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从穿梭1990开始》 第一章 1990 郝莽越是工作，就越觉得绝望。 他已经进厂打了十年螺丝了，上班加班，排泄睡觉。 这十年，厂子附近的荒地里，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 这十年，房子的价格扶摇而上，一平米的售价比他两年的工资加起来还多。 莫名的压力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近窒息。 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行尸走肉。 他拧完产线上的最后一颗螺丝，抬起麻木的屁股，想要回宿舍的床上躺尸。 主管走来说道，“郝莽，厂子倒闭了，这个月的工资就用产品抵债。你拿三大箱。” 郝莽在保安的监视下，回宿舍把少有的几件自有物品装进红桶。 他坐在工厂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左边是红桶，右边是三大箱产品。 他的兜里却只有两枚一元硬币，手机里的钱也只剩两位数。 苍白的路灯照在他的头顶，阴霾的天空淅沥起了小雨。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直都很听话啊！” “初中的时候，老师说学技术好，我就上了职高。” “毕业了，亲戚说南方好赚钱，我就出门来打工。”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刺痛了他的眼。 他看向手机。 黑色的背景上，显示着三行刺眼的白字。 “你是想苟活当下？还是重生过去拼搏一场？” “选项一:苟活当下。” “选项二:重生过去。” 郝莽扫去脸上的水渍，怒吼道，“我选？我有得选？我全都选，能给我么！？” 手机屏幕一闪，浮现出两个字，“可以。” 郝莽一阵头晕目眩。 他再睁眼时，头顶满天星光，哪还有苍白路灯。 他低下头，原本一年一修的柏油路变成了土路。 他往身后看，面积颇大的厂区，只剩下了一栋小破房子，影影绰绰挂着“新诚电子厂”的牌子。 他再向远眺望，高耸林立的住宅消失了踪影，只有漫无边际的杂草。 “我这是在做梦，还是回到了过去？” 郝莽站起来环顾四周。 远处有个人影窜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防备，就听到谄媚的低声道，“兄弟，兄弟，抽烟不。” “不抽。”郝莽摆了摆手。 “我叫黄威，他们都管我叫大黄。不抽烟好，不抽烟健康。”黄威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一根烟。 他甩了甩手晃灭了火柴，夹着烟深吸一口，用肩膀碰了下郝莽，烟头的火光指着郝莽身旁的三个写着“新城电子”的大箱子问道： “兄弟，这三大箱里的东西，也是游戏机？” “是。”郝莽点头。 “一箱多少台？” “40台。” “这么多！？”黄威很惊喜。 “多有什么用？”郝莽反问了一句。 他心里想道，“这种仿制任天堂红白机的游戏机，在国内也就我小时候那阵流行。” “我刚进厂子的时候，国内就卖不动了。” “一开始还能卖俄罗斯，后来还能卖印度，最后非洲都卖不下去了，就只能停产等死外加把老子开了。” 黄威见郝莽不说话了，咬了下牙，“兄弟，多好啊！越多越好！多多益善！一台100元怎么样？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他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用烟头的火光照亮，抽出一张纸钞，双指弹了一下道，“这可是今年新出厂带安全线的百元大钞！” “你这里有三大箱，120台是吧！那就一万两千块！” 他干脆把钱包往郝莽怀里一塞，“兄弟你自己数钱，我去点游戏机。” 郝莽借着月光楞楞地与青色纸钞上的四名伟人面面相觑。 他把纸钞翻到背面，中间下方硕大印着硕大的“1990”字样。 “我真回到了过去？现在是1990年？” 郝莽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蹲下从红色的桶里拽出一盏充电小台灯。 他把钱包里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在台灯下一张又一张的数着。 “一、二、三……” “五十……六十……一百……” “一百二……” 钱包里的钱正好一百二十张，一万两千块。 那边黄威嘴里叼着一把银色铁皮外壳的手电筒，三个大箱子全都拆开，一台又一台清点完。 他还不忘隔着几台就打开包装检查一下，看里面的配件少不少。 他满头大汗的装上箱，站在三个大箱子旁气喘吁吁。 他朝着郝莽伸出大拇指，咧嘴笑道，“都是好货！” “兄弟您贵姓？我还不知道兄弟的大名呢？” “姓……”郝莽刚要说自己姓氏名谁，又觉得不太礼貌，“免贵姓郝，单字一个莽。” “郝莽兄弟，幸会幸会。”黄威双手递上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大哥大号码，你再有货第一时间找我。” 他说要从腰间取下大哥大，用牙把天线扯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货收到了，快来接我。” 片刻之后，一辆浑身都响，喷着黑烟的卡车开过来，下来几个人，三两下就把箱子抬上了车。 转瞬间，车又开走了。 这块地方，除了蛐蛐的鸣叫，只剩下了郝莽。 郝莽深深吸了一口热腾腾的空气。 深深地不真实感，笼罩着他的脑海。 “我真的回到了过去？现在是1990年？手机上的信息是真的？” “那我能回到现代么？” 郝莽心念一动。 瞬间，滂沱的大雨就浇在他的身上。 他抬头看，路灯的亮光就在头顶。 他往远眺，高楼里的万家灯火还在亮。 “我回来了！”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我真的能穿梭在1990年和现代之间！” “我要发财了！” 郝莽在雨中尽情的大吼着。 远处的保安室内的保安，站起来瞧了一眼。 他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郝莽发狂的身影，听到的只是雨水的噪音。 郝莽吼够了。 他不想再淋雨了。 “回到1990。” 湿漉漉的郝莽，回到了九十年代。 他站在黄土路上，看着滴水的钱包和潮湿的钱。 他为自己定下在1990年的第一个任务。 “把这一万两千块钱花出去！” 第二章 一万两千块 “花钱是为了赚钱。” 郝莽想道。 “现代没人要的游戏机能在1990年卖出百元的高价。” “一定也有1990年的东西能在现代更值钱！” “古董？” “不懂买了就是怨种！” “bb机？” “比游戏机还电子垃圾！” “既不考验眼力，买了就没错，还能升值的东西有么？” “有！” “黄金！” 郝莽想起了厂里提桶跑路的前辈脖子上黄澄澄的大金链子。 他也想起了前辈的话，“携带方便，变现容易，能一节节卖，也能整根卖……我九十年代买的金链子，卖的时候翻了好几倍……” “只要我在这边买了黄金，回到现代卖，至少能翻倍！” 郝莽打定了主意。 “就买黄金了！” 可市区才有金店。 郝莽眺望，远处的天际一片橘黄。 那是市区的方向。 从这里到那边，坐公交车也至少要半个小时。 1990年的郊区没有公交车。 郝莽迈开步子丈量土地。 二十五公里的路走了六个小时。 渴了就从红桶里拿出两块钱两公升的大水灌上一口。 累了就把钱包里的钱拿出来数上一遍便动力十足。 只有星光的路渐渐有了灯光。 郝莽沿着灯光又走了两公里，终于看到了一条绵延的商业街。 服装店、手表店、箱包店…… 他略过五花六色的店铺，终于见到了金店。 可惜现在是后半夜店金店没开门。 也不能敲门怕被当成入室抢劫的。 郝莽按捺住消费和赚钱的欲望，坐在金店旁的台阶上，双腿夹着红桶，把钱包埋在桶底，小眯了一会。 卷帘门手动摇升的噪音“吱嘎吱嘎”。 郝莽被吵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身旁的金店开门了。 他提着桶站起来走了进去。 正对门的柜台摆放的是银饰。 胖墩墩看不见腰的女老板，嗓音很尖，“我们家的银饰都是最新款，您是要送谁？您觉得哪款比好，我拿出来您仔细看看？” 郝莽的脚步未停，走向黄金柜台，“今天金子多少钱一克？” “八十一克。”胖墩墩的老板娘说道。 她身子灵活的从银饰柜台后的窄缝里窜到了金戒指的柜台，“您是看男戒还是女戒？” 郝莽脚步没停，他心里算着，“八十一克，一万二能买一百五十克？” 他奔向项链的柜台走。 他弯着腰，隔着玻璃望着柜台里的金项链时不时摇头。 日头高照，气温热了起来。 穿着宽松衣服的女老板皱着眉头，嫌弃郝莽身上浇过雨出过汗的味道。 她看见郝莽低着头一步一摇头，再也没了耐心。 她大嚷道，“不买东西进什么金店？” “这条我看看。”郝莽指着最粗的一条金项链。 “这条？”老板娘嘲讽道，“这条一百三十多克，你买得起？这是我店里最粗的项链，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你买不起给我摸脏了，你怎么赔？” 郝莽听了克数摇了摇头，“有点轻。” 他提着桶走出店，看对面也是家店，他直接跨过街，进了对面的店。 鼻子被气歪了的老板娘，站在门口破口大骂，“提着个破桶，身上一股味，和个要饭的一样，还有脸说我店里的链子太轻！你买得起么？” 旁边店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隔壁服装店里的女人出来安慰道，“咱们开店的什么客人碰不到？” “穷逼就别进店。”胖女人不依不饶，“你们开服装店的成本低，我们开金店的，哪天卖不出一万块钱都亏本！压力大着呢！” “是是是，你们金店最难了。”服装店的女人白了一眼，也不和她一般见识，都一条街开店，谁不知道谁呢？ 郝莽进了对门，直接问道，“黄金多少钱一克？” “八十一克。” 郝莽怕再碰到狗眼看人低的疯狗，直接从红桶里把钱包拽出来拍在柜台上。 “有没有一百五十克的金项链？” 店里的男人看到钱包里露出的钱角眼前一亮，他搓着手两大步走到门口，“您是要一百五十克整么？” “我只有一万二。”郝莽冷着脸说道。 “我这只有一百二十克的项链，不过，您等一下……”男老板生怕眼前的大客户跑了。 他从柜台里抽出一条一百二十克的大金链子，又从旁边的柜台，抽出一条金手链。 他用剪子在项链和手链上各剪了一刀，手上拿起喷枪点着火解释道，“这店里的金银饰品都是我自己打的。这金项链和手链结构一样，它们接起来就够一百五十克了。” “这年头一个月两百块钱工资都算多，一百五十克的链子普通工人不吃不喝五年才能买起。” “我这一百克以上的链子，小半年都不一定能卖出去一条半条。” 他嘴上说着，手上用镊子夹住链子，撒了一小捏硼砂，喷枪一烤，手链和项链就焊成了一体。 他把链子往水里一浸，“滋啦”一声响过。 他甩几下甩掉上面的水分，放在称上，正正好好一百五十克。 “今天金价八十，一百五十克，一共一万两千块。您是戴上还是装盒？” 郝莽拿过压手的项链，套在了脖子上。 老板数了一遍钱包里的钱，“承惠一万两千元。” 对门店铺的女胖墩，依旧不依不饶的问着，“那臭要饭的在对面那么长时间，能买个锤子？” 道旁卖干果的大娘刚推着车过来，她看向街对面，“对面那个人戴了好大一条金链子啊！” “啊！？” 全力输出的胖女人瞬间熄了声。 她红润的胖脸一阵青一阵白，夹着尾巴钻回了屋里。 郝莽连看都没看。 他转入了一条小巷，低声道，“回现代。” 二层小楼拼凑而成的商业街，瞬间变成了连绵的高端商场。 郝莽随意走入一家金店问道，“收金子么？多少钱一克？” “四百一克，要扣百分之十损耗。带来了么？” “带来了。” 郝莽把脖子上的金链摘了下来。 “您稍等，需要验一下金。” 服务员拿去烧了一下然后再称重。 “一百五十克，五万四千块钱，您确定要卖么？” “卖。” “您是要威信、吱付宝，还是现金？” “现金。” 郝莽把五百四十张红色的一百元放进桶里。 只用了五分钟，一万二千元变五万四千块。 黄金变现策略大成功！ 第三章 重返电子厂 郝莽故作镇定的走出金店。 他坐在商场的冷气口吹了足足三分钟才稍微冷静。 “五万四！这可是五万四千块钱啊！” 他知道这些钱对于许多人来说不算什么，可他过往十年的工作里，哪一年赚的钱都没有这么多。 郝莽深呼一口气，衣服雨后熥干的潮味和汗味进入鼻腔，有点上头。 他自言自语道，“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大，是该换套衣服了。” 厂子里工友最流行的品牌就是锕迪。 他直接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买了一套。 一共三千多块钱。 他有点心疼，可想到自己还剩下五万多，心情又变好了。 “钱赚来不就是要花的嘛！” “只要我弄一批游戏机回去，就能赚更多！” 他出了商场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公交站点，等到了前往“新诚电子”的公交车。 郝莽望着窗外的景色，开了一条缝隙，难得的轻松惬意。 天空是那么的蓝，草儿是那么的青，就连汽车尾气的味道都是那么的好闻。 他站在新诚电子厂门口，看着这个往昔对自己像是地狱一样的工厂，都是那么的香甜。 换了班的保安还不知道郝莽已经被开除，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郝莽步伐轻松的走进厂子，直奔厂长办公室，敲了下门，直接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谢顶厂长。 “你是？”厂长于康永摘下老花镜，“是郝莽啊……”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从咱们厂毕业了吧？” “是，昨天才开除。”郝莽回答道。 “你想要赔偿？”于康永厂长问道。 郝莽摇头，“我要游戏机，咱们厂的游戏机。” “你要这滞销的产品干吗？”厂长好奇道。 “我喜欢。”郝莽不愿透露半个字，他反问道，“多少钱一台？” “你要多少？” “五万块钱的。” 于康永抄起计算器按了好多下，“二十元一台。” “可以。” “什么时候提货？” “现在。”郝莽把五万块钱从红桶里摆在桌子上。 于康永老厂长数着钱，一副缅怀的样子，“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笔的货款了。” “还记得九十年代初的时候，那时候厂子刚成立没多久，游戏机还是抢手货。” “那些拿货的都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钞票有一台抢一台，闹出好多乱子。” “最后迫不得已，只能在半夜的时候趁着夜色交易。” “那时候一天产能也就二十台，不是少壳子，就是少芯片，哪像现在……” 于康永老厂长唠唠叨叨的把郝莽带到仓库。 郝莽这才明白，为什么昨天半夜遇到的黄威，会在那时候出现，还问箱子里是不是游戏机。 “都在这了，两千五百台，六十二箱半，就算你六十三箱。你自己点好了，什么时候拉走都行。” 老厂长慢吞吞地走出了库房。 郝莽清点完六十三个箱子，看左右无人，直接低声道，“1990。” 仓库猛然消失。 郝莽和六十三箱游戏机，暴露在了露天中。 太阳有些毒辣。 远处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们不说没货么？你们不说没货么！？黄威那个小子怎么昨天一口气拿到了一百二十台？” “我……” “我们真没货啊！” “看！那边堆着的是什么！？” 一群人看向了郝莽这边。 “你这些都是游戏机？”气喘吁吁跑在最前头的老徐问道。 郝莽点头，“一共六十三箱，两千五百二十台。” “什么！？”老徐长大了嘴巴。 他指着堆在地上的游戏机，回头质问道于康永，“这就是你说的没货？” “我……我……” 年轻版本的于康永看着六十三大箱整齐排列的大箱子说不上话。 因为箱子上面都印着“新诚电子”四个大字，他百口莫辩啊！ 郝莽不愿他们在这一点上多纠缠。 他直接撕开一个箱子，露出里面游戏机的包装问道，“你们谁想要？” “我要！” “我要！” “我也要！” …… 场面瞬间混乱。 人群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黄威挤了一身汗，有些埋怨道，“老弟你怎么不先给我打电话？” 郝莽看着混乱的场面，想起了曾经有一年失业潮。 厂子的空地上站着比现在多了数十倍的工人，只求厂子用自己，让自己打工。 于康永厂长那时候想了一条毒计，“谁时薪低，谁计件工资低就要谁。” 工人们自己就互相压价争了起来。 眼前这情况不和那时候一样。 郝莽心中有了数，他高声喊道，“谁出价高，游戏机就卖谁！” 他又觉得一台台卖两千五百台得卖到猴年马月，他又道，“以箱为基础出价，一箱四千块钱起，只收现金。” 叫嚷的进货商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老徐见黄威那小子要说什么，先下嘴为强，“这是拍卖！这是港城都流行的拍卖！价高者得！这最公平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 “是啊！” “说的对！” “谁出钱多就归谁！” 要说比谁钱多，他们可不虚，谁腰上没挂个大哥大啊？谁没有支援啊？ 一台游戏机正常进货价小两百元左右。 若是直接零售，不同地区能卖五百到八百元不等。 若是批发，也能翻个倍轻松卖出去。 入行只要过了一年，谁不是个富豪？ “安静，安静。”郝莽拍了拍手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一箱开始拍卖！起拍价四千，每次最少加价一百！举手喊价，现在开始！” “四千一！” “就加一百，有意思么？” “不要说无关内容！”郝莽拍了拍手，“四千一，一次……” “四千五！” “四千八！” “五千！” 第四章 拍卖白热化 “六千！” “六千五！” “七千！” …… 于康永看着这些挣得面红耳赤的进货商人都麻了。 “他们怎么这么上头？” “一箱四十台，拍到七千块钱一台可就是一百七十五了。我一台直接买也才卖一百五啊？后边不还是有六十二箱么？” “七千二！” “七千六！” “八千！” 场面霎时一静。 进货商们面面相觑，互相神色提防，但却再没有一个人抬手。 “这都相当于一台两百块钱了啊！只有湾岛小天才出货价才能卖到两百啊！” 于康永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他望着头顶的烈日，他觉得他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一台游戏机的利润是有数的。 芯片来自于湾岛的华联电子，一套在五十块钱上下浮动。 塑料外壳附近的厂子有产，加上两个手柄，也得三十块钱左右。 电路板厂内就能蚀刻，也得十多块钱。 再加上包装、人工、水电等等，一台游戏机的出厂成本最少也得一百块钱。 所以，他昨天听说有人一百一台就进到了新城电子的游戏机，于康永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可他同样不信除了湾岛的小天才，国内有任何一家电子厂有实力一口气出货两千多台电子游戏机。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啊！”烈日耀眼到头晕，于康永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郝莽站在高台上，目光略过每一个进货商，确定没人有再喊价的意愿，他高声道。 “八千，一次……” “八千，二次……” “八千，三次……” “成交！” “请拿着现金来取货。” 老徐美滋滋地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沓青色的钞票。 他一路看着周围同行们或是嫉妒，或是看傻子的表情，暗暗自爽，“你们这群小年轻懂什么。两百一台的价格确实略贵，可这小老弟一次就能拿出两千五百二十台。” “这是什么？这是实力啊！” “与其在乎眼前这一点蝇头小利，还不如先混个眼熟结个善缘，以后说不准赚上多少钱！” “这是八千块钱！” 郝莽接过老徐的钱数都没数，随意从地上捡起来一个胶丝袋，把它们扔了进去。 他随便抱了一个箱子，“这是你的游戏机！” 老徐接过箱子，可他肚子太大了，捧着箱子既像个不倒翁，又像个小丑。 下面的进货商看到他搞笑的样子，哄笑一团。 他也不生气，喜滋滋地挪了下去。 黄威见老徐的样子，一时间也摸不到头脑，“这老小子从来不做少赚钱的生意，这里头有事！这里头一定有事！” 他盯着老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他看向郝莽的那一刻，看到他身边的几十个大箱子，恍然大悟。 他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真蠢，真的！” “能一口气就卖给自己一百二十台游戏机的人能是傻子么？” “他昨天晚上一口气卖给自己一百二十台游戏机，很可能是想要测试传统的销售渠道。他发现卖的价格太低了！” “结果，他今天电话都没有给自己打，直接摆出来了两千多台游戏机！” “这是在秀肌肉啊！” “也是在对我表达不满啊！” “对于我们这帮进货的，什么都不怕，最怕别人有货我没货。” “可我……已经得罪莽兄弟了啊……” 黄威虽然站在烈日之下，可却冷汗淋淋。 他已经想到了别人都接上了郝莽的渠道，自己却没货拿，最后闹得钱财两空，众叛亲离的悲惨境地。 “不行！不能这样！我要补救！我把昨天的游戏机也按照两百块钱一台给莽兄弟补上！” 黄威眼神异常坚定。 郝莽见老徐安定好了，就说道，“起拍价四千！第二箱拍卖开始！” 于康永望着下面的进货商心想，“他们这回不会把价格拍的那么高了吧。” 他的思绪还没有落下，就听到黄威举起手来高喊。 “八千！” “啊！？”于康永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 老徐回头瞥了一眼黄威，“这小子也反应过来了！我今天为了接上这条线，就算是一分不赚，也不能让他抢了风头。” “八千五！”他举起手说道。 其余的进货商都看傻了。 他们的脑袋瓜上全是问号，“这是怎么了？” 无商不奸。 他们可知道黄威和老徐这俩货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 这俩货今天怎么往不赚钱的方向狂奔。 转性了？ 不能啊！ 这里头有事儿！ 一众进货商都皱起了眉头开始思索。 很快，有一个进货商想通了，他难以抑制脸上喜悦的表情，大喊道，“九千！” 其他还是一头雾水的进货商，又接连想通了。 “我懂了！我懂了！现在拍卖的不是游戏机，而是未来的进货权。” “他们都这么踊跃的参拍加价，上面那个小兄弟可能记不住！可他能记住谁没加价拍啊！” “阳谋！这是阳谋啊！” “好深的心机！” “好狠的套路！” 下面的进货商们，看着台上那个面容白皙，一看就常年在室内“养尊处优”的青年，放下了轻视的心思。 “九千五！” “一万！” 于康永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这！这！” 他还是不懂为什么这些进货商那么疯狂！ “我的游戏机虽然不愁卖，但也不能无限加价啊……一百五就是一百五，想要多卖一块钱，他们都敢不要……” 郝莽也不理解下面那些进货商的疯狂，更是想不明白里头几个年轻的进货商，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有了崇拜的意味。 “我不是乔伯斯，也不是土屋博士，崇拜我是有病吧！” “一万，一次……” “一万，两次……” “一万，三次……” “成交！” “请拿着现金来取货。” 黄威手里拿着一沓现金，开开心心的上前，愉愉快快的捧下了一箱游戏机。 他走下去的时候，头都是昂着的。 台下的人都是羡慕的眼神。 没有一个觉得他用两百五一台的价格进货所以是个二百五。 郝莽顺手把一万块钱扔进了胶丝袋里。 忽然有人明悟，“这场拍卖要现金！” 醒悟的人连自己揣了多少现金都不数，赶忙从裤腰上取下大哥大，怕信号不好那头听不清高声喊道，“快拿钱来！” 第五章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疯了！都疯了！” 于康永失魂落魄的看着火热的拍卖场面。 他觉得自己这两年的厂子都白开了，自己这几十年的人生都白活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郝莽身旁那个小胶丝袋从干瘪到饱满，再到快要撑的爆开。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露天场地已经热的不像是人能站住的程度了。 郝莽见进货商们的钱包也渐渐干瘪，他们呼朋唤友送钱的速度也算不上快，索性指着凉棚说道，“休息一个小时，搬到棚子里继续。”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黄威的声音，“我来帮忙搬！我来帮忙搬！” 其他进货商也纷纷醒悟。 手脚麻利，面色献媚的把一个个还没拍出去的箱子搬到了阴凉的地方。 “您喝水！” “您抽烟！” “我带您趁着休息时间去放松一下！？” 郝莽从来没有想到有钱的老板，竟然有如此殷勤的一面。 他接过一个水壶喝了一口。 顶着个大太阳喊了好几个小时嗓子确实要冒烟了。 于康永神色复杂的看着郝莽。 明明这是他的厂子，别人却是主角。 不过，他也没纠结多长时间。张罗着厂子里已经看了好久热闹，小猫两三只的员工用饭碗给各位进货商倒水。 郝莽渐渐无视了进货商们的热情，他提了提手里的小胶丝袋，这个看起来顶多能装五千克大米的袋子，此刻的分量却是特别的重。 他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厂子，忽然有了个想法。 他提着袋子，走到于康永面前，把一袋子钱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问道，“厂子卖么？” “啊？”于康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郝莽并不着急，他再次问道，“这个厂子卖么？” “我……我……”于康永这回听清楚了，他看着眼前这一大袋钱，脑子有些乱。 郝莽都可能不清楚这里头有多少钱，于康永却记得丝毫不差，里头足足有三十二万五千块钱！ 自己的厂子平均每天能生产二十台游戏机，一台游戏机说破天赚个五十块钱，一年也最多这个数。 再加上上下打点，意外花销，购买新设备。 一年到手里能剩下十万都是烧高香。 可眼前竟然摆着三十多万的现金！ “卖还是不卖？” 于康永稍微有些犹豫，“这是我发家的地方，厂子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自经手的……” 郝莽没听他继续唠叨，直接道，“再加五万。” “成交！”于康永回答的干脆利落。 他脸上多少带着点羞愧的神色，黯然神伤，心中碎碎念道，“我刚才说那些可不是为了加钱……可……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啊！” 于康永捧着钱袋子万分小心，丝毫不敢学郝莽那样随意。 他找了地方把钱妥帖放好，也拿出来了两页白纸，在上面起草起了厂子的交易协定书。 郝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在两张纸上都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恭喜！恭喜！” “恭喜王老弟！” “恭喜莽兄弟！” 进货商们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思上更是活泛，他们一个个掏出红包，开始恭贺郝莽。 郝莽竟然一箱新的游戏机都没有卖，手里就又多了五万块。 他把这五万块甩给于康永，于康永眼神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时间到了下午，进货商们的现金陆陆续续到位。 郝莽开始了继续拍卖。 “九千五！” “成交！” “八千八！” “成交！” “八千五！” “成交！” …… 进货商们该刷的存在感也都刷完了，价格也逐渐回归“理性”。 于康永记得清清楚楚。 剩下的二十五箱游戏机，一共拍卖了十五万八千块钱，算下来每一台的价格，比最贵的湾岛小天才，都还要贵出十几块。 “太羡慕了！” “可惜，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他就像是局外人，看着这场狂欢。 拍卖结束了。 拍了十多箱的老徐搂着郝莽的肩膀热情道，“角老弟，老哥晚上带你去按按摩，放松放松？” 黄威也凑了上来，“老徐，你去的厂子品味太差了！莽兄弟，跟我走，咱们年轻人，有咱们年轻人玩的地方。” 其他进货商也纷纷起哄。 郝莽却不愿这么吵闹。 他说道，“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大家先请回吧。” 进货商们又缠着说了一大堆，留下了一大堆门片，才稀稀拉拉连人带货全走。 郝莽坐在椅子上，看着喧嚣过后的厂子，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把胳膊抬起，五指张开对着场地，目光透过指缝，“厂子这就成我的了？” 休息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 天要黑了！ “我还得去买黄金呢！”郝莽提着新找来的小胶丝袋。 他才发现，这玩意装钱比红桶方便还更能装。 他走出厂子，想要打个车，却连个车影都看不到。 就在他想要回厂子拿一壶水，继续丈量进市区的时候。 一辆尼桑牌的公爵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他身边。 后排的窗户打开，钻出了老徐的大脑袋，“角老弟是要进城么？我正好顺路。” “那就谢了” 郝莽上了车，一开始的时候，老徐还东扯西聊，见郝莽似乎不太爱说话，渐渐也就安静了下来。 他下海经商已经十多年了，看人下菜碟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 “莽兄弟这个小老弟，拍卖这种新奇玩法信手拈来看似毒辣，可愣头愣脑的样子又涉世未深。” “说不得是对岸那边或者海外归国的过江雏龙。” “这样的人阅尽繁华，既不适合投放各种诱惑，也不适合蒙骗糊弄。” “只能徐徐图之……” 他把郝莽载到市区，没有试探他要做什么，也没有问他要去哪，就直接把车开走了。 郝莽循着记忆走到商业街，此刻日暮西山，店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关门。 郝莽见早上买金链子的那家店还亮着灯，就推门进去。 “老板，买十五万的黄金。” 第六章 金条 “啊？” 金店老板猫着腰，正在收柜。 他直起腰板，看到来人是早上买了一百五克大金链子的顾客，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 他扶起贴着镜子的柜台门，抽身从柜台后面狭小的缝隙钻了出来，走到郝莽身前。 “您刚才说来多少钱的黄金？” “十五万。”郝莽抡起胳膊，手中颇具重量的胶丝袋落在门旁的柜台上。 老板还没来得及心疼颤颤巍巍的柜台，就被胶丝袋开口露出来的蓝青色大钞迷住了眼睛。 “十……十五万？现金？”老板的声音尖锐到失声。 郝莽点点头。 “您等等。”老板抄起一块算盘，上下晃动一下，手指一滑把珠子清零，嘴里念叨着，“十五万……八十一克……” “一共一千八百七十五克。”老板声音依旧颤抖。 他做金店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从学徒开始，到成手，到打金师傅，再到在市区开一家自己的店。 每一天黄金手中敲，现金眼前过。 要说他没见过钱，那可不是。 但早上做成一万两千块大单，晚上同一个顾客又要再来十五万的，他可见都没见过。 十五万现金，他也就在开店前的那几天才看到。 可那十几万，是他抬的钱。 一分五的利息，一个月一万块钱就要给一百五十块钱的利息，这钱虽多，但也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哪像眼前这十五万，赚到手了一分钱都不用往出掏，多香呐！ 老板看向郝莽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这可是行走在世间的财神爷啊！ “您坐，您请坐！” 老板热络的搬来一张椅子，“您等等，我这就把保险柜里的首饰都拿出来，您随便挑！” 老板像是只辛勤的小蜜蜂一样进进出出，他打开所有灯，一盒又一盒铺在红绸里金灿灿的首饰出来了。 郝莽看着这些光彩四溢的首饰，脑海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我把这些首饰带回去，直接在一家店出售，人家会不会报警？” 他站起来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不像个悍匪，但也不像个好人呐！” “那要不要多窜一些店，每家店就放上卖一两件？” 郝莽摇了摇头，“一千八百多克，三斤多小四斤的重量，我得走多少店，搞多长时间？太麻烦了！” 老板手脚小心翼翼，额头上满头大汗，估摸着店里的黄金差不多应该够一千八百七十五克。 他一边揉着腰，一边问道，“我都给您装盒您带走？” “不。”郝莽伸手组织。 老板额头上都冒虚汗了，心情不停地下落，无数思绪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声音有些颤抖道，“您……您不买了？” “我买……”郝莽思索到了答案，“你能把他们熔成金条么？” 老板低落到谷底的心情，又一下到了封顶，他欢快道，“行！行！我这就熔！” 老板划着一根火柴，点燃汽油喷枪，脚下的风箱踩的绵长稳健。 一件件他辛辛苦苦一锤又一锤敲出来的黄金，被他毫不留情的丢进了坩埚中。 本来因为傍晚而略微凉快的空气，现在又热腾了起来。 街对面。 胖女人神色暴躁。 “对面怎么还没关门！怎么还没关门！？我还就不信了，他能比我晚关门！” 一个身材瘦小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女孩，费力的托着首饰盘。 来回踱步的胖女人，瞥到对面的灯光又全亮了，把气撒在女孩身上，“都怪你！都特么怪你！老娘自从收留了你，生意就特么没好过！你特么就是个赔钱货！” 女孩低着头没有回应，依旧做着手上的事。 胖女人见到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老娘收留你！你连暂住证都没有！早就被抓到收容所了！” 她眺望对面门口似乎有个人影，里面好像又有火光。 她等女孩把手上的托盘放入保险柜说道，“你，去那边看看！” 女孩低着头，挪向了对面的金店。 胖女人才不怕女孩逃跑，没有暂住证还敢跑？笑话！ 郝莽再往门口挪了挪，火热朝天的店内，竟然有了些缺氧的感觉。 里面的老板好像丝毫没有感觉。 他把熔化了的黄金，倒入一个个小磨具中。 关掉火，等稍微冷却，就把它们投入到了凉水盆中。 “咝咝啦啦”的冷却声，“咕咚咕咚”的冒泡声。 老板冒着一片雾气从水盆里把东西取出来。 一根根金条摆在了柜台上。 老板见一切顺利，松了一口气。 他又怕主顾等急了，连忙补充道，“我这里没有那种大的金条模具。只有打金铸胚用的小模具。您等等，别着急，马上好！” 他说着就继续点燃喷枪，红红火火的干了起来。 屋内的气温再度升高，升到了郝莽都忍耐不了的程度。 他转身拉门，想出去透一口气，却差点撞到什么东西。 有些软，有些膈人。 他定睛一看，是个女人。 “你是谁？”郝莽问道。 “我叫陈爱。”女孩怯生生地答道。 陈爱见眼前的陌生男性凶狠狠地盯着自己，连忙狡辩道，“我……我不是对面派来的……” “对面？”郝莽看向街的那一头，正好看到了胖女人朝这边张望的样子。 “你是胖女人的间谍？” “我……我不是间谍！”陈爱急得直跺脚，她抬起头，双眼泪汪汪地看着郝莽，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郝莽刚有抚摸狗头的冲动，忽然就想起来，“当初厂里刚捡到保卫科科长大黄的时候，我看了它可爱想摸一摸，就被咬了。” “狂犬病疫苗又贵又疼……”他咧着嘴一脸肉疼的模样，“可不能根据外表，判断狗是不是乖狗，人是不是好人！” 郝莽恶狠狠地盯着陈爱，仿佛要把她吃了一样。 可是他越看，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 第七章 买厂 郝莽竭尽脑汁。 他在无数打螺丝的记忆里，终于翻出来了一个画面。 那还是他还是十年前他刚进厂的时候，自己惊鸿一瞥到的风韵熟妇。 那时候头还没有那么秃的厂长于康永，活像一只哈巴狗摇着尾巴绕前绕后。 吃饭的时候听工友扯淡，好像说那个女人是个李家坡的大老板，姓陈…… “等等……姓陈？” 郝莽狐疑的盯着眼前的女孩，“这玩意能在几十年后变得那么强势？” 他问道，“你有没有姐妹？” 吓呆了的陈爱道，“没有……” “你是哪里人？” “我……我……”陈爱听了连连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郝莽还想问些什么，突然一拍脑门，“我问这些干嘛，我回到现代问老于不就结了？” 陈爱听着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越听越怕，她也顾不得回去会挨骂，小碎步飞也似的退回了对面。 “看到什么了？”胖女人压低嗓子问道。 陈爱摇头。 “什么都没看到？”胖女人拉出了一个尖锐的高音，坦克一样健硕的身躯连喘了几大口气，“那个男的和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有没有姐妹……还问我是哪里人？” “哼！”胖女人鼻子里哼气，没好气道，“你还真是个狐狸精！” “我……”陈爱抬头想要争辩，只见胖女人磨盘一般大的巴掌，便没了声响。 “还得看老娘亲自出马！”胖女人踩在地面上的脚，这才穿进拖鞋。 街对面。 “嘶啦！” 炙热的金条又一次下水。 老板驱散水雾高喊道，“先生！进来吧！都弄好了！” 郝莽往里走，扑面的热气让他几近无法呼吸。 他坚持走到屋内最里侧的柜台上，便看到了筷子粗细黄澄澄地金条躺在那里。 老板看到郝莽拿起了一根，也来不及擦拭快要进入眼睛的汗水，赶忙解释道，“一根五十克。一千八百七十五克，一共三十七根半。我这就给您上称……” 他说着就把三十多根金条放入称中。 郝莽也把手中的那根放到了称里。 正好一千八百七十五克。 郝莽掏出一个崭新的胶丝袋，把三十七根半的金条，放进去包了起来，就朝着门口走去。 老板这时候恍然大悟，“先生，我叫邓国赢，您以后还记得找我啊！” 郝莽出了店，他才想起来钱还没有数，一张又一张的数了起来。 胖女人正好看到邓国赢数钱的样子，她用独有的阴阳怪气声线问道，“老邓，今天赚了不少钱啊！” “哪有哪有。”邓国赢搭完话才抬头，发现是对面金店的章玉，钱也不数了直接全收起来了。 “看你那小气样！”胖女人章玉嘲讽了一句，就往店里走。 她心里寻思，“那个男的今天早上刚买了一条大金链子，刚才老邓至少又收了十几万。他还问小狐狸精有没有姐妹，家是哪里人。有了……” 章玉大饼一样的脸，骤然掀起了笑容，她回去柔声道，“小爱呀，你是不是很久没排骨了。咱们晚上排骨？” 陈爱听到这黄数量一样的声音，更怕了。 她好想逃离这里，好想。 郝莽这回走的稍远了一些，才拐入一条寂静黑暗的小胡同。 “现代。” 他话音刚落，身旁就闪烁起了霓虹色的光芒。 他走到主路见到商场还在营业，走进门口的店里，“你们回收黄金么？” “……” “带来了。” “……” “三百六一克？” “……” “你们验吧。” 服务员无语的接过郝莽手中卷成一个卷的胶丝袋，眼前这个顾客全程在抢答，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 “还递给我这么土的袋子，也不知道脏不脏……” 她心里还在吐槽。 可当她把袋子完全展开，看到里面好几十根金灿灿的玩意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都是一顿。 她连忙搬过来一张椅子，微笑着说道，“您坐。您是喝家雀咖啡？还是喝逸云矿泉水？” “你们快点验。”郝莽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望着外头已经黑了的天色，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末班公交车。” “好。”服务员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那边检验的人员说道，“一共一千八百七十五克。”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走了过来，“您好，我是店长，您看一下我们店的商品？都是最新款，换购很划算的。” “我要现金。”郝莽说道。 “您要换现金的话，一共是六十四万两千两百四十元。我们店里没有这么多现金，您看……” “那给我，我换一家。” “您等等。等十分钟！” 十分钟后，六十五沓粉红色的人民币堆在了郝莽面前。 “把袋子还我。” “好……好。” 郝莽接过袋子，把六十四万多的钱塞了进去。 他走出店的时候，服务员问道，“店长，他一下卖了这么多，不要记录他的身份信息么？” 店长笑着摇了摇头。 郝莽背着一大坨重物还差两百米走到公交站点，就见到最后一班公交车缓缓开走。 “今天我就奢侈一把，打辆出租吧。” 他咬着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新诚电子。” 他皱着眉头看着出租车的里程表，寻思着，“这一趟得一百多……” 这时候车碾过减速带颠簸了一下。 他手中的胶丝袋弹了起来，又重重落下。 这沉甸甸地感觉才让他略微心安。 他抱紧袋子，“我现在有钱了……” 郝莽抱着装满钱的袋子，望着新诚电子的厂牌。 除了保安几乎全部工人都已经毕业的厂子，比往日看起来更萧条了一些。 保安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即将失业的事实，趴在保安室的桌子上百无聊赖的刷着视频。 郝莽抬起头，见到楼上厂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直接上了楼。 他推开厂长室的门。 于康永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前，似乎有些萧瑟。 于康永转过身，“是郝莽啊……” 他叹了口气，“你又要干什么？” “我还要游戏机。” 郝莽把胶丝袋扔到办公过上，粉红色的纸币露了出来。 于康永问道，“这一共多少钱？” “六十四万两千两百四十。”郝莽回答。 “没有那么多游戏机卖你。”于康永头摇了一半突然定住。 他盯住郝莽问道，“你要不要把厂子买了？” 第八章 赢 “买……厂子？”郝莽愣住了。 他寻思，“九零年的厂子三十多万能到手，那是因为是九十年代啊。” “平房两三万一栋，三十多万买个十来栋等将来拆迁都能当个房东财富自由。” “可在现代六十多万算啥啊。十多平的厕所都买不下来，还买厂子？” 郝莽狐疑。 于康永笑着试图打消郝莽的疑虑。 他搓着手，绕过老板桌，提起茶台上的瓶瓶罐罐，“小王呐，咱们边喝茶边聊。你喜欢喝什么？下关沱茶？陆安瓜片？” “哎呀，你不总喝茶吧。那咱们就喝正山小种吧，这是红茶，养胃。” 他按下了烧水键，撕开了茶包，思考道，“这小子五万块钱买游戏机都不讲价的，卖厂子这事儿有门！看我怎么包装！”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巩翰林和赵俪蓉的面容，闪过《如此包装》的经典片段。 “那时候的日子真好啊……” 于康永的追忆着往昔的峥嵘，身上的狼狈都去了几分，恢复了二十余年前的从容和自信。 “这笑的和黄鼠狼一样，肯定想着怎么坑我。”郝莽越发确定于康永没什么好心思。 他预防道，“厂长，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哎呀，我怎么能骗你呢！”于康永强调完，紧接着道，“咱们这新城电子厂呐……” “一百八一杯？”郝莽接道，“厂长，这小品我看过，小时候电视台成天循环播放。” “什么一百八一杯？你听我给你吹！” 气氛瞬间尴尬。 “呸！” 于康永掏出一张蓝白条纹的手巾擦掉口水。 他脸也没红一下继续道，“咱们新诚电子厂，马上就要四十年了。” “郭嘉规定工业用地的使用年限就是四十年，到期了就得续费。” “我年纪大了，干不动了。” “现在地价很贵很贵，我留的那点养老钱，哪怕都拿出来，也不够续费。” “你呢，今天来找我两次，我看你也是真的爱这一行，把它当成了事业。” “我就在想啊，这土地和上面的附着物郭嘉要收走。可厂子里这么多机器，这么多原料，我都让给你怎么样？” “你跟我来……” 于康永茶也没顾得上的泡，拉着郝莽就站到了落地窗前。 “你看，那边是芯片车间，咱们厂的芯片都能自给自足生产，用不着不求人。” “可是……”郝莽有些疑问，“厂长，我记得芯片车间就我刚进厂子那年开工过三个月。” “您那时候风风火火的三班倒着干，产出来的芯片您推销也没推销出去，咱们用到今年可都才用了一小半。” “这……”于康永有些尬住了，他酝酿了几秒才说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他拽着郝莽走到另一边，“你看，这边是咱们的蚀刻车间。当年游戏机那个火啊，连外壳都短缺，全靠我打好提前量，弄了这么一个电路板车间，才……” “厂长，您醒醒。注塑车间五年前就说不符合排放标准，让您安装一套环保设备您没安，那之后就停工了啊！” “呸！那套破环保指定厂商最便宜的一套也要五百万，我安我是冬瓜！” “呼呼……”于康永压下火气，又拉着王莽换了个方向，“你看那边是咱们的注塑车间，咱们厂的游戏机外壳，质量好是有原因的……” “厂长，两年前改革，注塑车间机器老旧能耗超标，也关停了啊！” 王角提醒道。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于康永忽然歇斯底里了起来。 “我建这个厂，今年是整整第四十年了。我从当初找配件拧螺丝，弄下了一条又一条产线，一个又一个车间。” “早上五点起，凌晨一点睡。我拼搏努力挣下的这个厂子，凭什么今天说这个得停，明天说那个不行！” “凭什么！” “这里的一切，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啊！” 于康永红着眼双手抓住郝莽的肩膀，“小子，你能理解我这种心情么！” 郝莽眼前也掠过了自己的人生。 小时候家长告诉要听话，被别人欺负了回家还要被打。 小学时兄长告诉要谦让，偷偷藏下来的糖块就这样被拿走。 初中时老师说学技术好，所以就上了技校。 毕业了亲戚说南方好赚钱，于是就进了厂。 工作了线上组长说好好打螺丝就能升职加薪，接下来拧了十年螺丝。 凭什么！ 凭什么听话就要挨欺负！ 凭什么踏实肯干就要牛马不如！ 难道这个世界越不缺幸福的人越幸福？ 越不缺钱的人越有钱？ 越不缺少苦难的人苦难越多？ “我懂！”郝莽把住了于康永的肩膀，“厂长！我懂！” 郝莽摇晃着厂长，“我买了！厂长我买了！” “芯片车间我要！蚀刻车间我要！注塑车间我要！组装车间我也要！” “厂长，我全都要！” “好！好！好！”于康永好不容易脱离开郝莽的魔掌。 他说道，“都给你！都给你！” 他虽然向后撤着步子，但嘴上说道，“小郝啊，这些设备在你手里一定能再创辉煌！” 于康永一边说着，一边挪到了胶丝袋旁。 他提起袋子说道，“小郝，这钱我就收了。厂子的土地还有十五个小时就到期了，你要搬走设备要抓紧呐。” “我就先回家了，四十年了，终于能随个好觉了……” 于康永背着钱，消失在悠长而寂静的楼道中。 他擦去了眼角挤出来的泪珠，忍住大笑的冲动，在心里狂笑道，“哈哈哈！赚到了最后一笔！投资移民坦桑尼亚的钱终于够了！” “阳光！沙滩！人类起源之地！我来了！” 郝莽等待于康永消失不见后也笑了。 没加钱就拿到了厂子的一切设备和物料。 一个字。 值！ 这一波，双赢！ 第九章 要要要 郝莽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新诚电子厂。 “我要把这些全部带回一九九零。” “造芯、蚀刻、注塑、整装……” “每一个生产游戏机的重要环节都能自己搞定，根本不用惧怕物料的短缺和蓄意卡脖子。” “日产一千台，不！日产三千台根本没有一点难度。” “一台游戏机就算只赚一百元，一天都能赚三十万！” “一个月就能赚九百万！” “一年就能赚一个亿！” “换成黄金拿回现代，至少也值四亿五千万呐！” 郝莽心中澎湃难以自己。 “昨天我还为一年工资有没有四万五千块而发愁，现在一年赚四点五个亿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 “厂子还有十五个小时就到期了，我得赶紧把设备运回在九零年！” 郝莽下楼，一头钻入芯片车间。 “90。” 场景变换。 郝莽和身旁的机器出现在了新诚电子厂九十年代那不太大的厂房里。 再接再厉。 “现代。” 除了整装车间之外，其它车间的设备郝莽虽然都会操作，可却谈不上熟悉。 他也不知道哪台机器哪个零件到底起啥作用。 “那就全带过去！” 他索性就放弃了思考，地毯式的将一些除了土地和建筑之外的事物，都带到了九十年代。 他连灰尘都没放过。 他身后的芯片车间只剩下了水泥浇筑的框体，窗子没了，墙里的电线没了，就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消失一空。 从天际洒落的清冷月光，覆盖在芯片车间的暗灰色的混凝土框架上，竟有一种后工业时代，人类消失之后遗世独立的醍醐味。 厂外脖子上挂着沉重相机的旅人，不经意瞥到这般景色嘴唇都兴奋地在颤抖，他抄起手中的摄影法器，拍下了他人生中关注度讨论度最高的照片。 郝莽还不知道自己把车间从内到外舔的一干而净的行为，铸成了一款流传数年之久的都市传说。 他更不知道这里将来会成为摄影圣地，无数摄影师从世界各地而来，像是朝拜先锋艺术圣地一般鱼贯而来。 郝莽只知道自己只有十五个小时，要抓紧时间，大干特干！ 太阳攀到了地平线。 他在第二日的曦光中，终于把车间里一切能带走的事物全部带走。 搬运完成。 几大车间加上库房，就像是一个五百天没吃肉的人撞见了烧鸡，除了骨架别无他物。 初升的日头亮起了橘色的光芒。 门卫室里的保安大叔后背顶开门，双手一抖，泼掉盆子里的水。 “小郝，弄完了啊！” 保安沐浴着阳光笑着和郝莽打着招呼。 “你都看到了？”郝莽问道。 “看到什么？”保安大叔愣了一下，“昨天老于和我说完我就睡觉了。” 他把水盆倒扣，沥尽最后一滴水，“你别看我一值班每天就是在刷手机。老于让我干啥我可从不含糊。你别看我眼袋黑，我睡眠质量好着呢！” “想当初我刚来这边的时候，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大学旁边的小旅馆打更。上上下下炮火连天都不影响我睡眠，照样吃嘛嘛香！” 郝莽听到这里一想也是，自己进厂十年来，每次厂里丢东西，都是眼前这个保安大叔值班之后发现的，他老人家的睡眠质量绝对没得挑。 “身体好才重要！”他附和道。 他隐约地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他仔细寻思了一会才回想起来，“我忘了问老于陈爱的事情了。” 他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没有于康永的电话号。 他问道保安，“叔，你知道于厂长的联系方式么？” “知道。”保安肯定回答，但随即道，“肯定联系不上。” “？”郝莽的头上冒出了个问号。 “他啊，现在九成九在飞机上。你不知道么……”保安大叔卖了关子，“他早就办完移民，等厂子一到期，就再也不回来了！” “啊？移民到哪？” “听说是尼什么亚……” “尼日利亚？” “对对对！” “那是非洲吧！” “老于说非洲好，谁知道呢。” 郝莽消化着听到的消息，他心里想，“要是于康永真去了非洲，我还真就联系不上了。” “小郝，你找老于还有事儿？” “我想问问……”郝莽忽然拍了一下脑门，他寻思着，“保安大叔连于康永去非洲的消息都知道，我为啥舍近求远问于康永呢？保安大叔说不定就知道陈爱的事情。” “叔，你在厂子里干了这么多年，一定什么都知道吧！” “那当然！” “那您还记得差不多十年前，有个叫陈爱的女老板么？她那时候来咱们厂子干嘛，怎么后来没动静了？” “陈……爱……”保安大叔卤蛋一样的脑袋摆来摆去，他一拍脑门，“你是说陈大老板吧！” “她啊！可是个女强人！”保安大叔夸赞道，“那时候她来咱们厂子说是要投资扩产，但我后来听说，是想要搞房地产。好像出了什么茬子没搞成……” “叔，那知道她的来历么？” 卤蛋大叔思索道，“据说是李家坡人，好像学历还很高……” 卤蛋大叔忽然醒悟，“小郝啊！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叔在手机里看过这种小说，小年轻抱住富婆大腿直喊，‘阿姨，我不想努力了！’” “小郝啊！听叔一句劝，女人是魔鬼！” “特别是这些年岁大的阿姨！” “能吸土，能吸土你懂不！” “身体最重要！身体垮了可什么都没了！” 郝莽见再也问不出什么，直接说道，“叔，我去看看还有什么没处理干净。” “小郝，小心看太阳都是绿色的啊！” 保安大叔的声音在身后回荡。 郝莽找了个最远处的厂房，靠在混凝土骨架上面，低声默念，“1990。” “噗！” 场景转换。 漫天的扬尘里，起了大早的老板们，指着远处的郝莽大喊，“郝厂长在这！” “郝厂长！游戏机！我们要游戏机！” “我们要要要！” 第十章 深不可测 “要？好啊！”郝莽横移几步，走到充当仓库的遮雨棚前，大力扯掉覆盖其上的红蓝白三色条纹相间的塑料布。 四个大箱子摞在一起，向远处绵延开的游戏机库存，看上去就像是电视机里的万里长城。 震撼的视觉奇观，洗涤着进货商们的心灵。 原本只是听说这里有很多游戏机，抱着凑热闹心态，但心底怀疑这家小厂子实力的进货商，瞬间放下了怀疑。 粗重的呼吸声中，灵醒的进货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他们生怕昨天那些人已经和这里的厂长打好了关系直接吞下这批货，便放声高喊道，“拍卖！拍卖！” 远道赶来，资金不那么充沛的进货商，也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我拍不起，别人也别想便宜拿走！” “我不能赢！凭什么别人就能赢！” …… “拍卖！” “拍卖！” “拍卖！” 一九九零年的于康永还很年轻，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刚被吵醒，他踏着拖鞋看着外头群情激昂的样子，人又麻了。 这是他梦想中的厂子该有的模样没错。 这是梦想照进现实没错。 可梦是自己在做，现实却是别人在赢。 郝莽双手轻轻下压，喧闹的场面为之一静。 “今天只拍五十箱游戏机，五箱为一组，竞拍价格两万元起！” “三万！” “四万！” “五万！” …… 气氛瞬间热烈。 黄威扯着嗓子就把单价提升到了两百五十元每台。 昨日他带走的那几箱游戏机太阳还没落就出手了。 现过现，还没过几个小时，手里的资金就膨胀了许多。 以往虽然也是这种体验，但小批量过手的爽快，哪有大宗交易的刺激。 他一宿没睡着翻来覆去通红着眼想明白了，哪怕最近一分钱不赚，也要牢牢抱紧郝兄弟的大腿。 “五万一次！” “五万两次！” “五万三次！” “成交！” 黄威兴掏出一沓青色现钞，喜气洋洋的把五箱游戏机一箱一箱搬到外面。 周围的进货商或是错愕或是惊讶，甚至有人都低声说出了“二百伍”的声音。 可他黄威不在乎啊！ “你们懂个鸟！” “这可是超级大腿啊！” 那些资金不是很充裕，只是来看个热闹的进货商大为震撼。 进货价高企到二百五十一台，哪怕不批发给二级进货商，自家直接去商场卖，纯利润也就一百块钱出头。 最关键的是，这样还压钱压货，赚钱的效率大大降低了。 “这也赚不到钱啊！”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纷纷留下了，“拍卖真上头！” “拍卖太可怕了！” “我不要这么玩的念头！” 他们这群人向后退却了，昨天就来的人却在继续。 老徐怎么会让黄威这个小年轻独占鳌头。 “不赚钱就够了？” “哼！” “我能赔钱！” “你能赔得起多少？” 老徐瞥了一眼黄威，举起手来，“拔万！” 全场为之寂静。 黄威都傻眼了。 这是奔着赔钱去啊！ 郝莽见到老徐双手捧着把万现金固然开心，但他也关注到了绝大多数进货商退却的苗头。 “哼！想逃？” “我可不会让你们逃。” 郝莽想起了当年的工厂往事，“厂子压低工资和计件绩效固然一时爽。可是打工仔们也不是傻子。” “一两次之后，工友间就会流传‘兄弟别去，那是黑厂’的言论。” “这时候想要招工，别说比市场行价底了，就是多出一些也很难招人。” “基数够大才有得玩……” 郝莽瞧了一眼老徐和黄威，“若是只剩下他们两个，怕不是我的游戏机卖他们五十块钱一台，他们都觉得贵！” 老徐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把手中的八万交给郝莽，“莽兄弟……” 他话音刚出，郝莽取了最上面的几沓扔到胶丝袋里，继而高声道，“感谢徐老哥的捧场。不过五箱两百台八万的价格太多了。” “四万！我就收您四万！” “黄兄弟那我也退他一万！” 他说完这几句，转头向在场的进货商喊道，“大家这么早就过来，是给我郝某人捧场！” “大家给我面子，我也不能让大家空手而归。” “现在我宣布多家两条规则。”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五箱两百台拍卖顶价四万，一分钱不加。”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二、每天没人只能拍卖一次，机会要给更多的人。大家看如何？” 原本已经要退却的进货商，一算计两百块钱一台，一下就一百台的数量，无论是批发还是零售都绝对有得赚。 他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郝老板好样的！” “莽兄弟高义！” …… 各种罗圈屁如雨后春笋一般凭空冒了出来。 角落里的于康永听了他们的彩虹屁，忍不住用拖鞋在地上画圈圈，嘴里碎碎念道，“我只能卖一百五，多卖一块钱他们都敢不买。可现在他们两百元一台买，却甘之如饴……” 于康永很悲伤。 其它进货商很高兴，黄威却着急了。 “不对啊！这不对啊！”他辗转反侧思考了一宿的计策这不就没用了么！ 他着急道，“郝兄弟，钱不用退给我……” 郝莽打断他道，“规矩就是规矩，黄老哥你不要破坏规矩嘛！” 老徐听了这话，心中也有的那一丝不满瞬间消失，脸上憨厚的笑容愈加浓郁，倍感郝莽是一个可以长期合作的对象。 黄威还想要说什么，但看到老徐这个笑面虎，笑得和一个弥勒佛一样，他绞尽脑汁开始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老徐被当中驳了面子还那么开心？” 黄威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忽然抓住了重点，“规矩！对就是规矩！” “规矩是谁定的？是郝兄弟定的！” “我之前……想要让别人知难而退，我吃独食……” “我只顾我自己，忽略了郝兄弟的利益？” “他新立下的这两条规矩，是想要告诉我，想要在这赚钱，就要听他的安排？” “那我岂不是……” 黄威再一次冷汗淋漓。 “我……我听郝兄弟的……” 在场熟知黄威性格的进货商面面相觑。 连这位可能不是最有钱的，但却是最刺头的进货商都能驯服，眼前的这位郝莽，郝老板，莽兄弟，真是深不可测呐…… 第十一章 好奇心 整场竞拍在严肃活泼的氛围里落下了帷幕。 进货商大多意犹未尽，回味着竞拍的余味。 十位拍到了游戏机的进货商不说红光满面，那也是精神焕发。 倒不是两百台两百块进货价的游戏机能让他们拥有的财富更上一层楼，而是这种在众人瞩目的形式之下，别人没有只有我有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幸福是比出来的啊……” 老徐心中感叹的同时，脸上同样红润。 他明白郝莽的一切“算计”，可却依旧也沉迷其中。 “这是个工于心计的高手。” 老徐心里暗想，“若是平常时候，大家在哪家一口气进两百台游戏机，那肯定竭尽所能的砍价。” “就算价格最后砍不下来，也难免不会对这家厂子心生芥蒂，再进货也不会优先选择这个厂子。” “可同样的情况，经过郝老弟这么一玩。怕不是哪怕价格贵上一点，也有人首选从他这里进货。” “毕竟，这里的进货体验，在别处可体验不到。” 老徐心中赞叹完，又有了疑虑。 “可是……” “他手中的产品数量，能支撑他这么玩么？” “最近也没有听说岛那边有大船靠岸……” 别看老徐只是一个游戏机的进货商，但是他却把整条游戏机的生产与销售链条摸得一清二楚。 仿制壬天堂红白机真正成为一个产业，还得从岛那边大力扶持电子产业，极大降低电子元器件成本开始说起。 晶技公司率先出手，钻了岛那边知识产权管控松弛的空子，率先推出了“小天才牌”游戏机。 老徐恰好那时候入行，吃到了第一杯羹。 没过多久，成功仿制关键芯片的华联电子也进入战场。 它与晶技公司选择独吃独占不同，并不参与游戏机整机生产，转而出售芯片组，赠送成熟的解决方案。 刹那间，岛那边的仿制游戏机就满地都是。 没过多久，汹涌的势头扩散到了陆地这边。 低人工代表的低成本和人口众多代表的广阔市场，展现出了巨大的魔力。 黄威乃至其他绝大多数进货商，都是这个时期进入这个行业。 无数人赚到了钱，并迅速膨胀。 看似繁花似锦。 实则烈火烹油。 老徐这个进货商，凭借着早早就和岛那边有联系的优势，也有机会开上一家属于自己的游戏机工厂。 可他敏锐的察觉到关键芯片组依旧只能从岛那边的几家工厂获取。 谁和那几家厂子关系好，能拿到芯片，谁才能生产出游戏机整机。 那几家芯片厂，仅仅只通过出货的多少和价格，就能控制下游的每一分利润。 他觉得这个连命根子都把控在别人手里的行业随时有可能消失。 他拒绝投入任何固定成本，坚定信念快进快出，当个二道贩子赚快钱。 不过，他毕竟资历老，人面足，信息也灵通。 哪家组装厂急缺芯片都要找他帮周旋。 他能把每一家组装厂的实际成本算到精确到一分钱，开组装厂的又不敢来开罪他。 所以，他的二道贩子做的比别人都大，比别人都风生水起。 新诚电子厂这种边缘小厂，原本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可是，黄威那突然拿到的游戏机，让他甚是警觉。 竟然有他不知道的芯片流入市场，还制造出了这么多台游戏机，这些芯片到底是哪来的？ 曰本？ 不可能！ 如日中天的壬天堂一旦知晓，怒火通天无法熄灭。 国内？ 也不可能！ 他虽然亲眼见过国内的一些实验室，能够仿制出同类芯片。 可那些芯片只能说是手工品，与工业化生产的芯片来说，价格贵的离谱。 他有些怀疑是米国人。 他知道曰本的嚣张气焰，已经让米国人看不下去了。 可是，他想办法查遍了来自米国船只的货物清单，也没有找到可疑的对象。 再加上郝莽这两日来的种种操作，让老徐产生了一种不要知道更多，只要跟着他赚钱就好的念头。 可是他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想让他搞明白。 “郝莽的芯片到底哪来的！？” “新诚电子到底能每天稳定出货超千台多久？” 他没有想到自己马上就听到了答案。 