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獠》 第1章 《吸血獠》 作者:周行文 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一节断臂记 1994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当周文的同窗还在学校里挥汗如雨,为黑色的七月作最后冲刺的时候,他已经接到了s大学发出的提前录取通知书。化学系应用化学专业四年后就业的前景虽然比较渺茫,但终于能够避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周文还是很为自己庆幸的。 当然父母对他的选择很不满意,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生难得几回搏,说什么都得搏上一把,冲一冲位于祖国心脏的q大、b大之类名校……但周文有自己的想法,根本听不进去。 在一场激烈的争吵和冷战之后,整个漫长的六月,周文都在g城的各处景点游荡,消磨一生中最宝贵的青春时光。生命就像握在手中的沙,你握得越紧,它流失得越快。 出事的那天是6月28日星期二下午1点37分,周文在许多年后还是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正在城西孤峰园避暑,站在一人高的假山石上低头凝望,对面是曲折古朴的游廊,游廊外面是碧绿的河水。 突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大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周文顿时吓了一大跳,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他像中了邪一样,身不由己地往下跳去。 换在平时,一人高的假山石根本不当回事,但这一次周文双脚着地后又鬼使神差地跳了一下,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人往前扑了出去。他左手重重撑在游廊的红漆扶手上。“咯”的一声响,左前臂的桡骨和尺骨向上弯成一道奇怪的弧形,疼痛难忍。 尽管是溽夏,日头毒辣到可以把人熬出油来,周文还是浑身直冒冷汗。他抬头向假山石上望去,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刚才在他耳边说话到底是谁?听声音奶声奶气的,应该是个连乳牙都没有出全的小男孩。 手臂疼得实在太厉害了,周文没顾得上细想,匆匆忙忙出了孤峰园。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要让母亲知道,省得她唠叨个没完没了,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这件事。也许是胳膊脱臼了,他这样安慰自己,随便找个医生接回去就没事了。 周文不敢去挤公交车,他一口气走了六站路,来到离家不远的第四人民医院。排队,挂号,就诊,外科一个年轻的医生只瞟了一眼,就蛮有把握地说:“骨头断了。”让他立刻去拍x光片。 周文的心突地往下一沉,浑身冰凉,耳边嗡嗡直响,仿佛有一千只蜜蜂劈头盖脸地扑过来。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担心,二十世纪90年代伤筋动骨根本算不了什么,随便哪个三流的医院都能够治好。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跌断骨头,没有什么经验,许多年后周文第二次跌断同一条手臂时,他就沉着老练多了。 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周文迷迷糊糊跟着人流排队,付费,拍x光片,一直挨到四点钟才拿到片子。医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接过片子朝着阳光端详了一会,嘴里嘀咕说:“桡骨尺骨断了,还好不是粉碎性的!” 他捋起袖子把周文的五根手指逐一往外拔了一遍,然后握紧断臂向反方向用力一拗,“咯咯咯”一连串响,比跌断时还要清脆响亮。周文心惊胆战之余只觉得一阵酸痛,还来不及叫出声来,骨头就已经接好了。 那个医生技术蛮不错,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给周文上好夹板,缠上绷带,叫他再去拍个x光片,看有没有完全接到位。当周文拿着片子回到外科时差不多该下班了,医生一边收拾皮包,一边接过x光片翻来覆去地看,嘴里说:“嗯,还不错!十天后再来复诊。当心点,不要用力!” 周文吊着左手,像电影里抗美援朝的伤员,小心翼翼地往家走。路过善人桥的时候,他看到一大群人围在河岸边,向着水里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周文顿时起了好奇心,他从人缝里探出头去,看见两个联防队员正从河里捞起一具硬邦邦的死尸。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朝天半张着嘴巴,直挺挺已经死透了。她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只剩下一张皮,有点像恐怖小说里的干尸,两只手被河水泡的惨白,周文马上联想到死鱼的肚子和女人涂在脸上的面膜。 