哼一声道:「尔等究竟是何人,莫非是意图行刺我家侯爷的贼人不成?」 倒也怪不得马鸣会将任盈盈等人当做刺杀李桓的刺客,实在是这几日一波接着一波的刺杀都让马鸣形成了条件反射了。 被说是马鸣了,可以说任何一名锦衣卫的人看到了任盈盈等人只怕第一个想法也是一般无二。 任盈盈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们虽然说想着救出向问天,到时候极有可能会同锦衣卫对上,但是此刻被人找上门来,并且还被视作刺客,自然是让养尊处优的任盈盈颇为不虞。 不等任盈盈开口,绿竹翁便一个闪身挡在了任盈盈身前,手中拎着一根竹杖,满是戒备的盯着以弩箭锁定他们的马鸣一行人。 苍老的声音自绿竹翁口中发出道:「姑姑先走。」 绿竹翁一开口,马鸣便是面色微微一变,只当对方是默认了,既然是意图对李桓不归的刺客,马鸣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射,给我将这些贼人射死 !」 早已经准备着随时动手的十几名锦衣卫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便扣动了扳机,下一刻就听得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 十几支弩箭直接向着绿竹翁几人激射而来。 见到这般情形,绿竹翁、祖千秋、老头子、蓝凤凰几人皆是面色微微一变,脸带怒意。 别看他们在任盈盈面前一个个的老老实实的,可是哪一个在江湖上不是横着走的主啊。 说实话,平日里他们还真的不将官府放在心上,至于说锦衣卫,同样也不被他们放在心上。 这会儿锦衣卫竟然敢拿弩箭射他们,这些性子本就偏激的邪道中人当即便为之震怒。 「好胆!」 只听得祖千秋一声怒喝,身形一跃避开了几支弩箭,几个起落便扑到了马鸣近前,探手便向着马鸣狠狠地抓了过来。 祖千秋那一爪颇有几分鹰爪功的精髓,这要是抓在身上,怕是瞬间就能够将人重创。 绿竹翁手中竹杖在空中绽放出漫天竹影,就听得叮叮当当的响声当中,袭来的箭矢瞬间跌落于地。 至于说其他的箭矢则是被蓝凤凰、老头子几人给拦了下来,可以说十几支箭矢一支都没有伤到几分。 几人无论哪一个都是一流之中的好手,区区十几支箭矢对于他们而言还真的算不得什么。 眼看着祖千秋那一爪便要落在马鸣身上,就见马鸣一声怒喝,手中绣春刀瞬间劈出。 凌厉的刀光夹杂着一股肃杀之气直接斩向祖千秋。 祖千秋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他那一爪虽然说厉害,但是也要看是面对什么人。 马鸣实力不比祖千秋差,若是普通人,自然会瞬间被祖千秋所杀,可是面对着马鸣这一刀,祖千秋却是只能选择闪避。 否则的话这一刀劈下来,他搞不好会被斩断了那一只手。 一爪落空的祖千秋身形一晃避开马鸣一击,身形落地之时看向马鸣的目光当中已然是带着几分戒备之意。 与此同时十几名锦衣卫再次以强弩攒射,这一次目标却是直接锁定了祖千秋一人。 十几支箭矢锁定一人,纵然是祖千秋也感觉到了几分威胁,尤其是马鸣这么一位不弱于他的好手也正盯着他,这让祖千秋面色大变。 如果说只有祖千秋一人的话,面对马鸣还有十几名手持强弩的锦衣卫,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祖千秋可不止一人,尚且还有绿竹翁、蓝凤凰、老头子几名帮手。 就在祖千秋感受到危机的同时,老头子一个跃身出现在祖千秋身侧,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带着几分嘲讽道:「祖千秋,你行不行啊,自己丢了性命不打紧,若是误了小姐的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话是如此说,可是老头子却是挥刀劈向空中直接替祖千秋挡下了一波箭矢。 祖千秋得了老头子这么一位帮手,自然是危机瞬间解除,不过听了老头子的话不禁冷哼一声道:「老东西,你且看我杀了这些锦衣卫。」 下一刻一名锦衣卫直接被祖千秋一爪锁住咽喉,就听得咔嚓一声,祖千秋直接扯断了那名锦衣卫的咽喉,鲜血激射而出。 看到这一幕的马鸣不禁眼睛一红口中发出一声长啸。 这长啸声传遍四方,显然是马鸣的示警以及求援之声。 竹园同天香苑本就隔着一道墙而已,虽然说如今深入园中,却也相隔不过百丈,马鸣一声长啸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惊动了竹园之中的那些锦衣卫。 竹园之中,李桓就在书房之中翻看着那一摞的案宗,这些案宗李桓需要――审阅,然后针对涉案之人如何处置做出决断。 不错, 李桓并没有将这些案犯押送京师发落的意思,而是准备行驶天子赋与他的先斩后奏之权,直接将被抓的犯案之人就地处置。 正在李桓审阅案宗之时,陡然之间听到一声响亮而又熟悉的长啸声。 听到那长啸声,李桓不禁眉头一皱,手中毛笔放下,长身而起,同时向着外间走去。 侍奉在一旁的曹雨悄无声息的跟上,与此同时竹园之中的锦衣卫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一队锦衣卫在一名锦衣卫千户官的带领之下直奔着天香苑而去。 出了书房,李桓背负着双手,正欲向着天香苑而去就见林平之带着一队人马出现。 看到李桓的同时,林平之迎上来向着李桓一礼道:「马鸣示警,定然是有刺客出现,侯爷大可不必担心,弟兄们已经赶了过去。」 【月底了,大佬们看看有木有月票,给砸点月票吧。】 /90/90014/31618764.html 第三百七十章 杀官 一众人的反应自然是看在祝昌的眼中,同样也是看在林平之等人的眼中。 尤其是当林平之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祝昌身上的时候,哪怕是身为锦衣卫千户,坐镇扬州这等大城的祝昌也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他这等坐镇于地方上的锦衣卫千户也可以算得上是地方上的实权人物了,平日里地方上的权贵、豪绅之类多少都要对其巴结一二,至少也要保持着双方的关系,没有几个人会得罪他这种锦衣卫的中高层官员。 所以说祝昌对于地方上的官员并没有什么可担心惧怕的,毕竟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军,从来都是只属于天子,不受地方上的官员监察和领导。 但是不怕地方上的官员,并不意味着祝昌就可以无视来自于京师的锦衣卫同僚了。 别看林平之同样与他一样乃是锦衣卫千户的官缺,甚至如果说论及资历的话,林平之更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但是祝昌在林平之面前却是自然而然的低了半头,往大了说,林平之来自于京师,便相当于半个钦差,更重要的是身为锦衣卫千户,祝昌比谁都清楚林平之同李桓之间的关系。 李桓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乃是锦衣卫的一把手,而林平之这位锦衣卫千户背后站着的就是李桓。 便是再借给祝昌一个胆子,祝昌也不敢得罪了林平之这位背景深厚的人啊。 本来不久之前林平之带人突然出现在衙门之中,祝昌便是心惊肉跳的,生怕林平之是来寻他的麻烦的。 好在林平之只是命他带人前来陈府,看上去应该是来寻陈府的麻烦,这才让祝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平日里陈家给了他多少的孝敬,双方关系可谓融洽至极,但是来的路上,祝昌便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是林平之让他做什么,那么他就做什么,绝对不能够在这件事情上面替陈家说什么好话。 只是祝昌没有想到自己带来的心腹手下反应竟然这么的迟钝,自己下令进入陈府那人,自己手下的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看向自己,没看边上林平之看他的目光都透露着别样的意味吗。 心中一紧的祝昌不禁冲着手下几名锦衣卫百户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难道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还不快给我进去拿人。” 祝昌这一声大喝才算是让扬州锦衣卫千户所的一众锦衣卫官员反应了过来,眼看祝昌面色阴沉难看的盯着他们,众人立刻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看向了守在门口处的陈府管家以及几名满脸戒备的家丁身上。 “上,锦衣卫办案,有赶阻拦者,杀无赦。” 一名面带煞气的锦衣卫百户大叫一声当先冲上前去。 陈府管事还有那几名家丁显然是没有想到变故发生的这么快,都没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锦衣卫的人就已经冲了上来。 那陈家管事几乎是本能一般大叫道:“大胆,这里可是陈府,你们想要干什么……” 陈府管事大叫着,一边后退的同时一边向着几名家丁道:“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这些家丁闻言本能的上前阻拦锦衣卫的人,顿时双方便碰撞在了一处。 那管事则是转身便向着府中跑去准备将消息禀明族长陈渊。 林平之骑在马上,看着那几名家丁竟然与锦衣卫的人斗在了一处,虽然说仗着人多势众,扬州锦衣卫的人很快便将那几名家丁给打倒在地,但是林平之却是神情淡漠的看向祝昌道:“这陈府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锦衣卫办案都敢阻拦,不知祝千户怎么看?” 祝昌此时额头之上冷汗直冒,他已经从林平之这里得知陈家最大的靠山陈文良在京中已经被下入了大狱,此番林平之前来就是为了捉拿陈氏一族的核心人物,现在看到陈家的人竟然敢阻拦锦衣卫的人,祝昌心中便忍不住感叹,陈家这是真的要完了啊。 其他不说,单单是陈家敢阻挠锦衣卫办案这一点,就足可以给陈家扣上一个造反谋逆的大帽子。 当然祝昌并不清楚京城陈文良府邸之中搜出了甲胄、强弩等禁忌之物,陈家谋逆的罪名都不用去扣,直接便已经坐实了。 此时祝昌强忍着心中的惶恐不安,颤声道:“下官以为陈氏一族目无王法,当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之拿下才是。” 林平之淡淡的看了祝昌一眼道:“那就有劳祝千户了。” 祝昌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当即冲着一众锦衣卫缇骑喝道:“都听清楚了吗,进去之后,给我仔细锁拿陈氏核心人物,不许走脱了一人。” 百余锦衣卫缇骑齐声应答,然后冲进了陈府之中。 看着手下人冲进陈府之中,祝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向着林平之道:“林大人尽管放心便是,下官一定会协助大人办好此案的。” 林平之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毛庆身上的时候,林平之淡淡道:“毛百户,让手下的兄弟们封死陈府四周,不许走脱一人。” 毛庆闻言当即应声,而一旁的祝昌则是心头一震,林平之此举意味着什么,他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 很明显林平之对他手下的那些人并不怎么信任,所以才会让跟随他自京师而来的一众锦衣卫守在外面。 当然让他们扬州锦衣卫千户所的人进入陈府拿人这点,摆明了就是要让他们去趟陈府的浑水。 毕竟谁都知道陈家是什么出身,那可是靠着把持都转运盐使司衙门,又走私私盐崛起的。 似陈家这等家族崛起的过程当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又结下了多少的仇敌。 要说陈府没有豢养一群亡命之徒保家护院的话,恐怕就是陈家的人自己睡觉都睡不安稳。 这种情况下,锦衣卫上门捉拿陈家的人,谁也不知道陈家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说陈家的人乖乖束手就擒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一旦陈家的人负隅顽抗,做困兽之斗的话,说实话就算是祝昌都不敢保证自己手下带来的那些人是不是陈家那些家丁护院的对手。 话说祝昌所担心的杨州锦衣卫的人这会儿已经冲进了陈府之中。 陈家在扬州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陈家的豪富这些锦衣卫可以说是听过无数次,但是真正是如何的豪富,说实话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 不过这次进入陈府之中,这些人看到陈府之中那一处处的雕梁画栋,一处处的假山亭台楼阁,各种奇花异草,将整个府邸妆点的如同皇家别院一般,甚至一些房间的立柱都刷着金漆,极尽豪奢之能。 随着锦衣卫的人闯进陈府之中,顿时陈府便是一片的鸡飞狗跳,有相貌清丽的侍女尖叫着跑开,同样有被惊动的陈府护院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先前那位陈家的管事跌跌撞撞的奔着陈府后院而去。 远远的这位管事便高呼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锦衣卫的人上门来了啊。” 这边陈渊、陈龙等人刚刚拿定了主意,人都还没有散去呢,结果就见到那管事一路小跑的跑过来。 不过当听到对方口中所喊内容的时候,陈渊不由面色为之一变,原本挺拔的身子甚至在一瞬间颤抖了一下,死死的盯着那管事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此时的陈渊面色阴寒,被陈渊的目光给盯着,管事不禁打了个寒颤,颤声道:“回老爷,锦衣卫,是锦衣卫的人上门了,老奴拦不住他们啊……” 说着那管事急道:“老爷快走,看锦衣卫的架势,似乎是奔着老爷你们来的。” 一旁的陈龙睁大了眼睛,怒不可遏的道:“好大的胆子,竟然闯到我们府上来,真当我们陈家好欺负不成?” 一位族老惊慌失措的跌坐于地,面色苍白的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锦衣卫都亲自登门了,祸事了,这次真的是大祸临头了啊。” 一时之间一众族老大都被吓坏了,陷入到了六神无主的状态当中。 陈龙没有理会一众族老,而是向着陈渊道:“父亲,看来李桓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灭了我们陈家啊。” 陈渊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闻言点头眯着眼睛,目光森寒的道:“老夫就知道不该对李桓抱有希望才是,纵观李桓行事,但凡是被他给盯上的官员,哪一个不是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这次族叔弹劾李桓谋逆,显然是得罪死了对方,他若是能够放过我们陈家才怪。” 陈龙咬牙道:“左右不过是家破人亡,他李桓既然不让我们好过,那么我们陈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狗急了还咬人呢……” 说话之间,陈龙向着陈渊道:“父亲,孩儿带人去挡住锦衣卫的人,父亲立刻带人从密道脱身。” 陈渊看着陈龙,微微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道:“我儿不可恋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会在老地方等着你。” 一阵急促的口哨声响起,顿时就见陈府一处偏院之中,一名名身材魁梧,浑身弥漫着煞气的精壮汉子冲出。 “公子!” 一众汉子看到陈龙的时候,全都恭敬的向着陈龙施礼。 陈龙看了眼前五十名陈家所蓄养的护院,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这些人与其说是护院,倒不如说他们陈家花费了大量金钱所蓄养的死士。 陈家能够在招惹了那么多的仇敌的情况下还安然无恙,不单单是有陈文良保驾护航,更重要的是陈家掌握着一支不弱的武力。 而这一支不弱的武力,其核心就是眼前这些陈家培养出来的死士。 陈龙没有做解释,只是沉声喝道:“所有人着甲,持械,随我阻击来犯之敌。” 这些魁梧的大汉闻言却是面色不变,飞快的将秘藏的甲胄穿在身上,并且一个个手持强弩、长刀等利器,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数十名着甲的死士站在那里,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近百扬州锦衣卫缇骑冲进府中,大开眼界的同时一个个的打着搜查陈家核心人物的旗号开始行劫掠之事。 甚至一些人被陈府之中的一些相貌清丽的侍女勾起了色心,竟然直接将一些侍女拖进房间之中行不轨之事。 一时之间大半个陈府陷入到了一片混乱当中。 当陈龙带着数十名披甲执锐的死士出现在前厅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一群锦衣卫正在欺凌府中侍女,劫掠府上财富的情形。 一名怀中揣满了金银的锦衣卫百户一眼就看到了浑身煞气的陈龙等人,当其看到披甲执锐的陈龙等人的时候不由得面色大变几乎是惊呼一声道:“陈龙,你们想要干什么,要造反不成?”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他将话说完,陈龙口中便吐出一个字。 “杀!” 陈龙毫不犹豫的一个跃身上前,手中长刀劈出,一瞬间便将一名锦衣卫百户给劈杀当场。 一道斩杀了一名锦衣卫百户,紧随着陈龙出手的那些死士哪怕是斩杀锦衣卫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当真不愧是陈家花费极大的代价所培养出来的死士,就连杀官造反这等事情做起来都是不带一丝犹豫的。 终于在死伤了十几名同伴之后,正在陈府之中肆虐的扬州锦衣卫缇骑们反应了过来,尤其是见到陈龙带着数十人如凶神恶煞一般追杀他们,许多锦衣卫缇骑竟然吓得掉头就跑。 锦衣卫百户侯宇看着冲过来的陈龙又惊又怒道:“反了,真是反了你们了。” 陈龙一刀劈落的同时冷哼道:“就算是我们陈家反了,那也是被逼的。”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开,侯宇挡下陈龙一击蹬蹬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的看着陈龙道:“你们是逃不掉的,束手就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龙闻言哈哈大笑,冲着侯宇喝道:“侯宇,你我都不是傻子,何必说这种骗鬼的话呢,想抓我陈家的人,那就先问过我陈家答应不答应。” 说话之间,陈龙冲着那些死士大喝道:“杀,给我杀光所有人。” 有锦衣卫被吓破了胆逃命,有的锦衣卫这是在侯宇的呵斥之下鼓起勇气同陈家蓄养的死士拼杀在一处。 不过很明显,陈家所蓄养的死士要更加的凶悍一些,哪怕是锦衣卫方面有着一定的人数优势,可是扬州千户所的锦衣卫承平多年,许多人根本就是一个花架子,鸡都未必杀过,更不要说让他们去杀人拼命了。 上百锦衣卫竟然被陈龙带着数十死士杀的七零八落,转眼功夫便倒下了数十人之多。 府门外的祝昌正小心翼翼的陪着林平之等着锦衣卫拿人的结果如何,突然之间就听得陈府之中传来的凄厉的惨叫以及喊杀之声。 听到这动静,祝昌不由面色为之一变,心中咯噔一声,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只听那动静可不是个别人的反抗所能够闹出来的,就连林平之都听出不对来,神色凝重的林平之更是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 与此同时林平之冲着身旁一名锦衣卫校尉道:“派人去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那锦衣卫校尉进入陈府之中就见几道身影仓皇无比的自陈府之中逃出,一副身后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存在正在追他们一般。 “杀官了,陈家的人杀官了,造反了啊……” 逃出来的那几名锦衣卫缇骑口中大叫着陈家造反了的话,一个个全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狼狈的模样。 而祝昌心中一惊,一步跨出,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一名锦衣卫缇骑给打的口吐鲜血喝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锦衣卫缇骑被一巴掌打醒了过来,看到一脸凶相的祝昌,竟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惊喜万分道:“大人,陈家养了好多的家丁,他们穿着甲胄,拿着强弩、刀枪,弟兄们……弟兄们不是对手,快要被杀光了啊。” “什么?” 祝昌不禁惊呼一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实在是这锦衣卫缇骑的话太过惊人了,如果说不是说胡话的话,那么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陈家竟然私藏甲胄、强弩等禁忌之物,甚至还敢公然武装仆从袭杀锦衣卫,这已经是赤果果的造反的举动了。 杀锦衣卫就等同于杀官,等同于造反,陈家竟然做得出这等疯狂之事,不知为什么,祝昌在经历了起初的震惊之后,一时之间竟然不觉得陈家做出这等事情有什么奇怪的。 深吸了一口气,祝昌推开那名锦衣卫缇骑,面露凝重之色向着林平之道:“大人,陈家私藏甲胄强弩,意图谋逆,进入府中的那些弟兄们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着祝昌面带担忧之色,不管结果如何,陈家私藏甲胄、强弩之事曝光出来,他这位替天子监察地方的千户官怕是难逃失察之罪。 【求一波月票吧。】 /90/90014/31618765.html 第三百七十一章 当姑奶奶好欺负不成 眼看着李桓向着天香苑方向而去,再加上李桓所言,就算是林平之、曹雨等人反应再怎么迟钝,这会儿也已经意识到隔壁来犯之敌恐怕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些,林平之下意识的同曹雨对视一眼,难道说那几人还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强者不成? 心中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之间就听得马鸣那再熟悉不过的长啸声传来。 方才马鸣发出长啸声求援,陈凌已经带人赶了过去,有陈凌、马鸣二人再加上数十名实力不差,手持强弩的锦衣卫校尉,纵然是对上江湖上的好手也足可以将之镇压了。 可是想现在马鸣竟然再次求援,显然是遇到了厉害的对手。 想到方才李桓所言,这时林平之、曹雨等人皆是神色一正,面露郑重之色紧跟在李桓身旁跟着李桓的脚步向着天香苑而来。 天香苑 漠北双雄兄弟二人冲锋在前,双刀施展开来当真是虎虎生风,威势十足,陈凌见状跃身而出,手持绣春刀挡下了兄弟二人。 而这会儿马鸣也再次陷入到了祖千秋、老头子二人的围攻当中,至于说那些锦衣卫校尉此时正手忙脚乱的应付着地上黑压压一片的毒物。 不远处的蓝凤凰口中发出奇异的腔调,驱使着地上的这些毒物围攻一众锦衣卫校尉,以至于这些锦衣卫校尉根本就无法相助陈凌、马鸣。 甚至这些毒物因为被五毒教刻意培养的缘故,一个个反应敏捷,毒性强烈,一个不小心便有锦衣卫被咬中然后瘫软倒地。 只不过是转眼功夫,马鸣、陈凌二人便只有招架之力,连同那些锦衣卫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被赶出天香苑。 立足于任盈盈身侧的黄伯流看到这一幕,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不屑之色淡淡道:「锦衣卫空有好大的名头,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一般人还真的不敢说出这般轻视锦衣卫的大话来,可是黄伯流此人却是身份不俗,他虽是任盈盈手下,可是在江湖上那也不是无名之辈。 做为北方纵横齐鲁豫鄂数省之地的天河帮之主,麾下有帮众上万之多,可以想象这种号令上万手下的人物,黄伯流自然是颇为自傲。 如今看着被漠北双雄、祖千秋、老头子、蓝凤凰几人给搞得无比狼狈的锦衣卫,自然是有些瞧不上。 正说话之间,忽然就听得一声轻笑道:「阁下倒是好大的口气,竟然连我锦衣卫都瞧不上.....」 话音落下,人已现身,不是李桓几人又是何人。 随着李桓一行人的到来,无论是黄伯流还是绿竹翁皆是一脸戒备的看向李桓几人。 即便是一直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的任盈盈也是抬起头来看向李桓。 李桓同样也打量着任盈盈一行人,目光越过了绿竹翁以及黄伯流,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在了任盈盈身上。 虽然说脸上带着面纱,可是露在外面的那一双剪水秋眸却是宛如一汪清潭,再加上那窈窕的身姿,足可以看出这是一名正值妙龄的女子。 如果说先前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肯定的话,那么这会儿见了任盈盈,李桓几乎可以肯定其身份正是那位日月神教的圣姑。 黄伯流目光上下打量着李桓,缓缓开口道:「你便是那杀人如麻的天子鹰犬李桓吗? 江湖之上李桓的名头其实并没有那么响亮,虽然说许多江湖中人也都听说过李桓之名,可是更多的却是因为李桓抄家灭族被天下文人所传出去的恶名。 显然在黄伯流这些江湖中人的眼中,李桓就是那种讨好天子欺压朝廷忠良之臣的的朝廷鹰犬。 黄伯流话音落下,就听得一声尖锐的声音陡然之间 响起道:「大胆! 一道人影犹如鬼魅一般扑向了黄伯流,赫然是跟在李桓身侧的曹雨。 黄伯流这般无礼,李桓尚未有什么反应,曹雨便已经悍然出手了。 当初正是曹雨亲自出手将遭受重创的向问天给生擒活捉,如今一出手自是不俗。 黄伯流只看到一道人影向着自己袭来,心中大惊,几乎是本能的拔剑向着前方刺出。 剑光凌厉,足可见其一身修为不俗。 叮的一声,曹雨身形如鬼魅一般竟避开了黄伯流一剑,下一刻便探手向着黄伯流的咽喉抓了过来。 黄伯流何曾想到曹雨身形会如此之迅捷,眼看着闪避不及,黄伯流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直接一个懒驴打滚,狼狈无比的就地一滚,这才避开了曹雨那凌厉一击。 只不过是一交手,黄伯流便被曹雨给逼迫到这般狼狈的境地,自然是让绿竹翁、任盈盈等人为之一惊。 绿竹翁几乎是本能一般上前一步挡在了任盈盈身前。 实在是曹雨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惊人了,要知道黄伯流的实力在他们一行人当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结果竟然不是曹雨的对手。 绿竹翁低声向着任盈盈道:「姑姑,事情怕是不妙,我挡住这些人,姑姑先行离去才好。」 绿竹翁的声音虽然说低,可是在场之人可没有弱者,自然是听在耳中。 蓝凤凰飞身而起,一双手如翻花蝴蝶一般就见一道道寒光激射而出直奔着李桓而去,同时蓝凤凰口中娇斥一声道:「小姐快走。」 一道道的寒光飞射而来,刹那之间便淹没了李桓,甚至就是站在李桓身侧的林平之都没有来得及出手。 眼看着自己的暗器已经淹没了李桓的身影,蓝凤凰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来。 她那暗器可是涂有剧毒之物的,一般人若然中了暗器,要不了十几个呼吸便要殒命当场。 然而就在这时,就见李桓长袖一挥,下一刻便见那漫天的暗器仿佛是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的牵引一般向着李桓挥动的长袖之间汇聚而去。 光芒一闪,漫天的暗器倒飞而回,蓝凤凰脸上的得意之色尚未来得及荡漾开来便是陡然一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蓝凤凰身形一纵,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一片暗器。 虽然说对李桓的实力颇有信心,不过在看到那一片带着腥风的暗器袭来的瞬间,林平之仍然是忍不住为之捏了一把冷汗,不过在看到那些暗器被李桓随手一挥便挡了下来,甚至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是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林平之一声冷哼道:「弟兄们,给我将这些人拿了。」 一名名锦衣卫大步上前,手中一柄柄强弩遥遥对准了蓝凤凰等人。 咻,咻,咻 破空声响起,一根根闪烁着寒光的箭矢破空而来。 这一次箭矢足足有近百之多,如此数量的箭矢,纵然是蓝凤凰、漠北双雄这些人也都是忍不住心生恐惧。 就见方才还同陈凌厮杀在一处的漠北双雄连忙闪身后退同时双刀合璧舞动起来,身前霹雳啪啪的掉落一片箭矢。 就听得一声闷哼,面对着连绵不断的箭雨,纵然是漠北双雄兄弟二人尽力格挡却也是百密一疏。 一支箭矢正中兄弟二人之一的肩膀。 原本圆润的刀光自然而然出现了漏洞,箭雨随即便将兄弟二人给淹没,甚至二人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一般。 两名足可以媲美一流好手的存在就这么在眨眼功夫便身死当场。 绿竹翁、蓝凤凰护在任盈盈身前,清楚的看到 了漠北双雄兄弟二人被射成刺猬的那一幕,眼睛不由一缩,心中寒意不由升腾而起。 随着漠北双雄兄弟二人身死当场,原本锁定了漠北双雄兄弟二人的一众锦衣卫齐刷刷的将强弩转向了正围攻马鸣的祖千秋、老头子二人。 被二人围攻的狼狈无比的马鸣虽然精力全都放在应对二人的围攻上面,但是漠北双雄兄弟被射杀当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马鸣,同样也瞒不过老头子以及祖千秋。 马鸣见到一众锦衣卫的目标转向了老头子以及祖千秋,脸上不禁露出了欣喜之色,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兄弟们都给我瞄准了,射死这两个反贼。」 相比于马鸣的欣喜,看到被射成了刺猬一般的漠北双雄兄弟二人那一副凄惨的模样,二人心中自然是忍不住一慌。 最让二人惊惧的是这些锦衣卫竟然将他们二人当做了目标,看着那一支支闪烁着寒光的箭矢正遥遥对着他们,无论是祖千秋还是老头子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几乎条件反射一样闪身后退同时口中大叫道:「点子扎手,大家快逃啊。」 已然起身,怀中抱着那一架古琴的任盈盈此时也是眉头微皱,遥遥看了李桓等人一眼,身形一纵便向着远处而去。 「想走?哪里有那么容易,给我拦下他们!」 林平之一声大喝,顿时四周的高墙之上出现了一道道手持箭矢的身影。 箭矢破空直接将腾空而起的任盈盈、绿竹翁、蓝凤凰三人给拦了下来。 本来三人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可以远遁而去,可是这刚刚跃起便被箭矢所阻,也亏得他们实力不弱,强提着一口气坠落下来,否则的话,怕是在空中便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了。 身形落下的三人面色自然是不好看,显然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般的麻烦。 李桓缓步上前,看着任盈盈几人,神色淡然道:「若是本候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来救那向问天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咱们是来救人的。」蓝凤凰心直口快,闻言直接便开口道。任盈盈皱眉道:「蓝凤凰!」 被任盈盈这么一呵斥,蓝凤凰不禁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而此时任盈盈则是看着李桓道:「我等的确是为了向叔叔而来,不知阁下要如何才肯放过向叔叔.....」 正说话之间,忽然就听得一声闷哼传来,任盈盈、蓝凤凰、绿竹翁不由的面色为之一变,只见老头子腰腹之间已然中了一箭,身形一顿,刹那之间就被弩箭锁定,当场便被射成了刺猬。 「老头子!」 侥幸躲过了一劫的祖千秋眼看着老头子被射成刺猬不禁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向着老头子倒地的身影扶了过去,然而下一刻马鸣身形一跃,一刀劈出。 「祖千秋当心。」 绿竹翁大惊之下高呼提醒到。 只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祖千秋因为老头子身死而受到刺激,心神恍惚那么一下,结果却是被马鸣抓住了机会欺到近前,一刀劈出便见一道血箭喷涌而出,祖千秋那一颗头颅飞起,睁大的双目之中尚且还残留着几分惊惧以及错愕之色。 从李桓带人现身到漠北双雄、祖千秋、老头子几人身死当场,一切也不过是转瞬的功夫而已。 原本他们一行人数名一流好手,便是遇上了江湖上的顶尖强者也足可以从容抽身离去,可是没想到竟然在锦衣卫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 如果说方才漠北双雄兄弟让人身死还只是让任盈盈、绿竹翁他们感到错愕的话,那么此时连祖千秋、老头子这样的老江湖也轻易被杀,这让原本并没有将锦衣卫放在心上的几人开始意识到他们似乎是小觑了锦衣卫的利害之处。 锦衣 卫凶名在外,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骇,任盈盈盯着李桓,眸子之中倒是没有太多的畏惧。 李桓目光从祖千秋、老头子几人的尸体之上扫过,神色淡然道:「向问天胆敢袭击朝廷钦差,实为大逆不道,当夷灭三族以儆效尤,尔等既为其同党,今日便都留下吧。」 如祖千秋、老头子、漠北双雄这样的江湖匪类,可以说无论哪一个都是双手沾满了血腥,其所犯下的罪行,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如今被锦衣卫所杀,倒是便宜了他们。 至于说任盈盈、绿竹翁、蓝凤凰几人,李桓同样也没有放过的意思。 连令狐冲他都杀了,任盈盈、蓝凤凰、绿竹翁几人也算不得什么,难不成还要放了这些人,然后让这些人召集一群江湖上的邪魔外道对付他不成。 蓝凤凰凤目圆睁,娇斥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姑奶奶我们不同你们一般见识,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说话之间蓝凤凰冲着任盈盈、绿竹翁道:「小姐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便是。」 几乎是说话的同时,只见蓝凤凰周身有五颜六色的粉末飘散开来,同时一枚枚泛着幽蓝光芒的银针激射而出。 【求一下月票吧,月初保底月票能砸也砸下。】 /90/90014/31618766.html 第三百七十二章 命陨 原本出现在四周高墙之上以箭矢拦下任盈盈、蓝凤凰几人的数十名弓箭手之中的几人突然之间发出惨叫声自高墙之上坠落而下。 与此同时绿竹翁售中竹杖舞动开来,替任盈盈将那一支支箭矢给挡下,护着任盈盈向着远处而去。 随着蓝凤凰释放出一片的毒烟,方圆百余丈范围之中很快便有毒烟弥漫开来。 蓝凤凰到底是五毒教之主,一身毒功自是不差,或许论及实力的话,蓝凤凰一身修为也不过是勉强入了一流之境,可是有着一身毒功,若是一个不小心的话,便是一流之中的顶尖存在也可能会被其所暗算。 就像现在本来锦衣卫一方人多势众,完全可以将任盈盈等人给留下来,可是面对着这弥漫开来的毒烟,即便是李桓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李桓实力很强,但是也没有到了那种百毒不侵的程度。 或许一般的毒物对他而言威胁没那么大,可是谁又知道蓝凤凰所释放的毒烟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所有人都闪开!」 不知道蓝凤凰的底细也就罢了,可是既然清楚蓝凤凰一身毒功惊人,李桓自然不可能坐视手下锦衣卫中毒身死。 在蓝凤凰释放出毒烟的时候,不少锦衣卫都察觉到不妙,只是这个时候如果说没有李桓的命令的话,这些锦衣卫就算是明知道那些毒烟不对劲,也不可能闪避,反而是要拼了命的将蓝凤凰、任盈盈、绿竹翁这些人尽可能的留下来。 不过对于李桓的命令,一众锦衣卫倒是无比的听从,在李桓开口的瞬间,一众锦衣卫几乎是瞬间便退避开来。 毒烟弥漫开来,眨眼之间四周的花草树木便全部枯萎,甚至原本绿色的树叶也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黑色,只让人看的心惊不已。 蓝凤凰看了闪避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娇斥一声道:「哼,此乃我五毒教五毒烟,中者要不了一时三刻便会毒发身亡,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敢上前。」 退到十几丈之外的林平之、马鸣等人看到蓝凤凰这么一副张狂的模样不禁一个个的怒目以视。 「给我射死她!」 马鸣更是气的哇哇大叫,冲着身边的几名锦衣卫大吼。 只可惜强弩的威力虽强,可是十几丈之外射出对于蓝凤凰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 蓝凤凰身形一纵,直接落在了一座假山之上,笑着道:「姑奶奶我这便走了,你们不用送。」 「嚣张,真是太嚣张了,简直是不将我们锦衣卫放在眼中啊!」 「气煞我也!」 李桓饶有兴趣的看着蓝凤凰的身影,冲着林平之道:「平之,取弓箭来。」 微微一愣,林平之随即反应过来,瞬间便冲着不远处高墙之上的一名士卒喝道:「将弓箭拿来。」 李桓那一副弓箭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所以林平之只能临时从骑兵士卒手中借来弓箭。 弓箭入手,李桓行云流水一般弯弓搭箭,箭矢锁定了蓝凤凰。 蓝凤凰同李桓相隔足足有近二十丈的距离,近百步的距离相对而言箭矢的威力对于一名一流好手来说已经是威胁极弱了,几乎是不存在。 所以说蓝凤凰注意到李桓弯弓搭箭的时候,非但是没有露出紧张之色,反而是带着几分嘲讽。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箭矢近身,怕是也没有问威力了。 甚至蓝凤凰都没有怎么在意李桓,大半的注意力甚至都放在了正同曹雨交手的黄伯流身上。 黄伯流此刻显得无比的狼狈,如果说不是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式的话,怕是已经被曹雨所重创了。 不过即便如此,黄伯流的处境也相当不妙 ,怕是坚持不了几招便会落入曹雨之手或者说被曹雨所杀。 「黄伯流,我来助你!」 蓝凤凰一声娇呼,手中蓝光一闪,就见一片银针激射而出。 银针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银针之上被喂以剧毒之物。 远远的林平之便向着曹雨道:「曹雨小心暗器。」 其实都不用林平之提醒,曹雨如何注意不到蓝凤凰的动作,就在蓝凤凰出手的瞬间,曹雨便已经是如同鬼魅一般闪避开来,避开了那一片银针。 蓝凤凰身形一跃冲着黄伯流道:「黄伯流,快走!」 黄伯流刚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同蓝凤凰一起离开,可是下一刻黄伯流便面色一变,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几乎是本能一般吼道:「蓝凤凰,当心!」 然而黄伯流这边话刚落下,就见刚刚跃身而起的蓝凤凰身形一震,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从空中坠落下来。 蓝凤凰只感觉心口一痛,坠落的同时低头向着心口处看去,只见一支闪烁着寒光的箭矢正沾满了鲜血穿透了其胸膛。 「这是……」 噗通一声,蓝凤凰身形重重的坠落于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而坠落于地的蓝凤凰努力的回头看去,就见到远处李桓正面无表情的再度弯弓搭箭。 箭矢破空而来,只是这次箭矢的目标显然不是蓝凤凰,而是被惊的冷汗直冒的黄伯流。 一声低吼,黄伯流挥动手中长剑狠狠的斩落,正中那激射而来的箭矢,与此同时身形暴退,一个跃身便跃上了高墙。 就在黄伯流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倏然之间闪现,寒光凛冽,黄伯流本能的挥剑格挡,然而一股剧痛袭来,黄伯流惨叫一声,一条手臂却是被斩落下来。 斩了黄伯流一条手臂的不是别人,正是曹雨。 曹雨面无表情的看着断了一条手臂的黄伯流,一步跨出便到了黄伯流近前。 此时黄伯流额头之上冷汗直冒,面对曹雨本能的连连后退。 「黄帮主快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呼喝传来,随即破空声响起。 本来心生绝望的黄伯流听到那呼喊声登时眼睛一亮,就地一滚,却是避开了曹雨那必杀一击,然后连滚带爬的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至于说曹雨则是皱眉舞动手中长剑,将那袭来的漫天暗器给尽数挡了下来。 与此同时十几名做江湖打扮之人从四周杀出,正是这些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将黄伯流给救了下来。 下一刻曹雨身形化作鬼魅一般扑进这十几人之间,在一阵惨叫声中,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这十几人尽数没了声息。 而这会儿林平之、马鸣几人也跃上了高墙,看着墙外长街之上那一地的尸体。 林平之几人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曹雨,林平之带着几分讶异道:「曹雨,这些人……」 「这些是那一伙人的同党,若非是这些人的话,方才那人已经命丧我手了。」 曹雨说话之时带着几分遗憾,似乎是对于自己没有能够留下黄伯流感到颇为不甘。 一个声音响起道:「逃了也就逃了,这些人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将他们留下便是。」 李桓的身影出现,神色显得非常的平静。 对于逃了任盈盈、绿竹翁几人,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没有太过在意。 任盈盈、绿竹翁一行人的实力其实并不弱,若然李桓出手未必不能够将之留下。 本来没有蓝凤凰突然之间释放毒烟的话,无论是任盈盈还是绿竹翁都别想那么轻易的脱身离去。 当 然李桓更清楚,任盈盈等人虽然逃走了,但是他们一定还会再回来,哪怕是不管向问天的生死,任盈盈却是不可能放弃对任我行的寻找。 向问天明显是没有将关于任我行的所在告知任盈盈,所以说李桓笃定任盈盈还会再回来。 听李桓那么一说,林平之、马鸣几人都是一愣,带着几分讶异。 虽然说好奇李桓为什么那么肯定任盈盈等人还会再回来,但是看李桓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几人也只能将心中的疑惑压下。 不过马鸣却是带着几分不忿道:「侯爷,这些江湖中人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若是下次他们再敢来,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倒是林平之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李桓一眼道:「既然大人笃定他们还会再回来,那么我们便要请威远伯、定远伯等人于竹园坐镇了,否则的话到时候除非是侯爷亲自动手,不然以我们的力量,未必能够将他们全都留下。」 林平之话音落下,马鸣、陈凌等人皆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们实力的确是不能算弱了,只是任盈盈一行人实力也不差啊。 这次如果说不是仗着人多势众的话,恐怕真的就如林平之所说的那般,最后还得靠李桓出手。 显然先前一战,任盈盈一行人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是让林平之等人意识到了如今他们实力的不足之处。 倒不是说此番李桓南下没有带上锦衣卫的好手,只是如今锦衣卫的力量有些分散。 要知道锦衣卫这一次单单是一流好手便足足有十几人之多,其中一部分则是跟随陈克坐镇扬州府大牢,以防意外。 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带人看押那些犯官亲眷,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实力高强之人去劫狱或者说是搭救那些犯官亲眷。 也正是因为如此,锦衣卫的强者分散于各处,真正留守于竹园的也不过只有林平之、马鸣这些李桓身边的亲信之人罢了。 此番南下的锦衣卫好手,几乎没有一人留在竹园,毕竟以李桓的实力,根本就用不到这些锦衣卫好手护卫,倒是府衙大牢几处重要所在需要锦衣卫的好手坐镇。 马鸣皱眉道:「要不从陈大人那里抽调几人过来。」 在马鸣这些锦衣卫看来,李桓是他们锦衣卫的上官,贵为钦差,又是天子钦封的冠军侯,身份不可谓不尊崇。 哪怕是李桓实力再强,可是身份在那里,总不能有人来犯便要李桓亲自动手吧。 即便李桓不介意,可是他们这些下属还是要脸面的。 若是连李桓都被逼得出手,那只能说是他们这些下属的太过无能,若是传扬出去的话,甚至会被人所耻笑。 他们锦衣卫可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说马鸣甚至都没考虑林平之的提议让陈昂、徐英带人回来护卫李桓,而是直接建议从陈克那边抽调锦衣卫好手过来。 他们锦衣卫的人还没死绝呢,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军方的人来保护李桓的安危吧。 相比马鸣这般在锦衣卫衙门待了十几二十年的老油条,林平之自然是没有考虑那么多。 李桓只听马鸣之言就知道马鸣的心思,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缓缓摇了摇头道:「行了,无论是陈昂他们还是陈克他们手下的人都不好轻动,至多到时候本候亲自出手将他们留下便是。」 「侯爷不可!」 「大人不可!」 林平之、曹雨、马鸣、陈凌等一众人几乎是本能的开口。 曹雨一脸正色的道:「正所谓主辱臣死,侯爷身份何等尊贵,不过是一群江湖匪类罢了,又怎么能够劳动侯爷万金之躯,若然要侯爷亲自动手,除非是我等死绝了。」 马鸣也 是昂头看着李桓道:「曹雨所言甚是,若是这点小事都要大人亲自动手,那么还要属下等作甚,属下等不如死了算了。」 李桓看着马鸣等人那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禁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如此,你们且安排便是。」 李桓自然知道站在马鸣、林平之等人的立场上他们的反应并没有错。 就如几人所言,他如今身份不比以往,许多事情若然事必躬亲,不给手下之人机会,反倒是同一众属下争功。 看李桓没有再坚持,马鸣、陈凌等人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接下来定要抽调更多的好手前来,否则的话万一再有强人来袭,最后还是要李桓亲自动手,他们锦衣卫怕是要被军方还有东厂等耻笑。 这边马鸣几人护着李桓回到竹园之中,因为李桓说过那些人还会再回来,所以马鸣等人几乎是第一时间传讯于陈克等锦衣卫高层抽调锦衣卫好手加强戒备。 【有月票的帮忙给投下月票啊。】 免费阅读. /90/90014/31618767.html 第三百七十三章 圣姑的决心 却说狼狈而逃的任盈盈、绿竹翁一路奔逃,足足逃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确定身后并没有锦衣卫的人追上来这才算是停了下来。 此时即便是任盈盈也显得颇为狼狈,可以说这次是她有记忆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了。 要知道自她记事起,可以说自小便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凶险,身边一直都有着强者保护,也从来没有遭遇过这般的变故。 可以想象在这种环境之下成长起来的任盈盈虽然说因为任我行的变故在日月神教那样的大环境之下,整个人显得成熟的多,但是真要说遇到过什么性命之危这种事情,还真的是第一遭。 毕竟真要说起来,东方不败待任盈盈其实并不差,虽然说东方不败囚禁了任我行,夺了任我行的教主之位,但是并没有亏待了任盈盈,甚至还给了任盈盈极高的地位。 在日月神教之中,任盈盈的地位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非是如此的话,单凭任盈盈可号召不了江湖之上的那些日月神教的弟子以及许多的邪魔外道。 或许不少人是因为任我行的原故,可是绝大多数的人之所以听从任盈盈的吩咐,为任盈盈所用,绝对是因为东方不败的缘故。 本来信心满满,自认为可以轻易的将向问天给救出来的任盈盈却是被现实给狠狠的上了一课。 她可是亲眼看着老头子、祖千秋、漠北双雄身死当场的,就连蓝凤凰还有黄伯流二人都为了让她脱身留下来抵挡锦衣卫的人。 想到蓝凤凰还有黄伯流二人,任盈盈不禁心中一紧,向着绿竹翁看了过去道:「绿竹翁,你说蓝凤凰还有黄伯流他们会不会有事?」 绿竹翁也算得上是自小看着任盈盈长大,只看任盈盈的神色反应就知道任盈盈的心思,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安慰任盈盈道:「姑姑尽管放心便是,蓝凤凰一身毒功可不是人多就能够应付得了的,而且黄伯流实力可是不差,如果说想要逃命的话,想来那些锦衣卫之中,没有几个人能够留下他。」 说着绿竹翁稍稍停顿了一下道:「想来蓝凤凰同黄伯流二人若是联手的话,脱身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得绿竹翁这么说,任盈盈不禁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若是蓝凤凰她们因为我而死的话,我心中难安。」 说话之间,任盈盈似乎是想到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就连祖千秋、老头子、漠北双雄都被锦衣卫所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火气来。 「这天杀的朝廷钦差,若是他放了向叔叔也就罢了,不然的话,这次的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旁的绿竹翁闻言不禁轻叹了一声。 不比任盈盈,绿竹翁活了一辈子,几乎是任盈盈的爷爷辈了,他可不像江湖上大多数人那样丝毫不将朝廷的威严放在心上。 朝廷的实力可没那么简单,只看这次他们一行人撞上了锦衣卫,死伤那么多人就知道江湖中人真的要同朝廷对抗的话,那么下场只有一个。 