郝莽把装满了四十万的胶丝袋封上口，他朝着那些有些激情过后，自家却没有那倒好处，有些意兴阑珊的小进货商说道。 “各位先生，有兴趣帮我生产游戏机么？” 他这一句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黄威这些已经拿到了游戏机，心里想着要不要出门就加价卖掉的进货商，都停驻了脚步。 “怎么帮您？”有人问道。 “跟我来。”郝莽也不含糊，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头，将所有人引入了新诚电子厂内那栋不大的建筑。 还没进去的时候，进货商多是摸不到头脑。 可第一个跟随郝莽脚步走进门的进货商，直接停驻了脚步，整个人都呆住了。 后边的人催促他，“你干嘛呢？往前走啊！” 前面的人失魂落魄道，“你自己看。” 后边的人踮着脚看上一样，瞬间失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这这这这……” “怎么了？怎么了？” “让我们也看看！” 后边的进货商，也不顾前面那呆住的两人，直接把他们拱进了室内，他们自己也挤了进来。 “这……” “怎么会这样？” “……” 喧闹的声音，竟然瞬间有了一丝安静。 落在最后的老徐，看到他们不寻常的放映，也把自己肥腻的身躯挤进了人群。 当他看到眼前那一切的时候，他理解了前面这些小家伙们为什么失声。 他看到了挤满小小车间，以诡异角度堆叠在一起的庞杂机器。 他看到了一条先进到他在岛那边都没有见过的组装生产线。 他甚至没忍住用起了尊称，朝着郝莽问道，“您有这样先进的设备，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郝莽回答，“我需要你们帮我生产！” 第十二章 上产线 “我们行么？”有人疑问。 “行！当然行！”郝莽满面笑容的打消这些人对于生产线的恐惧。 他见过一批又一批的同事提桶跑路，也带过一批又一批萌新上手。 他还记得自己刚来厂子的时候，见到庞大而复杂的流水线时，那种人类天然会产生的自我质疑。 他循循善诱，就像是慈眉善目的狼外婆，“来，我来示范。” 郝莽按下开关，传送带送来了一块电路板。 “首先是清洁电路板。”他抄起毛三两下就扫干净了电路板上的灰尘。 他转过头，对身后的人问道，“简单吧？” 年岁二十出头的进货商木然的点了点头，“简单。” “毛刷给你，你坐在这像我刚才那样刷电路板就行。” 郝莽把年轻的进货商半诱骗半按在座位上，他沿着流水线走了几步，取下刚刚清洁过的电路板。 他单手拧开右手边的胶水盒，用一根不锈钢针蜻蜓点水蘸取一点胶水，抹在了电路板中间一个白色的圆圈内。 “这一步叫滴粘结胶，简单吧？”他转头。 身后距离最近的进货商点了点头。 “你就在这往上面滴胶就行了。” 郝莽又走到了下一步。 他捏起一根真空笔，点在存放芯片晶粒的箱子里，一枚晶粒就被他吸了起来，落在了刚刚点了胶水的地方。 “这一步也不难。平稳正就行。” “平，就是晶粒和电路板要贴紧无需位。” “稳，就是上手的过程中别手抖把晶粒脱落了。” “正，就是晶粒和电路板在预留位上贴的方向正确，没有贴反。” 他挑了一个看起来年纪偏大但还算机灵的进货商，“你在这里像我刚才那样操作就行。” 郝莽继续往后走的时候说道，“下一个步骤叫做邦定，也就是把晶粒上的线脚和电路板上的连接。” “这一步操作起来不难，只需要把粘好晶粒的电路板放入压焊机里点一下按钮。就这样……” 郝莽演示了一下。 他取出邦定好的电路板，把它放在显微镜下，“但这一步的检测最要细心，需要定期用显微镜检测是不是所有的线脚都焊接好了。” 他这回直接把黄威拉了出来，笑着说道，“黄兄弟你眼睛这么有神，这个工作一定能做好！” “我……我……”黄威都故意往后走了几步，想要等到最后，看看郝莽到底想要做什么，却没有想到突然就被抓包了。 他挣扎了两秒钟不到，想起了自己之前种种行为取得的反向后果，就顺从道，“我一定好好盯着。” 郝莽又往后走了几步。 他把几个小夹子夹在了邦定完晶粒的电路板上，随后传出了一声蜂鸣器的声音。 “嘀！” “这是测试环节，听到这一声嘀就说明没问题。如果听到其它的‘嘀’声，把它放在一边，把上面的晶粒铲掉清理干净，重新焊接就行。” 郝莽随机挑选了一名幸运的进货商，“你来。” 他继续向后走着。 “接下来就是芯片链接的最后一步——封胶。” 他取出了两瓶粘稠的溶液，按照二比一的比例兑在一起搅合均匀。 再把搅合均匀的黑色胶水吸入到针筒里，挤在电路板上晶粒所在的位置。 当胶体的范围即将扩大到电路上白圈位置的时候，他用棉签轻轻收尾，整个滴胶工序就完成了。 “这一步只需要注意两点。” “一、不要触碰到晶粒和邦定好的线。” “二、太阳圈之外不要有胶水，有的话要及时擦掉。” “来，你来这个步骤。”郝莽又按下了一个人。 他把滴胶完的电路板，放入烤箱中进行固化。 他这时对着众人说道，“芯片的直接贴装这样就完成了。我这正好有一批贴装好了的电路板，我们下面来焊各种接口。” 郝莽三两下演示完成，就安排一个进货商坐下。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游戏机内部整备工序就已经都讲完了。 “下面就是装外壳的时间了。” “我这里恰好有一批外壳。” “先这样再这样，把电路板和接口都塞入板子上对应的洞洞。接下来就到了打螺丝的环节。” 郝莽口中说出“打螺丝”这三个字的时候，气质陡然一变。 他心中想着，“这才是我的本行！” 他抄起电动螺丝刀，只听到电机转动的声音，一台游戏机就被拧紧了。 “你来这一步？” “我……我没看清……” “那我再演示一遍。” 郝莽又来了一次。 他看向进货商。 “我……还是没看清……” “唉。”郝莽叹了一口气，“那我把动作放到最慢，再演示一次吧。” 这次众人终于看清了他的动作。 他们从未看到任何一个人打螺丝的动作是如此的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甚至有人在想，眼前这个打螺丝的郝莽郝兄弟，放在曰本怕不是也当得上一名螺丝仙人。 “这回会了吧。” “会了会了。” “下面就是装箱。手柄、主机、说明书……” 郝莽演示完毕，身后的进货商已经又一半进入了流水线当中。 他接着又从头到尾，矫正了一遍所有的工序，身后的进货商，就全都投入到了流水线的进程当中。 郝莽站在一旁看着这群进货商在最初的手足无措之后，逐渐上手，效率慢慢高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原来还担心生产线运过来，想要让它运转有些难度呢。看来哪怕是在九零年，大家的劳动素质还是很高嘛！” 郝莽看着一台又一台打好包装的游戏机终于放下了心，“可算不用担心卖一台少一台，最后没得卖了。” 产线上的黄威也许是盯着显微镜太久了，抬起头来看东西都还有虚影。 他的心中萦绕着疑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给包装箱贴胶布的老徐，也擦了一下头上流淌下的汗水，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腰。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了。 于康永更是双眼无神的望着眼前的所有，“这还是我那个一天只能组装二十台的作坊么？”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 第十三章 没想到 两台…… 六台…… 八台…… 太阳西落而东升，不知觉间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原本精龙活虎的进货商，不说形如枯槁，也有了几分丧尸的模样。 流水线就是这样哒。 极大提高效率的同时，代价也有些明显。 郝莽虽然不觉得眼前这点程度算什么，可他毕竟是老鸟，眼前这些进货商不过是才第一次经历的雏儿，敏感性和耐候性都不可同日而语。 “好了好了，大家都停下来吧。”郝莽瞅好时机关掉了生产线上的总闸。 流水线上各个装置停顿了下来。 只剩下流水线旁的进货商们，还在机械的重复自己的动作。 “好了，停下来！” 郝莽再次喊了一声。 进货商们这回才像是在网吧熬了一个通宵一般，驱动着行尸走肉般僵硬着身子，把灰白色的脸朝向郝莽。 “我……我们生产了多少台？”有一位进货商像是八百年没说过话一样，哑着嗓子问道。 “在那边，合格的一共有二百九十八台。”郝莽指着流水线的尾端。 进货商们的脑袋，像是齐齐整整的猫猫头，同时看向了生产线的末尾。 一宿的辛苦，最后只造出了不到八箱产品。 可进货商们劳累的脸上，像是农民伯伯看到粮食的丰收，眼中泛起了希望的光。 “难道这就是收获的喜悦？”有的进货商心中疑惑。 有的进货商直接开口问道，“我能买几台留作纪念么？” 不管他们的反应各是什么样，但他们似乎都与这些看起来和其它游戏机没有什么不同的游戏机产生了莫名的羁绊。 以前他们倒卖的那些游戏机只是商品，而这些他们亲手生产的游戏机似乎孕育着其它的东西。 所有的进货商看向了郝莽。 “好好好”郝莽应道。 他说道，“你们亲手生产的这些游戏机，送……” 他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每台一百元卖给你们……” 郝莽的话音还没落，他们就像脱缰的野狗，涌到生产线的后方，争先恐后的抢购起了游戏机。 “我来一台！” “我也来一台！” “快！给我一台！” 抢到了游戏机的进货商，笑容纯粹而满足，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负责打包的老徐一脸懵逼，他的怀里被塞满了百元大钞。 郝莽在他们抢购游戏机的时候思考起了招工的问题。 “厂子里招工要么是靠工友介绍，要么是靠中介哄骗。这些进货商是卖产品的二道贩子，我把他们当招人的中介应该也行。” 他接过老徐整理顺了的一沓钱大声喊道，“有一件事情，还是要请大家帮忙。” “您说！” “可以帮我联系一些人来我这工作么？工作内容，就是咱们这一夜里做的的这些活。” 黄威率先应道，“能！” 他心里想道，“这个世界上啥事都看个人情。要是郝兄弟身边都是我的老乡，每天帮我多说几句好话，我岂不是能最先拿到刚生产好的游戏机！？” 黄威这个声音，刺破了其他进货商因为重复工作而僵化的心。 他们的心思重新活络了起来。 “必须的！我这边有的是人！” “郝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定会让莽兄弟挑花眼！” 他们热烈响应的同时，脑海就像是联网了一样，都不自觉的播放出了他们能想到的最美好图景。 有货就能卖，有货就能赚大钱！ 数钱数到手抽筋！ 要是能从这里拿到大批的货源，那该多美啊！ 想都不敢想！ 集体的狂热让空气都燥热了几分。 最先点着这一把火的黄威，却没有同其他人一起畅想美梦。 他往外挪了几步，寻找着老徐的身影。 “刚刚老徐把钱给完莽兄弟就消失不见了。没有领头炒气氛，也没有率先表忠心，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说法！” 他在门口寻见了老徐的身影，他挪到了老徐身边问道，“老徐，你怎么看？” 老徐一边揉着自己的老腰，一边回答道，“你记得我们生产了多少台游戏机么？” “二百九十八台，不多啊。怎么了？”黄威不明所以，没有相同其中的关节，“不说岛那边的厂子，国内每天能生产三五百台游戏机的厂子也不少啊……” 老徐没有应黄威的话茬，语速很慢，沿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道，“我们之前会组装游戏机么？” “不会。” “我们以前干过么？” “没干过。” “那……”老徐的手指向郝莽，“如果是熟练工来操作，这一宿能组装多少台？” “这……”黄威也意识到了不对。 “三倍？”他疑问道。 老徐摇了摇头。 “五倍？”黄威再次问道。 “差不多。”老徐点头。 他又继续问道，“如果像郝老弟一样熟练呢？” “十倍！！？？” 老徐颔首。 “那岂不是三千台！！！？？？”黄威的声音尖锐到破音，他有些磕巴道，“这……这……这只有岛那边的厂子才能达到这个日产量吧……” 老徐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果三班倒呢？” “那岂不是一天能生产上万台！？”黄威倒吸了吸口凉席，“那一个月不就是三十万台！？一年就是小四百万台！？” “岛那边没有哪个厂子能达到这个产量吧？”黄威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老徐比他更了解岛那边游戏机的产能，他笑了，笑得很讽刺。 “岛那边所有工厂的产能加一起，一年也到不了四百万台。” “那……” “这……” 黄威哑口无言，“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老徐赞同完话音一转，“可是大你前天能想到在路边就能买到一百二十台游戏机么？” 黄威摇头。 “没想到。” “你前天能够想到一个不知名小厂，一天就能出货四位数的游戏机么？” 黄威再一次摇头。 “你昨天觉得同一家厂还能再出货四位数的游戏机么？” 黄威又一次摇头。 “你在这之前的任何一天里，想到过自己能亲手生产游戏机么？” “没有想过。”黄威回答道。 “是啊，我也都没想过，可是这些都发生了。” 老徐感叹着，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 第十四章 出发 暖阳的光辉播撒大地，温柔而不炙热。 新诚电子厂狭小的厂房外，站着一排举着大哥大电话机，扯着长长电线扯着嗓子在喊的进货商。 “三哥！喂！三哥是我啊！帮我找一批人！你记下要求……对！对！对！都来我这！车票钱我出！和他们说这是赚大钱的好机会！” “爸，小奎那孩子初中毕业一年没等到分配工作吧……你让他多找找没找到工作的同学来我这。我这里有好工作给他！哎呀！不是和我一样投机倒把，是正规厂子里上班。记得要快，要快啊！” “王哥，我这边有个好工作！拉来一个人十块钱！要求是这样的！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 郝莽目睹他们拉人的样子觉得倍感亲切。 老徐这时走到他身旁，感叹道，“看来不用我帮郝老弟招工了！” “那倒不是。”郝莽否认道，他瞥了一眼黄威，然后回过头笑着说道，“听说徐老哥在岛那边的人脉很广，我还真有事儿求到您头上！” “好说好说，郝老弟别这么客气，有啥要求就和我说！”老徐不着痕迹地扫了黄威一眼。 黄威一脸无辜，心里哭冤道，“我可没和莽兄弟揭你的老底啊……” 郝莽也没再客气。 他直接说道，“您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些技术人员。主要是电路和芯片这一块的。” “哦？芯片？”老徐瞬间精神了，大脑迅速地运转了起来。 他的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 “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知道我向弄明白他的芯片是哪来的？是想试探我？” “还是他真的想招技术人员？” …… 老徐极速思考了有一会，还是没有想明白郝莽不让别人帮找技术人员只和自己说的用意。 郝莽才没想这么多，老徐的“底细”他也是听其他进货商抱怨，这才知道了一点。 几个小进货商聚在一起嘀嘀咕咕道。 “老徐这头有岛那边背景的鲸鱼还和我们这些小鱼崽子抢饭吃，想要吃干抹净，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是！” “就是！” “黄威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就是！” “就是！” 郝莽当时就想，“芯片车间我就知道进啥料，按啥按钮，东西是能生产出来没错。” “可啥原理，怎么生产出来的，那我是懂都不懂。” “如果正式生产起来了，哪天出故障坏掉了，我修都不会修，那不就麻爪了。” “现代芯片产业，好像最强的工厂就是岛那边的岛积电。” “九零年游戏机的芯片也是从岛那漂边过来的。” “找那边的技术人员应该没错！” 黄威见郝莽和老徐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生怕是自己又干了什么蠢事被两个人嫌弃，赶忙打圆场道。 “岛那边的人可不爱来咱们这边，咱们做游戏机的都知道。他们嫌弃咱们穷，他们嫌弃咱们落后。赚钱倒是赚得开心的紧。” “郝兄弟，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说。” “咱们国家这么大，能人这么多。与其先考虑岛那边的人，为什么不挖掘一下咱这边的人才呢？” “对不对，老徐！” 他捅了一下老徐。 老徐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我虽然有岛那边的关系不假，可郝老弟这边如果真能生产芯片，从头到尾自己造游戏机对我有坏处么？” “没有啊！反正都是赚钱。” “甚至……岛那边的芯片工厂还会打价格战。那对自己这样卖整机的二道贩子岂不是利好！” “反倒是他们如果联合起来了，对我没任何好处。” 老徐整理清楚思路，拍了一下脑门说道，“郝老弟你别说，国内的电路芯片人才我还真认识一个！”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人的简历，嘴上复述道，“他叫赵咏评，是之江大学的高材生，曾经在燕京电子管厂工作，现在人就在仲山那边，我把他请过来，您见一见？” 郝莽也是经过黄威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工作这么多年，遇到的岛那边的人，基本上没给自己留下什么好印象。 “原来我说了不算，有气只能自己受着。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这一片都是我说了算，我凭什么给自己找气受！” “行！”郝莽当即答应。 “我这就去打一个电话……”老徐也取出了他跨间的大哥大，走得稍远一些，才拨通了号码。 “喂！？赵老弟能听到么？赵老弟！” “能！徐大哥我能听到！”喇叭里传出来赵咏评极为兴奋的声音，“您托人带给我的那台游戏机刚到，我刚拆完！” “徐大哥，你猜怎么着？嘿！这游戏机神了！” “不知道徐大哥你有没有拆开看过。这台游戏机里面就只有一个芯片！只有一个芯片！” “那个芯片直接用环氧树脂封装在了电路板上，真是让我没想到！” “和那些采用集成块封装芯片的游戏机相比，不光芯片集成度大大提高，极大的降低了组装难度，成本也大大的降低了啊！” “我怀疑封在环氧树脂下的芯片，晶体管密度特别高！工艺制程很先进！” “可惜的是……”赵咏评声音略微低沉，“我想在显微镜上观察一下芯片的电路结构。可是这种环氧树脂直接封装的芯片，我刚动手打磨就损坏了……” 他的声音再次高亢，“徐大哥，这台游戏机是哪生产的，您知道么？” “我知道……”老徐答道。 他揉了揉眉心，大哥大那头的小伙子热情的让他有些头疼。 他心中有些怀疑，“我把他叫过来，会不会反倒坏了事？” “在哪儿？在哪儿！是咱们这边还是岛那边？”赵咏评连忙追问道。 “咱们这边。”老徐回答道。 “咱们这边！？”赵咏评的声音更激动了，他追问道，“徐大哥您有没有进入到他们的厂子看看，看看他们是怎么封装的这个芯片的么？” “我看到了。”老徐嘴上答道，心里答道，“我还在生产线上干了一夜呢。” “在哪儿？厂子具体位置在哪儿？我要去！我马上出发！” 老徐甚至从大哥大失真的喇叭里，听到了赵咏评收拾东西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都是我作的孽啊……” 他暂时放弃了算计得失，心里想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对着话筒说道，“来我这边，我带你去。注意安全……” “嘟嘟嘟嘟……” 喇叭里传出了断线的声音。 仲山赵咏评，出发！ 第十五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咏评捏着一张粉色的车票，在月台检票进了绿皮火车。 汗臭、狐臭，各种不知名气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钻入他的鼻腔。 “花生、瓜子、茶叶蛋嘞……” “我啊，就是不想赚那个大钱，图个安稳……” “呜哇，呜哇，呜哇……” 叫卖声，侃大山声，小孩的啼哭声，魔音灌耳。 赵咏评侧身紧贴着座椅，让卖零食的餐车先从狭窄的过道中穿过，才对照着车票找到座位。 他坐在座位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军绿色的帆布手提包放在腿上，紧紧抱住，生怕它丢了。 要说里头有什么值钱物件也没有，但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的设备仪器对于赵咏评来说都是宝贝。 他之前从燕京到仲山的路上，就弄丢过一次，重新凑齐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可不能再丢了。” 他心里想着，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也不知道用邦定封装，封装制程那么先进的芯片的厂子到底什么样？” 赵咏评畅想起了工厂的模样。 “一定和国外科技杂志里一样，是那种坐落在园林般厂区里的超洁净无尘厂房吧……” “进去都要穿防尘服，戴口罩，戴头套的那种……” 他突然有些尴尬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太着急出来没有洗头了，不知道头皮屑有点多，会不会影响芯片的良率……” 赵咏评很是担心。 火车轰隆轰隆的行驶了起来。 这节车厢一路上没有半刻安静。 从国际局势到财富密码。 从彩票暴富到大发横财。 环境虽然简陋，但车厢里来自全国四处八方的人们，都怀着一种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火车鸣笛、停靠。 赵咏评顺着人流挤出去。 火车站里依旧是人挤人的状态。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边，按照以往的老地方找过去。 他看到人潮汹涌的路面上，有一辆公爵王停靠在路边。 周围的人群虽然不乏羡慕的目光，可却不自觉保持着和它的距离。 似乎生怕不小心碰到这台看起来就很高级的黑色轿车，产生了一道划伤，自己都赔不起。 “来，上车。”坐在后排的老徐，从车内推开车门。 赵咏评上了车后，叽叽喳喳地问道，“徐大哥，那个厂子是不是特别先进！” “咱们这边怎么突然有了这种厉害的厂子了！” 老徐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神秘的一笑，“你到了，就知道了。” 赵咏评本就好奇欲爆棚的心脏，更是被勾搭的魂不守舍。 “司机大哥麻烦您开快点！开快点！” 公爵汽车缓缓启动，人流自动分开，让出了一条路。 …… 新诚电子厂。 打完大哥大的进货商们，闲聊打屁。 有的还扯着嗓子催促道，“郝兄弟，今天的游戏机拍卖什么时候开始啊！” 这时，有一位平时话不算很多的进货商，突然蹦出来一句，“你们觉得新诚电子厂满负荷运转一年能生产多少游戏机？” “二百九十八……三百……” “三百乘以三百六十五……” “一年能生产十万台？” “郝……郝兄弟一年最少账两千万！？”进货商激动道，“我要是能一年赚两千万多好啊……” “两千万？”话不多的进货商冷冷地说道，“一天有多少个小时？二十四小时。我们工作了二十四小时么？” “没有。” “我们是熟练工么？” “不是。” “如果工作的人都像是郝兄弟一样熟练，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生产呢？” “一年能生产百万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岛那边最大的晶技，他们一年也生产不了百万台小天材！” “我们比之前熟练了么？” “比之前熟练了。” “那我们要不要再生产几个小时，看看一个小时到底能生产多少？” “试就试！我这就去找郝兄弟！” 杠上头的进货商，立马找到了郝莽，扣响了办公室的玻璃，“郝兄弟！开一下生产线！我们要生产游戏机！我们要生产游戏机！” 郝莽从办公室出来一头雾水，他看着进货商们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眼睛，感觉莫名其妙，心里疑问道，“流水线工作还能上瘾？不能够啊！？” 他问道，“你们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进货商们齐齐回答，“没有。” 他又问道，“要不你们多些会？” 进货商们齐齐回答，“不用！” 扣响窗户的进货商抢先说道，“郝兄弟！我们就想生产游戏机！开一下产线吧！开一下产线吧！” “唉。”郝莽叹了一口气，他想不明白，“这群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他嘴上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开。你们谁身体不舒服别撑着，别累坏了自己……” 一众进货商眼中泛着泪光，他们心里纷纷想道，“出来这几年来，所有人都在想着能从我这里赚走多少钱，只有郝兄弟关心我的身体……” 他们深情地喊道，“郝兄弟……” 郝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吐槽，“一定是我打开门的方式不对劲！” 他依次掰动各个开关，“你们愿意生产就生产吧。” “好嘞！” 进货商们纷纷进入了之前郝莽给他们分配的工作岗位。 黄威刚从厕所放完水回来，一看产线又开动了，暗骂了一声，“这群小妖精！” 他大喊，“别抢我的显微镜，别抢我的显微镜！” 他赶忙跑过去，也加入了流水线当中。 …… 公爵汽车驶入土路。 赵咏评感叹道，“这个厂子还真是有点偏呐！” 他望着四周都是农田，只是零星坐落着几个小厂。 他疑问道，“徐大哥，还有多久才能到？” 公爵缓缓停在路边。 老徐迈进挂着新诚电子厂的大门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这里？”赵咏评看着这家比自己接手，一年亏损了两百多万的电子厂还要草率的电子厂，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宋大哥您是说那种芯片是这里生产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徐想到了郝莽，忽然放松了下来，“那就看看咯。” 第十六章 你厉害，你说的都对！ 赵咏评一路走一路看。 靠近厂门口，只有遮雨棚的仓库位置，堆放着大大小小很多箱子，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他推开厂内唯一带有墙壁建筑的大门，入耳就听到了各种机器合鸣的声音。 他看到了一条正在生产的流水线。 离他最近的这块地方，似乎最后的包装区域。 此刻正有一位手脚不那么麻利的工人，笨拙的打包装。 赵咏评向里走。 拧螺丝岗位的工人，看起来也颇为生疏。 “用的虽然是电动螺丝刀，但是效率看起来还不如我厂里那些老师傅用手动螺丝刀高。” 他再向里看，见到一名工人十分粗鲁的把电烙铁怼在电路板上。 他走近一瞧，焊点不圆润、不饱满，虽然谈不上虚焊，可却一点不美观。 他的评价就是，“勉强能用。” 他继续向前，看到了一个大烤箱，仔细抽动鼻翼，“好像是烤塑料的味道。” 他绕过烤箱，看到一个工人正在把两种胶体混合在一起，豁楞成黑色的糊糊，再吸入到针管里挤在电路板上，转动棉签收尾，然后塞入烤箱。 “这……这就是板上芯片分装？”赵咏评愕然，他有些失落，“看起来好土，一点也不高端……” 他收拾好心情，继续向前，看到一个人在显微镜前挤眉弄眼。 他判断道，“这应该是检验环节，前面应该就是芯片接线的步骤。” 赵咏评快走了几步。 一位工人正在把几块电路板放入到一个大的机器里，然后拉下压杆，电路板就焊好了。 “压焊工艺。” 赵咏评对这个接受度比较高。 他继续往前。 “滴胶粘结。” “清洁电路板。” 他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两个步骤，但是他再往前一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走到产线的最头上了。 他的评价是，“一眼拉胯。” “工人不如我厂子里的工人熟练，设备也没有多先进。除了采用了芯片直接封装工艺之外，哪里都不如我的工厂。” 赵咏评回头找到老徐的身影，质问道，“徐大哥，您说这里能生产芯片？生产芯片的机器在哪里呢！？” 生产线上所有埋头干活的进货商们，齐刷刷的抬起头。 他们手上的动作未停，但是耳朵都竖的飞起。 互相之间的眼神也在传递着讯息。 “郝兄弟这个电子厂能生产芯片？” “芯片不是只有岛那边能生产么？” “郝兄弟岂不是不怕被卡脖子？岂不是想生产多少生产多少？” “我们赶紧干，测试一下，一年到底能生产多少台！” 进货商们瞬间像是每个人都打了五百毫升鸡血，亢奋的工作了起来。 老徐走了过来，他也只是听说郝莽说这里能生产芯片，但却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他见到郝莽就在前面不远处，笑着说道，“郝老弟啊……这就是我之前和你介绍过的高材生赵咏评呐！” 进货商们见到老徐竟然这么快就把人带过来，纷纷在心中唾弃，“呸！无耻！” 郝莽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但黑框眼镜上像是瓶底一样厚的镜片，看起来就很有学识。” “嗯，不错。”他点了点头。 老徐和赵咏评介绍道，“这位是新诚电子厂的厂长郝莽。就是他拜托我请你来的……” 赵咏评可没有老徐那么圆滑，他直愣愣地注视着郝莽的双眼，“你说你能生产芯片？真的么？我不信！” 老徐赶忙打圆场，“小赵书读多了，有点傲气……” “没事。”郝莽摆了摆手，“我理解。” 他笑着说道，“你不信？那我可以演示给你看。” 郝莽绕过狭小的过道，找到了他搬运来的造芯车间设备。 几个像是独立小房子一样的箱体，靠在墙边。 郝莽介绍道，“这是清洁机。” 他打开电源按下按钮，箱体内亮起黄色的光，一张银色的圆盘，在不停的旋转，水状的液体冲刷着圆盘的表面。 “接下来烘干。”郝莽说道。 他推动一个推杆，清洁干净的圆盘进入了烘干室。 小两分钟后，郝莽说道，“下面是涂胶机。” 银色的圆盘又旋转了起来，喷嘴喷出了胶体，在高转速的作用下，就像是摊煎饼一样摊匀。 “蚀刻。” 郝莽操纵着机械臂把涂好胶的银色晶圆，送到了下一个区域。 这个步骤尽管彻底封闭，外界什么都看不到。 但赵咏评却脑补出了一条晶莹而纤细的光线从高空垂落，刺落在覆盖满光刻胶的晶圆上。 他四下环望，厂房拥挤而狭小。 他难以想象，“这样先进的设备，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是光刻机？” “是。”郝莽点头。 “制程是多少？”赵咏评问道。 “一微米。”郝莽回答道。 一微米也就是一千纳米，这个制程在他看来落后不堪。谁的手机里还没有块几纳米的芯片了？ 可他的声音落在赵咏评的耳朵里，却让他打了几个摆子，他失魂落魄的呢喃道，“一微米，一微米……怪不得……怪不得……” 他忽然怪笑了起来，“怪不得你能把所有芯片模块都塞入到一个模块里。怪不得你敢使用直接封装工艺……”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可是你为什么用一纳米的工艺制程做游戏机？” “那我用来生产什么？”郝莽很奇怪。 赵咏评快要疯了，“你知不知道，游戏机用的中央处理芯片，原型是十五年前mos科技生产的6502，壬天堂的红白机，也是七年前用的理光修改版的6502和定制的芯片。” “岛那边的华联电子，是因为技术力不够，才仿制这十多年前的芯片卖钱啊！” “你知不知道啊！？” “不知道。”郝莽觉得今天所有人都怪怪的，“我只知道游戏机能卖钱，能赚钱。” 赵咏评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话和自己说的话简直驴唇不对马嘴，没办法沟通，“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不懂啊……我如果懂，找你来干嘛……” 赵咏评败了。 赵咏评陷入了深深地自闭当中。 他眼神绝望，“你厉害，你说的都对！” 第十七章 人是劝不住的 郝莽憨厚地笑了，“你也这么觉得？”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看这个世界上知识那么多，怎么可能一个人全都完？” 他想起来老年于康永总在嘴边叨咕的话，复述了出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我只要做好我的事，咱们国家人这么多，人才肯定也很多，专业人士肯定不少，一定能找到的嘛。” “你……”赵咏评差些要气死，就连老徐也看不下去了。 老徐没有劝郝莽，转过头对赵咏评说道，“小赵啊，你仔细想想，郝老弟说得对。咱们不都奔着赚钱来的，那些不赚钱的东西，哪怕再有价值，再先进，不也是该撇就撇，该扔扔。” 他的话勾起了赵咏评的回忆。 赵咏评的神色黯然，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负责的项目。 那个项目明明那么有用，马上就要有成果了，结果上面说没有经济价值，硬生生给砍掉了。 自己转而考了经济系的研究生，毕业论文还没写完，领导看了草稿就不忿道，“你说的那些真有用，你就去找个垃圾厂子扭亏为盈啊！” 接着，他就被扔到了仲山的这家亏损的电子厂。 赵咏评考察来考察去，适合厂子生产还有机会扭亏为盈的产品，只有游戏机。 “追求梦想，但也要脚踏现实呐！” “眼前这个家伙说得没错。” 赵咏评调整了好了心态，他认错道，“你说的没错，用这个芯片做游戏机没问题。” 郝莽笑道，“那你要不要来我这里为我工作啊！” 老徐听了这句话，使劲朝着赵咏评挤眉弄眼。 赵咏评仿佛没看到一样说道，“我也很想来，可惜我有自己的厂子，还有上千张嘴。” “你也有厂子？”郝莽好奇。 “唉。”赵咏评脸一苦，叹了一口气道，“我那个厂子比不得你这。正式员工有三百多人，配偶也有这些，还有四百多个小孩。” “我去年刚被派来的时候，还没进大门就被堵着问什么时候发工资。” “我找上级要拨款，上级说去年亏损两百多万的账还没算呢，自己解决吧。” “好在认识了徐大哥。徐大哥帮忙搞到了一批芯片。厂子里连夜生产出了游戏机，才把工资发了。” 郝莽心想，“我工作的厂子要是好久不发工资，新来个厂长能解决工资问题，我也开心啊。” 他由衷赞道道，“这不错啊！” “是不错，可是……” 赵咏评看了一眼徐大哥。 “我想扩大生产，争取今年内就把积欠的两百多万元欠款还上，可不光岛那边的厂子狮子大开口，上级催款也越来越急，工人也问以前的工资能不能发了。我现在……唉……” “挺困难的。”郝莽感同身受，“我也受过这样夹板的气。” 他转而问道，“游戏机的芯片只有岛那边的厂商能生产么？咱们这边就没有地方能生产？” “没有。”赵咏评摇了摇头，“芯片工艺研发的周期长、成本高，刚一量产就注定落后。” “现在全国都觉得造不如买。买最先进的一片芯片才多少钱。” “世界上几大科技强国伺候咱们一个，这福气还小么？” 郝莽听出了其中滔天的怨气。 老徐连忙打圆场道，“都有苦衷，都有苦衷。” 他拍了拍赵咏评的肩膀，“小赵，你说这些干啥。你说咱们不能量产芯片，那都是老黄历了！咱们刚刚看到了啥，咱们能产啊！” “是啊！”赵咏评低落的情绪开始走向兴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提出一个要求，“郝厂长，能让我摸一摸这台机器么？” “摸！随便你摸！” 赵咏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指尖刚要触摸到机器迅速又收了回来。 “我去洗个手。” 他一溜烟跑出去又跑回来后，很有仪式感的抚摸着还在工作的机器，就像是摩挲少女的皮肤。 他闭着眼睛沉醉了好一会，忽然睁开眼说道，“郝厂长，虽然我不能来您这里工作，但是就为了这几台机器，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说！” 郝莽也不客气，“我需要一些技术人员负责维护和操作这几台设备。” “没问题！”赵咏评答道，“我这就给我的老同学，老同事写信！” 郝莽见赵咏评答应的如此爽快，想起了自己在新闻软件上看到过的吹的天花乱坠的研发型的企业。 他当时也是看得热血沸腾，恨不能参与其中。 “之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在一九九零年一天轻轻松松收入大几十万，我岂不是也整个研发型企业？” 谁还没有个科技强国的梦呢？ 郝莽想到这里补充道，“技术人员多多益善。不光要维护这几台机器，还要做研发！” “研发！？”赵咏评又惊又喜，甚至为郝莽考虑道，“郝厂长，做研发很费钱的。” 老徐这个连开个组装厂都觉得是重资产，只想当个二道贩子赚快钱的老油条更是说道，“郝老弟，就不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吧。” “吃力不讨好？”郝莽反问道，“我自己赚的钱我打水漂都乐意！”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淮海战役还是用小车推出来的呢！” “我贡献我力所能及的力量，还有错了不成？” “何必呢？”老徐苦苦劝道，“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出事了有能耐的人去扛着。咱们小老百姓赚钱就够了。” “不够！我觉得不够！”郝莽倔强道。 老徐默念了一句，“人是劝不住的。” 他摇了摇头道，“随你吧。” 赵咏评在老徐劝郝莽的时候，从他的包里拿出了稿纸和笔。 他的字有些龙飞凤舞，但也不算难认。 “师兄，近来身体是否感康？我在仲山工作已经有些日子了，暂且还算顺利。” “今日我应朋友之邀，拜访友厂。亲眼见到了全套一微米制程芯片的制造机器。郝莽厂长与我说，他需要技术人员操作、维护。不知您可否有意？” “若是不如您意，郝厂长还欲进行研发之工作，不知可否有意？” “如有意，请速来。” “赵咏评。” “一九九零年五月二十三日。” 赵咏评翻了一页想要写下一封。 郝莽问道，“每一封内容都一样么？” 赵咏评回道，“都差不多。” “复印一下不就好了。”郝莽拿起稿纸塞入复印机的扫描仓。 赵咏评和老徐，看着“滋滋啦啦”吐出复印好内容的a4纸，人都傻了。 第十八章 八千 “我还真没看出来这竟然是一台复印机。”老徐猛看郝莽身旁的大黑盒子，咋都不觉得这野兽般的外壳内里是一台复印机。 赵咏评却觉得合理的很，他理所当然道，“光刻机就是现如今光学技术的巅峰，复印机吃的也是光学技术，不奇怪啊。” 郝莽听了都汗颜，他心里想，“这台复印机以前可不是这样。” 他想起了狗逼车间主任进了一批便宜配件找新来工友顶缸背锅的旧事。 他带着哭天抢地的工友死马当活马医去废品市场拆了一批零件，回来照猫画虎怼在复印机上。 复印机还是不能工作，新工友绝望的踹了复印机几脚，没想到竟然恢复正常了。 修好的复印机除了卖相磕碜一点，噪音大了一点，没有其余毛病。 新工友怕车间主任说他把复印机踹成这样还要他赔钱。 他就用铁皮焊了个壳子，告诉车间主任他去新淘的复印机。 车间主任见复印机能用，就放过工友了。 世事无常，没想到的是工友都离开几年了，这台复印机还是能用。 郝莽的脸上露出了缅怀的表情。 这表情落在赵咏评眼里，却让他误会了，“看来这台复印机真的是郝厂长研发的原型机，真是太厉害了。” 赵咏评除了小学时候在语文课本上学习到了童第周的故事，立志想要当一名科学家外，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产生崇拜之情了。 “我也要向郝厂长一样强！” 赵咏评一咬牙，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他用尽全身力气开口道，“郝厂长，您游戏机的芯片能出售给我么？” “可以啊。” “我可以……”赵咏评还要继续往下说，却突然顿住了，“您……您说什么？” “我说可以啊。”郝莽点头，他见赵咏评一脸费解，稍微解释了一下，“芯片生产出来了也是卖，游戏机生产出来了也是卖。” “我不卖给你芯片，也会有别人卖给你。市场这么大，我一个人吃不下，我为什么不卖给你呢？” 郝莽对于卖不卖芯片，持的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在新诚电子厂工作了整整十年。 于康永当年搞这个芯片车间，就是为了自己用着便宜，还能外出卖赚点外快。 虽然事与愿违，买机器的成本最后也没有回本，也没有谁采购他的芯片。 可他年年月月，每一周都在大会上畅想芯片生意的光辉未来，郝莽早就被动接受了。 郝莽见赵咏评不说道，“徐老哥，岛那边的芯片组卖多少钱？” “八十人民币左右。”老徐答道。 “八十？”郝莽问道赵咏评，“我这个价格卖给你？你要是困难的话……” “最好不要便宜！”老徐抢答道。 老徐解释道，“岛那边生产芯片的厂子最擅长搞价格战。” “郝老弟你要是给小赵的价格低了，他们会觉得你是在挑衅。” “不说最后谁赢谁输，斗来斗去也牵扯精力。” “老哥我这劝你一句，要么就像是晶技一样自产自销，要么和联华电子一样卖芯片但别主动挑起价格战。” “岛那边的厂子早干了那么久，他们拼着赔钱和你消耗。你也耗不起啊……” “倒也是。”郝莽应道，“岛那边的人却是难缠。” 他回想起当年在厂子打螺丝的时候，有一笔来自非洲的订单，应是让岛那边老板开的厂子挤兑到赔钱，两败俱伤，只有黑叔叔赚了的局面。 他工作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希望到手的一批奖金就这么黄了。 想起来就气！ 郝莽阴恻恻笑道，“我承诺不率先发起价格战，如果他们率先发起，希望他们不后悔！” 老徐听到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只觉得郝莽后半句是在放狠话。 他可不知道如果岛那边真的敢发起价格战，他就敢回现代用比收垃圾还便宜的价格帮那些苦于芯片占用仓库，扔了又舍不得扔的老板们清清库存。 “岛那边的人有数年的积累？” “哼！” “我这边有数十年的积累！” “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无序扩张的无尽库存！” 赵咏评一脸感激，“谢谢……谢谢……” 他来之前对陆地这边是否能批量制作芯片都有所怀疑，更没有想过能解决烧到眉毛的芯片之急。 他怎么都没有料到峰回路转，不光见到了在全世界范围里都堪称先进的全套芯片制造设备，还解决了目前最头痛的难题。 “我……我……” 圆润的泪珠从赵咏评的眼眶内狂涌而出，他更咽着，抽泣着。 他忽然觉得之前自己吃的所有哭，受到的所有冷落，似乎都是为了今天而做的铺垫。 就是为了让自己体会今天是多么的甜蜜，今天是多么的难得。 郝莽回想起了不久之前被开除的自己，在雨天里绝望哭泣的感觉。 他拍了拍赵咏评的肩膀，“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了就成大豆腐了，不要哭！” “不管未来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我们也要努力选择更好的活下去！” 赵咏评用擦掉了眼泪，“嗯！要更好的活下去！” 老徐在一旁也被这氛围所感染，他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还有着未来可以期待。” “我这半个身体都在土里的老头子，能活在当下就好了。” 脸上挂着泪痕的赵咏评吐槽道，“你个开公爵王的还说这话？脸都不要了！” “哈哈哈哈！”老徐听到大笑了起来。 郝莽也被逗笑了。 赵咏评问道，“郝哥，我什么时候能来您这进芯片呢？” “随时可以。”郝莽答道，“不过……我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能赊账！” 赵咏评在裤子里掏了掏，“我……我这里有八千块钱，先买一百套！” 郝莽大惊失色，“这么多钱你都藏在那里呢？” “藏在了安全袋啊……”赵咏评说道，“就是裤衩上有个带拉锁的口袋，现在治安这么不好，放包里放兜里都容易丢，就这里安全……” “那！你放那边！我消消毒再拿！”郝莽嫌弃道。 老徐哈哈大笑道，“郝老弟还嫌弃钱脏，钱怎么着不都是钱？” “来来来，我这里有八千块，你把小赵那八千块给我。” “行！”郝莽接过老徐钱夹子里的八千块，顺手扔进了胶丝袋里。 “郝哥，你就这样收钱？”赵咏评惊到了。 “哈哈哈！郝老弟也有让你惊讶的时候啊！哈哈哈！”老徐开怀大笑，笑声活似一个杠铃。 第十九章 进货商们的憧憬 快乐的氛围似乎能传染。 厂房内的另一侧，也传来了喜悦的庆祝声。 “五百九十九……” “六百……” “六百零一……” “足足翻了一倍还多！翻了一倍还多！” 之前沉默寡言但却一语道出关键的进货商，兴奋地狂喜乱舞。 “我们生产的时间和夜里一样长，产量却足足翻了一倍多啊！” 其他进货商说道，“那岂不是说一天生产三千台不是梦！？” “对！” “不是梦！” “一年真能生产上百万台啊！” “一台赚一百，十台赚一千，百台赚一万……我算不过来！我算不过来啊！” “一百万台，那是一个亿啊！” “亿？” “一个亿？那么多？” “我不用赚一个亿，让我赚一千万就行。” “你在想屁吃！” “吃你的屁？做梦都不让人做了？” 眼睛里都是芯片和电路板连接在一起的铝丝的黄威，见这群进货商越聊越嗨，觉得自己得站到主导权。 他站起来大声喝道，“你们做什么美梦呢？全国这么多人，赚这么大的钱的机会凭什么给我们！” “你们都扪心自问，你们配么？” “配！” “有什么不配的！” 有个进货商站了起来。 “我告诉你黄威，别看你现在在我们这里算有钱的。等到时候，可就说不准了。” 黄威冷笑道，“是啊！说不准了。郝兄弟让谁有钱谁就有钱！我都赚不到钱，你们还想赚到钱？” “黄威！你不要欺人太甚！” 与黄威对线的人，抄起膀子朝着黄威奔了过来。 “谁怕谁啊！” 黄威也活动开的筋骨。 游戏机这种抢手货以往谁进货的时候没受过伤挂过彩？ “赶紧来几个把他俩拽住，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他们两个弄坏了任何东西，咱们一个人都别想再赚钱了！” 围观看热闹的进货商听到提醒，赶忙一面上前几个，你拽住胳膊，我架住腿。 “冷静。” “一定要冷静。” 一个比较年长的进货商劝道。 “咱们今天能聚在这里，遇到这么一个赚大钱的机会，是你我的福分，也是你我的缘分。” “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非得见见血光？” “和气生财，和气才能生财呐！” “要我看，这么多钱，咱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哪怕就是他老徐都不可能吃独食，一个人赚完。” “既然这样，那何不出个章程大家一起赚呢？” “你能赚到，我能赚到，大家都能赚到。” 有个进货商问道，“那要是外面其他人也想赚这份钱怎么办？” 年长的进货商笑道，“那更要章程了。有了章程，咱们就是自己人。别人想加入也行，按照章程来。他不符合要求进不来，那谁也不怪吧。” 进货商们都是脑子活络的人，一受点拨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对！要有个章程！” “对！有门槛是好事儿！” 还被架着的黄威冷哼了一声，“放开我，我不动手了。” 他甩开架着自己的几个人，走到年长进货商那里，居高临下道，“有个章程确实是好事儿没错。但是你们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规矩得谁定！” “你们几个人在这里就把规矩定了，就能垄断郝兄弟生产出来的所有货了？” “那我倒要问问。” “是你们靠着郝兄弟吃饭，还是郝兄弟靠你们吃饭？” 年长的进货商底线灵活，丝毫没有被黄威嘲弄的语气气到，他如实回答道，“是我们靠郝老弟。” 黄威一摊手，“那不就结了。” 他顺着流水线的方向缓缓踱步，“那凭什么是我们定规矩？定规矩的应该是郝兄弟啊！” “对对对！我们应该请郝兄弟定规矩！” 其他进货商附和道。 “走！我们这就去找郝兄弟！” 他们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 黄威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抢了风头，他扯开嗓子大喊道，“郝兄弟！请你给我们定规矩！” 拥挤的厂房都被他喊出了山谷回音。 郝莽同赵咏评和老徐走了出来。 郝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郝兄弟！” “郝兄弟……” “郝兄弟！” …… 七嘴八舌的声音调门都很高，混合在一起就是震耳欲聋的噪音，一句话都听不清。 郝莽只好用更大的声音喊回去，“闭嘴！” 他把所有人都喊闭嘴了，然后说道，“你们一个个说，这么多人一起说，我一个都听不清。” 他这样一说，反倒没人说话了。 郝莽眉头一皱，点了个认识的进货商，“黄威，你说是怎么回事？” 黄威被郝莽一叫，心里那是美滋滋。 不过，他的脑筋却迅速地转动着，想着怎样表达才能让郝兄弟觉得自己是帮他着想，而不是想要自己捞好处。 他脑袋上亮了一盏小灯。 有了！ 黄威说道，“郝兄弟，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刚才又生产了一批游戏机，比昨天晚上多产了一倍还多。” “我们就掰着手指头一算，一年能有上百万台的销量。” “我们就在想啊……这未来得有多少进货商来麻烦郝兄弟呢？” “别说郝兄弟有没有时间见他们，就是有时间，这天南地北的口音，郝兄弟听着也得头疼。” “所以呢……我们就想问郝兄弟，你要不要弄个标准，筛一筛人？” 郝莽嘀咕道，“弄个准入制度？” “对！对！对！” “就是准入制度！” 黄威拍这大腿说道，“这样一来，郝兄弟你也省心了。留下的也都是有实力的进货商，我们呢也就不怕和那些下三滥的人竞争了。” “您看这是三赢不是么？” “说的有点道理……”郝莽点头，“若是人多了，哪怕拍卖制度都解决不了这么多人。” “可不是嘛！”黄威附和道。 郝莽转过头问道赵咏评，“咏评，你在燕京工作的时候，认识媒体的么？” “报纸？还是电视？”赵咏评问道。 “都行！多多益善。” “那还是认识不少的。” “既然这样……”郝莽说道，“黄大哥，麻烦你再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黄威复述。 郝莽寻思了一下，“咏评，帮我联系你所有能联系到的媒体，我要刊登一份广告。‘永成电子厂，年产游戏机超百万台，有意承销着请速速咨询……’” “老于，咱们厂子电话号码多少？” 于康永“噗嗤噗嗤”跑过来把号码说了一遍。 “咏评，把这个号码加上。” 赵咏评在小本本上都记录完说道，“郝哥，全国的广告不管是电视还是报纸可不便宜啊。” 郝莽笑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第二十章 就是有钱 进货商们听到郝莽的话如丧考妣。 愤恨的眼光纷纷射向了黄威。 老徐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冷笑了一声问道，“你们真以为你们耍点小聪明就有机会垄断郝老弟这里的产能？” 身材发福身高不高的老徐，气势竟也凌人。 他不等眼前这些进货商反驳，向前走了几步。 “国家这么大，地域这么辽阔。就算你们拿到了产能，你们能都过地头蛇？” “怕不是货车开不出去几百公里，就会被路霸敲诈个精光。” “就算你们有人能弄几个火车皮运输，等其他人知道你运的东西赚大钱，就不怕被扣住么？” “别人都不用做多，把你的货扣住半年，你就是想活都不行。” 有的进货商不乐意了，“老徐！照你这么说，我们都回家种红薯算逑了！” “对啊！对啊！我们现在这样也能做，为啥就不能做的更大？” 老徐笑了，“你们和我都一个路数，咱们除了在各自的老家直接卖一卖游戏机，剩下你们有哪个敢随便出省卖？还不是每天四处张喽货源，凑齐了货就批发给全国各地的进货商？” “郝老弟这里的产能能到多少你们自己试验出来的，也不是不清楚。” “有这样一个产能的厂子摆在这里，还需要你们搜集货源了么？” 老徐这番话说的不重，但却说到了进货商们的心坎里。 不少进货商顺着他的思路一寻思，“是啊……这样下去别说赚大钱，就是眼前这个饭碗都被砸了……” “老徐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又不是神仙，可不会放过眼前这个赚大钱的机会！” 有进货商嚷嚷道。 “对啊！老徐你这么明白，你给大家指个路啊！” …… 老徐听到这种夹枪带棒的话也不生气，他恢复了笑面虎的样子，笑呵呵道，“你们刚才肯定很多人在心里埋怨郝老弟吧。” “但我和你们说，你们想要的出路，郝老弟都已经给你们指好了。” 正在看热闹的郝莾一脸懵逼，“吃瓜怎么就吃到我自己头上了？我指什么路了？” 老徐停顿了几秒揭晓答案，“咱们这些进货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钱？不！是信息。” “郝老弟刚才当着我们的面告诉我们他打算全国范围内招商，就是在给我们透露信息。” “我们这些早知道信息的，肯定比晚知道信息的准备充分。” “甚至，咱们大家还能用信息差为我们自己赚取足够的好处。” “比如说……” 老徐举了个例子。 “我之前说了外地的地头蛇。大家想一下，我们又何尝不是本地的地头蛇呢？” “咱们去外地要提防谨慎，他们来咱们这进货不也得多加小心。” “可若是咱们和外地的地头蛇联合在一起呢？” 老徐两个手扣在了一起，“这不就是个机会么？” “当然了，”老徐提醒道，“你们若是害怕地头蛇弄清楚了玩法把你们一脚踢开。那你们也可以找个地方深耕细作，弄成自己的地盘嘛。” “咱们刚来这边的时候，不也是一无所有，不也都有了今天的日子么？” “再来一次怎么？再来一次不敢了？” “做生意，最怕胆小，若是害怕，那还死不要做了，回家种红薯去去吧。” “哈哈哈！”老徐最后的话，把进货商们逗的集体大笑。 他们心中原本的疑虑也被化解了很多。 黄威不愿看到老徐独占鳌头，他喊道，“老徐说得很对。但是我们也得向莽兄弟表达足够的诚意。” “我，黄威，在此发誓！” “全心全意帮莽兄弟找工人！全心全意向其它进货商介绍新诚电子厂！”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 他解开了手中的箱子，露出了里面厚实的钱。 “我放十万诚意金在这里！” 黄威的话掷地有声。 黄威的行为磊落震地。 赵咏评看傻了，他小声问道郝莾，“郝哥，这些人刚才不是在产线上上工么？他们不是工人？” 郝莾回答道，“他们是进货商。” “啊！？”赵咏评虽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但是也同样惊讶。 他悄悄往老徐那边挪了几步，问道，“徐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徐笑着指了指郝莾答道，“这都是郝老弟干的好事儿。” “昨天我们这些进货商都被他抓着在产线上搞试生产。我白天去接你了，他们当中应该是有人发现了郝老弟这里的产能潜力很恐怖，就拉着所有人测试了一遍。” “再后面发生的事情，你我都看到了。” 赵咏评一副受教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他心里想，“郝哥真是厉害！这些进货商去我那里的时候，没有一个有好脸色。他们不佘货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提前给什么诚意金，还一下拿十万！” “但是郝哥却能把他们调教的这么听话！” “郝哥真是太厉害了！” 赵咏评冲着郝莾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郝哥！我也要向你一样强！” 其他进货商倒是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他们怒视黄威，一个个气的牙痒痒。 “不要脸！” “呸！” “畜生！” 他们在心底疯狂的吐槽，可是脸上又顾忌着郝莾的看法。 一个个咬着后槽牙道，“大黄高义！” 手中现金还算充裕的进货商计算好得失，第一时间站出来说道，“我也跟了！” 十万元，整整十困现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交了上去。 “还有我！” “我也是！” 有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就还有第四个。 还没掏钱的进货商，心里把所有掏钱的娘都骂了一遍，“妈的！一帮畜生！郝兄弟这下可能不记得谁掏保证金了，但是肯定记得谁没掏保证金。” 心中有这么一个想法的他，恰好看到郝莾的目光看了过来与他双眼正好对视。 “为了赚大钱，拼了！” 他双眼一闭，放弃了思考，大声喊道，“我也跟了！” 郝莾看着自己脚边的胶丝袋一个个装满。 赵咏评终于知道了郝哥所说的“就是有钱”的具体含义。 第二十一章 狗皮膏药 “郝兄弟，我们先去折腾了，您也注意身体哈。” 掏了钱的进货商也不是不想多在郝莽这里刷存在感。 可一下子拿出来十万元现金压在这里，对于他们生意影响巨大，不得不先走一步，协调拉扯好相关方的利益。 不然说不定郝兄弟的产能还没拉起来，他们不是破产了浪迹天涯，就是被沉在鱼塘里喂鱼。 厚重的压力和未来赚大钱的刺激混合在一起，让他们双眼通红，兴奋到爆炸。 “都上头了啊……”于康永在一旁碎碎念。 厂房里的人数只剩下了个位数。 老徐也把十捆共十万元的纸钞放入到胶丝袋中。 “郝老弟，别人都给诚意金了我也不能差事啊。” 他家底丰厚，现金流充裕。 十万块钱对于他来说不算是大钱，也就是倒卖一千台游戏机的利润。 最差的情况，一个月也赚回来了。 哪怕谨慎入他，都觉得花上十万的小钱，不伤筋不动骨在郝老弟这里买一个机会，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赵咏评也被如此激昂的氛围感染，他轻点完一百枚芯片，向老徐拜托道，“徐大哥，您有时间抽空把我送到火车站么？” 老徐虽然有心继续和郝莽攀谈，但八面玲珑的他也不会把厚此薄彼挂在脸上。 更何况赵咏评这个小伙子学历高，各方面的人面也广，也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对象。 老徐看了一眼腕上香江那边水过来的手表，“一个小时后正好有一班经过仲山的火车发车。走，咱们这就去火车站。” “郝哥，我走了。” 赵咏评两步三回头，尽管他认识郝莽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依旧没忍住向郝莽鞠了三个躬。 因为，他厂子里的员工饭碗有着落了。 因为，他厂子里的欠款还清有谱了。 因为，他没有了后顾之忧。 因为，他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他感激这个给予他机会的人。 老徐见赵咏评规规矩矩的鞠躬也没有催促。 他心里思索道，“小赵这个小伙子知恩图报是个好性格。他做事情是刻板了些，但是以他的背景，再加上郝老弟这里的资源加持，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能一飞冲天。” “以后就算我生意做不下去了，我在小赵这里投的资也能换一碗饭吃。” 赵咏评不知道身边永远笑呵呵，对自己也很帮忙的徐大哥心里正在算计一笔经济账。 他做好自己该做了，上了老徐的公爵王，心中有火，眼中有光。 厂子外的人都走干净了，郝莽也想坐下休息一会。 他刚四下寻觅有没有椅子，于康永就殷勤地推了一把过来。 他献媚道，“厂长，您真是厉害！一转眼的时间又拿到了这么多钱！我数了数，一共两百万呢！” 郝莽回想了一下留下保证金的二十张脸，除了老徐和黄威，他还真有些记不清。 好在这些嘴上义气冲天的进货商为了让好处落在自己手里，在旁边的纸上写下了他们的姓名和联系电话，事后也不怕对不上号。 郝莽休息了小一会，才突然意识到，“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问道于康永，“你不是已经把厂子卖给我了？你可以走人了啊……” “别啊……您别啊……”于康永说道，“您别看我老于外表不中看，可我会的事情多啊。” “进货、出货、管账……我老于可是多面手！” 郝莽回忆起现代老于的所作所为，点了点头，“你确实什么都会！” “您这么认同我真是太好了！”于康永很兴奋。 郝莽想到了现代的那十年里，见识到的各种狗屁倒灶的烂事，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可是你样样稀松啊！” “啊！？”于康永的兴奋戛然而止，他祈求道，“我……我以后一定会做好的！” 郝莽听了这话微微摇头。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带着上手的工友，拧螺丝的时候总是不按正确顺序，时不时就把偷工减料的薄脆塑料外壳拧碎。 “我每一次和他强调让他按照正确顺序拧螺丝，他都说他忘了，下一次一定注意。” “可他下一次该拧碎还是拧碎，害得我工资都因此扣了不少。” 郝莽感叹道，“人是改变不了的。” 于康永这几天目睹厂子一副要起飞的模样，怎么会轻言放弃。 他节操灵活的很，利落的滑跪在了地面上，抱住郝莽的大腿，“您就留下我吧！” 郝莽见他这一副狗见了都觉得贱的模样有些心烦，一点也没有曾经高高在上的厂长，如今滑跪在自己脚边的爽感。 他想了下暂时确实也没有专业的财务人员能用，就暂且留下他吧。 他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就先留下吧。” “好好好！”于康永兴奋地手舞足蹈。 “安静点。”郝莽喝令道。 于康永瞬间安静如鸡。 郝莽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把于康永留下的决定是不是过于草率。 “要是找到了专业人士，想把他开掉，他像一个狗皮膏药赖着不走怎么办？” 郝莽苦苦思索。 “有了！” “现代的他退休了都要投资移民去非洲，一定很喜欢非洲？” “就派他去非洲开拓市场好了！” 郝莽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 他望着眼前四大袋，一袋装着五十万人民币的胶丝袋有些发愁，“听老徐的话说，这年代的治安可不太好，这些钱该怎么办呢？” “保险柜！厂长放保险柜啊！我之前赚的钱都放保险柜里了！”于康永为郝莽排忧解难。 他领着郝莽死绕八绕，献宝一样展示他的保险柜。 “就这？” 郝莽气笑了。 他指着小小的保险柜说道，“这玩意顶天也就能放三十万块钱，我这里有两百多万，你是在逗我么？” “我，我……”于康永手足无措，羞愧的低下头，委屈道，“厂子里原来一天赚千八百块钱都算多了。我以前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一下收入两百多万呐……” “唉。”