1994年6月28日星期二,周文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不是因为他在那天平生第一次跌断骨头,而是因为善人桥下的那具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皮微微一动,隙开半条线,朝他冷冷望了一眼。周文吓的连退几步,一个屁股墩跌坐在人行道上,牵动断了的手臂,疼得他呲牙咧嘴。 但周围的人都没有发觉什么异样,反而被周文的举动逗乐了,还有无聊的观众调侃说:“小哥,怎么脸这么白,撞见鬼了吗?”周文一条背梁脊骨凉嗖嗖的,拼命安慰自己,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他突然掉头就跑,引来后面一阵哄堂大笑。 回到家里,周文的母亲陆萍大吃一惊,等问清楚了情况,心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把周文狠狠埋怨了一通,赶紧打电话到善人桥派出所,叫他的父亲周子佟早点下班。但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案件,一时半刻脱不开身。 直到深夜十一点半,周子佟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他淡淡安慰了儿子几句,紧锁着眉头洗了个澡,坐在藤椅里歇息,偶尔说起他管辖的这片发生了一件离奇的案子。周文打断说:“是不是在善人桥下面发现的那具女尸?好像是给什么东西把浑身的血都吸干了!” 周子佟很奇怪地看了儿子一眼,说:“你看见了吗?……她叫韩梅,是四院妇产科的主任,当时你就是她给接生的。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她天灵盖破了一个口子,脑髓全被吸光了,法医说可能是寻求长生不老的变态干的……咦,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周文抱着左手说疼得很厉害,周子佟安慰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晚上静下心来特别疼,以后就好了。但他终究放心不下,小心翼翼掀开纱布一张看,顿时吓了一跳,儿子肘弯的皮肤发青,都快肿成一只大馒头了。 三人一夜没睡,周文是疼得睡不着,周子佟和陆萍是担心儿子。第二天周子佟夫妇请了半天假,到四院托一个熟识的医生复诊,又拍了一张x光片,这才发现儿子肘弯粉碎性骨折,还好没有错位。那个医生建议不要矫正了,等肿消退了自然会慢慢长好的。 这么一折腾,周文越发没了精神,他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昏昏沉沉一直睡不踏实。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听见那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地说:“把……我……的……身……体……还……给……我……”这声音让他不寒而栗。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二节林永寿 周文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担心事,他把那睁眼的女尸和吵人的小鬼归之为幻觉,完全抛在脑后。果然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他渐渐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吃得香睡得着,断臂也恢复得很快。陆萍三天两头煮骨头汤给儿子喝,油水多营养又好,暑假开始没几个礼拜,周文就吃得胖了一圈。 整个漫长的暑假,周文都窝在家里看书看电视,时间长了觉得很无聊。好在高考结束以后,他班级里的同学得知周文的近况,陆陆续续都来看望他,尤其是那些充满青春活力的女生,给他平静的生活带来了一点生气。 这一天下午有40c的高温,太阳火辣辣的,晒得柏油马路烂如稀泥。周文晚上没睡好,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敲门,懒得去理,母亲陆萍急忙丢下手头的绒线活,穿着塑料拖鞋踢沓踢沓赶去开门。 一个探头探脑的瘦长男生站在门口,带着一脸傻乎乎的笑容,沙哑着喉咙说:“嘿嘿,阿姨好!我是周文的同学,来看看他的!”来人是周文小学的玩伴、初中的同窗、高中的同桌谢旻贤,说话总喜欢夹几个英文单词,他父亲在刑警大队负责侦破工作,但凡跟他讲些稀奇古怪的案件,他都搬到教室里加油添醋重新演绎一番。 陆萍堆起笑容让他进来:“欢迎欢迎,哎呀,这么热得天,还麻烦你跑一趟,真是……”她忙不迭从冰箱里拿出半只西瓜,切成一瓤一瓤托在盘子里,热情地招呼谢旻贤不要客气尽管吃,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周文陪着谢旻贤吃了几瓤西瓜,问起他高考的情况,谢旻贤拍着胸脯眉飞色舞说:“棒极了,超常发挥,我估计有670分,可以进q大自动化专业了!”周文开玩笑说:“给你一个忠告,万一你真的进了q大,大学四年里千万别找女朋友。” 谢旻贤一怔,听不懂他话里的玄机,问:“什么意思?