不过绿竹翁也知道这个时候想要劝说任盈盈根本就不可能,况且此番还涉及到了任我行的消息。 即便是绿竹翁知道他们对上李桓一行人未必就能够讨得了什么便宜,可是想要他放弃,便是绿竹翁自己都不会答应。 长街之上,一阵马蹄声忽然之间由远及近而来。 刚刚逃到一处巷子当中的绿竹翁、任盈盈此刻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听到那马蹄声不禁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以为锦衣卫的人追杀了过来。 只是当二人做出戒备之态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队骑兵正呼啸而过,为首的一人不过是二三十许,一身的甲胄,英气十足,身后则是一队杀气冲天的精锐骑兵。 虽然说相隔十几丈远,但是看着这一队骑兵呼啸而来的那股气势的时候,无论是任盈盈还是绿竹翁皆是被夺了心神,脸上露出了几分骇然之色。 身为江湖中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朝廷大军的威势的,尤其是任盈盈、绿竹翁他们先前哪怕是同锦衣卫的人交手,可是相比之下,锦衣卫其实比之真正的军队还是少了几分军人的气质。 而这一队由徐英所率领的精锐骑兵那绝对是大明最为精锐的兵马,所以说单单是凭借着那一股子气势夺了任盈盈、绿竹翁他们的心神也就不稀奇了。 徐英纵马驰骋,此刻正冲着身边一名手下道:「锦衣卫的人真是废物,明知道这些日子一直有贼人意图行刺侯爷,竟然还不增派人手,这次可倒好,竟然惊动了侯爷。」 那士卒脸上带着几分郑重之色道:「伯爷所言甚是,锦衣卫的人简直是不将侯爷的安危放在心上,伯爷此去看锦衣卫的人怎么说。」 徐英轻笑一声道:「对,本伯爷倒是要看看,陈克他们这次还有什么说的。」 说话之间,徐英猛地一抽身下的战马沉声喝道:「弟兄们随本伯爷前去护卫侯爷安危,也让锦衣卫的那些人知晓咱们的厉害。」 别人或许怕了锦衣卫,可是徐英所统帅的一众精锐士卒可不怕锦衣卫。 一者是锦衣卫本就是李桓下属,在李桓的约束下,锦衣卫根本就不敢肆意妄为,另外一方面就是他们同样也是李桓的下属,并不怕锦衣卫寻他们的麻烦。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家此番南下,说到底都是为了保护李桓的安危,凭什么锦衣卫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算是护卫李桓的安危,也将他们排斥在外。 此番锦衣卫出了岔子,这些士卒自问有了嘲讽锦衣卫的机会,自是要好好的看一看锦衣卫的笑话。 正纵马驰骋的徐英忽然之间感受到有目光注视自己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好看到远处的巷子当中,两人正向着他们看过来。 虽然说徐英对巷子之中的任盈盈、绿竹翁这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的组合颇感惊讶,但是此时徐英正急着赶往竹园去看陈克等人的笑话,所以说只是淡淡的瞥了任盈盈、绿竹翁二人一眼便率领着麾下数十骑呼啸而过。 扬州城的街面上百姓其实并不多,实在是这几日锦衣卫、扬州地方卫所以及徐英、陈昂他们这些人一队队到处缉拿案犯。 抄家的队伍可以说是在城中随处可见,自然是令城中百姓颇为惶恐。 也就是这几日城中百姓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见到这些锦衣卫、地方卫所只是针对那些官员、豪强之家下手,丝毫没有惊扰他们这些底层百姓的意思,所以说城中百姓这才大着胆子出现在街面之上。 若非是如此的话,刚开始拿人的第一日,整个扬州城的百姓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几乎是见不到有几人敢出现在街面之上。 如今街面之上已经有不少的百姓该干什么干什么,显然是已经慢慢的适应了。 不少百姓看着徐英率领着一队精骑呼啸而过的时候,下意识的躲到长街边上让开道路的不少百姓竟然丝毫没有露出害怕以及畏惧之色。 甚至一些百姓脸上都还带着几分兴奋以及好奇。 「你们说这位小将军带人要去抄没那一家啊。」 有人看着徐英带人远去的背影,向着身旁的同伴开口道。 而此时随着徐英等人远去,位于巷口的任盈盈、绿竹翁二人方才缓缓的回神过来。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因为徐英数十骑而泛起的波澜不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绿竹翁忍不住惊叹道:「幸好这些人并非是冲着我们来的,否则的话,真 要是被这一群人给盯上,也是不小的麻烦。」 任盈盈眼睛一缩,方才那一队骑兵的确是给她带来的不小的震撼,不过任盈盈仍然是娇斥一声道:「不过是朝廷的鹰犬罢了,真要是落在本姑娘手中,定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着任盈盈咬牙道:「我神教教众无数,还怕区区一群朝廷鹰犬不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任盈盈看着绿竹翁道:「那钦差不是仗着人多势众吗,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人更多一些。」 绿竹翁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道:「姑姑的意思是?」 任盈盈凤目之中闪过一丝煞气道:「传我圣女令,召集千余精锐好手过来听用,这次我要围杀了那狗官。」 深吸了一口气,绿竹翁看任盈盈主意已定,也没有劝说任盈盈的意思,当即便点了点头道:「我这便命人去办。」 倒不是绿竹翁也如任盈盈一般不知轻重,而是绿竹翁更清楚其中的轻重,所以才对任盈盈下令召集手下人马前来无比的支持。 即便是任盈盈没有这般的想法,他也会劝说任盈盈召人过来。 想要知晓任我行的具体下落,那么就必须要将向问天给救出来,而想要从朝廷钦差的手中救出向问天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有了先前的一番遭遇,绿竹翁对于任盈盈摇人的举动可以说是再赞同不过了。 听着不远处那些正一脸兴奋议论纷纷的百姓的交谈,任盈盈、绿竹翁对于李桓一行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当然从这些百姓的交谈以及他们简单获得的消息当中,他们所听到的最多的就是李桓手下的锦衣卫在扬州城之中大肆抄家抓人,据说至少有近百家,几乎上万人被抓,为此扬州府大牢都人满为患,许多被抓的家眷都被关押在城外临时搭建的卫所大军营盘之中。 任盈盈面纱之下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不屑道:「真不愧是祸害地方的女干贼,此番我等若是能够杀了这狗钦差,也算是为天下除去一祸国殃民的大女干贼了。」 绿竹翁轻咳一声道:「姑姑,那些被抄家之人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任盈盈闻言冷笑道:「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不过那狗钦差抓了向叔叔,杀了祖千秋、老头子他们,我们杀了他,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绿竹翁看了看四周,向着任盈盈道:「姑姑,咱们且先去日月神教的分坛,然后派人去打探蓝凤凰、黄伯流他们的下落,同时召集人马搭救向左使。」 任盈盈自然是没有意见,当即便同绿竹翁二人消失在巷子之中。 李桓被一伙江湖中人袭扰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正在城外大营坐镇看押那些被抓捕的案犯亲眷的卫指挥使庞辉第一时间便带着一队亲兵前往竹园求见李桓。 而负责镇守扬州府大牢,审理一众被抓的案犯的陈克也忙带上一部分手下赶往竹园。 不过是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庞辉、陈克、徐英等人便带着人马齐刷刷的赶到了竹园所在。 就在竹园大门之前,林平之正带着一队锦衣卫皱眉看着门口处的庞辉、陈克、徐英几人。 见到几人的时候,林平之不禁轻咳一声道:「旁指挥使,陈大人、徐伯爷,你们这是……」 面对林平之这位锦衣卫千户,庞辉虽然说官身品阶要高出林平之不少,但是在林平之面前却是最为没有底气的。 谁让林平之同李桓乃是表兄弟的关系呢,单单是这点就没有人敢小觑了林平之。 所以说林平之这一开口,庞辉当即便一脸谄媚的向着林平之躬身一礼道:「下官听闻有一伙贼人惊扰了侯爷,实乃下 官之罪,特来向侯爷请罪。」 一旁的徐英还有陈克看到庞辉那一副谄媚的模样不禁瞥了庞辉一眼,眼中带着几分不屑之色。 就听得徐英向着林平之道:「林千户,我要见侯爷。」 说着徐英还向一旁的陈克露出几分嘲讽之色。 陈克像是没有注意到徐英的神色一般,面色郑重的道:「林千户,侯爷可说了要见我等?」 几人齐刷刷的向着林平之看了过去。 林平之来的时候显然已经得了李桓的吩咐,闻言冲着陈克几人拱手一礼笑道:「诸位,侯爷说了,你们若是来了,便随我一同前去见他吧。」 【求月票了呀,月票有木有鸭。】 免费阅读. /90/90014/31618768.html 第三百七十四章 株连万人的大案 在林平之的引领之下,几人穿过一片亭台楼阁,远远的就看到了一道身影正坐在一处凉亭之中悠然的品茶,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虽然说早就知道李桓实力惊人,定然不会出什么意外,不过当陈克、徐英几人看到李桓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的时候,几人心中不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们如今一身荣辱可以说是同李桓息息相关,只要李桓安然无恙,那么他们的荣华富贵便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然而一旦李桓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甚至都不用去想便知道朝堂之上那些官员将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身上早已经被打上了李桓烙印的人。 所以说真要说起来的话,还真的没有多少人能够比得上他们更急的关心李桓的安危。 行至近前,庞辉当即上前一步向着李桓一礼道:「下官拜见大人,得见大人无恙,真是老天庇佑,大人洪福齐天,又岂是一群宵小之辈能伤的。」 李桓只是淡淡的看了庞辉一眼道:「本官倒是无碍,不过是一群江湖匪类罢了,不过庞指挥使这几日须得小心谨慎一些,这些江湖匪类可不会有什么顾忌,若是到时候这些人去寻庞指挥使的麻烦,那就不妙了。」 庞辉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面色微微一变。 他如何不知江湖之上多的是无法无天之辈,李桓说的那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一想到一些江湖上的人可能会暗中刺杀于他,庞辉心中自然是生出几分担心来。 不过很快庞辉便定住了心神,好歹也是掌控一地兵马大权的指挥使,胆气多少还是有几分的。 神色一正,庞辉向着李桓道:「多谢大人提醒,若是果真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前来行刺下官,下官定要将之拿下,替大人出一口恶气。」 看着庞辉在李桓面前那一处谄媚的模样,徐英上前道:「侯爷,既然锦衣卫无法保证侯爷的安危,那么属下认为竹园的防卫应该交由属下等来负责……」 说着徐英还向着陈克看了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陈克倒是面色不变,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属下等无能,以至于令大人为一群江湖宵小所惊扰,恳请大人能够给属下等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管是什么原因,锦衣卫这次没有能够将刺杀李桓的一众人给全部留下,这便是失职,所以说陈克没有辩解,只是恳请李桓再给他们锦衣卫一次机会。 李桓示意几人落座,待到几人落座之后,李桓这才笑着道:「不过是一次在普通不过的意外罢了,你们用不着这般紧张。」 安抚了几人,李桓目光落在徐英身上轻笑道:「威远伯,你们的职责是给本候将那些抄没来的金银财物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本候可是要唯你们是问的。」 近百家地方豪强、官员之间所抄没出来的财物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富庶的扬州府,这些地方豪强之家哪一家不是家财万贯,富的流油,要知道至今锦衣卫还有地方卫所的人马都没有能够将这些豪强之家所抄没出来的财物彻底清理出来。 锦衣卫、地方卫所以及徐英他们所统帅的精锐士卒,三方相互监督,由徐英、陈昂他们亲自监督,虽然说看似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是绝对是非亲信不可督办。 听了李桓的话,徐英当即神色一正道:「侯爷尽管放心便是,那里有陈昂盯着,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 李桓摆了摆手道:「财帛动人心,那可是数以千万计的财物,就算是你们所有人都的盯着我都担心会出什么意外,这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立刻带人给我回去将那些抄没来的财物给我盯紧了便是。」 徐英如何不知道那些抄没来的财物的重要性,此刻听了李桓的话,只是 稍稍犹豫了一下,看了陈克、林平之几人一眼之后便抱拳一礼道:「属下领命。」 徐英大步离去,很快在竹园之中都能够听到徐英以及其带来的一众精锐骑兵纵马驰骋离去的动静。 李桓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庞辉身上,同样是摆了摆手道:「庞指挥使也出城去给本候将那些案犯看好了,若是有什么意外,本候可是要杀人的。」 庞辉身子微微一颤,神色一正道:「下官领命。」 打发了庞辉以及徐英二人,亭子之中便只剩下了陈克几人。 看了陈克一眼,李桓缓缓开口道:「这次的事情也怪不得你们,那一伙人的来历不简单。」 陈克来之前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况且后来锦衣卫也生擒了几人搭救黄伯流的人,已然是审问出了黄伯流、任盈盈一行人的身份。 此时听李桓开口,陈克看着李桓道:「大人,日月神教在江湖之上也算得上是凶名在外了,那名逃走的女子更是日月神教的圣女任盈盈,想来这些人是冲着被我们擒下的那位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向问天而来的。」 说着陈克又稍稍犹豫了一下道:「当然也不排除扬州城之中被我们所抓的地方豪强有人同日月神教的人勾结,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只是因为我们抓了扬州府的一些豪强的话,日月神教也不至于会派出其身份尊崇的圣女亲自前来。」 听着陈克的分析,李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以锦衣卫所掌握的消息,自然不可能想到任盈盈虽然说是日月神教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但是这位日月神教的圣女同东方不败可不是一条心。 陈克继续道:「大人先前说着一伙贼人还会再回来,想来对方是冲着那位光明左使而来的。属下会准备好天罗地网,静等这一伙贼人前来送死。」 李桓微微颔首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锦衣卫来办。」 说话之间,李桓忽然道:「关于许林等人的罪证,你们可已经审讯整理出来?」 虽然说只是过去了几天,正常而言,似这等大案,即便是花费几个月乃至大半年的时间都正常。 陈克闻言当即便道:「回大人,许林等人虽然说一部分人嘴硬不肯招供,可是绝大多数的人根本经不住咱们锦衣卫的严刑拷打,已经尽数招供,属下有信心要不了几日一定能够将这些人的罪行以及证据统统整理出来。」 李桓闻言点头道:「虽然说防备日月神教的人来袭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许林等人的罪行、罪证都审问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晃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扬州府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竹园之中,寒风萧瑟,四周可见许多锦衣卫的身影出没。 自上次锦衣卫没有能够将任盈盈一行人尽数留下之后,陈克等锦衣卫的官员便加大了竹园的保护力度,抽调了不少好手前来。 可以说如今单单是在竹园周围便有不下数百锦衣卫精锐,就是可以媲美江湖一流好手的存在都有十几人之多。 本来此番随同李桓一起南下的锦衣卫人马并没有那么多,可是如今已经距离李桓抵达扬州府过去了大半月的时间。 被徐英一番嘲讽之后,陈克等锦衣卫官员可以说是憋了一股子火气,直接抽调了一大批锦衣卫精锐前来扬州府听用。 随着这一批锦衣卫精锐到来,可以说锦衣卫的人手一下子变得充裕起来,甚至还抽调了一部分人去审讯、整理关于一众涉案人员的罪状,使得审讯的进度都一下子提升了许多。 竹园大门之前,陈克以及数名吏员正吩咐十几名锦 衣卫校尉将几个大箱子从马车之上抬进竹园之中。 李桓见到陈克几人的时候,目光扫过那几个大箱子缓缓开口道:「陈克,莫不是关于许林等人的罪状已经整理好了?」 陈克当即便道:「回大人,包括许林在内,共计一百零四名案犯所犯之罪行皆已审理清楚,属下特来交差。」 说话之间,陈克吩咐手下人将那一个个的大箱子打开,登时就见一箱子一箱子的案宗出现在李桓的视线当中。 李桓虽然说先前零零碎碎的已经看过关于许林等人的案宗,不过此番大案不单单是涉及扬州府高层官员,更重要的是李桓还趁机对扬州府的一众地方豪强动手,直接的后果就是案子扩大化。 当然这并不是说李桓大肆制造冤案,那些被抓的地方豪强可以说没有一个是冤枉的,就凭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便是满门抄斩都算是便宜了这些人。 曹雨上前取出几分案宗呈给李桓,李桓随手翻阅了一番,微微颔首道:「很好,立刻派人将这些案宗送往京师,交给陛下以及内阁审阅。」 陈克随即应下,然后命人将这些案宗带走送往京师。 李桓起身,背负着双手走出客厅,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道:「陈克,你说朝廷之上衮衮诸公会如何处置许林这些人?」 陈克闻言稍稍犹豫了一下道:「依照国法,自当是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说着陈克看着李桓道:「大人莫不是担心朝堂之上会出什么意外。」 说到这些,陈克带着几分诧异道:「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可是谋逆大罪啊,可以说是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便是有人想要为这些人说话,怕是也没那个胆子吧。」 李桓轻笑一声话语之间带着几分杀机道:「谁敢为这些人说话,本官便不介意给他们扣上一个反贼同党的帽子。」 缓步走在亭台楼榭之间,李桓缓缓道:「许林等犯官亲眷,再加上那些被抓获的地方豪强,即便是只株连其亲族,怕是也要涉及数千人吧。」 陈克面色一正道:「三族之内,涉案之人共计八千三百九十五人当斩!」 李桓脚步不由一顿,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凝重之色感慨道:「足足近万人啊,你们说此案过后,本候是不是就要坐实了那屠夫之名!」 跟在李桓身旁的陈克、林平之、曹雨、马鸣几人闻言心中不禁一沉。 他们如何不知道此番李桓一旦下令诛杀这些涉案人员,足足近万人被杀,必然会天下震动。 哪怕是天下人都知道这些人该杀,可是李桓的名声也肯定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区区一个屠夫的恶名怕都是轻的。 甚至可以说如此大案,必然会青史留名,但是在场几人也都清楚,一次杀这么多人,只怕就是在史书上,李桓也未必会留下什么好名声。 林平之不禁带着几分担忧之色看向李桓道:「大人,咱们既然已经将案子都审理清楚了,何不将之交给朝廷来处理……」 陈克、马鸣几人也都看向了李桓,林平之的建议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要将案子交给朝廷,交给天子,那么到时候不管朝廷作何决断,那么李桓都不用来背负滥杀的恶名。 李桓闻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李桓的笑声之中充斥着一股子爽朗以及无畏,脚步一顿,李桓回首看着林平之、陈克几人道:「你们以为本官若是将此案推给朝廷,朝堂之上的那些衮衮诸公又会如何做?」 不等林平之几人开口,李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道:「他们必然会将这案子的最终决定权交给陛下来决断,陛下不管是杀还是不杀,朝堂之上衮衮诸公都不会有丝毫损伤。」 陈克闻言面露苦笑 道:「陛下若下旨处置这些人,怕是会被人视作暴虐之君,若然不严惩,岂不是便宜了这些罪该万死之辈。以下官对那些老大人们的了解,他们肯定会将这烫手山芋交给陛下来处理,并且将自身摘的一干二净的。」 林平之睁大眼睛道:「啊,这么一来的话,咱们若是将案子交给朝廷,那岂不是就坑了陛下了吗!」 李桓停下脚步,目光遥遥望向京师方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厉色道:「区区恶名而已,李某一肩担之便是。」 【有月票的帮忙砸下月票吧,基友们。】 免费阅读. /90/90014/31618769.html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发飙的天子 陈克几人对视一眼,就听得马鸣瓮声瓮气的道:“大人的意思是……” 李桓转过身来,看了几人一眼,缓缓道:“先前我就说过,待到这些人的罪行都审问清楚之后,便立刻押赴刑场,处以极刑!” 先前李桓的确是这么说过,但是说实话,当时无论是陈克还是林平之他们并没有将李桓这话放在心上。 谁都知道这件扬州府所爆发的大案所涉及的人员众多,一旦真的要将案犯处以极刑的话,人数之众绝对是数十近百年来所未有。 能够与这一桩大案相比的恐怕也只有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在位之时那几件轰动天下的大案相比了。 涉及道近万人的生死,李桓虽然说贵为钦差,可是在林平之、陈克他们看来,这么大的案子最终还是要朝廷或者天子来决断。 然而现在听李桓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李桓是要以行驶钦差的权利,将这件案子揽到自己身上来。 几人张了张嘴,尤其是林平之眼中不禁露出担忧之色,想要劝说李桓,可是看李桓那一副坚定的模样,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李桓将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陛下既然将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我来督办,那么我等便不可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说着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道:“更何况就算是今日我下令杀了那些案犯,朝堂之上的那些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至多就是私下里败坏我的名声而已。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罪有应得,竟然丧心病狂,胆大包天到连锦衣卫衙门都敢灭门的程度,若是不以雷霆手段严惩的话,真不知道他们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听李桓提到这点,想到身死的陈耀等锦衣卫人员,马鸣、陈克等人不禁一个个的眼中流露出煞气来。 陈克深吸一口气,向着而李桓躬身一礼道:“不知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处置这些人?” 李桓只是稍稍思量了一番便道:“既然已经审理清楚,就连卷宗也都发往了京师,想来如今那些案宗已经到了京师,那么明日便处置了这些人吧。” 陈克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应是。 京城 随着一场对外大战的大胜,做为天子的朱厚照的心情一直都非常不错,如果说不是出了扬州府那一桩案子的话,那么朱厚照的心情肯定会更好几分。 这一日朱厚照一如既往的先是在宫中特意改建出来的小校场之中练武了近一个时辰,这才用过早膳之后开始处置内阁以及司礼监送来需要他这位天子决断的政务。 不过经过内阁以及司礼监的筛选之后,其实真正需要朱厚照这位天子来做决断的事情并不多。 毕竟如今大明虽非盛世,却也不是什么末世,天下间总体还是相当太平,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国家大事烦心。 御书房之中,朱厚照将堆放在桌案之上的数十份奏章翻看一番,其中需要他批阅的也予以批注。 处理完这些事情也不过是花费了朱厚照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吩咐小内侍将处理完的奏章送往内阁,朱厚照伸展了一下身子,一旁侍奉着的丘聚见状忙上前将温热的茶水递给朱厚照道:“陛下处理政务莫要累坏了身子才是。” 从丘聚手中接过茶盏,喝了几口茶水,朱厚照冲着丘聚笑了笑道:“朕可是一日不落的按照李卿家的叮嘱日日修行,虽然说比不得李卿实力强横,但是按照你们所说,朕这一身修为,即便是放眼江湖之上,那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了吧。” 丘聚闻言咯咯一笑道:“陛下乃是天子,生来便是龙种,无论是学什么那都是人中龙凤无人可及,不过是区区武道罢了,陛下稍加修行便罕有人能够与陛下相比,怕也就只有李桓兄弟那般的妖孽才能够与陛下相比了。” 朱厚照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之间,朱厚照眉头一挑道:“说来李卿前往扬州府查案至今也有一段时日了吧,近日可有李卿他们的消息?” 说话之间朱厚照起身自御阶之上走了下来,背着双手向着外间走去。 而丘聚以及几名小内侍连忙跟在天子身后。 落后朱厚照一步的丘聚闻言忙道:“回陛下,冠军侯奉陛下之命前往扬州府至今已经有一月零七天了,距离上一次冠军侯传回消息已经有六七天。” 朱厚照脚步微微一段复而继续前行叹道:“不曾想一晃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也不知李卿家如今在扬州府到底如何了。” 说着朱厚照道:“李卿家也不知常派人传回消息。” 丘聚笑道:“李桓兄弟办事陛下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而且李桓兄弟是什么性子陛下又不是不清楚,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否则的话李兄弟他是不会拿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来扰陛下清净的。” 朱厚照却是道:“朕倒是想让他扰一扰朕的清净。” 说着朱厚照看了丘聚一眼道:“去,派人去锦衣卫衙门走一遭,问一问锦衣卫的人,看看李卿如今在扬州府到底怎么样了。” 丘聚应了一声,招来手下一名小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 正当朱厚照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忽然就见一名内侍匆匆而来。 “陛下,几位阁老求见陛下!” 朱厚照闻言不禁眉头一挑,回想了一下,似乎朝堂之上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啊,现在竟然劳动几位阁老一同前来,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想到这些,朱厚照神色一正,当即便吩咐道:“快请几位阁老前来。” 很快杨廷和、王阳明几人便被内侍带到了御花园。 几人见了天子冲着朱厚照一番见礼,而朱厚照则是摆了摆手看着几人道:“几位卿家匆匆来见朕,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杨廷和、王阳明几人对视了一眼,就见杨廷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而王阳明则是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就听的王阳明当先开口道:“陛下,的确是有一件大事需要陛下知晓。” 见王阳明开口,朱厚照不禁露出几分讶异以及好奇道:“哦,不知是何事?”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道:“是关于扬州府锦衣卫衙门被灭门一案……” 没等王阳明将话说完,朱厚照眼中便是闪过一道亮光,带着几分欣喜道:“难道说是关于李卿的消息不成?” 看朱厚照那一副欣喜的模样,杨廷和、王鏊、张彩几人不禁对视了一眼,而王阳明则是露出几分苦笑。 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见王阳明自袖口之中将一份奏章取出呈给朱厚照道:“陛下,这是冠军侯呈上来的奏章,请陛下御览!” 丘聚上前一步,自王阳明手中接过奏章,然后恭敬的转交给朱厚照。 朱厚照毫不犹豫的将奏章翻开,然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渐渐的朱厚照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一份奏章的确是李桓所呈,其中详细的讲述了他带人前往扬州府一路上的遭遇,尤其是在抵达扬州府的时候,在大运河之上遇到的袭杀。 虽然说只是寥寥数笔,没有太多的笔墨,但是朱厚照只看那充斥着杀伐的笔锋就能够想象得出当时李桓所面临的危险。 当然让朱厚照恼怒的则是李桓做为他所钦封的钦差,前往扬州府查案,竟然会在大运河之上遇到数百上千人的袭杀,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这样的事情偏偏就这么的堂而皇之的发生了,这些贼人连朝廷钦差都敢袭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恐怕就是他这位天子如果前往江南,说不定对方也敢对他这位天子下杀手。 当看到李桓在奏章之中提到他如何下令当场将以许林为首的扬州府官员尽数拿下,并且在许林等官员的招供之下,捉拿扬州府一地涉案豪强数十上百家等一系列的事情的时候,朱厚照脸上的怒容倒是减少了几分。 看完了那一份奏章,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怒气依然是没有完全消散,盯着王阳明、杨廷和、张彩几人道:“这些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他们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朕这位天子?我看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陛下息怒……” 天子的怒火爆发一下子让众人当场跪倒了一地。 不单单是丘聚等一众侍奉的小内侍一个个的惶恐的跪倒在地,就是身为内阁阁臣的杨廷和、王阳明、张彩几人也都恭敬之中带着几分惶恐跪倒在天子面前。 朱厚照看着跪倒在身前的几人,依然是余怒未消狠狠的将那一份奏章砸在地上道:“连朕钦封的朝廷钦差他们都敢袭杀,也就是李卿福大命大,朕倒是想问问他们,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杨廷和看着震怒的天子道:“陛下息怒,当以龙体为重啊!为了一群小人伤了龙体的话,不值得啊。” 其余几人也是连忙劝慰天子。 好一会儿朱厚照方才消了几分火气,看到几人依然跪倒在自己面前,深吸一口气道:“几位卿家起身说话吧,非是朕要发脾气,实在是这些人太过无法无天,朕都想象不出,我大明竟有如此肆无忌惮的官员。” 张彩躬身行礼道:“是臣等监察不严,以至于让许林这些官员混迹高位祸害一方百姓,请陛下责罚。” 一拂衣袖,朱厚照冷哼一声道:“你们的确是有监察不严之过,尤其是江南道监察御史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朕就不相信他堂堂江南道监察御史对于许林那些人的做为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晓。” 说着朱厚照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色道:“传朕旨意,命锦衣卫即刻严查浙江道监察御史。” 听到朱厚照的话,在场众人心中都清楚,浙江道监察御史算是完了。 大明十三道监察御史,监察天下十三道,扬州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首先都察院下属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就脱不了干系。 浙江道监察御史有十人之多,要说这些人同地方上的官员没有一些联系或者说是替一些地方官员遮掩一些罪责的话,怕是在场诸人自己心中都不信。 如今扬州府爆发出这么大的轰动性事件,那么扬州府地方上的官员倒霉那是一定的,但是要说朝堂之上不牵连一批官员那也不现实。 只不过是因为李桓神为钦差前往江南督办大案,案子并没有一个结果以及定论,所以朝堂之上倒也没有人因此而丢官下狱。 但是现在随着李桓一道奏章上来,天子震怒之下,首先倒霉的便是十三道监察御史,甚至他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许林这些人被锦衣卫拿下,必然是扛不过锦衣卫的严刑拷打,到时候朝堂之上必然会有官员被许林等人招供而出,那个时候也不知会有多少官员受到牵连而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随口吩咐了一下,朱厚照便看向王阳明道:“王卿家,李卿在奏章当中提到许林等人已经招供,他已经命人将整理出来的罪状送来京师,想来内阁那里已经收到了吧。” 对视了一眼,杨廷和冲着天子一礼道:“回陛下,内阁不久之前已经收到冠军侯派人送来的关于那些人的罪证。” 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朱厚照盯着几人道:“李卿在奏章之中说过,这些人所作所为简直丧尽天良,无法无天,为祸一方,不杀不足以正人心,不杀不足以显朝廷威严,朕倒是很好奇,能够让李卿发出这般的感慨,这些人到底都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听了朱厚照的一番话,在场的几位阁老包括王阳明在内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别人或许不清楚李桓派人送来的那些关于许林等官员以及扬州府一众被拿下的地方豪强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可是他们不久之前才翻看过那些卷宗,自然是一清二楚。 便是他们都无法想象那些官员以及地方豪强所做的一桩桩骇人听闻的案子,这要是让天子看了,真不知道他们这位少年天子会是如何反应。 【有月票的大佬帮忙砸下月票呗。】 /90/90014/31618770.html 第三百七十六章 暴君 正因为如此,一时之间几位阁老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复天子。 不让天子看吧,天子已经开口,他们若是阻拦,不知道天子会怎么想呢,若是让天子看吧,以他们对天子的了解,一旦让天子看到那些人所犯下的罪行,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呢。 几位阁老的沉默自然是引得朱厚照注意,将几位阁老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朱厚照也不傻,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就见朱厚照神色一正,目光盯着杨廷和、王阳明几人,缓缓道:“看来李卿在奏章当中所言的确无差,那些人在江南之地真的就是无法无天,目无王法啊。” 说着朱厚照冷笑一声道:“几位卿家是不是不想朕去看李卿所呈上来的那些人的罪证。” 天子这一开口,方才刚刚起身的几位阁老第一时间再度拜倒在天子面前。 杨廷和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臣等岂敢!” 若是这罪名坐实来的的话,最差那也是一个阻塞圣听,几人自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罪名。 猛地一甩衣袖,朱厚照冲着身旁的丘聚道:“丘大伴,传朕旨意,命人即刻将李卿呈上来的关于扬州府一众官员、豪强的罪证给朕带来,朕要御览!” 丘聚闻言连忙应声并且第一时间派人传旨下去。 没有理会跪倒在地的杨廷和几人,朱厚照转身走进不远处的亭子当中坐了下来。 一旁侍奉着的丘聚先是看了不远处跪在那里的杨廷和几位阁老一眼,然后低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息怒,莫要伤了龙体才是。” 丘聚这些年一直陪在天子身边,对于天子的脾性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以朱厚照这位天子的性子,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对手下的重臣发火的,而现在却是对跪倒在那里的几位阁老视而不见,足可见天子是真的生气了。 朱厚照一巴掌拍在身边的石桌之上,冷哼一声道:“朕如何能不生气,我大明的官员连朝廷钦差都敢杀,他们眼中可还有朕这个天子,可还有大明。” 说着朱厚照冷冷的道:“也亏得这次前往江南的是李卿,若是换做其他人下江南的话,说不定已经被这些人给害了,到时候这些地方官员还有豪强不知道如何耻笑朕这位天子呢。” 丘聚看朱厚照那一副气恼的模样安慰道:“陛下息怒,李桓兄弟那里不是已经将这些人给抓了吗,而且已经将他们的罪证都呈了上来,介时严加惩处便是。” 在丘聚的劝解之下,再加上发泄了一通,朱厚照的火气稍稍消减了几分,从丘聚手中接过茶盏,喝下温热的茶水,目光落在不远处跪倒在地上的杨廷和、王阳明几人的时候一声轻叹。 “丘大伴,去让几位卿家起身吧。” 丘聚应了一声,忙一溜小跑的跑到杨廷和、王阳明几人近前向着几人道:“几位老大人,陛下有旨,几位起身吧。” 几人闻言先是冲着坐在凉亭之中的朱厚照拜了拜,这才缓缓起身。 有天子的旨意,下面的人自然是没有人敢怠慢,不过是盏茶功夫,就见几名皇城宿卫便抬着几个大箱子缓缓而来。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大箱子上面,眼中流露出几分怒意。 随着箱子落地并且被打开,就如朱厚照所想的那般,箱子之中全是一摞一摞的案宗。不用说,这些肯定是扬州府那些官员以及地方豪强的罪状。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起身直接行至那几个箱子之前,随手从其中一个箱子当中拿过一份案宗翻开来,一目十行扫过。 这一份案宗是扬州府一个豪强郑氏一族在数十年之间如何打着行商的幌子,在江南之地行拐卖人口之事。 按照案宗之中统计郑氏一族主事之人交代,数十年之间,以郑氏为核心的一个庞大的拐卖人口的利益链,单单是竟郑氏之手所拐卖的人口就不下万余。 要知道郑氏蓄养了大量的打手深入乡间以拐带、强抢的方式,搜罗了大量的孩童以及妇女,将之做为货物销往各地。 看着案宗之上所记载的郑氏的罪状,朱厚照握着罪状的手禁不住用力,差点将那案宗都给捏烂了。 “该死,该杀,此等丧尽天良之辈,纵然是诛灭九族也不为过。” 说话之间,朱厚照将手中那案宗放下,又随手拿过一份案宗来,这一份案宗恰恰是扬州府通判徐卫交代的扬州府一众官员如何谋划,他又是如何亲自带人夜袭扬州锦衣卫千户所,将堂堂锦衣卫千户所上上下下杀的干干净净的。 同样也交代了他是如何同知府许林相互勾结,带人袭杀朝廷钦差的经过。 李桓奏章之中自然是一笔带过,可是在徐卫交代的这些案宗当中,却是无比的详细,让朱厚照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然而越是如此,朱厚照越是愤怒,因为在徐卫的供述当中,朱厚照看出扬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几乎是全部都烂透了,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下抚黎民百姓,上报君王,却是满心思想着如何贪赃枉法,甚至连袭击钦差这等胆大包天之事都敢做。 嘭的一声,朱厚照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大箱子上,直接将其中一口箱子给拍的散碎了一地。 “该杀,朕要诛了他们九族!” 接连两份案卷就让朱厚照看的咬牙切齿怒气冲天,咆哮着要诛灭这些人九族。 又随手翻看了几分,朱厚照那是越看越恼火,气的原地走了走去,一股无形的威势弥散开来,只将丘聚等几名侍奉的小内侍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会被盛怒的天子给当做出气筒了。 “气煞朕也,气煞朕也!” 似乎是实在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朱厚照直接冲着边上一株大树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 登时足有水桶粗细的大树被天子一脚踹的剧烈摇晃起来,登时就见枯黄的树叶哗啦啦落下。 枯黄的树叶飘飘洒洒落下,不少树叶直接落在了朱厚照身上。 边上的杨廷和、张彩几人看到这般情形不禁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实在是朱厚照无意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武力让身为文人的杨廷和、张彩几人都禁不住为之侧目。 天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身惊人的武力了啊,他们怎么不知道。 虽然说他们也知道天子曾跟着李桓习练过一段时间武艺,甚至就是如今天子也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练武。 可是无论是杨廷和、张彩还是朝堂之上的百官都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只当那是天子的一种喜好。 可以说谁都没有想过天子习武能够练出什么结果来,毕竟大明除了太祖、文皇帝几位帝王之外,其余的天子就没有几个喜好武事的。 狠狠的发泄了一番,却是可怜那一棵大树,被朱厚照狠狠地踹了几脚之后,扎根于大地之下的树根都为之震动,以至于地面之上都裂出了一道道的裂痕,触目惊心。 吐出一口浊气,朱厚照压抑着内心的怒火,看着杨廷和、王阳明、张彩几人道:“关于这一桩大案,几位卿家以为要如何处置才好?” 杨廷和看了天子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道:“回陛下,此案关系重大,涉及人员多达近万人之多,当开大朝会,由百官商议才是。” 朱厚照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道:“商议?这些人罪证可以说是确凿,又何须百官商议,依朕之见,直接将涉案人员依照国法严加惩处便是。” 杨廷和闻言微微垂首,低下头去之时则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朱厚照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冷冷的道:“传朕旨意……” “陛下,臣以为杨阁老所言甚是,此案须得百官共议才是……” 就在朱厚照即将开口下旨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王阳明直接打断了天子的话,一脸郑重之色的向着天子躬身一礼。 朱厚照被王阳明打断,本来心中便因为那些案宗而憋着一股子火气,这会儿正欲发火,可是当其看到王阳明那一脸郑重之色的时候,朱厚照不禁愣了一下。 天子的神色反应自然是看在王阳明的眼中,见到天子欲要发火却又愣神那么一下,王阳明再次沉声道:“陛下,此案关系重大,须得百官共议才是啊。” 此时杨廷和、张彩、王鏊几人皆是看了王阳明一眼,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对于王阳明,说实话朱厚照还是无比的倚重和信任的,哪怕是心中带着几分怒意,可是看王阳明那一副郑重的模样,并且一再强调要百官共议,朱厚照就算是反应迟钝也意识到了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目光从眼前几人身上扫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道:“朕有些累了,诸位卿家且先告退吧。此事容朕仔细思量一番再说。” 似乎是没有想到天子会是这般的反应,不过几人也没再说什么,冲着天子拱了拱手躬身拜过然后缓缓退下。 几位阁老走在空旷的宫城之中,远远的能够看到四周那戒备森严的皇城宿卫挺拔的身形。 张彩脚步一顿,看了王阳明一眼轻叹一声道:“阳明兄你方才不该……” 杨廷和、张彩几人的目光也都落在王阳明身上,虽然说张彩的话没有说出口,可是其意思在场几人却是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说王阳明方才不该阻止天子下旨就那一桩大案做出决断的。 王阳明则是神色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道:“几位,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某身为臣子,又岂能坐视君父一时不差背负暴君之恶名。” 正说话之间,忽然之间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响起倒是让几人之间略显不谐的氛围冲散了不少,几人循声望去,就见侍奉在天子身边的丘聚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 行至近前,丘聚先是冲着几人拱了拱手,然后目光落在了王阳明身上,脸上洋溢着几分笑意道:“新建侯,陛下让老奴来留你一留,陛下有事召见。” 杨廷和、张彩、王鏊几人对视了一眼,冲着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向着丘聚笑了笑道:“既是陛下召见,那么我等便先行告退了。” 脸上满是笑意的丘聚冲着杨廷和几人点了点头道:“几位阁老慢走。” 当王阳明随着丘聚再见到天子的时候,天子已经摆驾回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之中,正坐在那里换了一身衣衫的朱厚照看到王阳明的时候直接拦下正欲向着他行礼的王阳明道:“卿家不必多礼。” 说着朱厚照向着丘聚摆手道:“大伴,给王卿家赐座!” 谢过天子之后,王阳明落座,目光落在天子身上。 朱厚照将手中茶盏放下,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之色看向王阳明道:“卿家方才何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于朕。” 朱厚照也不是傻子,王阳明那么明显的劝阻之意,他要是察觉不到的话,怕也不可能稳坐天子之位了。 王阳明神色郑重的道:“陛下岂不知今日陛下若然亲自下旨严办扬州府大案,他日陛下说不得要背负一个暴虐之名了。” 朱厚照闻言不由愣了一下,说到底朱厚照到底太过年轻,哪怕是自小受到极好的皇家教养,甚至被孝宗皇帝耳提面命的教导帝王之术,可是却也无法改变他终究只有二十余岁的事实。 比起那些朝堂之上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臣来,年轻气盛,少年心性的天子意气用事之下,思虑不周也是再正常不过。 看着王阳明,朱厚照脸上不禁露出思考之色,到底是经过完善的帝王心术教育的天子,一时不差倒也罢了,可是这会儿被王阳明点明,朱厚照自然是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不由的怒急而笑道:“好,好,真是朕的好臣子啊,他们这是想要朕背负一个暴君之名吗?若是杀了这些人便要落一个暴虐之名,那么朕便做一个暴君又如何!” 王阳明闻言不禁眼睛一亮,随即便摇头道:“陛下,事情没这么简单的。” 【推一本书《嚼龙》,作者笔力不错,存稿不少,有兴趣的不妨看一看。】 /90/90014/31618771.html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刑场 朱厚照目光落在王阳明身上,就见王阳明神色凝重的道:「陛下,这旨意您万万下不得。」 朱厚照没有开口,他知道王阳明接下来肯定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王阳明眼中闪烁着精芒道:「其实百官也不是要让陛下背上一个暴君的之名。」 朱厚照皱着眉头道:「那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冠军侯,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冠军侯!」 朱厚照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眼中露出几分恍然之色道:「朕明白了,他们这是想要让李卿背上杀人如麻的罪名,他们这是想要毁了李卿的名声啊。」 朱厚照身为帝王,自然也不傻,他清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若然李桓真的下令一次性斩杀近万人的话,那么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该死,肯定会哄动天下。 