郝莽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去休息吧。” 他心里想道，“还是老办法，去买黄金吧，唉……” 第二十二章 清风拂面 郝莽清点手中的现金。 五十箱游戏机，五箱为一组，每组都拍卖到了四万元的顶价，一共四十万元。 二百九十八台进货商生产的游戏机，每台只收“成本价”一百元，一共两万九千八百元。 赵咏评采购一百枚芯片，每片八十元，一共八千元。 进货商们的保证金，每人十万，一共二十人，一共两百万。 “四十万，加两万九千八，加八千，加两百万。” “一共两百四十三万七千八百元。” 郝莽掰着手指头算道。 “黄金八十元一克的话，能买……” “三十多千克？” “六十多斤！？” “那得多沉啊……” “如果回到现代换成钱的话……” “将近一千一百万！？这么多！？” 郝莽惊了个呆，“我以前想过我一年存五万块钱，工作六十年，干到死这一辈子也就能攒下三百万……” “我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赚了我之前三辈子都转不出来的钱？” 郝莽感叹道，“九十年代真是遍地黄金啊……” “我在现代拿着一千一百多万能做些什么呢？” 郝莽开始了畅想，“我的社保厂子里说按照最低标准有交，如果真交了十年，我应该有资格买房。” “一千一百多万，正好能在厂子附近买一套房。” “嗯！” “比中彩票划算多了！” 郝莽想得有些兴奋。 “之前工友天天花两块钱买彩票，天天畅想如果中了五百万，就能交个首付，然后白天上工，晚上送外卖，多打几份工，累是累了点，但房贷也不是完全还不起，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所。” “中了彩票买房都那么累，我这能全款买，根本不用打好几份工还房贷，比中彩票强多了啊！” “可这之后呢？” “就没钱了啊……” 郝莽的畅想戛然而止。 他咗了咗嘴巴，感觉嘴里味道甚是寡淡。 “难不成继续按部就班的活着？” “买房、相亲、掏彩礼、结婚、离婚、被分家产……” 他在新闻软件上看到的种种男性的凄惨生活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种已经阔别了他几天之久的焦虑又再次袭来。 “我不能穿梭时空的时候那么惨，我能穿梭时空了还这么惨，那我不是白穿梭时空了？” 郝莽来回踱步中有了主意。 “有钱了就应该消费！就应该花钱！” “知道我这里钱多的人那么多，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有人偷。我与其等钱被别人偷了，还不如回到现代花了！” “哪怕我全都打赏给女主播，当个榜一大哥爽的也是自己啊！” 郝莽找了一个五十斤的米袋子，把四个装的满满登登的小袋子先码在里面，又把剩下一个没那么满的胶丝袋塞了进去。 他蹲下身，憋了一口气，攒起劲力，米袋子一下就被他抱起来了。 “不沉，也就五十多斤不到六十斤。” “在九零年去市区的话，周围都荒无人烟，说不定有劫道的……” 郝莽撂下袋子，左顾右盼看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回现代。” 逼仄的厂房刹那间消失。 被郝莽搜刮的只剩下水泥框架出现了在他的身旁。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保安亭里都没有了人，这里与他上次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郝莽背起大米袋子走了出去，步行到公交站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公交车。 他干脆就扫码了一台共享单车，把大米袋子横在共享单车的车筐里就骑了起来。 他一边骑着头重脚轻不好操控的共享单车，一边听着脚踏链条风吹雨淋的吱嘎乱响，一边想道，“我也该弄个代步工具了。” “老徐的公爵王就挺好，可不会开车啊……” “买台摩托车？限摩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卖摩托车的店……” 此时路边一辆电动助力车店让他眼前一亮，“电驴？这个行！” 他锁上共享单车，背起大米袋子，找了一辆看起来模样最复古，牌子不知名，还带了小脚踏的电动车。 “这个电动自行车多少钱？”郝莽问道。 “这款新国标的电动自行车三千五百块钱。助力骑行距离超五十公里，电池咱们店里保修，现在买送头盔，额外加两百块钱解除限速……” 销售的大妈滔滔不绝的介绍了起来。 “能……”郝莽刚想问，“能便宜点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不对！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千万富翁了。我没买一台扔一台都是我勤俭节约……” 他看着哑光磨砂黑的电动自行车，觉得模样很帅，很合自己眼缘，立即豪横地说道。 “给我来一台，我要黑色的！” “吱付宝还是威信？” 郝莽刚想说现金，猛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钱，但却不是红色的，在现代早就退出了流通。 “我手机里的钱也只有两位数……” 郝莽犹豫了一下，心里想道，“欠钱的感觉好难受，但也只能超前消费一把了……” “吱付宝能花贝支付么？” 销售的大姐回复，“能。” 郝莽扫码输入数字的时候，大姐问道，“帅哥你不加两百块钱解锁限速么？” 郝莽回想了一下厂子门口时不时就能看到的人饼，心中想道，“安全第一。我这么一个马上就要发大财的人，一定要惜命！” 他嘴上说道，“不了不了。” 正在开票的销售大姐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郝莽问道，“赠送的头盔是什么样？能选么？” 她冷声道，“只有一款，没得选。” 郝莽看着车上挂在自己黑骑士小车车上的粉色头盔问道，“换个颜色也不行？” 销售大姐仿佛已经成佛，一动也不动。 “粉色就粉色吧。”郝莽按开卡扣把嫩粉色的头盔套在了脑袋上。 他把五十多斤的大米袋子立在放脚的位置，整个人骑稳坐好，拧了一把电门，整个人就蹿向了马路。 这速度可比骑共享单车快多了！ 他一口气把电门拧到最大，十五公里每小时的时速下，拂面而过的风都显得更加凉爽。 第二十三章 心动 郝莽骑着小电驴拐入一条小巷。 两侧数十层的楼房高耸入云，只露出一线的天空，好似两栋楼里各有一人开窗，伸出胳膊手就能握在一起。 抬着头的郝莽，总觉得下一秒就能看到一架巨大的飞机低空略过。 他甩了甩脑袋，晃掉这无厘头的画面，低声道，“1990。” 压迫感十足的高层自建房，变成了宽阔的街道。 郝莽拧动电门，驶入商店街，脚刹在了邓国赢的金店前。 最里头忙活的邓国赢听到门口的声音，左手放下半成品的金饰品，右手撂下橡胶软锤，刚出门就见到一个硕大而鲜艳的粉色头盔。 “您是？”邓国赢问道。 郝莽打开灰色面罩，“是我。” “哎呀！是郝先生啊！”邓国赢的热情瞬间大了几分。 他连忙上前几步帮郝莽扶车，让郝莽双手能空闲出来解头盔。 他扶车时候恰好瞥到了脚踏位置的大米袋子。 他几日前的回忆瞬间被勾起，他手一瞬间都不稳了，“这么大的袋子……” 他颤抖着声音小声问道，“这里面……也是那个？” 郝莽微微颔首，他把头盔挂在电动车上，蹲下身扛起米袋子说道，“里面说。” “好！好！好！”邓国赢赶忙窜到前面去开门。 街对面，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胖女人章玉，看到这一幕冷笑道，“哈巴狗！” 她转过头对陈爱温柔道，“小爱呀，你一会就按照我这几天教你的去做。” 她胡萝卜一样粗红的手指头，帮陈爱整理衣领的时候还打着架，“小爱啊，女追男隔层纱，你这辈子是好命还是孬命就看这一回了……” “你身子别抖啊。姐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你了，姐能害你么？”章玉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去吧，去吧。” 陈爱这头迈着小碎步一点点往前挪，那头郝莽干脆利落的把米袋子甩在了柜台台面上。 邓国赢看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柜台虽然心疼，可他更关心这袋子里有多少钱。 “一共两百四十三万七千八百元。” “啊？” 邓国赢震惊的嘴里能塞下鹅蛋。 “能在你这都买成黄金么？” “啊！！！？？？” 邓国赢震惊的下巴都要脱臼，塞下一个鸵鸟蛋都问题不大。 “都……都买成黄金……”邓国赢颤抖着声音。 郝莽说，“也不多，一共也就三十多公斤。” “大哥。”邓国赢也不管自己的年纪比郝莽大多少了，“三十多公斤黄金别说我这里了，就是全市所有金店一时半会也凑不出来这些黄金啊！” 郝莽皱着眉头，嘀咕道，“这么麻烦么？” 邓国赢一咬牙一跺脚，说出了根本不会和普通顾客说出的行业秘辛。 “郝先生，您要知道，我们这些开金店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完全合法啊……” “不合法！？是黑店！？” 郝莽吓了一跳。 “不是，不是。”邓国赢连忙否认，“我这是正正经经的店。可是这私人黄金买卖，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被允许。” “也就是咱们这座城市是全国的示范区，探索新的方向新的路。我们这些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开金店。” “您这一下购买三十多公斤黄金，别说全市凑不出来，您是个人又不能去官方购买这么大数量的黄金，您全国凑起来也难！” 郝莽听邓国赢这么一说，也隐约想起了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他嘀咕道，“果然什么东西上了数量都会变得麻烦。” “写作业不会，抄作业还不会么？”郝莽脑子一转，忽然问道，“邓老板，我上回在您这买黄金的十多万，您花在哪了？” “我啊……”邓国赢挠了挠头，“一部分进了货，另外一部分我把这个店面买了下来。” “店面？”郝莽重复了一下，随后拍了一下大腿，“店面好啊！房地产！我喜欢！” 他兴奋地问道，“你这个店面多大面积，多少钱呢？” 邓国赢也没有多想，“一千一平，一共五十平方，五万块钱。” “这么便宜！？”郝莽开心极了，他心想道，“现代的普通住宅一平米都要十多万，这里一个商铺也才不到现代半平米的价格，划算啊！划算！” 他直接问道，“你这个店连货带店多少钱卖呢？” “您要买！？您也要开金店？”邓国赢问道。 “开金店？”郝莽想了想，“目前也就是换黄金会现代的方法最简单直接。既然全市的店都凑不到三十公斤的黄金，那我何不自己开一家超大的金店，那不就能凑齐了！” “而且房子这种东西稳赚不赔。哪怕不等几十年，就算是碰到了拆迁，那也是瞬间起飞，” “开！要开！”郝莽确定道。 他张开双臂说道，“我要开全市。不！全国最大的金店。我要把你这一排的商铺都盘起来，开一家超大型金店！” “……”邓国赢无语，这一趟商铺合起来一千平不止，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一千平米的金店是个什么概念，他觉得自己这家五十平米的金店都有些大了。 邓国赢憋了半天提醒道，“那么大的面积会压很多货的。” “压货！？” “压货我喜欢呐！” 邓国赢的话正中郝莽的下怀。 “就这样决定了！老邓，我看你也是靠谱的人，你今天晚上就陪我一起把这一趟商铺都买下来吧。” “今天晚上就买？”邓国赢觉得离谱极了，他想买脚下这一间商铺，都深思熟虑了很久。 可眼前这位大哥，买一排商铺，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郝莽见邓国赢有些犹豫，这几天在进货商里哪里培育出来的忽悠能力瞬间发动，“老邓你难道不想看到全国第一家超过一千平米的金店在这里开业么？” “老邓你难道不想见证这历史的一刻么？” …… 邓国赢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画面。 百米长的超大门脸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乌央乌央的顾客争先恐后的购买着金饰。 堆积成山的现金无处摆放…… “心动啊！” “真的心动啊！” “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干了又何妨！？” 邓国赢再抬起头时，神色已然坚定。 他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干！” 第二十四章 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郝莽问道，“老邓你这间店铺多少钱？” 邓国赢愣了一下，“先从我来？” 郝莽回答道，“当然。” 邓国赢算了一下，“金饰十三万、柜台一万、房价五万，其它东西加在一起一共二十万。” “好，我买了。”郝莽从米袋子里取出而是沓现金，“老邓你起草一份协议写两份吧。” 邓国赢尴尬一笑挠了挠头，他说道，“认字我还行，写字我就不行了。” 郝莽也觉得自己写字有点麻烦，他想到，“难道回现代打印几份？” 他正想着呢，邓国赢那边却问道，“小爱你怎么来了？” “我我我……”陈爱被这么一问，整个人都支支吾吾了起来。 郝莽却眼前一亮，回想起保安大叔和我说陈爱学历挺高。 他问道，“你什么学历？” 陈爱答道，“高中……” 邓国赢也夸奖道，“小陈有文化，比我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强多了。我也希望的孩子以后能像小陈一样上高中。” “能念书还是要念书……” 郝莽感慨了一下，对陈爱说道， “帮我和你邓叔起草一份协议，就说甲方把这家店从金饰，到柜台，再到房屋产权都转让给乙方，一共写两份。” 陈爱稍微反应了一下才理解郝莽的意思。 惊讶覆盖了羞涩。 她问道，“邓叔，你要把店卖了？” “嗯。”邓国赢点头。 “可……”陈爱本想说什么，但这时看到了柜台上摆放的齐齐整整的人民币，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钱真的很多。 1990年绝大多数人的收入不超过百元。 她每天又是打杂又是帮忙，一个月也不过能拿到手十元的辛苦费。 “要是我也能有钱就好了。” 她拿起了笔，整理了一下思路，在纸上写下了交易协议。 郝莽走近了两步想要近距离看陈爱写得怎么样。 正在写字的陈爱却突然僵硬住了。 “你继续写，不用在意我。”郝莽说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不算近，可陈爱却觉得自己手背上的绒毛，能感受到郝莽呼吸的热气。 她艰难地保持住了定力，写完了两份协议书。 她的脑海里掠过了章玉全部的话，竟面红耳赤了起来，“我去外面透透风。” 邓国赢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 郝莽对此却没有任何感知，他只把陈爱当成了写协议书的工具人。 不少人被迫在黑心工厂百受摧残，就是因为签合同的时候不愿意多看一眼上面的内容。 郝莽对这种文件谨慎异常，生怕哪里没看到就有一个大坑。 他仔细看了第一遍，夸赞了一句，“字不错。” 他又认认真真从头检查了一遍才说道，“内容也没有什么问题，老邓，你觉得呢？” “我也没问题。”邓国赢率先写下了名字按下了手印。 郝莽随后也写了名字按了手印。 邓国赢看着协议把二十万收入囊中。 他一边有些怅然若失，感慨自己苦心经营了一年多的店就这样属于了别人。 另一边又有落袋为安的喜悦。 最最关键的是，还有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超过一千平的金店会是什么样子呢？”邓国赢依旧在心动。 郝莽没有打断邓国赢的畅想，他等待了一会才说道，“老邓，一口气把旁边的房子也买下来吧，免得夜长梦多。” “拖久了是有些麻烦。”邓国深有感触。 他这样开店的小生意人，不怕顾客挥出四十米的大砍刀大砍价，最怕每天来问一次价格看来看去却总也不买的顾客。 “可……他们也会像自己这样轻松的就把店铺卖掉么？有的人已经在这做了五年，有的人做了十年，这真的是只要拿钱就能买下来的么？” 邓国赢瞄了一眼郝莽，看了一眼在门外不知该怎么办好的陈爱。 一个想法逐渐浮在了他的心头。 “章玉整天嚷嚷自己能开起金店是因为找了个好老公。” “这条街上的每一家都知道她收留陈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想要钓个凯子。” “那……为什么不给郝先生编一个来历，让大家觉得他是要为了陈爱这个小姑娘一掷千金，买下一条街的店铺，开上一家大大的金店给她经营呢？” “谁不喜欢有钱人，哪怕得不到太大好处也要往上靠。” “只要给郝先生塑造出一个强大的背景，财大气粗的形象。他们甚至可能会因为想要交好郝先生，反倒更便宜的卖了。” “给郝先生编一个什么背景好呢？” 邓国赢思考道，“港岛那边的富商？” 邓国赢摇了摇头，这边离那边太近，大家平时都有接触。 就算没偶尔没见过那边的公子小姐，哪怕只是听说过的，都没有郝先生这这种风格的。 “那既说汉语，大家又都觉得富裕，距离还不太近的地方有哪里呢？” 邓国赢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李家坡！” “李家坡距离这里很远，很少有人见过。难道谁能说李家坡的富豪不是这个样子的？” “就是这样哒！” 邓国赢的思路一打开，瞬间觉得事情简单了起来。 他看向大米袋子，甚至觉得那里面的钱还能剩下不少。 他走到郝莽身边说道，“郝先生，我这里有个想法您看怎么样？” 邓国赢说着的同时，眼睛时不时瞟一眼陈爱。 陈爱感受到了这关注。 她如芒在背，像一只小白兔，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邓国赢这边，又不大明显的看了一眼章玉那边。 邓国赢这边时不时看她一眼，章玉那边虎视眈眈。 她想要逃却无处可去，恐怕刚走几步就会被抓起来关进收容所。 她不禁质疑了起来自己短短的人生。 “我为什么要好好学习？为什么要那么认真？” “这些都有什么用？” “我如果和其她女孩子一样上完小学，再加里再帮忙几年就找个男人结婚生娃会不会就没有了这么多烦恼？” “如果我认识不到那样的人生多么痛苦，我是不是就会觉得幸福了？” “我如果能重新选择就好了？” 就在这时，郝莽走了出来，他问道，“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想试一下么？” 第二十五章 蜕变 “选择……什么？”陈爱有些迟疑。 郝莽说道，“你可以选择陪我演一出戏……” 他开始复述邓国赢的计划。 她脸上的小表情从惊讶到震惊，“这……这样能行么？这不是在……骗人？” 邓国赢走过来加了一把火。 “小陈，我们这算是骗人么？不算吧。” “我们骗别人钱了？” “没有吧。” “别人会因此受到损害？” “也不会吧。” “与那些动不动就让人家破人亡、痛苦一生的骗局相比，我们这怎么算是骗人？” “小陈呀，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可孩子啊，你越是善良就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伤害他人的同时，也不要伤害自己。” “别人是人，难道你就不是人了？” “你为什么要时时刻刻顾忌他人的看法，不敢让自己活的好一点，哪怕就好的那么一点点呢？” 郝莽也没有料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多是逢迎的老邓口才竟然这样好。 不过，他却没有打算说这么多，他说道，“就把这当成一场游戏吧。” “游戏？”陈爱问道。 郝莽解释道，“人生难道不就是一场游戏？觉得一个角色苦闷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择另外一个角色？” “难道你也觉得没得选？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陈爱思考了片刻，她在心里疑问，“我有的选？” 她回顾自己的人生蓦然发现，原本那些在当时以为根本没得选的事情如今回首看到处都是选择的余地。 “那为什么我每一次总是选择最差的？” “是因为我觉得没得选？”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只要我主动选择，哪怕再坏也坏不过我觉得没得选的时候？” “如果我拒绝他的提议，不和他演戏。章婶子会放过我么？” “不会。” “她会继续压榨我，剥削我，直到她遇到下一个觉得有钱的男人……” “说不定是个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头……” “不要！我不要那样！” “我要自己选择，哪怕以后的日子再苦再累，也不要别人帮我选！” 陈爱想到这里，懦弱从她的眼里消失。 她的眼神中多了坚定的力量。 她的肢体动作也不再瞻前顾后，也不再怯怯懦懦。 她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她说道，“我选择同你演这一场戏。” 郝莽伸出了手与她握在一起，“合作愉快。” 邓国赢说道，“那我开始了。” 郝莽点头。 邓国赢立刻钻进了隔壁的商铺。 这是一家鞋店，卖货的夫妇就是房主。 邓国赢一边说着，这对夫妇一边向这边看。 郝莽的身高在1990年绝不算矮，长期以来工作也都在室内，因此皮肤白皙。 一身锕迪套装在现代虽然有斯拉夫青年和街溜子的嫌疑。 但是在这个年代，任何国外品牌的商品，都镀上了一层“奢侈品”的光环。 衣服鞋子，是国外的贵。 电视冰箱，是国外的贵。 甚至让人觉得，就是国外的人，都比国内的更高贵一些。 在邓国赢的嘴里，郝莽为了追寻刺激来到了这边，与陈爱一见钟情一掷千金。 那对夫妇，也真把郝莽当成了来自李家坡的年轻公子哥。 “大姐，我那家店我刚才都已经卖给他了。” “你真卖了？”鞋店大姐惊诧道，“你不是才刚把房子买下来？” “卖了多少钱？”鞋店的大哥问道。 邓国赢实话实说，“房子一千一平，我店里的所有货再加上柜台装修都算在一起，又合了十五万块钱。” “你那屋五十平吧。一共卖了二十万？”大姐感叹道，“这李家坡的公子哥还真是有钱。二十万我也不是没见过，但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可真是少见。” 邓国赢附和道，“对啊！我也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他这个公子哥想要摆阔气，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咱们家，大哥大姐要不你们宰他一刀？” “哎呀！”大姐说道，“宰什么宰！这可是李家坡的公子哥。周总理都说外交无小事，咱只求能卖个公道的价格就行。老公你说句话啊？” 大姐疯狂的使眼色。 大哥也心动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陈爱是个勤劳的孩子，碰上这样一个李家坡的富家公子哥也是她的福分。” “那我这就请他进来。”邓国赢出门。 郝莽进入鞋店第一句话就是，“多少钱？” 他这种一句寒暄都没有，听起来甚至有一点居高临下的语气，更让鞋店夫妇确认了他确实是一位来自李家坡公子哥。 鞋店的大姐戳了戳老公。 大哥说道，“我家这里也是五十平方。还有两万块钱的货……” “七万。”郝莽直接从米袋子里拿出七万块钱。 “这这这！”大姐吃惊到磕巴。 她刚刚虽然也听说邓国赢说公子一掷千金，可他也没说一言不合就往出扔现金呐！ “哎呀！您真是太干脆了！”大姐一边称赞道，一边想把钱揽入到怀里。 大哥顾忌影响，说道，“先把字距签了再拿钱！” 陈爱声音柔软，但动作落落大方，她说道，“我来起草协议。” 她在收钱的小桌子上动起了笔，三下两下就写好了两份协议。 郝莽依旧仔细的看了两遍，鞋店的夫妇却猴急得很，早早的就签下了名字，按下了手印。 大姐眉开眼笑，连陈爱都觉得可爱了几分，她夸赞道，“小陈你这手字真好看，遇到这么好的公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个钱我能拿了么？” “可以。”郝莽的面部表情活像是演技僵硬的小鲜肉。 可越是僵硬，大姐越觉得真，“哪里的富家公子还不是个冷面杀手了？” 她捧着钱脸上都是幸福的傻笑。 她早就想卖掉这间店铺了，她早就厌倦了这种在市井间忙忙碌碌早起晚睡的辛苦生活。 她也想住进干净的楼房，也想像港岛那边电视里演的阔太太那样生活。 商铺有价，可能一口气掏出钱买的人没几个。 哪能想到在这样一个与往日别无二致的下午，竟然就卖了出去。 她开心道，“我也去帮您问问别人家卖不卖！” 第二十六章 都卖了 一传十。 二传二十。 鞋店的夫妻俩很快就把这一趟门市所有的房主都找了出来。 鞋店的大姐春风满面，她拉着各家的女性也不直接说卖商铺，反倒从八卦起手。 邓国赢版本有些干瘪的故事，在她嘴里硬是变得千回百转。 一众姐妹听得感动到不能自已。 当她讲到大反派恶女人章玉想要棒打鸳鸯拆散陈爱和李家坡隐姓埋名的富公子的时候，她忽然露出了怀中的七万块钱。 她说道，“只见那富公子撩开米袋，里面竟然是沓沓百元大钞。” “他霸道的说道，‘我要你这心肠毒辣，爱慕虚荣的女人亲眼看着，我是多么的有钱。’ “‘我要在近在咫尺的街对面为她开上一家比你这里大十倍，大二十倍的金店。好让你这个恶女人知晓好歹。’” “富家公子先是买下了邓国赢的金店，国赢又带他来到了我这里。” “你们看！这七万现金就是这么来的……” 鞋店的女人谈到八卦文采都提升了好几个量级。 往日向来财不外露的她，也一反常态的炫耀了起来。 “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不是你在电视上看到的节目？” 裁缝铺的女人问道。 就像这条街的所有人都知道章玉的可恶一样，同样所有人也都知道鞋店的女人喜欢看岛那边的电视剧，做梦也想当一个阔太太。 “当然是真的！你们看！就在那边！”鞋店大姐居然没有生气，她强调道，“不信你们去问邓国赢！” 另一边的大哥没有讲故事。 他先是散了一圈烟。 皮具店的老板打趣道，“今天是过年了？还是太阳从南边出来了？平时想抽你一根烟可真难。” 鞋店的大哥没有生气，他先点燃手中的香烟抽了一口然后说道，“现在有个赚钱的机会你们想要么？” “赚钱谁不想啊？你把我们都叫出来，怎么赚你说说看。” 鞋店的大哥说道，“你们都知道章玉那娘们整了个标致的闺女想要钓凯子，她成功了。”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鞋店的大哥一口气抽没了半根说道，“她成功了一半，李家坡来的富公子一气之下把老邓的店买了，老邓又带着他来我家，把我家连店再货都买了。我把大家叫出来，就是问问你们卖不卖。” “你卖了多少钱？” “房子五万，货两万。” “现金？” “现金。” 皮具店的大哥把烟屁股扔地上用脚尖蹍灭，“你小子挺黑啊！你那几双鞋值两万？” 箱包店的大爷皱了下眉，“怎么店铺价格没多要点？” 鞋店的大哥解释道，“人家是外国人，又是富商公子。咱们小赚一笔情有可原，谁都说不出来什么。可要是咱们做的太明显，闹起来了。那怎么解决可就不是咱们说的算了。” “是啊……毕竟是外国人。”有个老哥感慨道。 鞋店的大哥又说道，“咱们平常时候总是把门市值多少钱挂嘴上。问价的人也不少，可是你们碰到能一笔钱就拿出来，干净利索就买完的么？有一个么？” “就算是老邓想要把门市买下来，都用了多长时间。” “而且啊……我听老邓说，他买房的钱，还是从李家坡富公子那里赚的呢。” “大家都知道现在生意好做，可是想要做大要本钱的啊！”鞋店的大哥冲着皮匠店的大哥说道，“老王，你这几个月一直念叨腰带厂子赚钱，可惜就是没钱开。” “老李。”鞋店的大哥又看向了箱包店的大爷，“您也说学生的钱好赚，想要弄个书包厂子，也说本钱不够。” “现在机会有了。有人拿大笔现钱，能不能把握住机会看你们的了。” “我的店一共搞了七万现金，你们想想你们想要攒这些钱要多久。就算攒够了，到时候开厂子还能赚钱了不？” 箱包店的老李大爷最先下定决心，他走向郝莽，指着稍远处的箱包店说道，“那个店是我的，也是五十平……” “六万。”郝莽说道。 “我在这十多年了，有感情了……” “七万。” “好嘞！我听说要签字还要按手印，在哪呢？在哪呢？” 郝莽看向了陈爱。 小姑娘此刻已经和郝莽有了默契，她在刚刚写好的空白协议上，填上店名、地址、面积等等。 老李一把年纪了，却还像是个毛头小伙子，猴急的按下了手印写下了名字，抢也似的拿过了七万块钱，美滋滋到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管邓国赢和鞋店的大哥说了多少，都感觉这事儿很玄乎。 可当他们亲眼看到有人拿到了现金，心思立刻热腾了起来。 “我是那个皮具店的！七万！我也要七万！” 皮具店的老王直接在空白的协议上写名字按手印，拿到七万元后，当场就拆开捆扎的纸条，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吐沫，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看到了这两个例子，其他的男人也行动了起来。 他们排着队，签名、按手印、拿钱。 他们也没想着多要，全都七万块钱，拿到手了就很满足。 毕竟，他们这些做生意开店的，虽然与工人百来元的月工资相比，与农民一年三位数的年收入相比不算少了。 可是，哪怕最红火的店，最旺季的月份，也就勉强能赚超过一千元。 七万元这个数字，他们觉得可能十年才攒的出来。 这么一算账，卖掉一个五十平米的小店，就能提前拿到这么多的钱，无论以后干什么有了这个本钱的加持都能赚的更多。 女人们那边，叽叽喳喳的又把故事进行了一次升级。 经典的灰姑娘题材和新潮的霸道总裁题材相碰撞，女人们都心向往之，恨不能成为主角。 只是，年纪大的她们，虽然还有着少女的憧憬，但也脚踏现实。 从现实的角度着想，鞋店老板娘那似乎已经照进现实的阔太太梦想，不是就近在眼前么？ “咱们也卖了吧！” “卖！” “姐妹们，冲啊！” 第二十七章 能力强 男人们拿到了钱很高兴。 女人们拿到了钱也很高兴。 花钱的郝莽更高兴，他想道，“才花了一百五十三万，就买到了超过一千平的商铺，哪怕不开店用来住都划算。放在那里什么都不勇敢” 陈爱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她像是发了高烧一样，觉得脚下的水泥路都轻飘飘地，像是一块巨大的棉花。 邓国赢同样也晕乎乎的。 购买下一条街商铺的这件事，他以前想都都不敢想。 郝先生和他说，他才有了这个念想。但从想法落地到现实，一共只花了一个小时，这也太离谱了。 “郝先生。”邓国赢叫了一句，然后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把店里货都扔掉，然后就开始重新装修？” 郝莽还没回答，一旁故意离郝莽近一些的大姐们，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扔什么扔！多浪费啊！” “还能继续卖呢！” 一位大姐走到郝莽这边说道，“郝生，要不要我们帮你卖货？” 郝莽虽然现在不缺钱了，但依旧节俭见不得浪费。 “好啊好啊，谢谢你们帮我卖货。”郝莽嘴上应付着大姐们，心里想道，“厂子里滞销成那样的游戏机，拿到大街上摆个摊说含泪甩卖都能卖出去不少。这些货甩卖一定也能卖出去！” 他问道，“哪里有大红纸和毛笔？” “这有！这有！” “谁会写毛笔字？” “老王！” “麻烦您在正方形的纸上能写多大就写多大，写一个‘甩’字。” “麻烦您在这些长条纸上写下‘清仓甩卖，一件不留’。” 老王拿了一根硕大的毛笔，沾满了墨汁，甩开膀子开写。 郝莽又问道，“有大声公么？或者哪位大哥嗓门大？” “老李，他平时吼得最大声。” 老李手里拿了个大声公站在郝莽旁边。 郝莽回想了一下经典的甩卖台词，顺口就说出了一大堆。 “不干了！不干了！甩卖清仓，一件不留。原价两百多，三百多的商品通通打骨折！通通打骨折！真正的清仓，真正的物超所值，买啥啥便宜，买啥啥贱……” 他连续说了两分钟没断，终于说完后问道老李，“您能记住么？” 老李茫然地摇了摇头，“您说的像是念经一样，我怎么记得住啊……” 郝莽看了陈爱一眼，陈爱默契的拿着纸笔走了过来，“您再说一遍，我写下来。” 老李拿着一大张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举起大声公喊道，“卖啦！甩卖啦！甩卖清仓，一件不留……” “……” “买啥啥便宜，买啥啥贱……” “……” “通通打骨折！通通打骨折！” “……” 路过的人们纷纷被吸引。 “这个多少钱？” “那个怎么卖？” “……” 询价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 嚷嚷着帮卖货的大姐们都被弄不会了，她们齐齐看向郝莽，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卖？” 他回答道，“你们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大姐们就各有发挥。 有的想，“既然都说打折了，那我就真打骨折。” 有的想，“想买东西的人这么多，我凭什么打折？” 卖货的价格很混乱，可更多的人见到这里为了这么多人，还有人说是打折，就也不看价格，抢到什么就买什么。 还有真买到便宜货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哪怕天都开始黑了，还有源源不断的顾客从四面八方赶来。 那些一起研究在哪里开厂的男人们，惊讶的目瞪口呆。 他们也都是开了十多年店的老手，除了最开始那一两年，物资相对匮乏的时候，都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盛况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就贴那么几张红纸，举着喇叭喊一喊就有这么大效果？” “这李家坡的公子哥不是败家子？真会做生意？” “……” 男人们讨论的话题都变了。 忽然有人说道，“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学学是怎么搞的。学会了咱们换个地方也试试，要是还有用。全国这么大，还开什么厂子了！” “那行！我开厂子给你供货怎么样？” “去你的！想赚我的钱！做你娘的梦！” 他们拌嘴的时候，其他的男人说道，“还说这个干嘛！快去帮忙啊！” 这些一个小时前还是店主的男人们，涌入了人群中，开始了卖货。 大姐们的销售压力陡然降低。 这时候，有熟人问她们为什么突然不干开始甩卖了。 大姐们八卦的兴致又燃烧了起来。 她们把她们几经优化的故事讲了出来，听到的女人们都感动到不行。 “这一大趟商铺都要开成金店么？那该多气派啊！到时候开了我一定来！” “我也一定！” “我也是！” …… 邓国赢看到这些女性感性的样子。 隐约觉得不对。 他看向身旁的郝莽，见到他对这一切都很淡然的样子，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我提出来的想法看似能行，可是我只看到了一步，郝先生却看到了好几步。” “他与小陈一见钟情是假，是为了购买商铺。” “他要卖剩下的货品是假，是为了给金店做预热。” “看一步走三步，连女人们八卦的天性都算计到了。” “难道这就是郝先生有钱的秘密？”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说要买一百五十克的黄金时，我还以为他是个准备偷渡的衰仔。” “有这样的头脑，怎么需要偷渡呢？” “我真得留下来好好学。” 邓国赢三两下就把自己说服了。 “郝先生，我想和您一起把金店开好。”邓国赢十分认真的说道。 “不是早就谈好了？”郝莽说道。 “是！只不过我之前没理解上去……”邓国赢羞愧了，他心想，“郝先生一定是早就计划好了。” 一旁的陈爱，见到这一幕也知道邓国赢是在表忠心。 她原以为这个年轻的男人，只不过是因为家境好所以才有钱。 可是不管是从买商铺还是卖货这两件事里的哪一个来看，能力都是很强。 “难道他是我的真命天子？” 她想到这里，脸竟然有些红了。 第二十八章 众人的转变 “钱啊！” “那都应该是我的钱啊！” 躲在店里暗中观察的章玉，看到郝莽给一个又一个人发钱，心痛的都要碎掉了。 “败家子！二世祖！白花花的银子怎么就给了那帮穷鬼！” 她几度想要冲出去，大声呵斥郝莽让他停下来。 可是，她又怎么敢呢？ 他那么有钱，是个活的财神爷，供起来都生怕怠慢了。 “我真傻，真的。” “要是那天我对他态度好一点，是不是就没有邓国赢那老小子什么事了？” 她一边懊悔着，一边继续观察。 她看到了那边拿出了春节时候写春联的红纸。 她看到了那边总是吹耀自己一手好字的老王挥毫泼墨。 她听见了平时嗓门就很大的老李，拿着大声公走来走出高声喊着。 她见到了街上的行人，一个又一个被吸引到了街道那边。 她目睹了那些人像是不要钱一样抢购着对面每一家门店里的商品。 章玉甚至开始怨恨自己了。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希望小爱钓个凯子没错，可以钓个贪财好色的老头子，可以钓个年轻弱智的小猪哥，可怎么就钓到这样一个年富又力强的人呢？” 章玉怀疑人生。 “我明明是在小溪里钓鱼，怎么钓上来了一头大白鲨？”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我随便欺负呢？怎么会让我手拿把掐呢？” “我……现在是不是该去讨好他……” 章玉的眼里尽是纠结。 “书包没有了！” “鞋子断码了！” “皮带快要没货了！” 街道这头正在卖货的大哥大姐们叫喊声此起彼伏。 “没了！都没了！” “别往前挤了！” “别挤了！” 他们大声的呼喊着。 那些刚刚赶来的人们，却不顾他们的劝阻，依旧在往前挤，生怕是前面的人骗自己，亲眼看到空空的货架，才遗憾地摇头晃脑。 这群大哥大姐们，尽管满头大汗，腰疼腿疼，但看向郝莽的眼神，却不再是看一个只是有钱的傻小子，而是崇拜和佩服的感觉。 “郝先生，你拥有点石成金的能力啊！” “郝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我们哪一家剩下的货不够卖几个月的，这才几个小时就卖的一干而净。” …… “郝先生，你能不能再把这店租给我们？不能租也没事，把门口租给我们也行！” “是啊！是啊！门口租给我们也行！” 这些大哥大姐，无论是有着一个开厂的规划，还是有着当阔太太的梦想。他们在这个亲眼见到能快速赚大钱的方向，纷纷选择了赚大钱。 郝莽还未说话，突然有个人说道，“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卖货卖了多少钱，赶紧交给郝先生啊！” “我这有一万三！” “我这有两万七！” “……” 零零散散的钱聚在一起，几个临近的大哥大姐熟练的把不同面值的钱分门别类整理好。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一共竟然卖了超过了四十万！ 郝莽听到这个数字也有些愕然，他心想，“我好不容易花得剩下了九十万，这怎么突然又多了四十万？” 一众开店多年的大哥大哥更是惊讶。 他们店里的货甭说进货价，就是零售价加起来都不见得比四十万多。 之前他们卖店铺的时候，虽然因为觉得郝莽是国际友人，不敢做的太过分。 可那些货物他们不光是往高了要，郝莽还往多了给。 就算这样，也能赚回来！？ 他们的眼睛不光是大是小都瞪的溜圆。 这么卖货也太赚钱了！ 甚至，有人已经想到了这种模式完全可以没有店铺。 这样一来成本更是降低。 要是再买上一辆大货车，在一个城市卖完了就换另一个城市，全国这么大，那得赚多少钱呐！ 想到这个的人，自觉发现了财富密码，也不再和大家起哄，悄悄地就退了出去。 大姐们却觉得是他们讲故事的功劳。 “我们都说这是新加坡富商一掷千金买下的货物了，那质量能差了么？” “所以啊……卖货啊，不光要看货本身质量如何，还要会讲故事！” 邓国赢此刻已经彻底信服了一千平的金店不光能开起来，还能够赚大钱。 他已经陷入了一种打了十公升鸡血的极度亢奋状态。 他双眼都红了。 “卖这些便宜货不一大会的时间就能卖四十万，这要是用来卖黄金呢！” 陈爱的心脏也“砰砰砰”的直跳。 她怀疑着自己，在心里想道，“难道我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坏女人？我看到他很能赚钱就心动了？” 她假装不是很在意的看了郝莽一眼，她发现他的侧颜似乎都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要帅气了不少。 郝莽也不管这些人的这些心思，他看着米袋子里又变多的钱叹了一口气，“唉。” “郝先生您是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还是哪里觉得不得劲儿？” 众人关心的目光聚焦在了郝莽身上。 郝莽说道，“我今天是来花钱的啊！钱没花完，还又多了些……唉……花钱好难啊……” “花钱好难？？？” 众人的头上都浮现出了问号，“这是在说人话么？”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郝先生这么一大会的时间，就让我们这群人卖出去了四十多万的货。对于他来说，花钱的速度还没有赚钱的速度快，他确实会觉得花钱很难……” 众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些，全都觉得有理有据，信服的点起了头。 大胆的人率先脱离了崇拜的状态，奓着胆子问，“郝先生，您的钱打算怎么花呢？” “买黄金。”郝莽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锁定邓国赢。 邓国赢苦着脸说道，“我要是有那么多黄金郝先生刚来我这，我就卖给他了。” “郝先生要的黄金量，别说我这里凑不齐，就是全市所有的金店都凑不出来！” 众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夸张，都选择相信了邓国赢的说法。 那个大胆的人继续问道，“除了黄金您还想买什么呢？” “买房！” 第二十九章 非常人 “买房？” 众人愕然。 房子这东西有什么好买的？ 有一套住着不就行了？ 这样一个来自李家坡，有钱又有能力的贵公子，怎么会有这种低级趣味呢？ “听说李家坡地方挺小的……” “人总是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郝先生也是个可怜人呐……” 他们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说道，“我们带您去买房！”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这群在这里开店多年的人，对周围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他们分工协作，这人负责敲门，那人负责谈判，还有一个人负责买卖协议。 郝莽被他们用户在中间，从这条胡同头走到这条胡同尾，这一整条胡同两侧的房子，就全归他所有了。 他米袋子里的钱一沓一沓减少，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开心。 他没有想到这些平房价格如此低廉，一下子就能买下来这么多。 量大管饱质还好。 这不比十多万一平，晚上睡觉隔着几层楼板都能听到噪音的鸽子楼好了几百倍？ 众人见郝莽的神情越来越好，悬着的心也都放下了来。 有几位大哥在忙活完手头的活计之后，私底下寻思了起来。 “郝先生做生意都能点石成金，他买如此多的房子是不是也有什么深意呢？” “可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想到这个的人百思不得奇迹，抓心挠肝的想要去问。可是一想到大家非亲非故，自己又算是哪颗大白菜，不由得就有些泄气。 这时，陈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郝……郝先生……您买这么多房子干什么？房子不是有一个能住的就行了么？买这么多，也不能吃，也不能用，是浪费钱吧？” 郝莽听到这里，哈哈大笑。 想要知道为什么郝莽要买这么多房子的人陈爱刚说了几个字就竖起了耳朵。 没有想这些的人，听到了郝莽的笑声也转过了头。 郝莽说道，“浪费钱？才不是浪费钱！你太年轻了！”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是稳当的么？是能一直赚钱的么？” “开工厂？” “总有人开和你一样的工厂，用比你更低的价钱去抢你的生意。厂子越来越多，单价越来越低，开工厂还能赚到钱了么？” “去工作？” “总有人比你有天赋，总有人比你有毅力，总有人比你有背景。茫茫人海中，你又算是什么小可爱，能够过上好生活呢？” 郝莽比出一根手指，“只有房子！或者说只有土地！” “工厂越多就越需要更多的土地，人才越多也需要更多的土地。” “而在这样一个和平年代，土地能够变多么？” “不能！” “哪怕全世界战乱，这颗地球上就会出现新的土地么？” “不会！” 拥有一个阔太太梦想的鞋店大姐狂喜。 她兴奋地嚷嚷道，“看吧！看吧！郝先生都说买房子才是正途！” 有老哥不服气的反问道，“国家这么大，国土这么辽阔，能盖房子的地方多了，往后再发展几年，房子怎么可能不够住？” 郝莽笑了，“房子是能盖在戈壁滩上。可是，盖在那里谁去住呢？住在那里的人有活路么？” “有人的地方才有商业，有人的地方才有需求。人总会往那么几个大城市聚集。这些城市能无限扩大么？建个一万八千环把城市边界拓展到火星？” “不能吧，那房子总是不够用的。” 郝莽这时米袋子里的所有一分钱也掏出了，他摆了摆手，“我钱花完了！今天就不讨论这个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郝先生。”邓国赢赶忙上前叫道，“金店，金店，您说我们的金店怎么开？” 郝莽看了一眼陈爱，“小陈学问高，先让她写一份策划书。” “那……正式开始装修之前，要不要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卖货，租金怎么算？” “你随便弄。” 郝莽随口回答道，他把一沓协议装进米袋子里，带上粉红色的头盔，骑着他心爱亚光黑电动小摩托，扬了一路尘土就消失了。 留下的这一地人面面相觑。 直到有人憋出来一句，“郝先生，非常人啊……” “是啊！非常人啊！”有人感叹道，“郝先生的话虽然不多，但今天他说的这些话简直太有用了！我觉得会影响我的一声！” 邓国赢还在想郝先生到底是靠谱呢还是不靠谱呢。 陈爱握紧了小拳头，“我一定要读一个大学，成为真正的高材生！” 郝莽才不会去管这些人在想什么，他骑着小电动车心情舒爽，不光轻声哼着小曲，还感叹道。 “有房子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呐！” “更何况！我还有一条街，一条胡同！”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郝莽一路骑回电子厂。 距离还很远，他就看到于康永这个狗皮膏药在厂门口翘首以盼。 郝莽拧动电门开了过去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看什么呢？” “厂长！您可算回来了！”于康永见到郝莽回来开心的不得了，“我就在等您啊！” 他嘴像是连珠炮一样数到，“您刚走没多久，就有进货商带来了人，说是送来当工人。我就让他们先等等，等您回来再说。” “这一等不要紧啊！越等就越多！厂房里放不下，都露天排上队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怕是露天都站满人了！” “光是这些人喝水撒尿就愁坏我了！” “您可算回来了！” 于康永终于说完了。 “这有什么好愁的！这是好事儿啊！”郝莽想起来以前厂子要招工没有人来，求爷爷都不好使的模样，“能有这么多人愿意来工作是好事儿啊！” “哎呀！您怎么这么乐观啊！您展示出了这么一个能赚大钱的机会，有钱能使磨推鬼，那些进货商还不是疯了一样给您找工人。” “我怕就怕啊……这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还担心这个？”郝莽被逗笑了，“从来没有哪个电子厂怕来的工人多，只怕跑路的多！” 他拧了一下店门，进入到厂子里，“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可以给我用！” 第三十章 选人 郝莽看着人挤人的场面甚是怀念，“要是每人再有个红桶就更有内个味了。” 郝莽抄起顺手从商店街带回来的大声公，举起来靠在嘴边喊道，“识字的往这边站。” 场地上的人纷纷朝郝莽看过来，但没有行动。 混在这些人里的进货商，听到是郝莽在喊话，连忙在人群里一边穿插一边喊道，“识字的站那边去！” “那是郝厂长，都听他的话！” 这些来自于周边省事的人们，在进货商们积极的游走中，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识字的靠向了郝莽的方向，不识字的停留在原地。 郝莽见识字的人大概占总人数的一半，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这时又喊道，“小学念完了的，再往前站，其他人往后退。” 小学毕业的人大概是识字人群中的三分之二。 “初中念完了的再往前。”郝莽又喊道。 这回只有二十来个人走到了最前面。 “高中毕业的有没有？” 这回有三个站了出来。 “大学念完的有没有？” 这回一个人都没有。 郝莽从高台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三个高中生面前。 这年头不光大学生是稀罕货，高中学历的也不多见。 这三个穿着都很整洁，眉目间似是有些优越感。 他们见到郝莽朝他们走过来，心中都产生了，“我快要被重用了的感觉。” 郝莽离他们越近，他们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郝莽走到了他们的身边说道，“你们可以回家了。” “啊？”正在幻想自己即将起飞的三人瞬间跌落到了地狱。 “为什么？”其中一个不服气的问道。 郝莽很平静的说道，“这里暂时没有需要高中毕业生的岗位。” 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这些人比他的学历高他看着不顺眼。 而是往往学历比较高，但是又没那么高的人，往往自视甚高，心眼也比较多。 郝莽现在只需要普工，让高中生当普工几乎百分之百会怨声载道，继而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继而说一些怪话坏话，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徒增管理成本。 郝莽看着这三位高中生想道，“还是那年厂子里来的那种大学实习生听话。好像是学校那边‘威胁’他们不听话就不给毕业证，一个个工资不光比普通工人低不少，听话程度也高了很多。” “可惜……” “一九九零年还没有这样一条产业链。” 把三名高中生搜罗来的进货商，看到自己的心血白瞎了，着实有些心痛。 他们花了不少代价把这些高中生带到这里，图的就是他们学历高，有机会在郝莽这里能混个职位，近水楼台能多得到点好处。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郝兄弟见到高中生的第一面，就是彻底断绝了他们在厂子里工作的可能。 几个高中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脸羞的燥红。 无形中反倒是衬出了郝莽的权威。 原本神态轻松的初中学历毕业的人们，脸上的表情也变严肃了起来。 郝莽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屏住呼吸。 进货商们虽然不知道郝兄弟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考虑高中生，但是他们见到这一幕，仿佛是找到了答案。 “郝兄弟真厉害！这是下马威啊！轻松两下就把高中学历的人整治了，那下面那些学历不到高中的，郝兄弟不就能随便挑选了。” 进货商们自觉又学到了一个小手段，他们已经幻想起了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招聘新人扩大规模。 到时候露上这么一手，想想就爽啊！ “你！你！还有你！出列！”郝莽路过一个个初中生，把其中选中的点了出来。 说起来可能有些伤人，但是工厂里选择普工，就和牛马贩子挑选牛马一样。 从体态、神情等等方面不光能轻松判断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还能看出一个人的大概性格和精神头。 细心的人就干精细的活。 吃苦耐劳的人就做苦劳而辛苦的活。 郝莽对着挑出来的这个几个初中毕业生说道，“你们去那边等我一会给你们分配工作。” 郝莽就朝着小学学历的人群走了过去。 有一名初中学历但是没有被选中的人，奓着胆子在他身后追问，“我们这些剩下的呢？” 郝莽回过头说道，“很遗憾，你们没有被选中，哪来的回哪去。” 郝莽走到小学学历毕业的这些人里，除了挑选了一批能上产线的工人，还选了一批体格明显看起来强壮的人。 这些人，将来会组成保安队。 郝莽不知道九零年的治安到底如何，但是他却知道如果自己这里产线全开，大规模生产之后，一定会对同类工厂产生冲击，到时候保安队就有用处了。 至于挑选保安的秘诀，以前又一次保安队长喝醉了之后曾经说过。 “不要挑学历高的！学历高的该动手的时候胆子小，就寻思跑！” “也不要挑大字都不识的！干起架来是猛，可是平时代收个快递都看不明白上面的字。” “所以……小学学历的最好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容易满足，还不至于太难沟通！小郝如果你哪天去应聘厂子里的保安，就说自己是小学学历，准能录用！” 如此一番挑选，郝莽一共挑出来了大几十人。 剩下那些文盲和半文盲，郝莽只能直接对他们说，“很抱歉，我这里暂时还没有合适你们的岗位。” 没有被选中的这些人，尽管心中很是失落，但是也没有闹事。 他们纷纷看向带他们来的进货商。 进货商们当即说道，“和说好的一样，不管有没有录用，食宿我们都出了！现在天也晚了，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你们跟我来！”郝莽点上了几个保安人选走到了露天的库房，找到了一大箱子装保安制服的大箱子。 “你们先挑一身合适的。” 保安们挑选好合身的制服穿上身，看着彼此穿上这一身深蓝色的制服，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不知道多少的模样，竟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 第三十一章 开始生产了 当他们穿着这套制服走到预备工人面前的时候，已经很听话他们瞬间更加乖巧听话了。 郝莽看这几个保安把现代已经烂大街的制服穿出这么一个效果，“我选人的眼光还真不错呐！” 他小小自满了一下之后，就带着几名工人，开始给他们讲解清洁电路板的工序。 这些人虽然都是初中学历，但是远没有已经闯荡江湖多年的进货商那般胆大心细。 郝莽教了几遍，演示了几次，他们才勉强上手。 郝莽让他们就在这里清洁电路板，然后又点了几个人，开始熟悉下一道工艺。 一道又一道工艺流程虽然都是简单的重复劳作。 但是对于这些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流水线生产的小初中毕业生们，也是一件有挑战的事情。 郝莽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才勉强完成芯片邦定到主板的流程。 他喝了一大口水，搞完焊接工序搞打螺丝工序。 直到最后的装箱打包的环节都亲自示范了好几次，整装车间的工序终于全部教完了。 他举起大声公喊道，“全体注意，我数三二一之后，产线就启动了。每个人都要注意好自己环节的工作，不要慌，按照我教给你们的做就行了。” “三……” “二……” “一……” 郝莽拉上电闸，流水线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工人们也一板一眼严格的按照郝莽交给他们的动作开始忙碌了起来。 狗皮膏药一样的于康永，哪怕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了，依旧还觉得这是魔法。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还是一群什么都不会的无用之人，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就能开始批量生产游戏机了。 于康永想起不久前自己那种一个人从头忙到尾小作坊一样的生产模式，不由得有些心塞。 “我那时候想要培养一个能制造游戏机的人是多么难啊。哪像这个这么简单。” 郝莽这时候全神贯注的注意产线上的每一道工序。 于康永之类的人以为只要产线能开动起来就已经是胜利了，但是郝莽却知道这仅仅是刚刚开始。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产能爬坡。 用尽各种方式让产线和工人都发挥出最大效能。 第一台游戏机从头到尾生产好了，在生产线的末端被打上包装装入箱子。 第两台游戏机生产好了…… 第三台…… 随着一台又一台游戏机的生产完毕，产线上工人们的熟练度都在提高。 郝莽悄无声息的提高流水线滚动的速度。 假设一开始的速度是一倍速，现在已经达到了两倍速。 于康永打了个盹醒来，再见到的产线已经是三倍速了。 他看到原本那本来应该慢悠悠的动作，现在都加快了几倍。 车间内没有一个人在说话，静谧而利落，没有一丝慵懒。 “这还是同一间厂子么？”他走到门外看了看厂牌，又走了回来，看到室内还是这么个模样，他自然自语道，“我还没睡醒？还是我刚才睡觉的姿势不对？” 短短八个小时过后，这些纯新的工人，就已经生产了接近八百台游戏机，相比于进货商们第二次生产出来的六百台又有了提升。 郝莽这时注意到有很多工人已经明显精力不济，动作开始变形了，他停下了产线举起大声公说道，“今天就先生产到这。” 他又冲着最后负责装箱和计数的工人问道，“一共装箱了多少台？” “报告！八百一十台。” “数量还可以。”郝莽放下大声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自言自语道，“好像忘记说工资了。要不要每台算一块钱的奖金，让这四十人分了呢？” “不要！”工人们还没有听见，于康永倒是跳起了脚来，“每台一元奖金，八百一十台八百一十块钱。一共四十个工人，每个人工人能分超过二十块！一个月工作三十天，就六百多块了！太多了！太多了！” 于康永“企业家”之魂瞬间上线，“生产出来一台按照一毛钱算，一个人每天两块多钱，一个月六十多已经不少了！” “行啊！”郝莽看了一眼于康永，“周扒皮都没有你精。” 于康永像是听到了夸奖一样，羞涩道，“您也不用这么说……” “你的工资我也没和你谈呢吧？每天两块钱你看怎么样？”郝莽说道。 “啊！！？？”于康永怎料到竟然惹火上身，他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他们是人，你不是人？”郝莽问道。 “您怎么这么说呢？我是人，我当然是人啊！”于康永委屈道。 “那你是头上有犄角，还是身后有尾巴？” “我也没有啊……” 郝莽回想起邓国赢说这个年代绝大多数工人的收入也就是百元左右，“我这边如果一开始就让他们一个月能拿别人半年的工资起点好像确实太高了。” 他思考了一下，“那就折中一下，把我说的一块钱和癞皮狗的一毛钱折个中，一台奖金按照五毛五算好了。” 郝莽对着大声公说道，“还没有和大家谈工资是多少呢，我现在和大家说一下工资怎么计算。” “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每组装好一台游戏机，整条产线得到五毛五分钱。” “今天一共生产了八百一十台，就是四百五十五块五毛！” “咱们产线上一共有四十名工人，也就是说每人发十一块二毛钱！” 十一块二毛？ 厂房内一片寂静。 脑子已经在产线上干麻木掉的工人们没有反应过来。 于康永大声反对道，“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工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声音颤抖神情激动的问道，“真……真有这么多？” “真有这么多！”郝莽说道，“老于，你这就给他们把今天的钱发了。” 于康永提醒道，“厂长，厂子里的钱您都拿走了……” “你先用我买厂子的钱垫一下。” 于康永想要争辩几句，但看到郝莽盯着他的双眼，脸色一跨说道，“好吧……我这就给他们发……” 第三十二章 发钱 于康永发钱的时候手都在抖。 “为什么要给他们发这么多钱呢？” “换一批人不也行？全国上下什么都缺，就不缺人！” “又不是没有他们就不能生产？” 于康永一边发钱一边一直在碎碎念，他觉得把这些钱发给工人就是在浪费。 可他心里这样想，身体上却不敢违背郝莽的意志半分。 这让他很痛苦，这让他很难受。 可他又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跟着郝莽，自己根本赚不到几个钱。 “只能忍了。” 他咬牙切齿的继续发钱。 工人们真见到了到手的钱，一个个喜笑颜开。 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们不光对着死妈脸的于康永不停地说道，“谢谢，谢谢。” 甚至有的工人在于康永那边领完钱，还特意走到了郝莽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厂长，您真是活菩萨啊！” 还有的工人想要赚更多的钱，好像都因此忘记了之前对于郝莽的畏惧，大声嚷嚷道。 “厂长！我可以不休息！我可以继续干！” “还干个脑袋！”郝莽笑骂道。 他知道工人们想赚更多的钱，可他却不可能让他们一次工作过久。 他心里想道，“我在产线上待了十年，难道还有人比我更懂产线对人的伤害么？” “我现在这么赚钱，根本没有必要省少招一批工人的那一点小钱。” “我可不希望他们步了我的后尘，日复一日的超长时间工作，直到整个人和行尸走肉一样。” “他们每天工作八小时就够了。等再来几批工人就能实现三班倒作业，人休息而产线不停了。” “我现在有能力任性做点人事！” 工人们有的席地而坐，有的躺在地上传出了鼾声。 于康永给所有工人都发完了钱。 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不对劲，不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似乎也都被掏空了。 