我找女朋友跟进不进q大有什么关系?”周文忍住笑,一本正经说:“没听说‘q大女生一回头,长江黄河水倒流’么?”谢旻贤恍然大悟:“去你的,乌鸦嘴!看我找一个才貌双全的给你瞧瞧!”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谢旻贤偶尔提起一个熟悉的外号:“嗳,对了,你知不知道林竹竿死了?”周文一怔,颇有几分意外,谢旻贤嘴里的林竹竿是他们初中时的班主任林永寿,教数学,又瘦又长,为人刻板严厉,在学生中口碑很差。他曾经因为周文上课跟同桌的女生讲话,当众把他臭骂了一通,还把手里的粉笔头重重扔到他脸上。当时周文恨之入骨,发誓要把林竹竿推到茅坑里去,让他遗臭万年! 谢旻贤见周文有些发呆,以为他想不起来了,咋着嘴巴提醒说:“忘了?耻辱啊!林竹竿,林永寿,咱们初中时的班主任,把粉笔头扔到你脸上的那个!” 第2章 周文嘟哝说:“不用你提醒,我记得!他是怎么死的?” 谢旻贤顿时来了精神,嘿嘿笑着说:“给你说着了,真的死在茅坑里了!说实话,是不是你干的?”周文倒抽一口冷气,瞪了谢旻贤一眼:“少说废话!快说,林竹竿是怎么死的?难不成是上茅坑不小心摔下去了?”他想起林永寿教了一辈子初中,还是住在那间破旧的平房里,连上厕所都得跑到巷口的茅房去,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谢旻贤说:“林竹竿死得很离奇,他身上有很多牙印,浑身的血好像被什么动物吸干了,干瘪得像个木乃伊,mummy!尸体塞在巷口的茅坑里,叮了一大堆苍蝇,臭得要命,还是一个吃坏肚子的老头报的案,听说当时他吓得脸色苍白,像蒸熟的鱼眼珠。” 周文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说:“这是第二个了!”谢旻贤很意外,问:“还有一个是谁?我爸爸没跟我说起过。”周文说:“大概那时你在准备高考,你爸爸不想让你分心。”他把路过善人桥下看见干瘪女尸的事说了一遍,不过没有提到尸体会睁眼的事情。谢旻贤啧啧称奇,嚷嚷着周文好运气,亲眼看见过尸体,他央求了父亲好几回,父亲都不答应领他去凶案现场。 周文忍不住问:“你爸爸是怎么说的?凶杀还是意外?”谢旻贤说:“我爸爸他们觉得不像是人干的,怀疑那附近可能有巨型吸血蝙蝠,还特地请了动物专家来验尸。嗳,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吸血鬼,vampire?” 周文不置可否,追问:“那些个动物专家怎么说的?到底是不是吸血蝙蝠干的呢?”谢旻贤说:“他们也吃不准,研究了半天说可能是基因突变的吸血动物咬的。普通的吸血蝙蝠没这么大力气,何况这里夏天太干燥了,吸血蝙蝠只能生活在热带雨林里。” 周文突然记起一件事,心里有些不安:“有没有检查一下林永寿的头?他的脑髓有没有被吸干?”谢旻贤摇摇头说:“跟你看见的那个不一样,头上没有咬过的牙印,脑髓也还在。善人桥离林竹竿住的地方很远,我觉得不像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周文发了一阵呆,嘀咕说:“真惨!怎么电视里、报纸上都没有报导呀?”谢旻贤说:“幼稚!这种事情怎么能报导呢?传出去人心惶惶,会引起骚乱的,那一片的居民都要跑到市政府去闹事了!林永寿住的那条巷子给封起来了,说是发生了凶杀案,要保护现场,不准随意进出。我爸爸跟电视台、报社的领导都打过招呼了,暂时压一压不要报导,捅出娄子来谁也担当不起。” 周文记得当年林永寿总是在学校工作得很晚,不大顾家的,随口问了一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谢旻贤扳着手指说:“他跟老婆早离婚了,有一个七十三岁的老娘,还有一个读初中的女儿,听说瞒得她们很紧,只说林永寿出差到广州去了,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周文叹了口气:“上有老下有小,他也挺不容易的。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咱们的确有些不懂事,老是跟他对着干,其实林永寿教书还是蛮负责的。”谢旻贤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笑着说:“你发烧还是转性子了?当初你小子可是林竹竿眼里一粒砂,他最气你不过了!”周文闷闷不乐。 谢旻贤见他精神不大好,就起身告辞了,周文也不留他,一直把他送到楼下。谢旻贤临走时叮嘱他,林永寿的死因还在查,千万不要传出去,知道的人多了难保不生出乱子来。周文点点头:“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嘛!放心,一定守口如瓶。” 谢旻贤走后,周文仍躺到竹椅上想心事。林永寿的死像一根刺搁在他心头,总也挥之不去,他觉得有几分对不住他,就好像林永寿是给他咒死的一般。周文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耳边冷笑,一股寒气从脚底心一直腾到背梁脊骨上,他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三节象牙塔 漫长的暑假一天天过去,眼看就要开学了。因为绑着绷带的缘故,周文两个多月没洗他的左手了,胳膊被缠得严严实实,手心上积了厚厚一层蜡黄的污垢,都能隐隐约约闻到异味了。他决定先斩后奏,偷偷地把绷带拆掉,好好清洗一下手臂,总不能吊着绷带进大学吧! 