或许一些知晓其中内情,清楚许林这些官员以及其家眷全都该死,但是天下间知晓其中内情之人又有多少。 只怕更多的人所能够听到的就是李桓一次性杀了近万人,那么到时候不用想也能够猜到,李桓的名声肯定会非常之差,甚至背后被人视作杀人恶魔也不稀奇。 想明白这些之后,朱厚照当即便道:「这等恶名朕又如何能够让李卿背负,李卿是奉了朕的旨意前去查案,那么朕便不能坐视李卿背负恶名,这恶名便由朕来背负。」 王阳明看着朱厚照眼中的坚定,自然知道朱厚照并非是说一说,而是真的要替李桓背负这恶名,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暖意来。 身为臣子,自然是希望自己所效忠的天子有担当,关键时刻能够替臣子扛事,如今看着天子对李桓的爱护,王阳明自然是心中非常的感动。 长出一口气的同时,王阳明冲着朱厚照微微摇了摇头道:「陛下,臣若是没有料错的话,李大人在命人将这些人的罪证送入京师的时候,怕是已经预料到会有这般的结果,这会儿李大人可能已经利用钦差的权责下令将许林等犯官斩杀了。」 「什么!」 朱厚照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便是一阵沉默。 如果说是其他人的话,朱厚照倒是不信对方有这么大的胆子,毕竟是涉及近万人生死的大案。 便是身为钦差,有着他所赐下的生杀大权,但是对方也可能会将决定权交给朝廷。 但是如果说是李桓的话,朱厚照并不怀疑王阳明的判断,以他对李桓的了解,李桓主动替他这位天子考虑,背下杀人如麻的恶名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朕……」 扬州府 就如王阳明所预料的那般,李桓很清楚朝堂之上那一干人的龌龊之处,这一桩堪称百年来数得着的大案必然会被这些朝臣所利用。 到时候这些朝臣要么是坐看天子下旨,要么就是从中做手脚放过相当一批案犯。 这些自然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说李桓并没有犹豫,在将所有的案犯审理一番过后,便下令将一众案犯问斩。 这一日正是明正典刑之日。 李桓将要将一众案犯明正典刑,这么大的消息偌大的扬州城一日之间便传遍开来,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桓所选择的刑场并不在扬州城之中,而是选在了扬州城之外。 一次杀戮近万涉案之人,扬州城繁华,一者是李桓在扬州城之中找不出这么大的刑场,另外一方面也是李桓不想因为一次杀戮近万人而将扬州城搞的血气冲天。 若是真的在城中杀了那么多人,到时候可能扬州城之中,无数百姓都要为之人心惶惶了。 反倒是放在城外更合适一些,城外更为开阔,不管是多少人都不用担心没有场地, 还有就是能够容纳足够多前来观看的百姓。 毕竟在城中若是聚集无数百姓围观,稍稍闹出那么一点乱子,就有可能会造成大量百姓的死伤。 在李桓的一声令下之下,身为卫指挥使的庞辉抽调了足足两千人的兵马在扬州城外建造了一座刑场,并且安排这些卫所士兵将形成把守起来。 这一日得到了消息的无数百姓自四面八方涌来,天色刚放亮,刑场四周便已经聚集了无数百姓,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如果说不是提前安排了卫所兵马防守在刑场四周的话,可能这无数百姓已经冲进了刑场之中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就见官道之上为首的是一队精锐骑兵,这一支精锐骑兵在前开道,在这些骑兵之后这是打着钦差仪仗的锦衣卫,而李桓这位钦差自然是在其中。 在其身后则是由地方卫所士卒以及锦衣卫所驱赶押送的今日要处决的一众案犯。 这些罪犯除了为首的百余人被关押在一辆辆的囚车当中,其余之人则是由锁链锁拿串成了一串。 近万案犯连绵不绝,黑压压的一片望去几乎是望不到尽头。 也就是李桓抽调了大量的人马维持秩序,否则的话,如此之多的案犯单单是押送都是一个问题。 以许林为首的一众人被关押在囚车当中,除了极少数人还能够保持几分平静之外,大多数人在得知即将上刑场的消息之后便开始拼命的哀嚎求饶一路哭泣着。 而那些受到牵连的一众亲眷则是同样也是哀嚎不止,这些人全都是许林这些案犯的至亲之人,按照大明律法,任何一个都没有一点的冤枉之处。 或许这些人之中有极少数的一部分自身并没有犯法,也同样没有作恶,可是这些人却也享受着许林这些人犯法所得到的诸多好处。 许多案犯哭嚎着冤枉,可是这些人真的是冤枉的吗? 他们平日里锦衣玉食,吃着山珍海味,出则车马如龙,行则仆从如云,哪一样不是民脂民膏,吃穿用度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 无数聚集在刑场附近的百姓远远的便看到了李桓的钦差仪仗,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登时无数人的目光便投向了李桓的钦差仪仗所在。 不知道多少人都好奇的看向李桓所在,虽然说李桓来到扬州府时日非常短,可是李桓所做下的事情却是非常之大,短短的时间内便名动整个扬州府,堪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扬州府繁华不假,可是在这繁华之下却是充斥着蝇营狗苟,不知道多少百姓为扬州府的官员、豪强所欺凌。 许多小门小户之家,招惹了这些豪强,轻者被伤,重者便是家破人亡。 如今这些为祸地方的豪强一个个的被李桓所拿下,就连许多平日里仗势欺人豪强公子仆从之类也都一并被拿下,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饱受这些人所欺凌的百姓为之欢呼、叫好。 不少人下意识的向着李桓所在方向接近,如果说不是有锦衣卫、地方卫所兵马努力维持秩序的话,怕是人群都要冲上来闹出乱子来了。 当李桓登上高高的监斩台的时候,四下里汹涌的百姓这才算是稍稍平静下来。 李桓立足于高台之上,放眼望去,四周全都是黑压压的百姓,以李桓的经验估算,四周之人怕是不下数万之多。 庞辉同样是跟在李桓身旁,看着四周黑压压的无数百姓,额头之上不禁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他就算是有着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看到如此之多的百姓聚集在四周的时候仍然是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 「大人,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要知道下面的秩序可都是由地方卫所的兵马维持着的,这要是闹出什么乱子的 话,到时候他肯定是要被李桓问罪的。 看着昔日里几乎不将他放在眼中的知府一众官员今日的下场,庞辉心中便是一阵的后怕。 幸好他没有受了许林等人的蛊惑,参与到许林等人的事情当中去,若是他真的掺和到其中的话,说不得今日上这刑场之上挨上一刀的人之中就有他一个。 李桓听了庞辉的话只是淡淡的瞥了庞辉一眼道:「与其在这里怕出什么意外,那还不加派人手维持秩序。」 庞辉闻言连忙抹了一把额头之上的冷汗,冲着李桓躬身一礼慌忙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他同样也是担心会出什么乱子,若是闹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候因为百姓过多而导致拥挤踩踏造成了人员伤亡的话,他心中何安。 看着庞辉匆匆离去,陈克低声向着李桓道:「大人,是否押送案犯进场!」 李桓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颔首道:「命人将一众案犯押送进场吧。」 陈克深吸一口气,当即沉声传令下去。 很快就见一辆辆的囚车缓缓的进入刑场,然后被锦衣卫的人一个个的自囚车当中架了出来,推搡着将这些人押上了刑场。 刑场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即便是一次压上来上百人也不显得拥挤。 而第一波被押上刑场的就是以许林为首的一众扬州府官员还有为恶一方的扬州府地方豪强。 足足上百人被押上来,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 在这些人的身后则是站立着一名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大汉,每一个身上都洋溢着一股浓郁无比的煞气。 扬州城之中刽子手根本就凑不齐上百人,为此李桓直接从骑兵队伍当中抽调了百余人充当今日的刽子手。 对于这些从沙场杀伐之中活下来的骑兵士卒来说,杀人对他们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 毕竟刽子手这一份工作也不是谁都能够干的,一般人还真的没有那个胆气挥刀杀人,更何况今日还是要一次性斩杀近万之多的案犯。 就算是一般的刽子手恐怕都未必能够扛得住,甚至李桓都担心这些骑兵士卒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许林此时被锦衣卫强行压着跪在那里,就见许林红着眼睛,冲着李桓大声咒骂着。 「女干贼,李桓你这狗贼,你不得好死!」 李桓置若罔闻,只是淡淡的看着许林。 在许林身旁被按下去的就是徐卫,相比许林咒骂李桓,徐卫则是哭泣着哀求李桓希望李桓能够看在他配合招供出大量地方豪强的罪行,能够饶他一命。 只可惜徐卫的哀求并没有让李桓开口饶他一命,反倒是惹来不少被抓的豪强冲着徐卫破口大骂。 不少人挣扎着恨不得扑上去将徐卫给生生掐死了。 他们不少人自问自家虽然说也是恶事做尽,可是犯下的许多罪行都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结果锦衣卫那里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先前他们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听徐卫那么一说,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感情是徐卫将他们给招供出来的啊。 一想到他们满门上下数十上百口今日难逃一死,全都是因为徐卫的缘故,这些人痛恨李桓的同时,更加的痛恨徐卫。 要不是身后的锦衣卫死死的将他们给按住的话,说不得这会儿这些人已经将徐卫给生撕活剥了。 李桓坐在那监斩官的位子上,四周旌旗猎猎正是其钦差仪仗,就见李桓冲着站在不远处的一名吏员微微点了点头。 那名李桓当即便是走上前去,然后高声冲着四周大声道:「所有人都听好了,今日钦差大人在此监斩许林 等一众案犯,以正国法纲纪。」 随即那吏员便高声将许林等人所犯下的罪行简单的宣之于众,每当一名官员的罪行被宣之于众,四周围观的百姓人群之中总会有人发出欢呼以及咒骂之声。 当那吏员念到一些豪强所犯下的罪行的时候,四周百姓之中发出的咒骂声更盛几分,可见扬州府百姓被这些豪强欺压的到底有多狠。 甚至不少家中有亲人被害的百姓情绪激动之下向着刑场冲去,亏得庞辉这位指挥使早有防备,连忙派人镇压并且为之持续,总算是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就算是如此,庞辉也是被吓得冷汗直冒,一阵后怕。 只是简单的将这些人的罪行宣之于众便足足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负责宣读这些人罪证的吏员嗓子都哑了这才冲着李桓一礼退下。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高台之上端坐在那里的李桓,而此时李桓手中捏着一枚令牌缓缓起身。 【推荐一本书《我在地球机械飞升》小白爽文,有兴趣的不妨看看。】 /90/90014/31618772.html 第三百七十八章 数千万的财富 被按压在刑场之上的许林等人更是清楚的看到李桓手中扬起的令牌,那令牌落地之时便是他们人头落地的一刻。 一时之间许林等人不禁高声咒骂起来,即便是先前拼命哀嚎求饶的徐卫这会儿也是红着眼睛疯狂的挣扎着口中咒骂着李桓。 就算是死,临死之前也要诅咒李桓一番。 只可惜这些人的咒骂根本就不被李桓放在心上。 「斩!」 随着李桓手中的令牌飞出,原本立在这些案犯之后充当刽子手的一众士卒手中那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鬼头刀随之高高扬起。 啪嗒一声,令牌坠落于地,与此同时那高高扬起的鬼头刀随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伴随着一道道的血光冲出,一颗颗的头颅直接滚落于地。 先前还口中咒骂不已的许林等人此刻却是化作了无头尸体,一个个的扑倒于地。 虽然说平日里也不是没有见过砍头的场景,可是像这般一次砍杀这么多人,就算是不少百姓自诩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的情形。 那血腥而又残酷的场景直接看傻了不少人。 当然也有人忍不住的放声哭泣起来,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同许林这些官员或者豪强有着仇恨的人。 李桓神色平静的坐在那里,虽然说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可是相比沙场之上尸山血海来,许林这些人的死还不至于让李桓为之动容。 「继续带人犯!」 随之就是这些案犯的亲眷,因为许林等一众官员所犯下的可以说是谋逆大罪,按照大明国法,虽然说不至于诛灭九族,但是夷灭三族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一队队被绳索所捆绑着的犯官亲眷被带了上来,当这些人被带进法场,看到地上那倒下的百余具无头尸体的时候,那血腥而又残酷的场景直接吓得不少人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似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见过这等场景啊。 尤其是接下来他们还要在这里挨上一刀,这些人几乎是当场便崩溃了,至少三分之一被吓得昏死过去,剩下的大半也都是大小便失禁,一时之间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腥臭的气息。 负责押送这些人的卫所士卒推搡着这些人,将这些人一个个的按在法场之上。 随着四周负责验明正身的官员查验之后,又是一阵的血雨腥风。 一波波的案犯被押上来,很快法场之上便倒下了数百上千具尸体,鲜血如同小溪一般流淌下高台,带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之气。 到了这个时候,四周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来的百姓可以说九成九的都是一个个的面色苍白,惊惧无比的看着法场之上那堆积在一起的尸体。 一具尸体,两具尸体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可是当数百上千具尸体堆积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冲击力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而言,在没有比眼前这一幕更具有冲击力的了,可以说今日这一幕,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不少人更是忍不住呕吐起来,甚至一些百姓更是吓得昏了过去,也亏得事先有地方卫所的人马维持秩序,不然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在内圈的百姓回神过来之后,一个个的如同见鬼一般转身就向着外圈努力的挤出去,仿佛是背后有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样。 这一刻在他们的心中,稳稳的坐在那里下令斩杀这么多案犯的李桓仿佛是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一般。 倒不是说这些百姓真的就将李桓视作恶魔一般,而是说这些百姓被眼前那一幕给吓坏了。 别说是李桓,不管是换做任何人,坐在李桓那个位子上, 都会被这些百姓视作杀人恶魔。 毕竟不管是任何人,一次杀戮如此之多的人,都会被人视作杀人狂魔一般。 可以说李桓今日之举,一旦传开来,都不用那些暗中敌视李桓的人推波助澜,李桓的凶名都要传遍天下了。 一队卫所士混身颤抖着将那些尸体装在马车上运走,然后又有案犯被押进刑场。 一场杀戮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整个刑场周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单单是血水都已经汇聚成了一条血色的小河。 与此同时原本聚集而来的数万前来观斩的百姓也早已经吓得跑了八九成,剩下来的只有寥寥无几的一些人。 这些人无不是同这些案犯有着血海深仇之人,凭借着心中的仇恨坚持到最后,要亲眼看着自己的仇人被杀的场景。 当最后一名案犯被砍下了脑袋,天边的一轮红日也落下山去,天色渐渐的变得昏暗起来。 咣当,咣当 伴随着一阵金铁交击声,先前负责行刑的一众士卒终于坚持不住,手中已经换了几轮的鬼头刀终于拿捏不住掉落在地。 即便是这些在沙场之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精锐士卒,这会儿也是被今日的一场杀戮给刺激的面色苍白不已。 不单单是这些人,可以说在场目睹这一切的一众人,能够保持平静的真的没有几个人。 徐英、陈昂、马鸣等人也都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刑场之上那被血水染红的地面,纵然是他们也是心神为之震撼。 一股微风吹过,带着浓郁无比的血腥之气。 哇的一声,就见庞辉似乎是忍受不住那血腥之气,整个人直接呕吐了起来。 不少四周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卒这会儿也是如庞辉一般趴在那里呕吐起来。 李桓缓缓起身,看了庞辉等人一眼,然后又冲着身边那些府衙里的吏员吩咐了一番,这才出了刑场。 跟在李桓身后,徐英、陈昂、陈克等人仿佛还没有从先前那一场杀戮当中回神过来。 一直等到众人回到了竹园之中,当手中捧着温热的茶盏,一股暖流进入腹中,众人方才渐渐的回神过来。 徐英面色复杂的看着李桓,虽然说先前他早就知道那些案犯全都该死,所有人都逃不过法场之上的那一刀。 但是知道归知道,可是当亲眼所见那一幕的时候,徐英仍然是饱受震撼。 此时徐英对李桓那是即敬又畏,敬佩的是李桓竟然有那样的胆气以及魄力下令一次性的斩杀近万的案犯。 同样徐英畏惧的也是李桓如此狠辣的手段。 好一会儿徐英一声轻叹向着李桓道:「侯爷一番良苦用心,相信陛下一定会知晓的。」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李桓这是替天子扛下了骂名。 君不见太祖皇帝时期那几桩大案,直接的后果就是给太祖皇帝煌煌帝王功业上留下了为后人所诟病的污点。 在这个时代,话语权一直都掌握在那些文人的口中,而对于这些文人而言,不管一位帝王有着什么样的丰功伟绩,可是一旦杀戮过盛,那么在这些人的眼中那就是暴君。 李桓闻言不禁轻笑一声道:「为人臣者当为君分忧,况且我即为钦差,斩杀这些人也是理所应当。」 说话之间,李桓看了几人一眼,眼见几人一个个的神色凝重,不禁笑道:「一个个的这么严肃,搞得事情非常严重似得,不就是一群该死之人吗,杀了也就杀了,难道说陛下那里还会责怪我等不成?」 陈昂看着李桓,面带担忧之色道:「陛下自然不会责怪侯爷,可是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衮衮诸公,悠悠众口,只怕到时候他们要疯狂的弹劾 侯爷啊。」 李桓眉头一挑,冷哼一声道:「那便让他们弹劾去,本候被弹劾的次数还少吗!」 轻咳一声,李桓目光落在了陈克身上道:「大家都不用担心,现在那些案犯皆已伏诛,现在就说说咱们此番抄家所得几何吧。」 一直以来抄没来的财物都由锦衣卫联合骑兵士卒看管统计,因为财货之物太多,这么久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出来。 不过如今就连那些人都伏诛了,李桓自觉抄没来的财物也应该统计的差不多了。 听了李桓的问话,其余人皆是精神为之一振,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被李桓点名的陈克。 陈克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回大人,经过我们锦衣卫上上下下大半个月时间的统计,总算是在不久前将抄没出来的一众财物大致统计出了结果。」 想到这段时间来的忙碌,陈克便是忍不住一阵的感慨,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因为统计抄没的财物而忙的不可开交。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自锦衣卫又抽调了一批人手前来的话,恐怕到现在都未必能够统计出结果来。 徐英带着几分期待看着陈克道:「快说说看,这次到底抄没了多少金银?」 陈克看着众人,缓缓开口道:「好叫侯爷知晓,此番我们抄没许林等官员以及一众扬州府豪强之家,涉及上百家之多其中单单是黄金便有一百五十余万两,白银两千三百余万两,其余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等不计其数。」 说着陈克也不管一众人脸上的呆滞之色,又道:「另外尚且还有田亩二百余万亩之多,庄园数百处、酒楼、商铺等数以千计……」 「咕噜……」 徐英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咽了口水,脸上满是震撼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单单是徐英,就连陈昂、马鸣、林平之等人也都是愣在了那里,显然陈克口中所道出的这么多的数据带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 也就是李桓显得非常的平静,仿佛是丝毫不觉得惊讶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金银财物……」 徐英、陈昂他们出身也不算太差了,勋贵之家也算得上不差,可是在他们眼中,数十万两的金银便已经是无比庞大的数字了。 他们事先所想,此番抄家能够抄没出千余万两的金银已经是极限了,可是现在陈克所言简直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足足是他们所期待的数倍之多。 林平之自小便是锦衣玉食,也算的上是富家公子哥了,可是这会儿也忍不住向着陈克道:「大人别不是统计错了吧,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之多的财物?」 倒是李桓这会儿开口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们也不想一想这些人的身份。天下豪富莫过于盐商,而天下盐商,十之七八又在两淮盐商,这扬州府就是两淮盐商的聚集地,咱们这一次所抄没的地方豪强,其中几乎大半都是盐商之家,数十近百年的盐商之家,哪一家若是不积攒数十上百万的财富,他们都不配称之为盐商了。」 听李桓这么一说,陈昂、徐英等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是啊,他们一时之间被陈克所报出的数字给惊到了,却是下意识的忘记了他们此番所抄没的可是江南数得着的繁华大城扬州城。 扬州府本就是江南十一数二的繁华大城,偌大的扬州府财富几乎大半汇聚于扬州城,而扬州城的财富又大半掌握在被他们所抄没的那些地方豪强之家手中。 再加上这些人又是天下豪富的盐商,这么一想的话,从这些人身上抄没出数千万两的金银出来,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虽然说心理上已经接受了 这么多的财富,但是心情依然是久久无法平复。 马鸣更是咧嘴道:「早就听说扬州盐商豪富天下第一,却是不曾想这些人竟然这么的有钱啊。他娘的,数千万两的金银,想一想就让人难以置信。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不知多少人要为之眼红呢,怕是拼了命的都要来抢夺吧……」 马鸣的嘀咕让徐英、陈昂几人面色微微一变,陈昂一脸凝重之色的看向陈克道:「陈大人,咱们此番抄没来的财物的具体数字多少没有泄露出去吧。」 先前那是不知道到底抄没了多少的财物,倒也没有太过担心,可是现在已经知晓,倒也怪不得徐英、陈昂等人会是这般的反应了。 陈克神色郑重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晓具体的数字。」 【有月票的大佬们帮忙投一下月票啊。】 /90/90014/31618773.html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一群乌合之众 李桓闻言微微一笑道:「这样就好,否则的话,这么一大笔金银的消息若是传出去,还真的有可能会引来一些麻烦。」 倒不是李桓杞人忧天,正所谓钱帛动人心,数千上万两金银的话,可能没有人敢来捋李桓他们的胡须。 可是如果说是数千万两金银的财富的诱惑的话,说实话,还真的没有多少人能够受得了这般的诱惑。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桓甚至都没有安排庞辉手下的一众地方卫所士卒守护那些被抄没来的财物,怕的就是有人受不了诱惑而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来。 就算是手下的一众锦衣卫,李桓也不是没有安排了那些从沙场之上活下来的精锐骑兵与之配合,多少也算得上是一种约束以及相互之间的监督。 显然陈克也是清楚其中的利害之处,此时陈克看着李桓道:「大人,如今这些金银财物已经统计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李桓的身上。 他们此番南下扬州的目的就是为了查办扬州锦衣卫衙门被灭门一案,当然也有完成陈耀、林平之他们前来查办的案子。 林平之、陈耀等锦衣卫的人马为了查办扬州陈家那一桩案子,数百锦衣卫最终就剩下了林平之一人。 如今扬州府的上层官员可以说是被一扫而空,就连扬州府的那些豪强也都被抄家灭族。 陈家的案子也算是就此了结了。 也就是说他们此番南下的目的已经是完美达成,那么接下来自然是要考虑返京的事宜了。 这么多的财富,要如何安排自然也是一个问题。 李桓微微一笑道:「本候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那么多抄没来的金银财物该如何运转。」 徐英忍不住道:「那可是价值数千万两的金银财物啊,单单是要用大船装运,怕是都要动用数十艘大船。」 陈昂几人也是点头不已,想一想那么多的金银财物,如果说是要运走也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要一路保证其安全。 李桓倒是显得颇为平静,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道:「我已经奏明了陛下,抽调了三千精骑前来负责护送这一批抄没来的财物。」 众人不禁眼睛一亮,虽然说不知道李桓什么时候做的安排,不过得知李桓抽调三千精锐骑兵前来,众人自然是彻底的放心下来。 有这么多的精锐兵马护送,就算是消息真的传出去了,他们也是丝毫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李桓淡淡道:「你们且下去先行做好准备,只等人马到来,我们便行启程返京。」 说着李桓又看向徐英、陈昂、陈克几人道:「在此之前,你们务必要安排好人马,给我将那些财物给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徐英嘿嘿笑道:「侯爷尽管放心便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属下提头来见!」 李桓瞥了徐英一眼道:「提头来见,你是想要吓唬本候吗……」 徐英闻言不由的呆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呆滞之色。 倒是陈昂被李桓那冷笑话给刺激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陈克、林平之、马鸣等人也是忍不住为之哄堂大笑。 倒是徐英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距离那一场杀戮已经过去了三日有余,原本繁华的扬州城依然没有完全恢复昔日的繁华。 实在是李桓那一场大杀戮太过骇人了,尤其是当日扬州城之中不少百姓都凑到法场之上凑热闹,看到了那人头滚滚,鲜血横流的一幕。 甚至不少城中的富商、豪绅之类的人当日也曾前去观 看了那一场杀戮,相比那些普通的百姓而言,这些人所受到的惊吓更甚几分。 虽然说这些富商、豪绅无比同那些被抄家灭族的豪族相提并论,可是那也要看是同什么人相比。 这些富商、豪绅比不得那些豪强之家,但是却比普通的百姓要强出太多。 或许这些人不像那些豪强一般手上沾满了人命,但是要说这些人都是什么良善之辈却是太高看了这些人。 甚至不少富商、豪绅一样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上同样也沾染了人命,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无法同那些被抄家的豪强名头大罢了。 当日法场之上,李桓杀戮那些豪强的罪名之中就有欺凌百姓,草菅人命这些。 眼睁睁的看着往日里高高在上,需要他们所仰视的豪强之家一家一家的被抄家灭族,其冲击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以说这些富商、豪绅真的是被吓破了胆,不少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而且回到家中之后便是被吓得卧床不起。 这还只是居住在扬州城之中的豪绅富商的反应,而经过几日时间的发酵,消息更是传遍了扬州府地界。 一时之间李桓的凶名传遍四方,甚至可以用来止婴孩啼哭,而扬州城之外的地方豪强同样也是被吓得不轻,不知多少人收敛了往日的嚣张以及张狂,生怕会被李桓抓住了把柄同徐家、陈家等扬州府的豪强一般抄家灭族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以至于扬州府地界,许多往日里被欺凌压榨的百姓惊愕的发现,先前欺凌他们的那些乡绅豪强就像是变了人一般。 身居于扬州城竹园之中的李桓自然是不清楚这些事情,不过就算是知晓李桓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此时李桓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平之匆匆而来递给他的一份锦衣卫的奏报。 随手将那一份奏报放在桌案之上,李桓抬头看了林平之一眼道:「这一份消息可曾经过了确认?」 林平之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道:「大人,这消息已经经过了确认,锦衣卫的人不久之前便察觉到有一批江湖中人进入了扬州城,于是便派人暗中盯上了这些人。」 说着林平之深吸一口气道:「结果一查之下,这才发现这些人竟然是日月神教的那位圣姑召集的手下,而那日月神教的圣姑先前逃过了一劫,竟还想着纠集人马再度对大人不利。」 站在一旁的马鸣则是面带不屑的道:「照我说的话,这些人就是一群傻子,尤其是那位日月神教的圣姑,难道她就不知道她这般的举动会给她们日月神教招来灭顶之灾吗?」 且不说李桓贵为钦差,袭击朝廷钦差那就是谋逆,任盈盈纠集日月神教的教众意图袭击朝廷钦差,那就是在挑衅朝廷的威严,不管李桓会不会出事,必然会给日月神教招来大祸。 在马鸣看来,但凡是任盈盈脑子正常一点,肯定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结果任盈盈偏偏就召集了一众日月神教的手下人马在扬州城之中聚集,意图袭击李桓。 李桓则是摇了摇头道:「任盈盈能够做为日月神教的圣女,自然不可能是傻子,她自然清楚袭击朝廷钦差的后果,可是相比她的目的,就算是为日月神教招来大祸,她也不会在意,甚至可以说她可能还乐见其成呢。」 马鸣不清楚日月神教以及任盈盈的情况,听得李桓这么一说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而林平之则是曾听李桓提及过任盈盈、东方不败、任我行之间的复杂的关系,此刻听李桓这么一说,当即反应过来道:「大人的意思是说任盈盈这是要借日月神教的力量来达成她自身的目的,然后顺手让日月神教背锅。」 马鸣还是不解的道:「她 不就是日月神教的圣女吗!」 李桓冲着林平之微微点了点头道:「吩咐下去,查清楚她们的落脚之地,这些人什么时候集结的差不多了,然后第一时间来报。」 似乎是猜到李桓的用意,林平之脸上闪烁着兴奋之色肃声道:「属下这就去办。」 临走之时,林平之还拉走了一脸不解之色的马鸣低声给马鸣解释着。 扬州城铜锣巷 铜锣巷所居的大多都是一些豪强,往日里绝对是豪强们的府邸扎堆之地,只是因为李桓的到来,居住在铜锣巷里的豪强几乎七八成都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如今铜锣巷的一处处豪华的大宅不敢说都空荡荡的,至少七八成是渺无人烟,再不复昔日的热闹。 然而这两日却是有大量的精壮汉子出现在铜锣巷。 铜锣巷的几座相连的大宅之中聚集着任盈盈召集来的一众手下,这些人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日月神教的精锐教众,当然也有不少是任盈盈收服的江湖上的一些邪魔外道。 就像身为天河帮帮主的黄伯流前番差点丧命于锦衣卫之手,即便是最终逃过了一劫也是丢了一条手臂。 养伤之中的黄伯流在汇合了任盈盈之后,第一时间便传讯于手下帮众,直接召集了数百精锐手下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扬州城听用。 除了这些人之外,尚且还有任盈盈在江湖上收服的一些江湖好手,诸如桃谷六仙、司马大、九江白蛟帮帮主史静并其手下好手长江双飞鱼等。 可以说任盈盈这些年借着日月神教的名头,再加上其自身的手段以及能力还真的是笼络了相当一批实力不差的江湖好手为其所用。 这一次任盈盈发出召集令,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召集了大量的人马聚集于扬州城。 如今在铜锣巷这几处大宅之中便聚集了不下千余人马,可以说是声势不小。 这么多的江湖中人进入扬州城,或许一开始的时候锦衣卫未必会察觉到,但是随着这些江湖中人聚集在一起,锦衣卫要是还察觉不到的话,那也不配称之为锦衣卫了。 如今在铜锣巷周围便有不下于十几名的锦衣卫在各处蹲守着,虽然不敢说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掌握的清清楚楚,可是这些人但凡是有点举动绝对逃不过锦衣卫的目光。 一处宅邸之中,任盈盈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英姿飒爽,依然是蒙着面纱,一直做为任盈盈护卫存在的绿竹翁自然是跟在任盈盈身侧。 而在大厅之中,十几道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齐聚一堂。 这些人一个个身上的气质迥异,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这些人怕都不是什么好人,实在是这些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邪异的味道。 司马大扎着小辫,眯着眼睛看向坐在那里的任盈盈道:「圣姑,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要我说的话,不就是区区一个钦差吗,咱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三下两下就能够将其剁碎了喂狗,也算是为黄帮主、老头子、祖千秋、蓝凤凰几人报仇不是吗。」 黄伯流断了一条手臂,此刻依然是一副独臂的模样,听了司马大的话,抬头淡淡瞥了司马大一眼。 一声轻咳,一旁的九江白蛟帮帮主史静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黄伯流道:「黄帮主前番也是太过大意了,听说差点让圣姑出了意外,若是真的让圣姑出了意外的话,咱们大家伙定要向黄帮主讨一个说法。」 史静同黄伯流同样都是在水上讨生活,可是却是见面就像是仇人一般,如今眼见黄伯流少了一条胳膊,史静自然是嘴上不留情。 黄伯流丢了一条手臂本就心思敏感,这会儿听了史静的话,差点直接跳起来指着史静破口大骂。 一直坐在 那里的任盈盈一声轻咳,先是瞥了黄伯流一眼,感受到任盈盈的目光,黄伯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狠狠的瞪了史静一眼。 一旁的一众人则是谁都没有开口劝说史静、黄伯流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够了,我召你们前来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争吵的,若是谁不想在这里的话,可以直接离开便是。」 随着任盈盈一声怒斥,厅中众人终于收敛起了那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带着几分敬畏向着任盈盈低头道:「圣姑息怒,属下等不敢了。」 【推荐一本书,基友的新书《成仙后,蓝星老家联系我了》有兴趣的不妨去看看。】 /90/90014/31618774.html 第三百八十章 踏上不归路 感受到来自于任盈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史静忍不住心头一颤,同样是向着任盈盈低下了头颤声道:「圣姑,属下知错了!」 眼见史静低头,任盈盈原本冰冷的目光这才算是从史静身上转移开来,就听得任盈盈冷哼一声道:「我召你们前来是为了商议如何对付那钦差李桓的,而非是让你们在我面前勾心斗角的」 包括黄伯流在内皆是面色一紧,在任盈盈面前低下头去。 一旁的绿竹翁只是神色平静的站在那里,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绿竹翁看着一众人的眼眸深处带着几分异样的神彩。 这些人对任盈盈的畏惧仿佛是已经烙印到了骨子里一般,如果说让外界的那些人看到眼前这些平日里一个个高高在上,肆无忌惮的邪道中人在一个女子面前这般小心谨慎,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满意的看了众人一眼,绿竹翁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来扬州城已经有几日,这几日在扬州城当中你们也多少听闻过关于这位钦差的传闻吧。」 听绿竹翁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皆是神色一正。 史静更是当即抱拳冲着绿竹翁道:「咱们在街面上听到的关于这位钦差的传闻只有一个,那就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司马大眼中闪烁着几分感叹道:「都说咱们杀人如麻,可是咱们平日里才杀了多少人啊,相比这位钦差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一点可比性都没有啊。」 一想到他们在街面之上所听到的关于李桓的那些传闻,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他们所听到的那些消息。 一次杀上近万之多的人,只杀的人头滚滚,偌大的一个扬州城,但凡是数得着的豪强几乎被一扫而空,反正陡然之间听到那消息的时候,他们首先的反应就是不信。 可是那么多人亲眼看着当日法场之上人头滚滚的情形,便是不信都不行。 接受了那个事实,纵然是司马大等人也是心中震撼不已。 若非是出于对任盈盈的敬畏的话,单单是李桓的凶名,怕是已经让他们打消了对付李桓的念头。 此时绿竹翁开口询问众人对李桓的看法,登时在场的一众人纷纷开口,反正意思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桓绝对不好招惹。 一旁坐着的任盈盈将一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这些人话语之间所流露出来的意思她又如何看不出,可是想要她放弃救人,显然是不可能。 似乎是注意到任盈盈面露不愉之色,绿竹翁看着众人轻咳一声道:「怎么,司马大、史静、莫非你们怕了不成?」 听得绿竹翁开口,司马大、史静等人纷纷大叫道:「怎么可能,咱们怎么会怕了他区区一个朝廷狗官。」 史静更是上前一步冲着任盈盈道:「圣姑,您就下令吧,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就去取了那狗官的人头献于圣姑。」 「对,圣姑,我们兄弟这就去将那狗官的脑袋给您扭过来!」 桃谷六仙一脸兴奋的向着任盈盈大叫道。 众人瞥了桃谷六仙一眼,浑然没有将这六兄弟的话放在心上,不过目光却也落在了任盈盈身上。 任盈盈似乎是对于众人的态度非常的满意,这才微微颔首道:「诸位肯给我一个面子,应邀前来扬州城助我,盈盈定然铭记于心……」 不等任盈盈将话说完,众人皆是露出惶恐以及感动之色道:「圣姑何出此言,能为圣姑效死乃是咱们兄弟的福分」 任盈盈摆了摆手缓缓道:「那狗官杀戮成性,凶残无比,可以说是恶名满天下,我等若是能够杀了此贼,也算是为天下万民除一 祸患。」 「杀女干贼,杀女干贼!」 众人纷纷高呼起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江湖中人最看中的就是一个名声的问题,他们这些人在江湖上名声的确是不怎么好,更是被人视作邪魔外道。 可是如果他们能够杀了李桓的话,可以想象得出,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必然会名动天下,那个时候谁还敢将他们视作邪魔外道啊。 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名动天下,即便是先前多少对李桓有几分畏惧之心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史静直接跳出来向着任盈盈道:「圣姑,您就吩咐吧,咱们兄弟要如何行事。」 任盈盈眼中闪烁着精芒看着一众人道:「如今我们差不多有近千人之多,比之那狗官身边的锦衣卫还要多出许多,到时候大家伙一拥而上,何愁杀不了那狗官。」 显然任盈盈也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办法,不过在场的一众人也都是江湖中人,行事同样是带着江湖中人的习性。 在他们看来任盈盈所提的办法并没有什么问题,杀人吗,不就是直来直往吗,大家拼的就是一个实力,谁实力够强,人马够多,那么谁就是最后的胜者。 他们这么多人,到时候一拥而上,难道还奈何不得区区一个李桓吗? 「圣姑所言甚是!」 任盈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向着外间看了看,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昏暗了起来,看这情形要不了许久天就要黑了。 就见任盈盈站起身来沉声道:「诸位即刻前去召集人马,一个时辰之后随我一同杀进住院,除了那狗官。」 「杀狗官,杀狗官」 那喊声隐隐约约之间甚至传到了宅院之外,可见这些人行事到底有多么的肆无忌惮,甚至是一点的防备意识都没有。 那几处宅院之外,几名锦衣卫的暗探听到宅院之中所传出的喊声眼中不禁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来。 随着司马大、史静、黄伯流等人出了那一处宅院前去召集各自的手下,这些人的异常反应第一时间便汇总到了负责监视这些人的锦衣卫总旗手中。 做为锦衣卫之中堪称精锐的总旗官立刻便意识到这些人的怕是要有动作了。 当即那总旗官便招来应诺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竹园 李桓面前正站着一道魁梧的身影,就见此人一身甲胄,英武士气十足,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张淮一脸崇敬之色的冲着李桓一礼道:「末将张淮拜见大将军」 张淮乃是英国公府子弟,当代英国公张仑的九弟,论及辈分的话,张淮要喊李桓一声姑父的,此人虽非嫡出,可是架不住出身英国公府,在加上自身又足够争气,先前一战随同李桓一起同样立下了汗马功劳。 虽然说不像陈昂、徐英二人一般名声响亮,可是同样也凭借着军功被封为靖远伯。 对于张淮诸位出身于英国公府的人才,李桓自然颇为关注,眼见张淮一脸崇敬的模样,李桓起身上前一把将张淮给扶了起来,同时大笑道:「子扬这一路却是辛苦了」 唤着张淮的字,李桓上下打量了张淮一番,因为是一到扬州城便匆匆赶来见李桓,张淮甚至都没有梳洗,自然是一身的风尘。 张淮忙道:「末将等不负大将军所托,三千精骑如今已至扬州城外,随时可以入城」 李桓先前调集人马前来并没有说明要召集人马前来做什么,所以说张淮也是不知李桓对他们有何安排。 再说大军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入城,所以如今三千精骑便暂时停驻在扬州城外。 听得张淮言及三千精骑正在扬州城外,李桓大手在张淮肩膀之上 拍了拍示意张淮落座道:「子扬且坐下叙话,与我说一说京师之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张淮落座,正欲开口之时,就见厅外马鸣急匆匆而来。 见到张淮的时候,马鸣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似乎是认出了张淮的身份。 冲着李桓一礼,马鸣当即便冲着李桓开口道:「大人,铜锣巷那边有动静了!」 李桓闻言不禁眉头一挑,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我还以为他们能忍多久呢,没想到这么快便忍不住了。」 马鸣同样是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道:「一群目光短浅的江湖鼠辈罢了,他们能忍得住才怪。」 说着马鸣稍稍迟疑了一下道:「大人,这几日兄弟们一番查探发现这些人聚集起来的人马数量足足有千余人之多,全都是江湖上的匪类,要不要从威远伯他们那里抽调一些人手来?」 虽然说瞧不上那些江湖中人,可是马鸣也没狂妄到认为单凭他们布置在竹园附近的数百人就能够挡得住那么多人的袭击了。 毕竟人数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就算是锦衣卫能够挡住那些人,怕是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因此马鸣首先想到的便是要不要请李桓自徐英、陈昂二人那边抽调一部分人马过来。 虽然说二人的手下精骑以及一部分锦衣卫精锐需要看护那一笔抄没来的惊人的财富,但是相比之下,李桓的安危也无比的重要不是吗? 便是那边抄没来的金银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能让李桓这边身陷险境。 李桓闻言微微一笑道:「徐英、陈昂他们那边却是少不了人马坐镇,他们那边的人马不可轻动。」 不等李桓将话说完,马鸣便忍不住急道:「啊,这样的话,那些贼人若是来袭,大人岂不是就危险了吗?」 自马鸣进入客厅便一直坐在那里的张淮这会儿多少也能够听出一些头尾来,此时张淮豁然起身冲着李桓便是一礼道:「大将军,末将麾下三千精骑随时可以入城听用。」 听马鸣还有李桓的意思,明显是能够动用的人马紧张,张淮自然是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 不就是缺人手吗,他手下可是有着三千精锐就在城外呢。 马鸣这会儿不禁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兴奋看着张淮道:「靖远伯,这么说你带来的人马就在城外?」 张淮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不禁看向了李桓。 同样马鸣也是兴奋的看向李桓。 李桓笑了笑冲着张淮正色道:「张淮听令。」 张淮身形一肃,当即沉声道:「末将张淮在」 李桓眼中精芒闪烁道:「命你即刻抽调一千精锐入城,随时准备清剿江湖逆贼」 张淮冲着李桓便是一礼道:「末将领命。 看着张淮匆匆前去调兵,马鸣不禁兴奋的道:「哈哈,这次有靖远伯手下人马相助,定然会给日月神教那些江湖匪类一个大大的惊喜。」 看着马明娜一副兴奋的模样,李桓摆了摆手道:「行了,赶紧派人盯紧了日月神教那些人便是,记得这次可莫要再让人给逃了」 想到上次因为蓝凤凰的缘故走脱了任盈盈几人,马鸣当即神色一正道:「大人尽管放心,这次弟兄们定然不会让这些贼人走脱一人」 随着马鸣离去,厅中便只剩下了李桓以及一直悄无声息侍奉在一旁的曹雨。 李桓笑着向曹雨道:「去命人将向问天给带来,任盈盈这位圣姑这么拼命就是想要将其救走,总不好让他们连向问天的人影都见不到吧。」 曹雨微微一愣,当即便按照李桓的吩咐传令去了。 夜幕缓缓降临,天色昏沉,原本繁华的扬州 城此刻也渐渐的陷入了沉寂之中。 长街之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较之以往明显有些萧条,看这情形,怕是李桓的钦差行辕不离开扬州城,这扬州城就很难恢复昔日的繁华景象。 夜色之中,铜锣巷一道道的身影从一处处的宅院之中走出,这些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煞气,拎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汇聚成一道人流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竹园方向而去。 为首的一人一袭青衣,裙裾飞扬,秀发如瀑,自然是任盈盈。 绿竹翁、司马大、黄伯流、史静、桃谷六仙、长江双飞鱼兄弟等一众日月神教之中的好手紧随于任盈盈身后。 在众人后方则是那些来自于三山五岳,各个帮派的帮众弟子,可谓是鱼龙混杂,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上千人之多。 如此之多的人就这么的出现在长街之上,动静自然不小,长街之上一些没有来得及回家的人撞上这么一支队伍,眼尖反应够快的躲进了街边的角落里侥幸逃过一劫,反应不及的则是直接被这些人给乱刀砍死当场,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血腥。 至于说为首的任盈盈、绿竹翁等人对于手下这些人的杀戮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显然是对此司空见惯了。 与此同时,竹园所在,李桓在马鸣、林平之、曹雨几人的簇拥之下正等候着任盈盈一行人的到来。 