他走到郝莽身边，痛心疾首道，“厂长，全国上下这么多人！不缺他们这几个！真的不用对他们这么好！真的！” “你在教我做事么？”郝莽问道，“你是厂长，我是厂长？” “您是。”于康永连忙答道。 “那你就闭嘴……” “……” 于康永无语。 郝莽也知道不能一直打击员工的积极性，就是打生产队的驴一棒子，事后也要给颗红枣呢，不然做成阿胶都不好吃。 他安慰道，“老于啊，我其实看出来了，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原本精神萎靡的于康永，听到这句话瞬间就精神了。 他的两个耳朵都竖了起来，身后不存在的尾巴也摇了起来。 郝莽说道，“你别看咱们的厂子现在就这么一小块地方，不是很起眼。但是我有信心让咱们厂生产的产品卖满全国，卖向世界。” “而你呢。”郝莽看了于康永一眼，用赞赏的语气说道，“你在国内屈才了啊！我这几天就在想，进军国际市场的时候，无人可用怎么办。我就发现老于你小子是个人才啊！” “我计划两年内进军国际市场，到时候可就需要你大展身手了！” “我？开拓国际市场？”于康永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敢相信，他疑惑道，“厂长，我是那块料么？我不行吧！” “怎么不是那块料？怎么就不行了？不要把自己看扁了嘛！”郝莽正色道，“我觉得你去开拓非洲市场非常适合！” “非洲市场？怎么不是欧洲市场，美国市场？”于康永问道，“我看他们做外贸的，赚的都是欧洲佬，美国佬的钱啊！” “康永啊……” 郝莽问道，“你知道咱们生产的游戏机是怎么回事么？” 于康永摇了摇头，“我哪知道，我只知道这玩意赚钱。” “唉，你也太不关心自己从事的行业了。”郝莽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解释道，“我们生产的游戏机，其实是仿制的是壬天堂的红白机，还没有得到他们的允许” “这在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国家里是违法行为！” “欧洲的国家和美国都加入了世贸协定。咱们去那些地方卖，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我在国内还好，老于你也不想出了国就吃牢饭吧？” “不想！我可不想！”于康永连连摇头。 郝莽又说道，“非洲就不一样了。那边相对落后，和咱们都是发展中国家，也没有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所以，你去那边安全得很，你只要把在咱么这边卖游戏机的经验搬到那边，基本上就能成功。” “而且，传说那边还是人类诞生的初始之地，有沙滩有海洋，风景宜人。有钱还能买个酋长玩玩呢！” “老于，你这么看是非洲好还是欧美好啊。” “酋长？人类诞生的初始之地？沙滩？海洋？”于康永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图景。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非洲卖游戏机发了大财，当上了酋长。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沙滩上沐浴着阳光，一群有活力的土著女孩儿围绕着自己讨着自己欢心。 “最关键的是那边还天高皇帝远，我要真是在那边闯出一片天地，我不就成了土皇帝，想做什么做什么！” “不就不用像是在这边一样每天提心吊胆，怕惹恼了郝厂长，没有了钱赚。” 于康永越想越心动，“非洲就是我的应许之地啊！” 他坚定的说道，“您开拓非洲市场的那一天，一定不要选别人，一定要选我！” “一定一定。”郝莽答道。 他心里啧啧称奇，“也不知道非洲有哪里好的，我随口说两句，老于就痴迷上了。” “厂长，您也早点休息。”于康永怀着激动的心去休息了。 郝莽获得了穿梭两个时代的能力后，还是第一次有了空闲的时间。 外面的清风带来了那么一丝凉意。 他走到厂子门口，回身看着这坐落在漫天星辰下的小小电子厂。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知道，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种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情绪在他的胸中酝酿。 几天前郝莽深知缺钱是多么难受。 这几天他知道了有钱是多么快乐。 他逐渐握紧了拳头，在脑海里大喊，“我要赚钱！我要赚大钱！我要在一九九零年和现代都成为最富有的人！” 第三十三章 自觉 横七竖八睡了满地的工人醒得很早，每个人摸了两个于康永连夜准备好的馒头，叼着就上产线了。 这一夜他们睡的都不踏实。 一天仅仅只用工作八个小时，还不用风吹日晒就赚到了十多块钱，像是做梦一样。 他们生怕睡醒了一切就都消失了。 他们哪怕真的睡醒了，也第一时间自愿地爬起来工作。 “产线开关是这么开么？” “你别弄坏了！” “还是我来吧！” 一位初中学历，观察力比较强的工人，昨天记住了郝莽的操作。 他虽然不知道每个开关都有什么用，但是照猫画虎，也不怕三百八十伏的电压，一个接一个把电闸推了上去。 生产线工作了起来。 工人们尽管心里都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们还牢记着郝莽让他们工作的时候不要聊天，以免分散了注意力的规定。 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在今天生产出更多的游戏机，赚更多的钱。 于康永爬起来的稍微晚了一点。 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去看看昨天买的馒头有没有变质发霉的，他心里嘀咕道，“要是把这一批工人都吃坏了，厂长怕不是能吃了我。” 他到了地方才看了一眼，整个人就陷入了震惊状态。 “怎么……一个馒头都没有了？” “遭贼了？” “可厂子里不说有着大几十万的现金和市价昂贵的游戏机，就算是偷零件都比偷馒头划算啊。” 他四处寻觅，想要找到失踪的馒头的下落。 直到他来到厂房，看到工人们安静如处子，但是手上动作麻利的像是脱兔一样组装游戏机，他才有了答案。 “这……怎么会这样？” “哪有工人一睡醒自己就去工作的道理？” 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当他看到这一个又一个大活人在产线上工作的时候，他又酸了，“我那几个工人，哪个不是日上三竿才起床，我每天都得哄着惯着才能给我组装游戏机……” 他也不想想自己才给几块钱。 反倒是看到这四十名工人如此卖力地工作，在心里想到，“早知道他们会这么卖力工作，还给他们发那么多钱干嘛？” 不过，于康永也就是嘴上吐槽能耐。 他现在既当财务又当出纳，还当采购还兼职接待，哪怕就想给这些工人添堵找麻烦，也得他有这个时间啊。 郝莽倒是睡得很香。 他一直睡到大中午，太阳都亮的发白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哎呀！睡得真爽！” 他从床上坐起来，抻了一个懒腰感叹道。 厂子这边他虽然单独占了一间小屋子，可居住条件也谈不上有多好，与他打工时的居住环境没有本质差别。 但他就是觉得爽。 原因没别的。 就是因为他有一栋工厂，一趟街的商铺，一胡同的平房。 手中有房，心中不慌。 “但还是要继续赚钱呐……” 他洗漱完毕，刚来到工厂的院子里，就看到几辆大巴车携带一路的烟尘行驶了过来。 车门刚开，黄威就一马当先地跳了出来。 他扫了两眼，扫描到郝莽所在位置，飞速的奔了过来。 “郝兄弟！工人我给你带到了！”黄威像是成功会师一样握住郝莽的手摇了又摇。 “这是好事啊。”郝莽说完，就掏出了大声公，熟练地走起了挑选流程。 黄威见郝兄弟威慑收服一条龙的流畅操作，有些奇怪地嘀咕道，“郝兄弟怎么这么熟练？” 路过的于康永顺口说了一句，“厂长已经招了一批工人了。” “啊！？”黄威诧异，他连忙追问道，“在哪？” “产线上正上着工呢。”于康永答完，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黄威几步跑到厂房里，见里面的工人一言不发，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一道工序，他的心里暗暗震惊，“这是刚来的工人？” 他惊讶也很正常，因为眼前这批工人的素质，显而易见比那天他们这些进货商组成的生产队还要强上不少。 黄威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天啊……” 他感叹道，“郝兄弟组织生产也这么厉害？” 他回想了一下郝莽手把手教他们从零开始上产线的记忆，点了点头，“郝兄弟确实这么牛掰！” 可他这时又苦恼了起来，“我都用最快的速度，直接雇了几辆大巴车把人运来，可却没吃上第一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他转瞬又乐观了起来，“第二批就第二批，我带来的这批工人还对郝兄弟有用。他总不会忘记我的。” 黄威内心戏狂飙的时候，郝莽也敲定了第二批工人的人选。 一共开始四十个人。 只不过，他这回不再是亲自动手示范，一个一个带着上手。 而是按照这些工人看上去的性格和特质，把他们安排在了对应的产线上，让已经上了一天工的工人们边生产边教学。 这些中小学毕业生哪里当过老师教过别人东西，一个个吭哧瘪肚也不知道说啥。 郝莽说道，“你们都放轻松，怎么做的就怎么说，不要有什么负担，出了问题我担着。” 他的话音一落，第一批工人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一个个工人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是也能正常表达出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黄威看到这一幕，觉得这简直是魔法。 他也想学郝兄弟这言出法随的技能。 郝莽走过来却没有给他机会。 郝莽问道，“进货商来了多少？今天的游戏机拍卖开始了。还是五十箱，两千台，老规矩。” “来了！来了！那肯定来了！”黄威往回走了几步招呼了一下，等待了许久的进货商们，如狼似虎地就把两千台游戏机都吃了。 又是四十万元入账。 郝莽看了看工作的工人，又看了看胶丝袋里的钱，嘴里感叹道，“也是时候盖宿舍和食堂了，只是找谁啊……” 黄威一听，眼前一亮，拍着胸脯说道，“郝兄弟，我当进货商之前，就在工程队干过，你只要有图纸，我分分钟就能把食堂和宿舍给你盖好！” 第三十四章 我们也要帮忙 “图纸？”郝莽拍了脑袋，“我有啊！” “……” 他在现代搜刮厂子遗产的时候，真的发现了好几套图纸。 他原本还以为就是现在厂房和宿舍、食堂的图纸，看了几眼才知道不对。 这套也不知道老于花了多少钱找设计院画的图纸，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专业”。 他看起来那是一个不明觉厉。 好在附属的几张效果图，他还是能看个大概。 效果图里的各个车间加上食堂和宿舍风格整齐划一，就连场地都煞有介事用林木隔开，弄得像是个小花园一样。 “这得花多少钱啊……不像是老于能干得起的样子。”他回想了一下老于那几座像是捡破烂拼凑起来的厂房，深刻地感受到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他也领悟了方便面包装袋上的一句话，“图片仅供参考”的深刻内涵。 “老于囊中羞涩盖不起，不代表我也盖不起啊！不就是盖房子么，能花几个钱。”郝莽翻出了全套图纸，一股脑地塞给了黄威。 “大黄，你看看这些图纸能用不？能用就直接开工，先从宿舍和食堂盖起。” “我看看……”黄威没有立即拍胸脯，毕竟这事有些超出他的预期。 他原本只是想要介绍一个认识的设计院，什么时候图纸盖好再施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哪想到郝兄弟这连图纸都是现成的。 黄威艰难地看着图纸，他虽然不像是郝莽一样是个纯粹的门外汉，但他在工程队里，也没到能看图纸指挥别人施工的职位。 要是大小能当个领导，他也不至于出来讨生活。 不过，如果那样的话，倒是也没有现在的际遇，不见得比现在过得更好就是了。 黄威仔细盯着图纸，越看越觉得这图纸不一般。 各种参数标的清晰明了，他只要不着眼全局去看，只盯着细节。他觉得自己好像真能上也能行。 郝莽等他看了一会，开口问道，“大黄，你能按照这套图纸保质保量地盖好么？” 黄威想到，“我要是帮郝兄弟盖好了宿舍和食堂，郝兄弟岂不是每天睡醒了看到宿舍的墙壁都能想起来自己，走到食堂要吃饭了也能想起来自己。” “这对自己很有好处啊！” 他咬牙答道，“干了！” 黄威心里寻思着，“也不知道工程队那些人现在活得怎么样了，大不了我自掏腰包把他们全部拉过来当外援。” 不过，他还是有心提醒道，“郝兄弟，你这图纸上写的都是浇筑工艺，钢筋水泥可能不会便宜。” 郝莽笑了，他提起来地上的胶丝袋说道，“你看我缺钱么？” 黄威也笑了。 郝莽直接把胶丝袋递给他，“这四十万给你，现在就开工动土吧，不用担心后续的钱。” 黄威见到郝莽干脆利落的模样，脑海里想的却是电子厂每天吸金的能力是有多恐怖，现在一天就四十万啊！过段时间还不知道会增长成什么样子呢！ 黄威也不管那些没有被郝莽选中的工人，“我这就去召集人手租借设备……” 他风风火火地就消失了。 没过两个小时，各种机器就入了场，按照图纸的位置，打起了地基。 轰隆轰隆的声音把还在生产线上的工人吓了一跳。 郝莽安抚道，“别害怕，不是地震。是工程队正在给你们以后要用的宿舍和食堂打地基。” “宿舍？” “食堂？” “打地基？” 这几个词落在产线工人们的耳中，皆让他们脑中浮现除了曾经见过最奢华的楼房和食堂。 他们老家的房子，大多数都没有地基，哪怕少数有地基，也都是用石头随便垒垒。 食堂和宿舍都用了在他们看来“天价”的打地基操作，那这宿舍和食堂一定很奢华。 “厂长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工人们心中满是感激，工作的效率又提升了一些。 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长到了。 “报数！”郝莽喊道。 “一千台！” 脑子爽利的工人，马上就计算出了自己今天赚了十三块七毛五。 郝莽说道，“昨天是特例，正常工资按月发。康永，记录一下，第一组今天制造一千台，平均每人工资十三块七毛五。” “好嘞！”于康永肉疼的在小本本上记下了今天的工资。 第二批工人刚刚都是看第一批工人在操作，等到他们自己上了产线，难免不会战战兢兢。 郝莽索性让他们先来一次无实物操作。 工人们虚空比划着每一个操作步骤。 郝莽一个个纠正到没有太大问题了。 他举起大声公喊道，“全体注意！三、二、一……开始生产！” 他把流水线的速度调到最慢，还是一个挨一个的纠错。 从头到尾都捋顺了，他在悄悄地把产线的速度提高。 第二批工人终于逐渐都上了手。 老徐这时候才赶来厂子，他看到生产线上工人们规范而整齐划一的动作，颇觉得赏心悦目。 他心里感叹道，“我也不是没有看过流水线，但是这么短时间，就能把工人调理得这么好，还真是有能力呐。” 他问道，“郝老弟，你这现在有多少人了？” “郝莽说道，两班工人八十个，三班保安十八个。” “他们住哪呢？”老徐问道。 郝莽指了指外面还在往下垂的地基，“那边正在给他们盖宿舍和食堂。” 老徐失笑道，“这远水怎么解得了近渴。你最近打算让他们住哪里？” “他们昨天就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了。”郝莽答道。 “没有被褥？没有凉席？” “没有。” “郝老弟你这是百密一疏啊！这点小事我帮你搞定！”老徐抄起了大哥大，他对着大哥大那头吼道，“给我带两百套被褥，两百件凉席，还有两百个人够用的餐具给我运到新诚电子厂。” 郝莽由衷地感叹道，“还是徐大哥细心呐！” 他心想，“我在一家工厂待了十年，没提桶跑路过，忽略了这一点啊……” 老徐说道，“郝老弟，你能这么快就把生产搞起来，才是真厉害。我也就能细心点了。” 两人走出厂房。 工地上，已经处于下工状态的第一组工人，缠着黄威，“我们也要帮忙建宿舍和食堂！” 第三十五章 领钱咯 郝莽有心阻止。 盖楼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是一件需要专业人士去做的危险事项。 老徐见他一脸紧张，知晓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宽慰道，“郝老弟别担心，盖房子不就是这样，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设备的出设备。” 郝莽一想也是，“小时候家里的房子能盖起来，还是父亲和亲戚一起找拆掉大楼的地方捡砖，踩着三轮车一点点运回到家。” “再请街坊邻居帮忙砌砖，才最终盖成的。” “全部都是专业人士盖房子，那已经是房地产大火的年代了。” 郝莽想是想清楚了，还是抄起大声公喊道，“安全第一！一定要注意安全！” 黄威这边第一次忙活这样一个大项目，脑容量本就有些不够用，看到几十个热心过来帮忙的工人，脑子都要炸了。 好在他请的外援几十赶到。 几十个工人在他手中举重若轻，轻松地安排好了。 郝莽目睹有些杂乱的工地一步步变得有条不紊，他也安心下来了。 老徐见到这一副热火朝天大干大上的场景一脸欣慰，他说道，“我已经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场面了。郝老弟，你凝聚人心的能力真强，我老徐比不上你啊……” “我还有凝聚人心的能力？那是啥玩意？”郝莽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个能力，不过自从来到了1990年后，他也见多了这边的人把各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东西安在自己身上了。 他不光坦然接受了，还谦虚道，“徐大哥您这样八面玲珑才是真的强。” “我？八面玲珑？”老徐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么？说我是笑面虎。面前一套背后一套。” “我要是真的八面玲珑啊……”他望着天空中高悬的太阳，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就不会这样说了……” “倒是你。”老徐把目光重新落在郝莽身上，“郝老弟，你非是池中之物啊……” “那倒是，我不爱泡澡。”郝莽思路清奇地答道，他在这见那些工人去工地上帮忙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他举起大喇叭又叮嘱了黄威几句，“大黄！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叮嘱完黄威，与老徐说道，“我去看看新的这批工人生产得怎么样了。” 他说完，就回到厂子里检查起了工人们的工作状态。 他心中想到，“无论是宿舍还是食堂，哪怕是之后的生产车间，都是有了这条生产线才有价值。” “我与其在那边看工地做得怎么样，还不如来这边快一点把产能和良率拉下来。” 郝莽走到滴胶工序这里指导道，“你这套动作的顺序有点问题，右手针筒挤下去的同时，左手的棉签就要开始收尾，动作要连贯，而不是完成一步，再停下来做下一步。” “来，我演示一下。” 郝莽右手拇指推动针管，黑色的环氧树脂滴落在深绿色的电路板上，左手的棉签轻轻一抹，一个饱满的邦定封装就做好了。 “你来做吧。” 郝莽把工位让回了这名工人。 他一路走一路指点纠正，不光工人们的效率肉眼可见的提升，对他的佩服之情也飞速攀升。 在工厂，技术是骗不了人的。 郝莽这样废话不多，不夸夸其谈，业务能力却异常精干的厂长，最受工人们欢迎了。 过了几个小时，老徐紧急采购过来的被褥和凉席都运到了。 办事的小老弟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强，不光买到了两百人份的不锈钢餐具，还配齐了全套烹饪设备，甚至还拎了两个厨师过来。 老徐对此很满意。 于康永也迅速在和工地隔着厂房的地方清理出一块场地让厨师施展。 厨师们对于来这种工况恶劣的地方工作颇有怨言。 郝莽见到了他们一副想要消极怠工的样子，过去一人塞了十块钱。 两个厨师就像是装了电动小马达一样，颠勺的速度那是一个快。 “吃饭了！” “吃饭了！” 郝莽举着大声公朝着工地上喊道。 生产线上的第一批工人和黄威喊过来的工人相继从工地走了出来。 郝莽也不在意他们满身是灰，亲自给他们打饭打菜。 工人们见到这一幕，又是一阵感动。 “厂长，您歇一会吧，我们自己来。”工人们劝道。 “那你们自己来。”郝莽也给自己盛了一份饭菜，端着碗进入厂房，监督着产线上的状况。 第一波的工人也有样学样，与郝莽一样端着饭碗看着生产。 第二波工人的八小时也到了。 郝莽说道，“停工。” 胆大心细的那个工友，自告奋勇地去把产线停了下来。 “报数！” “八百三十台！” 第一波的工友端着碗点评道，“不错啊！比我们第一天强！” 有工友反驳道，“咱们听了厂长讲一遍就上手了，他们可是足足跟着我们看了几个小时呢。” “你是说厂长教得不好咯？” “放你的狗屁！我是说你脑子笨学得慢。” 郝莽眼见两个人要吵起来了，只是扫过去一眼，两个人就安静了下来。 郝莽喊道，“老于，发钱。” 老于苦着脸，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的棒读了起来，“每生产一台机器，全产线共得五毛五分钱。” “八百三十台，四百六十五块五。” “一共四十个人，每人十一块五毛。” “在我身前排好队，挨个领钱。” 第二波的工友还都是懵的，咋刚来的第一天就能领十多块钱。 第一波有了经验的工友看着着急催促道，“快排队快领啊！等什么呢？小心老于一会心疼钱了，不给你们发了！” 第一波工友调笑于康永的话，刺激到了第二波工友。 “不发了？那怎么行？管它什么情况，十一块五毛落袋为安他不香么？” 第二波工友领钱的时候，近距离看到于康永的表情是多臭，就越感激郝莽。 黄威也捧着一个饭碗过来，扒了一口饭佩服道，“还是郝兄弟强啊！我要是工人，我也喜欢在他这里干！” 第三十六章 就等货了 5月30日，第二波工人游戏机日产量超一千台。 5月31日，游戏机总产量破两千五百台，日产值达五十万元。 6月1日，路途最远的候选工人抵达新诚电子厂，第三波工人挑选完毕。 6月2日，游戏机总产量破三千台，日产值超60万元。 黄威见证了这一切。 他吃在工地，睡在新诚电子厂，每天监督食堂和宿舍的建设进度之余，也对游戏机的产能有着清楚的认知。 黑了几个色号的黄威一边扒饭一边问道，“郝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最开始都以日产三千台已经是极限了，现在看来才是刚刚开始。” 郝莽从碗里夹了一粒饭粒，抖落在蚂蚁行进的路线上。 他看着蚂蚁们呼朋引伴把这颗饭粒拆借搬运嘴上说道，“手里没把米，鸡儿都不来。你看这一粒饭粒落在地上，蚂蚁不都来了。” “只要钱给够，就总有人来干活。” “你说的都对……可是……”黄威心中有些疑虑，“我之前也让跟着我的人赚了不少钱，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么就跑出去自立门户，要么觉得我给少了。我想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想通。” 这个难不倒郝莽。 他想起了自己刚来南方工作的时候，他和他身边的见到的所有工友们为什么那么有劲头儿。 很简单，有盼头。 不仅工资也越来越多，日子也越来越好。 甚至留在工作的这个繁华的大城市，买房、结婚、生娃也是触手可及的未来。 可是没过几年，一切都变了。 工资不见变高，房价物价飞涨。 工友们换工作的频率极速提高，可是哪怕到了富土康这样薪酬天花板的生产线上上班，得到的报酬也让人见不到希望。 拼死拼活，身体都累垮了地去工作，拿到的工资不吃不喝，一年也就最多买上两平米。 哪怕天天馒头咸菜，企图攒钱攒够首付，等到觉得首付攒够了的那天，首付的价格又翻倍了。 回头再想要不要在老家买一栋房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存的钱，老家付首付都难了。 无论怎么努力，无论怎么吃苦，肉眼可见的未来依旧只有吃苦。 好日呢？ 在后头的好日子呢？ 郝莽那个时候就清楚地意识到了，人是活在预期中的生物。 郝莽回想到这里，他直接把一碗饭扣在了地上。 他先解释道，“我这并非是在浪费粮食。” 他用筷子指着地上的蚂蚁说道，“黄兄弟，你看我这一碗饭倒在地上，蚂蚁们是不是就放弃了之前他们团团围住的那颗饭粒。” “在我这里的工人，他们每天的工钱也就十多块钱，他们最大的期望，也不过是拿到二十块钱。” “我想和你一起干的那些伙计，就算每天拿到的钱和我这里的工人一样。他们也会认为自己不应该赚这十几二十块，而是应该一天赚成千上万吧。” “你让他们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为此付出了行动，就这样简单啊。” “我悟了！”黄威醍醐灌顶，“郝兄弟你说得太对了！” 他兴奋地连饭都不扒了，脑海里各种想法飞速的滑过。 他高兴道，“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谢谢郝兄弟了。” 郝莽见他走了，嘴里却说道，“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只想赚钱。” 他回到财务室。 于康永最近就像是老母鸡一样，一秒钟都不舍得离开这里。 因为这里存放着两百多万的人民币啊！ “厂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您要不要再去帮工人提高一下产能呀……” 于康永见到郝莽来到财务室，就像是老母鸡唬住鸡崽子一样，把那些现金护在身后。 郝莽说道，“我来取钱。” “取钱！？”于康永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厂长！现在咱们厂子百废待兴啊！厂长！黄威那小子盖房子的速度是快，可花钱的速度更快啊！” “咱们厂子现在一共就只有这么一点钱，您要拿走了，万一遇到了什么意外，需要用钱怎么办？” “需要用钱的时候再说。”郝莽向前两步，一把抓过于康永的脖领子，就把他提起来放到了一边，另一只手把一把拽起来米袋子扛在了肩上就往上走。 于康永像是一只瘟鸡一样，目送着郝莽离开，他心里寻思着，“厂长身上也看不到多少肉啊，怎么那么轻松就把我提起来？” “好在我留下了二十万，不管怎么开销都够撑到明天游戏机拍卖了。”于康永找到藏在桌子下面的小胶丝袋，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袋子。 郝莽把米袋子放在脚踏区域，戴好安全帽，骑上小电车就出了厂子。 厂子现在里里外外至少上百人，再在厂子里随意的穿梭时间不太好。 郝莽骑了一会小车，四下左右都没有见到人，“现代。” 他出现在了路上。 骑了有一段时间，快要到九零年市区的时候，他小声道，“1990。” 等他开到商店街，就见到这条商业街的人气依旧很旺。 尽管富家公子大战恶女人拯救小妹的故事已经发生有几天了，附近该来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来看过了。 但是，随着消息传播得越来越广，那些远道而来看热闹的人，依旧把这里撑得人气很旺。 邓国赢这几天忙得像是一个小陀螺，一边要协调各个摊铺收租的事情，一边又要联系黄金的货源，一边还要安抚陈爱的情绪，一边还要翘首以盼人群中能看到郝老板出现。 他每天踮着脚站在门口都快成行为艺术了。 他等了好几天终于见到了老板那粉红色的头盔，第一时间就从台阶上冲到了郝莽的身前。 “您总算来了啊！”邓国赢发自肺腑的说道，“我可是想死您了！” “不至于，不至于。”郝莽连连挥了挥手。 他拧动电门，找了一个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扶着米袋子问道，“之前让你联系的货源都联系好了么？我这边钱够了，就等货了。” 第三十七章 进货 “我去通知他们！”邓国赢蹦起来直接骑上了黑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这时，这几天数钱数抽筋的大哥大姐，也注意到了这边。 大哥们看到郝莽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求郝莽带着他们飞，带他们赚更多的钱。 大姐们这几日讲故事讲的恋爱脑爆棚，纷纷嚷嚷道，“快点叫小爱出来，他男人来了！” 屋子里头皱着眉头的陈爱被大姐们七拽八扯地拉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沓这几天来耗费了她全部心血的计划书。 她被大姐们推着见到了郝莽，脸上微红，似是略微羞涩，接着又赶忙把手上的计划书往身后藏去。 “他什么都懂吧，他看到我这个计划书会笑掉大牙吧……”陈爱心里想道。 郝莽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问道，“计划书写好了？” “写……写好了……”陈爱答道，“可是还没改……” “给我就行，那东西不用想那么多不用怎么改。” 郝莽心想，“把这一条街开成金店，我一是为了拿到更多的黄金货源好拿到现代去兑换，二是房子商铺这种东西多多益善怎么都不会亏。” “至于金店到底干成什么样，亏不亏损我一点都不在乎。” 陈爱向来都是做什么事情都想做到最好。 写金店策划书这件事情，她也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用上了。 只可惜，她虽然在章玉的金店打杂了挺长一段时间，可还是对整个金店行业没有什么了解。 她把写出来的内容读给邓国赢听过，邓国赢按照他的经验提了一些修改意见。 可是，无论是章玉的金店还是邓国赢的金店，都只是那种很小很小的金店。 她好担心真的按照这套计划书来开店的话会亏钱。 郝莽走到她身前伸出手，陈爱咬了下嘴唇摇了摇头。 郝莽突然指着商店街旁的天空说道，“看ufo！” 陈爱转头，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郝莽一把抓过计划书，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 陈爱发现自己不光被骗了，东西还被拿走了，一边生气一边着急，“你坏死了！快还给我！” 这时候骑着二八大杠的邓国赢回来了，他看到这一幕说道，“老板，我要不要先去忙点别的？” “不用。咱们就去金店那间屋子里开始吧。” “好的，好的。”邓国赢连连点头。 陈爱问道，“你们要开始什么？” “好奇的话，就跟过来看吧。” 待在屋子里好几天都在写东西的陈爱确实有点闷，她亦步亦趋跟着郝莽来到了几天前还是邓国赢全副身家的金店。 金店向来追求明亮。 邓国赢把所有灯打开，介绍着一个与他有四五分相像的男人，“这是我堂弟邓国庆。” “带了多少货？”郝莽对于来的人是谁没有兴趣，他只对黄金有兴趣。 “一千两百二十八克。”邓国庆把把货拿了出来。 陈爱一下看到这么多黄金，惊讶了一下，“货指的是黄金？” “我验一下货。”邓国赢脚下踩着风箱把喷枪点着火，把这一千二百八十克黄金都烧了一遍。 “都是黄金，成色没问题。”他朝着郝莽的方向说道。 郝莽点头。 黄金的导热效率很高，冷却得很快。 邓国赢把这些已经没有那么烫的黄金放在称上，“一千二百八十克。” “多少钱一克？”郝莽问道。 “七十五块。” “那就是九万六千块钱。” 郝莽解开米袋子，现实从里面拿出九沓纸钞，又解开了一沓纸钞，抽出了四十张。 邓国庆想要一张张数。 “你可以去那边数。”郝莽指了一下侧边的位置，然后扭头对邓国赢说道，“喊下一个。” “好嘞！”邓国赢应道。 他进货的时候，哪里这么痛快过。 现在虽然进货的人不是自己，但是自己的老板啊！ 一样很爽的！ 下一个人进来了，年纪不小，看起来算半个老头。 邓国赢刚想要介绍，郝莽就说道，“直接说货有多少，我时间紧。” “好，好，好。”邓国赢答应道。 “你到底多有钱？”陈爱好奇地问道。 上次郝莽掏现金买商铺和平房的时候，已经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只能见到这一次一掷千金的时候。 哪想到现在一周还没过，就见到了第二次。 郝莽被陈爱的这个问题问愣了，“是啊，我到底多有钱？” 存量不多，可每天都能稳定新增大几十万。 “不多，也就分分钟几百块吧。”郝莽大致估了一个数量说道。 “一分钟几百块！？” 不光是陈爱惊了。 邓国赢也惊了。 旁边数钱的邓国庆也惊了。 见多识广的老大爷也惊了。 “那一天岂不是就有大几十万？”邓国庆突然觉得手中的钱不香了。 “偶尔也能过百万。”郝莽如实回答。 “干什么能那么赚钱啊……”邓国庆很缺乏想象力，想不出来做什么生意能这么赚钱。 他心里想道，“就算是做我们村里以前做的那种逮住准枪毙的生意，也不可能每天都赚这么多啊……” 郝莽笑而不语。 他心里想道，“我要是说了，万一你们不从事黄金行业跟我去卖游戏机了，我黄金还上哪进货去？” 旁人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他面露微笑的样子很是高深莫测。 邓国庆这时候也不数钱了，他直接把钱装进了包里。 邓国赢问道，“怎么不数了？这不是你性格啊。我可说好了，你事后说钱多了少了，我们可不认啊……” 邓国庆说道，“我相信郝老板，他分分钟几百块一天大几十万，不至于搞我这么小虾米。” 邓国庆问道郝莽，“听国赢说您以后常年都收黄金是真的么？” 郝莽点了点头，“是真的。” “那就行！以后您就是我唯一的顾客了！”邓国庆干脆利落地就走了。 邓国赢诧异的时候，手上的黄金也验完了成色称完重。 郝莽把一沓又一沓钱摆在了桌子上，然后说道，“下一个。” 第三十八章 合规 两百六二万五千。 三十五千克黄金。 郝莽米袋子里的钱都变成了黄金。 陈爱看到这么多数量的黄金都麻了。 她嘴唇微微颤抖道，“黄金哪有按千克算的？不都是按克么……” 郝莽不以为意地说道，“金子不也就是一种金属，凭什么不能按公斤算？我将来还打算按吨算呢。” 邓国赢腿一软，脸一抽抽，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老板，我的郝老板，咱们不至于真按吨算吧……那那那，够枪毙得了……” “咱们这一行，本来就不完全合规，搞那么大的话……” 邓国赢脑海中已经浮现起来自己绑在靶场里，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等着吃花生米的样子了。 郝莽说道，“老邓你放心，很快就会合法的了。”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原本鞋店的大哥推开金店的门报信道，“郝先生，有个人号称自己是李家坡领事馆的领事，您要见一下么？” 李家坡的领事？ 邓国赢听到这个腿更软了，“我不过是为了让郝老板买房子便宜，随便给他编了一个背景，怎么就被正主找上门来了？” 他脑中浮现起了东窗事发，自己被抓起来，外交无小事，审判后上靶场的画面，悲哀地想到，“难道我每天都有一个枪毙的小技巧么？” 他哀求道，“老板，您可千万不要……” “让他进来吧。”郝莽看向了邓国赢，“老邓啊……你今天怎么这么虚？要不要我给你买点鹿鞭泡酒补一补？” 邓国赢没搭话茬，小声道，“我们是冒牌的啊……” 郝莽毫不在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真是来找茬的，早就直接带警察来的。不过……领事是啥？我只听说过大使……” 陈爱恰好背过相关的知识点，她说道，“领事是派驻外国，保护本国公民及法人合法权益的官员。” “那来的好啊！”郝莽说道，“老邓，说不定你担心不完全合法的问题，这里就能解决。” 邓国赢一脸不信。 他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跑路最靠谱。 鞋店的老哥出去小一分钟，一个穿着一身正式到有些古板的黑色西装，带着一副玳瑁眼镜，顶着一脑袋精心梳理的油头，提着一个公文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邓国赢，又看向了陈爱，最后落在了郝莽身上，严肃的表情瞬间转化为了热情，“您就是郝生吧！”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自我介绍，“我是李家坡驻岭南区的领事陈明辉，听闻我国富商在此有大动作，特来拜访。” “陈领事您好，请坐。”郝莽说道。 陈明辉只坐了半个椅子，身体前倾道，“这位就是陈爱小姐吧，这是一位俏佳人。郝生您为她一掷千金想要开一家上千平的金店着实感人肺腑，可郝生您是否知道在这边私人暂时还不能独立开金店。” “不独立就可以开？您有办法？”郝莽问道。 “有，不过……”陈明辉沉吟。 郝莽的性子向来直来直去，不愿意打什么机锋，“你想要什么好处？还是要我帮什么忙？还是要我做什么？” 陈明辉也没有料到传闻中的富家公子是这样的性格。 李家坡面积不大，有名的富豪之家也很有数。 他查阅了自家带来的所有资料，并未找到有姓郝的富商之家。 不过，外派出来总是要变通的，现在自己遇到了难处，如果真能帮自己解决难处。他也不在意是真的李家坡人还是假的，就算是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陈明辉一咬牙说道，“我也刚到这边没多久，领事馆的经费还没有到账，现在连办公地址都没有，所以……” 郝莽笑了，他想到，“你怎么不说你是秦始皇，让我给你打钱呢？” 他笑着指着旁边站着的陈爱说道，“陈先生如果您真的是李家坡的领事，就帮我身边这位女士，解决一下身份问题如何？” 陈明辉当即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写着简体中文和英文还有一种郝莽不知道是什么语的蝌蚪文的文件。 他在空白的地方填上了陈爱的中文名字和类似于拼音的名字，接着又取出一个印章，在右下角盖上了红色的印记。 他双手把这份文件递给郝莽，“郝生，这是陈爱小姐李家坡公民的认证文件。凭借这份文件，即可在这边被认定为李家坡公民。” 郝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招呼邓国赢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邓国赢看了一眼陈爱，点了点头，然后出了门。 过了不大一会的时间，陈爱看到了她最恐惧的人。 她无数次在梦里梦到自己被他们抓到关进收容所。 她僵硬地站在那里。 郝莽说道，“这是陈爱小姐李家坡公民认证的证明，你们能确认一下么？” 两个人看了半天，也吃不太准。 他们虽然第一次见到郝莽，但最近传闻也没少听，很是恭敬地说道，“请您稍等，我们去请一下领导。” 他们过了一会带来一个大腹便便领导，他看了一下文件点头道，“没错，陈爱小姐确实是一位李家坡公民。” “谢谢您。”郝莽说道。 邓国赢送客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塞了一小件金饰。 郝莽对陈明辉说道，“您需要我做什么，说说看。” 陈明辉说道，“一、我需要您帮我提供一个暂时的办公地点。” “没问题。” “二、必要的时候，也请您支援一些经费。” “没问题。” 郝莽答应完问道，“那你怎么让我的金店合规呢？” 陈明辉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郝莽。 他嘴上说道，“就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沪海的老凰祥、亚依等老国营金店，已经开始推行了混合所有制改革。” “我查阅资料，发现岭南曾经有一家负责贵金属进出口的国营单位，现在他几乎只存在于纸面上。” “你的意思是？”郝莽抬起头。 “您只需要把您的金店与这家单位进行混改，您的店就完全合规，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三十九章 是个人才 “行，那就这样办。”郝莽同意道。 什么混改，什么合营，他都不懂。 他在九零年开这家金店的目的就是为了多搞黄金拿回现代换钱，其它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呃……”陈明辉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很想提醒郝莽，金店混改就相当于拿到了一张入场券，光凭这入场券就能大赚特赚。 可这种事情又不能直接说，说了就着相了。 他憋得很难受，又见不到郝莽“领悟”，只好说道，“我先告辞了。” “您慢走。”郝莽起身把陈明辉送到门口。 他往回走的时候，瞥见邓国赢兴奋到脸颊都扭曲的样子，他问道，“老邓，你这是咋了？” 解构主义雕像一般的邓国赢突然激活，他四肢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比较好了。 他语无伦次道，“老板，这可是混改啊！我老家在沪海那边的人，已经有人拿到老凰祥的代理了，他们之前还和我炫耀说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可！他们那只是代理啊！我们马上自己就能合规了。” 邓国赢万分期待这种站在阳光下的感觉。 郝莽顺势说道，“以后这个混改的事情，就你和陈明辉一起做吧。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忙，我先走了。” “好！好！请您放心，我一定做好！”邓国赢竭尽全力的表忠心打包票。 “别弄这些虚头半脑的，有这精神头就弄点干货。” 郝莽提起体积不大但分量很足的米袋子上了自己的电动车。 他四下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现代。” 他就到了现代。 他把电瓶车停在一个不会被拖走的地方，拎着三十五公斤的米袋子，来到了这几天总来的那家金店。 店里的人也认识了他。 店长大姐姐第一时间迎了过来。 郝莽怕她说出那说出来就是一套接着一套，看似很礼貌，但是没什么卵用，只让人觉得浪费时间的话。 他直接解开了米袋子，露出了里头的黄金，开门见山道，“卖黄金。” 颇有风韵的店长大姐姐见过许多大场面，可她见到袋子里的黄金也吓了一跳，全店的货也不见得有这么多…… 她问道，“一共多重？” “三十五公斤。” “您还是要现金？” “嗯。”郝莽点头。 店长大姐姐沉默了一会，她提议道，“要不您把这几店兑下来吧。” 郝莽最近都习惯了买东西变买店了。 他想到，“把那边的黄金弄过来还得自己卖多麻烦，兑下一个店帮我卖黄金也不错。” 他说道，“行，我买了。不过我现在没有现金，要不你先帮我把这些黄金换成现金？” 店长大姐姐一直微笑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您真能开玩笑，这间店里的所有黄金也没有您提的这一袋子多。” “那我直接用金子换下这家店？”郝莽思考道，“也不是不行，就是以物换物感觉多少有点奇怪。” 店长大姐姐叹了口气，“当然不是了。我带您去首饰工厂那边吧，那边的回收价格和沪海贵金属交易所的金价一模一样。” “店里回收的黄金，最后也都是送到那里。您上一次带那么多黄金来，我们这边没有那么多现金，也是通知他们送过来的。” 郝莽听店长大姐姐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所以你们扣的百分之十损耗，就是在当中间商赚差价？” “对。”店长大姐姐点了点头。 她说道，“回收黄金几乎是现在所有金店的重要收入来源，有时候能不能赚钱全靠回收的黄金多不多。” “现在珠宝店生意难做。您看，就这一间商场里，这一楼的珠宝店就有二十多家。” “地租、工资、水电、加盟费、管理费，所有的开销都落在卖货上。” “你要把店卖给我还说这些？”郝莽反问道。 店长大姐姐解释道，“我们做销售卖货多的人，都有一个技能，那就是——看人下菜碟。见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 “有的顾客就像图个彩头，那就讲物件的寓意讲平台的历史。” “有的顾客容易受别人的意见影响，那什么提成高，什么利润高，就卖顾客什么。” “有的顾客研究的通透，可能比我们这些卖货的都懂。成本价卖也就是卖了。” “像是这样一家珠宝店，我如果说是旺铺，非常的赚钱，您一定会问我赚钱为什么要出兑呢？” 郝莽觉得店长大姐姐说的有道理，他心里想到，“就像拧螺丝都有许多技巧和窍门一样，不同位置螺丝打下去的力道、角度、扭力，都各有不同。” “只有把这些细微之处都摸头吃透，才能又快又好的把螺丝打好。” 郝莽忽然对店长大姐姐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问道，“您把这些困难都和我说了，就不怕我不买了？” 店长大姐姐笑了，她指了指郝莽身旁的米袋子，“您能带这么多黄金来，还能接受低了那么多的收购价。” “这说明了两件事。一、您手里的黄金还有很多，不介意低价卖。二、您对于黄金珠宝行业并不了解。” “如果我这两个判断成立的话，您肯定会发现想把这些黄金卖掉换成钱不容易。” “所以……您必然会想要拥有一家自己的金店，这样就容易了很多不是么？” 郝莽惊讶。 他想到，“我不过是来这里卖了两次黄金，就能被看出这么多东西么？” 他不服气道，“那我现在直接去卖个首饰加工厂不就得了，何必兑下你们那么不赚钱的金店呢？” “各大连锁品牌都有自己的首饰加工厂，哪怕小型的金店也有固定进货的地方。您对这个行业不了解，也不认识相关的人。” “您就算是有一家首饰加工厂，您卖给谁呢？顾客们可不会直接到首饰加工厂买货哦。” “你就拿捏住我了呗！”郝莽突然哈哈大笑道，“姐姐我看您是个人才，我把店兑下来的话，您还负责管理这家店怎么样？” 第四十章 劣币当道 “好啊。”店长大姐姐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郝莽和店长大姐姐两人来到了一家首饰加工厂。 一位岁数不大叫做张世鸿的年轻人接待了二人，“一共多少黄金？” “三十五千克。”郝莽把米袋子放在桌子上，露出里面被融成了胚料的黄金。 张世鸿拾起一根检查了一下，随后说道，“不介意我都融化了来验料吧。” 店长大姐姐看向郝莽。 郝莽说道，“不介意。” 张世鸿也没有拎出喷枪，他拎起米袋说道，“跟我来吧。” 三人来到了加工车间，现实上称称量了一下重量，然后直接把黄金倒入倒了一个通了电的炉子里。 郝莽听到这炉子发出了啸叫，固体的黄金很快就融化成了金水。 张世鸿又按动了一个按钮，似乎是磁力搅拌，金水被搅拌均匀。 他这时候把金水倒入到模具中，一块块金砖出现了。 这些金砖并非市面上见到的那种锃光瓦亮的金装，反倒是有些乌漆嘛黑。 店长大姐姐看出了郝莽眼中的疑惑，她解释道，“外面卖的金砖都是经过了不止一道打磨抛光工序才变得那么好看。” “那岂不是越磨越少不够分量？” 店长大姐姐莞尔一笑，“铸造的时候，就提前预留出了打磨抛光的部分了。” “原来如此。”郝莽点头。 张世鸿那边把新铸造好的金砖扔进水里加速冷却，然后捞出来挨个吹去水分，接着称量着分量。 依旧是三十五公斤，与熔化前没有差别。 “每克四百元，一共三十五公斤，一共一千四百万。是要换成货还是？”张世鸿问道。 “现金。”郝莽肯定道。 张世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说道，“我这里暂时筹不到这么多现金，今天大概能筹到最多一千万，剩下的四百万您可以选择存在我这边，我按照每个月一厘五的利息支付给您，或者您可以换成黄金现货。” “月息一厘五就是日息万分之五。”店长大姐姐怕郝莽听不懂解释道。 郝莽一听日息万分之五直呼，“好家伙！这不是吱付宝之类的软件，往出借钱收的利息么？” “一万块钱就是一天五块，四百万就是一天两千块。” 郝莽想到，“我之前每个月加班加到快要猝死，到手的钱也就三天利息那么多。” “不过利息越高风险越高，我如果贪图这点利息的话，说不定四百万的本金连夜就会被卷走。” 他说道，“先把一千万筹齐吧，四百万是换成首饰还是存在这里，等到时候再说。” 他说完好奇的看着周围的各种机器，在车间里待久了，他就是很喜欢看各种机械设备。 店长大姐姐见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说道，“张总带我们参观一下吧。” “好。”张世鸿答道。 他对于带参观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大中小品牌的采购方不知道接触了多少。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我们厂现在主要生产的产品工艺以电铸为主。就是世面上的3d硬金和5g硬金。” “现在门店销售都以这两种工艺为主，您眼前的这台是3d打印机，正在打印蜡模。” 郝莽见到一个比视频里刷出来的那种小小的3d打印机大了许多倍的打印机，一个看上去至少有一平米的平板在蜡溶液里不断蘸取，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有着各种形状的蜡模。 店长姐姐见缝插针道，“金店里现在虽然每天都挂着黄金的克价，但实际上绝大多数饰品都是以整件一口价的形式售出。” “3d黄金就是在蜡模上沉积一层黄金再把里面的蜡融化掉。因此和传统实心的首饰相比，重量只有几分之一，但看起来的大小却一点都不小。” “如果按件卖的话，一件3d工艺的饰品合克价大多数情况下会超过千元每克。” “这么黑！？”郝莽吓了一跳，他心里想道，“现代的金价四百多已经不便宜了，但是这些金店卖到一克过千元也太过分了吧。” 张世鸿这时候也看出了郝莽是个新手，他也说道，“不过一口价商品现在也有许多顾客觉得亏。因此，最近也有很多金店回归按克销售的模式。” “一般来讲，标出的黄金克价会比每日金价高出七十到八十元每克，如果顾客讲价，一般会优惠到每克高出五十元左右。” “除此之外，还会按照重量加上一笔工艺费。例如一件十克的商品，工艺费就可以定为999元。也就是每克一百元工艺费左右。” “一件十克的商品，算上每克的加价和工艺费，一般利润在一千五百元左右。” “虽然相比于一口价的利润低了不少，不过成交量却可以大幅度提升。” 店长姐姐微微点头，等待张世鸿说完补充道，“最近克价出售确实越来越多，一口价确实没有那么好卖了。” “之前一口价商品能够卖出去，不是顾客察觉不到一口价更贵。” “而是当时销售一口价商品，都会附加一份回购合同。” “例如第三年按照购买价的百分之八十回收，第四年按照购买价的百分之九十回收，第五年按照购买价的原价回收等等。” “最开始的时候，这样回购金店不亏。” “哪怕是原价回购，我们也相当于拿了一笔无息贷款嘛。” “可是后来竞争越来越激烈，有的店干脆两年原价回购，一年原价回购。” “顾客都觉得金店家大业大比较靠谱，哪想到其实金店跑路成本最低速度最快。弄一台车所有货就都能拉走。” “那些一两年回购的，等回购潮来了，就一溜烟跑路了，一口价加回购就没那么好卖了。” “你们的心还真是脏……”郝莽明白了自己获得穿梭两个时代的能力前，为什么那么穷了。 “我有底线，努力工作获得劳动果实，他们坑蒙拐骗，赚取大量钱财，我怎么比得上？” 店长大姐姐无奈道，“所有人都这样，不这样活不下去，那不就只能这样了？” 郝莽这时候也参观完了首饰加工厂的大大小小工序，他问道张世鸿，“要不要四百万把这个首饰加工厂转让给我？” 第四十一章 可算有个窝了 张世鸿思考了片刻点头，“行……” 他说道，“设备、工人还有厂房的合同以及各种手续留给你，货我要全带走。” “没问题。”郝莽答应了，他心里想道，“我要的就是设备和工人，这些是九十年代没有的东西。哪怕现代都能买到，都能雇佣到，从头准备起来也需要不少时间，反倒是金子只要掏钱就能买到，有没有都行。” 店长大姐姐觉得这笔交易多少有些亏，但是想到郝莽兑下自己工作的珠宝店都如此麻利的决定，也就不说话了。 张世鸿准备好了移交的各种手续和印章，又签好了各种手续，只要拿着工商局处理一下就好了。 这样麻烦的事情，郝莽绝对不会自己做。 店长大姐姐忙前忙后，这座首饰加工厂就落到了郝莽的名下。 张世鸿也张罗着把黄金都聚集起来，他拉出一个全铝的旅行箱，从产线和库房里搬下来的货一股脑的都塞进去了。 日落至黄昏。 金色的夕日阳光从窗户照射进下来。 张世鸿难得的一脸轻松，他这时候由衷道，“现在做生意太难了，开厂子太难了，别说赚钱了，就是不赔钱就很值得庆幸了。” “刚开始这样的时候，大家都盼着过几个月行情就能变好。” “过了几个月还这个鸟样，就开始盼着明年就能变好。” “可是一年又一年，这都第三年了啊！真的撑不下去了！” “郝先生，您来的太及时了，再过几个月不用您买我这间厂子，它自己都黄了。” 张世鸿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他现在金子都拿到手了，手续也都办完了，才不怕郝莽反悔。 他甚至很想要看郝莽反悔，然后看他无能为力，自认倒霉的样子。 日子已经艰难到让他心智扭曲了。 可惜他失望了。 郝莽没有半丝反悔的意思。 他要这个厂子，本身也没有想着在现代赚钱，只要亏损不是特别夸张，他都能接受。 郝莽说道，“像你这样开厂子真的很累，休息休息也好。休息之前，把我的一千万送过来就行。” “……”张世鸿无语，他很难相信这种经济状况下，还有人能这样没心没肺。 店长大姐姐也不理解，但她的想法却和张世鸿不同。 “眼前这小兄弟能如此乐观，肯定有什么依仗。况且把店都兑给他了，我也落袋为安，跟着他干，看看他有什么能耐，我也不会亏一分钱。” 她抱着这样的心态，整个人豁达了很多。 这时候，张世鸿筹措到的钱终于到了。 几个旅行箱一字排开全部打开，里面躺着的就是红艳艳的百元大钞。 “能帮忙拿来几台印钞机么？”店长大姐姐问道张世鸿。 张世鸿葛优瘫在沙发上说道，“这已经是你们的厂子了。” 郝莽自己搬来了几台验钞机。 店长大姐姐解开百元大钞的白色腰带，一沓又一沓的钱在印钞机里检验着真伪和数量。 哪怕用验钞机，数钱也是个力气活。 郝莽和店长大姐姐忙活了好一会，一千万终于点清了。 郝莽看着这些原本自己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稍微有些愣神。 他问道，“金店多少钱？” 店长大姐姐盘算了一下说道，“五百万足够了……” 她刚想说剩下的五百万可以当做流动资金，郝莽就来了句，“那还剩下五百万，差不多能买套房了。” “也不知道不贷款能买个什么房子……” 郝莽只知道房价很贵，但是对于这些钱到底能买个什么样的房子倒是没个概念。 店长大姐姐有些麻了。 她说道，“要不要看看公寓？公寓一般面积都比较少，还都装修好了，家电什么的也都行，直接就能入驻。” “行！那就公寓吧。”郝莽说道。 他现在也不是太纠结现代这边的房子到底要多大，他在九零年有一条街加一条胡同呢。 把胡同都拆了改成一间大宅子，院子可能都比现在许多小区的占地面积还大。 他只是想在现代多少有个窝。 不然能穿梭时空前在现代没有房子，能穿梭时空后在现代还没有房子，那不是白穿梭了么？ 郝莽分了五百万装到行李箱里给店长大姐姐，让她把手续弄好。 他自己就提着另外两个行李箱，想要去买房。 店长大姐姐在他走之前追问道，“我要不要写一份珠宝店的运营计划书您看一下？” “好啊，你写吧。”郝莽说完，就跑出了首饰工厂。 他一手一个牵着行李箱往前走，心里想道，“这玩意有轱辘是比提着米袋子省劲儿啊。” “不过，箱子本身也不轻，体积还大挺占地方的，还是不如米袋子……” 郝莽用手机随便搜了搜，找到了个酒店式公寓的售楼处。 他也不管现在是不是下班点，骑着小电驴直接过去，冲着即将要下班的女销售说道，“我要来一套公寓。” “您要来什么样子的公寓？”女销售立刻不想着下班的事情了。 “五百万能买什么样子的？” 销售也没太见过这样的，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您看这套和这套还有这套都在五百万左右。” “这套多少钱？”郝莽随手指了一个楼房模型上看着比较顺眼的一户。 “五百五十万。”女销售答道。 “五百万卖么？”郝莽问道。 “也能谈。”女销售回到。 “那买了。”郝莽解开两个行李箱的锁，两箱子百元大钞，一共五百万就这样躺在了地上。 “您……您是要现金买？”女销售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这年头别说买房了，就是买个冰淇淋麻辣烫还有谁用现金啊。 “不能现金买么？那我换一家……”郝莽说道。 “别别别……能买！能买！”女销售整个人都要错乱了，买房子这么大一件事情，怎么眼前这位先生弄得像是买一颗大白菜一样。 郝莽甩出身份证，“那快点办手续吧，我马上就要住进去。” “好的！好的！您稍等，我们这就跟您处理！” 女销售和她的同事还有领导，都忙活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多方行动 郝莽先拿到了门卡和要是，房产证之类的手续要等明天相关单位上班了才能办好。 他刷卡上楼进了新房。 装修好的房子里家电、被褥一应俱全，他泡在浴缸里休息了一会，随着稍微有些变凉的热水流入排水口，他身上的疲惫也被冲洗的一干二净。 他闷头就睡。 他睡醒了洗了一把脸，拉开窗户，窗外是初升没多久朝阳，俯视下去还能看到树尖上有鸟儿在鸣叫。 郝莽现在兜里的现金依旧还不足两位数，但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变了。 不光是在九十年代有了一大批物业和一间厂房，在现代也不仅有了房子，还有了一间首饰加工工厂和一家金店。 郝莽最欣喜的是不管是首饰加工店还是金店都有一批熟练的人。 虽说可能对于行业内的人来说，这样的人到处都是。 可是郝莽既没有打算研究，也没有打算成为行业内的老炮，他只想搞钱，这一批人就会大大加快他的搞钱计划。 店长大姐姐虽然将手中金店的股份出售给了郝莽，那那是因为大环境太差了，她本人还是很有上进心的。 她连夜整理以前留下来的资料和写下来的心得，终于汇总出了一套她认为当下最理想的玩法。 她一宿还没睡，哪怕神仙水和眼霜都很难缓解和掩盖黑眼圈。 她顶着一对熊猫眼，守在郝莽酒店式公寓的楼下。 她见到郝莽的第一刻就说道，“老板，这是我整理好的方案，您有时间看一下。” 她又问道，“昨天店内的货原来的股东都已经带走了，我们什么时候有新的货呢？要不我们趁着这段时间对员工做一个培训，让她们能够更好的卖货？” 郝莽接过厚厚一沓的a4纸，不无同意道，“你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至于什么时候能把货补上……” 郝莽想了一下九十年代的游戏机生产周期和购买黄金的周期，再加上首饰工厂加工的话…… “大概一周之内解决。” 他最后只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那我这周就带着她们先进行培训，然后探访不同的金店，试探这些店的销售策略，再总结、反思、提高……” 店长大姐姐说的很有条理。 “嗯，就这么办。”郝莽也不懂这一块的事情，他一门心思只想搞钱，“现在就去做吧……” “经费的话。”郝莽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全身上下算上手机里的钱也只有几十块，“只能麻烦你先垫付一下，垫付的钱按照万分之五这个利息计数吧。” “好，我这就去执行。”店长大姐姐离去的背影有点飒爽。 郝莽见她走远了，才骑回自己的小电炉，戴上头盔，心底暗喊了一句，“1990。” 漂亮而现代化的公寓楼消失了。 郝莽回到了1990年。 他先是到了商店街。 哪怕现在还是上午，这里的生意依旧不错。 前些天卖店的老哥老姐这几天赚的钱比他们之前一年卖的都多。 他们当中有些脑子不清醒的人已经觉得自己卖亏了。 但是，那些脑子清醒的人，却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把店卖了，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好事儿。 生意太好，他们像是以前一样扯淡闲聊的时间都不多了。 少有的时间里，他们讨论了一下郝先生为什么把这里买了，这里生意就能一下变得这么好。 他们一致认为郝先生有财神爷保佑。 他们这些生意人，时常能够莫名其妙的碰上赚钱的机会。 无论是事前还是事后，他们都想不明白的时候，就会觉得这是财神爷在保佑。 郝先生买下这里，堪比点石成金，这样厉害的场面他们还第一次见。 那就是文武四方财神爷超级保佑。 他们最近赚得多了，都舍得给家里供奉的财神爷多烧几株香了，只求能够让他们赚钱多赚一会。 至于怎么能跟着财神爷高照的郝先生一起赚大钱，他们还没有什么想法。 邓国赢见到郝莽立刻就放下了手下的活过来了。 郝莽也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一番态度，他直接说道，“继续通知你的那一批同乡搞黄金，继续收购。” 邓国赢有些为难道，“老板，上一次那三十五公斤就引起注意了。” “我三天内就要见到黄金。”郝莽说道。 邓国赢心想说这很困难，但他知道郝莽这是在通知自己要达成结果，而不是听自己诉苦。 他说道，“那我赶紧去找张领事，催他快点解决混改手续问题，有手续就就算有人关注也没事了。要是手续这几天办不下来，就让他先为这次进货背书。” “就这样办。”郝莽点头。 陈爱这时候进了屋，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那个方案您觉得怎么样？” “呃……”郝莽哪有时间看那个，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在心里想道，“我又不指望这个金店赚钱，把她那份方案还给她说就按这份执行不就好了？” 郝莽直接掏出一沓a4纸，“按照这个执行。” 陈爱接过这些纸，一看上面的文字是打印出来的，不是自己手写的。 她有些失落，可是当她看到上面内容的时候，又深深被吸引住了。 这厚厚一摞的a4纸几乎是事无巨细的讲解了金店相关的各种背景知识以及痛点和难点。 这本是店长大姐姐见郝莽是个纯粹的门外汉，想要直接看到方案就知道优劣有些困难，所进行了一些必要的前置知识的灌输。 哪想到便宜的却是陈爱。 郝莽这时候也发现自己给的文件似乎不是陈爱给自己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有个方案能做下去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陈爱这边沉迷的读着这厚厚一沓能算是国内金店综述的东西，郝莽那边直接出了门，拧动电门往电子厂那边回。 他还不知道自己走了的这段时间里，三班倒的工作制度出没出什么问题，游戏机的产能是不是保持在了正常的水准。 他现在还不知道，新诚电子厂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第四十三章 我们也有诚意！我们也可以交诚意金！ 新诚电子厂，这家在一周以前日产游戏机才不过二三十台的不知名小厂，如今整个进货商的圈子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因为这家厂子和别的陆地这边厂子一样进货价便宜么？ 不，不便宜。这里的进货价堪比岛那边的小天材和盛天。 许多没有来过新诚电子厂的进货商，听说这里的游戏机进货价要两百块钱一台的时候，都以为这些同行们失心疯了。 但是，当他们看到其中有些人一周就能弄出来上千台游戏机，他们疯了。 陆地这边的游戏机市场不缺买游戏机的人，游戏机数量倒是稀缺。 岛那边的产量别听他们吹嘘一周能够达到多少多少，但是能够稳定来到陆地这边的产量，其实也没多些。 并且还主要被那几家进货商吃掉了。 新城电厂日产量两千的时候，还有进货商觉得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日产量三千的时候，他们还是认定这是昙花一现。 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新诚电子厂的游戏机日产量，竟然突破了五千。 还丝毫看不到衰减下来的意思。 “他们就是有那么多工人，他们的元器件充足么？” “他们到底哪来的芯片？” 岛那边的人都疯了。 原本仲山那一小家电子厂的厂长和他们说，他可以不用他们的芯片就生产游戏机的时候。 他们还很傲慢的表示，“你能用空气生产游戏机你就去吧。” 可是他们哪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见鬼了！ 进货商们一开始有固执的偏见不假，可是他们出来就是为了赚钱的，哪会和赚钱过不去呢？ 原先只有二三十家进货商回来这里，最近这几天已经有超过百家的进货商来了这里。 郝莽不在家，于康永一开始的时候，还寻思把他们都放进来。 工地上干活的黄威和他说，“他们交诚意金了么？” 于康永摇了摇头。 “那放他们进来干嘛。” 于康永一寻思也是，可是他也吃不太准，他就又去问老徐，“徐先生，我们如果因为他们没有交保证金就一点货都不给他们，他们会不会怨恨我们厂子啊……” 老徐没有直接回答于康永的问题，他回复道，“太容易得来的东西反倒是不容易珍惜。康永，若是你老婆你当初勾勾手指，她就从了你，你会觉得她是个好女孩么？” “懂了！我懂了！”于康永顿悟，“唐僧九九八十一难取到的经才是真经，要是出门就捡到经书，那玩意就不值钱了！” 于康永前些时候看郝莽在进货商们的面前装逼，他既羡慕又嫉妒还心向往之。 如今他也有了这样一个舞台，为什么不过把瘾呢？ 于康永有样学样的摆出了一面墙的游戏机。 他当着野生进货商们的面拍卖。 让他们看到交了诚意金的进货商乐呵呵的捧走游戏机。 他看着他们脸上扭曲的样子，就觉得好爽好爽。 野生的进货商们看了一天看了两天。 最后连其它地方进货都不去了。 几乎其它渠道的生意都放弃了，就问怎么才能加入到新诚电子厂这边。 于康永自然不会说条件如何。 老徐那一番话让他明白了，说了就掉价了。 于是这群野生的进货商开始想尽办法想要知道答案。 进货商这个圈子不大，他们当然想要问已经进去的进货商是怎么玩的。 可是这些掏了保证金的进货商，才刚刚爽了几天，哪会和他们说实话。 段位低一点的就避而不见。 段位高一点的就满嘴火车。 最后，还是一个野生的进货商回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事情。 质问一个新诚电子厂的进货商，“是不是交了保证金才行！” “对！”被问到的进货商坦率的承认了。 “多少钱？”野生的进货商问道。 “十万。” 众多野生的进货商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万！！？？” 十万块钱在一九九零年的概念和现代完全不同。 绝大多数一辈子赚到的所有钱加一起都没有这么多。 “你们当初怎么敢？” 野生进货商们难以置信。 当初咬牙交了钱的进货商，此刻苦尽甘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郝莽接触多了，他说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胆子大，我赚钱是应该哒！” “不过，现在每天能卖的游戏机太多了，我也很累啊，好想休息休息……” 他这初级的凡尔赛，把一种野生的进货商修傻了。 交了钱的进货商看他们一副要加入的样子，怎么会真想他们加入进来分自己的钱。 他说道，“你们还是不要凑钱加入了，这新诚电子厂刚起来没几天，谁知道哪天是不是突然没了。你们把钱留在手里不是更香么？” 他这一番劝阻，反倒是让野生的进货商们更心动了。 野生的进货商也是进货商，他们明白一个朴素的商业道理。 做什么赚钱，一定不会说做这个赚钱。 反倒是做这个不赚钱，需要从别的方向找补，想赚赚钱人的钱，才会一个劲儿鼓吹这个事情多赚钱。 “我们也有诚意！我们也可以交诚意金！” 野生的进货商们齐声呼喊道。 于康永听到他们的喊话，却不敢答应任何承诺。 装伯姨这个事情他做得来也敢做，是因为对郝莽没有任何影响。 可是收钱这个事情，那可不敢随意收啊。 他一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后面他干脆说道，“老板今天不在家，你们想要交诚意金等老板回来吧！” 于康永也就站在厂子门口，像是一座雕塑一样，翘首以盼郝莽回来。 他看到郝莽醒目的粉色头盔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冲了下去说道，“您可算是回来了！” 野生的进货商们也挥舞着大把钞票喊道，“我们有诚意！这是我们的诚意金！” 郝莽一看人这么多，他皱了皱眉头。 于康永前言不搭后语的把因果讲清楚。 野生的进货商们，大大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渴望。 郝莽这时说道，“诚意金二十万元。” 第四十四章 搅风搅雨 “怎么涨价了？” “诚意金不是十万块么？” 野生的进货商们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 郝莽没太多解释的兴致。 晒得去非洲出差都会被当成本地人的黄威跳出来说道，“早跟着郝兄弟早赚钱，晚跟着郝兄弟晚赚钱，不跟着郝兄弟的少赚钱。” “谁让你们之前不交诚意金，现在才想来交就得多拿。” “那个谁！就是你！别躲了！当初交诚意金的时候你也在，你那时候缩卵了，现在还有脸来？” 黄威一招以点带面活力十足，不光那个被他点名的人抱头鼠窜，其余的野生进货商脸色也都不太好。 野生的进货商此刻不喧闹了，已经加入了进货商开始开火了。 “郝兄弟涨的好，就应该涨价！” “我们是和郝兄弟一起披荆斩棘的！你们这些来捡好处的算是老几？” 他们直到刚才其中许多人还觉得十万块的诚意金有点亏，每天都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拐弯抹角的要回来。 但是，他们此刻见了野生的进货商想要抢他们的进货资格，郝兄弟开了个翻倍的价格，那些人竟然嫌贵。 他们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诚意金十分划算了。 他们站在郝莽这边，一方面固然是物质利益的使然，但另一方面也是精神上爽到了。 郝莽看着喧闹的样子也不知道要持续多长时间，眼看着影响自己搞钱了。 他说道，“愿意交的三天之内把钱送过来，不愿意的以后就不要来了。” 他说完这个，又补充了一句，“我今天开心，多拍三千台游戏机。” 于康永刚想说，“老板咱们也没多余的三千台库存啊。” 只见郝莽扯下一块蓝白红条纹的防雨布，露出了里面一箱又一箱的游戏机。 这些游戏机并非是九十年代生产的，而是现代生产的最后一批存货。 郝莽原先的计划是把它们当成生产有波动时候的缓冲。 不过现在三条产线运转良好，产能稳步爬升，用富裕出来的产量做库存就够了，这些现代的存货就拿出来震一震这些野生的进货商吧。 野生的进货商们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三千台游戏机，突然一阵肝颤。 他们来之前，可以说已经自认为通过各种方式把新诚电子厂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哪想到竟然在他们视线盲区之外，还有这么台游戏机的库存。 最关键的是，这些游戏机没有在别的地方，就在他们围着转的工厂里。 他们此时此刻也有了一丝怀疑，怀疑他们调查的信息是不是有很大误差。 他们看向郝莽那嫌弃的眼神，反倒是愈发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是个机会，是大机会！ 黄威那个人，他们没见过也都知道，是出了名的人精。 别管喜不喜欢，总不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 他如今在郝莽这里，都已经献媚到了要亲自上工地搬砖的程度了，这里头利益能小么？ 肯定不能小啊！ 想明白的，二话不说就去找钱了。 自家的钱够，那就掏光家底也都拿出来。 自家的钱如果不够，那就凑。 亲戚不够找朋友，朋友不够找同行。 郝莽让他们凑钱的时候也没说不能几家凑在一起，一起买一个资格嘛。 大不了到时候新诚电子厂这边就一个人出面，赚取的利益大家再私下分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九十年代这群畅游在商海的弄潮儿，别的可能不会，但是思想滑坡钻漏洞这件事情，可是一个比一个强力。 三千台游戏机又是六十万入账。 郝莽已经麻木了。 他把现代的货底子全都卖了之后，顺便检查了一下外壳的库存、元器件的库存、芯片的库存，数量虽然都还要一些，但是也不能完全没有了，才装备开始生产。 他回到办公室里，把现代于康永找人画的图纸都翻出来。 “大黄！”他喊道。 “来嘞！”黄威迅速地冲了过来，“咋了？有啥事？” 郝莽把手中这些卷图纸都交给黄威，“黄兄弟，这里还有几份图纸，分别是注塑车间、造芯车间等等，食堂和宿舍快要盖好了，这几个车间也麻烦你了。保质保量，钱不是问题。” 黄威缓慢得拉开一份图纸，生怕把图纸弄坏了。 他看着上面的高标准要求，再看看复杂程度，整个人都麻了。 他哪里知道画图纸的设计院，知道施工单位总喜欢偷工减料，因此画的图纸给的各种数据，都是加码再加码，哪怕无底线的缩水都几乎不会出问题。 他看到上面的高标准要求，就真的以为制造芯片和注塑游戏机外壳，需要这么高的要求呢。 毕竟，陆地这边除了郝兄弟这里，真的找不出第二家能够制造如此先进芯片的工厂不是。 岛那边也没去过，更没有出过国。 他慎重的点头，“我肯定全力以赴！” 他承诺完，倒是轻松了不少，转而又兴奋了起来。 他兴奋的是，“郝兄弟这里果然能从头开始生产游戏机！根本不怕产能上来了，有地方卡脖子！” 他又想到，“郝兄弟这里的产量和技术实力，再加上进货商们的销售实力，岂不是真的有很大机会干翻岛那边隔空遥控陆地这边游戏机市场的那几家厂家。” 他对什么独立自主没什么概念，但是他对赚钱有概念啊！ “郝兄弟这里未来可就不是每天几十万百来万的收入了，说不定一天大几百万上千万都有可能！” “我哪怕能分到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黄威想到这里脸上乐开了花，“那也是一年大几百万上千万的收入啊……” “我之前虽然赚钱，但是赚的那仨瓜俩枣的钱，怎么能和这个钱比呢！” 他撸起袖子，掏出大哥大喊了起来。 他不光要把老单位的那些人都叫过来，他还要拉更多的单位过来，一定要把郝兄弟厂子里的这些建筑保质保量的完成。 他全力以赴的时候，野生的进货商们，隔了上一次交了诚意金进货商们不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搅风搅雨。 第四十五章 摩的 “你那边能挪出来一笔钱不？利息好说。” “老哥，你知道游戏机不，这玩意成赚钱了。我最近遇到一个机会，有家厂里新生产出的游戏机都堆成山了，只要能从它那里进货，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啊……” 野生的进货商们各显神通，筹措着诚意金。 本不富裕的九十年代，在他们的扰动下，才能看出来有些人是多么的有钱。 于康永见到如此多的进货商真的去筹钱了，他高兴的不得了。 郝莽对这却没有什么感觉。 产线上的产能稳步提升，三班倒的工人也都适应了如今的工作节奏。 时间在他这边。 在这个只要生产出货就不怕卖的时代，谁的产能大声音就大。 与此同时，赵咏评那边也终于围绕着拿过去的一百块芯片，完成了电路板以及相关工序的匹配工作。 一百台制作好的游戏机都不用找进货商来卖。 派几个人分别前往仲山各个商场和集市，没用上一个上午就都买完了。 每台平均价格三百五十元，如此一来就是三万五入手。 赵咏评拿出一万五，像是撒胡椒面一样，先给工人们发上一点钱，解决他们燃眉之急。 剩下的两万元，他就贴身藏好，乘上了火车，赶往新诚电子厂的方向。 他心里盘算的很美好，只要继续这样滚雪球滚下去，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厂子就会彻底不缺钱，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火车上一如既往的拥挤，但却没有往日那么难熬。 昔日碰到了会觉得很难受的情况，在他今天看来，却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日子总会一天天变好起来的。”赵咏评如此想。 他从火车站出来，这一次没有麻烦老徐，他自己搭乘了一辆摩托车，往新诚电子厂的方向干。 骑着摩的的大哥很是健谈，他一听赵咏评要去新诚电子厂，话匣子就打开了。 他说道，“最近你们都流行去那个电子厂么？这几天我已经拉了十几趟人去那边了。” 赵咏评听到这话暗暗心惊，他在仲山那边，只看到了自己厂子的变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这边的变化。 他问道，“您知道去的都是什么人么？” 摩的大哥说道，“那可是什么人都有！有的像是混社会的大哥，有的一副官老爷的派头。倒是你这样知识分子模样的不太多。” 赵咏评听他一说，就知道去的应该都是进货商。 这年头也就这些进货商能什么风格什么形状都有。 赵咏评想到，“进货商如此大规模的来，难道郝哥那里的产能已经拉起来了？” “可是我上次来的时候，他那里还一个正经的工人都没有，会这么快呢？” 他在来的时候的火车上，还有过一个奢侈的幻想。 “郝哥这边有芯片，我这边有工人，要是结合在一起，产能一下不就起飞了？” 他的想法是，请郝莽也入股到这个电子厂里，这样一来也算是郝哥自己的厂子了，能不用心么？ 赵咏评来到了一片大工地模样的新诚电子厂，他整个人都有点懵。 “我才几天没来，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他四找八找才在产线旁找到了郝莽。 他还没有和郝哥打招呼，看到产线工人的高素质，他又吃了一惊。 “这些工人怎么可能上手这么快？” “我厂子里的那些熟练工人，组装游戏机最快也就这个速度吧。” 郝莽看到了赵咏评。 赵咏评压下了心中的种种想法，他脸上露出笑容叫道，“郝哥！” “小赵你来了呀。你那边游戏机生产的怎么样？”郝莽问道。 “托郝哥的福，一百台都生产出来了，也都卖出去了。”赵咏评如此说道，“我这不是又来进芯片了么？” 他说到这里话头一转问道，“郝哥，您这些熟练工人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郝莽说道，“都是进货商帮忙找过来，我又稍微挑选了一下。” “是从别的厂子挖来的？”赵咏评脑补出了一派挖角大戏。 郝莽说道，“不是，不是别的厂子的工人。” 他解释道，“在别的厂子上过班的人不好用。要么偷奸耍滑养成了坏习惯，要么就是觉得我这里的规章制度和他们之前在的厂子不一样，不能和我一条心。” “我还是喜欢白纸一样的纯新手，这样教起来容易，上手也快。哪怕产生坏毛病，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是这样么？”赵咏评思索了一下。 他发现这是他的盲区，无论他在燕京电子管厂的时候，还是在仲山电子厂，都是老工人比新工人多。 他哪怕是厂长，也得迁就这些工人，而不是把工人塑造成他喜欢的形状。 他感叹道，“我原来还以为郝哥这里缺熟练工人，还想问您要不要参股我那个电子厂，我那里工人多，有材料产能拉起来的很快。” “你那边也是你纯私人的厂子？”郝莽问道。 他真的有点认真的考虑赵咏评的提议，管理厂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算是站着赚钱。 入股了那就是躺着赚钱，若是条件合适，入股也不是不行。 “那怎么可能？”赵咏评说道，“也就郝哥您这边能有私人的厂子。我那边还是公家的，只不过最近流行混改嘛。” 郝莽思索道，“像是张世鸿那样用外国身份，找一个已经名存实亡的小厂子进行混改，我这边才能勉强不吃亏。小赵这边的话……” 他问道，“你那个厂子的娘家是谁？” “华亿集团，本地一家很大的国企。”赵咏评说道，“实力没的说。” “算了，那算了。”郝莽说道，“我想要有绝大多数股份他们肯定不同意，我要的股份少又容易被关门打狗。” “要是小赵你哪天在厂子里混不下去了，可以来哥这边，哥帮你起来。” “好……”赵咏评答应的时候有些拉长声，他想到，“会不同意大比例收购么？会被关门打狗么？厂子明明已经亏损成这样了，集团也早想要甩掉包袱了……” 第四十六章 效仿淘金热？ 两万块钱。 两百五十枚芯片。 赵咏评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芯片收好，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芯片，不光是他把厂子做大做强的希望种子，也是全厂人的饭碗。 正式办完后，距离归途火车登车的时间还有段距离。 赵咏评看着外面轰隆轰隆的工地问道，“郝哥，您这是在建什么啊？” 郝莽指着已经出现了轮廓的两栋建筑说道，“这两栋是食堂和宿舍。” 赵咏评看到结构看起来就很结实的钢筋混凝土，他羡慕道，“这得不少钱吧。” 郝莽解释道，“没花多少钱，每天卖游戏机的利润，足够建这几栋房子了。我这也是为了提高工人们的工作效率。吃得好睡得好，才有饱满的精神状态认真干活不是。” “那边呢？”赵咏评深知自己对于钱的概念和郝莽是不一样的，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郝莽那些还在打地基的建筑是什么。 “注塑车间，造芯车间啥的。”郝莽说道，“等这几个车间盖好了，把机器都搬进去，原料生产就完全能够自给自足了。” 赵咏评闭上了眼睛，想了一下这样全产业链生产游戏机。 太美好了。 他看到了一批又一批的芯片被生产出来，他看到了热气腾腾的注塑机里吐出一个又一个外壳。 他看到了茫茫多的游戏，卖了茫茫多的钱。 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游戏机的产量，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我们国家能够容纳多少游戏机呢？” 这个数据郝莽是有数的。 他不假思索就回答道，“总销量在三千万以上到四千万之间。” 其中，至少有一半游戏机，都是小八王游戏机。 岛那边生产的游戏机，在初期拥有比较大的市场份额后就迅速下跌。 像是新诚电子厂这样的小厂，曾经也卖出去过近百万台游戏机。 “这么多？！”赵咏评先是感叹了一下，随后又有了新的疑问，“那能卖多久呢？” “能卖十多年吧。”郝莽答道，“不过，最赚钱的时间也就是这两年。再往后看到这东西赚钱的人多了，各种厂子就都冒出来了。厂子多了，他们可是会拼着不赚钱，也要多卖游戏机的。” “不赚钱？那他们图什么？”赵咏评问道。 “谁知道呢？”郝莽也不清楚。 “那这两年之后，郝哥您的厂子生产什么呢？”赵咏评问道。 郝莽答道，“能卖芯片就卖芯片，组装厂多了，芯片卖的肯定就好啊。” 郝莽又想起了小时候在杂志上看到的旧金山的故事，他说道，“旧金山的淘金热，最赚钱的不是淘金的工人，而是给淘金工人提供住宿、饮食、装备的人。” “当一个卖芯片的也挺好了。” “除此之外呢？其它的项目都停了么？”赵咏评又问道。 郝莽这时候还真不知道该生产什么了。 他知道平果手机，知道好多先进的数码产品，可是凭借厂子里这些设备和人力，明显生产不出来，他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你的那些老师同学有回信的么？” “有！”赵咏评说道，“有不少老师和同学和老同事都对这个感兴趣。有几个还说要来郝哥您这边看看。我已经把您这里的地址给他们了，不过他们什么时候到我也不清楚。” 郝莽一想也是。 1990年这个时间点，虽然已经步入了现代化的进程。 可是就连一个能够随时通信的手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 于康永刚才还嚷嚷着让郝莽买一台大哥大，不然总是找不到人，他那边真的很头疼。 可是，郝莽知道自己时不时就得回到现代，有大哥大也不见得能跨时空通讯吧。 而且，就算是在这边用，他也觉得大哥大那玩意太傻了。 那么大的一个东西，不光携带起来很笨重，就是充满电了也是用三两下就没电了。 “要不造手机试试？”郝莽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又不懂生产手机，想了也是白想。 赵咏评见郝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他这时候看了一眼表，自己这时候赶到火车站，差不多正好就到了检票的时间了。 他说道，“郝哥，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郝莽挥了挥手。 赵咏评走远了。 黄威这边因为郝莽给予的资金支持实在是太多了。 他不光把老单位的技术能手全部弄了过来，还把许多以前他很羡慕但是绝对进不去的单位的人也都拉进来一堆。 这些家伙见到郝莽提供的图纸，就像是赵咏评见到了芯片制造的机器。 一个个轻轻抚摸图纸的样子，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再加上这里给钱痛快，都是现金结账，也不拖欠。 他们干起活来也是保质保量。 倒是黄威这个技术半吊子的家伙，被他们嫌弃空下来了。 黄威也乐得这样。 他当初就是因为不愿意做这样辛苦的工作，以及工资实在是太低了才跑路的。 不过，他还留在工地，图的就是能够在郝兄弟这里刷脸。 他见到赵咏评和郝兄弟交流的状态与别人都不一样。 他自告奋勇的就和找车去火车站的赵咏评说道，“赵兄弟，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不用！不用！我拦个摩的就行。”赵咏评连连说道不用。 他素来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但是，黄威可不管这个，他为的就是和赵咏评混熟。 他身子往旁边一倾，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吧，和我客气啥。郝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赵咏评见确实拦不到车，就说道，“好吧，麻烦您了。” 黄威一边和赵咏评聊着天，一边往火车站开去。 一路上他打听到了他想要的全部信息。 知道了赵咏评哪来的，去哪里，是做什么的。 “注意安全哈！” 他一边挥着手目送赵咏评下车，一边思索道，“郝兄弟如此器重小赵兄弟，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第四十七章 建筑业？不，是房地产 黄威琢磨这些的时候，新诚电子厂的工地上，他曾经的同事们，在琢磨其它的事情。 “在这里做什么都给现钱真是太爽了。” “我们要不要问问厂长干不干建筑，干的话我们直接过来给他干活好了。” “狗日的三角债，咱们单位有那么多债权可一分钱都收不回来，我们都多久没足额发工资了。” “咱们总不能等着单位死吧。真不如问问这里的厂长，要不要建筑队、设计队，要的话咱们来这边干好了。” “走，这就去找他问问！” 一群有施工有技术的建筑工人气势磅礴地走向了厂房。 于康永不经意间往窗外一瞥，整个人吓坏了，他大声嚷嚷着，“反了！反了！” 跑到生产的产线旁，连说带比划的和郝莽说道，“厂长，那帮建筑工人反了！” “反了？”郝莽反问道，他说道，“我都按时给薪水了，他们也能恶意讨薪？走，出去看看。” 郝莽往外走去，于康永腿肚子却都在颤抖，他像小脚老太太一样，一点点往外挪着脚步。 “你们要干什么？”郝莽问道。 为首的建筑工人，顶着一定和别人颜色都不同的安全帽说道，“我们想问问郝厂长有没有心思干建筑。” “干建筑？”郝莽对这个词不太熟悉，但是他看到远处拔地而起的食堂和宿舍，一拍脑袋说道，“房地产是吧，行，能搞。” 有丰富现代经历的他，可是知道房地产是多么波涛汹涌的行业。 哪怕不为了赚钱，随便盖一堆什么，都几乎不可能亏。 他这个回答让建筑老哥们愣住了，他们原本打算废上很多功夫，用诚意打动郝厂长，用耐心说服郝厂长。 哪想到他们还没用力，郝厂长就同意了。 不同颜色的安全帽大哥确认道，“我们是想问，您要做建筑么？” “你们想跟着我做么？你们如果愿意，那就做。”郝莽说道。 眼前这些建筑工人，他这些天都看在眼里。 他们可不是后来那些因为种种原因只能来城里打工，还被扣上了农民工名头的进城务工人员。 这些是正经的建筑工人，干活麻利利索，安全方面也做得好。 再加上他们施工没有偷工减料，完全按照图纸上的标准进行施工。 也没有出现图纸上要挖一口井，他们看反了，盖一栋烟筒出来的情况。 总之，郝莽估计他们盖完的食堂和宿舍，哪怕自己人没了，这两栋建筑都还在。 郝莽作为一个产业工人，最是喜欢同样是产业工人的人。 他看着这些常年风吹日晒，皮肤很是粗糙的工人们，他说道，“你们需要什么？需要钱，还是需要公司？项目的话好说。” 郝莽把手往远处一指，指着现在还是一片荒草地的地方，“先把那一片盖成住宅。” 他又指着另外一块光秃秃的地皮，“这边盖一个大商场。” 接着他的手落到了厂房周围，他说道，“这周围的地方留给将来厂区扩建。这些活够你们做一段时间得了吧。” 建筑工人们望着郝莽划出来的这个圈，这一片地方看起来不大，可着实不算小。 如果按照1990年的标准，都盖成那种造价最低的预制板住宅楼，时间用不上多少，成本也用不上多少。 但是，如果是和厂子里食堂和车间还有宿舍一样都采用浇注工艺的话，那成本将会直线上升。 不过，建筑的质量也会很靠谱就是了。 干哪一行的人，在这一行就会有些讲究。 比如说厨师不愿意吃饭店菜，因为他知道后厨里平时都是怎么做的。说不上洁癖，就是知道了而已。 建筑工人们盖过建过的房子也多了，有许多房子让他们住他们都不敢住。 反倒是如果一直能够按照厂子里这几栋建筑的标准来盖的话，他们愿意住到死。 “如果您真的想弄的话，我们得需要有建筑的资格，还需要有设计的资格，还需要……”不一样颜色安全帽的老哥字斟句酌的说道。 郝莽干脆的摆了摆手，他说道，“我不懂这些，你说了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他挥了下手喊道，“康永。” 于康永很肉疼的提过来一袋钱。 郝莽指着眼前这个不大的胶丝袋说道，“这有四十万，钱不多，你先拿去弄，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我……”安全帽大哥瞬间声音都有些更咽了。 他工作这么多年，近几年来哪一次拿项目不需要往死了喝酒，不是人家那边说没问题你干吧，最后却收不回一分钱。 哪有自己还没有说几句话，却这么信任自己，就掏出这么多真金白银的。 士为知己者死。 他和他身后一种的建筑老哥庄严道，“我们一定保质保量完成车间建设，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安全帽大哥也说道，“我这就去跑，看看怎样能把这些资质拿到手，一定不让您花冤枉钱。” 郝莽看着他们朴实的面容心中有种别样的情绪。 这些人和进货商不同。 那些进货商不管对自己是如何的曲意逢迎，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赚钱。 无非是藏的深还是掩盖的浅。 可是这些建筑老哥们却不同，他们只是想有人认可他们，只是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手艺赚上那一份钱而已。 “行！你们去干吧！”郝莽大手一挥，这些建筑老哥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于康永等他们走了劝道，“老板，您怎么还要插手建筑业。建筑业出了名的累还没钱。我们有这钱，还不如把厂子的产能扩大再扩大。” 郝莽见于康永一门心思钻到钱眼里的样子，他说道，“是你懂还是我懂？你比我懂的话，厂长还应该是你呢。” “那是您懂！是您懂！”于康永自闭了。 他虽然大多数时候没啥数，但是这件事上他还是有清晰的认知的。 郝莽接手厂子才几天的时间，厂子产量就从日二三十台，暴涨到了二三千台。他又怎么能不服呢？ 与此同时，回来的黄威发现，工地的人怎么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四十八章 华翠楼 “你们怎么都反水了？”黄威一脸难受的表情，他心里想道，“明明是我先认识了郝兄弟，明明是我把没有活干的你们找过来的。明明是两件美好的事情叠加在一起，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头盔颜色独树一帜的老哥拍了拍黄威的肩膀，“郝兄弟是个郝老板，给钱痛快，不瞎参合。小黄你遇到这样千年难遇的老板你不心动么？” 黄威心想，“我自己就是老板啊！” 可是话到嘴头了，他一想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带给字的威压，他点了点头道，“您说的对！” “对嘛！就是这样！这也是给咱们这帮老兄弟谋个出路。”头盔鹤立鸡群的老哥说道，“你也别觉得这样你亏了。我们是你带来的，天然贴着你的标签，我们如果在郝老板这里做好了，难道他会忘记了你的情分？” 黄威转念一想，“是啊。郝兄弟和我们这些满嘴跑火车、生孩子没屁眼的进货商不一样，他可是言必信行必果。吐一口吐沫都成钉子，从各个角度来说，都是首屈一指的顶级人才啊。” 黄威想到这里，突然释怀了，他感叹道，“也就郝兄弟能弄不赚钱的建筑业，养活你们这一大帮子人了。” “小黄啊，你这就肤浅了不是。你说建筑业不赚钱？你看海蓝岛那边，盖那么多房子，房价高的都破万了。那个叫啥来着……对！房地产！你怎么知道郝老板不是想搞房地产呢？” “房地产？呵呵。”黄威冷笑了一声，“那边房地产是搞的红火，几万家房地产公司。跳楼的老板，都串成串了。” 不久之前，还有个生意上认识的朋友让他去海南看了看，想要忽悠他接盘。 他过去一看，好家伙，自己要是真的红口白牙听了他们的话，怕不是第一天给钱，第二天就上天台。 老哥也知道实际情况是这样的情况。 他这个建筑队，之所以如此难熬，就是因为在海蓝干的好多工程，一分钱都没有给结算。 他和那边的情况一比，感叹道，“郝老板真是个郝老板啊……” 建筑队的人觉得生活有了着落，他们干活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眼前这些厂房虽然盖完了不是他们用，但是未来盖的住宅谁说又没有他们这一份呢？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有房子住。 不过，当年为了多快好省盖的筒子楼，居住下来不算很舒服。 要是能够住上按照厂房这个标准建设的住宅，那该多美啊。 郝莽回到产线，纠正工人们小毛病的同时，也提拔了几个线长。 这几个线长的学历并非最高，生产能力也可能不是最强，但是他们最优势的地方在于沟通能力。 目前观察的结果是比较能够好的协调好不同工序的工作。 不过，原本沟通能力良好的他们，会不会因为“升官”变飘了，那再观察观察就好了。 如果他们真的这样了的话，那就把他们撸下去好了。 郝莽整理了一下这两天的销售额，一共一百多万。 他骑着小电驴来到了商店街。 大哥大姐们依旧在卖东西。 不过，已经从室内挪到了室外。 邓国赢正指挥着几个工人抡着大锤在砸墙。 陈爱见到郝莽来了，心中不自觉的一喜。 她走过来说道，“您给我的那一份计划太厉害了，如果我们按照这个计划做的话，很容易就赚大钱。” “那不是挺好。”郝莽点到为止。他也没有看过店长大姐姐的计划都写了啥。 陈爱兴奋之余却有些为难，“可是按照那里面提出来的要求装修，我们找到的装修工人都不太能理解上……” 郝莽说道，“这好办，等过两天我派过来一个装修团队，建筑队的。” “那太好了！”陈爱说道，“我们找到的这些木匠、瓦匠，都是散兵游勇，最多也就是在村里盖过房子，和他们说想要什么效果，他们根本听不懂。” “别着急，万事开头难。”郝莽随口安慰道。 邓国赢说道，“老板，您又要黄金了？” 郝莽点头。 “这回来多少？”邓国赢问道。 郝莽看了眼钱袋子说道，“不多，也就一百五十万左右。” “好，我这就去安排。”邓国赢说道。 别看这个年头的通讯并不便利，可是能够赚钱的消息传的却飞快。 前几天郝莽一掷千金两百多万收了三十多公斤黄金后，全国游走于合规边缘的金店主几天之内几乎全都知道了。 不少人路途遥遥不远千里来，就是为了出一笔大货。 黄金这个行业看似高大上，似乎很赚钱。 但在这个年代，成本却也巨大，流动性也不是很好。 邓国赢现在只要去不远处的招待所招呼一声，就有很多人排着队的等郝莽收黄金。 郝莽这回也没有收太多黄金，一共也就二十公斤。 他把二十公斤黄金带在身上，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 “现代。” 他先去首饰加工厂，让加工厂立即转动起来，开始生产首饰。 他欣赏一道又一道工序的时候，店长大姐姐也来了。 她问道，“您的计划书看的怎么样了？” 郝莽将错就错，把陈爱写的那一份计划书给了店长大姐姐。 “按这一份来吧。”郝莽说道。 店长大姐姐见到泛黄的纸先是皱了一下眉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仔细阅读了起来。 她看了一会，眉头才渐渐地舒展开。 “您是想试一试这种复古销售的策略么？”店长大姐姐问道。 “对啊。”郝莽也不知道她指的复古是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说对。 “可是这样会压大量资金，也不容易赚钱，打平成本都有些困难，唯一的好处就是知名度的扩散和规模的扩张可能有帮助。” “要的就是规模的扩张！”郝莽想到自己未来会倒腾的黄金量说道，“就按照这个计划来！赚不赚钱无所谓，我要的就是规模。” 店长大姐姐推测着郝莽的思路，她说道，“没问题。” “不过……”她又说道，“那咱们独立的品牌应该叫什么呢？” “华翠楼！”郝莽脱口而出。 第四十九章 工艺 一共二十公斤黄金，十五公斤放在首饰加工厂加工成首饰，还有五公斤送到临近的同类工厂换成两百万现金给店长大姐姐当折腾的花销。 店长大姐姐有了方案又有了钱，行动力满满的去折腾了。 首饰加工厂这边加工好第一批首饰至少也得第二天。 夜色已经很晚了。 郝莽没有在工厂里过夜，他骑着小电驴回到了昨天刚买的公寓那边。 他刚走入公寓楼的时候，忽然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家伙拦住了他，“你是郝莽？” 那个保安问道。 郝莽仔细分辨之下，才发现这个保安竟是自己儿时的同学。 他乡遇故知。 几千公里外遇到了少年时的同学郝莽也有些高兴。 这位保安同样也如此，他上下大量了一番郝莽的穿着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这么晚还要出来一定很累吧！我现在在当保安，一个月有三千二呢，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帮你介绍介绍，你不用掏几个钱。” 郝莽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暂时不想当保安。” “保安怎么了？保安好着呢！我和你说我们的宿舍就在这栋楼下面的地下室。你知道这栋楼一平方多少钱不？十多万呢！在这当保安你就能白赚这笔钱。” “那也不用了。”郝莽拒绝这个老同学的好意。 老同学却不依不饶，“现在工作多难找啊，你这么晚还要出来忙活。咱们多少年的老同学了，我能拉你一把拉你一把。” 郝莽真没有了谈下去的意愿。 他掏出了门卡刷了一下进了安全门。 老同学有点懵，“你总来这里干活？不然怎么有这的门禁卡？” 郝莽回到，“我是这里的业主，能没门卡么？” “业主？”老同学脸上的表情都卡住了，“不能啊……不可能啊……这里的房价十多万呢！你怎么能当上这里的业主呢！你逗我玩呢是不是！？” 他一惊一乍的时候，郝莽已经进了电梯上楼了。 电梯里的郝莽有些头疼，“在这里遇到老同学是我没想到的，更没想到他还查户口，真是麻烦啊……” “我要不要再攒点钱换个地方再买一套，少来一点这边？” 郝莽打开手机搜索起了城市里的房价。 他在手机上看到一篇文章说，虽然最近这两年房地产并不是很景气，但限购依然严重。近期虽然略有放宽，可是二套房贷款也会卡人。 郝莽见到上面的文字心里倒是不以为意，“我又不用贷款，千八百万买套小房子住就行了，再多钱搬起来就实在有点累了。” 他洗热水澡的时候，把衣服也扔进的洗衣机。 第二天一早醒来，衣服也已经烘干好了许久。 他下楼的时候保安已经换了班，没有见到老同学。 他骑上小电驴，来到了首饰加工厂。 第一批首饰已经加工到了最末尾的打磨抛光环节了。 不甚亮眼的首饰放在粘了蜡的羊毛轮上没几下就变得熠熠发光了。 郝莽在一旁看着工人把加工好的首饰都打磨抛光好。 可惜的是，一夜之间的产能着实有限，最终弄好的成品也就一公斤多不到两公斤。 郝莽把绝大部分留下来给店长大姐姐在现代售卖，他戒指、项链、耳环、耳钉、吊坠、手镯各拿了一个，打算带回到1990当做样品。 他同时也让首饰工厂的人，整理出一套这样加工首饰的工艺步骤和说明。 九零年代的金店开起来后，总不能一直让他从现代往回运送首饰成品吧。 他得问问邓国赢能不能掌握这套方法生产出重量虽轻，但是看上去的个头和样式，都比传统手工打造要优秀的工艺。 首饰工厂里的工人们听话得很。 这位新老板虽然有些神出鬼没，但是最近经济大情况如此糟糕，没有失业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郝莽见他们也都老老实实的干活，没有搞出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也懒得思考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出了首饰加工厂，找到了个没有人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低声喊道，“1990。” 他回到了九十年代。 邓国赢一早见到郝莽有些诧异，他每次见到老板的时候，不是中午就是下午也有可能是晚上。 唯独中午和老板很少见面。 让他更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郝莽甩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问道，“里面这些金子的加工工艺你能做到么？” 邓国赢拿起袋子仔细看着，塑封袋里的金子在上午的自然光下远比他手工打造的首饰要光彩夺目的多。 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说明塑料密封袋里的首饰表面光滑度比他加工出来的要好。 “抛光的手法不错。”邓国赢说道。 郝莽说道，“拿出来再仔细看看。” 邓国赢拿出一枚他觉得至少有十五六克的戒指，往出捏的时候用大了力气，把自己晃到了。 “怎么这么轻？这是金子？”邓国赢怀疑道。 “24k纯金。” “那怎么可能这么轻？” “不信你烧烧看嘛。” 邓国赢用喷枪炙烤着戒指，刚烤了没一会，手感上很硬的戒指忽然一软，化为了金水，落在石英坩埚的底部化为金豆子。 他用镊子把金豆子扔到水里冷却，用指甲狠狠掐了两下，才确认道，“从熔融的速度和颜色看是纯金没有杂质，指甲捏上去也很软，也能确定是真金。” “只是……”邓国赢有些迟疑，“为什么那么软的金子，刚才还是空心戒指的时候竟然那么硬？” 他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镯子，在镯子内侧见到了两个小孔，他用玛瑙刀仔细在小孔上转了几下，隐隐看到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他有了六七成把握答道，“看上去是先制造了一个蜡模，再在模具外头让金子成型，最后熔化里面的石蜡，这样就得到了眼前的的这个镯子和刚才那个戒指。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硬呢？” 邓国赢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郝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他已经让人把工艺总结出来了，他问道，“老邓，这套工艺你想学么？想学，我能教你啊！” 第五十章 张铁心 邓国赢想学，当然想学。 如此独一门的手艺学到手，哪怕就是不在郝莽这里帮忙了，他也绝对不会少饭吃。 可正是因为如此，反倒不能张口学，哪怕郝老板已经说可以交自己了。 邓国赢从小出了村子就围绕的金银首饰全国四处漂泊。 他见过无数想要考验人性的场面，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人性经受不住考验。 无论是在钻石店里打工的时候，把所有同事都灌醉，自己卷走钻石跑路的老乡。 无论是打更的老头监守自盗。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向郝老板讨要了这门手艺，他很有可能真的会逃跑，逃到另外的地方，自立门户，用这门手艺赚钱。 无论他怎么想。 郝莽这边见邓国赢没有表示出想学的意思，他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等首饰工厂那边把全套的工艺流程和技术难点都总结出来，真的想要在这边复刻一条产线。 怕不是半文盲状态的老邓能帮上的忙也有限。 只是不知道小赵的那些同事同学什么时候才能来厂子里。 流水线上是不需要高学历人才不假，但是没有办法用流水线的地方，还是需要有高学历人才的啊。 郝莽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你们先研究，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陈爱等郝莽走了之后，才好意思拿起塑料密封袋。 她也没有拿出来，端详了一会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文件里说一克黄金最高能买到一千元每克呢。” “一千元每克！！！？？？”邓国赢听到陈爱的自言自语吓了一大跳。 他受不了惊吓的说道，“小爱，邓叔不识字没读过书，你别骗我。你刚才在说什么？” “黄金最高能卖一千元每克啊，怎么了？”陈爱在章玉的金店里，虽然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一些零碎的知识，可说到底其实还就是一个打杂的。 她对于贵金属饰品这个行业的理解，归根结底还是一张白纸。 她一开始看郝莽给她的文件的时候，就像是在看天书一样。 上面的很多字她都认识，没有她不认识的字。 可问题是，正是因为认识这些字，她才觉得里面的内容很离奇。 就比如里面说黄金最高能卖到千元一克。 她当时就在想，不管是章玉阿姨那边，还是邓国赢叔叔这边，首饰的价格都是随行就市，哪怕最贵最贵，碰上最冤大头的冤种也不过是能卖到百元每克。 可这文章里说竟然能够卖到千元每克，怎么可能呢？ 她当时不理解，只是硬着头皮死记硬背了下来。 可是，当她近距离观察郝先生带来的首饰的时候，她忽然理解了。 无论是章玉从别处进来的黄金首饰，还是邓国赢自己现场打造的黄金首饰。 他们店里销售的商品与这塑料袋里的饰品相比，就像是史前山洞穴居的原始人类用陶土烧制的陶罐与宋元明清国宝级的陶瓷相对比。 材料可能真的差不多，可是最后表现出来的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如果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是卖那种拙劣的贵金属首饰的时候，能够批量制造和销售如此精美的首饰，那可不就是能卖到一千元每千克。 因为贵重的不再是材质本身，而是附着在这材质上的工艺。 陈爱脑内的一番论证，把自己说服了。 她潜意识里把郝莽交给她的文件看成玄幻故事的心思终于消失不见了。 她再拿出郝莽给她的文件，里面许多原先每个字都能看懂，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地方，现在豁然开朗。 邓国赢见到陈爱钻研起了资料，他也不打扰了。 一千元每克的数字，现在还震撼着他的内心。 他很确定如果自己学会了这个工艺，很有可能跑路。 他咬着牙放弃这个让他心动的想法，他钻入正在砸墙的室内。仿佛只有那一下下敲击墙壁的大锤声音，才能够让他的灵魂稍微不那么飞扬。 郝莽骑着小电驴到了厂子门口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一个卖茶叶蛋的小摊子。 这让他想起了周围厂子开工率都比较高的时候，那条卖小吃的一条街。 郝莽驻足在这，心想着是不是随着厂子里的人多了，自己也复刻一条这样的街。 “无骨香鸡柳、蛋堡、淀粉肠、鸡叉骨、瘦肉羹……” 郝莽偶尔也会奢侈一把，去尝尝这些小摊上的美味。 虽然眼前的茶叶蛋并非是小摊的常驻美食，既然也勾起了回忆，那就也来几个吧。 “来两个茶叶蛋！”郝莽说道。 “要哪两个？”小摊的老板拿起小勺问道。 “这两个。”郝莽随意指了两个，“多少钱？” 小摊的老板露出一排白色的牙，“两个五毛钱。” “五毛……”郝莽有些为难。 他突然发现自己来九十年代，花钱的基本单位就是一百块，花销的数量都是一百块的倍数。 “等我进厂子里找找，真抱歉啊……”郝莽一脸歉意的说道。 这时候，小摊的老板眼睛突然睁开了，他问道，“您是这个厂子的？” “嗯，这个厂子是我的。”郝莽回答道。 “那……您认不认识这里的厂长……他姓郝。” “认识，您认识他吗？找他有什么事么？”郝莽反问道。 他十分肯定自己没有在这个九零年代认识这样以为像是《四驱兄弟》里铁心一样皮肤黝黑，胡子有些长，只有一笑的时候一嘴白牙的中老年人。 “我啊……不认识他……”小摊的老板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封折叠的规规整整的信件，他说道，“是我的学生给我写信，说让我来这里的……” “你的学生是？”郝莽试探性的问道。 “赵咏评。” “啊！？”郝莽惊讶了，“您是赵咏评的老师？可您……为什么？” 郝莽指着茶叶蛋摊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小摊的老板露出了他与年龄不相符的白牙说道，“我从燕京一路卖茶叶蛋，攒够的路费过来的……” “卧槽！”郝莽震惊了，他试探性的问道，“您的名字是？” “张铁心。”张铁心回答道。 第五十一章 可能您不知道，我不缺钱 郝莽听到这个名字，再看他的扮相，越看越觉得靠谱。 他说道，“铁心老师，真的辛苦您了，千里迢迢靠卖茶叶蛋到了这边来。” “这有啥辛苦的。”张铁心咧嘴笑了，他露出一口白牙道，“我在燕京也是卖茶叶蛋。看到赵同学写信给我，说他在一家电子厂里看到了当前世界最先进制程的芯片加工设备。” “我寻思可能还有机会发挥一下余热，就到这边来了。” 这位大约四十多岁五十来岁的大叔，有着一种郝莽难以理解的乐观。 郝莽说道，“都是我疏忽，我让赵兄弟再邮寄信件的时候，直接汇些钱好了。” “你是？”这回轮到张铁心疑问了。 郝莽肃穆道，“就是我让赵咏评小赵兄弟给您这些人邮寄信件的，我是真忘了汇钱了。” “不用！”张铁心摆了摆手，“那不用！苦日子累日子我们都过习惯了，想来的话，怎么着都能来。你看我不是也来了么？” “哪能让有能力还辛苦付出的人有苦又累呢？这是不对的。”郝莽坚持道。 张铁心也不在这件事上多纠结，他好奇道，“你这里真有制程最先进的芯片生产设备么？能让我看上一眼么？” “可以看！当然可以！不过也不一定是最先进的就是了。”郝莽说道。 他从搬来九零年的这一套一微米制程工艺的芯片生产线，在现代真的是连让人正眼看上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不说台基电和三丧宣传的四纳米制程工艺，就是最主流的制程工艺，也是十六纳米到二十八纳米之间。 一微米也就是一千纳米的制程工艺，和这些制程工艺相比，粗糙的就像是砂纸和卫生纸的区别一样。 张铁心老专家认真回复道，“确实，目前世界最先进的制程，据说已经到了零点九微米。一微米的芯片制程工艺确实不能算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工艺制程，但还在一流梯队。”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论证实验之后，也不是没有机会达到零点九微米的芯片制程。小郝厂长，您先带我看一眼设备吧。” 张铁心说到芯片相关细节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之间就不同了。 如果说卖茶叶蛋的时候，他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个淳朴的老大爷。 那他聊芯片的时候，眼睛里都闪耀着锐利的光。 郝莽也不管这样的宝剑为何蒙尘，他三两个大步走在前面，“您跟我来。” 他引着张铁心进入厂子，从流水线旁走过，再七绕八绕，终于来到了芯片制造设备的前面。 张铁心老专家默默地看着这些机器，他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抚摸过这些机器的表面，他突然间流出了泪水。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水。 “终于又有机会见到这些设备了啊……”张铁心感叹道。 “我以前接触的光刻机还是接触式光刻机，接触式的结构简单，可是掩膜和晶圆太容易互相污染，成本高，产量低，我们才刚能让机器顺利生产芯片，就被告知进口的芯片又便宜又好量又大，我们的项目就被停了。” 张铁心回忆道，“我们不死心啊，想方设法读到了一些国外的论文，才知道他们已经由接触式的光刻机，变成了以光学透镜为核心系统的非接触式光刻机。” “我们也立即开始实验，一开始光的衍射现象很让我们头疼。我们刚有了解决思路，项目就又被叫停了……” “后来没收入，没饭吃，只能卖茶叶蛋了。” “我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我还有机会能亲眼看到如此先进的光刻设备。” 张铁心擦去了泪水。 他说道，“郝厂长，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和我说，我一定全力以赴的去做。” 郝莽也有些浸在张铁心的情绪中，他说道，“我目前只知道按哪些按钮，能让这台机器生产我想要用的芯片。” “可是这些机器对于来说就是一个黑箱，我知道怎么做让它们出什么结果。可是我却不懂它们的原理，” “刚才的流水线您也见到了。那边每天能组装大几千台的机器。” “剩下的库存芯片不多了，我需要它尽快能够大批量稳定的生产芯片，而且还需要在它出问题的时候进行维护。” “至于您说的……对这台机器进行改进，让它拥有更先进的工艺制程。我原则上是同意的，可是您也知道，我这间厂子需要赚钱才能维持下去。” 郝莽有些为难道。 张铁心说道，“我懂，我理解。一开始项目停掉的时候，我也很是不理解。直到后来没饭吃卖茶叶蛋了，我才知道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我们之前做的研究，不光不赚钱，还挡了别人赚钱的路子，被砍掉也很正常。” 张铁心稍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整个时代毕竟是向钱看的时代。赚钱最重要，赚钱最重要。” 他说完理解的话后又说道，“郝厂长，这些机器您就打算让它们在这里运行么？芯片生产制造是个精细的活，不管是空气的湿度有变化，还是有一点轻微震动，都可能产生很大的影响。” “而这里的环境说不上太好。” 郝莽说道，“只是暂时在这里。您进厂子的时候，看到工地了吧。” 张铁心点头。 “那里面就有一栋是专门的芯片制造车间。”郝莽说道。 “还有专门的芯片制造车间？我能看看图纸么？”张铁心问道。 郝莽把芯片制造车间的图纸给他看。 张铁心抿着嘴看了半天，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他终于浏览完了，突然问道，“请问郝厂长您知道建设这样一个芯片车间要多少钱么？” “不知道。”郝莽摇了摇头。 张铁心深吸一口气劝道，“需要的成本很高很高，我建议您降低标准，按照目前车间的设计思路，哪怕降到最低标准，也能够平稳生产芯片。能省一分钱是一分钱啊……” 郝莽听到省钱，他突然笑道，“可能您还不知道，我不缺钱。” 第五十二章 厂子的明天 “你很有钱？”张铁心问道。 郝莽说道，“只要这间工厂不停就不会缺钱。” 张铁心回忆了一下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条正在工作中的流水线，“我不太了解你生产的产品到底是什么，但是你每天的产能大概在六千台左右，数量不算多，能赚多少钱呢？” 郝莽伸出两根手指，他此刻再一次确定了张铁心是一名老手，不然的话绝无可能只在走过来的时候随意看上两眼，就能知道产量。 “一台赚两块钱？”张铁心问道。 “您这也太没有想象力了，比这个多。” “二十块钱？” “比这个还多。” “一百二十块钱？” 郝莽摇了摇头。 “那是？”张铁心不敢继续猜下去了。 “目前是一台两百块钱。”郝莽说着的同时心里想着，“我现在生产的物料，都还是现代留下的库存，基本上售价是多少钱利润就是多少钱。” “两百？？？！！！”张铁心吼道，“我卖两个月茶叶蛋也赚不到这么多。都快是我工资的三倍了！” 张铁心问道，“你造的是什么机器，怎么利润这么高？” “是给小孩子玩的游戏机。”郝莽答道。 张铁心恍然大悟，“就是商场里那种能让满屏幕显示小人，让孩子们围着发疯的机器？” “对。”郝莽说道。 “那玩意确实好卖。”张铁心说道，“一个老同事家的外孙就很想要这么一台游戏机，可惜一台卖四五百块钱呢。那家的爷俩都在我们单位，就目前单位着状况吃饭都费劲，买游戏机更是难咯。” “他最后自己在电路板上搭了一些逻辑电路，做了一个小游戏机给他孙子玩了。” 郝莽眼前一亮，“您的同事还有设计电路的能力？” “哈哈！郝厂长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我们接触晶体管这么多年了，难不成一个逗小孩玩的电路都设计不出来？” “那您要不要邀请您的那位老同事也在我这边工作呢？”郝莽这时才想起了他还没有和张铁心聊薪水的事情。 “要不就按照工人月薪的两倍来算？”郝莽琢磨道，“这样工资既不会让工人们感觉到嫉妒，又能显示出技术人才的优势。” “如果按照每一班都生产三千台算的话，每一台的奖金是五毛五，每个人每天的收入就在四十出头。一个月干三十天的话，大概就是一千二百块钱工资。” 郝莽想到这里有了数，他说道，“您一个月的工资两千四百元怎么样？虽然不算多……” 郝莽还想稍微画个饼说以后工资会更多的，但是他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张铁心已经陷入了某种迷幻的状态，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铁心先生！铁心老师！您还好么？您还好么？”郝莽叫了几声，手掌在他眼前挥了几下都还没有反应。 他想要晃一晃张铁心的身子，但是又怕自己不知道手轻手重，一不小心要张铁心的脑子晃匀了，那就白瞎了。 他只能在一边静静等待。 张铁心过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他说道，“郝厂长，我现在真的确定您有钱了。您真是太有钱了！” 他说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我不值这么多的薪水。说实话，您这里有一微米工艺制程的全套生产设备。您就是不给我钱我也愿意在您这，您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多么？不多。您和我来。”郝莽领着张铁心走到产线旁，“您刚才说每天我这里的产能有六千，确实差不多这个数字。但是在这个月末，我预计每天的产能将达到九千台。” “也就是说，每一班能生产三千台。” “您知道生产一台，他们能够拿多少报酬么？” 郝莽伸出五根手指，“不是五十也不是五块是五毛。四十个人分五毛钱。” “但就算是这样，每个人到月末的时候也能分到四十块钱。一个月差不多就有一千两百块钱。” “我只不过是按照他们每个月能拿到手的钱翻了个给您，多么？不多啊。” 张铁心连忙说道，“郝厂长这可不是这算的，他们在您这里工作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创造的价值值得这么多工资。” “我们这些研究人员能创造什么价值呢？大多时候都是花钱罢了。” “如果因为给我们的工资太多，最后导致厂子出现困难，那我们这些人怎么能安心收下这份钱呢？”张铁心劝道。 郝莽笑了，他说道，“谁说你们不赚钱？我既然敢和赵咏评开口，把您这些技术人员请到我这里来，我就确定你们能帮我赚钱，能帮我赚大钱！” “我之前还发愁如果游戏机卖不动了，该卖什么呢。您刚才说您的老同事给孙子做了一个玩具？我们何不做一个简简单单，价格便宜，能在手上玩的游戏机呢？” 郝莽刚刚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他小时候花十元钱就能买到的“俄罗斯方块机”。 它说是俄罗斯方块机，但并非只有俄罗斯方块一款游戏。 由一个个硕大点阵组成的液晶屏幕，不光能够玩《俄罗斯方块》，还能玩《坦克大战》、《赛车》、《青蛙过河》等等等等。 如果这条路能走通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开发出一些全新的游戏机。 “就算我下狠手多弄几台游戏机生产线，一年生产个五百万台，三五年就把国内的游戏机市场搞到饱和，我还有很多路可以走呢。” 张铁心在想，“那种糊弄小孩玩的东西真能赚大钱么？” 郝莽已经干劲十足的说道，“您先让芯片产线能够正常生产芯片，等您的老同事再来几个，您就可以准备开始研发新的产品了，相信我，您一定会研发成功的！” 郝莽心里想到，“如果真的没有搞出什么东西的话，大不了我在现代买几个样品回来，让他们照着模仿就行了。” “我之前还担心现代拿来的产品就像是首饰一样，能看清楚哪里优秀，但是模仿不来呢。有这群老专家的支持，厂子也算是有明天了。” 第五十三章 国士待之 张铁心倒是没有畅想什么明天和以后。 他先是参观了一下厂子的全貌，做到了对厂子里的设施心里有数。 又请郝莽演示了一遍全套芯片制造机器的操作流程和使用方法。 他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事无巨细的把所有细节都记了下来，并对他觉得是重点和难点的地方进行仔细核对。 接着又请郝莽在旁边看他操作了一遍。 “郝厂长，您看我还行么？”张铁心有些忐忑。 他觉得眼前这位年岁不大的郝厂长，敢给自己开每个月两千四百块钱的工资，那一定是高标准严要求。 他生怕自己没有做好，那影响的不光是自己，还影响那些还没有来这里的老同事们。 他觉得自己的肩膀上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他这么想郝莽却没有这么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像是张铁心如此快就上手的人。 他以前工作的那个厂子，但凡有点能力谁愿意在这里做呢？ 像是郝莽这样的人，已经算是厂子里的佼佼者了。 他由衷地夸奖道，“您做的真不错，第一次做就已经像是做了五六年的老手了。” 张铁心听到他的话，反倒是有点羞涩了。 他真心道，“我还有几个地方没有做好，例如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这里面有一点郝莽知道，有两点郝莽都不知道。 他说到底在厂子里的主要职务是在生产线上打螺丝，芯片制造的这套设备，他也就在这套设备刚进入公司的时候才操作过一会。 后来生产的芯片越来越多，厂子自己用又用不掉，机器放在那里也就没怎么运转过了。 郝莽也不避讳，他直接说道，“您说的这三点我只知道一个，有两个我都不知道。” “所以，您看您这不是很合适嘛。” “留在我的厂子里工作吧，我真的觉得您很合适。” 张铁心仔细观察着郝莽的表情，见他的样子不像是作伪。 他又想到了这里有他的老同事、老同学们翘首以盼的芯片制造设备。 他心里想道，“哪怕我先拿着这工资存起来，等郝厂长这边如果有困难了，我再拿出来嘛。” 他想到这里说到，“行，郝厂长，我在这里工作了。” 郝莽见张铁心点头了，也了却了一件心事。 不过，他看到了张铁心自己制作的便携茶叶蛋设备。 他拍了下脑门，“老张，这台机器你先慢慢研究着，我现在有一项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张铁心见郝莽如此郑重其事，他也严肃了起来，“无论是大会战，还是紧急研发都没问题！” 郝莽说道，“在这等我一会。” 他走到于康永所在的办公室，推开门提起一袋子钱就走。 “老板！老板！那袋钱没有入账呢！”于康永追在后面喊。 郝莽理都不理他。 于康永追了几步，放弃了之后摇头道，“厂长怎么就这么爱白花钱呢？” 郝莽提着小袋子回到张铁心这边。 张铁心看着郝莽提着的小袋子问道，“郝厂长，里面这是？” 郝莽把袋子递给张铁心说道，“老张，你第一个任务就是花钱，把这一袋子花完。我不想再有人像你这样辛苦，一路卖茶叶蛋，才能到我这里。” “来我这里又不是去西天取经，用不着经历这九九八十一难。” 张铁心心里还疑惑，“钱？什么钱？” 他打开袋子，迎面的就是四名伟人的头像，满满的金钱信息扑面而来。 “这……这……这……”本就沉甸甸地袋子在他的手里变得更加沉重。 他说道，“郝厂长，使不得，这使不得。这么多钱，我实在是……” “我给你的不是钱，是任务。您的任务就是确保像您这样优秀的人才能够顺利来到厂子。” “您也知道，外面的妖怪那么多。不，不是……外面的危险那么多，现在的治安不是太好，一分钱难死英雄汉，您让他们平平安安来到我这，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张铁心听到郝莽这一席推心置腹的话，眼眶有些发红，他又想哭了。 多少年了，这是多少年了啊。 多年以前，他们还是为国科学研究的英雄。 近些年，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米虫，面虫。 