【有月票的大佬们,帮忙给投一下月票啊】 /90/90014/31618775.html 第三百八十一章 送死 当然除了李桓等人之外,尚且还有一道看上去颇为狼狈的身影,不用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此番任盈盈带人前来营救的对象,向问天。 向问天在上次袭杀李桓的时候被重创,然后被曹雨所擒,这些日子一直都被锦衣卫的人所看押。 本来向问天也该同徐卫、许林等人一起在不久前那一场杀戮当中被押上法场砍了脑袋的,只是因为任盈盈突然出现的缘故,李桓都是没有急着将向问天怎么样,而是吩咐锦衣卫将向问天继续看押起来。 如今向问天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狼狈,不复先前的豪迈洒脱,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以想象,落入到锦衣卫的手中,向问天能够活下来那还真的是托了李桓的福,要不是李桓下令留他性命的话,怕是向问天早就已经被锦衣卫的人给折磨死了。 谁让向问天没事参合到徐卫那些人的谋逆之举当中,真当向问天帮徐卫等人袭杀李桓,锦衣卫上下不恼火啊。 此时向问天看着李桓等人,眼中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桓突然之间命人将他带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毕竟能够成为任我行所信任的左膀右臂,在日月神教那样鱼龙混杂的大环境之中坐上日月神教光明左使的位子,向问天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他对于自己的下场有着清楚的认知,很清楚自己落入锦衣卫之后肯定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这会儿向问天认为李桓命人带他前来便是要下令将他处死的。 有着这般的觉悟,向问天倒是没有什么畏惧之色,反而是看着李桓大笑道“狗官,要杀就杀,你向爷爷若是怕了的话,便不是好汉” 李桓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了向问天的身上。 就听得李桓淡淡道:“任盈盈带人来救你了。” “什么?” 听了李桓的话,向问天几乎是本能的愣了一下,惊呼一声,随即向问天反应了过来,脸上如李桓所料一般露出了担忧以及慌乱之色道:“盈盈,你……伱将盈盈怎么样了” 向问天将任盈盈视作女儿一般看待,此时陡然之间闻之任盈盈的消息,本能的便慌乱起来。 李桓等人的实力如何向问天可是领教过的,当初他们那么多人夜袭李桓都没有能够得手,甚至就连他都被李桓给生擒了。 对于李桓的实力,向问天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任盈盈竟然带人来救他,向问天自然是不看好任盈盈这般的举动。 况且只看李桓神色平静的站在这里,自己练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便能够想象得出任盈盈的行动肯定是失败了。 不过向问天所关心的不是任盈盈为什么没有救他出去,而是担心任盈盈如今的下落,是不是也如他一般落入了李桓的手中。 带着这般的心思,向问天死死的盯着李桓。 李桓微微一笑道:“向左使很快就能够见到任盈盈的” 向问天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面色微微一变颤声道:“你……你的意思是说盈盈她这会儿带人来救我了”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名锦衣卫校尉急匆匆而来。 “大人,日月神教的人此刻正本着竹园而来,大约盏茶功夫之后就能够赶到!” 李桓颔首道:“随时监控这些人的动向” 随着那名锦衣卫校尉退下,李桓看向向问天道:“任盈盈纠集了上千亡命之徒,意图袭杀本钦差,人很快就到,向左使很快就能够看到了” 向问天面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起来。 只看李桓这么平静,就算是向问天反应再迟钝也能够意识到李桓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任盈盈当真是带人前来的话,只怕最后的下场会非常不妙。“ 其他不说,就时候锦衣卫的人连任盈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掌控的清清楚楚,这么一看,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边黑压压一片的一众邪魔外道气势汹汹的奔着竹园而来。说实话,上千人一起行动,这声势还是相当之足的。 甚至不少江湖中人趁着这机会对着遇上的行人大开杀戒,显得无比的兴奋。 很快一众人便远远的看到了那一处偌大的园子。 临近竹园,看着黑暗之中的竹园,不知道为什么任盈盈心中却是莫名的泛起几分不好的感觉来。 不过任盈盈很快就将心中的那股不安给压下,冲着史静、司马大、黄伯流等人微微点了点头道:“诸位,有劳了” 冲锋陷阵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够让任盈盈来做,而史静、司马大、黄伯流等人都有着统御手下人马的经验,任盈盈将这么多人交给几人安排倒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司马大、史静、黄伯流几人冲着任盈盈点了点头,只听得黄伯流斩钉截铁的道:“圣姑尽管放心便是,属下等一定会救出向左使,将那狗官的头颅献上。” 任盈盈微微点了点头道:“有劳几位了,盈盈便在这里等候诸位的好消息” 史静、司马大、黄伯流等人对视一眼,目光落在前方那竹园之上,当即就听得黄伯流大喝一声,独臂高高举起挥动道:“弟兄们给我杀进去” 黄伯流可是召集了不少手下的帮众,此刻黄伯流一声高呼,登时便有一众手下高呼响应紧随着黄伯流向着前方的竹园杀了过去。 史静、司马大等人看到黄伯流的举动,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一个个的高呼着向着竹园扑了过去。 登时上千人马便直接冲到了竹园近前,喊杀之声响彻云霄,方圆数里之内都能够听到那喊杀声。 本来这会儿城中百姓大多数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是距离竹园稍微近一些的却是被这一股喊杀声给惊醒了过来。 不少的百姓听到那喊杀声传来的方向皆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对于大多数的普通百姓而言,他们只是感到惊讶以及奇怪,可是对于城中不少在不久前那一场可怕的大清洗当中逃过了一劫的富绅、豪强而言却是一个个的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甚至不少人直接气的破口大骂起来,那动静一般人可能想不到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对于这些豪强、士绅而言,他们很清楚,这是有人在袭击钦差行辕啊。 而且听那喊杀声,人数还不少,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在疯狂作死。 不错,在这些豪强、士绅看来,袭击李桓行辕的人那就是在作死。 这些人是真的被李桓不久之前那血淋淋的杀戮给吓破了胆,在他们眼中,李桓那就是不可以招惹的杀人狂魔。 这会儿竟然还有人敢去捋李桓的胡须,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而之所以这些人会破口大骂就是因为他们真的怕了,万一这些袭击钦差行辕的人最后被抓,他们再被莫名其妙的给牵扯其中的话,那才是死不瞑目呢。 不提这些豪强、士绅的反应,就说在黄伯流等人冲向竹园的时候,原本只亮着几个灯笼的竹园四周瞬间燃起了数十座偌大的火堆来。 这一处处的火堆借着火油熊熊燃烧,借着火光愣是将方圆数百丈范围内的一切景象照的清清楚楚。 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却是让冲上前来的一众江湖中人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片光亮,几乎是本能的便闭上了眼睛。 被闪花了眼睛的可不在少数,不少人都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四周猛然之间出现了一道道的身影,这些一身锦衣,腰间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出现在四周高墙之上,手中持着强弩。 闪烁着寒光的弩箭遥遥指着火光照耀下的一众江湖中人。 单单是看那黑压压的一片手持强弩的锦衣卫就不下数百人之多,再加上那寒光闪闪的弩箭,真的是极为骇人。 至少这会儿看到这一幕的任盈盈、绿竹翁身边的几人便是忍不住面色为之大变。 “不好,是锦衣卫,狗官莫不是早有防备?” 日月神教扬州分舵的舵主卓峰惊呼一声,低声道。 倒是任盈盈虽然说面色大变,可是也没有太过惊讶,深吸一口气道:“想一想锦衣卫的人能够事先发现我们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说话之间,任盈盈嘴角却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站在任盈盈身边的绿竹翁也显得颇为平静,闻言向着任盈盈点头道:“还是姑姑早有预料,锦衣卫的人果然有所准备,不过就算是那狗官如何奸诈,一切还是在姑姑的掌控之中。” 卓峰几人看到任盈盈还有绿竹翁的反应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圣姑这是……” 没有理会卓峰几人,任盈盈的目光则是投向了那深邃的夜空,投向了竹园之中,口中轻声低语道:“想来这会儿姚四海、秦伟业、桃谷六仙他们应该已经潜入竹园了吧” 绿竹翁点了点头道:“姑姑尽管放心便是,姚四海、秦伟业他们个个实力不弱,想要趁着锦衣卫的人注意力被吸引在这边,悄悄潜入竹园并非是什么难事” 任盈盈微微点头道:“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顺利的救出向叔叔才好。” 这会儿卓峰等人方才明白过来,原来任盈盈竟然另外安排了一伙人潜入竹园救人,至于说他们这些人,却只是为了吸引锦衣卫的注意罢了。 看着前方竹园高墙之上以及四周那一道道锦衣卫的身影,再看看被强弩指着的黄伯流等人,卓峰几人不由得心中一寒。 这是拿上千人的性命来吸引锦衣卫的注意啊,一切就是为了让姚四海等人救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们看着任盈盈那一副淡然的模样,几人心中却是莫名的生出几分敬畏来。 林平之一身华服,目光之中满是杀机的盯着出现在竹园之前的这些江湖中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不少人脸上所露出的那种惊慌。 嘴角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意,就见林平之大手狠狠的一挥道:“杀。” 随着林平之一声令下,四周早已经准备好了的锦衣卫猛地将箭矢射出,登时数百支箭矢如雨一般将一众人给笼罩其中。 “大家伙拼了啊” 黄伯流单手挥动手中长剑,将几支箭矢给格挡开来,同时一边向前冲一边大声的咆哮着鼓舞士气。 伴随着一阵惨叫声,至少上百人中箭倒地,也有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将箭矢给格挡开来。 毕竟这些人怎么说也有点功夫在身,不可能如普通人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再射!” 林平之看着毫不犹豫前冲的一众人口中再次冷漠的下令。 又是一波箭雨落下,这一次一众人多少有了防备,可是依然有数十人中箭倒地。 看着身边的同伴被射杀,不少人被吓到了,不复先前的勇武,甚至一些人悄悄的将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向后退去。 毕竟这么多的江湖中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贪生怕死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些人真要是全都不怕死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冲到近前的黄伯流大吼道:“杀啊” 这会儿已经有人顶着弩箭冲到了近前,林平之深吸一口气,一声长啸。 原本不远处正在观战的任盈盈、绿竹翁等人看到黄伯流等人冲到了近前,锦衣卫的人已经没有机会在射出箭矢。 本以为会爆发一场惨烈的搏杀,却是没想到林平之莫名其妙的发出一声长啸甚至那些高墙之上的锦衣卫竟然一个个的跃下了高墙躲进了竹园之中。 卓峰下意识的道:“锦衣卫的人怕了……” 显然卓峰下意识的将林平之等人的后退的举动当做锦衣卫怕了的表现。 但是任盈盈、绿竹翁他们却是不这么想,锦衣卫的悍不畏死他们当初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如今锦衣卫占了先手,这都还没有怎么交手呢,要说锦衣卫怕了,他们首先就不信。 就在这时,马嘶长鸣声忽然之间自夜空之中传来,大地微微震动,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就算是任盈盈他们听到那动静也都清楚的意识到这是有大队骑兵接近。 “不好,骑兵,这是明军骑兵” 《从模拟选项开始放飞自我》:老司机新书,不一样的模拟文。 (本章完) /90/90014/31656782.html 第三百八十二章 屠戮一空 绿竹翁的脸色非常难看,神色凝重的看向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对于李桓身边的骑兵,绿竹翁等人还是有所了解的。 毕竟他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谋划着对付李桓,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打探李桓手下的人马到底有多少。 本身李桓手下的人手便没有什么隐秘性可言,只要是有心的话,完全可以打探个清清楚楚,因此对于李桓手下有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任盈盈、绿竹翁等人还是相当的清楚的。 只不过在他们打探来的消息当中,这一支骑兵队伍一直都守在几处偌大的宅院附近,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为此任盈盈他们甚至偷偷的派人试图接近那些院子,想要打探一下这些骑兵队伍守护着的院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几次尝试之后,倒是让他们打探到了一些消息,隐约确定那几处院子之中存放着李桓抄没来的诸多金银财富。 虽然说对于这些财货之物,任盈盈等人也非常动心,不过相比之下,任盈盈明显是更加的关心自己父亲的消息。 所以说就算是知晓了那些被骑兵所守护的院子之中存放着许多的金银财宝,任盈盈也没有去打那几处院子的主意,甚至还对一众手下人封锁了消息,怕的就是这些江湖中人得知了那些金银财宝的存在,被吸引了注意力。 经过几日的暗中观察,那些骑兵一直都守在那几处院子附近,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至于说李桓的安全完全就是由锦衣卫守护。 也正是因为如此,任盈盈等人此番袭击竹园,并没有将徐英、陈昂这些人放在心上。 所以当他们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的时候,才感到无比的惊讶。 深吸一口气,绿竹翁向着面露惊骇之色的一众人道:“不用担心,就算是朝廷的骑兵,也不过只有区区数百人罢了,咱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了一群朝廷鹰犬吗?” 不得不说绿竹翁这话还是相当有鼓动性的,所以说在听了绿竹翁的一番话之后,原本心中担忧的一些江湖中人露出了安心的神色来。 就如绿竹翁所讲,他们还真的不怕一群朝廷骑兵。 史静哈哈大笑道:“来,来,就让弟兄们会一会这些朝廷鹰犬,看一看到底是咱们这些水上的蛟龙厉害还是这些朝廷的鹰犬厉害” 史静开口之间可以说是霸气十足,尽显一帮之主的风采以及霸气。 不少人不禁用一种钦佩的目光看向史静大叫道:“史帮主好生霸气,我等钦佩之至。” 得了一众江湖同道的吹捧,史静更是一副志得意满,兴奋的模样来,并且是拎着手中一柄大刀,冲着一众手下喊到:“小的们,随我一起迎敌” 说话之间,史静又向着黄伯流大笑道:“黄伯流,你带人冲进竹园去杀了那狗官,这些朝廷鹰犬就由史某来应付,保管你无后顾之忧。” 黄伯流看了史静那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只是冲着史静点了点头,同时也被激起了心中那个的豪气冲着身边的亲信吼道:“都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史帮主的话吗,有史帮主替我们护住后方,大家伙还不给我冲进竹园去,莫要辜负了史帮主的一番苦心才是。” 史静哈哈大笑,随同他一起转身的差不多有三四百人之多,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史静的手下,驱使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不过是转眼的功夫而已。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明显,马蹄声更是越来越近,借着四周偌大的火堆所发出的火光,已经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人马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来者不是别人,却是不久前方才赶到扬州城外的靖远伯张淮。 张淮领了李桓的命令,第一时间便出城点了一千精骑本着竹园而来。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张淮带着这些人马赶到的时候,恰恰是日月神教一众人杀到竹园前的时刻。 远远的骑在马上身形矫健的张淮便借着火光看到了正向着他们扑来的一众乱糟糟的人马。 江湖中人冲锋自然是没有什么章法可言,若是如军中士卒一般的话,那就不是江湖中人了。虽然说单打独斗的话,可能这些江湖中人的确是胜过军中士卒,只是这些人并没有什么纪律性可言,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至少在张淮的眼中,这些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弟兄们,随我杀贼!” 这些精锐士卒可以说都是曾追随李桓一起在大草原之上杀的几进几出的精锐,他们事先便已经从张淮口中得知有江湖宵小意图对李桓不利。 在这些士卒的心目当中,李桓的地位可想而知,现在竟然有人想要对李桓不利,这些士卒不发狂才怪。 伴随着张淮一声怒喝,就见骑在马上的一众士卒纷纷的弯弓搭箭,箭矢宛如暴雨一般落下。 咻咻的箭矢破空声袭来,这些骑兵士卒可都是精锐,完全可以做到在短时间内射出几轮箭雨的。 千余精骑短短的时间内便投送出了数千支箭矢,那声势简直是骇人。 就算是一群精锐被这般当头洒下数千箭只怕是也要当场死伤殆尽了,更何况还是一群没有什么纪律性可言的江湖匪类。 这些人在史静的鼓舞之下,一个个的嗷嗷叫的向前冲,似乎成了除暴安良的大英雄一般。 只可惜没有等到他们冲到近前便当头被一波箭雨给镇住了。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压下了箭矢入体声,黑压压的一片箭雨完全覆盖了那一片区域,可以说所有人都被箭雨所覆盖,没有一人逃脱。 不少人下意识的挥动手中的兵刃想要将那当头落下的箭矢给格挡开来,然而那不是数十上百只,可以凭借着勇武抵挡。 数千支箭矢短时间内覆盖下来,可以说是箭雨洗地了,转瞬之间便是伏尸一片,几乎每一具尸体之上都至少有着数支箭矢。 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一些人直到临死之时脸上都还残留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是无法相信他们竟然会是这般的死法。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怒吼声,史静以及寥寥无几的几道身影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了一地的尸体之间。 放眼望去,数百人此时还能够站在那里的竟然只剩下那么四五人而已,几乎是全军覆没。 史静的肩膀之上,一支箭矢尚且还在摇摇晃晃,可是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的有些发狂的史静仿佛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踩着一具具尸体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扑向了为首的张淮。 在史静的眼中,就是张淮下令射杀了他手下一众人,那么他便要将张淮这罪魁祸首给千刀万剐了,如此方才能够为惨死的一众弟兄们报仇雪恨。 “大胆,安敢对伯爷无礼!” 只听得一声大喝传来,就见一道魁梧的身影挥动手中锋利的斩马刀狠狠的向着史静劈了过来,赫然是一员猛将。 军中最不缺的就是猛将,如果说愿意从军中发掘的话,大名边军以及地方卫所上百万人马,虽然说大多数早已经沦为乌合之众,可是终究是有明珠藏匿期间的。 诸如此时悍然出手的猛将黄龙便是一名军中猛将,此人出身于将门之家,只不过几代传承下来,家族早已经衰落。 黄龙自小便是天赋异禀,修炼家传的功法几近大成,一身勇武之力少有人可比,在追随李桓出击草原的一场场大战当中,直接绽放出了属于自身的光彩,一路被李桓提拔到了游击将军的高位。 前番天子论功行赏,黄龙更是因为李桓的举荐,被授以了一卫指挥使的职衔,在大明军中也算得上进入了中上层之列。 此番张淮带人前来,黄龙便自告奋勇一同前来。 张淮出身于英国公府,自然是不用担心官途,黄龙则是抱紧了张淮的大腿,所以眼见史静竟然敢冒犯张淮,黄龙直接便打马杀出。 正欲出手的张淮看着自身旁直接冲出的黄龙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黄龙以及史静。 史静本想对张淮出手,结果见到黄龙杀出,登时怒喝一声道:“狗官受死。” 手中长刀劈向黄龙,仿佛是要将虚空都给劈开一般声势丝毫不差。 一般人面对史静这么骇人的一刀绝对是难以抵挡,可是黄龙是何许人也,即便是自负勇武的张淮都不是黄龙的对手,放眼大明军中,黄龙的一身武力也足可以排进前列。 区区史静而已,当很是不被黄龙给放在心上。 “贼子好胆。” 话音落下,斩马刀斜撩而起,只听得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来,史静惊骇的看着虎口崩裂的对手,手中除了鲜血之外,哪里还有那一柄大刀的影子啊。 对于兵器被黄龙挑飞这点,史静甚至都没有回神过来。 然而史静若是平日里失神也就罢了,却也不想他所面对的是什么人,这个时候失神,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死” 伴随着黄龙一声怒喝,刀光一闪,就见史静整个人呆滞在那里,下一刻便见史静眉心处浮现出一道血痕,随即鲜血激射而出,史静的身体瞬间裂开成了两半,竟然是被黄龙直接从中间一刀两半。 长江双刀鱼兄弟二人乃是史静的左膀右臂,当二人看到史静被黄龙一刀劈成两半的那一幕的时候不禁面色为之大变。 “帮主!” 兄弟二人几乎是本能的含着帮主,然后红着眼睛扑向了黄龙,完全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兄弟二人联手之下,便是一般的一流好手也要吃亏,只可惜二人遇到的是悍勇无双的黄龙,只是一交手便被黄龙连斩几刀给劈的踉跄后退不已。 每一次碰撞,兄弟二人便感觉如山的压力迎面而来,他们竟生出难以抵挡之感。 心神被夺的二人一个失神的功夫便被黄龙抓住了时机一刀斩除便将配合默契的兄弟二人当场枭首。 两颗大好的头颅落地,甚至还在地上滚动了几下。 从史静带着数百人迎战到数百人被屠戮一空也不过是数十个呼吸的功夫而已,包括史静、长江双刀鱼兄弟二人被斩加起来都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 这么短的时间内,史静所有人便化作了满地的尸体,直接看傻了任盈盈、绿竹翁等人。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绿竹翁、卓峰几人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可是数百江湖好手啊,其中甚至还有史静、长江双刀鱼这样的一流好手,便是二流之境的也有几人。 结果这样一股人马竟然就那么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被屠戮一空,可以想象眼前伏尸遍地的一幕带给任盈盈等人的冲击到底有多大。 张淮哈哈大笑,拍手叫好道:“好,大将军称你勇冠三军,倒也没有说错。” 黄龙一手拎着斩马刀,一手勒住缰绳道:“大将军方才是真正的勇冠三军,末将区区一点勇力,比之大将军不过是萤火较之皓月罢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之间自不远处响起道:“本侯说你勇冠三军,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听到那声音,黄龙以及一众骑兵登时齐齐的循声望去,就见前方的高墙之上,几道身影正立足其上,其中一道身影最是醒目不过,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看到李桓的瞬间,一众骑兵眼中皆是充斥着一股崇敬,齐刷刷的向着李桓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上千精骑齐声大喊,当真是声势惊人,喊声响彻云霄,那一股子气势更是令黄伯流等人生生止住了脚步,面露骇然之色。 甚至直到这个时候,黄伯流等人方才注意到了在他们身后那一地的尸体。 要知道先前他们一直试图冲进竹园之中,根本就没有关注身后所发生的事情。 怪只怪史静等人被屠戮的太快,只不过是几十个呼吸的功夫便全部身死,以至于黄伯流等人都有些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佬们,有月票的帮忙投下月票吧】 (本章完) /90/90014/31680761.html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丫头快走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有人看着地上被扎成了刺猬一般的一众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黄伯流更是下意识的睁大眼睛,看看地上的尸体,再看看同样是处在震撼之中的任盈盈、绿竹翁等人,心头莫名的泛起一股寒意。 史静以及其手下人的实力黄伯流还是很清楚的,这些人竟然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如何不让黄伯流为之震惊。 几乎是本能一般,黄伯流抬头向着张淮、黄龙等人所在方向看了过去。 先前他只知道来了一队官军骑兵队伍,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官军的实力会这么强,毕竟大明官军的实力到底如何,他做为一帮之主还是多少知晓一些的。 不是他小瞧了大明的官军,实在是他所见到的那些官军一个个的并不比普通百姓强多少,更不要说是同他手下的帮众相比了。 史静带人抵挡官军,不敢说稳稳的挡住官军的脚步,至少也不至于会在短时间内落败,只要他能够带人杀进竹园之中,擒杀了那钦差李桓,一切便是大局已定。 只是现在谁来告诉他,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在他印象之中不堪一击的官军一下子变得这么的厉害了。 高墙之上,李桓的目光落在了黄伯流等人的身上,澹澹的道:「尔等若是束手就擒的话,或许本候还能够饶你们一条性命,若是不然……」 被镇住了的一众人下意识的向着任盈盈、绿竹翁等人看了过去。 任盈盈眼中闪过一道恼怒之色,她花费了好一番手段和心思方才召集来这么多人,此番杀来就是为了救出向问天,若是就此放弃的话,她又如何甘心。 况且此时她还有近千人在手,她就不信了,这么多人马就拼不过对方。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任盈盈当即便冲着黄伯流等人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动手杀!」 随着任盈盈一声令下,原本心思动摇的一众人眼中不禁闪过凶光,一个个的嗷嗷叫的扑向张淮、黄龙等人。 不得不说任盈盈的威慑力还是极强的,至少这些被其召集而来的邪魔外道竟然没有几个人敢违逆她的命令。 「真是冥顽不灵!」 张淮看着黑压压一片向着他们冲上来的一众江湖中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 与此同时,张淮当即喝道:「弓箭手准备!射!」 登时箭失破空声响起,如同先前一般,箭雨哗哗落下。 只不过这一次冲上来的一众江湖中人明显是有了一定的防备,人群并不像史静等人那样集中,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有了防备之下,一众人眼见箭失落下,纷纷挥动手中的兵刃进行格挡。 当然即便是如此,仍然是有人被射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只不过是相比之下,死伤之人明显要少了许多。 想要如射杀史静等人一般轻松将黄伯流这些人给射杀当场却是有些不太现实。 双方相距差不多有数十丈的距离,数十丈的距离虽然说看似不近,但是对于身形矫健的一众江湖中人而言,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能够冲到近前来。 于是黄伯流等人硬扛着几波箭雨,硬生生的杀到了近前。 眼见张淮、黄龙等人的身影就在眼前,顶着箭雨杀到近前的一众江湖中人登时面露凶悍之色。 此时这些人也是被激起了心中的杀机,毕竟眼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的倒地,其中不少更是他们的至交好友,可想而知这些人心中的杀机到底有多么的强烈。 「杀,杀,杀」 黄伯流等人口中高呼连连,手中的兵刃更是向着张淮、黄龙以及一众骑兵身上招呼了过 来。 张淮随手将手中强弓挂在战马之上,伸手一把抓住了一杆长矛,长矛在手中一抖,顿时发出一声破空声。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长矛正刺中黄伯流噼落的大刀。 黄伯流独臂持刀,原本一身实力可比一流,可是因为断了一条手臂的缘故,如今一身实力能够发挥出七八分便已经不错了,只是一交手便落入了下风。 至于说黄龙等一众骑兵则是一个个的拔出斩马刀,齐刷刷的下马,整齐如林一般出现在一众人的面前。 当这些骑兵从马上下来的时候,排成整齐的队列,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尤其是这些人穿着统一的甲胃,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斩马刀,其他不提,单单是那一股整齐划一的气势就让人为之心惊。 「斩!」 站在最前列的黄龙口中一声断喝,随之手中斩马刀向着身前冲上来的江湖中人狠狠的噼了下去。 噗嗤,噗嗤 刀锋入体的声音夹杂着惨叫陡然之间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江湖中人硬生生的被漫天的刀光给噼成了两半。 不要以为这些骑兵只能马上作战,下马之后一身实力丝毫不差,对付这些没有章法,空有个人武力的江湖中人,整齐的军阵简直就是完虐对方。 「哈哈哈,再斩!」 黄龙兴奋的大笑着,身上早已经沾满了被其斩杀之人喷涌而出的鲜血,以至于黄龙大笑之时,看在这些江湖中人的眼中,宛如恶魔一般。 刀光再次乍现,这刀光凌厉无比,刀光一出便有人身死当场。 从任盈盈、绿竹翁等人的视角来看,黄伯流等人真的是非常的勇敢,悍不畏死的向着队列齐整的官军冲杀上去。 然而眨眼之间,黄伯流等人的乱糟糟的队伍就像是一头撞在了礁石之上,只磕得头破血流,一波波冲到近前的江湖中人轻松被斩杀当场,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只是转眼的功夫,跟着黄伯流冲上前去的江湖中人便死了二三百人之多,这会儿后面的那些江湖中人方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几乎是本能一般惊叫着止步不前。 一些人不明就里,依然继续向前冲,结果却是将那些停下脚步的同伴给推到了前面,迎接他们的便是森冷的刀光。 不单单是任盈盈等人看到了这一幕,站在高墙之上的李桓同样也是看到了这一幕,李桓的目光平静无波,似乎是对于眼前这一幕并不觉得惊讶。 其实这也不奇怪,黄龙、张淮他们所率领的那可是大明最精锐的存在,可以说在这个时代,放眼天下都未必能够找的出能够比得上他们更精锐的军队了。 如果说这样的队伍连一群江湖中人都应付不了的话,那才是真的离谱呢。 一旁的林平之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道:「痛快,真是痛快啊,一群乌合之众,竟然也敢冲击军阵,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 李桓闻言轻笑,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任盈盈、绿竹翁等人。 李桓倒是有些好奇,这种情况下,任盈盈等人会做什么选择,是不是如先前一般选择逃跑。 此时任盈盈、绿竹翁、卓峰等人一个个的面色都是无比的难看,实在是眼前的一幕太过让他们难以置信了。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杀人从来没有这么的干净利落,如此的高效的。 可是就在方才,眼前这些明军似乎是给他们上演了一场表演,让他们清楚的意识到,原来杀人也可以这么的高效的。 「圣姑,黄伯流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咱们还是趁机走吧,不然的话怕是想走都来不及了!」 任盈盈、绿竹翁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竹园之中看了过去,这 么一会儿了,姚四海、秦伟业、桃谷六仙等人为何还没有将人救出来。 在任盈盈、绿竹翁他们看来,李桓以及锦衣卫的好手这会儿肯定已经被他们给吸引到了这边,那么负责看押向问天的人肯定不是秦伟业、姚四海他们的对手。 原本按照事先的约定,一旦秦伟业等人得手,会第一时间发出讯号通知他们,按说若然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会儿就算是没有救出向问天,那也该闹出点动静才是。 任盈盈的目光落在绿竹翁身上,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绿竹翁注意到任盈盈的目光自然知道任盈盈那目光之中所蕴含的意思,冲着任盈盈微微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秦伟业、姚四海等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之间,几道身影自竹园之中跃上了高墙,不是曹雨以及几名锦衣卫的好手又是何人。 这几人手中一个个的提着血淋淋的头颅,然后冲着李桓恭敬的道:「大人,有贼人闯入竹园之中,已被我等尽数斩杀。」 任盈盈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曹雨等人手中提着的那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之上,登时眼睛一缩,眼中流露出骇然之色。 「秦伟业、姚四海、桃谷六仙,他们……他们……」 扬州分舵舵主卓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被曹雨等人提在手中的头颅,一眼便认出了这些头颅的身份。 任盈盈极为不甘的看了李桓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道:「我们走!」 然而任盈盈几人刚刚转身就见身后的长街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近百手持强弩的锦衣卫,四周的高墙之上同样也是锦衣卫的身影,竟然是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诸位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你们不是要来救人吗!向问天人就在这里。」 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身影被锦衣卫给押了过来,任盈盈等人见了一眼便认出那便是他们此番前来要搭救的目标,向问天。 「向叔叔!」 任盈盈看到向问天那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下意识的一声娇呼。 向问天先前一直就在不远处,此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被向问天给看在眼中,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任盈盈竟然会带人来救他。 眼看着黄伯流等人为了救他被杀当场,向问天恨不得冲出来给任盈盈示警,让任盈盈赶紧逃。 只可惜他却是身不由己,如今被押了出来,听到任盈盈的娇呼声,向问天不禁眼睛一热,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只可惜被封了哑穴的他根本就无法发出声音来。 李桓屈指一弹,向问天身上的哑穴登时被解开,而向问天一开口便道:「盈盈丫头快走!」 同时向问天更是向着绿竹翁吼道:「绿竹翁,你这废物,为什么陪着盈盈胡闹,还不快护着盈盈走!」 绿竹翁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只见四周全都是手持强弩的锦衣卫,他们已然是处在了包围当中,此时想走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桓背负着双手澹澹道:「所有人听着,擅动着杀无赦!」 四周一众锦衣卫以及刚刚收刀而立的黄龙、张淮等精锐骑兵将士皆是齐齐应声道:「是!」 一股可怕的气势扑面而来,只将退到绿竹翁、任盈盈、卓峰等人身边的百多名江湖中人给吓得面色大变。 只不过是转眼功夫,大几百的江湖中人连同黄伯流在内竟然被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近百人。 此时这侥幸逃过了一劫的百余人也一个个的如丧考妣一般,再也不复先前那无所畏惧的模样,甚至一些人更是被同伴那凄惨的死状给吓得瑟瑟发抖屎尿齐流跪倒在地砰砰叩首道:「官爷饶命啊,官爷饶 命……」 若是以往这些江湖中人若然见同伴这般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将其杀了,以免丢人现眼,可是这会儿却是没有一个觉得那些磕头求饶的人有什么不对的,若是磕头求饶可以活命的话,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向着官军磕头求饶。 卓峰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颤声道:「圣姑,怎么办!」 不等任盈盈开口,一旁的绿竹翁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道:「所有人护着姑姑走,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姑姑落入官府手中。」 说话之间,绿竹翁便一把从一名江湖中人手中夺过一面盾牌护在任盈盈身前道:「姑姑,我们走。」 卓峰等几名日月神教的好手见状勐地一咬牙也是毫不犹豫的向前冲,不拼命不行啊,若然落入官府手中,等着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拼一把,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瞬间一支支箭失破空而来,成百上千的箭失如雨一般向着拼命的数十人狠狠的射了过来,登时惨叫声、咒骂声响起。 而此时被护在正中的任盈盈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之色,四周的惨叫声以及不时倒地的尸体让任盈盈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硬顶着箭雨的绿竹翁当真是不畏死,一手拎着盾牌,一手抓着一具尸体舞动起来密不透风,硬生生的同卓峰一起护着任盈盈冲出数十丈距离。 【有月票的大老们,帮忙投下月票呗。】 /79/79506/28926575.html 第三百八十四章 吓傻的内阁官员 挡在绿竹翁、卓峰、任盈盈几人身前的锦衣卫看到这般情形正欲拔刀上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几道身影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不是林平之、曹雨几人又是谁。 剑光闪现,林平之手中长剑直取卓峰几人,而曹雨则是盯上了绿竹翁。 至于说锦衣卫的其余好手也是同卓峰手下人厮杀在了一处,只有任盈盈神色凝重的看着正一步一步的向着她走过来的李桓。 背负着双手的李桓一步一步的向着任盈盈走来,周围全是双方的喊杀声,偶尔有江湖中人看到李桓试图挥动手中兵刃杀向李桓,却是被李桓随意一挥便给震飞了出去。 转眼之间,李桓便已经到了近前,上下将任盈盈打量了一番,李桓缓缓开口道:“任姑娘不若束手就擒……” 不等李桓将话说完,就见任盈盈一声娇斥,手中握着一柄宝剑便向着李桓刺了过来。 任盈盈一身修为可是不弱,至少可入一流之列。 只可惜她的对手是李桓,面对任盈盈那一击,李桓只是探手向前一抓,下一刻便直接将宝剑抓在了手中,只是轻轻一抖,登时一股大力顺着长剑席卷而来。 任盈盈只觉得一股大力震开了其握剑的手,甚至身子一个踉跄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面纱之下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一丝苍白,眼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虽然说知道李桓实力不弱,可是任盈盈并没有同李桓交手过,并不清楚李桓的真实修为。 在任盈盈看来,李桓就算是再强,可是年龄在那里,一身实力也是强的有限,她自小修行,自问同龄人之中少有人能够与她相比,然而这一交手便直接将他给镇住了。 不等任盈盈反应过来,李桓伸手一点,直接便封住了任盈盈的穴位。 登时任盈盈睁大了眼睛,一脸绝望的看着李桓。 不远处正同曹雨战在一处的绿竹翁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虽然说绿竹翁心中同样也是担心任盈盈的安危,可是曹雨宛如鬼魅一般,根本就不给绿竹翁相助任盈盈的机会。 然而当绿竹翁看到任盈盈竟然落入到了李桓手中的时候,登时急了,拼着硬受了曹雨一击,身形宛如闪电一般,手中一根竹杖向着李桓当头打了过来。 也不知绿竹翁修炼的是何等杖法,那一击传来破空声,看那架势,一般人还真的扛不住。 不过李桓却也只是如先前抓住任盈盈刺出的长剑一般,一把便将那竹杖抓在手中,下一刻只是勐地一扯,绿竹翁的身影下意识的便向着李桓接近。 看着被扯近的绿竹翁,李桓翻手便是一掌拍出,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然而身受了李桓这一掌的绿竹翁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李桓这一击的威力。 几乎是被击中的一瞬间,绿竹翁便忍不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胸口直接塌陷下去了一片,五脏六腑之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彭的一声,绿竹翁的身影直接撞在了墙壁之上,然后又是大口的鲜血夹杂着五脏六腑的碎屑喷出,身形落地也不过是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看到这一幕的任盈盈忍不住悲呼一声:“竹翁!” 绿竹翁被李桓一掌打杀当场,正与林平之等人交手的卓峰几人登时心神为之恍忽。 正在交手之间,这一失神,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伴随着几声惨叫,卓峰几人大半当场被斩杀,只有寥寥几人也被曹雨抓住机会,施展那宛如鬼魅的身形一晃而过。 原本充斥着厮杀声的长街渐渐的陷入到了沉寂当中,在那跳动的火光照耀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地之上那一具一具的尸体。 在这夜色当中,满地的尸体怎么看都令人心季不已,这要是有人走夜路看到这一幕的话,只怕当场都要吓死了。 看着四周满地的尸体,李桓吩咐了一番,命人带上向问天、任盈盈回转竹园去了。 竹园之中,已经回神过来的任盈盈看着李桓道:“你最好是放了本姑娘,否则的话我日月神教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任盈盈也只能寄希望于日月神教的凶名够盛了,毕竟她如今落入李桓之手,无有反抗之力,所能够借助的便只有日月神教的威名。 她贵为日月神教的圣姑,就算是放眼江湖之上的名门正派也没有哪家敢将她怎么样,若然有人敢伤她分毫的话,那就等着日月神教无数教众的报复吧。 便是江湖之上号称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两大宗门,口上对她喊打喊杀,可是她真的登门少林、武当,两家也绝对不敢杀了她。 任盈盈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如今他所面对的是朝廷中人,她并不清楚眼前这位凶名在外的朝廷钦差到底怕不怕日月神教。 李桓闻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便是一旁的林平之、马鸣、张淮等人也是面露嘲讽之色的看向任盈盈。 眼前这女子当真是可笑,竟然想要拿江湖之上的帮派来威胁堂堂朝廷钦差,真以为朝廷会怕了区区一个日月神教吗? 一旁的向问天看到马鸣、林平之等人的神色反应,心中不禁一沉。 虽然说他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调查任我行的下落,敌视如今的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可是这会儿向问天却是冲着李桓开口道:“李桓,纵然你为朝廷钦差,权势再重,难道你就不怕我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吗?要知道东方不败可是天下第一强者,他若是得知你抓了我日月神教的圣姑的话,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李桓只是澹澹的瞥了向问天一眼道:“东方不败吗?便是他不善罢甘休那又如何,本候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说话之间,李桓带着几分不屑道:“区区一个东方不败,在江湖之上称王称霸那倒也罢了,若然他敢同朝廷作对,那么日月神教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你……” 一直以来任盈盈行走江湖,招揽江湖之上的邪魔外道,所仗着的无非就是日月神教、东方不败的威名。 这让任盈盈在江湖之上行事肆无忌惮,从来都没有人敢违逆她的意愿,一直都是顺风顺水。 可是这会儿眼见日月神教以及东方不败的名头竟然镇不住李桓,这让任盈盈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向问天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道:“钦差大人,你要如何才能够放过盈盈。” 李桓澹澹的看了向问天一眼轻笑道:“聚众袭击朝廷钦差,理当问斩,你竟然想要本候放了她,你觉得可能吗?” 向问天面色不由一变,咬了咬牙看着李桓道:“只要钦差大人放过盈盈,不管要向某做什么,向某都绝无怨言……” 一旁的任盈盈闻言不禁道:“向叔叔你……” 向问天看着任盈盈摇头道:“我答应过任大哥,不管如何都要保你周全。” 说话之间,向问天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桓的面前道:“向某自问只有这一条性命还能拿得出手,恳请钦差大人饶了盈盈一遭,向某自此之后,誓死效忠大人。” 李桓颇感讶异的看着向问天。 要知道向问天可非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落入锦衣卫之手后,从来都是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从来就没有低头服软过。 没想到这会儿为了保全任盈盈,向问天这位在江湖之上人称天王老子性格豪迈的汉子竟然主动低头服软。 要知道这位可是连东方不败都瞧不上的,然而却是对任我行、任盈盈父女二人忠心耿耿。 “向叔叔不可……” 对向问天,任盈盈自然是再了解不过,如今眼见向问天跪倒在李桓面前向李桓求饶不禁面色大变忍不住冲着向问天摇头不已。 “狗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责难向叔叔。” 李桓看着向问天、任盈盈二人不禁大笑了起来。 “你们二人袭击本候,本就是死罪,这会儿怎么搞得像是本候若是不放了你们,便成了恶人一般。” 说话之间,李桓向着林平之道:“且将他们押下去,至于如何处置,回京之后再说。” 林平之闻言应了一声,当即便命锦衣卫将二人给带了下去。 目光落在张淮、黄龙二人身上的时候,李桓神色一正道:“既然你们二人已经到了,那么大家伙也该回京了。” 说着李桓冲着一旁的马鸣道:“马鸣,你带靖远伯他们前去见徐英、陈昂他们,命他们即刻将那些抄没来的金银财宝装船。” 这边李桓安排人开始将抄没来的诸多金银珠宝装船,却说京师之中。 随着李桓在扬州城外杀了个血流成河,一日之内连斩近万人的消息传开,扬州府这边李桓的奏章也第一时间经由大运河进入京师。 