如今，终于又有人把自己当人了。 他有些理解那个有些执拗的赵咏评为什么对这个人如此的推崇。 短短的一封信，除了介绍芯片制造的机器外，就是对郝厂长的称赞。 他现在懂了。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郝莽厂长需要我们的能力，那我们就用最大的努力回报他的诚意！ “好，我这就去办。”张铁心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他讨要了一本稿纸后，就立即写了起来。 “我这有复印机。”郝莽说道。 “不用，我写字快，我只有亲手用笔写出来，他们才能够感受到郝厂长您的心意。” 张铁心写字的速度很快，写出来的字也很工整。 他见郝莽在一旁看着，写完最后一张解释道，“我当年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抄写员，后来又当过记录员。” 郝莽明白了为什么张铁心那么钟爱于用纸笔事无巨细的记录了。 像是郝莽所在的工厂，绝大多数时候差不多就行了。 哪怕是流水线生产，和富土康之类的超一线大厂比，差得这很多很多。 他觉得张铁心所在的厂子在巅峰年代，可能不逊于富土康，甚至还要更强。 那这样的厂子，一定会追求极致的细节，追求到尽善尽美。 张铁心把每一封信都包装好，写好通讯地址和名头。 他说道，“厂长，钱不能直接塞在信封里，要去邮局填汇款单，您和我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郝莽摆了摆手，忽然又反应过来了，老张可没有穿梭两个时空的能力，万一被抢劫了，钱不要紧，就怕他出事了。 他改口道，“我叫几个厂子里的保安保护你，一起去吧。” 第五十四章 广而告之 厂子里的保安如今也不止一班。 郝莽最开始的时候打算设计成两班，可就像是流水线工人在产线上做十二个小时会变得劳累一样，保安也是如此。 更何况就是年代的社会治安状况谈不上多少，而现在新诚电子厂又是众所周知有钱的地方。 人无伤虎心，但虎终有害人意啊。 三班倒的保安虽然并没有从部队退伍的老兵，但是他们穿上一身干净利落的制服，每天也定时进行操练，多多少少也有些威慑力。 张铁心见到这样一群保安的时候，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相比于郝莽来到这个年代只在厂子和城里晃悠不一样，他去的地方明显更多更杂。 这一袋子钱他虽然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知道的却是不用有这么多，就是只有里面的一沓，都会有无数人铤而走险。 他在保安的陪同下来到了邮局，在这里写好一张张汇票，把它们和写好的信一起送走。 看到袋子里的钱一点点变少，最后真的只剩下袋子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也一点点变小了。 他回想起郝厂长和新诚电子厂里的一切，他觉得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这里果然算得上是生机勃勃，万物竟发。 他回到电子厂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群操着天南海北四面八方口音的人来到了新诚电子厂。 他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是看到这些人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和自己手中一样的袋子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没错，这些人正是从全国各地赶来想要分一波羹的进货商。 郝莽诚意金涨价这件事情，一开始的时候野生的进货商们虽然很愤怒，虽然表现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状态。 但是他们回去之后，稍微一想，反倒觉得开心了。 他们一开始的思路是，“凭什么多收我钱？” 自我催眠之后的想法是，“多收钱说明厂子生意好有前途啊！” 不光是他们，就连那些并非专门从事进货这门生意的人，想法也基本上都是后者。 虽然二十万元这比巨款筹措起来对于大多数人都不太容易。 但是这一次下定决心的人竟然比第一次的还要多。 多到连老徐都有些吃惊。 郝莽知道有足足三十人要交诚意金的时候，他也比较吃惊。 三十个人，每个人二十万，就是六百万。 张铁心离去的这段时间里，郝莽手里的现金流又多了六百万。 他看着这六百万发愁啊。 “该怎么花呢？”郝莽思考道，“电子厂这边目前的工地花不了太多钱。要是现在就开始盖住宅楼的话，周围的荒地该怎么买我还不确定。” “金店那边目前的钱也够用，六百万都用来回收黄金的话，估计暂时也没有那么多黄金可以给我收。” 就在这时，这一班的产线工人传来了欢呼。 “三千台！过三千台了！” 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我知道怎么花钱了！” “产量如今达到了每班三千台，一天就是小一万台了。一年三百多万的产量，甭说第一批二十个进货商加上第二批这三十个，就是再来五十个都不嫌多。” “产量少的时候物以稀为贵，产量多的时候，让想要买的人知道有这么一个游戏机才是重点了。” “广告！” “广而告之！” “这六百万就用来投广告吧！” 郝莽见到第一批第二批一共五十人进货商，齐聚在这里看似闲聊，实际上却想知道自己的诚意金花在了哪里。 郝莽大声说道，“大家一定想要知道我的诚意金都花在哪里了，不看到应该是不放心的！我现在有了花钱的地方，大家随我一起来！” “我们去电视台！” “这六百万我全部用来打广告！” 进货商们听到郝莽的话，一片轰然。 “六百万？” “全部用来打广告？” “打广告才用花多少钱？” 他们其中有人大声问道，“打广告也用不了六百万吧！” 其他人也附和了起来，“打广告用六百万也太奢侈了吧，能赚回来么？” 郝莽回答道，“既然各位舍得没人掏出二十万的诚意金，那就是相信我。我这六百万也绝不暗箱操作，你们可以和我一起来，看我怎么花钱。” 老徐这时候也站出来说道，“郝老弟每一个决策你我都是看到的，没有效果诸位也都不会花钱聚在这里。我们随着郝老弟一起看看有什么问题呢？” “郝老弟，我们去哪里？”老徐问道。 郝莽回答，“把钱都装在你车上，我们去省电视台。”郝莽说道。 郝莽小的时候，闭路电视的费用一年好几百呢，他家里舍不得安装。 他家里用易拉罐天线做的天线，只能收到寥寥无几的几个频道。 其中最清楚的就是省级电视台。 像他家这样舍不得交有线电视费的家庭还有很多。 而这个年代自制天线能够收到的电视台也有限。 郝莽刚才突然间想到，如果把这么少数几个电视台覆盖，是不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全世界里就都是这个品牌的广告呢？ 他们在广告的狂轰滥炸下，难道真的不会买广告里的产品吗？ 小时候电视里那么多奇葩到无法解释的商品，不也都能卖出去么？本来就好卖的游戏机为什么不能呢？ 老徐听到郝莽说要去省电视台，眼前也是一亮。 这个年头的宣传媒介，主要也就四种。 电视台、电台、报纸、杂志。 两种看的，一种听的，还有一种又看又听的。 电视广告的价格虽然最贵，但是受众也最多。 更何况，最近这几年电视机厂商脑子都要打起来了，电视机普及率大大提高。 更何况，游戏机本身就是要连接电视才能玩，每一个家里有电视的人都是潜在用户！ 老徐想到这里，真觉得这是一招妙棋。 众人一起看着所有的钱都装入了后备箱，郝莽坐进了老徐的车。 其他没开车的进货商也都挤进了别的进货商的车中。 一个杂牌车队，朝向省电视台进发。 第五十五章 半年期 郝莽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省台进发的时候，省台里的广告部主任徐敏君望着上级下发的文件发愁的头上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从今年开始，从央台到省台，都开始了由半拨款半自负盈亏的性质，朝着完全自负盈亏的方向去改革。 台长去开完会后开了几个小会，自己都还没得及争辩，今年下半年的广告任务就砸到了他头上。 五百万，整整五百万。 “我上哪招商才能招到五百万呢？”徐敏君无比发愁。 他知道有钱人很多，可是有钱人的钱也不是白来的。 以往的大多数广告，对于那些赚钱的厂商来说，他们就是一副做不做都行，完全是打发要饭的感觉。 那些广告费也不过是一年一共十万二十万的预算，现在可是足足要五百万，到底有谁那么冤大头，会来找自己做广告呢？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刚来不久的实习生探出了头，他说道，“主任，有一伙人来找您谈广告。” “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到。”徐敏君摆了摆手，先让实习生出去，然后自己站起来喝了一口茶水，整理了一下衣衫往外走到。 他一边走的时候一边想，“要是这群人能够解决我的问题该多好啊！” 郝莽进入电视台后，对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九十年代还并非是那个人人嘴里都要喊几声基建狂魔的时代。 眼前的省台虽然不算小，但是也不算多大，气派更是谈不上。 但是进货商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就觉得眼前的这栋建筑很不错，甚至有些拘谨。 他们这些进货商，向来不希望与官方打交道。 因为，每一次打交道，无论是职能部门还是电视台，都准没有好事。 就像是这里面的一些进货商，真的被记者们暗访过。 那些调查记者把一些行业内人尽皆知的秘密披露出来一些，就够他们头疼好一阵了。 再加上他们卖的货从来都不愁卖，因此他们也就从未想到来电视台做广告。 “电视台这栋楼这么好，得赚咱们多少钱啊？” 有一名进货商嘀咕道。 这时，恰巧徐敏君也走了过来，他听到这话，满脸都是黑线。 他看着这么多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郝莽身上。 他问道，“我是省台广告部的主任徐敏君，请问您是想找我们做广告么？” “是。”郝莽点了点头。 徐敏君看着这个年纪很轻，但是皮肤很白，看上去没有干过什么辛苦活的男人，心里判断着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继而判断能从他这里赚多少广告费。 是富家公子？ 还是子弟家庭？ 徐敏君想先有个大致的判断，这样才能够确保自己能够为台里赚多更多的广告费，完成任务指标，又不会惹麻烦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可是郝莽身上有好几类身份的特质，但是每一类又没有占全。 这让徐敏君很难下判断。 他思前想后，还是按照最四平八稳的方法，先介绍台里不同时间段不同位置的广告以及对应的价位，来判断他到底是想买什么吧。 “是这样的，我们的台里节目安排是这样的……”徐敏君介绍起了台里的节目安排。 郝莽听了一会，发觉自己听不懂。 但是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说道，“六百万能买多少广告？” “六百……”徐敏君下意识的顺着说了下去，但却忽然觉得不对，“多少？” 他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也不太对，补救道，“您说是多少？” “六百万。”郝莽说道。 “您……是在拿我寻开心么？怎么会有人……”他的话音还没落，就看到郝莽身后那三十个原先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胶丝袋已经敞开了口子，每一个都露出了厚厚的钞票。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 “六百万现金。”郝莽答道，“这回能告诉我六百万能买多少广告了吧。” 徐敏君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真的没有见过。 他虽然是广告部主任，可最多也就见过十万二十万的现金。 他怀疑眼前的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梦。 他甚至蹲下身子，检查那些钱。 没问题，都是真的钱。 “我……我……”徐敏君阿巴阿巴了两下说道，“您的这些钱，能够买下省台下半年的所有时段的广告了。” 徐敏君还觉得过意不去，他说道，“如果您真的打算在省台投放广告的话，我们还可以帮您协调报纸、电台进行宣传，这个是免费的。而且深夜时段，您如果感兴趣，也可以都给你。” 郝莽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总在深夜看的电视购物广告，广告的时常堪比正常时段的节目，半个小时起动辄一个小时。 什么八心八箭，什么南非真钻，现在还记忆忧心。 更关键的是，现在最近这两年，又忽然流行起了直播购物，在他看来与电视购物没有什么差别。 那就是说，电视购物这种广告形式完全能够做到经久不衰。 刚开始的话，可以做游戏机的广告，后边也可以做其它的广告。 郝莽光觉得这样一个深夜时段的半年广告，就值六百万。 “好，没问题。”郝莽答应了下来。 徐敏君原本已经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哪里想到郝莽居然立刻同意了。 他觉得今天他的腰已经被闪了好多次。 “您稍等！我去叫台长！”他一溜烟的跑上了楼。 老徐这时候与郝莽说道，“郝老弟，你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些好处呢？我看这位主任明显还有好多好处没有吐出来呢。” 郝莽答道，“我不是电视行业的，让他再给好处，我也不懂这好处到底够不够好。若是把他逼急了，他不卖了，被别人买去了，那不就白来了么？” “而且……”郝莽说道，“我觉得相比于多谈下的那点好处，争分夺秒来的时间更值钱。” 老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那边徐敏君终于跑到了顶楼，他连门都没敲，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台长！台长！有人要六百万买广告！” 第五十六章 产品是什么呢？ “不过六……”台长惯例想要贬斥一下下面的人，好来显示他这个台长的强而有力。 可这次他才刚开口，忽然就觉得不对劲，“多少钱？你说多少钱？” “六百万，台长，是六百万。”徐敏君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不是空口白牙的六百万，而是现金！是现金！” 徐敏君如此强调也是有原因的。 省台这样的单位，总是能够接触到各种资源。 总有一些人想要用各种方法从省台赚钱。 比如说，我想要在省台打一百万的广告，但是你们要先做广告，我后付钱。 或者干脆说个大数字，比如说一千万，也是先做广告后给钱。 这靠谱么？ 这不靠谱。 徐敏君虽然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但是小亏也没少吃。 各种画饼，各种忽悠。 他能够在广告部当这么长时间的主任，他已经都见过了。 可是，刚一见面，又不是在私下里，一下就拿到六百万现金的，那还真是没见过。 他以前从未有人如此莽过。 可是，他现在看着台长吃惊的样子，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很讨厌拿着现金来的这个人。 以往那些私下给自己塞钱的人，必然是想要自己做一些让自己会为难的事情。 搞得他现在哪怕是收钱，也要看给钱的人靠不靠谱，会不会惹太多麻烦，沾太多因果。 最近五百万的广告任务下来后，他也尝试着找这些人解决一下问题。 但是他发现这些人有好处拿的时候，对自己热情如火，如今想要请他们帮忙，感觉就像是他们死掉了双亲一样。 “能够不走私下关系，都走正规渠道也挺好的。”徐敏君想到这里说道，“台长，您和我一起下去看看吧，我怕我一个人搞不定这一单。” 台长此时也整理好了情绪，他说道，“我们还是要坚持原则的。如果对方的要求比较高，我们可以让他们加钱。” 徐敏君附和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楼下。 郝莽倒是没有什么尴尬的情绪。 但是他身边的那些进货商，包括在老徐在内，都有一些不好意思。 塞钱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 但是六百万的现金，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摆在一楼大厅这种一点都不私密的场合里，还要被来来往往，明显不是正常进出频率的人参观，他们感觉到很羞耻。 他们观察郝莽气定神闲的样子。 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郝兄弟姓郝，为什么郝兄弟叫莽。 真的好莽啊…… 什么叫人如其名啊！ 这就是人如其名！ 不过，他们又转念一下，从认识郝兄弟的第一天开始，郝兄弟就一直这样莽。 但是，他不是乱莽，莽的很有章法。 这才多长时间，他的工厂游戏机的日产量已经逼近了一万台。 如果全年无休，那今年下半年至少也是一百多万台的产量。 哪怕一台只赚一百块，郝兄弟的厂子一年也能赚上亿啊。 如今整个九零年代，万元户已经不少见了，百万富翁这些来的人里头几乎没有一个不是。 可是亿万富翁或许全国上下还是有许多家。 但是，在进货商这个圈子里，却还是宛如神话一样。 毕竟，就算是岛那边的那家企业，虽然比陆地这边要强一些，但是也能明显感觉出来不是什么大厂子。 如此说来的话…… 郝兄弟岂不是有机会做到国内最大的游戏机厂商？ 难道……郝兄弟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他们的目光落到了六百万现金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郝兄弟来省台花六百万做广告，也一定是深谋远虑！ 他一定是想今年下半年在省内打出一片市场，把这一大块市场完全吞下。 然后，摸清楚章法之后，再复制到全国。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全国的游戏机市场，很有可能从现在多面开花的局面，变成郝兄弟一家独大的局面。 甚至那些现在对陆地这边工厂和进货商很是苛刻的岛那边的芯片和游戏机厂商，到时候反倒要过来求着郝兄弟网开一面，让他们能赚到点汤汤水水。 其中大多数的进货商又落到了老徐的身上。 以往老徐怎么可能在一个陆地这边厂商这里放如此多的精力，他忙着和岛那边的厂商维系感情还忙不过来呢。 可是如今他几乎完全都是在围绕着郝兄弟转，难道……他已经反水了？ 进货商们脑内剧场很丰富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郝莽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觉得这么多的现金，哪怕厂子里有保安，也还是不太安全，想要尽可能快速的花出去而已。 台长和徐敏君下楼的速度谈不上快，两个人一边往下走，一边讨论着下面那些人的情况。 “你是说你连他们是哪个行业的都不知道，就来楼上找我报告了？”台长皱起了眉头，“你就不怕他们从事的是非法的行当？” “这不能吧……”徐敏君也一头汗。 他已经脑补出了一群悍匪刚从银行抢了一大笔钱出来，然后马不停蹄的就来到省电视台，把现金撂在那里说要做广告，要把他们从事的事业做大做强，要把他们的行为广而告之。 “不会吧……”徐敏君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他想到，“如果我没有叫台长的话，哪怕真是这样，我只要上报上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可是我现在先把台长拉过来了，那如果出了问题台长也有责任。” “要不您先回办公室，我再去探听一下他们从事的是哪个行业？”徐敏君提议道。 台长叹了口气，“下来都下来了，你上去也那么多人看到了。到底是什么情况看一眼就知道了。” 徐敏君等的就是台长这句话，他跟在台长身后半步，一起来到了郝莽面前。 “我是省台台长宋建军，您想要给什么产品做广告呢？”台长宋建军开门见山的问道。 郝莽语气平淡地说道，“游戏机，给我们厂子生产的游戏机。” 第五十七章 好日子在后呢 “游戏机？”台长有些不明所以。 徐敏君却反应了过来，“是商场里卖的那种连电视的游戏机？” 郝莽点头，“是的。” 徐敏君松了一口气，他心想，“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产品就好。” 游戏机这东西徐敏君也给儿子买了一台，这东西不光让孩子上瘾，他也很上瘾。 父子俩都在家的时候打的那是个昏天暗地，老婆回到家的时候也把孩子打的昏天暗地。 他也被迫睡了一周的沙发。 那件事之后，爷俩想要玩游戏机，就要有足够的侦查和反侦查意识。 包括但不限于找游戏机的变压器，为电视降温，听楼道里的脚步声。 徐敏君还挺享受这种偷吃的刺激的。 可是，他忽然间有个疑问，“游戏机那么好卖，为什么要做广告？”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郝莽，“您生产的游戏机根本不愁卖，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做广告呢？” 台长瞪了徐敏君一眼。 问这个干什么？万一人家拿钱走了呢？ 郝莽倒是目光和煦，他说道，“我的游戏机产量有点大，我要扩大市场。” “产量多大？” “每天一万台。” “那岂不是每年三百多万台？”台长惊讶。 徐敏君自己买的那台游戏机花了五百元。 他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下，每台五百元的话，那一年岂不是十多亿？ 与之相比，六百万算是什么呢？ 不就和自己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买上一碗肠粉的说。 还是加满了料的肠粉。 徐敏君想到这里，已经完全放下了心。 游戏机这种产品，虽说妻子总说“毁害下一代”，可是上面没有说啊。 他想了一下说道，“请您务必在我台做广告。您绝对会成为游戏机行业龙头！” 郝莽说道，“我知道我会成为行业第一，做广告之前不就定了么。你们出个合同吧，我在这里等着。” 就算连台长这样把李宗吾当做宗师的人，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人不设防，会让人觉得忍住不坑他亏死了。 而像是郝莽这样身后带着庞大光环的人，他光明正大，反而没有人敢坑他。 台长给徐敏君一个眼神。 徐敏君说道，“您稍等。” 两人到了一旁。 台长说道，“敏君啊，这种有钱的巨佬，你要牢牢把握住啊。要是把握住了，别说今年下半年的广告业务了，就是明面，后年的都能完成。” “你要是能够连续几年都完成任务，三年之后你又何必是一个小小的广告部主任呢？” “上面让咱们自负盈亏，广告招商部的重要性那可是大大加强了。” “所以，有个分管广告招商的副台长也很正常吧？你说是吧？” 徐敏君虽然知道厂长在画饼，但是这个饼真香啊。 省台这种单位，与其说升值业务能力强，不如说不光要业务能力强，还要有人提携。 台长虽然此时此刻说的是画饼，但是如果自己能在广告招商上做出了让他会被上级表扬的业绩，饼未必不会成真。 徐敏君想到这里说道，“台长，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让这位老板在咱们这里一直做广告的。” 徐敏君已经想好了套路。 下半年空闲出来的广告时间很多，自己一股脑的全给这位老板好了。 至于说台里一直都放游戏机看电视台的观众会不会看吐，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的任务是广告招商，是让投放广告的老板开心快乐，是让投放广告的老板爽快的花钱。 他心里制定好的策略，就叫来了自己办公室的下属吩咐道，“把下半年所有没有卖出去的广告都写入到合同里，总价六百万。” 手下的小妹子有些懵。 徐敏君转头吩咐的小伙子，“去做吧。” 小伙子像是勤勤恳恳的老黄牛，跑上跑下，拿下了一堆文件。 徐敏君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捧着厚厚一沓的文件说道，“郝老板，这是全部合同了，全部一式两份，用我给您解释一下么？” 郝莽量子阅读了一番说道，“没什么问题，我签字。” 他把一份又一份文件签好，一式两份。 徐敏君自己签完字，找台长签字，再申请用印。 合同就这样敲定了。 省台的出纳此时也被拉了出来开始数钱。 在这个数钞机还没有流行开来的时候，出纳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她们双手上下翻飞，数的眼花缭乱。 这样的画面郝莽以前只在短视频软件上刷到过，现在却亲眼见到了。 他像是欣赏表演一样看着他们数钱。 郝莽身后的进货商们明显不理解郝莽的这种行为。 不过，他们此刻也已经想通了。 不光是那些花了十万诚意金的，二十万的都觉得值了。 因为徐敏君和他们闲聊的时候，他们知道郝莽用六百万买的是省台所有频道几乎全时段的广告。 如今消费者买游戏机并没有指定的牌子。 想要好一点质量的买岛那边生产的，可是绝大多数人还是会挑便宜的。 可是如果有一款游戏机价格不算贵，货量又足，知名度还高，那岂不是绝大多数人都买这台游戏机了。 进货商们此刻已经理解了之前是买家多，即将就会货多了。 这个时候，如果能广告大规模覆盖，非常有可能赚大钱。 而且，郝厂长拿了他们的钱没有自己藏起来，而是第一时间投广告，还带着他们一起，这让他们觉得跟着郝厂长的厂子有远大前途。 老徐看到进货商们一副自我攻略了的样子，他觉得郝老弟真的很强。 他获取人心的仿佛并不刻意，甚至都很粗糙。看着他的行为会觉得很荒诞，但跟着走就会觉得很踏实。 “前途不可限量啊……” 徐敏君这时候也已经知道了，与自己签合同的人是一家电子厂的厂长，而他身后那些人都是进货商。 他还知道了，自己收下的这六百万，是这位厂长一天收的诚意金。 他有那么一刻都想下海经商了。 可是，他没有二十万啊。 还是在台里吧，抱住这位厂子的大腿，好日子在后头呢！ 第五十八章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一系列文件都签好了字盖好了章。 徐敏君问道，“您那边可以按照协议上的时长开始剪广告片了。” “剪广告片？”郝莽愣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广告片。” “没有……”徐敏君刚说出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心平气和道，“那您联系好广告公司了么？” 郝莽摇头。 徐敏君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想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郝厂长这边连广告创意都还没有，那我这边帮他拍了吧。总不能广告时间放一段蓝底白字，写上‘新诚游戏机就是好！’吧。” 他语速很快的说道，“郝厂长，您能送几台您厂里的游戏机到省台这边么？我们这边会免费帮您制作几款广告，您如果觉得还行的话，可以直接用我们的广告。” “或者您有什么创意和我说一下么？” “创意？”郝莽脑袋上亮起了一个小灯泡，“有啊！太有了！” 他捏着嗓子像是糖老鸭一般喊道，“哦吼！新诚机其乐无穷啊！” 徐敏君原本只是客气一下，但是郝莽随口说出的广告词就让他眼前一亮。 他刚想要夸奖这句广告词简单易懂，容易记住，就听到郝莽摇头晃脑的唱道，“今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只收新诚机！” 徐敏君想要评价说这个不太适合游戏机，比较适合保健品，就听到郝莽声音下压装酷道，“新诚游戏机，游戏机中的战斗机！” 他感想都还没来得及想。 就见郝莽模仿起了辽艺的腔调，“新诚游戏，我的伙伴！” 郝莽说完这句还不够，他操起了老家的方言，“新城游戏机？地球人都知道！” 甚至说的还不进行，唱起了一个简单但是很洗脑的旋律，“你爱我，我爱你，新诚游戏……” “够了！够了！郝厂长，自己人！自己人！别唱了！”徐敏君阻止郝莽继续唱下去。 郝莽回道，“那我继续说。” 他分饰三角。 “哇！好漂亮的颜色，好顶级的游戏机。今天特意邀请到了我们的特别来宾。来，郝总您好！” “主持人好！全国观众大家好！” “还有全球最具知名度、来自于太平洋游戏协会的鉴定师……” “您停一停！您停一停！”徐敏君觉得自己再不阻止郝莽讲下去，郝莽能一个人说三个小时单口相声不带重复的。 郝莽问道，“怎么了？这些还不行么？” “行了！真行了！”徐敏君诚恳道，“您说的每一条广告都很行！但是……” 他顿了一下，“您如果只和我说一条就好，我马上就能着手制造广告，可是您现在说得太多了！真太多了！” 郝莽思索了一下，“糖老鸭的配音演员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去哪找，第一条广告就算了。” “过节不收礼那个，老年人也不太会玩游戏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这条好像还可以诶。” 郝莽也没有纠结，选到一条能用的那就用这个。 “就定下来‘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这个吧。” “好好好。”徐敏君应道。 他虽然觉得，新诚游戏机其乐无穷那一条更符合游戏机的特质。 不过，郝莽刚刚随口说出的那些条广告语已经把他震撼到了。 别看这些广告语很简短，看上去没有什么。 但是，简短却不意味着简单。 这里面任意一条，让他想一年都未必能想出来，可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厂长却一口气说出来这么多。 多得都让他觉得有点害怕。 要知道，这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当做年度广告啊…… 郝莽厂长既然能够想到如此多的优秀广告，那他定下“战斗机”这条广告作为一开始的广告词，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郝莽身后的那群进货商，对于郝莽口中吐出了这么多他们从未听到过的广告词没有丝毫意外。 因为，他们已经在郝莽这里意外麻了。 不管是第一批的十万诚意金，还是第二批的二十万诚意金，除了因为郝兄弟这里有足够到夸张的产能，也是因为他总能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吃惊。 如今，他带着大家来到了省台。 省台广告部的主任，听了郝兄弟的几句广告词被震撼到那不是很正常么？ 徐敏君这时候也在脑中飞快的进行构想，怎么把这条广告词落地排成广告。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新诚游戏机用昂扬着的姿态从左侧飞入画面正中，这时游戏机的下侧出现两行金字，“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随后，游戏机就从右侧飞出画面。 他想到这里，立即用铅笔画出了分镜草图。 他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了游戏机的形象，再配上代表动作方向的线条，几幅画看起来很是动感。 “您看这样行么？”徐敏君问道。 围着看的进货商这时候问道，“为啥只有游戏机，战斗机呢？为啥没有战斗机的画面呢？” 另外一个进货商说道，“战斗机得多少钱啊！你买一个拍啊！” “你们都别说话，让郝厂长说！” 所有人看向郝莽。 郝莽端详了一会徐敏君的话，突然问道，“徐主任，您画过动画片？” 徐敏君身体僵硬了一下，他随后笑了笑，“画动画片没饭吃。” 郝莽问道，“您既然画过动画片，那能不能让游戏机真机从左侧进入，‘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这几个字出现之后，游戏机基本保持原样的同时，生长出一些线条组成的翅膀，像是一个战斗机一样飞出屏幕？” 徐敏君想了一下，在纸上飞速画出了几张新图，“是这样么？” 郝莽看着那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的游戏战斗机图案说道，“对！就是这样！” 徐敏君觉得自己理解了郝莽让他这么话的意思，他夸奖道，“游戏机的受众主要是孩子，孩子是最热爱幻想的群体。” “他们的幻想也最天马行空。” “您是想通过游戏机变为战斗机这种画面，激发孩子的们的想象力是吧！激发他们想要游戏机的欲望是吧！” “我懂了！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把这条广告片制作好的！” 第五十九章 入股最高那一档 郝莽把游戏机送到了省台，徐敏君加班加点的制作广告。 掏了二十万的第二批进货商与第一批进货商一起回到新诚电子厂拍卖。 郝莽修改了拍卖规则。 每一名交了诚意金的进货商，无论这一日有没有参与拍卖，都可以用拍卖底价获得一箱也就是四台游戏机。 “郝兄弟高义！” “郝兄弟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进货商们大喊。 四十台游戏机看似不多，但是用拍卖底价拿到手利润却很高。 一台能差不多赚小两百块钱。 也就是说，每天差不多能凭空赚八千块钱。 十万的诚意金，一周多也就赚回来了。 二十万的诚意金，小一个月也一定能回本。 郝莽等这群人吹捧完继续道，“拍卖限额上调到每天二十箱，顶价不变，依旧是现金现货，概不赊欠。” 进货商这回的马屁没有来的那么快。 他们愣住了。 二十箱游戏机，也就是八百台。 哪怕就是按照拍卖的底价算，也要八万块钱，如果按照拍卖的顶价算，那就得十六万。 现在这些进货商是能凑够十万二十万的诚意金没有错，但是能够每天稳定拿出十万块钱的却是极少数的存在。 不少进货商都在想，“现在只有三十个人拍卖，每天九千多台的游戏机，平均一个人能吃下三百台么？” “如果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么多的现金，那是不是意味着游戏机拍卖的价格要下落了呢？” 他们正在算计自己能够赚到多少小便宜的时候，忽然有进货商反应过来不对。 “现在缴纳诚意金的只有三十人没错，可是郝兄弟可没有说后边不能交诚意金了。” “大不了就和这次一样，诚意金从二十万再涨到三十万。” “全国上下有钱人这么多，光是本省就不知道有多少有钱人。” “郝兄弟这次花了六百万买了省台下半年全时段的广告，到时候想来赚钱的一定很多。” “现在低价拿游戏机，固然能够赚到一笔钱，规则上也说不出来毛病。” “但是规则是郝兄弟定的啊，现在占了他的便宜，后面还能够赚到钱了么？” 想到这里的进货商心中一凛，放弃了占小便宜的想法。 他们之前固然是只顾着赚眼前的钱没错，但那是因为那时候没得选，只能够赚眼前的钱。 毕竟他们之前进货的那些厂子今天有货明天没货，大家都是有一天赚一天。 厂商们都没有想过做广告，打品牌。 他们这些进货商，为什么还要在意以后呢？ 可是郝兄弟这里不一样。 他有钱了不是先拿去消费享受，他拿到了六百万没有买一辆豪车，没有买一栋大房子，他带着所有人去省台买了半年全时段的广告。 就算广告效果一般般，但是加上厂子里每天近万台的游戏机产能。 都不用说供不应求，只要能产出来一台就能卖出去一台。 那郝兄弟这个厂子聚集财富的速度比抢钱都还快。 更何况这种态势还能持续很久，说不定一年，说不定两年。 直到全国无论北上广深还是偏远山区，有电视的地方都有游戏机为止。 那该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市场啊。 一千万台？ 两千万台？ 甚至是三千万台？ 这么多的钱等着自己去捡，现在弯弯腰，少赚一点，以后多赚一点那是多好啊！ 他们想到这里也明白了，目前只有三十名进货商的时间段很短。 如果现在想要压低价格，以后就别想再在这里跟着一起起飞了。 新诚游戏机的广告是游戏机里的战斗机，新诚电子也像是一架即将起航的庞大飞机。 趁着现在乘客少，不先尽量顶价多买游戏机，不光能赚到钱，还能获得郝兄弟的好感，反倒是想要压价占便宜，那不是傻子么？ 一众进货商都想明白后，拍卖开始的时候，他们流程也不演了。 直接计算好自己的现金承受能力，每放出来一组游戏机，就直接定价拍下。 拍卖结束后，一辆辆货车把游戏机拉走。 郝莽的脚边又积攒下了一大堆现金。 郝莽看着这些好像怎么花都花不完，总会自己飞回来的钱有些无奈。 这么多钱光放在九十年代怪可惜的，还是投入到金店里吧。 郝莽把小两百的现金装在小电驴上。 他来到商业街的时候，金店屋内的墙壁已经处理完毕了。 陈爱问道，“郝先生，金店的名字是？” 郝莽也忘记自己有没有在九十年代说过金店的名字，他干脆说了一个和现代金店一样的名字，“华翠楼。” 陈爱重复了一遍，“华翠楼……” 邓国赢赞同道，“就叫华翠楼！” 陈明辉这时候也出现了，他说道，“郝先生，与那家贵金属进出口贸易公司的混改手续已经办完了。” “基本都在预料之中，不过，需要投入的资金可能有点多？” “要多少？”郝莽问道。 “五十万，郝先生您能拥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一百万，您能拥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一百八十万，您能拿到百分之九十九的股份。” 陈明辉说道。 “那岂不是一百八十万这一档最划算？”郝莽问道。 “您在有这么多现金的情况下，当然是这样，不过如果您现金比较短缺的话，拿最低的股份，先获得公开售卖贵金属的资格也是可以的……” “买最低的干嘛？”郝莽一脸奇怪的表情，他说道，“我正好发愁有钱没地方花呢。”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小电驴，从上面提下来一个米袋子。 “里面正好一百八十万，什么时候能签订协议呢？” 陈明辉麻了。 他真的麻了。 他这几天算了一下，郝莽至少在这条街这边花了五百万了。 他又是囤黄金，又是买门面，又是买下一条胡同。 每一次还都是用现金。 他甚至害怕这些钱不是真钱，但是找人验证之后，却发现都是十足十的真钱。 可是，有钱也有个限度吧，总不能像是眼前这样，动不动就拿出百多万吧！ 他心里疯狂吐槽，但是嘴上说道，“那咱们就入股最高的那一档！” 第六十章 红线 今天是已经焦头烂额许久的蔡剑阁难得感觉到轻松的一天。 今年上半年，上面要求各地积极有效展开混改工作。 将一批原本国营、国有，但是不盈利的企业推向市场，允许私人入股。 这看似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只要找到先富群体勾兑一圈，总能够卖出不少。 他甚至还见到不少人将原本赚钱的企业，想方设法做成不盈利的模样。 然后再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亲朋好友。 亲朋好友拿到手后，一方面可以用这个刚到手的厂子或者企业作为抵押向银行申请一笔贷款。 一边又能迅速的扭亏为盈，成为佐证改革有效的重要案例。 蔡剑阁原本也想这样操作，可惜的是，那些能够盈利的企业不归他分管，而且银行那边也没有过硬的关系。 他手里的这一页企业清单，都是请人来看一眼都没人看的样子。 直到一周多以前，他遇见了一位李家坡的领事。 李家坡那个地方，他也就是在新闻里见过，据说位于世界航运的咽喉要道，是一个极为富庶的国家。 陈明辉领事与他认识后的大手大脚的花销也佐证了这一点。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陈明辉才说明他的来意，“有一位李家坡富豪，对您手中的贵金属进出口公司很感兴趣。” 蔡剑阁脑子晕乎乎地，他想了又想说道，“那家公司现在连办公地点都没有了，有什么用呢？” 陈明辉解释道，“这位富豪前些日子相中了一位女孩，为了这个女孩一掷千金，想要为她开上一家售卖贵金属的店铺。” “不过，我翻阅了贵国相关的条文后，发现非官方的贵金属交易存在一定的风险问题。” “我作为李家坡的领事，为了我国公民不在贵国引发非必要的矛盾，因此我劝说富豪对您手中这家贵金属进出口公司进行混改。” 蔡剑阁晕乎乎地样子瞬间变得精明，他脸上的醉意褪去，他严肃道，“您是想要帮这位富豪购买贵金属交易资格？” 他双眼盯着陈明辉的表情，脑子也飞速的在运转。 那家贵金属进出口公司他有印象，之前几波论证都没有发现有价值的部分。 如果不是眼前这位领事提起，他还不知道这家公司有着贵金属进出口和售卖的资格。 这东西对于绝大多数人，乃至对于这家公司自己来说都没有用。 但是，如果放在想要售卖贵金属的人那里，简直价值连城。 至于什么为了一个女孩一掷千金，想为她开一间金店。 这样的话，蔡剑阁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狗屁爱情。 他见过的有钱人，哪个不是无情无义，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一切？ 蔡剑阁因此在心里盘算着这家企业能够多少钱出手。 “李家坡的人那么有钱，我按照一百万左右要没问题吧？” 蔡剑阁见到了眼前这个皮肤白皙，岁数看上去并不大的年轻人，有些相信他会为一个女孩一掷千金了。 他心里想道，“这哪里是什么富豪？这明明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嘴上却很是客气，“您是想入股百分之九十九么？一共一百八十万元，只要钱款到账，手续随时随地就可以走。” 郝莽指了指米袋子，“钱在这里，现在办手续吧。” 蔡剑阁在跟着陈明辉约好之前，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是港岛那边的商战剧。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相之间进行极限拉扯。 千辛万苦才最终签下合同。 哪想到陈明辉带他见到的是一个年轻人，答应的还这样痛快。 “这样的凯子上哪里找呢？” 蔡剑阁一想到自己如果操作得当，差不多有机会把自己手上那套名单里的所有公司都处理完毕，他想到这里又兴奋了几个数量级。 “恭喜您获得贵金属进出口公司的所有权，我这里还有很多公司您有兴趣看一下么？”蔡剑阁说道。 他把名单双手俸给郝莽时解释道，“这些企业都和贵金属进出口公司一样，有的有各个行业的资格，还有的有厂房有土地……” “厂房？土地？”郝莽打算蔡剑阁的解说。 他之前听过不少重生到过去的小说，这样的情节他见过。 那些被当成负担，实际从事的产业也没有什么价值的厂子，往往最值钱的东西是厂房所在的土地。 不过，现在还是一九九零年，一线城市土地的价格是多少包括这个地方的话事人都还不清楚。 “如果我能把这些土地囤下来，那不是赚大了？” 蔡剑阁看到郝莽对于土地眼前一亮，也知道他的偏好了，他说道，“您别看这些厂子所在的地方是有些偏僻，但是地方够大啊，我相信以后一定能够用到的。” 他一边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一边在察言观色。 郝莽对于偏不偏僻倒是不太在意，别说现在是九零年，就是现在是两千年，那个时候的城市边缘郊区，用不上几年就会变成核心市区。 郝莽说道，“这些土地的性质能不能转成住宅用地呢？” “能！肯定能！”蔡剑阁拍着胸脯说道。 他之所以如此保证，是因为上级在摊派任务的时候也说过一句话，“只要是不花钱的政策都可以给。” 改变土地性质这种事情，不过是改几个字的事情。 如果仅仅只需要改几个字，就能把这些让人头疼的包袱甩掉，那不是划算疯了。 他还生怕郝莽反应过来不同意，他说道，“您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谈，我这里都可以谈。” 陈明辉这时候也看出了不对劲。 他有心劝阻郝莽。 可是他哪里知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郝莽迫不及待被蔡剑阁“坑”呢。 他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每天能赚到的钱说道，“我今天暂时没有更多的现金了，过段时间资金才能比较充裕。如果您能够把这企业所拥有的的地皮都在地图上标记出来，我还是有兴趣的。” “好！”蔡剑阁等的就是这句话，“我直接帮您去要一份红线图！” 第六十一章 真是捡到宝了 陈明辉直到手续全部走完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上任以来推行的第一件事，结果好坏，对于他未来的职业之路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李家坡是一个小国。 而且这个效果还手握世界航运的咽喉，哪怕每年光收过路费，都够这个小小国家的国民过上富裕生活了。 但是能真的只收过路费么？ 不能。 李家坡就像是一个怀抱千金的小儿，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劫一空。 因此，相比于其它国家外派的领事，李家坡的领事需要做的事情更多。 陈明辉来到陆地这边的主要任务也不是审批审批签证，做一做可有可无的宣传。 而是要想法设法让陆地这边与李家坡产生利益联系。 如此一来，真到了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陆地这边哪怕不看李家坡，看自家的利益也会站出来发声。 当然了，李家坡作为一个小国，也不会一边倒，左右逢迎才是能够生存下去的路线。 今日，他在这里帮郝莽不假，但是在陆地这边看来，却是在帮他们减轻包袱。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郝莽先生拿来的现金不是外汇。 如果是外汇的话，这一次做的事情效果就明显更强了。 蔡剑阁同样也轻松了许多，甚至还有些快乐。 要知道，不提他手里这些垃圾企业，就是分给其他人不那么垃圾的企业，现在也没有几个扔出去的。 “那个李家坡的领事不错，那位郝先生更是贵人。”蔡剑阁一边心里想着，一边赶忙去把红线图搞定。 这个年代想要去衙门办点业务想要顺利办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郝莽身边带着陈明辉这位一国领事。 外交无小事。 平时一位外国籍都要小心对待，有陈明辉在这里，一切更是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 贵金属进出口公司过到了郝莽的名下。 由于郝莽在九十年代并没有户籍信息，陈明辉那边还开了个证明文件，证明郝莽是李家坡的籍贯。 郝莽也顺手把华翠楼注册了下来。 华翠楼的上级公司是贵金属进出口公司，也就是说此刻的华翠楼已经实质上拥有了售卖和回收贵金属的资格。 郝莽把营业执照等手续带回到商店街，交到了陈爱的手里。 陈爱还没有什么感觉，陈明辉看到这一纸手续眼睛都湿润了。 有了这张纸，他们就不必再东躲xz，就不必再担心售卖黄金违规了。 原本不能做生意的地方也能做了。 不再需要再藏在小巷子里，可以大大方方的在最繁华的街道开店了。 这不光让人扬眉吐气。 还有数不清的利益。 邓国赢知道沪海那边也有几家企业拿到了这种资格。 可是，全国这么大，赚钱的地方有都是。 邓国赢建议道，“老板，我们既然拿到了手续，我们要不要找一些人在全国各地开我们的店？这样的话赚钱更多一些。” “赚更多的钱？”郝莽摆了摆手，“我现在每天愁的就是怎么把钱花完，开店的事情后边再说，我更倾向于所有的店都由自己人来开，而不是挂着同一个牌子，下面一团散沙。” 郝莽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走加盟模式，松散难以管理不说，我想要大规模搜集黄金也容易出问题。还是尽量把所有店铺都直营比较好。” 邓国赢也更喜欢直接经营，可是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都直接经营的话，扩张的速度会不会太慢了。全国几百个城市，我们有那么多人么？” 郝莽拍了拍邓国赢的肩膀，他指着眼前的大工地说道，“老邓，你以前有见过这么大的金店么？” “没有。”邓国赢摇了摇头。 “现在不就有了。这么一家金店，你是觉得服务人员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郝莽自问自答。 “当然是越多越好。其它的人才也同样如此。” “我们这家店，就是一个很好的实训场地，我们尽可能多的招人。” “我们如果再开店，这些人里有能力的，就让他们当店长。” “我们这里只要收入够高，又有升迁的空间，会有无数人才加入到我们这里的。” “你不用担心扩张的速度慢，到时候这些人会变成一个快速的赚钱工具，推着你想要少赚都不行。” 邓国赢想了一下也是。 陈爱这个黄毛小姑娘在阅读了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资料后，整个人的水平极速提升。 如今他这样一个在金店打过工，又攒钱开过金店的人，有时候也回答不上她问得问题了。 她已经很聪明了。 但也不过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若是店里赚钱，以后甭说高中生，就是大学生也不知道能来多少。 这些人的能力毫无疑问要比自己和自己的那些老乡高到不知道哪里去。 而且……若是老板想要把所有的金店都开成目前这家的规模。 老乡那些已经开起来的金店，也是他们最重要的资本，在老板这里也什么都算不上了。 老板说的没错，与其之后焦头烂额，还不如现在就不沾因果。 邓国赢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拥有的前途无比美好，他赶紧更加十足的去指挥工人干活了。 郝莽在九零年代忙碌了一天，身体也有些劳累了。 他回到了现代，躺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刚更睡下，就接到了店长姐姐的电话，“老板，已经重新装修好了，您过来看一下么？” “明天再说。”郝莽也不管那头店长姐姐兴奋的语气干脆的挂掉电话，再把手机关机。 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在想，“为什么要有钱？不就是为了想要睡觉的时候睡觉，想要花钱的时候花钱。要是有钱了还要加班，那不是白有钱了？” 店长姐姐望着眼前这按照那份手写文稿装修出来的店铺，真的是很高兴。 她最初也就是抱着反正不是花我钱的态度做着试试看，哪会想到实际做出来的效果会如此之好。 “真是捡到宝了。”店长姐姐觉得自己捡了个野生老板的选择无比正确。 第六十二章 都准备开业了 店长姐姐哪怕不去看详细的经济数据也知道最近是所谓的k型复苏。 什么是k型复苏呢？ 说白了就是有钱的更有钱，没钱的更没钱。 而在她这一行，不是国外知名奢侈品品牌是做不了有钱人生意的。 那些奢侈品品牌，都不说把白银卖过远超黄金的价格，就是不锈钢合金饰品的单价，超过黄金饰品的单价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剩下的厂商和品牌只能卷不是那么赚钱的普通人市场。 而在这个普通人感觉经济不太好的年代，想要让他们消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以往金店也做过许多保证自己利润下的尝试。 例如允诺购买的饰品几年能够原价回购。 可是这种用时间换空间的玩法，往往玩不太久就会血崩。 而自己如今这位老板给自己的那份手写的方案，完全放弃了超额利润。 它甚至没有同别家企业恶意竞争的意思。 它全部计划的唯一宗旨，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活下去”。 用正常的售价售卖黄金，努力恢复黄金原有的贮藏价值。 “实话是活”不“坑蒙拐骗”虽然说看起来傻傻的，但是在这个消费者被骗了一回又一回的情况下，这种做法反倒是显得聪明了。 当然了，能够这样做的前提是足够有钱，哪怕略微亏本也能撑下去。 不然在利息高企的情况下，就不是活不活下去，而是哪天还不上钱倒闭的状态。 好在这位新老板要人没人，要经验没经验，但是却足够的有钱。 店长大姐姐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宣称自己很有钱的人，可是现金流像是这位新老板如此充沛的却是有都没有。 除此之外，最关键是这位新老板还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优秀品质。 这家店里里外外如今都是她操办，比以往压力都少了不少。 综上所述，她如今对这家店很上心，她想要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 “明天老板来检查，今天都回去早点休息吧。”店长大姐姐和店内的员工说完，她完成最后的闭店工作，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夜，等待第二天郝莽来店里。 郝莽第二天来店里的时候，先去首饰工厂把做好的黄金饰品都取了出来。 说实话，郝莽对于这些黄金饰品谈不上喜欢。 虽然这些饰品一枚枚看上去做工足够精细，可是却谈不上好看。 “这是不是因为我一直不戴饰品，所以看不出来它们是好是坏？” 郝莽也有些拿不准。 “我除了游戏机之外，对其它的事情是真的不懂。”郝莽想到这里也就放弃了思考。 “反正我图的也只是把它们变现，至于是不是好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首饰工厂的人似乎也已经接受了郝莽的喜好。 他们虽然小密封袋套大密封袋，怕已经做好的饰品互相摩擦产生额外划痕。 但是，他们最外面的袋子，却非常用心的使用了郝莽之前带着现金来这里的同款袋子。 郝莽之前与首饰工厂的工人交流的也不多。 他这一次取货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对自己很恭敬，也没有趁着换老板搞事情，原来是因为在年前的时候，一大批厂子都面临补税的问题，直接睡过去就没有起来过。 如果放在几年前工厂开工率足的时候，郝莽必然会被要求给他们涨工资。 不然就去别家打工。 可是现在他们要求已经降到能够在这里有活干就已经很知足了。 郝莽理解这群工人的苦衷，他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负责财务的人员，千万要按照标准缴税。 他自己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从另外一个年代往这边带黄金的事情，虽然多多少少也算有些隐秘，但却经不住查。 这些工人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万一查出来一些什么怎么办？ 郝莽从首饰工厂到了店里，店长大姐姐等一众人已经在这里等他看久了。 郝莽看到了挂着华翠楼几个字的金店已经重新装修完毕。 他来回逛了一圈，是一副正经金店的样子。 他把手里的这一袋子货交给店长大姐姐，然后说道，“尽快开业吧。如果款式之类的地方有什么不合适的就和工厂协调，我刚从那边来，那边的人还挺乖的。” “好。”店长大姐姐应道。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这些天来也几乎没有因为一些自己都能够搞定的小事情麻烦郝莽。 郝莽就很欣赏这位知道自己动的大姐姐。 与之相比，九十年代的那些人就没有这么好了。 好多事情都需要等自己点头同意了才敢做。 以后摊子越来越大，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点头了才能做，那怕不是自己的脑袋一天都得点散黄了。 郝莽参观完就回到了九十年代。 他把另外一份从首饰工厂里带出来的袋子交给了邓国赢。 “款式和数量都不是特别多，把它们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其它位置你要么再搜集一份黄金，要么你就慢慢用老办法打，你自己选一下。” 邓国赢见到如此多精美的黄金，知道自己之前手工加工金子的工艺是多么的落后。 他想也没想说道，“那就再搜集一笔黄金，咱们现在有了牌照，可以大大方方的做了。” 陈爱的意见却不太相同，她说道，“我觉得应该这种新工艺的黄金饰品占比较小的一部分，传统工艺的黄金占比较大的一部分。” “有直观的对比才能看出来新工艺的好处，新工艺的黄金这样才能卖一个高价不是么？” “那些想要便宜实惠的人，可以买旧工艺的。在乎好不好看的，可以买新工艺的。” 陈爱说完，邓国赢也拍了下脑袋。 “是这样！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 郝莽听到两个人的想法，也发现了九十年代和现代的不同。 这个年代的绝大多数先富群体，都还不太能够见到国外的奢侈消费品，因此哪怕进行奢侈消费，选择的也是国内的品牌。 那岂不是说，在这个时空华翠楼有机会做到国外奢侈品的程度？ 第六十三章 宣传的几种方法 “老板，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差不多装修好了，我们几号开业？”邓国赢问道。 天气有些热，郝莽去汽水摊买了三瓶汽水，还没有掏出身上仅有的百元面额纸币，连牙都快掉光了的卖水大娘，说什么都不收郝莽的钱。 周围卖小吃的摊贩见到是郝莽也都热情的招呼。 他们道，“都是沾了您的光，我们这里的生意才能这么好。” 郝莽受不了这份热情，他把三瓶汽水都插上吸管，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家坡的富公子还有些害羞呢？” “就是，就是。” 一群生意不错的摊贩们，全都红光满面，还有心思开郝莽的玩笑。 郝莽把手中的三瓶汽水留下一瓶，剩下的两瓶分给邓国赢和陈爱。 他吸了一口，等二氧化碳在嘴里爆开才说道，“几号开业都行。难道还要选个黄道吉日？” 邓国赢拿出几张纸，上面写着不同的日期，他说道，“我分别找了三位大师算……” 郝莽最讨厌的就是求神拜佛这一套，如果求神拜佛有用，他也不会在产线上打十年螺丝，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苦命人。 邓国赢一脸懵逼，他还不知道老板有这样的忌讳。 陈爱打圆场道，“邓叔家里以前都是靠海吃饭，出海的人能不能顺利回来都看老天，因此都有些迷信。店里以后不会搞这些就是了。” 邓国赢疯狂点头，“对！对！对！以后不会搞了。” 陈爱这时候转而说道，“就是不知道开业的时候要不要请个舞狮队，或者搞点别的彩头。虽说……之前咱们俩的故事流传的范围挺广，可若是不能开店那天一鸣惊人，之后就难做了……” “也是需要做广告么？”郝莽掏出张纸，把省台广告部主任徐敏君的电话写在了上面，他刚想让陈爱与徐敏君联系，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他说道，“我联系一下电视台的人。” 省台里的徐敏君，此时正在马力全开的做广告。 郝莽说是让游戏机变成战斗机很简单，可实际上这却不是一件轻松事。 不管是如今的二维动画，还是未来流行的三维动画，本质上依旧是一个重人工的行业。 徐敏君不光要敲定关键帧，中间帧也要仔细检查。 这可是关乎他事业前途的一支广告，他不允许有变电差错。 “徐主任，有人打电话找你。”一名年轻人说道。 “没看到我在忙么？”徐敏君眼睛里都是血丝。 “可是……是那位郝厂长。”年轻人语气有点迟疑。 “你怎么不早说！”徐敏君瞪了一眼年轻人，飞快的冲出了办公室，来到了电话机旁，“郝先生，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么？” 郝莽哪怕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失真的喘气声，他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家金店快要开业了，能播放点广告，广而告之一下么？” “金店？”徐敏君愣了一下。 他以前碰到过找上门的金店，给的广告费也可以，他差一点都答应了。 直到上面做行业审查的时候才发现市面上所有私人开的金店都是在违规，而公家经营的店又不会花钱做广告。 私人经营的违规店铺不被抓起来都是三生有幸了，还有胆广而告之？ 若对面的人不是掏了六百万的郝莽，徐敏君已经喷回去了。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尽可能听起来友善地说道，“郝先生，您的金店是私有的么？就我所知目前的私人经营金店都没有相应的资格和手续，所以……” “哈哈哈！”郝莽杠铃般哈哈大笑道，“有手续！有手续！我刚参与了贵金属进出口公司的混改，我要开的这家金店挂在贵金属进出口公司下面，该有的手续都有，完全合法合规。” 徐敏君夹着电话，手上扯过一张纸，抵在覆盖了玻璃的桌子上，写了了贵金属进出口公司的字样。 他不光要核实一下到底有没有这样一回事，上报给领导的时候也要有个说法。 不过，他嘴上答应的很痛快，“既然有手续，我这就去您的店里，您的店位置在哪里呢？” “在商店街这边。”郝莽答道。 徐敏君说，“您等我一下，我这就去。” 他回到办公室，叮嘱了一番继续完善游戏机广告，又让人去记者部让他们帮查一下贵金属进出口公司的情况，就抓起让人显得更端庄的外套，冲出了门去。 郝莽挂断了电话与陈爱和邓国赢说道，“马上会有一个省台负责广告部门的人来，你们想要做什么广告就和他聊。” 陈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邓国赢却问道，“我们能在电视上做广告？” 他接着就自问自答道，“也是，我们现在是合法合规的了，是合法合规的了。” 徐敏君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商店街。 他刚下车的时候，没有见到金店，只见到了一排正在装修的门面。 他随口问了一句，周围摆摊的商贩竟然齐声指向了装修门面的一角。 还有人像是复读机一样，复读起了金店的故事。 “这不是已经有很好的广告素材了么？”徐敏君想到。 他小跑着看到了郝莽，看到了郝莽身旁的少女，恭敬地说道，“郝先生我来了。” “徐主任客气了。”郝莽介绍道，“这位是金店未来的店长陈爱，这位是负责日常管理的老邓邓国赢。” “陈小姐好，邓先生好。”徐敏君全部客气的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说道，“郝先生，您想做什么样的广告呢？” “您和她谈。”郝莽把陈爱推了出去。 陈爱落落大方的拿出了一个塑封袋，她说道，“您看这是我们独家工艺制作的首饰，我们想要让它被更多人知道。” 徐敏君结果塑料袋，发现里面的黄金首饰熠熠发光，比他结婚时给老婆买的黄金首饰不知道明亮了多少。 他见到这个饰品就确定了这个广告能做。 只不过，还不知道这家店是不是真的完全合法合规，可又不能得罪郝先生。 徐敏君心生一计，他说道，“我刚才听到了您和陈小姐的故事，很有传奇色彩，我们为什么不以此拍一部电视剧来宣传您的金店呢？” 第六十四章 即将竣工 “电视剧？”陈爱疑问道。 郝莽这时却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老凰祥的广告。 这个品牌虽说没有拍电视剧，但找的形象代言人却是《沪海滩》和《新白娘子传奇》女主角的扮演者赵亚之。 这两部国民级电视剧造成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哪怕潜在消费者根本没有看过电视广告。 只要老凰祥的店开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把赵亚之的巨幅广告挂起来，就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品牌。 这也是老凰祥能够领先于同时代金店连锁的原因。 “拍个电视剧也行。”郝莽说道，“要是能拍出一部国民级的电视剧，这一部剧就够金店吃得了。” “那是！那当然了！”徐敏君附和道，尽管他觉得国民剧这东西可望而不可求。 省台每年上马那么多电视剧，哪怕就是年度收视率第一的电视剧，过了这一年也不会有人的记得了。 哪怕视野放到全国，一年里也不一定有一部剧能让人记住。 像是86版《西游记》那种年年月月天天都会有频道在重播的电视剧，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徐敏君却不会说这个话。 他现在还不知道郝莽这家华翠楼到底有没有正规的手续，而电视剧那东西拍摄成本不低，制作周期又长，说不定弄着弄着郝先生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就算是他没有忘，自己到时候也知道是否合法合规的结果了，自然就有了斡旋的余地。 他却没有想到，郝莽在他把话题绕开之后又说了回来，“徐主任，电视剧的事情以后再说，还是先请您拍一支广告。” 陈爱也说到，“是呀，徐主任，我们这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开业了。电视剧那边远水解不了近渴，您先拍广告吧。” 徐敏君虽说不是太极宗师，可是现在也只能打起了太极，他说道，“没问题，我这就回去与上级汇报，上级批准同意后，我一定第一时间拍摄广告。” 他转头又对郝莽说道，“郝先生，您的战斗机广告已经快要制作完成了，我这边还要回去监督，您看……” “去吧去吧。”郝莽说完，徐敏君飞也似的跑了。 邓国赢看着徐敏君的背影好奇地问道，“老板，您是怎么就认识省台的广告部主任了呢？而且他还对您那么恭敬。” 郝莽说道，“很简单啊，只要拿几百万说让在他那边做广告就行了啊。” “……”邓国赢无语了片刻说道，“这还真是个对您来说很简单的事情。” 他有时候也想知道，自家老板为什么会这样有钱。 先不论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老板花了多少钱，就是这条商业街上，他就见到老板花了数百万了。 不过，他也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许多时候知道的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无论老板是做什么赚到的钱，自己这边只要真的把他当成李家坡的富家公子，开好这家全国最大的金店进行了。 陈爱这时抬起了头，“郝先生，我们真的要拍一部电视剧么？我觉得拍电视剧可能真的会增加金店的知名度。” 郝莽对这个无所谓，“想拍就拍咯。拍电视剧又花不了多少钱，最多也就一两千万。不过，听说拍电视剧要有剧本，还要找导演，麻烦事挺多的，如果你真的有兴趣，等金店开业走上正轨了，你想要试试就试试呗。” 郝莽心里却想起了《四驱兄弟》、《陀螺小子》、《火力少年王》等动画片和特摄剧集。 他心血来潮，“游戏机那边要不要也拍一部电视剧呢？” “我也不图着赚钱，拍出来了也不找电视台收钱，让他们免费播。” “这样的话，不比我挨个省都花个几百万做广告划算？” 郝莽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思路打开了。 他这段时间偶尔也在电子厂看过电视。 这个年代的电视节目可以用贫瘠两个字来形容。 许多播放的内容都是岛那边和港岛那边不知道多少年前拍的电视剧。 若是自己拍一系列的电视剧，全国都免费送给电视台播放，就算是质量不太高，那岂不是也成了一代人的回忆，以后有的是机会把钱赚回来。 郝莽鼓励道陈爱，“咱们华翠楼的电视剧你可以现在就构思了。可以参考港岛那些少爷小姐们情情爱爱的电视剧，说不定拍出来的电视剧，真的能一直流传下去呢。” 陈爱脸突然红了，她问道，“难道……拍咱们俩的故事么？” 郝莽很没有情趣的回答，“随你。” 邓国赢在一旁看得都着急。 郝莽却对此毫不在意，他骑上了小电驴，回到了新诚电子厂。 食堂和宿舍终于封顶了。 主体工程无处用力的黄威，如今负责起了管道的安装和线路的铺设。 由于规划蓝图中，未来的用电量很大，再加上郝莽留下来的现金也足够多。 黄威直接去电力局申请在厂内安装一个厂子专属的变电站。 他这边也在铺设完楼内线路和水电管路之后，开始了内外墙体的美化工作。 厂子里没有在做工的工人和来进货的进货商，这些天也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围观着工地的进度。 郝莽把电瓶车停在场地上，他望向食堂和宿舍，耳中听到了旁边进货商羡慕的声音。 “这宿舍真好啊，得多少钱啊！我要是再多赚点钱，我就回老家也盖一栋这样的大房子。” “你？”旁边的人一副不信的语气，“郝兄弟分分钟赚的钱你一年都赚不到，就你也想盖这样的房子？” 被质疑的人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怎么和郝兄弟比。要不？我不干进货商了，问问郝兄弟收不收我算了。这样的话……我不就能住这个宿舍了？” “看你那点出息！” 他们的话，不光郝莽听到了，附近的工人也听到了。 他们这些日子，可都知道进货商都是实打实的“有钱人”。 他听他们都想要住进自己即将入驻的宿舍，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第六十五章 配合和满足 黄威叼了一颗烟，歪着头划着火柴。 “郝兄弟，别说他们想要来你这里做工了，就是我都想留在你这了。” 他望着眼前即将竣工的食堂和宿舍说道，“我去过的厂子那么多，除了那些原来是国家的厂子，其它的哪有什么食堂和宿舍。” “他们住的地方别说有个屋子了，能搭个遮风挡雨的棚子都算是良心发现了。” “那些老板哪怕赚钱赚的要飞起来了，也不肯让工人过的稍微好一点点。” “更别提我还遇到过专门招年轻女工的厂子，糟心事太多了。” 黄威弹了下烟灰，叼回嘴里的时候深吸了一口。 “郝兄弟你许多事情虽然也是在胡闹。可最后却没有人受到伤害。就连仲山那个小赵你都愿意帮他。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啊。” 郝莽没有预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发好人卡。 他看着正在粉刷墙体的食堂。 “大黄你误会我了，我就是想赚钱而已。” 他指着远处未完工的建筑说道，“无论是食堂还是宿舍，我都是为了能让工人好好开工。” “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也可以和别人一样没有宿舍，搭个棚子就行了。可若是天气不好，工人们一口气都病了开不了工，我该损失多少钱。” “如果没有食堂，像是别的企业一样，弄几个泔水桶，像是喂猪食一样。不知道是苍蝇还是蜜蜂一样的生物飞来飞去，工人们吃过了全都食物中毒上吐下泻，这个损失谁来承担呢？” 黄威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想了下又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不管你怎么说，你都是个有良心的好人。” “呸！”郝莽吐了口吐沫，“你说什么都行，就别说我是好人，我有良心，我是要赚钱啊！” 郝莽也懒得和黄威说话了，他进入厂房里，产线上的黑板上，写着今天第一班的产量达到了三千五百台。 第二班的工人此刻正在铆足了劲儿开工。 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这里工资高，但是却没有想到有多高。 昨天他们刚好工作了一周，郝莽就让于康永给他们把这一周的工资结了。 他们把一周工资拿到手里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这里做一周的工，比自己全家老小在外面工作一年赚的还多。 他们拿了工资觉都睡不着，要不是担心影响第二天工作的效率，他们说不定这一宿都不会睡。 所以，他们第二天早上睡醒了之后，开工的劲头就更足了。 张铁心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之前虽然也被郝莽的行为和金钱打动，但是他脑海里更多闪过的却是，郝莽是不是在千金买马骨。 他和郝莽感叹道，“原来我还在想郝厂长您给我那么多钱，是不是只有那么一次，等您需要的人来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真没有想到您竟然真的给工人发这么多的钱。” 郝莽刚被黄威发过好人卡，他现在可听不得张铁心感叹。 他说道，“可千万别觉得我是个好人，我就是想赚钱而已。从你们身上赚不到几块钱，所以我才不爱琢磨你们而已。” 张铁心点头同意，“是啊，郝厂长您是应该赚大钱。这几天您那套芯片制造设备我已经基本掌握了原理，也找到了您之前准备好的易损件。” “等其他人看到信过来帮忙了，芯片制造机器就可以全速开动，为您生产芯片了。” 张铁心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您之前说的那个给孙子做游戏机的老同事，我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同意来咱们这边了。他来了之后，您想要做什么新产品，您就和他说。他虽然是不太着调，但是研发的能力比我强。” 郝莽和张铁心聊天的时候，于康永忽然飞奔了过来。 他扶着墙，气喘吁吁地说道，“厂长！厂长！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郝莽问道。 于康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来了一群人，像是当官的，我问他们来做什么他们也都不说，是不是……我们这里生意太好了，却没有和他们……” 郝莽赶忙阻止道，“应该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想被打点的话早就来了。咱们这里路又不好，地方又偏远，他们从城里大老远的赶来应该是有其它的事情。我先去看看再说。” “一会再和您聊，我先去看一下。”郝莽对身边的张铁心说道。 他三步并作两步，刚走出厂房，就看到几位穿着比较严肃工作服饰，衬衫掖在裤子里，裤腰带扎的比较高，但是还是藏不下大肚子的人。 “您好，您好，您好。”郝莽上前连连问好。 他虽然没有接待过类似的人员，可是打螺丝的十年间见于康永接待过不少。 “你就是郝莽？”为首的一个人问道。 “是，我就是郝莽。”郝莽说道。 那个问话的人问完这一句，接着就不说话了，他表情很严肃地审视着郝莽，把厂子里其他人都审视的噤声时，突然大笑道，“要不是省台的老孟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咱们区里出了这样一家高科技企业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道，“闻名不如见面，郝厂长真是年少有为啊！” 王区长话头一转说道，“老孟说你还是归国华侨？” 郝莽想说我是纯种的中国人，可是想到自己没有九十年代的户口和身份证，只能顺着商店街那边错继续下去。 他脸上笑呵呵地点头，“是啊是啊。我也称不上年少有为，我们这样一个小厂子也才刚起步，是小打小闹。原来打算有一天真的取得了比较高的成就了，才去叨扰您。” 王区长拍了拍郝莽的肩膀，“你这么说不是把我当外人了么？我听老孟说你已经定好了在省台做下半年的全时段广告了？如此大手笔还是小厂子，那其他的企业算是什么了？” 王区长环视了一圈厂房，“如此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境界，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了，郝老板你有什么要求么？我们尽量配合和满足你！” 第六十六章 思路错了 郝莽没有立刻开口。 进货商恭维自己陪自己玩游戏，是因为他们想要游戏机。 邓国赢办事麻利，是因为他想要开一家大金店。 陈爱乖巧听话，是因为自己能带她脱离泥潭。 电视台的人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因为他们想要自己在他们那做广告。 他们都是想要从自己这得到什么，那眼前这位王区长又是想得到什么呢？ 郝莽直接了当的问道，“您想要什么呢？” “我？”王区长背在身后的手顿了一下，他摸了下鼻子，才哈哈大笑道，“我当然是想我辖区内的企业越办越好了。” 郝莽直视王区长的双眼没有接话。 王区长也是能忍受尴尬氛围的人，他见郝莽似乎不懂，这才补了一句，“我想要我的辖区里有纳税很高的明星企业，郝厂长这回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郝莽点头，他放心了一些。 他原本还以为这位王区长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呢。 他曾经听过南北两个方向的不同风俗，北方的行事粗粝一点，往往喜欢直接要现金。 南方的则含蓄一些，大多是时候要的都是离岸股份。 郝莽怕这位王区长听说新诚电子厂很赚钱，就有些什么想法了呢。 他先给自己“办事”，再要自己“报答”，那不就很正常了。 郝莽说道，“您如果真的想扶持我这个厂子，您说想要我这里缴纳多少税，您说个数都可以商量。您也见到了我这里的情况，我这里以后人不会少，您能把周围的土地多给我一些么？我想先多盖几栋住宅楼。” 王区长见终于谈到了正题，他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税目还没定，到时候有多少我会通知你。至于周围这些荒地，你能盖多少，我就可以给你多少。不过郝厂长您可要让建筑的规模和税收相符啊。” 王区长只对税收感兴趣，对周围这些荒地没有半分兴趣。 国家提倡搞活经济，他的任务也是搞活经济。 搞活经济的具体体现就是税收提升了多少嘛。 至于周围这些荒郊野地，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无所谓，哪怕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下一任班子的事情了。 郝莽头有些疼，他还是不太喜欢和这些人弯弯绕绕，他心里想，“还是打螺丝好，螺丝该打哪里就打哪里，而不是像是现在这个样子，说的话都没有个准信。” 王区长见郝莽一脸为难，他也没有逼迫太甚。 毕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虽然自己并不在乎这个厂子会不会因为交了太多税而死掉，可若是还没有缴够税就跑了，那就不好了。 他正想着怎么再委婉提示一下的时候，秘书忽然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一边听，一边看向郝莽，秘书说完，他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王区长拍了拍郝莽的肩膀，“郝厂长啊，市里面已经注意到你了，最近可能会有领导过来看看，你也做好准备。今天就到这里，我也不影响你这里正常工作了。” 他带着几名手下，坐上了丰钿牌的小轿车走了。 郝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黄威祝贺道，“恭喜郝兄弟逃过一劫。” 郝莽侧过头一脸询问的表情，“怎么了？” 黄威耳朵上拿下夹着的烟说道，“这位王区长想要在您这边多拿些税收，他已经暗示了你好几次，可是你却没有搭话茬，他多少有些生气。他想要敲打你，又怕敲打过了，你跑去别的地方开厂子。” “就在这时候，他的秘书告诉他，有上级领导关注到郝兄弟你了，所以你就暂时安全了。” 郝莽问道，“可是等上级领导来了，不还是一回事么？领导越大胃口不也越大么？” “确实是这样，不过……”黄威卖了个关子，但是又怕卖的太长会被打，他赶忙说道，“越往上越正规。如果郝兄弟你的厂子能够全市知名，你就不太用担心厂子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关停生产。” “若是你能全省知名，平时应对的小鬼也会少不少。” “若是你能全国知名，大抵所有的事情就真能顺顺利利的轻松办妥了。” 黄威怕郝莽理解不了，他说道，“我们这些进货商，为什么能尽量少与相关部门打交道，就少打交道。因为我们接触的等级太低了。太低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嘛。” “郝兄弟你如今起步打交道的就是区长，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了。” “你也不用太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只要你赚钱的能力够强，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郝莽拍了下脑袋，他想到，“是啊！应付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我的长处。我为什么担心这种事情呢？” “我最近是不是变得稍微有钱了些，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我做所有事情的目的，都是为了搞钱，都是为了改善生活啊。” “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就等问题爆发的时候再说。” “我为什么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我现在最幸福的事情，不就是我有得选么？” “反正我能穿梭于现代和九十年代，玩脱了，我大不了就回现代咯。” 郝莽抬头露出笑脸，“黄兄弟你说得对，我赚钱就完事了。” 他转回到赚钱的话题上，“黄兄弟，我这边产量上来了，你们最近游戏机出货好出么？” “还算好出。”黄威把烟重新夹在耳朵上，他说道，“郝兄弟这里出货量大了确实稍微影响了一点出货的价格，不过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现在我们这批进货商手里有稳定的货源，里外里也不用便宜几块钱。” 郝莽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手指轻轻捏着，突然问出一个问题，“既然这样的话，黄兄弟你觉得进货商大会是在广告在省台播放之前召开好呢？还是在之后好呢？” 最近走在干工程，黄威也没太和其它进货商玩。 他也不知道别人的利益所在，“先开进货商大会的话，召集来的进货商听话一些，后开的话实力强一些，如何选择还看郝兄弟你自己。” 第六十七章 电视剧制作中心 徐敏君望着天花板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子，可算是不那么疼了。 他离开美术制片厂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伏案工作了。 他手底下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沓赛璐璐板。 动画分为静态的背景和动态的前景，赛璐璐板是一种透明的塑料板，把它覆盖在画好静态背景的画纸上，前景的动态部分就能够随意更改。 徐敏君为新诚游戏机准备的背景，是一副蓝天白云的水彩画。而在这水彩画的上方，则是从游戏机到战斗机各个状态变化的图案，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新诚游戏机，游戏机中的战斗机！”几个金字。 他转动脖子在空中画了个“米”字后，又低下头检查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他才通知摄像师，“开始拍吧。” 省台的摄像师第一次拍动画，上手有些生疏。 徐敏君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指挥他该如何操作。 窗外的夜色渐渐深了，橘黄色的路灯长明了一段时间又熄灭了。 直到后半夜，摄像师才终于把素材拍完。 接下来就是剪辑工序。 徐敏君亲眼看着剪辑师用剪刀把胶片减下来再拼接上。 在这个没有电脑剪辑还没有流行开的年代，这种纯物理的剪辑，是一门实实在在的技术活。 整整拍了一下午加半宿的素材，最终剪辑出来的成品也不过十来秒。 剪辑师把串联好的胶片放置到放映机中。 “3……” “2……” “1……” 数字跳动过去，显示出了蓝天白云的画面。 流畅的动画就像是吃了德芙一样丝滑。 徐敏君看到成品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做出来了。 “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徐敏君熬夜到印堂发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扯出竖在墙角的行军床躺下就睡。 太阳升起来，也开始有了喧闹的声音。 徐敏君拍起来找了个声音浑厚的男主持人，让他帮忙配音。 “新诚游戏机，游戏机中的战斗机！” 男主持人清了清嗓子说道。 “感情不够饱满，再来一次！”徐敏君摸了摸下巴说道。 “新诚游戏机，游戏机中的战斗机！” “再录一次当备用。” “新诚游戏机，游戏机中的战斗机！” “好，手工！” 徐敏君找剪辑师，让他把声音轨道和视频轨道对其，跑上自己的办公室，拨通新诚电子厂的电话，“您好，我是省台广告部的徐敏君，郝厂长委托我们制作的广告已经制作完成了，可以通知他来验收了。” “好，好，知道了，我这就去通知老板。” 电话那头回复道。 徐敏君刚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熬夜带来的头痛，还没来得及感叹岁月不饶人，如果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哪里会只熬了这么一点夜就这么累。 “主任，问清楚了，贵金属进出口公司确实与一家外企混改了，企业法人就是新诚电子厂的厂长郝莽。”手下明显喘着粗气说道。 徐敏君停住揉太阳穴的双手，“贵金属进出口公司，有零售贵金属的资质么？” “有！”手下递上来一张手写的资料，“贵金属进出口公司不光有在国内零售的资质，还能够大批量的进行贵金属的进出口。” 徐敏君仔细盯着纸在看，当他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猛然站了起来，嘴里念叨道，“还没到休息的时候，昨天金店广告的事情虽然糊弄过去了，可是以今天的情况来看，我需要真正动起来啊……” 他扯着这张纸，直接朝着省台最高层奔去。 “咚咚咚。” 他敲响台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台长，我刚收到消息，新城电子的郝厂长控制了一家有权进行黄金饰品零售的厂子。他昨天询问我是不是可以给他的金店也拍一些广告，我当时不太确定是否合规，建议他可以拍电视剧宣传自家的店，您看该怎么办？” 徐敏君毫不犹豫地把决定权上交。 他知道自己无论决定怎么做，都只是坏和更坏的选择。 若是直接说可以拍广告，那昨天自己的话岂不是就是在放屁？ 若是自己说先拍电视剧，话头是自己起的，难道不应该自己忙上忙下？ 可是，自己忙上忙下好处归自己么？ 不归。 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主任。 你一个广告部的主任来忙活电视剧的事情，电视剧制作中心的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捞过界了。 台长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这家店合法合规，那广告可以拍，电视剧也能拍。你先和郝先生讨论广告的问题，顺便探听一下如果拍电视剧的话，预计经费是多少。我这边让电视剧制作中心的人过来进行一下前期的准备和论证工作。” 台长当着徐敏君的面拿起了内线电话，“让电视剧制作中心的小张上我办公室来一下。” 电视剧制作中心的张主任爬到楼上也是一脸汗，他看了一眼徐敏君，两个人平时没少因为电视剧片尾贴片广告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他问道，“台长您找我？” 台长看了一眼张主任，目光望向了徐敏君。 “老徐帮你找了个好活，他那位这几天在台里很有热度的郝厂长投资了一家金店，想要拍一部电视连续剧进行宣传，他上报到了我这，我想专业的事情还是专业的人来做，就别让广告部负责了，让你们电视剧制作中心来负责就行了。” 省台的电视剧制作中心，一直是个清水衙门。 别看全国其它省台的电视剧制作中心有不少做的风风火火，但是他们要么背靠电影和表演、戏剧学院，要么就背靠制片厂。 省台这边就没有这个资源了。 既没有老戏骨也没有很健硕的团队。 甚至想要请一位编剧从燕京过来，钱翻倍都难请过来。 好在毗邻港岛，那边的无线电视台近些年电视剧的外景拍摄工作，省台这边的电视剧制作中心能近水楼台拿到一点残羹剩饭，也不完全算是省台的累赘。 可越是这样，张主任越想拍一部自己主导的电视剧，以正电视剧制作中心之名。 “行！没问题！”张主任没问多少预算就答应了。 第六十八章 通透 广告片从立项到制作完成一共不过四天的时间。 放映室里，徐敏君和台长陪在郝莽身边，观看制作完成的成品。 蓝天白云的背景里，由小到达出现了一台红白配色的游戏机，直至扩大到几乎覆盖整块屏幕。 “新诚游戏机，游戏机中的战斗机！” 底气十足的男性低音高声喊道。 随着金字的出现，红白配色的游戏机也生长出了翅膀，飞出了屏幕。 “您看可以么？”徐敏君搓着双手小心而客气的问道。 他虽然没有什么甲方乙方的概念，但是他却知道拿钱办事。 自己这几天付出的辛苦虽然不足为外人道也，可若是出钱的人一口否决，那付出了再多也都是毫无意义。 郝莽的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广告，这部广告在看看来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除了动画较为精细以外，也就那么一回事。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用现代的标准要求就是年代。 他回应到徐敏君期待的模样，“没问题，这条还可以。” 徐敏君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台长不是具体干活的人，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郝先生，您是还有更好的想法么？” 郝莽现代那些短视频软件流行的广告，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曾经看到的全国牙防组的广告。 他手指扣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说道，“战斗机的这个广告还不错，用来让人产生印象确实不错，对那些已经有意愿购买游戏机的人来说，他们看到了这个广告，选择新诚游戏机的概率会高很多。” 他敲桌子的手指停驻了，“可是，省台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人看到，并不是每一个观众在看到这个广告的时候，都想买游戏机。于是，我就想有没有什么方式的广告，能让之前对游戏机没想法的人，也想买游戏机呢？” “哪有这种好事？”徐敏君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台长身体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表达出恰到好处的好奇，“还能有这种广告？” “有。”郝莽靠在椅背上，“游戏机主要的使用者是孩子，可是买游戏机的人是他们的父母。” 郝莽拿了一张纸，折成了一架纸飞机，“就像这架纸飞机一样，许多对孩子们来说有吸引力的事物，对大人却像是垃圾。可是……” 郝莽卖了个关子，他把纸飞机放在桌子上，“如果，有人说从小玩纸飞机，长大了就能当机长，年薪能到几十万呢？” “怎么可能！？”徐敏君诧异道，“怎么可能玩纸飞机就能成为开飞机的机长，这不是骗人么？” 台长瞪了徐敏君一眼，他望向郝莽诚恳道，“您继续说。” 郝莽五指张开，一下把纸飞机拍扁，大大方方道，“没错，确实是‘骗人’。可是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呢？哪怕明知道一件事情不靠谱，但是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成功，是不是就会去尝试呢？” 郝莽盯着徐敏君的双眼，“徐主任，您有孩子吧，您的孩子有没有学音乐，有没有学美术，有没有学习舞蹈呢？” 徐敏君不太情愿的点头。 郝莽身体再次靠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想来您也知道，您的孩子不会成为音乐家，不会成为美术家，不会成为舞蹈家吧。” 徐敏君在台长的逼视下，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嘴上却争辩道，“学这些至少也能陶冶情操！” “没错！陶冶情操！”郝莽打了个响指，“音乐、绘画都能陶冶情操，那游戏机为什么不能呢？” 郝莽兜了个圈子说回了正题，“游戏机难道不能培养孩子们的手眼协调能力，难道不能锻炼孩子们的反应能力么？” “您的意思是？”台长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用一周或者两周的时间，密集投放‘战斗机’的广告，先把观看省台且是游戏机潜在需求群体的人搞定。然后我们找一位‘专家’，可以是医生，也可以是什么教授、博士之类的。让他们用专业人士的口吻，描述出‘据临床结果显示，据数据研究显示，玩游戏机的孩子手眼协调能力，反应能力，思维活跃程度明显高出同龄孩子，甚至学习成绩都有所提高。’” 台长拍了下桌子，“这个想法好啊！这样就有很多家长哪怕原本不知道游戏机是啥，也想给孩子买一台了。” 徐敏君还多少残存一些良心，“可这不是骗人么？” 郝莽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看过的广告，他把拍扁的纸飞机拿起来揉成了一个球，“骗人？这些内容里有哪一条骗人了？” 徐敏君不顾台长的眼神警告，“至少提高成绩是吧……” 郝莽反问道，“家里有游戏机的孩子那么多，肯定有孩子的学习成绩会提高不是么？” “可是……” 郝莽笑了，他喝了一口茶水，“学习成绩会提高的孩子，怎么成绩都会提高，游戏机就和您的孩子学的所有艺术一样，哪怕日后无用，今天也没有什么害处，至少也陶冶了情操不是么？” 郝莽放下搪瓷茶杯，“您之前制作的广告，难道都实事求是么？” “怎么可能，那谁还来做广告呢？”徐敏君说道，“如果实事求是，东西就能很好买，那也不用做广告了。” “那不就是了。”郝莽笑道。 台长这时候说道，“小徐啊，我知道你也有孩子，顾虑有点多。可是我这就要问你了，就算咱们台不放郝先生的游戏机广告，你家里就不会买游戏机么？” “我家里有游戏机……”徐敏君硬着头皮答道。 “所以啊！郝先生说得对，咱们的广告不说假话，基本无害就够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台长望着远处的屏幕，“小徐你比我要年轻这么多，你对现实难道没有清楚的认知么？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可不是什么流传万古的事业，是赚钱，是搞钱，你看郝先生比你也年轻了许多，他想的就很通透。” 第六十九章 剧集 “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徐敏君终于想通了，他仰头喝一杯茶，“我以茶代酒，为刚才的事情向郝先生赔罪。” 台长使了个眼色，徐敏君先往郝莽的茶杯里倒满了茶，再把台长的杯子倒满，最后才轮到自己的茶杯。 郝莽端起茶，手指隔着搪瓷体会着茶水的温度，“不用赔罪，台长说得没错，我也就是想搞钱而已。” “小徐你赶快筹备郝先生刚才说的广告思路。”台长催促着徐敏君，同时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说道，“郝先生，我听小徐说您还拥有一家金店，也想做一做广告，小徐还建议您可以拍一部电视剧？” “有这么一回事。”郝莽的手依旧在摆弄茶杯，“不过我觉得电视剧的事情，徐主任应该是搪塞我，毕竟国内现在绝大多数的金店并不合规。” 徐敏君被当面点破了小心思有点尴尬。 台长这回没有训斥徐敏君，他回护道，“小徐也是没办法，他这个广告部主任有时也很难做。前不久还有黑砖窑的老板过来让他做广告呢。他要是没到查清楚着道了，不光他没皇粮吃了，我都得受挂落。” 郝莽笑着说道，“我也知道，所以昨天也没有想要让徐主任难办。不过，今天应该已经调查清楚我的那家金店完全合法合规，挑不出毛病了吧。” “调查清楚了！调查清楚了！”台长的语速恰到好处，“您购买的我们下半年的全时段广告合同上也没有指定一定是新诚游戏机的广告，也是能放金店的广告的，只是不知道您的金店的广告想要怎么做呢？您不妨和小徐讲一下。” 郝莽摸出两枚金戒指，分别递给台长和徐敏君，“这将是我那家金店的主打商品，含金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说是千足金也行，说是万足金也可以，二位可以找专业机构验证一下成色。” 他待台长和徐敏君都拿起来了金戒指说道，“它是纯金，但是采用了新工艺，没有传统的纯金那么软，而且看上去光彩也更加夺目。相信二位调查的时候也已经知道了这家金店有外资背景，近年来大家也都知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黄金饰品这种东西，又觉得老店比较好。所以……” 郝莽停顿了一下，“我想了一句广告词，‘源自李家坡，流传了三个世纪的华人经典，华翠楼珠宝。’围绕着这个广告词，做一系列广告。” 台长把金戒指放入了胸前的钢笔口袋，满面笑容满口答应道，“没问题，没问题，小徐一定能把这个广告拍好。” 他又说道，“小徐之前不是向您说了电视剧的事情嘛，电视剧制作中心的张主任，您有兴趣见一见么？” 郝莽点头。 台长弹出一根手指，“小徐你去把门外的张主任叫进来。” 电视剧制作中心的张主任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久。 台长早早的就吩咐他等待外面，说等合适的时机就把他叫进去。 他在外面左等右等，越等越着急，脑海中的想法也浮现出了不知道多少，心思也越来越乱。 直到他看到徐敏君从里面推开门，终于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进了放映室。 “这位是省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的负责人张主任。”台长介绍道，“这位是郝莽，郝先生。” “郝先生您好，我是张观水。”张观水半鞠了躬，虽不及曰本人的标准，恭敬的姿态却表示的很清楚了。 台长对此很满意，他拍了拍张观水的肩膀说道，“郝先生是自己人，不用这么拘谨。你早就想问郝先生想要怎么拍广告，现在就直接问吧。” “是！”张观水说道，“郝先生……” “坐下来聊。”郝莽说道。 张观水的屁股只做了一半的椅子，他说道，“郝先生，您是想围绕着您的金店拍一部广告么？” “对，没错。” “那不知道您的整体预计经费是多少，想要拍多少集，想请哪些演员呢？”张观水一股脑问出了几个问题。 “经费的话我对九十年代的电视剧不是很了解，不知道拍摄一部要多少钱？多少集都行，一般还是长一些比较好吧，演员的话，我觉得赵亚之不错。她知名度够高，若是可以的话，我想直接把她聘为华翠楼的形象代言人。” 张观水仔细倾听着郝莽的回答，他也听出来了郝先生对电视剧确实不了解。 他看了眼台长，得到了肯定的眼神才说道，“赵亚之确实是知名的明星，若是您要请她当女主角的话，男主角大抵也要类似的水平，整体剧作水平也朝着这个方向靠拢的话，一集至少需要十万元。” 他观察着郝莽的脸色，才继续道，“一般而言，电视台喜欢电视剧越长越好，因为这样收视率保持的才好，各个台出的价钱也能高一些。所以，短一点的都是三十六集连续剧，长一点的都是五十二集连续剧，整体成本大概分别是小四百万和五百万出头。” 郝莽听到这个价格，觉得好便宜，他心想，“这要是找爽子姐，四五百万一集都不够。” 他选择了量大管饱的方向，“那还是五十二集比较好，一共才五百多万，不算多。” 张观水见郝莽这样说，胆子也大了起来，他说道，“您选择五十二集的话，五百万也不用一笔把钱都付了，您只需要先出个几万块钱，我这边找几个编剧写下剧情大纲，您觉得哪个剧情符合您的新意，让他们把剧情大纲完善成剧本就行了。” 他好似怕郝莽觉得这样的决定比较轻佻，他说道，“这类时代剧或者说是商战剧，港岛那边已经拍过很多，已经是很成熟的类型了。省台这边也协助港岛进行了几部的拍摄，一切都可以保持正常的水准，您放心。” 郝莽回想了一下，港岛的影视剧制作水平是到两千年才开始断崖式滑坡，九十年代的港岛虽然小气了一些，但制作水平不差。 省台这边如果能调动港岛资源的话，应该不会拍出太屎的东西。 他站起来对台长说道，“那就麻烦贵台制作华翠楼的广告和电视剧了。” 第七十章 明灯 “一定！一定！”台长左右手分别拍着徐敏君和张主任，“这两位都是我们台里的中流砥柱，有他们两个忙活您的电视剧和广告，绝对错不了！” 徐敏君稍微向前迈了一步，表忠心道，“郝先生您放心，您的新城游戏机和华翠楼的广告，是我这里今年下半年最重要的项目。我不光会保质保量完成，速度也会很快，我就算是接下来这半年我夜夜通宵都行。” 电视剧制作中心的张主任怎么能光看徐敏君表忠心，他不知道郝莽多有钱，但是终归觉得多投放在广告部一分，他这边就会少一分。 他拍着胸脯“铛铛”作响，就像是敲水缸一样，差点把自己拍断气了。 他说道，“郝先生，您这部《华翠楼》电视剧，不光是我们电视剧制作中心今年下半年，也是明年最大的项目。我会想办法请最厉害的编剧，最优质的演员，让观众们只要看过这部电视剧，就记得住您的店。” 他向前迈了一大步说道，“不光我会熬夜，我会通宵，我们电视剧制作中心的所有同志，大干特干三百天，也要把《华翠楼》这部电视剧拿下来！” 郝莽此时也站了起来，他心中颇为感叹，“金钱的魔力真大。” 他说道，“我相信徐主任和张主任的能力，也相信台长的领导水平，让我们共创辉煌！” 台长是个酒肉众人，他举起搪瓷茶杯说道，“以茶代酒，我干了！” 徐敏君和张观水也举起了茶杯，把泡的有些发苦的茶水一饮而尽。 郝莽出了省台，迈步刚跨上心爱的小电驴，就见到一辆公爵王停靠在了路旁，老徐推开门从老板座上下来了。 “郝老弟，喜事啊！喜事啊！”老徐三步并做两步，将军肚欢快地颤动着走了过来。 “怎么了？”郝莽暂且放下手中的粉色头盔问道。 “岛那边的晶技和华联急了。”老徐拧开水壶灌了一大口才继续说道，“晶技和华联他们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把新诚的游戏机当一回事，一开始晶技以为是华联给新诚提供的芯片，华联以为是经济提供的芯片。” “直到郝兄弟你最近工厂的产量节节攀升，甚至增长到了每天五位数，他们这才发现事情不对。” “他们两家厂子捏在一起，一天出货的芯片数量，也就是这么个样子。”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想办法搞到了你的游戏机。” “他们拿到了新诚的游戏机拆开研究了一番，发现上面不知道哪来的芯片制造工艺比他们的芯片工艺还要先进两个节点，达到了真正的世界一流水平，他们慌了。” “他们先是向岛那边的当局抗议，要求他们严肃调查是不是有违反技术禁运的事情出现。他们一边晋级联系其它的芯片制造企业商讨对策。” “你猜怎么着？” 老徐一副快来问我的样子。 郝莽配合道，“怎么着了？” 老徐一拍大腿，“嘿！绝了！岛那边当局一直闹到了米国那边，米国那边又派了人去曰本调查，现在全世界的芯片制造都乱了，他们越是查不出来是哪家企业泄露了技术，他们就越心慌。新诚电子厂可出大名了！” “郝老弟，已经有不少人托我给他们一些新诚游戏机，你这边同意我给他们研究不？”老徐伸出五根手指说道，“他们出到这个数！” “五百？” “对！” “五百美刀！”老徐兴奋地直打转，“嘿！我还真没有想到咱们国内的电子产品竟然还能赚美刀了。郝老弟，你点头同意的话，我一分不要，全部都给你！” 郝莽听说能卖到五百美刀，眼前也是一亮，“卖啊！为什么不卖，他们要多少给多少！” 他也兴奋了一会，忽然又有些疑惑，“市面上的新诚游戏机数量也不少啊，他们为什么要用这么高的价格买呢？” 老徐笑了，“市面上流传的是多，可是他们却没办法买。不管是米国人还是曰本人，还是岛那边的人，愿意来陆地这边的人可不多。就连晶技和华联这两个主要生产游戏机芯片的厂商，都是不愿意这边。” 他大拇指指向了自己，“所以啊……他们上哪里买去？不就得找我买！我也知道他们买这些游戏机是想要研究，那不就是狮子大张口嘛！哪想到，嘿！他们真就同意了！” “我这不就赶紧来找你郝老弟你，你这些机器若是有什么隐秘的地方，我就不卖他们了。” “卖，怎么能不卖呢？”郝莽说道，“新诚电子厂生产的游戏机没有秘密，就算徐老哥不买给他们，他们用不了多久也能从别的渠道搞到游戏机，那这笔钱还不如我们赚了。” 郝莽摸着头盔的光滑表面，有些好奇地问道，“岛那边的那两家厂子还有什么新动作没？徐老哥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有可能会向我发起价格战么？我这边要不要趁机和他们打上一炮？” 老徐面对岛那边的人遭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和嘲笑，此番终于扬眉吐气了。 他笑得眼睛都快挤没了，“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心情打价格战，等他们乱掉的阵脚安定下来，还不知要多久呢。” “不过，”老徐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郝老弟你的厂子知名度是高了，但是要小心啊！小心他们加强禁运各种制造芯片的原材料。” “禁运原材料？”郝莽笑了。 于康永采购的这套芯片制造设备，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不挑口粮。 哪怕就是极为劣质的光刻胶、晶圆，芯片的良率都不会太低。 这是因为这台机器在现代已经算是极为成熟的工艺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落后了停久了。 机器硬件虽然谈不上好，可是思路却极为先进。 张铁心整理那套光刻设备的时候都感叹，“这些机器简直就是指引未来芯片工艺发展方向的明灯。”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他的老兄弟们都来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从一微米改进到零点九微米，也就是九百纳米的水平。 第七十一章 一封信 仲山电子厂。 “厂长，厂长，有岛那边的人过来找你！你快去看看啊！”一名保卫科的保安慌慌张张地说道。 岛那边虽然距离这边的距离不算远，可是仲山电子厂以往从来都没有接待过。 “别着急，等我干完手头活的。”赵咏评扯着胶布为最后一箱下产线的游戏机封好箱，直起腰才说道，“走，过去看看。” 旁边的保安大叔喋喋不休，“岛那边的人怎么来咱们厂子了呢？咱们可刚恢复开工，不要出什么事啊……” 临走到厂门卫处的时候，他甚至还劝道，“小赵厂长，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忍就忍一下，咱们厂子可不能再停工了啊！上上下下几千张嘴需要吃饭呢！” 赵咏评直视保安大叔的眼睛，之前觉得压力很大的他，突然笑了一下，“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让你们能开工。” 他知道厂子里的这些人是什么想法。 自己刚来的时候，年纪轻轻，正符合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说法。 副厂长、车间主任以及各种后勤和职能部门的领导等了多少年想要坐一坐厂长的宝座，可是却被外来的小年轻抢了去。 再加上工人们已经很久没有发出来工资了，稍微被煽动一下，自己身上的仇恨值算是拉满了。 一开始自己来的时候，无论是那几个副厂长还是普通的工人，甚至就连工人家刚会说话的小孩子，都一口一个“小赵”。 无论他做什么，这些人都是阴阳怪气不算配合。 直到他接到老徐的电话，孤身一人前往新诚电子厂，拿到了游戏机的芯片，回来好说歹说说服了几个工人开工，制作好的游戏机一下子都卖出去了，他们的态度才缓和了一点。 到了他第二次前往新诚电子厂，拿回了第二批芯片的时候，他的称呼才从“小赵”变为了“小赵厂长”。 工人们也时常围着他，问他什么时候能搞到更多的芯片，做更多的游戏机。 他说什么，工人也基本上听了。 威望是多少有了一些。 不过，这么一点微薄的威望，碰到岛那边的来客的时候，就变得更淡薄了一点。 岛那边的人，在他们这些工人和保安们看来，那就像是外星来客。 不是说他们长得奇形怪状，五个脑袋十八个腿，而是岛那边的富裕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 在这个一切朝钱看的新时代，谁的钱越多，仿佛就是谁越正确。 赵咏评的威望也是建立在游戏机生产出来马上就变成了钱，而不是像是厂子之前生产的日常用电子元件，哪怕不堆在仓库里放着，卖出去也几乎是成本价。 可是，赵咏评带领下赚来的三瓜俩枣的钱，和岛那边的富裕程度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过来传话的保安大叔，虽然羡慕岛那边的富裕，但是却不嫉妒，他更希望的是能够保持现在这种有钱拿的状态。 他们生怕岛那边的人刁难一下，他们如今刚刚变好一点的日子，突然之间就没了。 赵咏评自信很多，他等岛那边的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拜托老徐帮他和岛那边的两家芯片公司谈一下芯片组的采购事宜，那边不光种种刁难，甚至还有一些侮辱性的话语。 赵咏评拿到了郝莽的芯片后，真的和郝莽告诉他的一样，给岛那边的厂商分别写了信，告诉他们自己拿到了更加优秀的芯片。 岛那边的人最开始收到信也没有当做一回事。 他们不相信陆地这边有如此先进的芯片制造水平。 要知道，就算是他们的芯片制造和生产，使用的机器也都是来自于米国、曰本、德国等一系列发达国家。 这些发达国家的这些设备，是不对陆地那边销售的。 也就是说，陆地那边哪怕偶尔出现一两个天才，他们也很难扭转整体的局面。 区区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除了人多一点，怎么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战胜那么多世界上的大国呢？ 就算是极北之地的北极熊，没有办法从这些国家获得相应的机器，他们的芯片制造技术也很糟糕。 他们还把赵咏评那封信当做笑话传阅取笑。 可是，他们笑了没多久，情况就不对了。 陆地那边突然冒出来一批不知道用什么芯片生产出来的游戏机。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只是昙花一现，却不想数量越来越多，甚至很快就达到了每天出货一万台的恐怖境地。 华联和晶技两家公司，每天生产出来的游戏机芯片总和也就这个数目。 他们一开始怀疑是曰本的芯片制造厂商出手了。 毕竟，曰本因为有尼糠有嘉能，有一系列光学大厂，他们在曰本政府的整合下，重金投入芯片制造领域，如今就连米国最先进的工厂，使用的都是尼糠的光刻机，嘉能的辅助机器，就连一个小小的涂光刻胶的机器，都是东京电子的最好用。 岛那边的厂子一直担心曰本的厂商入场游戏机芯片的制造。 不过，因为曰本有壬天堂这个拥有原版游戏机所有权的厂商，以及它们拥有号称东半球最强法务部的缘故。 曰本的厂商不太敢于碰这块市场。 虽然他们可以像是岛那边的厂商一样，说他们生产的只是芯片，用户把芯片买过去制造什么，他们管不到。 可是，岛那边可以如此说，是因为有岛那边的当局的庇护。 在岛那边打官司，球证、裁判都是他们的人，他们怎么会输。 可是在曰本那边，和壬天堂如今每年高到天际的纳税，以及大阪股市市值第一的地位，法官们只会偏袒壬天堂，而不是去管那些芯片制造厂商。 岛那边的人问了一圈曰本那边，没有拿到任何确切的消息。 于是，他们又把目光投向了米国，如果是米国生产的，那他们无话可说，毕竟就算是当局也不可能得罪米国人。 可是，也不是米国人。 他们这才把目光投回了赵咏评的那封信，怀疑信里说得不是笑话，是真事。 第七十二章 怒气攒满 晶技那边的重视，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小天材游戏机的生产和制造上，他们不像是华联一样会大规模出货游戏机芯片，对于他们来说保持小天材游戏机的产量才最重要。 华联电子这边，类似于后世的联花科。 就如同联花科在功能机时代不仅出售手机芯片还出售全套的解决方案，在深城搞出了大大小小上万家的mtk兼容手机的厂家一样。 如今的华联电子在陆地这边也搞了数十家使用他们全套技术的游戏机厂家。 这些游戏机厂家难道不知道这样全方面被掌控的坏处么？ 他们也知道，不过赚钱嘛，不就是这个样子嘛。 全套的技术问题都由华联电子解决了，他们需要做的也仅仅只是从更深的内陆地区，招聘一批廉价的工人而已。 因为晶技和华联的模式不同，因此此刻出现在仲山电子厂的岛那边人，是华联电子的蒋振雄。 蒋振雄毕业于岛那边的电子科技大学。 这家二十年前成立的大学，致力于为本岛的电子科技行业提供优秀的工程人才和管理人才。 蒋振雄即将毕业进入企业工作的时候，无论是晶技电子还是华联电子，亦或是宏海电子哪怕是台基电，都充斥着他的学长。 最后，他选择了华联，也无非是这里提供的薪水更高一些。 他入职之后才知道薪水更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从岛这边被外派到陆地那边。 岛那边还是有很多从早年从陆地这边去的老人，可是随着岛那边的经济起飞，新一代人印象中的陆地那边，仅仅只存在于老一辈人嘴中。 老人的嘴中那是一个混乱而无序的地方，在当局的宣传之中，那里也不是一个好地方。 蒋振雄的拿高工资的代价，就是前往这样的地方。 他一开始乘船过来的时候，还是怀着一种颇为忐忑的心情。 他不是没有想过毁约，可是毁约之后他无处可去。 全岛的所有电子公司都和电子科技大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在一家毁约，其它家也都别想去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陆地这边。 直到他踏在了岸上，想着苦日子即将开始了，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好日子。 陆地这边的电子科技水平与岛那边比，落后了超过十年。 晶技电子的小天材游戏机和嘉林行的胜天游戏机用只有壬天堂游戏机几分之一的价格，成功打开了陆地这边的市场。 华联电子这边干脆一步到位，直接出售芯片和为陆地这边的厂子提供技术支持。 最开始的十多家工厂赚到了第一笔钱后，就有了更多工厂的加入。 蒋振雄这个身在陆地这边的华联电子员工，也成为了各个厂子阿谀奉承的对象。 因为只要蒋振雄手稍微抖一下，芯片分配的数额稍微变一点，对于这些厂子来说，就是直接的利润损失。 蒋振雄物质好处拿到手软，非物质好处拿到腿软，他这时候觉得陆地这边哪里是什么地狱，简直就是天堂。 可是，这种天堂一样的感觉，却被一封信破坏了。 有人直接邮寄了一封信到华联电子位于岛那边的本部，说他们已经在陆地这边找到了新的芯片供应商，想要在华联电子这边便宜拿芯片。 华联本部那边嘲笑了一番后，转了一份给蒋振雄。 春风得意、风光无限的蒋振雄怎么可能认为这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直接采购那家芯片供应商的芯片不就行了，何必再来买华联的呢。 那家仲山电子厂他也听说过，距离他主要活动的地方挺远，说是有上千名员工，却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那些因为华联提供芯片，从而能够制造游戏机的厂商们，一个个都像是哈巴狗一样疯狂地舔自己。 生怕自己稍有不如意，自己就不给他们提供芯片。 而这样一个远在仲山的赔钱货，竟然敢威胁自己？ 于是，他拒绝了为仲山电子厂提供芯片，同时也禁止任何陆地这边的厂家向仲山电子厂窜货。 想要在游戏机这里赚钱，就要按照这边的规矩来。 他这一手敲山震虎，把本就很舔狗的厂商们驯化的更加的舔了，生怕自己就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一切本应该沿着这条路线继续发展下去。 可是渐渐地，情况不对了。 最开始有一家电子厂说他们发现了市面上某个品牌的游戏机出货量大幅上升，向蒋振雄询问是不是他给他们额外的货了。 蒋振雄当然没有给，他说没有这回事。 可是没过多久，报告的厂商越来越多。 甚至原本许多在这些厂子采购游戏机的销售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转头专心去销售那个新诚电子的游戏机。 他搞到了一台新诚游戏机，外观和绝大多数厂商生产的游戏机一样，都是仿照着红白机的模样，可是拆开一看，里头却和红白机以及华联电子的解决方案完全的不同。 根本没有大量的集成块焊接在庞大的主板上。 本来应该显得有些紧凑的游戏机内部，甚至看上去反而有些空荡荡的。 连同插游戏卡带的插座，只占了游戏机内部大概十分之一大小的电路板上，能够看到的芯片只有一块。 就这一块还被封装在环氧树脂里，看不到具体的型号。 岛那边的电子科技大学也不是十几分就能上的学校。 他知道这是专门为廉价芯片而设计的封装方案。 可这么高集成度的芯片是哪里来的呢？ 就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华联本部给他打了电话，让他直接去仲山电子。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电话那头领导的语气，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去，将会面临很严重的惩罚。 他又不敢让其它电子厂的人开车送他，他只能挤上体验异常糟糕的火车，体会着他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在仲山下了车。 他废了不少力气才知道仲山电子厂的位置。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怒气已经攒满了。 第七十三章 有话好好说 赵咏评到门卫室见蒋振雄之前，先给新诚电子厂打个电话。 “喂，您好。我是仲山电子厂的赵咏评，找郝莽郝哥。” “你等一下啊。”于康永知道自家老板对于康永的态度与别人不同，他屁颠屁颠的去找郝莽了。 他一路问询郝莽的位置，终于在新宿舍楼里找到了郝莽。 黄威正在问询屋内的软装怎么弄，地面是就水泥地，还是用水磨石，还是奢侈的用瓷砖。 前面是腰线一下涂油漆，腰线之上是大白，还是纯粹的原始工业风。 “地面和墙面都用瓷砖，地面的瓷砖要注意防滑，不然梅雨季节时候沾水就太滑了。”郝莽结合自己的经验说道。 他在厂子里的宿舍，地面就用的那种光滑的瓷砖，厂子里工人还多的时候，每年都会有几个摔骨折。 虽然厂子能用各种方法赖掉赔偿金，可是现在他这里的工人，能够创造的产值比现代大了多少倍，他也不愿意让工人受伤。 “厂长，厂长。”于康永满头大汗的叫道。 戴着头盔的郝莽转过头，“怎么了？” “仲山电子厂的赵咏评打电话过来找您！”于康永额头上的汗水汇成了小溪。 郝莽嘱咐了一下黄威，“就按照我说的做。” 他对着于康永嘀咕道，“小赵这个人不是一个愿意麻烦人的性子，我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郝莽接起电话，“我是于康永。” 仲山电子厂那边保安大叔都要等疯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厂长不去见岛那边的来客，竟然来这边打电话。 赵咏评听到郝莽的声音，手指顿时紧握住了话筒，“郝哥，岛那边的人过来找我了，我是该……” 郝莽的眼前浮现过岛那边的人趾高气昂的样子，他说道，“要是那边敢趾高气昂，你就直接让他滚蛋。咱们不用祈求那边的人。反倒是他们得求着咱们让他们进入咱们这边的市场。” “嗯嗯，知道了。”赵咏评连连点头，他这些日子也被岛那边的人为难的够呛，心中也有一团火。 他打电话给郝莽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他的态度。 此刻既然郝哥都已经告诉他无需再忍，他还需要忍什么呢？ 他放下电话，身心异常舒适的朝着门卫室走去。 蒋振雄此刻站在门卫室里，整个人都要气炸了的同时，也热的不行。 他在老家新筑的时候，虽然天气也很炎热，空气也很潮湿，家里也没有空调只有风扇，但是他觉得那就是正常的夏天。 他到了陆地这边业务有了起色之后，居住和办公的地方，他都安装了曰本原装进口的三金空调。 他去任何一家厂子，那里的厂长不是早早的等待自己，准备好去暑的冷饮。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炎炎夏日的感觉了。 这家仲山电子厂让自己在门口等了这么久，简直罪大恶极！ 他解开衬衫脖颈出的纽扣，他已经想好了一会怎么教训这家工厂的厂长了。 赵咏评从厂房走到门卫也有了一头汗。 他虽然生在南方，但是还是不适应仲山这边炎热的天气。 他问道前面带路的保安大叔，“就来了一个人是么？” “对！就来了一个人。”保安大叔说道，“挺来者不善的。” 赵咏评自言自语道，“他们当然来者不善了。” 他推开门卫室的门，看着里面热的像是一条哈士奇一样的蒋振雄，客气的说道，“我是仲山电子厂的赵咏评。” 蒋振雄瞧着赵咏评一点都不献媚的表情他撇了撇嘴，“你就是这家破厂子的厂长？你游戏机的芯片哪里来的？告诉我，我允许你以后用华联的芯片。” 赵咏评看他嚣张的样子一点都没生气，他笑着说道，“我们仲山电子厂还没有用过贵厂的芯片呢。” “你真的很机车诶！”蒋振雄露出了家乡的腔调，他说道，“我不管你怎样，我要你告诉我芯片是哪里来的，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用华联的芯片。” 赵咏评笑容更灿烂了，“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放弃使用集成度更高的芯片，用华联的集成块？如果我用华联的芯片组的话，多出来的人工和物料成本，您来承担么？” “你！”蒋振雄指着赵咏评。 “唉。”赵咏评叹了一口气，他说道，“您如果想要问我芯片从哪里来的，您不用威逼我，也不用利诱我，只要您能够好好说话，我当然会告诉你。” “可惜啊……”赵咏评长舒了一口气，“从您上门以来的言行看，您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好好谈，既然如此的话，我也爱莫能助……” “那你就等着面临全岛电子科技产业的封杀吧！”蒋振雄放狠话道。 他作势拂袖而去。 赵咏评却理都没理他，他推开门往出走了十多步，越走越慢，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赵咏评站在门卫室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他一想到本部领导要自己一定搞明白芯片是从哪来的要求之后，无奈地折了回去。 门卫室里的保安大叔都看惊了。 小赵厂长刚来厂子的时候，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工人可都没少欺负他。 大家都说这是个没啥能力，没啥脾气的小家伙，看着就觉得厂子前景堪忧。 有能力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脾气呢？ 这是他们多少年来，最朴素的认知。 可是今天遇到了岛那边的来客。 好家伙！ 小赵厂长，不！赵厂长怎么这么硬气！ 那个岛那边的人，威胁了厂长又愤怒离去，才走了没几步，竟然又回来细言细语的讨好厂长了。 蒋振雄深吸了吸一口气，“能麻烦您告诉我您的芯片是哪里来得么？” 他已经做好了备受屈辱的准备。 “新诚电子厂。” “啊？”蒋振雄以为自己将要受到铺天盖地的侮辱呢，“您说什么？” 赵咏评俯视着低着头的蒋振雄重复了一遍，“新诚电子厂，我的芯片是新诚电子厂来的。” 他见蒋振雄抬起头，满脸疑惑，他说道，“以后有话好好说，懂了吗？” 第七十四章 我说的 蒋振雄向来讨厌被人说教，他抬起头想要反呛，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 赵咏评手放在门卫室的门框上说道，“不要勉强自己了，快去吧。” 他说完就转身往厂子里走去。 他清楚的明白，既然岛那边华联电子的人都找了过来，新诚电子厂的芯片很快就会被全行业的人知道。 那些厂子比自己的仲山电子厂有财力有人力，自己要抓紧时间赚钱，不然好不容易好转了一些的仲山电子厂很容易马上就会再次沉沦。 蒋振雄的记忆里有一家新诚电子厂，那是一个在偏远的郊区，只有一间不大的厂房，生产条件很差很差的厂子。 “是哪里？”蒋振雄有些疑问。 