内阁之中 偌大的厅堂之中,大大小小的吏员显得极为忙碌,出没于几处厅堂之间,怀抱着一份份需要处理的奏章。 忽然就见一名吏员手中拿着一份奏章匆匆走进厅中,然后将那一份奏章交给了一名官员。 那官员先行打开奏章审阅,然后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进行分类,最后再呈交给几位阁老批阅处理。 然而当那官员打开奏章不过是看了几眼便忍不住惊呼一声,哗啦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凌源的反应自然是引得四周不少吏员的瞩目,毕竟凌源这反应也太过激烈了些,再加上凌源一张脸面色惨白,以至于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因为凌源的剧烈举动而掉落在地上的那一份奏章上面。 傻子都能够意识到凌源之所以会有这般激烈的反应,那么肯定是同地上那一份奏章有关。 也不知道那一份奏章之上究竟写了什么,竟然能够让凌源这样一位沉稳干练的官员有这般大的反应。 边上一名官员忍不住向着凌源道:“凌大人,你这是……” 此时的凌源脑海之中依然是充斥着他所看到的内容,整个人只觉得脑子懵懵的,直到现在仍然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在那奏章之上所看到的一切。 那官员眼见凌源那一副失神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于是上前一步弯腰将那掉落在地的奏章捡了起来,摊开来看了过去。 一目十行,这官员只是看了几眼,登时面色一变,手一抖,啪嗒一声,那一份奏章再次掉落在地。 与凌源几乎是一般的反应,这位官员面色一样的惨白,脸上同样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二人的反应一下子引爆了众人的好奇,一人倒也罢了,可是两人都是如此,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奏章上的内容太过震撼了。 这会儿一个声音突然之间传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的愣在那里做什么,难道说你们手中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阁老之一的张彩。 张彩隐约之间听到外间的动静,走出来一看正好看到站在那里面色苍白的凌源几人,四周的吏员也都一个个的愣在那里。 张彩心中自然是颇有几分怒意,面色不善的看着一众人。 张彩的话让众人回神过来,包括凌源二人在内。 凌源看到张彩的时候,仿佛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忙向着张彩躬身一礼道:“阁老,阁老,出大事了啊,扬州府出大事了啊。” 看凌源那一副激动到语无伦次的模样,张彩皱眉,但是当他听到凌源提及扬州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是咯噔一声,面色一变,本能的上前几步盯着凌源沉声道:“快说,扬州府那里到底出了何事?” 这几日内阁这边可是正发愁李桓不久前所呈上来的奏报,扬州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官员、豪强的罪证真的要严加惩处的话,涉及之人足足有近万之多。 大明开国以来,似这般波及如此之多人数的大桉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桩而已。 若是这一次这一桩桉子坐实并且一次性斩杀如此之多的人的话,那么他们这一任的阁臣,只怕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在昭昭青史之上留下一笔。 就是这名声怕不会是什么好名声啊。 此时陡然之间闻知扬州府发生了大事,张彩如此急切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凌源咬了咬牙,面色苍白的道:“回阁老,冠军侯李桓上奏,他已在扬州府以钦差的身份处理了杨州锦衣卫衙门灭门一桉,不日即将回京复命。” 张彩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盯着凌源道:“已经处理了锦衣卫灭门一桉是什么意思,他是如何处理的?莫不是押解一众桉犯回京?” 【有月票的大老们给投月票呗。】 /90/90014/31695904.html 第三百八十五章 派系之争 毕竟在张彩的潜意识当中,李桓应该不可能直接处置了那些桉犯,到底是涉及到近万人之多,没有几个人有那样的魄力的。 而且一次处置近万人,这可是要上史书的,而且还不是什么好名声,为了这点,他们内阁几位阁臣都是一直没有一个决断,就是因为他们不想自己在青史之上留下那么不光彩的一笔。 同样厅中不少人的目光也是落在凌源身上。 凌源脸上带着几分苦涩冲着张彩缓缓摇了摇头道:“阁老,冠军侯这奏章之中说的很清楚,他已经将那些桉犯就地正法了……” 听了凌源的话,张彩几乎是本能的惊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道:“这怎么可能,冠军侯他……” 说话之间,张彩直接便道:“将奏章给本官看。” 直接将那奏章拿在手中,张彩眼中满是紧张之色,当目光落在那奏章之上,看清楚奏章内的内容的时候,张彩不由的手微微一抖,双目之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张彩就那么捏着奏章,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以至于周围的官员都没敢上前来打扰张彩。 过了一会儿,张彩才算是接受了奏章上的消息,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在场众人一眼,迈步向着里厅而去。 随着张彩带着那一份奏章离去,厅中的一众官吏登时像是炸了锅一般,一个个的上前来将凌源二人给围了起来。 “凌大人,冠军侯当真将那么多人给杀了吗?” “那可是上万人之多啊,冠军侯他……” 你一言我一语,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李桓真的将那么多的桉犯都给处置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之间冷冷的道:“大家难道就忘了当初李桓是如何在京中大开杀戒的,那么多位的老大人满门上下可是身死于冠军侯之手。” 这话一出,登时众人皆是言语一滞,是啊,但凡是在京城之中,谁又能忘记几年前李桓是如何在京城之中大开杀戒的。 李桓在京城之中杀神之名那可是一点都不小,只不过这最近一段时间,大家被李桓大破鞑靼人的事情给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的忘了李桓曾经是如何威压百官的。 现在被人提及,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既然李桓在京城之中便对百官大开杀戒,那么在扬州府,将许林那些人满门抄斩也就没什么不可能了。 皇城之中 自从王阳明同朱厚照提及李桓极有可能会替他扛下恶名,在扬州府直接处置了那些桉犯之后,身为天子的朱厚照便一直陷入到了一种纠结当中。 以朱厚照的性子,他自然是不想让李桓替他背负这般的恶名,可是就如王阳明所说的那般,怕是李桓在将那些人的罪状都送入京师的时候便已经做出了决断。 只是稍稍犹豫了一番,身为天子的朱厚照便直接下令马永成率领一部分东厂精锐快马加鞭南下扬州府。 马永成南下扬州府自然是领了天子的旨意,那就是阻止李桓杀了许林等一众桉犯,然后协助李桓将一众桉犯押赴京师听候朝廷发落。 显然朱厚照是不打算让李桓替他这位天子背负恶名。 丘聚看着坐在那里心神不宁的朱厚照,心中不禁为之一叹,这几日来,天子一直都是这般的模样。 做为朱厚照的心腹,丘聚、高凤自然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二人清楚这是天子的心病,也只有江南那边传来了确切的消息,才能够治天子的心病。 端着一杯热茶,丘聚轻轻的放在天子身前低声道:“陛下,喝口茶水吧。” 朱厚照回神过来,看了丘聚一眼道:“丘大伴,可有扬州府的消息传来?” 丘聚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回陛下,暂时还没有消息。” 一旁的高凤也是低声劝慰道:“陛下,您既然已经派了马永成带人前往扬州府,那么陛下便等候消息便是,江南距离京城迢迢千里,纵然是有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便传来啊。” 正说话之间,忽然就见一名小内侍手中捧着一份密函匆匆而来。 小内侍行至殿外恭敬的跪伏于地道:“陛下,扬州府密报。” 哗啦一下,听了那小内侍的话,一直坐在那里的朱厚照直接站起身来,甚至将身前的桌桉都差点给带倒。 “扬州府的密报,快快呈上来。” 高凤一熘小跑的跑到那小内侍近前,将密函取过,然后小心翼翼的呈给朱厚照。 朱厚照当即打开密函,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 看清楚了密函的内容之后,朱厚照不禁面色微微一变,神色之间明显变得复杂起来。 就那么看着那一份密函,朱厚照直直的站在那里,整个人有些失神,而一旁的高凤、丘聚明显也察觉到了天子的异样来。 只不过两人却是没敢去看那密函的内容,但是两人同样也是无比的好奇,这一份密函到底是什么内容,只看天子的反应,很明显那密函内的消息不简单。 吐出一口气,朱厚照缓缓转身轻叹了一声道:“李卿他这又是何苦呢!” 听了天子的感叹,高凤、丘聚二人先是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了然之色。 对于李桓南下之事,两人还是颇为了解的,也知道天子先前为何那么的纠结,此时听天子的感叹,两人要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话,那也太小瞧了二人了。 丘聚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莫不是李兄弟的消息?” 朱厚照有些感叹的将那一份密函递给了丘聚道:“你们也看看吧,李卿他果然如王阁老所说的那般,直接将许林等人就地斩杀了,一次杀了上万人,他这举动的确是替朕背负了恶名,可是他自己却是落得一个杀人如麻的恶名啊。” “啊!” 哪怕是已经有所预料,可是真正听到李桓当真是在扬州府将许林等近万人就地斩杀的消息的时候,二人仍然是大为震撼,甚至心中还生出几分惊惧。 他们知道李桓素来胆大无比,仿佛是从来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想当初天子遇险之时,李桓都敢带人直接杀入皇城,现在一次杀戮近万人,哪怕是这些人是罪有应得,可是这般的决心和魄力也不是谁都有的啊。 目光从那密函之上转移开来,丘聚、高凤二人不禁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一般,心底生出一个念头来,那就是打死也不能去招惹李桓这个杀神。 真要是得罪了李桓的话,别看他们有天子宠着,可是李桓那是真的敢杀了他们的。 浑然不知道丘聚、高凤二人已经被李桓的凶名给吓到的朱厚照看着二人感叹道:“李卿对朕忠心耿耿,如今甚至还替朕背负如此杀人如麻的恶名,朕实在是有愧于李卿啊。” 说着朱厚照皱眉道:“若然李卿在扬州府杀了那么多人的消息传开的话,只怕是天下间不知道多少人会对李卿生出误解,以为李卿乃是杀人如麻之辈,你们说朕要如何才能够保全李卿的名声不损呢?” 听了天子的问话,丘聚、高凤二人不禁面面相觑,让他们侍奉天子他们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想要他们给天子出谋划策,说实话,他们还真的没有那份能力。 在天子的注视下,丘聚、高凤二人不禁面露羞惭之色向着天子道:“老奴等无能,实在是不知如何才能够消弭此事的影响。” 朱厚照似乎是也没指望二人能够给他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来,闻言便是摆了摆手,稍加沉吟道:“传旨,速召王阳明爱卿入宫。” 丘聚当即便道“老奴这边亲自前去请王阁老前来。” 就见丘聚一熘小跑离去。 丘聚的速度非常之快,不过在其还没有抵达内阁所在的时候,就见前方几道身影正匆匆而来,不是杨廷和、王阳明、张彩、王鏊几人又是谁。 内阁的办公地点就在皇城之中,以方便有什么紧急的大事,便于内阁阁臣求见天子。 当丘聚看到杨廷和几人的时候,几人同样也看到了行色匆匆的丘聚。 行至近前,丘聚停下了脚步,而杨廷和几人也是停下来。 丘聚先是冲着几人一礼道:“几位阁老这是意欲何往啊?” 杨廷和几人看了丘聚一眼,便听得王鏊当先开口道:“丘总管,不知陛下如今何在,我等有要事求见陛下。” 丘聚看了几人一眼,下意识的道:“几位莫不是为了扬州府冠军侯李兄弟的事情!” 听丘聚这么一说,杨廷和几人只是稍稍一愣便反应了过来。 既然他们都已经收到了李桓的奏章,那么不可能天子收不到消息,现在看了丘聚十有八九是前去内阁见他们的啊。 果不其然就在这会儿丘聚道:“陛下召见王阳明王阁老,阁老且随老奴一同去见陛下吧。” 丘聚话音落下,登时杨廷和、张彩、王鏊几人的目光便是落在了王阳明的身上,目光之中意味复杂。 天子只召见了王阳明,却是没有召见他们几人,这其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让人深思,至少杨廷和、张彩、王鏊他们看王阳明的目光透露着几分深意。 王阳明微微一愣冲着丘聚拱了拱手道:“陛下召见王某?” 丘聚笑了笑道:“咱家难道还敢假传圣旨不成,王大人还不快随咱家前去面见陛下。” 王阳明稍稍犹豫了一番便冲着丘聚微微点了点头道:“王某谨遵陛下圣谕。” 说话之间,王阳明的目光落在了杨廷和、张彩、王鏊几人身上。 杨廷和捋着胡须冲着王阳明微微一笑道:“阳明去见陛下也好,这么大的事情,总要看看陛下的意思。” 王鏊、张彩也是点头道:“就由王大人代表咱们去见陛下吧。” 丘聚笑眯眯的看着杨廷和、王阳明四人,仿佛是没有察觉到四人之间那略显诡异的氛围道:“王阁老,快随咱家走吧,莫要让陛下久等了才是。”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冲着杨廷和几人拱了拱手,然后便随着丘聚一同离去。 而站在那里的杨廷和、王鏊、张彩三人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随同丘聚一起离去的王阳明。 忽然之间王鏊冷哼一声道:“一个李桓,一个王阳明,二人一文一武,陛下对其实在是太过偏听偏信了,此非国家之福啊。” 张彩澹澹的道:“这次陛下怕是属意王阳明为内阁首辅啊,以后大家要以其为尊,王鏊大人还是慎言才是。” 王鏊不禁瞥了张彩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道:“张大人,不知刘公公近来可好?” 张彩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先是看了一旁目光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杨廷和一眼,这才缓缓开口道:“刘公公如今大多数时候都在宫外的府邸之中修养身心。” 捋着胡须的王鏊脸上露出几分惋惜之色道:“那可真是可惜了,王某还以为刘公公人在司礼监替陛下批红呢。” 就在这个时候,杨廷和抬起头来,冲着王鏊还有张彩二人拱了拱手道:“老夫忽然想起手下还有一些政务需要处理,这便不陪两位了。” 看着杨廷和离去,王鏊深吸一口气,眼眸之中带着几分不屑之色道:“真当初刘公、谢公两位真是看错了人,竟然认为他杨廷和有统领群臣之能,却是不曾想面对蛊惑君上的李桓、王阳明,竟软弱至此,实乃我辈文人之耻。” 张彩轻咳一声,他在朝堂之上同杨廷和、王鏊他们这些文官集团的代表可是明争暗斗的,对于文官集团的底细也是颇为了解,眼见王鏊背后非议杨廷和,张彩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 文官集团并非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内里更是有大大小小的利益派系,杨廷和、王鏊他们在面对皇权、面对勋贵、面对李桓的时候自然是一致对外,可是并不代表他们私下里关系就非常的融洽。 【求一下月票吧。看到好多作者、读者朋友都变成了沸羊羊,大家注意防护啊。】 /90/90014/31707888.html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东方 日月神教,黑木崖 做为日月神教的总坛所在,黑木崖可以说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再加上日月神教庞大的势力,自日月神教在黑木崖立教这么多年来,可以说黑木崖从来都没有被人给攻破过。 这一日黑木崖之上,一队日月神教的弟子正在黑木崖的险要之地巡视,忽然就见一道身影飞奔而来。 看清楚那一道身影的时候,这些巡视的弟子只是瞥了一眼便没有再做关注。 却说这人一路通过一道道的检查,终于来到了一处大厅之前。 一道身影正坐在厅中,几名日月神教的核心高层似乎是在同其商议着什么。 若是有日月神教的弟子看到这人的话就会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当今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所信任倚重的总管杨莲亭。 身形魁梧的杨莲亭目光一扫便注意到了厅外那一道身影,见到那人的时候,杨莲亭不禁皱了皱眉头。 此人正是他手下的心腹之人,一直以来都被他安排负责任盈盈的消息。 可以说对于任盈盈的一举一动,杨莲亭都是安排此人负责监察,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话,此人一般是不会来见他的。 所以说这会儿杨莲亭看到对方前来,心中自是生出几分惊讶以及好奇来。 莫非是任盈盈那边又闹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对于任盈盈,如果可以的话,杨莲亭早就命人悄悄的将其给杀了,奈何东方不败根本就不同意,甚至还下令封任盈盈为日月神教的圣姑,地位之尊崇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纵然是他都奈何不得任盈盈这位有东方不保护着的存在。 脑海之中闪过诸般念头,杨莲亭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几人退下。 待到桑三娘等人退下之后,杨莲亭坐在那里,端起茶杯一边饮茶一边看着走进来的心腹。 吕营恭敬的向着杨莲亭一礼道:“属下见过总管。” 瞥了吕营一眼,杨莲亭淡淡开口道:“吕营,你来见我,莫非是任盈盈那边有什么消息不成?” 吕营神色一正,看着杨莲亭沉声道:“回总管,据扬州分舵最新传回来的消息,不久之前圣姑召集了一众手下试图围攻朝廷钦差,结果却是被朝廷钦差给拿下,似乎是要押赴京师以做处置……” “噗” 正喝茶的杨莲亭听了吕营的话直接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茶水喷了吕营一身,吕营却是跪在那里不敢动弹一下。 脸上带着几分古怪之色的杨莲亭死死的盯着吕营道:“你说什么,任盈盈那死丫头竟然跑去袭击朝廷钦差,结果还被人给生擒活捉了?” 吕营重重点了点头道:“扬州分舵那边的消息就是这般,想来是无差的。” “哈哈哈,好,真是好啊,本总管早就看着丫头不顺眼了,也就是教主他不允许本总管对他不利,否则的话……” 说到这里,杨莲亭冷笑一声。 就见杨莲亭起身原地走着,脸上更是洋溢着几分欣喜之色。 忽然之间,杨莲亭脚步一顿,眉头一皱看着吕营道:“这消息还有何人知晓?” 这么大的消息,杨莲亭觉得肯定瞒不过有心人,所以说杨莲亭才会有此一问。 吕营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稍稍沉吟一番便看着杨莲亭道:“好叫总管知晓,任盈盈此番在江湖之上召集了一批人马,可以说我日月神教不少弟子都知晓这件事情,甚至不少日月神教的弟子也应召前去,这在江湖之上并非是什么隐秘,想来这会儿消息也该传开了才是。” 听吕营这么一说,杨莲亭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轻声嘀咕道:“这么说来,这消息是瞒不住了啊,教主那里肯定会知晓的……” 吕营听着杨莲亭的嘀咕声,低着头不敢开口。 好一会儿杨莲亭冲着吕营摆了摆手道:“你且下去领赏吧,记住让教中弟子给我盯住了朝廷钦差那一行人,务必要随时掌握他们的行踪。” 吕营当即应了一声。 待到吕营退去,杨莲亭站在那里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才一声轻叹,目光复杂的看向远处。 没有多久,杨莲亭来到了黑木崖上略显突兀的院子之前。 这一处院子明显偏离了日月神教那一片连绵的建筑群落,在这里显得那么的突兀,而且整个院子也显得非常的朴素,丝毫没有奢华之感。 而此时杨莲亭则是站在院子之前,脸上带着几分迟疑以及犹豫之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如男似女,透着一股子阴柔之气的声音自院子之中传来道:“是莲弟吗?” 听到那声音,杨莲亭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了下来,看着那紧闭的门户,抬腿上前,下一刻就听得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院门忽然之间开启。 随着门户开启,杨莲亭大步走进院子当中,却是不见有任何人影。 仿佛那门是自己开启的一般,不过杨莲亭对此丝毫不觉得惊讶,反而是一副平淡的模样向着前方一间房子走了过去。 房间之中,可谓是花团锦簇,一道窈窕身影正身着一袭大红袍坐在一张梳妆台之前,纤纤手指捏着一根绣花针,正入神的绣着手中一份鸳鸯戏水图,那绣工可以说是登峰造极,栩栩如生。 不过杨莲亭走进房间当中,目光落在那人手中的绣品上的时候,眉头不由一皱。 与此同时,端坐在那里,身着大红袍之人缓缓转过身来,赫然是一张带着几分阴柔之气,似男如女一般的面孔。 杨莲亭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教主。” 这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名动天下,被人称之为天下第一的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转过身来,一双眸子落在杨莲亭那昂藏身形之上,眼眸之中流露出几分柔情之色道:“莲弟来见我,莫非是教中有什么事情不成,我不是说过了吗,教中之事,不分大小,莲弟自个儿拿主意便是。” 杨莲亭眉头一挑看着东方不败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任盈盈被人给抓了。” 正低头绣花的东方不保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神色不变道:“哦,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大胆,连盈盈那丫头都敢抓,莫不是她得罪了少林、武当哪一家不成?” 显然在东方不败看来,这江湖之上,有那个胆量敢抓任盈盈的,也就只有少林、武当两家了,当然看在他的面子上,少林、武当即便是抓了任盈盈,也不会伤其分毫,要不了多久也会将其给悄悄放了。 所以说东方不败浑不在意的道:“派人去走上一遭,将那丫头带回来便是了。” 东方不保说的很是轻松,显然是一点都不在意。 可是杨莲亭则是摇头道:“教主这次却是猜错了,任盈盈他可不是被少林、武当抓了去,她这次惹下的麻烦可是一点都不小。” 这下就算是东方不败也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绣花针,微微抬头带着几分惊讶以及好奇看着杨莲亭道:“哦,这丫头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这江湖之上,什么时候竟然有人敢无视我日月神教之名了?” 杨莲亭看着东方不败道:“任盈盈在扬州府,为了搭救袭击朝廷钦差而失守被擒的向问天,召集了上千江湖中人前去袭击朝廷钦差,结果死伤惨重,连她也被生擒活捉了。” 说着杨莲亭又道:“据说一直跟在任盈盈身边的绿竹翁都丢了性命。” 这下就是东方不败都忍不住惊讶的道:“绿竹翁竟然死了?” 对于绿竹翁,东方不败自然是非常了解的,绿竹翁可以说是任我行留给任盈盈的心腹手下,一身修为纵然是放眼日月神教,那也足可以排进前十之列,可以说有他护在任盈盈身边,几乎可保任盈盈安然无恙。 毕竟真正的顶尖高手能够稳压绿竹翁的也就那么些人,而这些人也不大可能以大欺小或者说冒着得罪日月神教的风险对付任盈盈。 结果现在杨莲亭告诉他,任盈盈竟然因为袭击朝廷钦差,结果落在了那位钦差手中,这如何不让东方不败为之惊讶。 深吸一口气,东方不败缓缓起身,长袖一挥,凤目之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道:“这么说盈盈那丫头是落在了朝廷手中了?” 杨莲亭只是点了点头道:“据传来的消息说,那位钦差可不是一般人,深得天子之宠信,不久之前更是率领数十万朝廷大军大败鞑靼,被天子敕封为冠军侯,此番前往扬州府,更是督查扬州府锦衣卫灭门一案,甚至就在前些日子,在扬州府一次性当中斩了近万案犯,此人绝对是冷血无情,杀伐果断之人……” 说着杨莲亭带着几分嘲讽道:“这样的人物儿,任盈盈那死丫头竟然也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前去招惹,这次她绝对是难逃一死。” 看着东方不败的目光当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笑意道:“这样一来,任盈盈死在朝廷之人手中,教主您也不用再担心什么,就算是教中有人心向任盈盈那丫头,此番是任盈盈自己作死,也怪不得教主。” 东方不败回转身形,看了杨莲亭一眼,缓缓摇了摇头道:“盈盈那丫头终归是喊我一声东方叔叔,我又岂能坐视她身死……” 原本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的杨莲亭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愕然以及难以置信金就那么的盯着东方不败道:“伱……你说什么,难道说你还想前去救下那死丫头不成?” 又气又急的杨莲亭口中也不喊什么教主了,直接便冲着东方不败质问道。 东方不败眼见杨莲亭那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笑着道:“莲弟息怒,盈盈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而且她还是我日月神教的圣女,若是坐视她被人所杀,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我日月神教,岂不是让人以为我东方不败怕了朝廷。” 气急败坏的杨莲亭不禁指着东方不败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也不管东方不败是什么反应,直接拂袖转身而去。 看着杨莲亭离去的身影,东方不败眼眸之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长叹声散去,原本的绣房之中,身披大红长袍的东方不败已然是消失不见。 扬州府,大运河的一处码头之上,一艘快船停下,随即就见船上飞跃下来十几道身影,为首之人赫然是一身的蟒服。 只不过这人虽身着蟒服,却是面白无须,看上去约有四十许,气质阴柔,在其身侧则是跟着十几名步伐矫健之人,只看这些人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就知道每一个都不是一般人。 不用说这一行十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奉了天子之名,亲自赶赴扬州府的东厂厂公马永成以及其手下东厂精锐。 奉了天子之命南下的马永成一路之上可以说是丝毫不敢耽搁,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到了扬州府地界。 下了船,马永成冲着身后一众手下道:“快随本公前去寻冠军侯。” 钦差行辕所在极好打听,马永成等人甚至都没有花费什么功夫便毫不停歇的奔着竹园而去。 看着那幽静雅致的竹园,一路急赶,气息都隐隐有些不稳的马永成稍稍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总算是赶到了,希望还来得及吧。” 天子旨意让他前来阻止李桓大开杀戒,马永成自然是希望能够赶得及,否则的话,他岂不是有负皇命。 马永成一行人出现在竹园之前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惊动了守在那里的锦衣卫人马。 就在前日方才经历了一场乱战,守在竹园的锦衣卫自然是无比的警惕,所以说看到马永成等人的时候当即便有人迎了上来。 直接报上身份,马永成尖声道:“咱家东厂督公马永成奉皇命特来见冠军侯,还不速速前去通秉。” 得知马永成一行人的身份,这些锦衣卫自然是不敢懈怠忙派人前去通秉。 很快就见林平之以及曹雨二人迎了传来,看到马永成等人的时候,林平之冲着马永成一礼道:“马总管来的不巧,我家大人此刻正在沐浴更衣,因此特让我来迎马总管,马总管不要见怪才是。” 看到是林平之还有曹雨二人前来迎接自己,马永成微微一笑道:“咱家与冠军侯兄弟相称,没有那么多讲究,快带我去见李兄弟,咱家这里有陛下口谕。” 林平之闻言眉头一挑,当即便引领着马永成一行人进入竹园,向着李桓所在的小院方向而去。 【有木有月票啊,有的兄弟们帮忙给砸一下呗。】 (本章完) /90/90014/31707889.html 第三百八十七章 回京 当马永成在林平之的引领之下来到一处院子的时候,就见一道身影正一脸笑意的站在那里,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李桓看到马永成一行人的时候嘴角露出几分笑道:“马老哥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老哥多多见谅啊。” 马永成身为东厂督主,为天子之耳目,执掌东厂,可以说在朝堂之上那也是数得着的权势人物了。 若是换做一般人得知马永成到来的话,怕是都要大开中门亲自出门相迎,像李桓这般只是派人迎接的,怕是也没有其他人了。 换做其他人的话,保管会被马永成给记在心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栽赃陷害报复上了,可是面对李桓,马永成却是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急走几步上前冲着李桓笑道:“李兄弟真是说笑了,你我兄弟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说话之间,马永成上下将李桓打量了一番轻叹一声道:“李兄弟的事情咱家已经知晓了,没想到这扬州府上上下下竟然那么多胆大包天之辈,亏得李兄弟福大命大,否则的话,便是屠了这扬州府官场也不足以解气。” 李桓将马永成迎进厅中,看着马永成那一副愤慨的模样轻笑道:“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马永成闻言笑道:“倒也是,这些人招惹什么人不好,非要招惹兄弟你,也合该他们有此一劫。” 李桓轻笑,冲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道:“不知此番马老哥亲自前来,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不用猜也知道,能够让马永成这位东厂督公亲自前来,肯定是天子那里有吩咐,否则的话等闲之事还不至于要马永成亲自走上一遭。 马永成闻言当即神色一正看着李桓道:“李兄弟,陛下命我前来却是要带许林等一众桉犯进京的,不知那些人如今如何了……” 马永成看着李桓带着几分感叹道:“陛下真的是对李兄弟你非常关心,就怕李兄弟你一时冲动将那些人给法办了,到时候兄弟你肯定要落下一个残忍嗜杀的恶名,所以陛下特意让我来带那些人入京。” 边上的林平之、曹雨几人听了马永成的话皆是面色微微一变,同时目光落在了李桓身上。 李桓则是一声轻叹,冲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道:“承蒙陛下厚爱,陛下如此关爱,李某感激涕零。” 马永成笑道:“兄弟此番也算是办成了一桩大桉,只要接下来你我将这些桉犯押送回京,到时候便可功成身退,那骂名就让朝堂之上的那些人去背吧。” 然而听了马永成的话,李桓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 微微一愣的马永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渐渐的露出几分骇然之色,颤声道:“李兄弟你……你不会想说那些人已经……” 看着马永成那一副惊愕的模样,李桓似乎是知道马永成想要说什么,于是冲着马永成微微点了点头道:“就如老哥你所想的一般,就在前些日子,我便已经下令将所有桉犯就地正法,如今那些人全都已经伏法,无须押赴京师。” 咕噜一声,正在喝茶的马永成下意识的咽了一口茶水,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显然是被惊到了。 不过马永成到底也是执掌东厂,见过世面的人,虽然说一时之间被惊到,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的马永成只是神色颇为复杂的而看着李桓,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李兄弟你这又是何必呢,如今你一次杀了这么多的人,虽然说明眼之人都知道这些人全都是死有余辜之辈,可是毕竟是足足有上万人之多啊,一次杀这么多人,必然会天下为之轰动,到那个时候,李兄弟你必然会恶语加身,名声一坠千丈啊。” 看得出马永成是真的为李桓考虑,若非是如此的话,也不会说出这番的话来。 李桓只是微微一笑道:“李某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陛下,至于说什么恶名,于我何干。” 马永成一声轻叹道:“罢了,也不知道咱家回去之后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说话之间,就见厅外陈克、张淮几人的身影联袂而来。 几人行至厅前,目光落在马永成身上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 无论是陈克还是张淮几人对于马永成并不陌生,虽然说有些好奇马永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扬州府,但是此时几人则是神色不变上前冲着李桓见礼,然后又冲着马永成拱手见礼。 李桓摆了摆手看着几人道:“这个时候来见本候,莫不是所有的东西皆已经装船完毕了?” 陈克深吸一口气向李桓道:“回大人,所有的东西皆已经装船,只能大人一声令下,随时便可以开拔。” 一旁坐着的马永成颇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桓几人。 而此时李桓则是笑着冲陈克几人点了点头,然后向着马永成道:“亏得马老哥来的及时,否则的话若是晚上一两日,怕是我已经登船回京了。” 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马永成道:“莫不是李兄弟你准备回京了?” 李桓笑着点头道:“既然此间桉子已了,再呆在这里也是无益,自然是该回京向陛下复命了。” 说着李桓向着马永成道:“马老哥若是没有其他公干的话,不若你我一起回京。” 马永成点头道:“如此也好。” 浩浩荡荡的大运河之上,足足十几二十艘大船正行驶在河面之上,每一艘大船之上都有披坚执锐的甲士肃立其上,尽显森严景象。 其中一艘大船之上,船舱之中,马永成正同李桓相对而坐。 此时距离他们一行人离开扬州府已经过去了数天时间,数十艘大船在大运河之上除了偶尔需要停靠补充一下物资之外,其余时间全都是一直在赶路。 马永成看着那一艘艘戒备森严的大船,带着几分好奇道:“李兄弟你这架势也太吓人了吧,只不过是数十艘大船而已,竟然摆出这般的阵势来,难不成此番兄弟你在扬州府抄没了大量的财货不成?” 马永成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出这些大船一个个吃水极深,再加上那船上戒备森严的甲士,便是反应在迟钝也知道这些船上装载的东西只怕就是李桓在扬州府抄没来的财物。 虽然猜到船上可能装的都是抄没来的财物,但是具体多少马永成还是猜不出的,所以说心中颇为好奇。 可以说从登船之后,马永成心中便一直在猜测,甚至这几日之间,马永成一直都在压抑这内心的好奇没有开口询问李桓。 只不过现在马永成显然是有些忍不住了。 坐在马永成对面的李桓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而在二人边上则是跪坐着一道窈窕身影。 这窈窕身影气质不俗,容颜堪称绝美,只是冷着一张脸,默默的跪坐在那里给李桓还有马永成二人沏茶。 若是有日月神教的高层看到此女的话,怕是一眼就能够认出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日月神教的圣姑任盈盈。 或许是恶趣味吧,闲来无聊的李桓命人将任盈盈带了过来,一番威胁、调教下来,这位日月神教的圣姑不管心中到底如何想,至少在李桓面前低下了头颅。 此时任盈盈听了马永成的话,心中一动,同样生出几分好奇来。 毕竟此乃人之常情,便是沦为阶下囚,被李桓当做奴婢一般使唤,也挡不住任盈盈的好奇心。 李桓闻言微微一笑看着马永成道:“马老哥执掌东厂,也不止一次主持抄家之事,不若马老哥猜一猜看小弟此番在扬州府抄没所得几何?” 马永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马永成微微沉吟道:“扬州府本就是江南膏腴之地,尤其是扬州府盐商众多,这些人可一个个的身家不菲,若然让咱家去猜的话,李兄弟至少抄没个三五千万两不再话下。” 李桓不由眉头一挑,不得不说马永成执掌东厂,再加上也有着抄家的经验,让他猜测还真的颇为靠谱。 此番单单是抄没的金银加起来便足有近四千万两之巨,毕竟其中有黄金一百五十余万两,可当白银一千多万两,再加上那两千多万两的白银,不就是近四千万两吗? 最重要的是这还只是抄没来的现银,并没有算上抄家所得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等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 毕竟真正的现成金银只占了这些人家财的一部分罢了,如果说算上那些无法估量出其价值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土地庄园等一切有价之物的话,此番抄家所得怕是还要在马永成那数字上面翻一番,足足有近亿之多。 当然这个数字看上去有些夸张,可是只要想一想那是富庶的扬州城,尤其还抄没了数十家之多的盐商,要知道这些盐商可是掌握着大明至少一半的盐业巨利,抄没这么多的财富也算得上是理所当然。 其实此番抄没所得的财物共计多少,便是锦衣卫统计了那么久也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唯一能够给出的就是金银的数量几何。 李桓没有开口,倒是跪在一旁的任盈盈听了马永成的话忍不住心中一惊,泛起了波澜。 纵然是她自小就不缺财物,可是陡然之间听到此番李桓在扬州府抄家所得价值三五千万两,也是让任盈盈深感震惊,只觉得难以置信。 李桓微微一笑道:“具体几何便是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此番回京,如此之多的财货之物若是充入陛下内库,保管陛下会龙颜大悦。” 马永成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忍不住笑道:“价值数千万两的财富若是充入内库的话,陛下肯定会无比欢喜的,到时候定然会重赏李兄弟。” 李桓闻言一脸正色道:“到时候陛下一样会重赏马老哥,再说了,你我乃是陛下臣子,一切皆为陛下做事,岂是为了陛下赏赐。” 马永成击掌赞叹道:“李兄弟说的好,咱们为陛下办事,可不是为了陛下的赏赐。”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二人忍不住大笑起来,船舱之中充斥着二人的笑声,反倒是一旁的任盈盈看着相视而笑的二人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 浩浩的大运河之上可以说是船只来往众多,贯通南北的水上大动脉,绝对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 只不过李桓一行人所挂出来的招牌太过骇人,钦差旗牌就那么挂在船上,但凡不是傻子,谁敢招惹李桓一行人。 正常来说,这么多大船在大运河之上经过,肯定是逃不过大运河之上官员的盘剥,可是这些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招惹李桓这位杀星啊。 毕竟李桓在扬州府大开杀戒,一次便杀了近万人的消息已经是扩散开来,尤其是借着大运河的便利,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着。 自然而然大运河上的这些漕运系统的官员消息最是灵敏,可以说李桓在扬州府的所作所为这些人知晓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可以说但凡是知晓李桓到底在扬州府做了些什么的官员视李桓如蛇蝎一般,哪怕是猜测到李桓那数十艘大船之上装载的就是李桓在扬州府抄没来的巨额财富,这些人就算是垂涎三尺,也没人敢来招惹李桓这位杀神。 或许真的有人要钱不要命,可是那也要看是面对什么人了,至少李桓如今的凶名足可以镇得住这些贪婪无度的官员。 靠着李桓的凶名,船队一行顺顺利利的行驶在大运河之上,愣是一点风波都没有出现,这让期待着有不开眼的倒霉鬼送上门来的李桓都有些惊讶。 本来还期待着有人送上门来能够让他回京之路不那么无聊呢,结果愣是一个人都没敢来,以至于李桓不得不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调、教任盈盈上面来。 这一日,日落时分,一道残阳照耀之下,水面之上仿佛是铺上了一道红霞一般,景致颇为不凡,便是李桓都忍不住立于船头欣赏这满江的红霞。 【有月票的大老记得给投下月票啊。】 /90/90014/31712618.html 第三百八十八章 教主之怒 水面之上,大船横行无阻,可以说所过之处,大大小小的船只,就算是再没有眼力劲也能够察觉到李桓他们这一支船队的来头不简单,所以说诸多船只远远的便主动避开了李桓他们的船队。 负手而立的李桓就那么站在船头处遥遥看着四周的景象,忽然之间眉头一挑,目光向着远处看了过去。 就在远处的水面之上,十几艘船只正以极快的速度迎着他们的船队而来。 这大运河之上的船只多了去了,如果说只是一般的船只的话,李桓怕是也不会关注。 关键是这些船只速度极快,一看便不一般,最重要的是这些船只摆明了就是冲着他们这一支船队来的。 可以说这些船只的异常之处不单单是李桓注意到了,就算是船队之中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 正在船上监察四方动静的一名锦衣卫百户注意到那些船只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不禁面色微微一变,当即一声令下。 只见一艘小船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船队向着那些迎面而来的船队迎了上去。 小船之上立着一名锦衣卫小旗官,那锦衣卫小旗官远远的便大声冲着迎面而来的船只大声呼喝道:“钦差仪仗在此,前方之人速速退避。” 随着那锦衣卫小旗官的呼喝之声传开,如果说迎面的那些船只没有什么恶意的话,肯定会主动的避开。 毕竟只要是正常人,没有几个人会招惹朝廷钦差的。 此时李桓以及闻讯而来的张淮、陈克等人也都来到了船上,立足于李桓身旁,远远的看着那些迅速接近的船只。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那些船只之上,待到那小旗官喊话过后,陈克、张淮等人也是关注着这些船只的反应。 这一路行来无比顺利,本以为可以一路顺风顺水的回返京师,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有人敢来打他们的主意。 因为这会儿陈克、张淮他们已经发现这些正在迅速接近的船只在小旗官喊话之后非但是没有放慢船速避开的意思,反倒是速度陡然之间提升了许多,更是不闪不避的迎着他们的船队而来。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这些船只摆明了就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陈克忍不住怒道:“好胆,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敢阻拦大人座驾,当真是该杀。” 倒是李桓显得非常的平静,反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些飞速接近的船只。 听了陈克的话,李桓微微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有着万全的准备,难道还怕这些拦路之人吗?” 想到他们此行护卫人马足足有数千人之多,别说是只有这么十几艘船,就算是人数再多上几倍,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陈克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一礼道:“虽然说不用担心什么,可是这些人竟然敢如此大胆阻拦大人座驾,袭击钦差仪仗,等同于造反,属下只是好奇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当真是不怕死。” 也怪不得陈克会生出这般的感慨来,李桓在扬州府杀伐果断,一次杀了近万人之多,这消息绝对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或许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消息闭塞还没有听说这个消息,但是但凡是有那么点势力或者影响力的人肯定已经得到了关于李桓在扬州府所作所为的消息。 只看这十几艘船只齐齐而来,那么来人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这些人直奔着他们的船队而来,肯定是知晓李桓的身份的,既然如此,也必然会知晓李桓在扬州府的做为。 这种情况下,要说这些人不知道李桓杀人如麻的消息的话,那也不可能。 既然这些人知道李桓杀伐极盛都敢来阻拦他们的船队,其他不提,单单是这一份胆魄就足以令人钦佩了。 李桓笑着道:“所以说本候也非常好奇,这些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旁的张淮则是冷笑一声道:“管他们是什么来头,但凡阻拦侯爷前路,杀了便是。”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艘小船宛若离弦之箭一样飞速的接近,这是一艘小舟,小舟之上只立着一道身影。 这一道身影就那么立足于小舟之上,小舟在一人操纵之下速度极快,越过了一众船只出现在了李桓等人的视线当中。 当这一只小舟出现的时候,大船之上李桓、张淮、陈克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立足于小舟之上那一道身影之上。 就见这人身着一身极其醒目的大红袍服,身形挺拔,迎着风,气势极为不俗。 “这是什么人,怎么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陈克皱着眉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小舟,此时他已经看清楚了小舟之上那人的身形以及面容。 身形挺拔,面容阴柔,身着一袭红袍,如男似女,给人一种雌雄莫辨之感。 一旁的张淮则是带着几分诧异道:“这人究竟是男还是女啊,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倒像是……” 说话之间,张淮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站在边上的东厂督公马永成看了过去。 张淮的声音并不高,可是在场之人皆是有修为在身,所以说张淮的话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张淮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马永成身上,自是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便是马永成也感受到了张淮的目光。 眉头微微一皱,马永成其实也隐约察觉到站在小舟之上的那一道身影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或者说双方应该是同一类的存在。 “这人……” 倒是一旁的李桓打量着小舟之上那一道身影的时候,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意,忽然之间向着马永成道:“马老哥是不是觉得此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熟悉。” 听李桓这么说,马永成当即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道:“不错,咱家就是感觉这人给人的感觉太熟悉了,只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啊。” 李桓轻笑一声道:“马老哥熟悉的不是这人,而是这人所修行的功法。” “葵花宝典!” 几乎是本能一般,马永成口中一声低呼,经由李桓提点,马永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这会儿他完全可以肯定,眼前之人所修行的绝对是葵花宝典,因为对方身上那一股子阴柔的气息也只有修行葵花宝典才有。 想到葵花宝典,马永成不禁沉吟起来,猜测着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来人不用说自然就是得了消息,下了黑木崖的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下了黑木崖自然是奔着李桓一行人而来,不用说东方不败此番前来的目的便是为了落入李桓手中的任盈盈。 当然搭救任盈盈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东方不败想要下山会一会名传天下的李桓。 李桓如今的名声可是非常之响亮的,静极思动的东方不败自负武功绝世,从来就没有将朝廷中人放在眼中,也就是李桓之名太过响亮,这才让东方不败生出了几分兴趣来。 马永成一语道破他所修行的乃是葵花宝典,自然是一下便将东方不败的注意力给吸引到其身上来。 红影一闪,就见东方不败的身形离开了小舟,下一刻出现之时便已经到了李桓他们所在的大船之上,并且带着一股子脂粉香气奔着马永成而来。 “厂公小心。” 一声惊呼,就见一直与马永成形影不离的一道身影激射而出,挡在了马永成身前。 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了马永成脸上,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弥漫开来,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张淮、黄龙、陈克几人几乎是齐齐出手。 然而几人联手一击却是连碰都没有碰到那东方不败的身影,只感觉眼前人影一花,那一道身影便再度向着马永成而去。 马永成几乎是被吓傻了一般,眼看着一只纤纤玉手向着自己的脖颈抓过来,可是自身却连闪避都来不及。 面对这般情形,马永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绝望来,不过下一刻一只手探出,就那么拍在了那一只纤纤玉手之上。 随即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道:“久仰日月神教东方教主之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李桓一击逼退了东方不败,上前一步,随即气势为之一变,宛若山岳一般拦在了马永成等人之前,同立足于船头的东方不败遥遥相对。 东方不败本来是准备先拿了道破他修行功法的马永成的,却是没有想到马永成身边手下反应够快,阻了他一下,随之张淮、陈克几人联手一击也使得他动作缓了一缓,等到再度出手却是被李桓一击拦下。 此时东方不败经过那瞬息之间的交手便已然对李桓几人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无论是张淮还是黄龙又或者是陈克几人,虽然说自身实力不弱,但是如果他愿意的话,几招之间便可以取了几人的性命。 而唯一让他看不透的却是方才在最后关头一击之下便将他给拦下的李桓。 “东方不败,他就是江湖之上号称天下第一的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 感觉自己仿佛是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的马永成听了李桓的话忍不住一声惊呼,面带惊愕之色的看着一袭大红袍,如男似女一般的东方不败。 边上的陈克、张淮、黄龙几人同样也是在打量着东方不败,眼中满是忌惮以及戒备之色。 实在是方才东方不败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太过骇人了,单凭那鬼魅一般的速度便让他们难以招架,几人扪心自问,如果说东方不败的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的话,怕是他们都无法在东方不败的攻击之下撑过几招。 出身英国公府的张淮虽然说非是嫡脉子弟,可是有着英国公府的底蕴在,张淮的见识还是相当广博的。 此时看着东方不败眼中渐渐的露出了异样的神色道:“没想到江湖之上号称天下第一的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竟然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哈哈哈哈,真是好笑……” 立足于船头的东方不败不等张淮讲话说完,突然之间面色一变,一股森然的杀机勃发,手一抬便见银光一闪,赫然是东方不败盛怒之下一击。 “靖远伯所言不过是事实,东方教主何必这般震怒。” 李桓听了张淮的话就知道事情不妙,果不其然东方不败盛怒,所幸李桓早有防备,就听得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李桓随手自身旁锦衣卫腰间拔出绣春刀便替张淮挡下了那一波足可取了张淮性命的银针。 看着那跌落于地的银针,便是张淮在沙场之上出生入死,见惯了生死也忍不住一阵后怕。 这要不是李桓及时出手的话,怕是这会儿他已经死在东方不败手中了。 “胆敢袭击朝廷勋贵,真是好胆。” 一旁的黄龙眼见张淮遇袭被李桓给拦了下来,正所谓主辱臣死,无论是李桓还是张淮皆是他的上官,所以说黄龙一声断喝,一步踏出便挥动手中长矛狠狠地向着东方不败刺出。 黄龙修为哪怕是在一流好手之中也是佼佼者,再加上全力一击,凌空一击可谓是声势十足,等闲之人绝对不敢硬接。 不过东方不败威慑江湖十几载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那葵花宝典在其手中更是被其修炼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一身修为之强放眼天下可以说真的很难寻到对手。 黄龙一击对于一般武者而言或许是致命一击,可是对于东方不败而言,至多也就是让东方不败稍稍认真一点罢了。 就见东方不败抬手屈指一弹,一枚银光激射而出,下一刻一股恐怖的力量便撞击在了黄龙那长矛之上。 一声闷哼,黄龙只感觉虎口剧震,原本握在手中的长矛竟然脱手而飞,身形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体内气血为之沸腾,差点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李桓大手按在黄龙肩膀之上,平复黄龙体内沸腾的气息,眼眸之中隐约带着几分冷意向着东方不败道:“东方教主不在黑木崖过自己的小日子,何故来寻本候的麻烦,莫非以为本候不敢踏平黑木崖,灭了日月神教吗?” (本章完) /90/90014/31723154.html 第三百八十九章 非人之战 东方不败闻言神色漠然的看着李桓,眼眸之中隐隐有昂扬的战意闪烁。 只听得东方不败缓缓开口道:“不曾想这世间竟然还有你这般的强者,本以为此番下山会非常的无趣,现在看来,你倒是能够让本教主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了。” 通过李桓几次出手,东方不败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李桓实力之强。 东方不败这些年之所以人在黑木崖几乎从不下山,一方面是因为修炼了葵花宝典这一门邪异的功法导致心性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以东方不败如今的修为,放眼天下几乎寻不到对手。 这种情况下,东方不败自然而然的也就没了下山的欲望。 此番之所以下山,也就是因为东方不败要将任盈盈这位日月神教的圣姑给救出来,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情,怕是一辈子都未必会下山。 可以说对于东方不败而言,能够遇到一位可堪一战的对手,绝对比什么都能够让他动心。 而李桓恰恰就有着让东方不败动心的实力。 察觉到东方不败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战意,李桓只是稍稍一愣便反应了过来,似乎是猜到了东方不败的心思,李桓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自从知晓自己所在的这一方世界有着一方江湖之后,李桓便对江湖之上的一众名人有着几分好奇。 岳不群李桓是见过的,而且还将之收归己用,在李桓看来,岳不群的实力虽然不弱,可是也就是那般。 从岳不群来看,江湖之上的其他强者怕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自然而然的李桓也就对江湖之上的一众强者少了几分兴致。 当然这也只是对于大多数的江湖强者而言,真要说起来的话,李桓对于东方不败这位号称天下第一的存在还是颇有几分期待的。 那位人称剑圣的风清扬实力如何李桓是与之交手过的,虽然说风清扬实力不差,可是也没有给李桓造成什么威胁。 风清扬的实力比之东方不败来究竟孰强孰弱,李桓也是带着几分好奇,毕竟东方不败也没有同风清扬交手过,想要判断两人到底谁强谁弱,还真的不好妄下定论。 如今面对着东方不败,李桓觉得自己倒是可以感受一下东方不败这位修炼了葵花宝典的强者到底实力有多强。 一旁的林平之、陈克几人满是忌惮的看着东方不败。 方才东方不败所展露出来的实力他们可是看在眼中的,强如黄龙这般的强者竟然也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 这自然让林平之几人生出几分担忧来,哪怕是他们对李桓的实力极有信心,关键是李桓身份不同于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只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罢了,而李桓贵为大明锦衣卫指挥使,天子钦封的冠军侯,身份之尊贵,便是一百个东方不败都无法与之相比。 以李桓的身份,又岂能轻易犯险去同一名江湖中人交手。 “大人……” 林平之本能的开口想要劝说李桓不要冒险同东方不败交手,不过还没有等到林平之开口,李桓便冲着林平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平之难道对我还没有信心吗?” 林平之等人的担心李桓自然知晓,说实话,如果说李桓没有一点把握的话,他还真的不会去冒险。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关键李桓对于自身修为有着绝对的把握和信心。 其他不说,单凭他如今几乎修炼之大成之境的横炼神功,再加上已然修炼到了第十层境界的龙象般若功,两大功法合一,李桓感觉自己如今的实力放眼整个江湖,怕是也难寻对手。 东方不败号称江湖第一强者,李桓刚好也想借东方不败来衡量一下自己如今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何等的程度。 说话之间,李桓上前一步,挺拔的身形直接一跃而起向着水中一艘小船落下同时大笑道:“东方不败,可敢与本候一战。” 东方不败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众人只见一袭红袍的东方不败人影一晃下一刻便向着水面之上的那一艘小船飞掠而去。 “好快的速度。” 看着这一幕的张淮、黄龙等人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同时一双双的目光也齐刷刷的看向不远处的那一艘小船,既有担心又有期待。 李桓负手而立,看着飞掠而来的东方不败,目光一扫脚下微微发力,顿时就见小舟之上一根用来乘船的竹竿飞起被李桓随手抄在手中。 就见李桓手中竹竿一抖,原本的一丈长的竹竿竟然在瞬间化作了一杆无坚不摧的长矛一般向着东方不败狠狠的刺了过去。 东方不败眼睛一眯,身形宛如鬼魅一般竟然凌空挪移身形,就那么不可思议的避开了李桓随手一击。 微弱的破空声传来,常人无法发觉的银针已然奔着李桓周身要害袭来。 只不过这银针在李桓看来也不过如此,就见李桓长袖一挥,瞬间内息灌注其中,原本的衣袖瞬间化作了铁板一般轻而易举的便将激射而来的银针给挡了下来。 与此同时东方不败已然到了近前,探手便向着李桓胸口拍了过来。 心口心脉之所在乃是人之要害,若然被东方不败一掌击中的话,纵然是李桓修炼横炼神功,怕是也难逃一劫。 不过李桓却是不闪不避,同样是翻手向着东方不败迎了上去。 彭的一声,一股可怕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迸发开来,李桓脚下的小舟瞬息之间崩碎开来,化作了漫天的碎片。 东方不败面色一凝,身形倒飞出去,落在水面之上之时,脚下一踏,水面轰然炸开,伴随着那一股力量,东方不败不退反进,再次化作一道红影出现在李桓近前。 这一次东方不败的速度更是如鬼魅一般,可以说得上是让人防不胜防。 李桓身形坠下,眼看着便要坠入水中,不过李桓只是在水面上一块木板之上踏了一下,身形随即一飞冲天,下一刻便是轰然落下,只不过却是抬脚狠狠的向着东方不败踏了下来。 东方不败显然是没想到李桓竟然会有这般的反应,不过东方不败反应也是不慢,随即翻手便向着李桓落下的大脚拍了过去。 又是一声炸响,东方不败一掌拍在李桓的脚底,李桓原本坠下的身影直接冲天而起,而东方不败则是勐地向下坠去。 好个东方不败,眼看着便要坠入水中,然而就在这时,东方不败却是翻手挥动那大红的长袍,长长的衣袖宛如一道红练一般狠狠的拍在了水面之上,只听得一声爆鸣,水花四溅,水面之上更是炸起一道水柱,而东方不败却是借着那冲天而起的水柱一飞冲天。 两道身影于空中飞速的交手着,只不过二人虽然说实力高深莫测,可是终究没有超脱凡俗,交手之间,身形依然是向着下方的水面坠落了下来。 就见水面之上因为二人交手碰撞出来的们勐烈无比的气劲炸开了一道道的水柱,二人所过之处,水面仿佛是炸开了一样,甚至有不少鱼儿也被炸到了水面之上。 如此骇人的一幕只看的四周一众人目瞪口呆。 对于众人而言,李桓同东方不败二人的交手真的是打破了他们的认知,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身为武道强者竟然能够墙横到这般的程度。 只看二人交手的情形,动辄小舟炸裂,水面炸开激起一道道的水柱,们心自问,这样的力量如果说是落在人身上的话,只怕会当场便尸骨无存,化作漫天的血雾吧。 大船之上,马永成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尖声道:“这……这怎么可能,李兄弟他……他竟然如此之强。还有那什么日月神教的教主,为什么也这么强。” 虽然说马永成同样也修炼了葵花宝典,可是有句话叫做人比人气死人,马永成的资质只能说一般,就算是有葵花宝典这等邪异的绝学,可是在马永成手中也不过是勉强能够将其实力提升到一流水准罢了。 况且马永成对于修炼葵花宝典也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有那功夫去修炼葵花宝典,还不如想一想如何服侍好天子,有天子的宠信在,谁还敢对他不利不成。 就像他现在执掌东厂,手下网罗来的好手极多,马永成自问有那么多的好手保护,无论是谁都别想威胁到他的安危。 当然这是马永成先前的想法,可是如今马永成亲眼看到了李桓与东方不败二人交手之时的恐怖场景。 一番对比下来,马永成惊恐的发现,他手下的那些人如果说是对上了李桓、东方不败二人当中的任何一人,恐怕都不是二人的对手。 不单单是马永成被二人交手的情形给吓到了,便是林平之、曹雨、张淮等人也是一个个的惊骇的看着水面之上正交手的二人。 不远处随同东方不败一起出现的十几艘大小船只不用说自然是日月神教的教众以及被东方不败带来的好手。 曲洋、鲍大楚、桑三娘等一众日月神教的高层强者此时同样是一个个的面露骇然之色。 一直以来他们就知道东方不败的实力极强,甚至号称天下第一,可是他们对于东方不败真正的实力却是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或者说他们知道东方不败很强,至于说强到了何等的程度,他们并不清楚。 如今东方不败同李桓一场大战,却是深深的震撼到了鲍大楚、桑三娘这些人,甚至就连曲洋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那因为李桓、东方不败二人交手而溅起的漫天水雾。 因为李桓同东方不败二人在水面之上连连交手,恐怖的气劲轰炸之下,水花飞溅,原本空中的水花被二人交手气劲再次震荡,直接化作了漫天的水雾。 如此一来,水面之上水雾弥漫,二人的身影在水雾之中若隐若现,恍若神仙中人一般。 就在一众人看傻了眼的时候,忽然之间听得一声大笑自水雾之中传来。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 随即众人就看到一道身影冲出水雾,自然而然的落在一手小船之上。 原本船上的十几名日月神教的精锐弟子看到李桓的时候一个个的本能的跳进了水中,甚至都不敢同李桓交手,实在是李桓留给他们的印象太过深刻了,唯恐慢上一步就会被李桓给拍死了。 同样东方不败身形一闪也是落在了一艘船上,不过这一艘船上站着的却是日月神教的一众高层。 桑三娘、曲洋、鲍大楚等人目光自然而然的从李桓身上转移到眼前的东方不败身上来。 就见东方不败衣袖处撕裂了一大片,就连原本梳理的没有一丝凌乱的长发也显得颇为凌乱,除此之外,几人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来。 东方不败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桓,突然之间口中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原本红润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煞白。 “教主!” 似乎是没有想到东方不败竟然会口吐鲜血,看到这一幕的桑三娘、曲洋、鲍大楚等人一个个的面色为之一变,惊呼出声。 东方不败只是神色平静的摆了摆手,声音颇为尖锐的道:“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 看着东方不败口吐鲜血,李桓不禁轻叹一声,一番交手下来,其实双方实力如何,东方不败同李桓二人心中已然有数。 论及修为的话,说实话李桓的确是稳压东方不败一头,当真是实打实的硬拼的话,凭借着十三太保横炼神功以及龙象般若功,李桓可以保证,要不了数十招,他便可以将东方不败生生打死。 然而东方不败修炼葵花宝典,其速度之快依然是达到了一种堪称非人的程度,便是李桓也自愧不如,实在是那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以李桓稳压东方不败一头的实力,想要攻击东方不败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方才的交手过程当中,李桓更多的是以静制动,任凭东方不败如何迅捷如鬼魅,他自岿然不动,或许他很难抓住东方不败,可是东方不败却也奈何不了他。 【有月票的大老帮忙给砸下呗。】 /90/90014/31736156.html 第三百九十章 强势无匹的李桓 虽然说眼看着东方不败口吐鲜血,可是李桓心中却是非常清楚,其实东方不败并没有受什么伤,无非就是一口淤血罢了,那一口鲜血看着有些吓人,其实丝毫不影响东方不败一身修为的发挥。 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东方不败挥手喝退几名手下,目光灼灼的落在了李桓身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本座在黑木崖这些年,天下间竟然出了尊驾这般的强者,今日一战真是痛快啊。” 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生生的冲淡了东方不败身上的阴柔之气。 再怎么说东方不败在修行葵花宝典之前那也是昂藏男儿,这些年之所以整个人仿佛是变成了一介女子,一方面是因为东方不败修炼葵花宝典,受到葵花宝典这一门邪异的功法的影响,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放眼天下,竟无一人是其敌手的空虚寂寞所致。 如果说东方不败真的有对手存在的话,就算是受到葵花宝典的影响,怕也不会变的那么的阴柔。 就像此刻,东方不败一身豪迈之气不就生生的压下了身上的阴柔之气吗! 至少桑三娘、鲍大楚、曲洋等人此刻看着东方不败的背影,眼中皆是露出几分惊讶以及欣喜之色。 他们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东方不败了,遥想当年,东方不败同他们相交,便是这般的豪迈,哪里像这些年整个人变得无比的阴柔,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一个人躲起来,将偌大的日月神教交给杨莲亭打理。 大笑过后,东方不败神色一正,看着李桓道:“李桓,今日一战,你我难分胜负,不若将我教之圣女交还如何!” 能够让东方不败这么好说话,怕是没有其他人了。 李桓闻言看了东方不败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冲着东方不败微微摇了摇头道:“怕是要让东方教主失望了,任盈盈勾结江湖匪类,袭击朝廷钦差,此乃大逆不道之举,本候又岂能将之交还。” 说话之间,一道凌厉之色自李桓眼眸之中闪过,整个人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强横的威势直逼东方不败沉声喝道:“尔等阻拦本候座驾,莫非是意图袭击朝廷钦差,想要造反不成。” 面对李桓的质问以及那强横的威势,东方不败面色一寒,冷冷的盯着李桓,似乎是要将李桓给看透一般。 而桑三娘、曲洋、鲍大楚等人则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实在是李桓先前同东方不败交手的场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们面对李桓的呵斥都不敢同李桓对视。 甚至几人心头也在李桓的呵斥之下莫名的生出几分惴惴不安来,目光下意识的向着东方不败看了过去。 虽然说是江湖中人,大多数的江湖中人也的确是不怎么将朝廷放在眼中,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朝廷法度。 袭击朝廷钦差是什么罪行,他们还是知晓的。 如今他们日月神教一行人的举动按照朝廷法度来看的话,不就是袭击朝廷钦差,意图谋反吗? 若是以往的话,他们还真的不将之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以往的时候有点东方不败在,在他们心中,东方不败一身修为举世无双,便是招惹了朝廷也是无所畏惧。 但是如今李桓这位朝廷钦差一身修为竟然丝毫不在东方不败之下,甚至一番交手下来,他们发觉自家教主似乎也奈何不得对方,这就让他们一下子没了底气。 林平之、陈克、张淮等人则是底气大涨,一个个的目光灼灼的盯着东方不败等一众人。 但凡是李桓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将这些胆敢袭击他们的江湖中人给当场拿下。 不过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东方不败身上,傻子都能够看出东方不败就是日月神教一行人的主心骨。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东方不败的面色阴沉无比,多少年了,自他葵花宝典神功大成之后,天下间可以说就没有几个人敢违逆于他。 纵然是他这几年在黑木崖之上隐世不出,只要他一言出便无人敢违背,在东方不败看来,自己只是要求李桓将任盈盈交还,并没有其他更过分的要求,这已经是相当给李桓面子了。 本来按照东方不败下山之前的想法,那就是将钦差一行人通通斩杀了,救出任盈盈,以此昭显他们日月神教的威名。 毕竟任盈盈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日月神教的圣姑,又岂是谁都能够折辱的,便是朝廷的钦差也不行。 也就是先前同李桓大战了一场,李桓所展露出来的修为让他没有把握将之拿下,也算是得到了他的认可,这才只提出了让李桓交还任盈盈的要求。 这在东方不败想来再理所当然不过。 可是现在李桓竟然连这点颜面都不给他,这如何不让东方不败为之震怒。 别看东方不败在黑木崖不下山,这些年销声匿迹,仿佛是修心养性了一样,可是不要忘了,东方不败也是一位枭雄人物,当年为了算计任我行,掌控日月神教,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现如今面对李桓,东方不败身上杀机顿时弥漫开来,就那么冷冷的盯着李桓,尖声道:“阁下当真不将盈盈那丫头交还我日月神教吗?” 李桓看着变脸的东方不败,神色淡然道:“不交。” 深吸了一口气,东方不败猛然之间大笑起来,可是随着东方不败大笑,周身的杀机却是越发的凌厉浓郁。 “杀,今日便杀光了这些朝廷鹰犬。” 听了东方不败的话,不管是随同东方不败前来的日月神教的精锐心中是什么想法,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有一丝的犹豫,可以说是在东方不败下令的一瞬间果断出手。 经过这些年的大清洗,东方不败的威名早已经深入到了每一名日月神教弟子的骨子里,再加上三尸脑神丸的控制,就见一道道身影突然之间从一艘艘船上跃起直扑李桓他们所在的大船。 而李桓等人所在的大船之上在东方不败等人拦路之时便已经涌出了一队队的锦衣卫。 至少数十名锦衣卫早已经手持强弩出现在了甲板之上,一身的煞气弥漫,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日月神教一众人。 此刻眼见日月神教的弟子在东方不败的命令之下试图登船袭击他们,这些锦衣卫眼中满是凌厉的杀机。 李桓则是背着双手立足于甲板之上,神色平静的同东方不败对视着。 而立足于李桓身后的陈克则是面色一寒,冷声道:“杀!胆敢登船者,杀无赦。” 伴随着陈克一声令下,与此同时日月神教的精锐弟子也都到了近前。 咻,咻,咻 箭矢破空声响起,就见一支支闪烁着寒芒的箭矢锁定了一道道的身影破空而去。 叮叮当当的响声当中,一支支的箭矢被凌空格挡,同样也有人挡下一支箭矢却是没有来得及挡下另外一支,直接被箭矢命中,惨叫声中直接坠入运河之中。 眨眼之间至少数道身影坠入大运河之中,不过相比之下避开了第一波箭雨的日月神教弟子还是大多数。 毕竟此番能够随同东方不败一起下山的弟子可以说全都是日月神教真正的精锐,其中不少更是有着三流乃至二流武者的修为。 要知道一些偏远的地方,一名二流武者甚至可以做为一个地方小帮派之主可是在日月神教之中也就是核心的弟子罢了。 一些不入流的精锐弟子被直接射杀当场,可是不少修为不弱的弟子则是凌空跃起杀到了近前。 因为一切变故都太快的缘故,一众锦衣卫也就是来得及射出一波箭雨,日月神教的弟子便已然杀到了近前。 面对着那挥动手中并且向着他们杀过来的江湖匪类,一众锦衣卫则是毫不犹豫的扣动弩机,箭矢破空的同时随手将强弩丢在船上顺手拔出绣春刀迎战。 双方人马登时便厮杀在了一处,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传来。 不过无论是李桓还是东方不败都没有关注这些,二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如李桓、东方不败他们这般的强者,如果说没有势均力敌的强者牵制的话,当真是放开手厮杀,要不了一时三刻便能够轻松屠戮数十上百江湖好手。 李桓防备着东方不败的同时,东方不败何尝不是在防备这李桓。 两人都深知对方的强悍之处,自然是将对方视作强敌。 一时之间二人谁都没有动弹一下,但是相互之间气机却是相连,但凡是对方有一丝异动,另外一人便会瞬间出手。 此番随同东方不败一起前来的日月神教弟子差不多有数百人之多,可以说各个都是精锐,若是单打独斗的话,锦衣卫未必就是这些人的对手。 但是日月神教的一众人这次所要面对的可不单单是一众锦衣卫,还有那些精骑以及随同马永成前来的东厂精锐好手。 如果说锦衣卫人马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军伍出身的话,那么东厂的人马大多数则是出身于江湖。 就在日月神教的人杀将过来的时候,马永成也是下令随行的东厂精锐出手联合锦衣卫一起围杀日月神教之人。 鲍大楚、桑三娘、曲洋等人已然是同林平之、曹雨、陈克、张淮等人厮杀在了一处,可以说放眼望去,双方加起来数十艘大小船只之上几乎到处都能够看到厮杀在一起的身影。 不过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只是一交手,日月神教的人马便明显处在了下风。 倒不是说日月神教的弟子不够勇武,只能说双方之间人数的差距有点大。 东方不败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将李桓一行人放在心上,所以说此番前来拦路也不过是带了数百人马罢了。 即便是如此,这数百人马那也是桑三娘、鲍大楚、曲洋等人要求带上的,按照东方不败的想法,只他一人出马便可以杀了朝廷钦差带回任盈盈。 只不过曲洋、鲍大楚等人则是以东方不败身份尊贵,不好亲自出手屠戮朝廷鹰犬,带上那些弟子就是为了帮东方不败杀人。 只是不管是的东方不败还是桑三娘他们都没有想到会冒出李桓这么一个堪称妖孽的存在,愣是差点都将东方不败给重创了。 以至于如今日月神教一方明显在人数上处在了劣势的地位。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厂卫乃至精骑皆是精锐之士,并不比日月神教的弟子差,如此一来自然是哪一方人数多,哪一方便占优势。 更何况此番还是朝廷一方人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说此刻东方不败在同李桓对峙的同时可以清楚的看到日月神教的弟子正在遭受着朝廷人马的围杀,到处都是惨叫声传来。 纵然是东方不败不怎么将这些教众的生死放在心上,可是看着教中弟子被围杀,东方不败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东方不败的神色反应看在李桓眼中,李桓轻笑一声道:“东方教主此番怕是要失望了啊。” 一声冷哼,东方不败忽然之间身形一闪手中一片银光激射而出,李桓却是早有防备,直接身形一动,身后披着的玄色大氅舞动开来瞬间便将那漫天的银光卷入其中。 就见李桓手中一抖,那玄色大氅当即在李桓手中化作了一根布棍,携着凌厉的劲风向着东方不败狠狠地抽打过来。 东方不败早已经领教过李桓的可怖力道,自然不会同李桓硬拼,面对李桓这一击,直接展开如鬼魅一般的身形同李桓缠斗在了一处。 这边李桓同东方不败厮杀在一处,却也顾不得其他,而交战之中双方的厮杀却是随着李桓、东方不败二人再度交锋而变得越发的惨烈。 不过是盏茶功夫日月神教数百弟子几乎死伤了大半,不少日月神教弟子此刻甚至面对着数人的围攻,可以说处境极其艰难。 一击逼退曹雨,缓了一口气的曲洋此刻看到四周死伤殆尽的教众弟子不由的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寻找东方不败的身影。 【那啥,求一下月票哈。】 /90/90014/31736157.html 第三百九十一章 朱厚照:朕赢麻了!【二合一大章】 远处东方不败正同李桓厮杀在一处,两人交手范围之内,方圆数十丈几乎没有人敢接近。 看到东方不败的瞬间,曲洋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脸上却是挂着几分焦虑之色。 身为日月神教的光明右使,曲洋这个时候虽然说已经生出了退隐山林的心思,可是毕竟还没有彻底的下定决心。 至少曲洋对于日月神教还有着几分感情的,这会儿眼见东方不败同李桓厮杀在一处而教中弟子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死伤了七七八八,照着这般的情形下去的话,恐怕都要不了一时三刻,除了寥寥几人之外,他们此番前来的教众弟子都要折损在这里了。 “教主,撤吧,弟兄们死伤太过惨重了!” 曲洋不禁遥遥冲着东方不败高呼起来。 而这边正同李桓厮杀在一处的东方不败陡然之间听到了曲洋的高呼声不禁身形一滞,虽然说东方不败身形稍稍停滞了那么一些,可是李桓何等修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般的机会,直接便是一击狠狠的轰响东方不败胸膛处。 以李桓这一击,若然真的轰中了东方不败的话,纵然是东方不败修为高深,怕是不死也要丢了半条性命。 好一个东方不败,交手经验可以说是无比的丰富,哪怕是面临这般的险境也是临危不乱,就见其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身形勐然一晃,在李桓拳头临近胸膛的那一刹那,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避开了李桓堪称致命的一击。 下一刻东方不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十几丈之外的一艘小舟之上所桑,就见东方不败身形微微一晃,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显然为了避开方才李桓那凌厉一击,东方不败也是不好受。 此时东方不败皱着眉头看向曲洋,眼中满是冷冽之色,如果说不是曲洋突然之间开口乱了他的心神的话,他也不至于差点丧命于李桓之手。 感受到东方不败目光之中的不善之色,曲洋不禁心中一紧,对于东方不败的性子曲洋可是再清楚不过。 如果说他不给东方不败一个交代的话,只怕自己这位光明右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东方不败给舍弃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季,曲洋不禁开口道:“教主,弟兄们怕是扛不住了,再不走的话,所有人恐怕就走不了了啊。” “嗯?” 听曲洋这么一说,东方不败下意识的向着四周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东方不败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错愕之色。 场中的局势再是分明不过,可以说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日月神教一方已经是处在了绝对的下风,可以说是正被朝廷的人围杀。 鲍大楚一脸的狼狈之相,暂且摆脱了对手逃到东方不败所在的小舟之上向着东方不败道:“教主,这些朝廷鹰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弟兄们双拳难敌四手,再不撤退,恐怕就真的要全部折在这里了。” 不远处身形飘忽同东方不败有着几分相似的曹雨正手持一柄利剑同桑三娘战在一处,只不过桑三娘的处境非常之不妙,此时已然是浑身染血,不知伤了几处。 突然之间,曹雨一声冷笑,手中剑光一闪直奔着桑三娘心口而去。 而此时的桑三娘早已经是筋疲力尽,凭借着一股子本能硬撑,面对曹雨这一击,桑三娘不由惊的亡魂皆冒,下意识的尖叫道:“教主救我。” 桑三娘一声尖叫自然是将东方不败几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只可惜等到东方不败、曲洋、鲍大楚几人的目光看向桑三娘的时候,曹雨手中的利剑已然是刺穿了桑三娘下意识阻挡在身前的手掌,直直的没入其心口之中。 安卓苹果均可。】 “桑三娘! 鲍大楚见到这般情形不由眼睛一缩,本能的惊呼一声。 曹雨干净利落的将长剑抽回,登时鲜血激射,而桑三娘的身子则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噗通一声软倒在大船甲板之上。 与此同时各处正交手之中的日月神教弟子也纷纷惨遭击杀,转眼之间便是倒下了数十人之多。 将这些看在眼中的东方不败深吸一口气,长袖一挥尖声道:“撤!” 伴随着东方不败一声令下,原本还在苦苦坚持的日月神教教众纷纷转身就逃,有人直接一头扎进运河之中,有人却是来不及逃离便被当场斩杀,一时之间到处都是惨叫声以及落水声。 一股数丈高的水花飞溅而起,在东方不败催动之下,那一艘小舟宛若离弦之箭一般迅速远遁而去。 李桓站在一艘小舟之上,目光落在远去的东方不败几人的身影之上。 “李兄弟,要不要咱家派人追上去?” 这个时候马永成的声音在李桓耳边响起,李桓闻言不禁转头向着马永成看去,就见马永成正眼眸之中满是杀机的盯着东方不败远去的身影。 要不是手下人及时反应替他挡下了东方不败致命一击的话,他怕是已经被东方不败随手给杀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怕不已的马永成恨不得将东方不败给碎尸万段了,所以说眼见东方不败竟然逃走,马永成几乎是第一个站出来想要派人追杀东方不败一行人。 而这会儿张淮、陈克几人也是听到了马永成的话,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李桓身上来。 李桓只是神色平静的看了马永成一眼道:“马老哥手下莫非有能人异士可胜过那东方不败?” 听李桓这么说,马永成不由得呆了一下,几乎是本能的摇了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我东厂虽然说招揽了不少江湖上的好手,可是要说能够媲美那东方不败之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说着马永成看着李桓道:“要咱家说的话,那东方不败号称天下第一,恐怕这天下间能够稳压他一头的也就只有李兄弟你了。” 此时马永成已经反应了过来,东方不败实力那么强,单单是那宛如鬼魅一般的速度,便是强如李桓都无法将之留下,他如果说派人前去追杀东方不败一行人的话,人数多了恐怕连东方不败等人的影子都追不上,若是少了,可能都不够东方不败一个人杀的。 可是马永成心中仍然是带着几分不甘,看着李桓道:“这些人一个个无法无天,目无王法,连钦差座驾都敢阻拦,咱家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难道说就这么放过他们不成?” 不单单是马永成一脸的不甘,就是陈克、张淮这些出身于锦衣卫、勋贵之家的,也是对东方不败等人的举动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毕竟这些人绝对是皇权的坚定拥护者,对于他们而言,如日月神教这般的势力,绝对是他们最为痛恨和最想铲除的对象。 李桓的目光从远处已经消失不见的东方不败一众人的身上收回,看了一众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澹澹的笑意道:“正所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东方不败他们除非是舍弃了整个日月神教,否则的话,想要寻他们的晦气又岂是难事。” 说话之间,李桓目光落在陈克、林平之、马鸣几人身上道:“传令下去,命令各地锦衣卫给我全力调查日月神教在天下各处的分舵消息。” 几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李桓命人调查日月神教分布于天下各地的分舵,其目的不言而明,只要调查清楚了,到时候那还不是任由他们围杀吗。 说着李桓稍稍迟疑了一下道:“传令给岳不群,命他安排好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事,即刻带人给本候去调查黑木崖的一切消息,告诉他,我要他摸清楚黑木崖上的一切。” 五岳剑派同日月神教相互厮杀了近百年之久,其中尤以华山派为最,可以说数十年之间,华山派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扛下了日月神教的压力。 自然而然华山派对于日月神教也是最为了解的,虽然说华山派到了岳不群这一代早已经没落,但是做为昔日的华山派掌门,放眼天下,要说岳不群不清楚日月神教的诸多底细以及隐秘的话,怕是说出去都没有几个人相信。 林平之几乎是兴奋的叫道:“大人这是准备踏平黑木崖吗?” 一时之间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李桓身上来。 就是方才满心的怒火的马永成也是看向了李桓。 日月神教在江湖之上名头之响亮他们自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如果往上追朔的话,日月神教同昔日之明教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大明开国之初,可是倾尽一国之力来打压明教,即便是如此,一样没有能够将明教彻底铲除,一些明教之余孽开创了日月神教,这才有了横压江湖近百年的日月神教这一庞大势力。 只不过因为明教覆灭之后,区区一些明教余孽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朝廷也就不怎么在意出现在江湖之上的日月神教。 从这点来看,日月神教绝对不容小觑,若是真的那么好覆灭的话,恐怕日月神教在朝廷的推波助澜之下早就被江湖之上的各大势力给铲除了。 现在李桓竟然打算着要打上黑木崖,踏平日月神教,这如何不让林平之、陈克等人为之惊叹。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李桓轻笑一声道:“区区日月神教而已,土鸡瓦狗之辈罢了。” 听得李桓这么说,众人皆是精神为之一振,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回到了大船之上,自有人去统计死伤,不过是小半天的功夫,十几二十艘的大船再度平稳的沿着大运河向着京师方向而去。 而在船队离去之后,此间所发生的一切则是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传递开来。 毕竟关注着李桓的不单单是朝堂之上的各方势力,因为牵扯到了日月神教,就算是江湖之上一些势力也是为之震动。 不提这边李桓一路奔着京师而去,却说得了李桓的命令,借着锦衣卫的渠道,不过是几日功夫,李桓的命令便已经到了陕西锦衣卫千户所。 陕西锦衣卫千户所 做为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一把手,岳不群如今在陕西地界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威名赫赫。 因为一场大灾,李桓在陕西之地杀的人头滚滚,不知多少官员乃至地方豪强因此被锦衣卫给抓到了把柄家破人亡。 虽然说是李桓主导了这一切,但是做为具体执行的却是岳不群等一众锦衣卫。 可以说一场大杀特杀,陕西之地幸存下来的一众官员以及地方豪强对于岳不群之名那是无有人不知。 要说岳不群在陕西之地跺一跺脚,整个陕西地界都要震上一震有些夸大其词,但是敢招惹岳不群的还真的没有。 这种情况下,原本因为岳不群昭告江湖退出华山派并且辞去华山派掌门一职而一落千丈再不复昔日声望的华山派却是一下声名为之大燥。 如今暂时执掌华山派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有着宁女侠之称的宁中则,宁中则在江湖之上的名望比之昔日的君子剑岳不群来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因为以女子之身执掌华山派的缘故,多少有些被江湖中人看轻了华山派。 只不过随着岳不群在陕西之地借着锦衣卫的身份杀的地方豪强人头滚滚,原本小觑了华山派的那些人则是再也不敢有什么轻慢之处。 甚至就是试图借着岳不群辞去华山派掌门的机会想要吞并华山派的嵩山派也在被岳不群斩断了一些嵩山派的触手之后再不敢打华山派的主意。 可以说如今的华山派以及岳不群绝对是陕西地界无人敢轻视的对象。 这一日岳不群自华山之上下来回到了锦衣卫千户所,远远的就看到一道身影正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岳不群收在手下的顾长风。 在岳不群的提拔之下,顾长风如今已经是陕西锦衣卫千户所的三把手,只在副千户钱宁之下,甚至论及权势的话,便是身为副千户的钱宁也无法同顾长风相比。 顾长风看到岳不群的时候眼睛一亮,连忙快走几步向着岳不群迎了过来道:“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 看了顾长风一眼,岳不群微微一笑道:“长风,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顾长风连忙将一份信函递给岳不群道:“大人,这是刚刚指挥使大人传来的消息。” 岳不群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连忙双手接过那信函,缓缓打开,目光扫过信函内容,神色之间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看过信函,岳不群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而这会儿顾长风不禁向着岳不群道:“大人,不知指挥使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岳不群看着顾长风,稍稍思量了一番便将信函递给顾长风道:“你不妨瞧一瞧。” 顾长风接过信函,细细看过之后脸上露出几分讶异之色道:“大人,这日月神教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指挥使大人的钦差仪仗都敢袭击,指挥使大人要大人前去打探黑木崖的消息,怕是动了真怒要踏平黑木崖啊。”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日月神教一向无法无天,可是这次他们却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连大人都敢招惹,岂不知大人的雷霆之怒根本就不是他们区区日月神教所能够承受的。” 如果说是以往目光只放在江湖之上的岳不群的话,若是有人告诉他,有人要踏平黑木崖,覆灭日月神教,岳不群绝对不会相信,甚至还会当对方是疯子。 可是自被李桓所慑服之后,岳不群入了锦衣卫,短短的时间内便是眼界大开,回首再看昔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想李桓那是何许人也,天子心腹重臣,被天子依为臂膀,更是率领数十万大军大败鞑靼的冠军侯,这样的存在想要踏平黑木崖,还真的没有什么难度。 大笑过后,岳不群目光一凝深吸一口气看着顾长风道:“长风,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将陕西锦衣卫千户所交给钱宁来接管,此番过后,怕是我要进入锦衣卫衙门当差了,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从李桓的安排当中,岳不群便意识到此番他离开陕西千户所,怕是就要进入京师了,想要再执掌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只怕是不大可能。 虽然说心中多少有些不舍,毕竟华山派如今才刚刚进入良性发展的阶段,结果他便要离开陕西之地,这多少让他有些不放心。 不过岳不群也清楚,纵然是他离开了陕西,只要他人还得李桓倚重信任,那么便不会有人敢去打华山派的主意。 因此这会儿岳不群对于李桓调自己离去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他也不傻,李桓给了他这么长时间让他扶持华山派,若是他再不知足的话,那就有些过分了。 看着顾长风,岳不群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之色。 对于顾长风,岳不群自然是颇为满意,可以说他在陕西锦衣卫千户所最大的收获就是发掘了顾长风这么一个得力的手下。 顾长风闻言倒是没有犹豫,直接便向着岳不群道:“蒙大人厚爱,属下愿追随大人。” 京师,紫禁城 刚刚下朝的朱厚照人刚回到乾清宫便迫不及待的招来丘聚、高凤几人。 看着一脸欣喜之色的朱厚照,便是丘聚、高凤几人心中也多少有些羡慕嫉妒。 自从前几日接到李桓即将回京的消息之后,朱厚照的心情便显得非常之好,尤其是这会儿,朱厚照心中的欣喜可以说是溢于言表。 此时朱厚照正在几名小内侍的服侍下换上一身常服。 高凤、丘聚二人对视了一眼,就见高凤低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虽说今日李兄弟回京,可是陛下只需要在宫中等着李兄弟进宫便是,又何须陛下亲自出宫相迎呢。” 丘聚也是低声开口道:“不说陛下万金之躯,便是没有什么危险,若是陛下微服出宫相迎李兄弟回京的消息被朝中诸位大人知晓的话,到时候不知道该有多少人弹劾李兄弟呢。” 原来这会儿朱厚照换上一身常服,却是打着微服出宫的主意。 正在兴头上的朱厚照听了丘聚还有高凤二人的话不禁面露不虞之色,瞪了二人一眼道:“你们两个老货是故意败朕的兴致的吗,李卿南下扬州府查桉,一路数历险境,可谓是劳苦功高,更是替朕背下了恶名,难道说朕想要亲迎他回京都不行吗!” 说着朱厚照一挥衣袖冷哼一声道:“就算是被人知晓了那又如何,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有谁敢阻拦朕。” 眼看朱厚照生气了,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高凤、丘聚二人当即便不再劝说天子。 没有多久,在高凤、丘聚的遮掩之下,换上了一身常服的朱厚照顺利无比的出了皇城,毕竟有高凤、丘聚这么两位总管大太监在,守在宫门处的小内侍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敢阻拦。 出了皇城,汇合了早早得了天子密旨前来的东厂之人,明里暗里负责保护天子安危的不下百余人。 身为天子的朱厚照骑在一匹战马之上,由东厂番子开路,所经之处,自然是无人敢挡,早早的便到了城门处。 与此同时,城外官道之上,一辆辆的大马车连绵不绝,一眼望去怕是不下数百辆之多。 就见数百辆马车缓慢前行,吱吱呀呀之间在官道之上留下了深痕的车辙,很明显这一辆辆马车之上肯定是装载了沉重无比的货物。 官道两侧则是纵马驰骋的锦衣卫校尉,一眼望去不下于数百人之多,而这些锦衣卫校尉很明显是护卫着这些马车前行。 而在车队最前面则是一队人马,为首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已经经由大运河回返京师的李桓一行人。 昨日李桓一行人便已经抵达了大运河码头,早已经得了李桓命令的锦衣卫当即抽调了数百辆马车前往渡口迎接李桓一行人归来。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箱子足足装了数十船之多,区区数百辆马车之上所装载的不用说自然是李桓在扬州府所抄没而来的金银财物。 数千万两之多的金银以及无数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等珍贵之物可不是这么点马车一次就能够装载完的,可以说这数百辆马车之上所装的不过是第一批自大船之上卸下来的金银之物罢了。 马永成同样是骑在战马之上,遥遥看着那已经进入视线之中的京城,嘴角忍不住荡漾起几分笑意道:“回来了,咱们终于回来了啊。” 对于马永成而言,他可是多年都没有离开过京师了,这一次离京可是让他折腾的不轻,甚至半路上还差点丢了性命,如今看到京城在望,自然是感慨万千。 倒是李桓对于这般的情形早已经是司空见惯,闻言笑着点头道:“是啊,总算是回来了,也不知陛下如今可好。” 听得李桓之言,马永成不禁赞叹道:“都说冠军侯对陛下忠心不二,如今回京,冠军侯首先想到的便是陛下的安危,咱家自愧不如啊。” 正说话之间,忽然马永成目光一扫,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缩,忍不住惊呼一声道:“陛下!” 原来就在这个时候,马永成看到就在前方的官道之上,一队人马正飞快的接近,而为首一人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不是当今天子朱厚照又是何人。 可是正是因为认出了天子的身份来,马永成才会显得那么的震惊,甚至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一声惊呼一下子就让一众人的目光向着来人看了过去。 张淮、林平之、陈克等人是见过天子的,所以说当看到天子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的时候也都认出了天子的身份来。 