可是他如今掌握的资料只有这四个字，也就只能去了。 他重新搭乘火车，熬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新诚电子厂的门口。 他印象里那个破败的小厂房还坐落在那里，但是周围却都是一片大工地，进进出出的工程车辆数不胜数，还未竣工的楼宇也尽显大气。 他身为一名岛那边仿制游戏机龙头厂商员工的气势，不知不觉就削弱了几分。 “你要找谁？”他在仰望里面建筑的时候，门口腰间挂了一把橡胶棒的保安就过来询问了。 蒋振雄见这保安穿着一身干练的深蓝色制服，精气神堪称英武，特别是腰间那一根又黑又长的橡胶辊，让他说话再一次客气了几分。 “我找这里的负责人。”蒋振雄说道。 “找厂长？”保安上下扫视着蒋振雄，“有预约么？” “没有。”蒋振雄挠了挠头。 他这从学生时代只要一尴尬就会显露出来的小毛病，表现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可他却不敢像是之前在仲山电子厂时候那样腹诽，“老子在城里的馆子吃饭……不！老子在陆地这边任何一家厂子都不需要预约。” 他望着那看起来比华联电子本部还要气派的楼说道，“没有预约。” 一位胳膊都比蒋振雄的大腿粗壮年的保安小哥，从后头走了上来问道，“你是岛那边的人？” “是，是。”蒋振雄这一次更加乖巧了。 “厂长说有岛那边的人过来，让直接去找他。”壮硕的保安说话的时候，身上古铜色的肌肉还在颤。 “那你过来登记一下。”第一名保安拿出一个登记簿。 蒋振雄在上面规规矩矩地填上了自己的各项信息。 保安检查了一遍，指着一栋主体已经完工的楼说道，“厂长在楼顶，你去楼顶找他就行。” 蒋振雄一路走得不快，东张西望之下，虽然没有看到什么机要的信息，但是也知道了那间原本破败的厂房里，此时此刻就在加急生产。 因为他看到了各种物料有条不紊的运了进去，又看到了一箱又一箱制作好的游戏机运了出来。 他粗略了估计了一下这个车间的产量，就让他觉得有点啧舌。 他把头扭向左边，这片工地里，已经能够见到好激动车间厂房的雏形。 “要是新建的厂房投入使用，这里的产量得到多少啊。”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月前还是那样一家随时都要干不下去的小厂，为什么最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些车间里生产出来的游戏机，显然用得并不是华联生产的芯片组。 “我一定要搞明白他们的芯片到底是哪来的！” 蒋振雄走进刚才保安走进的那栋建筑，楼梯还是水泥的颜色，每一层里面的墙面已经开始铺起了瓷砖。 他一路向上爬，到了天台推开门。 耀眼的阳光似乎让天台上的一切都过曝了，唯有一柄厚实无比的遮阳伞下有一块阴影，阴影下有一个人。 郝莽半躺在藤椅上，吹着有些热的风。 厂房里的工人们的干劲儿热火朝天，实际温度也热火朝天。 郝莽实在受不住了，在这个没有空调的地方找来找去，找到最后发现还算有一丝凉爽的地方就是在天台。 在这里架上一把伞，就自有丝丝清风吹过。 郝莽喝着冰镇的饮料，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蒋振雄，“你说厂房里是不是安装多少匹的中央空调比较好？” “啊？”蒋振雄有点摸不清眼前这个男人的路数。 他说道，“我们华联电子的本部工厂，也没有安装空调。” “华联的本部在岛那边的哪个城市，不热么？” “在新筑市。”蒋振雄躲到了伞下边，“热。” “那为什么不安装中央空调呢？”郝莽抬起头，盯着蒋振雄。 “因为贵。” “哈哈哈。”郝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他手中依旧捧着凉茶，走到了蒋振雄的身边，指着几栋还未封顶的建筑说道，“你看这几栋还未封顶的建筑，他们都是车间，在设计图上就留出来了中央空调的空间。为的就是让工人们能够在最舒适的环境，最有效率的工作。” 他又合了一口凉茶说道，“陆地这边比你们那边穷，我这里尚且都有安装中央空调的打算，你工作的厂子，因为贵就不安了？” 蒋振雄有心为厂子争辩，“我……” “你什么你？”郝莽绕着蒋振雄走了一圈，“你的厂子如果真的愿意多花一点钱，你的工资就不会那么低。你也就不会为了想要收取陆地这边各个厂子的好处绞尽脑汁。你们原以为你们垄断了芯片的供给，却没有料到最近出现了那么多没有使用你们芯片的游戏机。” 郝莽也没发现这个岛那边的人与这边的人有什么不同，他说道，“现在我告诉你，芯片都是我这里生产的。” 郝莽指着那一栋有些逼仄的厂房，“就是在那里生产的。可是，你们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你们连空调都觉得贵，你们又有什么资格管这管那呢？” 郝莽说道，“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你的领导，以后游戏机芯片的事情，他们说了不算，我说了算。他们问你是谁说的，你就说是我郝莽说的。” 第七十五章 广告播出了 郝莽目送蒋振雄离开后，躺回藤椅上，望着遮阳伞。 岛那边的芯片工厂比他这边生产芯片压力要大很多。 芯片制造产业严格来说不算是一个“好”产业。 因为这个行业的技术发展太快，前一年还是最顶尖的设备，这一年可能就会被大规模淘汰，下一年可能走的技术路线走不是一条了。 因此，这是一个需要不断更新换代，不断赚大钱，不断投入巨额成本的行业。 正是因为这个特性，这个看似率领世界向前发展的行业，在曰本相关产业几乎完全被干碎了的情况下，还有两个国家和地区领衔世界先进。 不仅是欧洲，甚至就连米国，在这个领域都不能做到最优秀，只能全力发展相关的设备制造，就像是卖淘金者铲子一样，把各种设备卖给东亚的国家和地区。 如今是九十年代，岛那边全力支持发展电子产业已经有了十年的时间。 这十年里，诞生的芯片制造公司很多很多。 不管是，华联还是晶技，亦或是台基电。 这些芯片工厂都要想尽办法保持自己的出货量和利润率，争取别家工厂在自家工厂倒下之前倒下。 因此，华联寻找陆地这边的芯片加工厂，为的也不是什么“和解”。 他们没有办法“以和为贵”，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他们想弄明白陆地这边的芯片来自于哪里，只是想要处理掉它而已。 蒋振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地点，拨通了专门架设的特殊电话线。 “查到芯片是哪里生产出芯片了么？”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查到了，是新诚电子厂。”蒋振雄回答道。 “那家电子厂的芯片产能是多少？” “不知道……”蒋振雄犹豫了一下答道，“我只看到了他们生产出的游戏机很多，粗略的估计一下，每天生产出来的游戏机数量在五千台以上。也就是说，他们每天至少能生产超过五千枚芯片。” “五千？你没睡醒？陆地那边会有工厂能一天生产五千枚工艺如此先进的芯片？”电话那头传来了怒气的声音，“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陆地那边先进制程工艺的芯片，那些不过是实验室出品而已，对于我们来说完全没有威胁。你现在和我说他们能日产五千枚，工艺水平达到现在最先进梯队的芯片？你看到他们芯片生产的机器？” “没有。”蒋振雄如实回答。 “那就说明他们在虚张声势！” 蒋振雄回想起在天台上见到的新诚电子厂的厂长，他不觉得那个人惬意的姿态是在虚张声势。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传来声音，“告诉所有使用我们芯片的工厂，每套芯片从八十元降价到六十元。先款后货，哪家工厂的订单大，就优先给哪家工厂供货。但一旦使用来源不明的芯片，立即全面断货。” “是。”蒋振雄应道。 屋子对面角落里，哪怕他人不在也会一直开启的电视，是他为了熟悉陆地这边情况而购买的。 他撂下电话的时候，电视的荧光屏上出现了一副蓝天白云的画面，一台游戏机横空出世。 他赶忙按开音量，就听到：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广告语连续重复了三遍，画面里的游戏机才多了一双战斗机的机翼，飞向了蓝天之中。 蒋振雄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有些怀疑起来，“华联真的能赢么？” 新诚电子厂，一台不过十八寸的小电视摆放在那里，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 有新诚电子的进货商，有新诚电子的工人，还有郝莽、黄威、老徐等人，这些人围绕在电视前只是为了看一则广告。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三遍广告词重复完毕，游戏机化为战斗机飞走。 工人们心中焕发出了浓重的自豪感，“我们生产的产品上省台的广告了！” 进货商们压制住想要庆祝的喜悦，他们知道在省内，新诚游戏机不仅马上就要成为最知名的游戏机了，同时也要成为最卖座的游戏机了。 他们这些进货商这些天也看到了新诚电子厂新建设的厂房，也看到了他们出货的游戏机一天比一天多，他们知道新诚电子厂与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电子厂都不同，是真的要在游戏机这个行业赚大钱的厂家。 他们私下里三五要好的进货商聚在一起，研究的已经不是怎么便宜进游戏机了，而是怎么尽量多的从新诚电子进货游戏机，长期的绑定在这条战车上。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凑钱，准备新一波的诚意金，打算让自家的老爹、老妈、老婆、小舅子，拿着这笔钱，再获得一个进货的名额了。 晒得和从坦桑尼亚归来的黄威率先开口道，“恭喜郝兄弟，恭喜新诚电子厂更上一层楼。” 他虽然自己转型到工程这一边了，但是进货商这一摊也没有完全放弃，交给了老婆来打理。 他和新诚绑定的程度，远比其它进货商要高很多。 他虽然觉得六百万的广告费离谱，但是他计算了一下，如果下半年新城电子能够在省内卖出一百万台游戏机，那一台游戏机的广告费用也才六块钱而已。 六块钱的差价，是购买一个没有品牌的山寨小厂货，还是购买一个电视上天天全时段宣传的正品货，相信消费者会买哪个不言而喻。 黄威想了三天三夜，才明白为什么郝兄弟要一下花六百万买半年的全时段广告，而不是花个十几二十万，就买上那么一天一条两条的播放。 因为郝兄弟是明白人啊，他知道广告怎样宣传效果才最大，那就是集中宣传，每时每刻，感觉无时无刻都是这个广告，效果才好嘛！ 以前那些投放广告的人，抠抠搜搜，觉得效果不好，完全就是因为舍不得投入嘛！ 第七十六章 还有这么一回事？ 暑假。 绝大多数的孩子在炎炎夏日里的日常活动绝不是乖乖的在家里写作业，而是上山下河捉鸟逗狗。 少数能够让孩子们安静下来的时候，也就只要晚饭前后省台播放动画片的时间了。 “光能枪，发射.........多莫克萨拉莫，闪光吧，你，光能使者。” 一名小男孩端着手，模仿电视里的动画人物喊出咒语。 他即将幻想自己也乘上那巨大机甲的时候，突然进入了插播的广告画面。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小孩子丝毫没明白这不知所谓的广告展示是啥东西，会飞的游戏机有光能使者帅么？ 窗外这时却传来哭天呛地的声音，“我的瓜啊！” 屋内的男人放下筷子，问道老婆，“怎么了？” 老婆也放下了碗说道，“阿瓜没了，阿瓜玩水落水了。” “哦。”男人重新拿起了碗筷，看了一眼正学着动画片里的角色张牙舞爪的傻儿子，“是儿子也去过的那个水库？” “嗯……”女人答道。 男人陷入了深思。 这时，电视里再一次播放起了游戏机的广告。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三次洗脑的广告过后。 男人咬着筷子想了一会突然说道，“我去给儿子买一台游戏机吧，让他每天在家里玩，总比出去爬树下河来得安全。” 女人没有什么主见，她说道，“你说了算。” 男人拍下筷子，把靠在电视边看电视的孩子吓了一跳，他说道，“就给他买一台新诚游戏机吧。” 国贸商场。 今天是广告播出的第二天，老徐亲自守在商场的摊铺里。 新诚游戏机的销售与其它电子厂不同，并不是你只要进货了，就能够在任何地方卖。 老徐作为第一批缴纳诚意金的进货商，他获得了在国贸商场独家销售新诚游戏机的权利。 老徐之前对此也没有太过看重，不过是照顾郝老弟的面子上才答应了下来。 其它的进货商，此时此刻扮演的也多是二级经销商，而不是零售商的责任。 因此，他们对这种专属店，也不是很在乎。 老徐在广告播放的第二天来这里守着，也纯粹是心血来潮。 他坐在摊位里，看着大红色的塑料椅子，脑海中想的是，“郝老弟这一次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候那样给我惊喜么？” 早八点，商场开放营业。 商场的一层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因此早被分包给了一个个私人。 这年头卖的好的商品有很多，老徐这个商铺也没有排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想要找到他这家店，还得往里头都走几步。 八点零三分。 一个皮肤晒的有些枣红色的男人问道，“你这里是卖新诚游戏机的么？” “是，是，是。”老徐站起来说道。 “你们的游戏机多少钱？” “三百九十八。” 枣红色皮肤的男人犹豫了片刻，攒着钱的手终于从兜里掏了出来。 他手心里是一把面值不一的纸币，“你数一下。” “正好三百九十八。”老徐递给他一台新诚游戏机，再用油笔写下一张收据给男人，“这是销售凭证，一年内有质量问题拿着过来免费维修。” 老徐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是很顺畅。 他们这些进货商流窜作案惯了，东西只要卖出去就行了，哪有什么售后，什么免费维修这一说。 郝老弟让所有进货商都记住这一条，要严格遵守的时候，好多进货商还不乐意。 直到郝老弟搬出来几袋子钱说道，“不同意的站出来，你们交了多少诚意金，我退给你。” 一个个进货商这才同意。 他们觉得有没有这个条款都无所谓，反正游戏机怎么都能卖出去。 枣红色皮肤的顾客，听到“一年有质量问题免费维修”的话时，却把手中的收据，小心的折起来放在了内侧缝制的暗兜里。 “竟然有用？”老徐觉得很神奇，他转念一想也对，“现在市面上卖的产品是有些质量不太好，买回去坏了都没地方找人修，买的时候就知道能多一份保障，很能提高把东西卖出去的概率啊。” 老徐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直接把“一年内质量问题免费包修”这句话做成横幅放在摊位上好像是个很吸引人的点子。 这个男人还没走，就又来了一个大姐，“你这里是卖新诚游戏机的么？” “是。” “一台多少钱？” “三百九十八，一年内质量问题免费包修。” 大姐爽快的掏钱，“拿一台。” 老徐忽然觉得，三百九十八这个价格也应该做成横幅。 大姐这边的单子还没有写完，又来了一个新的顾客。 好在老徐这个摊位还有远方表弟在看守，表弟有样学样也卖出去了一台。 他收完钱，往钱箱子里放的时候忙里偷闲道，“哥，今天这情况不太一样啊，刚开门咋就有好几个来买游戏机的？” 老徐心里有事，嘴上说道，“先别想这些，赶紧招待顾客！” 他直接抽出了大哥大打了个电话，召唤了几个人来帮他看店铺。 他干脆就在一旁袖手旁观，“我倒是要看看今天到底能卖出去多少台。” 早九点。 省台。 徐敏君忙得像是一个陀螺一样。 他不光要制作新诚游戏机的新广告，还要搞华翠楼珠宝的广告，并且还要追踪昨天开始播放的新诚游戏机广告的效果。 “老徐！老徐！我有一个新消息，你要请我吃一顿好的，我就告诉你个大消息。” 徐敏君臭着一张脸说道，“你看我这样，有空请你吃饭么？有屁快放。” 新闻部的主任邵华也不生气，他推了一下啤酒瓶底一般的玻璃眼镜说道，“我们新闻部的记者发现，好多家长觉得孩子在家玩游戏机，比出外头瞎玩要安全。” “还有这么一回事？”眼袋如熊猫的徐敏君眼前一亮，他心中升起了一套全新的宣传方案。 第七十七章 他想不通 “台长，我的想法就是这样。”徐敏君站在台长办公室里，用很肯定的语调说道。 台长盖上老干部都有一个的搪瓷茶杯的杯盖，抬起头看着徐敏君，“你的意思是说，让省台集中报道各种孩子们在户外游戏，发生各种危险和事故，致伤致残甚至是威胁到生命的新闻报道么？” “你认为这样能够提升新诚游戏机的销量，能显得咱们台的广告效果好，哪怕之后新城电子不在咱们这里投广告了，其它的广告商也很愿意花大价钱找咱们做广告？” “对，是这样。”徐敏君点头。 台长捏着杯盖的提手，把它在手里转了一圈，眼中颇有玩味的表情，“你不觉得这回损害我们省台的声誉么？” “台长，”徐敏君直视台长的眼睛，“上面都要求咱们台里要尽快自负盈亏了，赚钱不寒碜。” 台长放下茶杯盖，“对！赚钱不寒碜！你去把小邵叫过来。” 台长站起来，走到了窗户前，“赚钱嘛，不寒碜！” 徐敏君出了门只过了一小会，新闻部主任邵华就走了进来。 台长没回身，继续欣赏着窗外的花花草草，他说道，“新闻这个主意，是你给小徐提出来的吧？” 邵华挠着头嘿嘿一笑，“这又被台长您看出来了？” “哼！我又不傻！”台长回过头，坐在椅子上，手指敲击着覆盖在办工作上的玻璃，“你们这几个主任，就你小子脑子里鬼点子多。小徐那个人业务能力强，但是只知道蛮干、硬干，你看一个游戏机的广告，把他弄成啥样子了。” 邵华深知人抬人的重要性，他说道，“那不是他工作认真嘛！” “你啊你，就会油嘴滑舌！”台长笑着批评道。 邵华笑着接受批评，随即脸色一正，他说道，“台长，我不觉得集中宣传报道户外游玩导致危险的新闻会损害省台的声誉。” “青少年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我们省台是有责任、有义务，为了保护这些孩子们的人身安全奉献出一份应尽的力量的！” 台长严肃地盯着邵华看了半天，他忽然展颜笑道，“你说的没错，去办吧，记得外派记者的时候，也让他们关注一下新诚游戏机的情况，游戏机这玩意，也能锻炼大脑，也有优点嘛！” “是！” 省台这架机器飞速运转了起来，摄像师、记者尽数派出，广告部的办公室里烟雾也愈加缭绕。 晚七点。 商场。 老徐数数都已经数到了快虚脱。 一百零三台。 今天这一间小小的铺面，一共卖出去了一百零三台游戏机。 一台三百九十八。 一百零三台的销售金额突破了四万元，毛利也逼近了两万。 这是在抢钱啊！ 这是在抢钱！ 如果这样的生意能持续十天，那就是二十万，如果能持续一个月，那就是六十万。 只要有十家这样的小摊位，盈利就足以覆盖他当时都觉得贵到离谱的广告费。 老徐瘫坐在椅子上休息，他忽然觉得以前自己这些进货商，面向来自全国各地的贩子出货，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的确，每天拿到手的游戏机，转瞬间就能出手，赚的钱也不少。 可是，上限却不高。 郝老弟这种聚焦于一个个小商铺的打法，聚焦于一个省份的打法，看起来才是潜力无限的玩法。 只要省台的广告持续轰炸下去。 潜在的购买顾客，哪里还知道什么小天材，哪里还知道什么胜天。 这些游戏机质量再好，不也是卖游戏机的人自卖自夸的么？ 哪怕它们的质量确实更好，但是哪个生意人，会在新诚游戏机更赚钱的情况下，去鼓吹那些没有那么赚钱的游戏机嘛。 老徐想到这里，觉得郝兄弟的思路深不可测。 “太厉害了。”老徐望着商场穹顶的灯，看着那暖色的光晕，不得不感叹道。 其它的进货商，与老徐今日的经历并无二致。 哪怕今天赚钱最少最少的一个人，毛利也突破了五千元。 他们头一次见到了广告的威力，他们头一次吃到了开店的甜头。 他们觉得郝兄弟真是好兄弟。 若是他们有这么好的赚钱方法，才不会就这样便宜了他们这些“外人”，肯定是拉着亲戚朋友，把同村同镇的人拉过来一起干。 他们也尤为的珍惜这个发财的机会。 他们更加坚定了围绕在郝莽身旁的信念。 新诚电子厂。 黄威接到自家的电话，知道了今天的销售成绩终于送了一口气。 他心中更加确定，新诚电子厂或者说是郝莽兄弟这艘大船即将扬帆起航，大概率可能一飞冲天的念头。 他兴致勃勃地找到了郝莽，他一口气抽没一颗烟说道，“郝兄弟，今天销售的情况非常好，你真是太厉害了！” 郝莽正用一名工人敲敲打打出的烧烤炉烤着肉串，他撒上一把调料，炭火把味道散扬开来，“吃肉串！吃肉串！” 黄威接过自行车辐条改造成的签字，直接下口咬了一下，“嘶，好烫！” 他嘴角被辐条烫出了一个泡，他心急道，“郝兄弟，今天的游戏机销量很好！我一共五个摊位，两个卖过两万块钱，三个卖过一万块钱！” 郝莽气定神闲地摸了用小刷子刷了一点烤肉酱，等烤肉酱稍稍烤的有些焦糖化的时候才说道，“这不是很正常么？” 黄威原本的兴奋，看到郝莽此刻的模样，脑内更加的快乐了，“算到了！郝兄弟早就预料到了！” 他坐在缠绕电缆的轮盘上，他说道，“确实，很正常！” 他吃完手上的这串，伸出手说道，“郝兄弟，再来一串！” 与此同时。 夜色微凉。 蒋振雄在这个不算闷热的夜里，却感觉呆在地狱里一般。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蒋振雄不明白为什么情况会急转直下到这个情况。 “那个新诚电子厂不过就是个小厂，为什么会将华联电子还有自己逼成这样呢？” 他想不通。 第七十八章 美好的明天 蒋振雄那面冷若冰窟。 郝莽这边热烈如火。 最初把三十位进货商安排在省内各个商场里的时候，许多进货商都不服。 凭什么你在省会？ 凭什么我在县市？ 凭什么你在生意红火的大厂商？ 凭什么我在小商场？ 十根手指头都长度不一，也很难一碗水端平。 郝莽也不解释为什么这样分配，他说自己是扔骰子决定的进货商们又不会信。 他的办法就是以钱服人，要么服从安排，要么退你诚意金自己玩球去。 进货商都是小机灵鬼，闹没效果也就不闹了。 可是，他们晚上盘点这一天销售的时候，才发现赚钱的地方有些反常识。 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最赚钱的地方应该是省会城市最大的商场，可实际上售出游戏机最多的店，竟然是一间县城里开在农贸市场边边的小店。 老徐知道了这个消息，火速统计了一下省内所有新诚游戏机销售情况，他怕这些进货商耍滑头，还特意把收集上来的数据，提交给于康永让他和出货数量进行比对。 最后得到的结果让人惊诧。 新诚游戏机销量最好的区域，不是在省会，不是在地级市，而是在县城。 老徐知道了都直拍大腿。 郝老弟那边虽然不会对自己走后门，但是他却用了不少办法，把自己分到的区域都落在了省会城市，这其中的代价可不算小。 如今销售成绩一出，竟然发现县城卖的最好。 这不是买株还珠，丢了西瓜买芝麻么？ 今天午夜聚在新诚电子厂的进货商不算多。 省内的交通并不便利，一些偏远的县城与外界连接的道路甚至还是土路。 赶回新诚电子厂的进货商们，别的不谈，都吃到了郝莽亲手烤的肉串。 月牙骨、酱油筋…… 牛肉串、羊肉串、猪肉串…… 进货商们都以为这是郝莽早就料定今天会旗开得胜，因此准备的庆祝宴席，还想着日后怎么和那些没有回来的进货商吹嘘。 郝莽哪里想了这么多，他只是想吃就做了而已。 郝莽不爱喝酒，这里也没有人敢劝他酒。 他自顾自地烤着串，多出来的分给别人，想要自己吃的就直接消灭掉。 进货商们则拼起了酒，稍微喝多了之后，不光面红耳赤，还飚起了各不同的乡音。 “郝兄弟，你真是神了，我以后跟你干了，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叫什么郝兄弟呢！没大没小的！我啊，虽然比郝厂长你大了几岁，但是这年头谁能带领大家赚钱谁就是哥。郝哥！你是我郝哥！” 郝莽挣脱这一群说胡话的醉鬼，他提着一把考好的肉串，来到了张铁心的身边，“铁心老师尝尝味道。” 张铁心结果肉串尝了一口细细咀嚼，脸上却见不到多少高兴的模样，他望着头顶的星空，想起了相隔遥远的家人和同志。 他们能吃到这样的肉串么？ 郝莽起开一罐剑力宝，加了蜂蜜的橙味碳酸饮料，味道比国外品牌的同类饮料好喝不少。 他灌了一大口，感受着碳酸气泡在口腔里炸裂开来的感觉，问道张铁心，“铁心老师，你怎么不开心？想家里人？” 郝莽提着易拉罐站起来说道，“您要是想家人了，就把他们都叫过来。” 郝莽的胳膊向四周一划，“这面，这面，还有这一面，这一片我都会盖成房子。有住宅，有学校，有商场，让在我厂子里打工的工人，能在这周围享受到一切生活的便利。” 他说完这一番话，又蹲了下来，他说道，“铁心老师，我知道你们这些文化人苦。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能让抱着柴火的人冻死在冰雪里。让您这样的优秀人才不搞研究去卖茶叶蛋，那和把硕士博士逼得走投无路去送送餐有什么区别？” 沉默中的张铁心听到了郝莽最后的一句话，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硕士博士怎么会去送餐？” 他瞄着郝莽手中的易拉罐，“郝厂长，您喝得也不是酒啊……” 郝莽愣了一下，忽然笑道，“是啊是啊，博士和硕士怎么可能送餐呢？” 他咬下一大块肉，在嘴里咀嚼着，“铁心老师，您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吗？是当科学家。” 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可是您看我现在这样，像是科学家么？” 他继续道，“我现在只想赚钱，只想搞钱。最大的奢望就是希望我赚钱的时候，不要伤害到太多的人。” 他举着剑力宝的罐子，借着灯光看着上面的小字问道，“铁心老师，你觉得游戏机这东西，是不是在害人呢？” 张铁心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回答道，“害人倒是谈不上，小孩子们不玩游戏机，也会放风筝，抓蜻蜓，能够玩的东西多了。不过……” 他有些犹豫，“浪费倒是真的。” 他细嚼慢咽道，“每天看到这么多算力优秀的设备制造出来就是为了玩游戏，我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不要说早年，就是现在如果能有如此优秀的算力，研究什么项目都能剩下巨量的时间。” 郝莽把手中自行车辐条改造的签子放在签筒里，他说道，“可是大多数项目哪怕能取得成果，赚到的钱也没有游戏机多。” 张铁心说道，“可是……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 郝莽听到张铁心这么说，突然间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他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诞，所有人都在为一张张纸片疯狂，因为他睡不着觉，因为他杀人放火，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我们改变不了它。” 郝莽说道，“铁心老师，我们只能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我这里可能与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您在我这里至少还能什么赚钱研究什么。” 郝莽举起手中的肉串，“不然您去做什么呢？靠什么吃饭呢？是研究我手里的肉串怎么做的能更好吃，还是研究怎么用鸭肉代替牛肉，欺骗过食客的口感，亦或是研究茶叶蛋销量怎么翻番？” 郝莽吃饱喝足，“睡吧，铁心老师，或许睡醒了，明天会变得美好呢。” 第七十九章 爆发 “每年夏季都是溺水事故的高发期，隐藏的安全隐患在一次次麻痹大意中，吞噬着鲜活的生命，我省疾控中心的数据显示八成以上的儿童溺亡都发生在野外开放性水域。” “我省疾控中心数据显示，溺水是造成我省中小学生意外死亡的第一杀手，预防夏日溺水的第一步，就是一定要不厌其烦地告诉孩子，没有家长或成年人的陪伴，绝对不可以私自下水游泳，特备是野外开放性水域。” “和小伙伴们相约去泳池也必须有成年人一起陪同。” “溺水不在于水多、水深、只要孩子载下去呛到了水，或水面盖过口鼻，就可能导致溺水危险的发生。” ……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 “明天是入伏的第一天，一年中最热的日子三伏天就要来了，三伏天天气炎热很多孩子都会去海边、河边、水库游泳玩水，但需要提醒您的是，夏季是溺水事故的高发期，家长务必要加强对孩子的监管和保护，谨防溺水事故的发生。” “一号二十一时三十四分，我省某县城110接到群众报案，当日十六时许，六名放假在家的孩子年龄在十五到十六岁中年，在城西的向阳水库玩耍一直没有回家。” “接案后，当地立即组织救援，据当地救援人员介绍，截止昨天下午共从水中五名失联学生，均无生命体征……” ……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 身材有些瘦弱，却是家里顶梁柱的男人回到家。 他打开电视，晚间新闻播放的全是青少年儿童溺水的新闻。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和老婆说道，“最近别让儿子出去疯了。” 老婆把热好的饭菜搬过来说道，“那头倔驴我也看不住啊。” 男人用筷子夹起一片绿色的菜叶，喃喃自语道，“再生一个也有些困难了……” 这时，电视里又播放起了新的新闻。 “专家您好，听说最近游戏机销售异常火爆，有很多家长担心孩子每天都在家里玩游戏机对身心健康有损害，您怎么看？” “专家推了一下眼镜，‘这个事情是这个样子的。经过了我们所的跟踪调查、抽样研究，我们发现电子游戏机对儿童青少年身心健康的影响，不是有害得，恰恰是有益的。有七成的儿童，手眼协调能力得到明显提升。有九成的儿童，反应能力得到明显提高……’” 男人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问道老婆，“你知道这个游戏机么？给孩子买一台，让他在家玩吧。” 这时，在外疯了一天，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是干净的男孩推开了门，听到这个消息，眼中含着惊喜嘴里含着惊讶，“爸，你要给我买游戏机？” “是啊。”男人没好气的回答道。 “爸爸你真好！” 男人瞥了一眼欢心雀跃的小孩，“我是怕你死在外面！” 这时，电视又到了广告时间。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新诚游戏机，游戏中的战斗机！” 男孩指着电视说道，“爸爸，我就要这个新诚游戏机！” 男人扭头对老婆说道，“给孩子买一台这个什么新诚游戏机吧。” …… 如此这般的场景在省内的无数家庭上演。 许多非新诚游戏机的进货商，看到省台铺天盖地的全时段广告，还觉得没什么，直到他们看到新闻里都在连篇累牍，整个人都破防了。 “这得给了多少钱啊……” 他们心里也渐渐有了打听一下怎么才能卖新诚游戏机的想法。 “听说之前交十万诚意金就行，明天早起就去打听一下。” …… 郝莽吃完肉串后，没有选择在九十年代睡觉，而是回到了现代的小公寓。 屋外晚间的气温虽然还是有三十多摄氏度，但是空调吹出来的冷风却十分凉爽。 郝莽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回到九十年代的厂子，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他便被一大群人里里外外的围住。 “厂长，又来了许多进货商想要交诚意金。”最先抓住郝莽的于康永说道。 “郝兄弟！游戏机货不够了！我们要更多的货！”进货商说道。 “厂长，产能二十四小时最多也就一万两千台，想要再加大产量，必须加产线了啊！”工人组长说道。 “郝厂长，听说您这里对外出售芯片组，能卖我们厂子一些么！”之前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其它游戏机工厂的人。 “安静！安静！安静！”郝莽双手向下压。 他首先说道，“更多进货商进来的事情稍后再说，先让已经加入进来的三十位进货商兄弟赚到钱！” 他又对进货商们说，“最近每天游戏机产量只有一万两千台，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拍卖，每个人都能拿到游戏机。游戏机到手之后，售价不得超过统一销售价格，如果发现退掉诚意金，取消进货商资格。” 他朝着工人组长说道，“不要过于急切的增加产能，保质保量，确保工人们的身体不发生问题。稳定的产量比某一日突然增高的产量更有用。” 他这时往出走，人群立即挤开了一条道，他走到了最后问他这里卖不卖芯片组的人那边，“我这里卖芯片组，但是我有一个新玩法，想要试试么？” “什么玩法？” “我这里提供芯片组，提供外壳，提供电路板，提供所有配件，你的厂子要按照我这边的标准生产，接受我这边的质检，每生产一台游戏机，贵厂获得出厂价的百分之二十当做代工费，当然了，游戏机要挂新诚游戏机的牌子就是了。” “这……”外厂的人有些犹豫。 旁边的进货商恍然大悟，竟然还有这种提高产量的方法。 有进货商赶紧说道，“新诚游戏机出产价都在两百左右，生产一台的代工费就有四十。” “四十……”外厂的人咬了咬牙，“干了！” 第八十章 怕他大方死 代工。 于康永听到这个词愣了半晌。 可他随后狂喜，“厂长，如果都用代工，那岂不是？” 他指着那些还未盖完的建筑，想要说得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郝莽打断，“用代工不意味着自己不生产，这些楼盖还是要盖的。” 于康永原以为可以省大钱了，听到郝莽的话，脸瞬间垮下来了。 郝莽想的则是现代在厂里的情况，那时候的工厂能够撑住比较久的时间没有彻底关门倒闭，就是因为在生产游戏机之余，也时不时能够接到一些分包的代工订单。 外贸最红火的那几年，厂子里代工过许多产品。 比如，和电钻原理差不多的筋膜枪。 比如，某粗粮生态链产品。 这些代工的产品质量有好有差，不过有一个十分显眼的规律就是随着生产批次的变化，质量会逐渐变差。 因为代工的利润实在是低，不缩水就没有利润。 而像是某粗粮的生态链产品，除了第一批次首发时候要求的质量比较高，可能会有驻场质检外，剩下的批次质量管理也比较稀松。 网购时代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商品退换货方便。 加强出厂质量可能每台机器平均需要一元钱，可若是产品出问题了，干脆利落的进行退换货，一件商品均摊下来才有几分钱。 甚至还会给消费者留下“售后好”的好印象。 再后来，品牌方派过来的驻场质检和工程师，甚至本身都不了解工艺流程。工人们哪怕当着他们的面违规操作，他们也检测不出来。 最后据说那个品牌方的产品发生了大规模的质量问题，额外花费的许多成本才摆平。 这也是郝莽坚持要拥有自有产线，而不是完全对外授权生产的原因。 拥有自主产线，虽然看起来性价比不高，但却可以培养出真懂产品生产的人才，从而避免产品质量全面失控。 要是这点钱都舍不得花，那这个品牌迟早要完。 郝莽是从这个角度做出的决策，有的进货商却在自己的经验里，找了另外一个角度进行验证。 盛永祥是第二批缴纳二十万诚意金的一位进货商。 他与其他缴纳诚意金的进货商都不同，他既不是原本就倒卖游戏机的进货商，也不是东拼西凑才搜刮出诚意金的进货商。 他原本从事的行业是饮料的批发。 他离开饮料批发行业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代理的饮料品牌扩张过快，大量使用授权生产的模式，造成饮料口味一致度很差，某个批次的饮料风味好，小卖店和食杂店卖的就好。 某个批次饮料风味差，小超市滞销就喊着要退货。 再加上一些本地大哥窥视饮料批发行业，他干脆就套现脱身，只身前往这个国内最南的地方，寻找机会。 他来得时候想法很简单，这里新奇事物更多，赚大钱的机会更多，哪怕把钱都赔了，大不了回去再找一个地方从事饮料批发的老本行也饿不死。 他来这边的前几周也没有四处和人打听什么赚钱，他觉得别人口中说赚钱的生意不一定真赚钱，大概率是在骗钱。 他提着水壶揣着馒头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哪里人多他就去哪里凑热闹。 无论是商场还是赶集，无论是服装还是空调。 他都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碰到觉得赚钱的产品，他就用小本本把商品的种类和品牌记下来。 然后，再想办法旁侧敲击这些厂子的地址在哪里，到了厂子他也不火急火燎的就要谈代理。 有时候会当工人混入厂子工作几天，有时候会戴上一包好烟和门卫闲聊。 没用多长时间，他本子上的名字就越来越少。 因为，他觉得那些不把工人当人的厂子，哪怕产品能够一时卖得还行也迟早要完。 他来南边是想找一个能够长久做下去的牌子，如果是为了赚一波就跑，他还不如继续搞饮料批发呢，那方面他毕竟还算熟门熟路。 新诚游戏机和新诚电子厂，并不是他最优先考察的目标。 因为他来的时候，新诚游戏机的产能虽然有所攀升，但是在游戏机这个品牌繁多的品类里，算不上起眼。 只是因为厂家的地址就在本地，盛永祥才过来看上一眼。 他来到新诚电子厂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就是那个庞大的工地，一群施工人员顶着烈日在施工。 再往里进入了厂子，他看到了一群进货商在拍卖游戏机。 外头卖四百出头的游戏机，这里的拍卖顶价是两百。 也就是说，极限毛利能做到五成左右。 他在心里盘算，“毛利和饮料差不多，可是游戏机更轻体积也更小，运输费用能剩下很多，净利润比饮料高。” 他又观察了一下进货商们明显有些打了鸡血的状态，知道他们两百块钱拍下来游戏机一定很赚。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厂子里有很多“闲人”。 他用比较好的香烟和这些“闲人”搭话，这些闲人反过来给他递烟，他看到那烟自己都舍不得抽，还以为对方是大老板。 聊了几句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只是新诚电子厂的一名普通工人。 那盒好烟的价格对这位工人也不便宜，但也不算贵，也就是一天的工资。 至于，为什么他现在是个“闲人”，是因为工厂里实行三班倒的工作制度，他最近晚班比较多，今天醒得早，出来见见阳光，就成为了“闲人”。 这位工人以为盛永祥是进货商，自然就夸耀起了工厂里产品的质量和各种福利待遇。 他还说，“我甚至都怀疑老板是不是有些傻，给我们这么好的待遇，他难道不亏么？就这点活，别说现在的工资，就是只给十分之一都有人做。” “你看那栋楼，就是厂长特意给工人盖的宿舍楼，还有那一栋，是专门盖的食堂，我们都怕厂长把自己大方死。” 盛永祥听到这里，又听到了进货商们对于诚意金的讨论，他终于下定决心，掏出了自己几乎全部的继续，跟着新诚电子厂玩上一把。 第八十一章 聊一聊 这场在他看来堪称自己这一生最大的豪赌很快就揭开了牌底。 新诚电子厂的厂长在接收诚意金的那一天，直接就带着厂子里的所有现金前往了省台，紧接着就是给各位进货商分配省内的商场。 盛永祥知道自己是一个外来户，虽说缴纳了诚意金，但还是没有什么跟脚，他不争不抢，最后分到的地方都是在县城，好在都是省城附近的县城。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郝莽厂长建议他们暂时停止向其它省份出货。 盛永祥本身就没有自己的销售网络，因此十分听话的把货放在了各个县城的铺面里。 可就算是这样，新诚游戏机的广告在省城播出后的第二天开始，三天的时间还没过，他手中所有的新诚游戏机就销售而空。 他这才赶回到新诚电子厂，听到郝莽厂长的解决办法就是授权第三方工厂进行生产。 那名被郝莽厂长压倒墙角，不得不同意代工的人盛永祥也认识，那人叫做时明善，也是一家生产游戏机工厂的厂长。 他那里虽然不是工厂里环境最差的，但是和郝莽这边比，还是宛如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他那里的工人，休息的时候就谁在稻草上，忙得时候工作起来十四五个小时不止，闲得时候一天也不见得开工一个小时，但是也是一分钱收入没有。 他当时去参观的时候，就觉得不是很喜欢这家工厂朝不保夕的样子。 哪想到竟然在自己成为了新诚电子厂的进货商后，竟然还遇到了他。 郝莽拍了两下时明善的肩膀，“好！痛快！” 他朝着于康永说道，“准备一点好茶，我要和这位先生谈一下合作的具体事宜。” 于康永乐得见到郝莽做这种省钱的事情。 他立即跑前跑后，准备好了茶水。 郝莽热络的和时明善说，“请坐。” 时明善脸上露出恭维的笑容，“郝厂长您好久闻大名，我叫做时明善，是明善电子厂的厂长。” 时明善穿着一身有些松垮的西装，颇有一股浓郁的乡镇企业家的味道，他坐着的地方后边恰好有一块红色绒布。 郝莽忽然觉得，这位时厂长的头像，放在椭圆形的框框里，当做辣条的品牌标志似乎不错。 郝莽嘴唇沾了一下茶水说道，“刚刚没有和时厂长聊具体的细节。我这边每一台的代工费用是出厂价的百分之二十没错，但是我还是有一点点要求。” 时明善仰头喝没了茶水，摆出侧耳倾听的姿态说道，“您说。” 郝莽说道，“车间的组装环境要尽量干净，虽说暂时还不会要求达到无尘室的标准，可是组装完的机器内部和游戏机的包装内，不要有灰尘和杂物。” “一定！一定！”时明善应道，“我厂子里现在出场的产品，我检查的就很严格。” 郝莽把小茶杯放在桌子上说道，“第二项，就是每天每个工作的工人市场不能超过八小时。” “这……”时明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说道，“我们厂子里的工人都是很努力的，做十五六个小时没啥问题，要求紧的时候做二十个小时以上也能坚持下来。您要是说让他们每天只做八个小时，他们自己还不乐意呢，他们见到我都抢着和我说想要多上工呢。” 郝莽老神在在地说道，“虽然我没有去过您的工厂，但您的工厂大概是计件工资吧。而且，还是那种每天多少台之内计件工资很低，超过某个数量后，计件工资才会变多的吧。用这样方法逼迫工人‘自愿加班’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时明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他没有想到郝莽这个如此年轻的厂长竟然这么懂。 要知道，岛那边来的蒋振雄曾经询问自己有没有过于严苛，强迫工人的情况，他这番话往外一说，蒋振雄就觉得没有问题了。 郝莽不指望时明善这样的厂长能够意识到超长的工作时间不利于产品的制造，他说道，“想必之前时厂长应该是和岛那边的厂商在一起玩，也一定遵守着岛那边制定的规则。现在时厂长您如果愿意和我这边一起玩，就要遵守我这边的规则，不然您现在可以出去了。” 他脸上露出微笑，手上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时明善没有料到郝莽竟然如此刚烈，他见过岛那边厂商的强势没有错，也听闻了岛那边和新诚电子厂的矛盾，甚至亲眼看着新诚电子厂每天出厂茫茫多的游戏机之后，才现身想要占个便宜。 哪里想到现在便宜还没有占到，他整个人就被逼迫了几回。 不过，他也想清楚了，如果原料能够稳定供应，自家工厂也可以像是新诚电子厂一样二十四小时开工。 那每一班工人只工作八个小时也没什么问题。 他说道，“只要您原料供应没问题，您的所有要求我都答应！” “好！”郝莽说道，“时厂长您竟然如此说，那一会就把文件签了吧。” 郝莽摸了一下鼻子说道，“从我本人的角度来说，我反倒是不希望时厂长您答应，最好和我闹上一通，闹得越厉害越好，这样我和其它工厂弹起来才好谈。” 天气尽管很热，但时明善冷汗都下来了。 若是自己真的按照郝莽说得那样做了，岂不是没有了活路？ 这边被郝莽杀鸡儆猴，那边岛那边的人也知道自己私下过来接触，大概率也是杀鸡儆猴。 自己在游戏机行业哪里还有活路了。 他脸上挤出来一道微笑，“郝厂长您就别拿我当鸡仔儿杀了，我就是想赚钱而已，您有什么规矩吩咐我就行了，我一定按照你的要求做。” “行，没问题。”郝莽接过于康永递过来的文件。 时明善果真连看都没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郝莽感叹这个年代的人还真是“单纯”，难道真得以为签下的合同是一份没有用的废纸么？ 郝莽也签上自己的名字，一份递给时明善，一份交给于康永，“康永，帮我把你认识的工厂主都叫来聊一聊吧。” 第八十二章 约谈 于康永美滋滋地去打电话了。 他与其它生产游戏机的老板以前虽然也有一些交往，可他从来都不是主角。 一个一天最多也就能生产二十台游戏机的厂子，说好听点大家管你叫一声厂长，说不好听一点你这连个家庭作坊都不如。 可是，如今可不一样了。 他虽然不是新诚电子厂的厂长了，可新诚电子厂的日产量也超过一万台了。 甭说别的，他如今在其它厂长那里放个屁，都是最响亮的。 “我也是主角了！”于康永拿出电话本，歪头夹着电话，拨打出了电话。 “孙厂长您好啊！我是新诚电子厂的于康永。对，我现在不是厂长了，厂子卖给别人了。我现在还在这里工作，我们厂长让我通知您一声，如果有意愿代工生产新诚游戏机，就来新诚电子厂聊一聊。如果没有意愿，不来也没问题。” “哎呀！您这说得什么话，我哪里有威胁您。全凭自愿！全凭自愿！” 于康永“全凭自愿”这四个字每个字都咬着很重的声音。 他不信对面那个厂长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 他知道那边的人现在一定很生气，可是他就是喜欢这种对面的人明明很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贱格成这个样子，也是极品了。 郝莽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反正坦桑尼亚或者是尼日利亚，才是于康永永远的家嘛。 傍晚时分，一群生产游戏机的工厂主在新诚游戏厂外相遇，彼此之间尴尬一笑。 “你来了啊！” “你也来了啊！”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 “你来了我还能不来么？” 同行是冤家。 虽说游戏机市场供不应求，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竞争关系。 可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新诚电子厂，疯狂地出货之后，一切就起了变化。 跑去新城电子的进货商总共就几十个，也不算是十分伤筋动骨。 毕竟，以前产量能破五百的厂子外面，也经常有几十家进货商在等待。 可谁能想到在陆地这边竟然有个畜生，每天能生产出超过五位数的游戏机呢？ 就是小天材和华联电子加一块，一天能不能生产出这么多游戏机芯片都不好说。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芯片是哪里来的。 甚至有不止一批岛那边的人和他们询问情况，他们只能回复不知道。 与此同时，他们也知道了新诚电子厂，真的让岛那边的人感觉到了威胁。 以前这些岛那边的人，就是发货收钱，多余的字一个都不爱说，你却没有办法，得求着他们让他们继续赚你的钱。 他们知道新诚电子厂这边有许多来路不明的芯片，也有心思参合一笔。 可又害怕岛那边是故意透露给他们这个消息，是想要引蛇出洞，是想要让他们自投罗网。 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了。 他们等啊等，还没有等到其它家是赚钱还是倒霉的消息，就接到了于康永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于康永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他挂断电话前威胁的那几句，恨不得让人一拳打断他的鼻梁骨。 可是，这几天省台播放的广告他们也有看，也知道商场里新诚游戏机销售的火爆程度。 更有甚者，不少工厂在商场里开的直营店，一些顾客买回去游戏机之后，又把游戏机拿了回来，说家里的孩子哭着喊着必须是新诚游戏机，问他们有没有新诚游戏机，如果没有的话，就把他们买的这台给他们退了。 这可是赤裸裸地打脸。 他们说自家的游戏机质量很好，比新诚游戏机要好。 顾客直接回怼一句，“人家新诚游戏机，是游戏机里的战斗机，你们的游戏机要是真的那么好，怎么在省台上放广告的不是你们呢？” 厂长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全都黯然。 他们当中最有钱的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出来几百万的身家。 可是，把几百万的现金拿去电视台做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广告，那不是败家子，那不是糟蹋钱么？ 虽然现在新诚电子厂证明了在省台做广告不是打水漂。 可是，哪怕他们知道这个结果，时间倒回到两周之前，他们还是不会选择投广告。 甚至，一些游戏机厂，觉得自家本来的品牌也没有个卵用，已经在私自开模，更换丝印模具，准备新的包装箱，打算仿造新诚游戏机了。 正在做坏事的厂长们，接到于康永电话的时候，尿都要吓出来了几滴。 他们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的，就算被发现了，新诚电子厂的新厂长，也不可能过来把他们的货全都销毁了。 可是…… 就省台那种全台都在为新诚游戏机做广告的夸张模样来看。 一旦被发现了，怕不是有个苍蝇缝都能钻进来的记者，搞不好就录制一期节目。 “我省捣毁非法仿制电子游戏机工厂……” 光上新闻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可随后而来的各种检查那可怎么办呐，就算是被折磨的关厂也得承认。 如今新诚电子厂搞出来的动静，岛那边的小天材都没有搞出来过。 于康永嘴巴虽然臭，但是他说新城电子的新厂长要和大家聊游戏机授权生产的事情，他们哪怕这几天私底下把他骂的多么的难听，也得上门来看上一眼。 要是真能得到授权生产的资格，说不定还能一边给新诚生产，一边还能自己生产一批挂着新诚品牌的游戏机自己卖。 郝莽见到眼前这一群最年轻不过二十多岁，岁数最大已经六十多岁的厂长们说道，“欢迎大家来到新诚电子厂。最近新诚电子厂的游戏机卖的还不错，可是厂子的产能有限供不应求。因此请大家来聊一下代工生产的事情。” “游戏机生产的各种物料，都由我这里提供，我这里也会派驻质检工程师和工艺工程师辅助有意愿代工的厂子生产。每一台游戏机的代工费，是出厂价的百分之二十。你们有愿意的就留下签合同，没意愿的就离开吧。” 第八十三章 你要试试看么？ 游戏机厂主们面面相觑，“怎么是这个样子？” 从岛那边拿芯片的时候，至少也不会这么绝情，三求五请才能拿到芯片，那也是交流不是。 可现在一大帮子人被叫到了新诚电子厂，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份通知？ 他们面光不善地看向于康永。 于康永越是被他们恶狠狠盯着，就是越是兴奋。 他手里拿了一沓文件，分发到挨个工厂主的手里，他一边发着嘴里还一边说，“自愿选择，千万别为难。” 有的工厂主字都认识不全，他们也不知道上面写得字和郝莽说得是不是一回事。 识字的厂长读着上面的条款，物料相关条款还算宽泛，基本上就是有多少产能，就能拿到多少物料。 可是员工保障和产品质量的条款，就只能说是严苛了。 有一名厂长忽然说道，“郝厂长，您在条款里要求我们做的员工保障，您的厂子能做到么？” 郝莽闻言哈哈一笑，他大手一挥，“各位厂长还有顾虑，那我先领着诸位参观一下产线。” 郝莽走在前头，后边的厂长们跟在后头，他们也早有疑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方式，才能一天生产出一万多台游戏机。 要说是国营大厂，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算稀奇。 可一个前段时间还是每天只能生产十台二十台的厂子，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那些心里已经打算不签合同的厂主，也跟在队伍里头，他们心里想，“要是能够从这边摸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回去和岛那边的华联电子讲，说不定能多拿到一批芯片呢。” 各怀心思的人进入了厂房。 产线上的工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时不时有人来参观。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觉得有些拘谨，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好。 可是次数多了，自己赚的钱还都是计件工资，因此效率变低了，少赚钱了，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 因此，工厂厂主们看到的是一条工人表现从容，动作严格有序，有一种特殊韵律感的产线。 郝莽在搞这条产线的时候，并没有严格规定工作的时候不能说话。 虽然有人认为彼此讲话会分散注意力，影响工作效率。 但是郝莽却认为，稍微牺牲一点效率，让他们能通过语言沟通缓解压力，防止出现从宿舍天台一跃而下的事情是值得的。 不过此时的产线没有人聊天。 这不是因为有人来参观，而是因为每天都生活在厂子里，都是同一群人朝夕相处，有什么可以聊的事情，早就已经聊完了。 郝莽这几天看到工人们下了工，又睡醒的时候，好像有些无所事事，他都让黄威找相关的设计单位设计一个工人活动中心，让他们能够运动运动，多出些汗，对身体有好处。 但从赚钱的角度来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对于多赚钱没有什么帮助。 可是，不能忘本不是？ 他不当产线工人也就才小一个月，自己腿上的泥还没有洗干净，就开始极限压榨工友了？ 他又不是畜生。 各怀心思的工厂主们，见到物料取放分区，如此整洁有序的产线，都只剩下的惊讶。 同为厂长的他们知道，想要维持生产环境的干净整洁，看起来好像是不难，但真要一直保持，却要付出很多额外的精力。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 干净整洁的环境有利于工人们的精神健康，固定位置堆放的物料，在取用的时候更难忙中出错出现各种问题。 不断滚动的履带这样的流水线，也有少部分工厂里用了，不过他们那些流水线都是道听途说，用运输粮食的履带改装的，用起来问题颇多。 绝大多数工厂，采用的还是传统的生产方式，依靠人力完成各个工序的衔接。 当他们耳中听到一些噪音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这间有些拥挤的车间里，竟然比外头两块的许多。 循着噪音的出处看过去，竟然发现了喷出冷气的管口。 这是…… 空调？ 郝莽有些尴尬地说道，“空调稍微有点小问题，噪音有点大，被你们发现了……” “？？？”一帮工厂主一头问号，“我们想要问得是这个问题？你竟然给工人用空调！” 一度电的价格虽然不高，但是空调却是耗电大户。 哪怕不用空调，工人们热着也就是热着，难道还能少生产游戏机？ 他们不理解，他们大受震撼。 那名呛声质问郝莽条款里的事项能不能做到的工厂主，此时羞愧的说道，“您的产线真的是太厉害了，我的厂子比不上。” 他抬起头又问道，“既然您这里的生产效率这么高，管理水平这么高，为什么不自己扩大生产，而找我们代工游戏机呢？” 郝莽答道，“我没有扩大产能？我早就准备扩大产能了，你们来的时候，看到外头的那些工地了吧，那都是我准备用来扩大产能的厂房。可谁能想到省台的广告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得多得多的多，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我一个人也不可能把钱赚完，你们那里恰好有场地，有相对熟练的工人，我又听说你们缺芯片，不能满负荷开工，所以我就让于康永请你们来，想要委托你们帮我加工。” “那你刚才还谈都不谈，直接说条件！”有个工厂主说道。 郝莽瞥了他一眼，倚在没在工作的巨大机器上，姿态放松地说道，“谈？有什么可谈的？芯片是我的，品牌是我的，销售渠道也是我的。我只是暂时需要一些产能，找你们只不过是因为你们能给我省事。” 他站直说道，“要是找你们来，还要和你们一个个谈，我找你们是给我自己填麻烦啊？” 他踱了几步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已经想要生产山寨的‘新诚游戏机’了，与其让你们违规，还不如给你们一个机会直接生产。” 有个厂长受不了郝莽的“傲慢”，他吼道，“就算是我们生产‘新诚游戏机’你能怎么样？” 郝莽笑得很灿烂，“你要试试看么？” 第八十四章 序曲 这位厂长硬挺着的时间半秒钟都没有，他飞快地低下了头说道，“我才不要试。” 郝莽像是杠铃一样哈哈大笑了一会后突然停住，他站在产线旁，他的身边是动作规整的工人，他的身后是跟着郝莽的进货商，他说道，“请各位厂长尽快做决定。” 刚才质问郝莽的厂长从一群厂长里站了出来，他卯足了勇气说道，“你对工人都这么好，对我们不至于很差，我签了。” 他提起笔，在刚才分发到他手中的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其他厂长盯着他的背影，脑中疯狂地在想，这位签下自己名字的厂长自己认不是认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新诚电子厂的托。 也不怪他们多想，他们招工的时候，为了压低工资，哪次不说完条件就找几个托，让他们先行动，再带着真工人签下合同。 他们自己做的都很频繁，他们不相信郝莽不会做。 可是，其他厂长李，不少与签字那位认识的时间已经不下十年。 如果潜伏了三年又三年，一共潜伏了十年就是为了在今天演戏，那成本未免大了一些不是？ 而且…… 百分之二十的代工费，其实不算少了。 毕竟，各种物料都不用去操心去筹备，只用组装游戏机就行了。 他们其中也有一些厂长听过新诚电子厂第一批进货商和第二批进货商的诚意金都差了十万块钱。 万一我这里再犹豫犹豫，代工费没有百分之二十，只有百分之十怎么办了？ 他们想到这里刹那思路宽。 “我签！” “我也签！” “我也是！” …… 绝大多数的厂长分析好了利弊，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有极少数的厂长趁着这个没有谁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悄悄地退场了。 郝莽发现他们悄咪咪走了也不出声阻拦。 他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想得无非是如此多的进货商“反叛”到了他这边，岛那边生产出来的芯片，不可能放在仓库里发霉必须加工成产品，那他们不就是能够拿到更多的芯片组了？ 郝莽就是想要有这样一批人。 他深知许多人对自己做出的选择做出正确与否的判断时，并不是以自己现在获得了什么为标准，而是与那些曾经与自己差不多的人做对比。 若是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哪怕他自己过得也不差，那也是选错了。 如果自己过得其实很一般，但哪怕比别人只好一丢丢，都会庆幸自己选对了。 郝莽巴不得有个对照组。 他眼神示意于康永把一份份合同收上来，乐呵呵地说道，“用不了几天，你们就会觉得你们的决定正确无比。” …… 新城电子厂外，跑出来的厂长们纷纷吐槽，“新诚电子厂的这个新厂长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这样和咱们说话？就是岛那边的人，都没这样对待过咱们！” 另一位厂长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划着一根火柴，“少年得志而已。” 一旁的厂长笑骂着踹了咕咚烟的人一脚，他说道，“少年得志个屁，你要是现在能日产一万台还不够卖，你比他还飘。” 夹着烟深吸了一口的厂长说道，“你们怎么打算的？” “和你的打算一样。不就是去和岛那边的人谈配额嘛。” “走，一起去？省着你们一个个私底下暗箱操作，走就走，谁怕谁！” 蒋振雄煎熬日子的第五天，这一天终于又有了好几个厂长求见，让他体会到了往日的些许氛围。 他听这些厂长们七嘴八舌的话，知道了一个明显是坏消息的同时，也察觉到了好消息。 “那个新诚电子厂的老板太嚣张了！还敢说那些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芯片是他生产的！” “不光是芯片，他难道不知道游戏机的外壳模具，只能从岛那边的企业定制么？就连加工的设备机器和原料，都是岛那边的更好。” …… 蒋振雄看着他们的样子，保证道，“华联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放心，不管是芯片还是外壳，就算是导电胶，华联都会全力供应。” …… 郝莽把吹捧他的厂长们，像是赶苍蝇一样的赶走。 他骑着小电驴，来到了一个不管是在九十年代还是现代，都颇为隐蔽的地方，轻声说道，“现代。” 周遭的景色瞬间一变。 他先是骑着小电驴，去首饰加工厂那边拿了一袋现金，先租了一个仓库，接着又开始了对曾经去过的厂子地毯式搜刮。 “您厂子的环境真好，不光地上都是草坪，鸟鸣声也这么悦耳。”郝莽拜访一个在过去游戏机市场叱咤风云，如今厂内的水泥地面都已经皲裂，钻出了一根根小草的厂子。 一位岁数已经很大的老人没好气地说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的厂子。” 他像是村头路口的老大爷一样，扯了一张椅子，坐在厂房屋檐下的阴凉地方，手中拿着一把蒲扇，口中说道，“于康永那老小子跑坦桑尼亚了，你要是想从我这里找他，那可找不到。” 郝莽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九十年代的于康永，他说道，“老于去坦桑尼亚，那也都是好事。我想问问您这里游戏机的物料还剩多少？” “你要？” “嗯。” “都要？” “嗯。” “跟我来。” 老人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往前走，他走到一个仓库门前，按下门旁的电钮，巨大的仓库门向两侧展开。 他说道，“两万块，这仓库里的东西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我这里的厂房也要到期了，也就你能要这些废品了。” 老人说完钱也没着急收，又回到椅子那边半躺着了。 郝莽看着厂房里分门别类，保管状态很好的各式物料。 他叫来了一辆大货车，让他们按照这个分类不要弄混，把所有东西装到他的仓库里。 他从这个厂子离去的时候，放了两沓红色的现钞，放在了老人身旁。 老人摇了摇扇子，表示自己知道了。 郝莽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