当认出天子之后,众人的反应也如马永成一般,脸上皆是露出惊愕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谁都不傻,看天子那架势,分明就是微服出巡,前来迎接他们的。 他们这些人自然什么资格让天子亲自出城相迎,不用说能够让天子这般看重以至于亲自出城相迎的除了李桓之外,还能有何人。 李桓同样也看到了天子的身影,就见李桓眼中闪过一道讶异之色,随即嘴角渐渐的荡漾起一丝笑意。 “驾!” 微微一扯缰绳,登时李桓跃马而出向着纵马飞驰而来的天子迎了上去。 两骑越来越近,君臣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扯动缰绳,伴随着战马嘶鸣声,两匹战马稳住了身形,随即就见李桓一个翻身下马向着天子拜下道:“臣李桓拜见陛下。” 朱厚照上下打量着李桓,眼中满是温和之色,随即翻身下马上前一把将李桓给扶了起来,又是仔仔细细的将李桓打量一番,拍了拍李桓的肩膀感叹道:“旬月未见,爱卿却是清减了许多。此番南下查桉,爱卿受苦了。” 想到李桓替自己背下恶名之事,朱厚照忍不住动情道。 李桓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微微一礼道:“陛下说哪里话,臣不过是尽了臣子之本份罢了,又何来辛苦之说。” 看着李桓,朱厚照缓缓道:“不说这些,卿家为朕所做之事朕心中有数。” 说话之间,朱厚照扯着李桓上马道:“走,随朕一同回京,朕已经命人在宫中设下宴席,为卿家接风洗尘。” 二人上马,李桓骑着马落后天子半个身位,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以及数百辆马车吱吱呀呀的响声中缓缓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进了城,如此规模的车队自然是引得不少人瞩目,所幸这会儿李桓还有朱厚照二人已经上了一辆马车,不然的话城中百姓不认得天子,可是不少人却是对李桓不陌生。 这要是认出李桓的身份来,搞不好就会引得一番骚动,若是闹出什么乱子来,惊扰了圣驾,那可就麻烦了。 马车之中,君臣相对而坐,朱厚照早已经忍耐不住的让李桓为其讲述此番南下查桉的经历。 虽然说李桓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番查桉的经过,可是其间却也是几番波折,几多凶险,哪怕是李桓没有细说,可是朱厚照结合先前所得到的锦衣卫以及东厂传来的情报,一番脑补之下,每逢惊险处,却也是为之动容,惊叹连连。 吐出一口气,朱厚照看着李桓道:“一直以来李卿便是因为种种事务四处奔走,此番归来,卿家却是要好生歇息一番。” 说着朱厚照又道:“想来这会儿卿家也腹中饥饿了,且随朕一同回宫。” 不过李桓却是神色一正缓缓摇头道:“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臣必须要盯着这些马车上的东西入了内库方才能够安心随陛下回宫。” 朱厚照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这些想来就是卿家在扬州府抄家所得吗,不就是一些金银之物吗,让手下人去办便是。” 一直以来朱厚照其实并不知晓李桓在扬州府到底抄没了多少财物,毕竟就连李桓以及一众锦衣卫也不过是统计出了一个大概。 这会儿只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知道朱厚照必然认为李桓抄没来的财货并不多。 轻咳了一声,李桓看着朱厚照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异样的笑意道:“交给其他人来办,臣实在是不放心啊。” 朱厚照下意识的道:“区区一些财物而已,又何须卿家亲自盯着呢。” 李桓看着朱厚照笑道:“陛下可知臣此番在扬州府抄没了多少金银财物?” 不知道为什么,朱厚照只感觉李桓那笑容有些不大对劲,不过也没有多想,只是稍稍沉吟一番便道:“看那么多马车,想来得有个几百万两吧。” 李桓听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道:“陛下不妨再猜一猜看。” 看李桓那一副神秘的模样,朱厚照以为自己猜多了,轻笑道:“扬州府素来繁华,难道说朕猜多了不成,若是李卿连几百万两都没抄没到的话,那朕可就有些不信了。” 在朱厚照的注视下,李桓缓缓开口道:“臣等此番在扬州府抄没所得具体几何,锦衣卫数百人员至今尚未统计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可是其中单单金银之物便足足有金一百五十余万两,银两千三百余万两,其余诸如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田亩庄园……” 咕噜一声,就见坐在李桓对面的当今天子整个人下意识的咽了口水,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李桓,脑海之中回荡着李桓所说出的那惊人的数字。 一个激灵,朱厚照只感觉一股酥麻之感自尾椎骨顺着嵴椎一路直透天灵盖而去,麻了,天子整个人都麻了。 李桓自是将朱厚照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眼见天子一副呆滞的模样,那一副失魂落魄,双目失神的模样便是李桓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陛下,您这是……” 倒也怪不得朱厚照会是这般的反应,在朱厚照看来,李桓能抄没数百万两金银已经是莫大的本事了,可是谁曾想李桓会带给他这么大的刺激啊,以至于整个人到现在都酥酥麻麻,晕乎乎的。 【大章送上,有月票的给砸下啊。】 99mk.infowap.99mk.info /79/79506/28974900.html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朕就在这里看着 听了李桓的话,正心中无比震撼的朱厚照总算是稍稍回神过来一些,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李桓一眼。 就听得朱厚照几乎是本能一般道:“李卿,你所说的可是真的吗?此番你在扬州府当真是抄没了价值数千万两的金银财物?” 哪怕是到了现在,身为天子的朱厚照依然是有些不敢相信李桓的话。 实在是朱厚照无法想象数千万两的财物这么惊人的数字,竟然能够抄家抄来,要知道偌大的大明一年所得之赋税也不过是只有数百万两罢了。 而在其内库之中,也亏得这几年李桓几次抄家灭族,不断的往其内库当中输送金银财富,这才勉强达到千万之数。 只不过就在前不久,一场大战下来,不单单是国库内的存银几乎是耗费一空,就连朱厚照也不停的从内库当中调拨金银支持李桓同王阳明在前方同鞑靼人那一场大战。 可以说那一场大战下来,大明真的是耗费了大量的物资,毕竟李桓、王阳明他们人在前方,调动的兵马足足有数十万之多,战事持续足有大半年之久。 天下之间再没有比战争更耗损金银财富的了,可以想象得出那一场大战获胜,大明其实也是伤了几分元气。 至少据朱厚照所知,便是先前足有千万两之多的内库,如今也不过只剩下数百万两而已,至于说国库,也是为之一空。 朝堂上下,满朝文武重臣都在发愁接下来该从何处筹措银钱维持天下的局面。 如今李桓陡然之间告知朱厚照自扬州府抄没了足足数千万两之巨的金银财富,朱厚照有这般的反应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看着朱厚照那一副震惊以及期待的模样,李桓冲着朱厚照缓缓点头道:“回陛下,臣又岂敢在这等事情上面欺瞒陛下,如今臣已经将那些金银财货运转至京师,身后那些马车之上便有先行运回来的价值数百万两的金银之物。” 说着李桓轻笑道:“若非是如此的话,臣自当随陛下一同入宫赴宴,实在是涉及如此之多的金银,若是不能够盯着这些金银送入陛下内库,臣不放心啊。” “好,好!” 朱厚照听了李桓一番话忍不住连连赞叹,甚至伸手在李桓肩膀之上拍了拍,一脸感慨的道:“朕实在是没有想到卿家竟然会给朕带来这般的惊喜。” 马车之中传出朱厚照爽朗的大笑之声,只听那笑声就知道这会儿朱厚照的心情到底有多好。 马车之外,张淮、林平之等随侍在一旁,保护着李桓以及天子的一众锦衣卫心中自然是生出几分欢喜来。 马车内,朱厚照看着李桓突然之间笑道:“听爱卿这么一说,朕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既如此朕便同爱卿一起前去,朕也要亲眼看着这些金银送入内库。” 朱厚照脸上满是浓浓的兴趣,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换做任何一位帝王,面对着数以百万计的金银,恐怕都不能保持冷静。 说话之间,马车吱吱呀呀便已经来到了皇城之前。 有丘聚、高凤等人前去叫开宫门,然后一众锦衣卫开始维持着秩序,将一辆辆的马车源源不断的驱赶进皇城之中。 也就是皇城广大,否则的话,陡然之间进入数百辆大车还真的未必能够容纳得下。 做为皇家内库,自然是在皇城之中占据一角,而且防守也极为严密。 毕竟此间所存放的可是皇家私产,内库之中不单单是金银之物,更有众多价值连城的宝物。 此时朱厚照同李桓一起走下了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那内库之前。 与此同时一辆辆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一众锦衣卫纷纷上前将一只只偌大的箱子从那一辆辆马车之上抬了下来,然后由专门负责管理内库的一众内侍上前将这些箱子抬进了内库当中,准备清点之后统计造册。 很快内库之中便传出一阵惊呼声,便是立足于门口处的李桓、朱厚照等人都能够听得清楚。 朱厚照听到惊呼声不禁面露好奇之色,当先走进内库当中,同时向着李桓道:“李卿随朕一同去看一看。” 李桓同朱厚照一起走进内库,而其余人则是守在内库之外。 走进内库之中,空间陡然之间变得敞亮了许多,就见十几名大大小小的内侍正将抬进来的诸多箱子打开。 而这些打开的箱子当中则是整整齐齐摆放着一锭锭金子,一箱子一箱子的金子散发着炫目的金光。 哪怕是这些内侍替天子打理着内库,见惯了诸多金银宝物,可是陡然之间看着这一箱子一箱子的金子,也是忍不住为之惊叹。 金子的价值足足是银子的十倍之多,其他不说,单单是眼前这十几箱子的金子便是价值不菲。 本来这些内侍还在心疼先前被源源不断搬出去的银子,可是现在看着这些被抬进来的大箱金银,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有年迈的内侍兴奋的冲着手下的小内侍尖声呼喝道:“快,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咱家清点,然后统计造册,归入府库,若是有什么差池的话,咱家砍了你们的脑袋。” 刚进来的李桓还有朱厚照自然是看到这般一幕,而朱厚照也是看到了那敞开的箱子内的金子。 便是朱厚照也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上前几步,行至一个大箱子之前,那箱子之中密密麻麻的巴掌大的金元宝看上去是那么的迷人。 这么一箱子怕是不下上千斤之众,足有近万两,价值近十万两银子。 虽然说先前已经听李桓说过此番抄没所得金银数目,可是那毕竟只是一个数字,虽然说一样的刺激,但是好真要说的话,还是这实实在在的金子抓在手中更加的刺激一些。 安卓苹果均可。】 好一会儿朱厚照吐出一口气,将握在手中的金元宝丢进箱子之中,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缓缓道:“李卿,你说此番抄没的黄金足有一百五十万两之多,银子两千多万两,另有财物不计其数?” 李桓微微点头。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今日朕便不走了,就在这里看着这些金银归入内库。” 李桓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做出这般的决定来。 不过看朱厚照这会儿已经寻了一处地方坐在那里,兴致勃勃的看着管理内库的大小内侍将一箱子一箱子的金子抬进内库之中。 只看朱厚照那一副财迷的模样,李桓不禁笑了笑,这会儿不管是谁劝说,恐怕朱厚照都不会离开吧。 李桓微微一笑道:“那臣便去吩咐手下人,一刻不停,纵然是连夜也要将船上的诸多金银财物转运过来。” 数十艘大船之上满满当当全都是抄没来的财物,数百辆大车也不过是拉了一两艘大船上的东西罢了,真要是全都转运过来,怕是没有个一两天的时间还真的未必能够做到。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将那些金银之物先运进皇城来,李桓不是傻子,他此番归来,肯定瞒不过朝堂之上的一众文武。 自己数十艘大小船只,动静那么大,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此番归来肯定是带回了在扬州府抄没来的财富。 只是说这些人并不知道他在扬州府到底是抄没了多少的财富,以至于这些人没有做出反应。 不过这么多的大车转运,但凡不是傻子,肯定会意识到他此番在扬州府抄没的财富众多,到时候朝中重臣必然会跳将出来打这些财物的主意。 正常来说,抄没所得一部分是肯定要归入国库的,所以说如果说朝堂之上的那些重臣反应过来之后绝对会前来寻天子讨一个说法。 更何况如今国库空虚,一旦诸位大臣前来寻天子,便是天子也不好拒绝。 所以说李桓很清楚,趁着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尽可能的将更多的金银之物归入内库之中才是正理。 毕竟在李桓看来,这些金银财富一旦入了国库,到时候想要动用,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归入天子内库,以天子的性子,只要真的有需要的话,天子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自内库调拨,相比之下,李桓感觉这些财富还是归入天子内库更好一些。 这边天子微服出宫亲迎李桓回城,并且李桓带着数百辆大车浩浩荡荡进入皇城,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内阁 几位阁老正一个个的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在他们的面前则是放着几分奏章。 王鏊捋着花白的胡须,抬头看了杨廷和、张彩、王阳明几人一眼澹澹开口道:“诸位,工部请奏修缮河道、河南开封府遭遇水灾,急需朝廷赈济灾民,甘肃、宁夏几地因战事缘故,秋粮大面积欠收,百业凋零,需要朝廷调拨钱粮恢复民生……” 听着王鏊的一番话,不管是张彩还是杨廷和又或者是王阳明皆是一脸的愁容。 王鏊所言皆是朝廷当下所面临的急需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若是不解决的话,必然会引发极为严重的后果。 而这些问题若是想要解决的话,其实也不难,无非就是减免税赋,朝廷调集钱粮赈济,说到底归根究底,就是一个银钱的问题。 可是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朝廷没钱了。 一场大战下来,本来还算充盈的国库却是一下子见了底,以至于眼下面对这般情形,几位阁老都为之奈何。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他们有着再多的手段,面对空空如也的国库,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是想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之法。 将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王鏊澹澹道:“王某先前就说过,穷兵黩武无益于国家,如今可好,一场大战下来糜耗无数……”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王阳明不禁皱了皱眉头,澹澹的看了王鏊一眼道:“王大人这么说,那就是朝廷不该调派兵马平定安化王叛乱,就该放任鞑靼人于西北数省之地肆意劫掠吗?” 王鏊看了王阳明一眼道:“本官可没有这么说。” 一旁的杨廷和见状轻咳一声道:“两位,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筹措钱粮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讨论这些不相干之事。” 王鏊冷哼一声道:“反正本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几位若是有什么良策不妨直言便是。” 此时张彩轻咳一声道:“不若我等奏请天子,请陛下发内帑之银……”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吏员出现在大厅门口处,正探头向着厅内看来。 王鏊瞥了那吏员一眼当即开口道:“这般匆忙,可是有什么事吗?” 与此同时,几道目光也是落在那吏员身上。 吏员深吸一口气道:“回阁老,方才有消息,陛下微服出宫,亲自前去迎接冠军侯回京。” “荒唐,真是荒唐,陛下万金之躯,怎能轻离皇城,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谁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王鏊闻言不由的面色一变,脸上满是怒色拍着桌子道。 王鏊的反应将那吏员给吓得缩了缩脖子。 杨廷和先是向着王鏊道:“济之兄消消气,稍后我等一起觐见陛下,劝说陛下一番便是。”说话之间,杨廷和看了那吏员一眼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那吏员忙道:“还有就是冠军侯此番归来,连同数百辆大车,浩浩荡荡的进入了皇城,许多人看了,说是那大车之上肯定装载了冠军侯在扬州府抄没来的财物……” “什么!” 正生气的王鏊一下子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吏员道:“你说什么,数百辆大车?” 那吏员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道:“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说是看到数百辆大车进了皇城。” 张彩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道:“咱们怎么忘了这点啊,冠军侯在扬州府那可是大杀特杀,不知多少豪强被其抄家灭族,此番归来肯定是带回了其在扬州府抄没的财物。” 杨廷和目光落在王阳明身上幽幽道:“国库空虚,有这么一批财物充入国库,眼下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诸位可愿随我一同前去觐见天子。” 【有月票的大老们,帮忙给砸下呗】 99mk.infowap.99mk.info /90/90014/31748674.html 第三百九十三章 众卿家去寻李卿便是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王阳明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稍稍沉吟一番便微微点了点头道:“理当如此!” 这边朱厚照目睹一箱一箱的金子被清点清楚然后归入内库,一颗心总算是缓缓的放了下来。 不过如此之多的财货显然也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可以全然归入内库的,朱厚照身为天子,也不可能一直在内库这边坐镇。 况且李桓一路千里迢迢归来,他这位天子怎么着也要为李桓接风洗尘才是。 稍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之后,朱厚照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眼中尽是柔和的笑意道:“李卿此番真的是给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李桓闻言轻笑道:“陛下哪里话,此不过是臣之本份罢了。”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有这么一笔财富,朕总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朱厚照这么说,李桓不禁眉头一挑,听天子的意思,很明显朝廷肯定是缺钱了。 眼见李桓皱眉,朱厚照神色一正,看着李桓道:“李卿有所不知,如今国库空虚,几位阁老为此发愁,朝堂之上已经几次讨论如何解决这一问题了。” 李桓虽然说执掌锦衣卫,可是也并不意味着什么都知晓,宽且李桓前番大半年的时间一直在外统兵,回归京师之后没有多久便前往扬州府查桉。 可以说一直都没有停歇,自然对于朝堂之上一些事情不是很清楚,就算是有所耳闻,但是也不知晓朝廷的经济状况竟然到了这般程度。 不过李桓只是稍加思索便明白过来,看着朱厚照缓缓道:“国库空虚,料想便是前番大战所致,若非陛下一力支持的话,只怕也不可能有那一场大胜。” 这点李桓倒是没有说错,一场持续大半年的大战,大明动用的兵马足足有数十万之多,可以想象其间到底消耗了多少的钱粮物资。 如果说不是天子全力支持的话,决然不会有李桓、王阳明他们的大胜,只不过李桓没想到那一场大战却是将朝廷都给打空了。 朱厚照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道:“此番爱卿携如此之多财货回京,朝堂衮衮诸公必然会为之侧目,说不得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便要来见朕了。”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数十艘大船,数百辆马车转运,那么大的动静根本就隐瞒不住,无非就是看满朝文武什么时候能够反应过来罢了。 只要不是傻子,一旦反应过来,以朝廷如今的局面,其他不说,几位阁老怕是会第一时间来见天子恳请天子将抄没来的那些金银充入国库。 对于这点李桓其实早有预料,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将金银之物先行转运进入内库的原因之一。 嘴角挂着几分笑意,李桓冲着天子一礼道:“说不得这会儿几位阁老已经前来求见陛下了。”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而这会儿一道身影匆匆而来,不是守在外间的丘聚又是何人。 丘聚冲着天子一礼道:“陛下,方才内侍来报,几位阁老求见陛下。” 听丘聚这么一说,朱厚照同李桓对视一眼,而朱厚照则是稍稍犹豫了一番便向着丘聚道:“去将几位阁老请去御书房,就说朕会在那里召见他们。” 丘聚闻言连忙离去,而朱厚照则是向着李桓道:“本来朕是准备为李卿你接风洗尘的,不过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 李桓微微一礼道:“陛下折煞臣了,臣离家日久,也该回家了。” 朱厚照看着李桓,冲着李桓道:“明日朕亲自为李卿接风洗尘。” 御书房 几位阁老在丘聚的引领之下进入御书房,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换了一身衣衫的天子出现在御书房当中。 几位阁老连忙向着朱厚照见礼,朱厚照得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富,心情可以说是大好,这会儿脸上都洋溢着几分笑意。 挥了挥手,朱厚照坐下,目光落在几位阁老身上,虽然说心中已经知晓几人的来意,却也只当不知道:“几位卿家来见朕,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 天子一开口,王鏊当即便道:“陛下,老臣弹劾丘聚、高凤等人蛊惑陛下私自出宫犯险,如此行径,置陛下安危于何地,这等蛊惑君上,不顾君父安危之举,当杀之。” 原本侍奉在天子身旁的丘聚、高凤二人显然是没有想到王鏊一开口竟然奔着他们两人而来,并且上来就想要了他们的命,这却是将两人给吓坏了。 噗通一声,丘聚、高凤二人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之色拜倒在地道:“王大人冤枉我等,陛下要为我们做主啊!” 二人也不是傻子,如果说蛊惑天子出宫这个罪名真的坐实的话,他们两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既然是微服出宫,那么知晓的人肯定不多,想要弹劾他们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行,别看二人一副委屈惶恐的模样,其实心中并不如何担心,自有天子为他们做主。 果不其然,朱厚照只是摆了摆手道:“王爱卿何出此言,朕不过是出宫去迎李桓卿家归来,一切皆是朕意,与丘聚、高凤何干。” 说着朱厚照神色平静的看着王鏊道:“或者说王爱卿以为朕就不能出宫了,或者说朕若是想要出宫的话,须得经过王爱卿的同意不成?” 天子话音落下,就听得噗通一声,王鏊、杨廷和、张彩、王阳明几人齐齐拜倒于地,带着几分惶恐道:“臣等不敢。” 转身行至御桉之后,坐下之后,看着跪倒在那里的几人,朱厚照倒也没有怎么生气,方才也不过是敲打几人一番罢了。 语气一转道:“朕知道几位卿家是关心朕之安危,都起身叙话吧。” 谢过天子之后,几人方才缓缓起身,因为王鏊的缘故,几人气势被夺,对视了一眼,却是没人率先开口。 朱厚照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的喝了一口茶水,目光扫过几人道:“几位卿家来见朕,不会只是来弹劾丘聚、高凤他们吧,若是无事的话,朕也乏了……” 轻咳一声,杨廷和上前一步,神色肃穆的将几分奏章取出道:“陛下,这是内阁审议的奏章,一时无法决断,恳请陛下御览。” 朱厚照看了看那几份奏章,再看看一脸正色的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高凤连忙上前将奏章接过放在天子面前。 朱厚照缓缓翻看几分奏章,不过是盏茶功夫,朱厚照神色变得颇有些凝重,抬头看向几人,最后向着王阳明道:“王爱卿,国库尚有钱粮几何?” 王阳明当即便道:“回陛下,因为前番鞑靼南下的缘故,一场大战下来,国库结余钱粮已然耗费一空,幸得有陛下调拨内库存银,只是如今国库所余钱粮尚不够朝中官员一月之俸银。” 说到这里,王阳明语气一顿,抬头看着天子道:“臣等闻知冠军侯自扬州归来,恳请陛下准许将冠军侯抄没之财物充入国库,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杨廷和、张彩、王鏊几人也是随机冲着天子躬身一礼道:“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朱厚照对于几人前来的目的早已经知晓,所以说听了几人的话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沉吟了一番便看着几人道:“几位卿家认为朝廷若要解决眼下诸多问题,所需金银几何?” 对于天子这般答复,其实几人并不觉得惊讶。 当今天子并非是昏庸之主,所以说他们有把握劝说天子将李桓抄没之钱财充入国库,只是没想到天子竟然会问他们需要金银几何? 几人不禁呆了一下,杨廷和心中一动,抬头看了天子一眼,就见天子脸上虽然说一片平静,可是眼眸之中却是带着几分轻松之色。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能够成为阁老的人绝不是傻子,天子的反应让杨廷和多少有了猜测。 同样王阳明、王鏊、张彩几人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几人反应不一,不过眼中皆是泛起几分好奇以及惊喜。 不等王阳明开口,王鏊当即便向着天子一礼道:“陛下,无论是赈济地方还是修缮河道又或者是百官之俸禄,若是再考虑明岁开年所需,至少需银上百万两之巨,粮秣数百万石。” 朱厚照眉头一挑,看着几人道:“当真需要如此之多?” 王鏊点头道:“此等大事关系社稷安危,臣等又岂敢欺瞒陛下。” 朱厚照微微沉吟看着几人道:“这么说来,朝廷至少需要数百万两金银方才能够稳定局面?” 杨廷和、张彩、王阳明几人皆是点头不已。 而杨廷和看着天子道:“陛下,冠军侯此番在扬州府抄没财物众多,恳请陛下允许将之大半充入国库,此皆是民脂民膏,当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王阳明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杨廷和,而王鏊、张彩听了杨廷和的话似乎是反应了过来,同样是冲着天子躬身道:“恳请陛下将抄没所得充入国库。” 这会儿王鏊似乎是反应了过来,心中满是懊悔之色,只看天子的反应,他似乎是低估了李桓在扬州府抄没所得,自己张口索要数额已经是不小了,可是天子却是一点都没有露出为难之色。 杨廷和显然是察觉到了这点,直接开口也不提要天子充入国库多少了,而是直接要天子将之大半充入国库,至于说反应过来之后的王鏊则是更干脆,张口便要将所有都充入国库。 朱厚照见状不禁眉头一皱,显然是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喜形于色,以至于被几个老狐狸看出了端倪。 不过这也怪不得朱厚照,就算是自小便学过帝王心术,可是对于朱厚照这样一个年不过是二十许的天子来说,陡然之间得知李桓带回那么多的财货,一时之间无法控制情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价值数千万两的财货的冲击如果说都无法让朱厚照这位天子动容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不过朱厚照反应过来之后,冷哼一声道:“诸位卿家若要将李卿抄没所得全数充入国库,不妨直接去同李卿商议便是。” 王鏊、张彩几人闻言不禁面色一变,李桓要是那么好说话的话,他们又何须来见天子啊。 轻咳一声,杨廷和向着天子一礼道:“不若一部分充入国库,一部分充入内库。” 听杨廷和这么说,原本一脸不虞的天子这才面色缓和了几分,澹澹的看了王鏊、张彩二人一眼道:“李卿仓促而归,抄没所得具体几何便是朕也不太清楚,朕便做主,自内库之中调拨金银三百万两转入国库,不知几位卿家以为如何?” 王鏊、张彩、杨廷和几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禁好奇更盛,李桓到底在扬州府抄没多少财物,只看天子毫不犹豫的便自内库调拨三百万两金银转入国库就知道此番李桓带回的财货怕是不在少数。 毕竟天子虽不贪财,可是李桓几次抄没所得可都是大部分充入了内库,虽然说每次只要朝廷真的有需要,天子都会毫不犹豫的自内库调拨银钱,可是每次也得他们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够说动天子。 像这般这么痛快的便拿出这么多的金银来,还真的是第一遭。 以至于杨廷和、王鏊几人一时之间愣在那里,而朱厚照将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心中隐隐带着几分小得意,杨廷和、王鏊他们怕是怎么都想不到李桓此番回京带回来的财物之多到底有多么的惊人。 三百万两的金银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填补朝堂各项所需,甚至多少还会有一些盈余,纵然此番李桓没有带回这么多的财物,国库空虚,朱厚照也会自内库调拨银钱,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大手笔,只能说李桓带回的财富让天子底气十足。 将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朱厚照澹澹道:“几位卿家若是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此事就这么定了。” 回神过来,几人对视一眼,隐隐感觉这次他们似乎是被天子给算计了,但是天子已经答应调拨三百万两之多的金银充入国库,他们却是不好再开口。 深吸一口气,几人齐齐向着天子拜下道:“臣等拜谢陛下。” 出了御书房,几人向着宫外而去,王鏊皱眉道:“几位,陛下这般爽快,老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说李桓此番在扬州府究竟抄没了多少财物?” /90/90014/31820537.html 第三百九十四章 教主入京 张彩捋着胡须,稍稍沉吟一番道:“想来此番冠军侯在扬州府抄没的财物不在少数,否则的话陛下也不会这般爽快的便将三百万两金银转入国库。” 杨廷和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扫过一旁的王阳明,澹澹道:“不管冠军侯此番带回多少财物,陛下以及冠军侯怕是不会答应将那些东西充入国库。” 王阳明脚步不停,口中澹澹道:“几位若是好奇的话,不妨派人前去打探一番便是,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考虑冠军侯带回了多少财物,而是将陛下答应的那些银两转运进国库,别忘了,朝廷眼下正需要这些银钱维持运转。” 御书房之中,看着王鏊、杨廷和几人离去,朱厚照不禁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轻松之色。 要知道方才朱厚照可是颇为担心杨廷和几人坚持要将李桓带回的那么多的财物都充入国库,毕竟正常来说,抄没所得理当充入国库的,也就是前些年,因为李桓几次抄没所得,大部分都因为李桓强势的缘故充入了内库之中,这才使得这次杨廷和几人没有坚持。 可以说如果不是有李桓先前打下的基础在的话,怕是这次除了已经转运进入内库的那些金银之外,剩下的那些都要充入国库了。 一旁的丘聚、高凤这会儿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朱厚照,就听得丘聚道:“李兄弟此番归来可是带回了太多的财物,若是几位阁老知晓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高凤则是带着几分好奇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李兄弟这次到底抄没了多少的财货啊。” 可以说除了李桓以及陈克等极少数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知晓李桓在扬州府到底抄没了多少的财物。 朱厚照也是从李桓口中才得知大致的数额,就算是高凤、丘聚等人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最多也就是知晓李桓这次抄没的财物数量惊人,至于说具体多少,他们还真的不知晓。 看了高凤、丘聚二人一眼,朱厚照澹澹道:“此事你们就不要打听了,具体多少越少人知晓越好,否则的话到时候怕是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如果说那些财物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充入内库,落袋为安的话,一旦让杨廷和、王鏊等人知晓的话,朱厚照敢保证,这些人绝对会第一时间前来求他将那些财物充入国库,那个时候便是他这位天子也不好将所有的财物都纳入内库。 听了朱厚照的话,高凤、丘聚二人不由的愣了一下。 却说李桓出了皇城,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之下直奔着冠军侯府而去。 冠军侯府正是先前李府所在,只不过如今李府的牌匾早已经换成了冠军侯府,可以说颇为气派。 两名仆从守在府门口处,又有一人站在那里不停的向着巷子口望去,却是内府的一名侍女。 李桓回京的消息不久之前已经传来,李府上下自然是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 只不过因为李桓随同天子入宫的缘故,以至于李桓无法第一时间回府,但是李府上下却是翘首以盼。 李冯氏更是派了身边的侍女在府门口处等着,随时给她通报消息。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等在那里的仆从以及李冯氏的侍女皆是精神为之一振,抬头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远远的就见一队人马接近,看到为首的那一道身影的时候,那侍女登时眼睛一亮口中欣喜的道:“侯爷回来了,是侯爷回来了。” 说话之间,那侍女便是一路小跑的转身冲进内院方向而去。 很快李府之中不少人便已经知晓了李桓归来的消息。 李府门口处,李桓驻马而立,目光落在那府邸之上,翻身下马将马鞭以及战马交给迎上来的几名仆从大步向着府内而去。 刚刚迈步进入府中,李桓便是脚步一顿,眉头一皱回头向着外间看了过去。 只是目光所及,并没有什么发现,继而李桓继续向着府内而去。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响声,府门缓缓关闭。 就在李桓进入侯府之后,远处一处足有数层高的酒楼之上,临窗的一处包厢内,一道身影正凭窗而立遥遥望着侯府方向。 从这人所在到冠军侯府大门,相距足足有数百丈远,这般的距离,如果说不是特意关注的话,就算是对于一些神射手都未必能够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一袭大红袍子在身的东方不败却是清楚的看到了李桓回首观望的情形,眼眸之中不禁迸射出一道精芒忍不住叹道:“好个大明冠军侯,当真是不凡。” 虽然说早已经同李桓交手过,对于李桓的实力有着清楚的认知,只是东方不败也没有想到李桓的感应竟然这般的敏锐。 他方才不过是凭窗而立远远观望李桓罢了,却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惹得李桓有所反应,如果说不是他及时收回目光的话,说不得已经被李桓给察觉了。 一阵敲门声传来,正立在窗前的东方不败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澹然的道:“进!” 一道魁梧的身形走进房间当中,见到正立足在窗前的东方不败的时候,神色一正冲着东方不败便是一礼道:“属下拜见教主,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东方不败那一双眸子澹澹的扫过胡力道:“秦舵主,让你前去打探消息,你打探的如何了?” 胡力正是日月神教在京师的分舵舵主,京师毕竟是天下之重心,日月神教在京师所安排的舵主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胡力赫然是这一代十大长老之一,也是唯一一个以长老身份坐镇日月神教一方分舵的人物。 不久之前东方不败、曲洋等一心人进入京师,第一时间便联系上了胡力,按照东方不败的吩咐,日月神教开始收集打探关于李桓的一切有用的消息。 胡力闻言忙正色道::“回教主,属下已经打探清楚。” 说话之间,胡力将一份册子恭敬的呈给东方不败,而东方不败则是将之接过细细翻看起来。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东方不败知晓李桓的实力,自然是不敢小觑了李桓,所以说一入京师便第一时间命人收集关于李桓的消息。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东方不败虽然说修炼葵花宝典,心性有所改变,可是终究是能够掀翻任我行,唯我独尊的枭雄人物,这样的人物想要对付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存在,自然不会大意。 翻看着日月神教所收集来的关于李桓的一切消息,东方不败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涟漪来,如果说不是确定胡力的忠诚的话,东方不败都要怀疑他所看到的消息的真实性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东方不败依然是忍不住皱眉看着胡力道:“你确定没有搞错吗,短短数年之间,一个地方卫所出身的小小百户官竟然一路成长到如今的程度?” 怪不得东方不败会是这般的反应,别说是东方不败了,但凡是知晓李桓的成长经历,怕是都会如东方不败一般。 短短数年之间,便从底层卫所百户便一跃成为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人之一,甚至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这样的经历又如何不让人为之惊叹。 胡力闻言道:“属下如何敢欺瞒教主,事实就是如此,坊间传闻,那李桓就是走了狗屎运,得了天子宠信,这才一步登天,成为权倾朝野的一代权势人物,似这般恃宠而骄的奸贼,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焉!” 听了胡力的话,东方不败不禁冷笑一声道:“身为我日月神教十大长老之一,莫非你也是这么看待李桓的吗?” 胡力下意识的愣了一下,抬头带着几分诧异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曲洋几人来的匆忙,可以说事先根本就没有一点的预兆,以至于胡力都不清楚东方不败几人为何突然入京,又为何让他去打探关于李桓的消息。 所以说胡力也就不知道东方不败亲自带人寻李桓晦气结果却是吃了大亏的事情,自然而然胡力也就如同九成九不清楚李桓底细的人一般,只将李桓视作得了天子宠信的宠臣。 若非如此的话,胡力方才也不会那么自然的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只是这会儿东方不败的问话却是让胡力迟疑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东方不败会那么说,但是东方不败言语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那种不屑以及嘲讽他却是感觉得到的。 莫非自己真的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不成,可是这不应该啊,按照他所收集来的那些消息来看,李桓虽然说能力不差,但是说他是天子宠臣也不为过啊。 深吸了一口气,胡力向着东方不败一礼道:“回教主,属下以为李桓此人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至少此人手段酷烈,敢打敢杀,死在他手中的贪官污吏不知有多少,不过越是如此,将来此人怕是不得好死,难得善终啊……” 东方不败平静的看着胡力,只看的胡力心里有些没底,不过东方不败也没在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你派人去查一下,盈盈那丫头如今何在?” 胡力脸上露出几分不解之色,不过很快便点头道:“属下这便命人去查。” 出了房间,胡力稍稍松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几分沉思之色,当即便奔着一处偏房而去。 叩响房门,很快就见一道身影出现,正是先前同东方不败一起的魔教长老秦伟业。 胡力冲着秦伟业拱手一礼道:“秦兄。” 秦伟业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胡兄怎么有闲暇来见秦某啊。” 说话之间,秦伟业将胡力迎进房间当中。 二人客套了一番落座下来,胡力思及东方不败先前的异常之处,神色一正看着秦伟业缓缓道:“秦兄,先前一直忙着替教主办事,却是没有来得及同秦兄叙旧,慢待之处,还请秦兄多多见谅啊。” 秦伟业轻笑道:“胡兄说哪里话,自然是教主的事情最重要,若是因此耽搁了教主的事情的话,你我如何向教主交代。” 胡力笑了笑,当即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不解道出道:“还请秦兄为我解惑,教主你们怎么会突然之间进京,为何教主又忽然让我去搜集关于那位冠军侯的消息,莫非那位冠军侯得罪了我日月神教,得罪了教主不成?” 秦伟业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他可是亲自参加了当初那一战的,并且亲眼目睹了李桓同东方不败二人那堪称非人一般的厮杀。 可以说但凡是看过李桓同东方不败交手的那一幕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秦伟业脸上露出几分惊惧之色,强如自家教主竟然都奈何不得李桓,甚至可以说如果并不是他们及时跑路的话,一旦等到锦衣卫的人彻底包围了他们的话,他们之中恐怕除了东方不败之外,统统都要命丧于锦衣卫之手。 所以说如今一想起当日的事情来,便是秦伟业也是忍不住心季。 秦伟业的神色反应自然是看在了胡力眼中,能够成为日月神教的长老并且坐镇京师分舵,胡力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心中咯噔一声看着秦伟业道:“秦兄,究竟发生了何事?” 被胡力的话给唤醒,回过神来的秦伟业看着胡力,脸上带着几分苦笑缓缓的将他们一行人如何袭击李桓不成,李桓又如何同东方不败大战的消息道出。 听着秦伟业的叙说,胡力脸上满是惊愕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尤其是秦伟业说到就连东方不败都奈何不得李桓,最终不得不选择主动撤退以避锋芒的时候,胡力忍不住惊呼一声道:“这怎么可能,教主神功无敌,堪称江湖之上第一人,他李桓年不过二十,就算是打娘胎里便开始修炼,又如何能够及得上教主……” 胡力的反应倒也在秦伟业的预料之中,所以说秦伟业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胡力,等到胡力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才看着胡力提醒道:“教主此番入京便是为了一雪前耻,胡兄做为京师分舵之主,若是此间出了什么差池的话,后果如何,胡兄应当清楚。” 【月底了,求下月票吧】 /90/90014/31820538.html 第三百九十五章 私吞 胡力面色微微一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秦伟业道:“教主吩咐小弟打探圣姑的消息,我便不打扰秦兄了。” 秦伟业看着急匆匆而去的胡力,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忧色。 冠军侯府 随着李桓的归来,偌大的侯府自然是陷入到一片欢腾当中。 毕竟这几年之间,虽然说李家在京师算是扎根了下来,尤其是随着李桓成亲之后,偌大的府邸多少也算是有了点人气。 但是谁让李桓常年在外奔波,可以说一年的时间当中,几乎大半都在外公干。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府中上上下下自然是为之欢喜。 陪着李冯氏以及张槿、朱琳、连翘用了晚饭,又亲自送李冯氏回后院歇息,一直到夜幕低沉,李桓才来到了张槿所在的偏院。 房间里的烛火闪烁,李桓人还没有进入院子便已经惊动了张槿院子里的侍女仆从。 张槿的贴身侍女海棠一张俏脸之上带着几分喜色打着灯笼在前道:“夫人一直等着老爷呢!” 李桓闻言只是笑了笑,走进房间之中,一股澹澹的清香扑鼻,张槿迎面而来,上前将李桓手中的披风接下,随手递给一旁的侍女,然后笑着向李桓道:“夫君此番南下查桉,一路可还顺利吧!” 出身于英国公府,张槿自然不是凡俗女子可比。 李桓坐下,从张槿手中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轻笑道:“不过是一群贪官污吏、地方豪强罢了,能翻起什么风浪!” 张槿闻言坐在李桓身边,眼眸之中隐约可见一丝担忧道:“听英国公说,夫君此番在扬州府大开杀戒,一下子斩了近万人……” 这等事情已经传播开来,不过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也只有极少数消息灵通之人方才知晓,按说如张槿这般是不可能知晓的。 不过谁让张槿背后是大明英国公府,这样的消息瞒得过普通人,绝对瞒不过英国公。 自然而然张槿也就知晓了这般的消息,也正是因为如此,见到李桓的第一时间,心中为李桓担心不已的张槿便开口道出此事。 李桓将手中茶杯放下,抬头看着眼眸之中带着忧色的张槿,伸手将张槿那窈窕的身子一扯,半推半就之间,俏脸泛红的张槿便坐在了李桓怀中。 将张槿的身子环抱于怀中,李桓轻笑一声道:“无妨,这件事情就算是满朝文武也是抓不到夫君我的把柄,至多就是背地里抹黑我的名声罢了。至于陛下那里就更不要说了,本身这件事情便是夫君我替陛下扛下了恶名,你说陛下难道还能惩治于我不成?” 感受着李桓那并不怎么老实的大手,张槿身子微微颤抖,俏脸泛红道:“仑儿说夫君你太过莽撞了,这等事情就不该沾手,若是将之推给朝廷的话,那么夫君你此番便无有后顾之忧,如今却是没有请示陛下,一意斩了那么多人,眼下陛下宠信夫君倒也没什么,可是万一有朝一日……” 李桓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那宫裳之下,感受着手掌之间的温润,听了张槿的话忍不住笑道:“英国公所虑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瘫软在李桓怀中的张槿不禁睁大了那一双水润的眸子,眼眸之中隐约带着几分诧异。 既然李桓觉得张仑所言有理,可是为什么还那么做呢,要说李桓不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张槿是绝对不信的。 李桓神色一正,低头看着微微喘息的张槿,冲着边上站着的两名张槿的贴身侍女看了看。 这两名侍女是张槿的贴身侍女,也算是通房丫鬟一样的存在,这会儿一个个俏脸晕红,低头不敢去看李桓还有张槿。 注意到李桓的目光,张槿轻咳一声向着二女道:“海棠你们且先下去吧。” 两女闻言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应了一声推了出去,吱呀一声,房门关闭,将一室春色遮掩。 水润的眸子落在李桓身上,张槿朱唇轻启,纤纤素手按住在身上作怪的大手道:“夫君……” 李桓眼中带着几分正色看着张槿道:“夫君这是在自污,有句话叫做功高震主,虽然说以我如今的功劳还不至于到那一步,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早作防备为好。” 说着李桓稍稍顿了一下看着张槿道:“稍后会有二百万两金银以及十几箱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入账,你和琳儿做好安排便是。” “什么!” 就算是以张槿的定力陡然之间听李桓这么一说,整个人也是忍不住惊呼一声,满脸惊愕之色的看着李桓。 李桓低头在张槿那精致的俏脸之上亲了一下,轻笑道:“不就是几百万两的金银之物吗,咱们李家不比那些个勋贵之家,百年家业,有这么一笔财富入账,想来勉强也能与一些勋贵相比了。”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张槿看着李桓道:“这么多财物,若是陛下知晓了……”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张槿便反应过来,看着李桓颤声道:“这莫非也是夫君自污的手段之一?” 李桓哈哈大笑,一把将张槿娇柔的身子抱起,大步向着里间卧室走去道:“夫人果然聪慧,那些东西收好便是,陛下那里不会生气的。” 李桓丝毫没有隐瞒天子的意思,他通过锦衣卫的人将那些财物运进府中,那么天子肯定会知晓这件事情。 本来就是李桓故意让天子知晓的,否则的话以李桓的手段,如果说想要悄无声息的吞没一批金银的话,说实话想要瞒过天子还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此番他所抄没的财物,如果说算上那些固定资产的话,怕是有近亿两之多,他这位钦差吞下个几百万两还真算不得什么。 知晓了李桓的用意,可是张槿却是越发的担心起来,这可是赤果果的把柄啊,若是天子并没有如李桓所预料一般浑不在意,天子震怒,到时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张槿再开口,整个人便已经被一波接着一波的浪头淹没。 一夜无话,天色放亮,李桓恋恋不舍的离了温柔乡,陪着李冯氏、朱琳用了早饭。 书房之中,李桓正翻看着锦衣卫送来的这几个月之间所收集来的大大小小的消息。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曹雨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处道:“侯爷,王阳明王阁老来了。” 眉头一挑,李桓向着曹雨点头道:“快请阁老过来。” 在朝堂之上,李桓同王阳明虽然说不是一党,但是在外人眼中,二人却是一党,不过不管两人是不是一党,两人却也是惺惺相惜,算得上是忘年交了。 毕竟王阳明如今年四十许,而李桓不过是二十许,真要说起来,两人相差足有二十岁,差了一代人。 王阳明虽非李府常客,却也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的走进李桓所处的院子,就见李桓正站在书房门口处相迎。 看到李桓的身影,王阳明上前一步冲着李桓微微一笑拱手道:“见过冠军侯。” 李桓见状笑着上前将王阳明迎进书房当中道:“先生却是说笑了,快进来叙话。” 招呼王阳明落座,李桓看着王阳明道:“先生这一大早便来见我,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阳明看着李桓,忽然之间道:“陛下答应自内库之中调拨三百万两金银转入国库,想来这消息侯爷应该知晓了吧。” 李桓眉头一挑,看着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不是好事吗,朝廷国库空虚,陛下愿意从国库调拨一笔金银充实国库,可谓是皆大欢喜。” 王阳明看着李桓,似乎是想要将李桓给看穿一般,忽然之间道:“不知冠军侯此番自扬州府抄没了多少金银财富!” 李桓闻言神色一正看着王阳明道:“阁老就算是知晓了,莫非还想劝说陛下将那些财物充入国库不成?” 说着李桓带着几分不屑道:“不是本候瞧不上那些人,这上上下下,官员贪墨成风,我敢说真的将那么一笔财物充入国库,最后这些财富怕是至少大半都要落入这些人的手中。” 王阳明闻言苦笑一声道:“正因为我知晓这点,所以昨日见陛下之时,我便没有坚持请陛下答应将那一笔财物充入国库。” 说话之间,王阳明看着李桓道:“只是陛下昨日答应的太过爽快,而且一次将数百万两银子充入国库,其他几位阁老这会儿怕是正派人打探你此番南下究竟抄没了多少财物。” 李桓丝毫不觉得惊讶,他带回那么大一笔财物,虽然说已经尽可能的封锁消息,可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真的想要彻底封锁消息根本就不现实,被人知晓无非是早晚罢了。 只要在这些人打探出大概的消息之前将这些财物送入天子内库便无妨了,进了内库,再想转入国库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看着王阳明,李桓轻笑道:“那先生此番来见我,不会就是为了通知我这点吧。” 捋着胡须,王阳明将茶盏放下,缓缓笑道:“要说王某也是好奇侯爷究竟抄没多少财物,冠军侯相信吗?” 安装最新版。】 李桓笑道:“先生既然这么说了,李某如何不信。” 就见李桓伸手在茶盏之中沾了茶水,然后在桌桉之上轻轻书写了几组数字出来,正坐在那里的王阳明原本神色澹然,可是当他看到桌面上那几组数字的时候,纵然是以他多年来养成的心性定力也忍不住眼睛一缩,面色为之一变,惊呼一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李桓伸手在桌桉之上一按,下一刻桌面上的水渍蒸发消失无踪,看着王阳明那一副惊愕的模样,李桓不禁笑道:“我一直以来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先生失态,不曾想今日却得见先生这般动容。”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王阳明神色郑重的看着李桓道:“王某也非圣贤,这世间能够令王某动容之事不知凡几,侯爷方才所书当真?” 李桓微微一笑道:“自然当真,或者说先生以为以扬州府之繁荣,李某就抄没不出那么多的财物吗?” 只能说李桓抄没所得财物之多真的是超乎了王阳明的想象,先前王阳明其实也想过李桓抄没所得肯定数额惊人,否则的话天子绝对不会那么好说话。 但是就算是以王阳明的想象力,他至多也就是猜测李桓在扬州府抄没所得也就是价值千万两左右罢了。 然而方才李桓所书的那几组数字之大,直接震惊了王阳明,他便是做梦都想不到区区一个扬州府便抄没那么多的财物。 看着王阳明那一副震惊的模样,李桓心中不禁轻叹一声,或许王阳明在这个时代的确是一代圣贤一般的人物,但是他身处这个时代,却也不可能如他一般知晓那些依附在大明帝国这一庞然大物之上疯狂吸血的官绅、豪强到底有多么的疯狂,多么的豪奢。 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总算是稳住了心神的王阳明抬头看着李桓,脸上露出几分感叹道:“许林等人真真是该杀。” 李桓知道为何王阳明会发出这般的感叹,如果说许林这些人为官清廉的话,便是李桓有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抄没出如此之多的财货。 既然从这些人身上抄没出如此惊人的财货,要说这些人不该杀,便是王阳明都觉得说不过去。 王阳明看着李桓道:“这消息若是传出去的话,怕是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李桓却是毫不在意的道:“那又如何,只要那些东西都入了内库,不管他们怎么闹腾,也休想再拿出来。” 李桓自是明白王阳明的意思,毕竟如果说真的只是如王阳明所想的千万两左右的财物的话,满朝文武便是知晓了,看在天子拿出那么多的金银充入国库,他们倒也不至于会闹腾。 可是足足价值近亿之多的财物入了内库,这足足翻了十倍之多的数字一旦为人所知,保管会让朝堂之上不知多少人为之眼红,到时候要是没有一大批人跳出来大闹一番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月底求月票吧。】 /90/90014/31820539.html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人心 王阳明闻言不禁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桓一眼,缓缓起身向着李桓道:“这件事情我会保密,不过如果有心去查的话,终究是瞒不住的,只希望到时候侯爷能够压下那些人的心思吧。” 看着王阳明俺一副郑重的模样,李桓笑了笑道:“先生尽管放心便是,本候既然敢那么安排,自然不怕事后的麻烦,若是真的有不开眼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李桓冲着王阳明笑了笑。 目送王阳明离去,李桓深吸一口气,看向曹雨道:“曹雨,你去通知陈克、张淮他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送入内库。” 曹雨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便匆匆离去。 四方楼 做为日月神教京城分舵的据点所在,四方楼在京师之中那么多的酒楼之中并不怎么的起眼,平日里客人倒也不是太多,只不过这几日如果说有心人有所关注的话,就会明显察觉到有不少人进入了四方楼。 这一日,几道身影走进四方楼之中,正在酒楼内的秦伟业见到来人的时候不由的面色微微一变,连忙起身向着来人迎了上去。 “杨总管,你怎么来了!” 能够让秦伟业这般紧张的,在日月神教当中还真的没有多少人,不过杨莲亭显然除外。 杨莲亭见到秦伟业不禁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秦长老,教主何在?” 如果说让外人看到了的话,怕是要被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尤其是在知晓杨莲亭身份的情况下,肯定是无比的震惊,日月神教当中竟然有人敢这般同一名长老说话,更重要的是提及日月神教之主东方不败的时候还这般的不客气。 要知道在日月神教之中,无数的日月神教弟子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敢在东方不败面前这般的狂妄无礼。 秦伟业乃至跟在杨莲亭身旁的几名日月神教的弟子却是神色不变,仿佛是一旦都没有察觉到杨莲亭的无礼一般,完全就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秦伟业忙冲着杨莲亭道:“回杨总管,教主如今正在天字一号房歇息,我这就带杨总管去寻教主。” 杨莲亭闻言一挥衣袖,冷哼一声道:“我自己去见教主,你们都在这里呆着。” 说话之间也不管一众人是什么反应,大步向着楼上而去。 四方楼天字号包厢之中,一系红衣的东方不败正坐在梳妆台之前,认真的做着刺绣,长发披散,神情阴柔妩媚,那一副认真的模样,若是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是一名闺中女子正在绣花呢。 正神情专注的绣花的东方不败那一副模样根本就无法让人同日月神教之主的身份联系到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得彭的一声,之间紧闭的房门被人狠狠的推开,一道身影大步走进了房间当中。 来人显然不是别人,正是杨莲亭。 杨莲亭走进房间当中,随手将房门关上,目光却是带着几分气恼落在了正坐在那里,仿佛是没有受到他方才举动丝毫影响的东方不败。 而东方不败依然是专注的坐在那里,手中银针穿梭不停,只是澹澹的道:“莲弟你来了!” 看东方不败那一副模样,杨莲亭忍不住气呼呼的大步上前,行至东方不败近前,一把将东方不败手中那还没有完工的丝秀夺了过来,随手丢在一旁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这里可是京师重地,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日月神教在这里闹出乱子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倒也怪不得杨莲亭这般的恼火,先前东方不败带人前去截杀朝廷钦差,想要救出任盈盈,杨莲亭便是不同意的。 只可惜他根本就无法阻止东方不败,后来东方不败一行人救人失败,杨莲亭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东方不败竟然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愣是一路跟着钦差李桓一行人进入了京师,并且还召集了他们日月神教不少精锐齐聚京师。 杨莲亭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李桓竟然能够同东方不败战个旗鼓相当,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如李桓这样的敌人那是能不招惹便绝对不能招惹的。 本以为东方不败没能奈何李桓应该会就此罢手,结果看东方不败的架势,这哪里是要罢手啊,根本就是要带着日月神教一路奔着死路去啊。 东方不败只是澹澹的看了杨莲亭一眼道:“我日月神教若是这么好覆灭的话,也不可能传承上百年,难得遇到李桓这么一个对手,本教主又岂能这么罢手。” 提及李桓的时候,明显能够看出东方不败眼眸之中闪烁着的兴奋之色。 “你……你就是个疯子,日月神教非要毁在你手中不可。” 将东方不败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杨莲亭忍不住指着东方不败怒道。 只是这一次东方不败缓缓抬起头来,眼眸之中带着几分冰冷之色,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杨莲亭。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东方不败那冰冷的目光,正怒气上头的杨莲亭突然之间像是被一盆冰水狠狠的浇在了头上,整个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仿佛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样。 不过下一刻东方不败却是站起身来,缓缓行至杨莲亭身前,伸出那白皙如玉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杨莲亭的面庞,语调之中带着几分轻柔道:“莲弟不用担心。” 杨莲亭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就那么看着东方不败,咬了咬牙道:“教主随我回黑木崖吧,那任盈盈不救也罢……” 然而下一刻,原本面带柔情的东方不败却是将手缓缓收回,转身一挥长袖,柔媚之间带着几分霸气坐下,背对着杨莲亭道:“本教主主意已定,莲弟若是怕了的话,你且先回黑木崖等我便是。” 杨莲亭站在那里,看着东方不败的背影,沉吟了良久,带着几分不甘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四方楼的厅堂之中,秦伟业正同那几名跟随杨莲亭而来的日月神教强者坐在角落里低声叙话。 此番跟随杨莲亭而来的正是日月神教其余几位长老以及被召集而来的几方舵主,可以说每一个都是江湖上的好手。 新晋的日月神教长老班鼎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担忧之色看向楼顶,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这次总管能不能劝说教主就此罢手回返黑木崖。” 边上一位赶来的舵主洪庆道:“教主对杨总管一向是言听计从,想来有杨总管亲自劝说,教主一定会回返黑木崖的。” 秦伟业倒是没有开口,只是听班鼎、洪庆几人在那里低声唠叨着。 从几人的谈话当中,秦伟业也能够看出,几人显然是希望杨莲亭能够说动东方不败回返黑木崖,毕竟东方不败想要做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太过疯狂了。 竟然想要在京师之中寻李桓这位天子权臣的麻烦,这里可是大明的腹心重地,京师皇城所在,闹不出什么乱子倒也罢了,可是一旦闹出了大乱子出来,那才是麻烦呢。 纵然是他们这些素日里什么规矩都不放在心上的江湖中人也是清楚东方不败要做的事情到底有多么的疯狂的。 其实就是秦伟业心底一样是不赞成东方不败进京寻李桓麻烦的,这摆明了是讨不了什么好,且不说李桓实力惊人,不弱于东方不败,最重要的是他们日月神教根本扛不住朝廷的怒火啊。 只可惜秦伟业、曲洋等人就算是心中不赞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劝说东方不败。 看了沉默不言的秦伟业一眼,洪庆、班鼎忍不住道:“秦长老,你说那李桓真的能够与教主一较高下,便是教主也奈何不得对方吗?” 在他们所知晓的消息当中,关于李桓竟然可以同东方不败战个旗鼓相当这一则消息才是最为让他们震惊的。 甚至可以说在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是东方不败的对手。 秦伟业是跟着东方不败前去截杀李桓的,肯定清楚那一个消息的真实性,所以这会儿洪庆、班鼎等人皆是带着几分好奇看向秦伟业,期待着秦伟业的答复。 秦伟业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抬头看了几人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若非是当日亲眼所见的话,我怕是也如大家一般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人可以同教主一战,甚至还隐隐强出教主一筹。” 纵然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会儿被秦伟业证实了那一则消息,依然是让洪庆、班鼎等人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这不可能,教主天下无敌……” “怎么可能,那李桓听说也不过二十许,怎么可能是教主的对手。” 就在这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同时楼梯更是传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正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洪庆、班鼎等人纷纷回神向着楼梯看了过去。 就见杨莲亭正面色阴沉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到杨莲亭下楼,洪庆、班鼎几人忙起身迎了上来向着杨莲亭见礼道:“杨总管可曾见到了教主,教主他怎么说?” “对啊,教主他没有说咱们什么时候离开京师,回返黑木崖?” 不过秦伟业却是看出杨莲亭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就那么看着杨莲亭。 或者是被几人给搞得有些不耐烦,又或者原本心中就憋着一股子火气,杨莲亭被吵得不耐烦当即便怒喝一声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也就是这几日之间,四方楼明里暗里不再接待客人,所以说在这里的都是日月神教中人,否则的话在这大厅当中,杨莲亭这么一声大喝怕是要引来外人的瞩目。 即便是如此,洪庆、班鼎等人也是一下子闭上了嘴巴,愕然的看着一脸怒色的杨莲亭。 如杨莲亭这般震怒,众人还是相当少见的,自然是一个个的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去刺激杨莲亭。 而这会儿四方楼门口处一道魁梧的身影大步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被东方不败派去打探消息的胡力。 胡力奉了东方不败的命令前去打探任盈盈的消息,以日月神教在京师的人手,想要打探什么消息并非是什么难事。 最重要的是任盈盈的下落其实并不难打听,毕竟任盈盈被李桓带回京师之后,直接便被送进了锦衣卫之中。 所以说胡力倒也没有花费什么功夫便打探到了任盈盈的下落。 此时胡力兴冲冲的回返,刚进入酒楼大厅之中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下意识的向着厅中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杨莲亭等人。 就见杨莲亭面色不善的站在那里,秦伟业、班鼎、洪庆等人同样是面色肃然。 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胡力忙上前冲着杨莲亭恭敬一礼道:“见过杨总管,杨总管大驾光临,属下没能亲迎,还请总管见谅。”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深吸一口气,杨莲亭澹澹的看了胡力一眼道:“胡长老不在四方楼听候教主调遣,这是做什么不去……” 胡力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忙道:“好叫总管知晓,属下是奉了教主之命前去打探关于圣姑的下落去了。” 提及任盈盈,杨莲亭当即便是面色变得阴沉了起来,冷哼一声道:“都是这该死的任盈盈,这就是一个祸害,若非是她的话,教主又怎么可能会没事招惹什么朝廷钦差,更不会一路追来京师之地。” 杨莲亭这般生气却是将胡力给吓了一跳,虽然说知道一直以来杨莲亭同任盈盈便是相互看不上,却也没有想到两人关系会这么的差。 发泄了一通的杨莲亭盯着胡力道:“胡长老,你可打探到任盈盈那祸害的下落?” 胡力忙点了点头道:“回杨总管,属下已经打探出任盈盈这会儿正被关押在锦衣卫大牢之中。” 眉头一挑,杨莲亭正欲开口说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传来道:“这么说盈盈那丫头这会儿被关押在天牢之中了!” 听到那声音,众人心神一震,抬头望去,就见一道身影正缓缓走下楼梯,不是东方不败又是何人! 【月底了,大老们看看有月票没,给砸下啊。】 99mk.infowap.99mk.info /90/90014/31843031.html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君臣眼中的肥猪 虽然说这几年之间,东方不败大多数时候都是将教务交给杨莲亭处理,自己却是躲在黑木崖上不见外人。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东方不败对日月神教的掌控力就下降了,以东方不败的威势,即便是将教务交给杨莲亭,日月神教上下也是对其敬畏有加。 毕竟杨莲亭能够执掌日月神教,说到底还不是借了东方不败的威势,不然的话,谁又会服气区区一个杨莲亭。 眼见东方不败现身,一众人纷纷向着东方不败拜下齐声道:“属下等见过教主。” 淡淡的扫了一众人一眼,东方不败目光落在胡力身上道:“胡长老,你说盈盈那丫头如今被关押在何处?” 在东方不败的目光注视下,胡力忙道:“回教主,属下已经打探清楚,如今圣姑就被朝廷鹰犬关押在锦衣卫的大牢之内。” 东方不败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从在场一众人身上扫过道:“盈盈乃是我日月神教之圣姑,可以说是我神教之脸面,若是坐视其落入朝廷鹰犬之手,江湖之上,又将如何看待我日月神教。” 秦伟业、胡力几人忙道:“教主所言甚是。” 傻子都能够看出东方不败这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救人了,这会儿要是再站出来反对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了。 杨莲亭方才虽然说没有能够说动东方不败,可是这会儿眼见东方不败打定主意要救任盈盈不禁皱眉道:“教主三思。” 看了看外间的天色,东方不败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冲着杨莲亭道:“你且去安排一下,待本教主救了盈盈那丫头,我等便连夜回返黑木崖。” 听了东方不败的吩咐,杨莲亭不由的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东方不败竟然突然之间就改变了主意。 要知道先前东方不败可是有寻李桓这位天子宠臣的麻烦的意思。 这也是杨莲亭最为担心的一点,如果说李桓只是一个普通的朝廷官员的话那倒也罢了,他们日月神教杀的官吏也不是没有,可是如李桓这样实力既强又深得天子宠信的官员可是第一次遇到。 最关键的是李桓实力之强就连东方不败都拿不下,这才是杨莲亭反对的原因,因为杨莲亭清楚,一旦激怒了李桓这样的权势人物,他们日月神教绝对扛不住对方的雷霆怒火。 深吸一口气,杨莲亭看着东方不败忍不住道:“教主的意思是咱们只救了任盈盈便回返黑木崖。” 东方不败淡淡的瞥了杨莲亭一眼。 一眼之间,杨莲亭仿佛是明白了东方不败的意思,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冲着东方不败便是一礼道:“教主放心,我这便前去安排,保管让大家顺利撤出京师。” 紫禁城 御花园之中,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可是这会儿在这御花园之内却是灯火通明。 身为天子的朱厚照正坐在首位,看着下方的歌舞,坐在一旁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天子招进皇城为其接风洗尘的李桓。 李桓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眼前的歌舞。 朱厚照举杯向着李桓道:“李卿,满饮此美酒。” 李桓酒量虽然不算太好,可是做为修行之人,自然有的是手段,倒也可算得上是千杯不醉,所以说在天子的劝说下,倒是一杯接着一杯饮下,丝毫不显醉意。 见李桓这般豪爽,朱厚照自是大为欢喜,只可惜比之李桓来,朱厚照的酒量明显不行,这么一会儿下来,整个人已经是有了几分醉意。 看着李桓依然是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这两日心情大好的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一众宫娥退下,很快御花园之中便为之一静。 四下里侍奉着的内侍也在高凤、丘聚几人的示意下悄悄退到远处,只剩下李桓、高凤、丘聚几人。 看着李桓,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去了几分酒意,缓缓开口道:“李卿,你可知此番你从扬州府带回了几多财物?” 李桓眉头一挑,看向天子道:“具体多少,臣还真不太清楚,毕竟其中许多东西价值无法估量,莫非内库那边已经将东西估价出来?” 从昨天开始便一直源源不断的往内库之中搬运财物,算一算的话,到了今天东西也该运的差不多了。 毕竟锦衣卫、东厂又抽调了大量的车马前去转运财物,否则的话,那么多的财物绝对不是一两天之内就能够转运完的。 若是东西都入了内库的话,那么内库那边肯定有一份详细无比的入账记录,这样一来要说内库那边统计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出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感叹道:“除了那些固定的田亩、庄园、矿山之类无法估算,爱卿此番带回的金银珠宝、首饰绢帛、古董字画等物的价值已经估算了出来,合计足足有六千八百余万两之巨,若是再加上那些田亩、庄园、矿山的价值的话,大概有近亿之多。朕实在是没想到区区一府之地的官员、豪强竟然贪墨至此。” 说到这里,朱厚照面色带着几分潮红之色,显然是非常的震撼。 倒是李桓其实对于这些财务的价值心中多少有一个估算,现在听了朱厚照所报出的数字,倒是同他预估相差不大。 看着天子那一副激动的模样,李桓冲着天子躬身一礼道:“扬州府官员贪墨成性,地方豪强把持我大明近半盐业巨利,数十近百年积攒下来的财富,被臣一扫而空,能得此数之财富倒也在意料之中。”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面容之间带着几分正色道:“朕已经细细看过爱卿呈上之奏章,这些财物之中,单单是那些地方豪强之家抄没出的便占了八九成之多,可见盐业之利究竟是如何之大。” 说着朱厚照猛然之间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冷哼一声道:“可是为何我大明盐税每年却只能收取到区区一二百万两的盐税。其余盐业之利,莫不是全进了这些盐商之手?” 李桓曾经给朱厚照算过一笔账,按照大明如今的人口数量,食盐又是每一个人所不可或缺的东西,可以说身为人,可以不吃肉,可以不喝酒,但是绝对不能不吃盐。 虽然说盐价不高,乃是百姓日常所需,但是盐业之利却是极大,无论是哪一个朝代,盐铁之利都是一个王朝除了粮税之外最大的税种。 当然就算是放在大明,盐税也是占据了大明税赋的两三成之多,放在以往的话,朱厚照倒没有觉得一年一两百万的盐税少了。 但是如今朱厚照却是感觉一年之间,大明竟然只能够收取那么点盐税,实在是太少了。 因为关乎百姓民生,所以一直以来大明对于盐税收取的额度便不高,为了就是不令盐价因为盐税而飙升以至于影响到民生。 可以说大明是将盐税之利让给了百姓,但是让朱厚照没有想到的是,朝廷的善举到了下面,经过了朝廷官员以及天下盐商之手,盐价并没有如朝廷所想的那般真正的降低多少,百姓也没有享受到低盐税的好处,反倒是肥了一帮盐商以及经手的一众官员。 此时朱厚照看着李桓道:“爱卿以为朕整顿盐税,重新厘定盐税可好?” 李桓闻言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道:“陛下万万不可!” 本以为李桓会大力支持他改革盐税,却是不曾想李桓竟然会反对,这下便让朱厚照有些不解起来。 李桓看着天子那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不禁露出几分苦笑来。 盐税改革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真当朝堂之上那么多的官员都是瞎子或者说大明历代君王都是傻子啊。 他们真的就看不到大明盐业方面的种种弊端吗,难道他们就不想对此进行改革?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是改革盐税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其他不提,就说要如何改,难道说要直接增加盐税吗? 信不信朝廷这边增加了盐税,那边民间盐价便会应声而起,直接的后果就是本就生活困苦的百姓可能连盐都吃不起。 如果说没有一个真正完善的章程便想要去改革盐税的话,非是利国利民,而是害国害民之举,先前李桓还不清楚其中利害关系,想着劝说天子大刀阔斧的改革盐税之弊端,但是真正其中的厉害关系之后,李桓却是暂时打消了那般的念头。 当李桓将其中厉害关系缓缓道出,朱厚照面色也随之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方才长出一口气,看着李桓道:“幸得爱卿点醒朕,否则的话朕便犯下大错了。” 说到底朱厚照也是有为之君,之所以脑袋一热便生出改革盐税之弊端的念头来,无非就是被李桓这次抄没来的海量的金银财富给刺激到了。 毕竟在此之前,天子就算是做梦都想不到那些盐商靠着盐业竟然能够从中获得如此恐怖的财富。 一想到那么多盐业上面的利益竟然被一群商人所攫取,身为天子的朱厚照要是不心动那才是怪事呢。 轻咳一声,李桓忙道:“陛下言重了,陛下一心为民,本就是好事,臣以为大举改革盐业不可,但是陛下却是可以派出清廉之官员清查朝廷掌控的几大盐场,清理贪腐。”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眼睛一亮,无师自通一般道:“李卿的意思是让朕清查贪官污吏,抄家灭族,将这些官员贪墨的财物收归国库?” 李桓微微一愣,说实话他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天子反应这么快。 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看着正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天子,李桓缓缓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盐税之事涉及之广,不可轻动,否则极有可能殃及天下百姓,但是对付区区一些贪腐官员却是利国利民之举,一者可以惩治贪腐,另外也可以充实国库,可以说是再好不过。” 朱厚照闻言看着李桓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先前卿家言及那些盐商,便说这些人乃是肥彘,养肥了再杀,如今朕算是明白了。” 这边李桓同天子谈笑之间便决定了那些贪墨盐利的官员的生死,却说夜幕降临,一道道身影缓缓出了四方楼,直奔着锦衣卫大牢方向而去。 锦衣卫的牢狱所在于京师之中并非是什么隐秘。 锦衣卫衙门边上就是锦衣卫的大牢,除非是赶上大兴牢狱,否则的话锦衣卫大牢之中还真的关押不了多少人。 毕竟锦衣卫大牢所关押的一般都是犯事的朝廷官员,不像刑部大牢关押的案犯那么身份复杂。 李桓执掌锦衣卫以来,锦衣卫的办案效率那叫一个快,可以说但凡是进了锦衣卫,极短的时间内案子便会有一个结果,结果就是锦衣卫大牢之中并没有关押什么案犯。 不过就在前日,向问天、任盈盈却是被押进了锦衣卫大牢之中。 以二人的身份,关押在锦衣卫大牢当中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二人行刺钦差,也算是谋逆之罪,不关押在锦衣卫大牢,那么便只能送往刑部大牢。 只是二人的身份在那里,如果说真的送到刑部大牢,说实话,李桓还真的不放心,以日月神教的实力和手段,想来有的是办法将二人自刑部大牢当中救出。 此时大牢之中,任盈盈、向问天二人分别被关押在一间牢房之中,因为大牢之中没有其他的案犯,两人的牢房相隔不远,甚至相互之间遥遥都能够看到对方所在。 此时任盈盈盘坐在那里,不远处的向问天脸上满是自责以及懊恼之色道:“盈盈,都怪叔叔我,若非是我的话,盈盈你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田地,我无颜见任教主啊……” 任盈盈看着向问天深吸一口气道:“向叔叔何须自责,你也是为了搭救父亲,怪只怪我等学艺不精,不是那狗……冠军侯的对手。” 若是依着任盈盈的性子,肯定是直接称呼李桓为狗官,但是前不久她可是在李桓手中吃过苦头的,话到了嘴边,本能的便改了口。 【月底了,最后两三天,有月票的大佬们,砸票了啊。】 /90/90014/31878091.html 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是华山岳不群? 向问天看着任盈盈,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担心道:“盈盈,这些日子,那狗官没有将你怎么样吧!” 听到向问天问及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任盈盈不见面色微微一变,她这些日子可是被李桓带在身边当做侍女用的。 虽然说并没有受到什么欺负,可是在任盈盈看来被李桓当做侍女一般对待,那种落差感自然是让其记忆犹新。 现在被向问天提及,任盈盈自然是心底忍不住泛起几分怒意,但是心底的怒意刚刚升起便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李桓的手段。 以她大小姐一般的性子,如果说不是在李桓手中吃了亏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在李桓身边做一个侍女。 注意到任盈盈的神色变化,还以为任盈盈被李桓给欺负了的向问天登时怒火狂升忍不住怒道:“天杀的额狗官,我向问天若是能够脱身,必杀李桓。” 只看向问天的反应,任盈盈就知道向问天这是误会了什么,脸上露出几分囧色向着向问天道:“向叔叔,你误会了,那冠军侯其实并没有将我怎么样……” 可是已经脑补了一大通的向问天这会儿哪里会相信任盈盈的话啊。 在向问天看来,如任盈盈这般的绝色女子落入到李桓那样的朝廷狗官手中,又怎么可能不被欺凌呢。 一想到被自己从小看着养大的任盈盈竟然被李桓给欺负了,向问天便感觉自己无法向任我行交代,只是满心的自责以及对李桓生出的怨恨。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听到了方才向问天的怒吼声,一名锦衣卫走了过来,冲着向问天、任盈盈二人喝道:“吼什么吼,扰了爷好梦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也就是上面有吩咐,只需要将二人关押在大牢之中,不做处置,否则的话,但凡是被抓进锦衣卫大牢当中,又有几人能够像二人这般安然无事。 锦衣卫大牢的入口处,两道身影正坐在一处偏厅之中,这二人之中,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马鸣。 坐在马鸣对面的赫然是靖远侯张淮手下得力大将黄龙。 此时两人坐在那里,面前则是一张酒桌,二人一边就着面前的下酒菜一边小口小口的品着美酒。 就听得黄龙瓮声瓮气的道:“马兄弟,你说咱们要在这里守到什么时候啊。” 马鸣啃着一根鸡爪,闻言咧嘴一笑道:“急什么,你难道还不相信咱们锦衣卫的手段和能力吗,既然锦衣卫发现了日月神教那些邪魔外道潜伏在京师之中,那么只要日月神教的人还认任盈盈这个圣姑,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任盈盈被我们锦衣卫关押在大牢当中。” 黄龙点了点头道:“锦衣卫的能力黄某自然是相信的,只是那日月神教到底能不能打探到他们的圣姑就被关押在此处的消息啊。” 显然黄龙这是在怀疑日月神教的能力,若是让日月神教的人知晓了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马鸣笑了笑道:“咱们已经做的那么明显了,就差没有告诉所有人任盈盈就被关押在锦衣卫大牢之中了,若是这样日月神教的人都打探不到的话,那么到时候锦衣卫怕是也已经将京城之中潜伏的日月神教的教众给查了个七七八八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鸣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对于日月神教这样的江湖上的邪教,锦衣卫上下自然是看不上的。 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可是有一点他们也要承认,那就是日月神教的实力其实并不弱,明着来的话自然不是他们锦衣卫的对手,可是如果说躲在暗中在京师制造骚乱的话,却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也是考虑到这些,李桓才随手拿任盈盈做饵,看看是不是能够将日月神教在京师之中的据点以及潜伏的日月神教弟子给吸引出来。 二人叙话之间,忽然之间抬头向着厅外看了过去。 一道身影大步走了过来,当看到来人的时候,马鸣不禁皱了皱眉头,倒是黄龙看到来人忙起身向着来人道:“岳镇抚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日月神教的人有动静了?” 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被李桓一纸调令从陕西锦衣卫千户所调来的岳不群。 本来岳不群在陕西锦衣卫千户所乃是锦衣卫千户,不过被调入京师之后却是被提拔为锦衣卫镇抚使。 从正五品的锦衣卫千户到从四品的锦衣卫镇抚使,岳不群也算是迈过了一道门槛,从中层官员完成了一个跨越,如今身为锦衣卫镇抚使,在锦衣卫衙门当中,那也算得上是高层了。 走进厅中,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岳不群的目光自然是扫过马鸣以及二人面前的酒桌。 似乎是感受到了岳不群的目光,马鸣嘿嘿一笑道:“岳大人不若陪咱们兄弟小饮几杯水酒。” 看得出马鸣对岳不群并不怎么客气,在马鸣心中,他同陈耀等人可以说是最早一批跟随李桓的,乃是李桓绝对的心腹。 至于说岳不群,不过是后来被李桓所收服的,虽然说如今岳不群在锦衣卫衙门当中的官职品阶要高出他一筹,可是马鸣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岳不群再得李桓信任那也无法同他相比,他马鸣、陈克几人才是李桓真正的心腹,绝非是岳不群可比。 面对马鸣的无礼,岳不群倒是神色不变,只是神情澹然的扫了马鸣一眼道:“日月神教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前来劫狱救人,只希望马千户在这里饮酒之时,莫要坏了指挥使大人的大事才好。” 说完岳不群没有理会马鸣,冲着黄龙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看着岳不群离去的背影,马鸣冷哼一声向着黄龙道:“黄兄弟不用担心,以你如今的官阶并不比他岳不群低,同样也是深得侯爷看重,又何必对他这么客气。” 听马鸣这么说,黄龙心中不禁泛起苦笑。 他因军功而入了李桓的法眼,甚至还因此被提拔有了如今的地位,但是相比马鸣、岳不群这些人来,黄龙心中很清楚,就如马鸣可以鄙视岳不群一样,岳不群一样有瞧不上他的资格。 长街之上,一队人马在几人的带领之下,行走在人迹稀少的小道之间,以极快的速度奔着锦衣卫大劳方向而来。 很快头前带路的胡力脚步一顿,跟在其身后的一众日月神教之人也齐齐停了下来。 秦伟业看着胡力道:“胡兄,前方应该就是锦衣卫大牢所在了吧。” 不用胡力提醒,其实一众人躲在黑暗之中却也清楚的看到了前方那醒目的锦衣卫大牢。 毕竟那挂在衙门前的大红灯笼无比醒目,再加上四周防守严密的锦衣卫人马,秦伟业等人要是还反应不过来的话,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胡力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东方不败身上低声道:“教主,前面就是锦衣卫大牢,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圣姑便被关押在锦衣卫大牢之中。” 背负着双手的东方不败目光扫过前方,微微点了点头道:“去吧,将盈盈那丫头给我好好的带回来。” 以东方不败的身份,如果说不是旗鼓相当的对手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欲望。 如今前来也不过是为了救出任盈盈,只要是李桓不出现或者说他们一行人没有遇到致命的危险的话,东方不败是不会出手的。 随着东方不败的一声令下,就见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一众日月神教的精锐以极快的速度借着夜色向着前方的锦衣卫大牢周围巡视的锦衣卫扑了上去。 这几日锦衣卫大牢可以说得上是戒备森严,每一名锦衣卫都绷着一根弦。 日月神教的人虽然说已经努力的隐藏身形了,可是那么多人一起行动,不可能没有一点的动静,就在胡力将一名锦衣卫的脖子扭断的时候,已然是惊动了巡查的锦衣卫。 刹那之间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响起,赫然是有锦衣卫在鸣金示警。 那急促的鸣金之声瞬间便响彻四方,直接令一众锦衣卫反应了过来。 本来以为可以尽可能的多杀锦衣卫,然后悄无声息的潜入大牢之中救人,然后从容离去,谁曾想这边不过是刚杀了那么一两名锦衣卫便已经是被发现了。 胡力、秦伟业、班鼎、洪庆、曲洋等人则是瞬间便做出了决断,不再隐藏身形,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视线所及的锦衣卫扑了上去。 “大胆贼子,锦衣卫重地也敢擅闯。” 一名锦衣卫总旗当即拔刀出鞘,口中一声怒喝,直接挥刀噼向秦伟业。 这锦衣卫总旗实力倒是入了三流之境,在锦衣卫之中虽不起眼,可是面对日月神教的一众强者并没有露出什么畏惧之色反倒是拔刀迎了上来。 只可惜这人勇武十足,却是实力差了一筹,眨眼之间便被身为日月神教光明右使的曲洋一巴掌拍死当场。 此番前来的可谓是日月神教的精锐,而且还是以秦伟业、胡力、曲洋等日月神教的长老级别的强者。 就算是锦衣卫这边已经有所防备,眨眼的功夫也是有不少锦衣卫被杀。 这么大的动静可以说第一时间便惊动了衙门里的一众人。 马鸣、黄龙自然也听到了那鸣金示警之声,二人对视一眼豁然起身。 马鸣更是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道:“好,好,这些逆贼总算是来了,不枉马爷爷我等了他们这两日。” 而黄龙则是眼眸之中闪烁着寒光道:“我这便前去整顿人马,助锦衣卫迎敌。” 一身飞鱼服的岳不群此时正一手捋着胡须,身形立在房顶之上遥遥看着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锦衣卫大牢这边突进的日月神教众人。 在岳不群身旁的则是随岳不群一起入京的顾长风。 手中握着长剑的顾长风面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的杀戮场景忍不住道:“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京师重地竟然也敢前来锦衣卫大牢劫狱,真是一点王法也无。” 顾长风的出身注定让他无法理解日月神教这些江湖出身的人是什么样的想法,在顾长风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落在江湖中人眼中可能就算不得什么。 岳不群闻言微微一笑道:“在他们眼中可没有什么王法。” 说着岳不群眼眸之中闪烁着一丝凌厉的杀机。 对于日月神教之人,岳不群绝对是没有一丝的好感,甚至还有着几分仇恨。 想他们华山派同日月神教之间的恩恩怨怨纠缠了数十上百年,华山派历代不知多少先辈死在日月神教之人的手中,可以说双方之间的仇怨早已经结下。 以往之时,岳不群绝对不敢去想能够将日月神教重创乃至屠灭,可是这一次岳不群却是看到了几分屠灭日月神教的希望。 这些日月神教之人真的是胆大包天,连锦衣卫大牢都敢来劫,真当朝廷是摆设啊。 日月神教一众人以极快的速度突破了锦衣卫的方向,许多锦衣卫这会儿正被杀的连连后退,而日月神教的人马见到这般情形则是一个个的兴奋的勐冲勐打,很快便冲到了锦衣卫大牢之前。 看着那锦衣卫大牢的入口,胡力带着几分兴奋一指入口方向道:“诸位,那就是大牢入口,圣姑就被关押在其中,大家随我前去救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之间响起道:“大胆逆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岳不群身形飘然落下,声音之中蕴含着内息更是传遍四方,这一手功夫却是引来了曲洋等日月神教一众强者的目光。 此时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只将四周照亮了一片,岳不群自房顶之上飘然落下正落在那锦衣卫大牢入口之前,将入口挡在其身后。 眨眼之间,从四周冲出的锦衣卫便手持强弩的出现在岳不群身旁。 以岳不群在江湖之上的威名,日月神教的强者不可能认不得岳不群。 只不过岳不群身着飞鱼服,那一身官服在身,很难让人将之同昔日的华山派掌门,江湖之上颇有声名的君子剑联想到一起。 “你……你是华山岳不群!” 【最后两天了,双倍月票啊,大老们有月票的给砸下呗。】 /90/90014/31878092.html 第三百九十九章 紫霞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120433.html 第四百章 驾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120434.html 第四百零一章 东方直闯皇城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120435.html 第四百零二章 臣楚毅,拜见陛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120436.html 第四百零三章 辟邪卫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120437.html 第四百零四章 一招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120438.html 第四百零五章 震撼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120439.html 第四百零六章 谋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238399.html 第四百零七章 还可以这样?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238400.html 第四百零八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238401.html 第四百零九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27142.html 第四百一十章 屁股决定脑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49036.html 第四百一十一章 臣乞骸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49037.html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天下为之侧目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54078.html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君臣共赴皇史宬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284372.html 第四百一十四章 造化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287970.html 第四百一十五章 故人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74182.html 第四百一十六章 圣谕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74183.html 第四百一十七章 绯闻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80185.html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什么叫欺上瞒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85050.html 第四百一十九章 锁拿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97642.html 第四百二十章 绝望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90/90014/32097643.html 第四百二十一章 打脸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326503.html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杀官造反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326504.html 第四百二十三章 骇人听闻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79/79506/293265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