这一天是礼拜六,周子佟要加班,陆萍顶着大太阳去探望周文的外婆了,她老人家昨晚贪嘴吃了半只西瓜,结果今天一大早腹泻了好几趟,连站都站不直。俗话说老小老小,年纪大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周文一个人留在家里,他把大门的保险锁上,翻箱倒柜找出一把张小泉剪刀,三下五除二把绷带剪了个粉碎,剥掉马粪纸和烂棉花,掀开纱布,露出瘦骨嶙峋的一条手臂,上面的老垢都结成一层硬壳了。 真是可怜!周文差点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才两个月不见,就瘦成这样了!他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把胳膊冲湿了,涂上上海药皂,搓了三五下,一点效果都没有。也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了两个多月的老垢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洗干净的。 周文不敢用力搓,生怕把皮都搓下来,他耐着性子花了一个多钟头,四四方方一块肥皂洗到只剩个肥皂头,才算把手臂上的硬壳洗掉了。陆萍回来以后大惊小怪,把儿子狠狠埋怨了一通,唠叨了整整半个钟头,周文不胜其烦,忍不住顶了几句嘴,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火药味越来越浓,终于大吵了一场。 这是周文最后一次跟母亲吵架。 1994年9月12日上午,周文怀里揣着一万元,独自一人乘公交去s大学报到。s大学的正门开在城西四景街的尽头,这一天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报到的新生。周文在化学系的接待处咨询了一下,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笑着说:“你就是周文吧,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李咏,你先去对面的大礼堂交费,领了凭证到总务处领脸盆和被褥,我们这里有板车帮你拉到宿舍!” 周文朝这位未来的班主任笑了一下,跟着人群挤进大礼堂,只见一条长龙曲曲折折,连插根针的地方都挤不出来,室内的温度更是高得惊人,足够把人给烤熟了。几乎所有的新生都有家长陪同,只有周文孤家寡人一个,他不禁有些后悔,没有要父亲请半天假,陪他一起来。 s大学给周文留下的第一印象糟透了。人一坨一坨挤在一起,汗流浃背,火气也特别大,收费的青年教师不耐烦,学生和家长也像吃了呛药一样,嗓门一个比一个响。再加上南北方言不通,七嘴八舌纠缠不清,大礼堂就像开了农贸集市,没有半点象牙塔应有的气氛。 周文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只是一个冷眼旁观者,耐心地插在队伍里,看着一幕幕没有情节的肥皂剧上演和落幕。人类的生活有的时候是很无聊的,心急也无济于事,不妨定下心来慢慢等待,坏时光终究会过去——好时光也一样。 周文在闷热的大礼堂里排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队才挪到收费处,交了录取通知书、户籍迁移证明、4500元学费和1500元杂费,领到两张收据和一张盖了章的凭证,收费的青年教师沙哑着嗓子让他去总务处领脸盆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 总务处设在s大学南校区的钟楼里。西欧哥特式的尖塔上嵌着一面锈迹斑斑的大钟,时针和分针永远地定格在三点四十分,据说那是四十五年前青天白日旗降下来的时刻——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标志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新时代的开始。 总务处的门口拦了两张课桌,几个阿姨模样的后勤人员手忙脚乱地分发着脸盆和被褥。这里甚至比大礼堂更没有条理,新生和家长挤得满头大汗,一个个沙哑着喉咙乱喊,无数条手臂从人缝中挤进去,挥舞着一张薄薄的凭证,要求尽快领到生活用品。 周文觉得很无聊,他循着空调的冷气在钟楼里兜了一个大圈子。这里原来是s大学的行政中心,校长室、政教处、总务处、教务处、教研室……林林总总的大小机构都集中在这座阴森潮湿的钟楼里。 “这位同学,你领到生活用品了吗?”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叫住了周文,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个到处乱逛的学生仔。周文很自然地扬扬手里的凭证,说:“总务处实在太乱了,根本不排队,我实在挤不过他们,想找领导反映一下情况。” 那中年男子“哦”了一声,嘴里嘀咕着:“今年报到的新生实在太多了,安排的人手不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问周文要了凭证,从总务处的边门钻了进去,不一会儿捧了脸盆和被褥出来,气喘吁吁地放在周文脚下,说:“东西比较多,你是那个系的?有没有板车送到宿舍?” 周文说:“化学系的,板车就在外面等。谢谢您了!”那中年男子挥挥手说:“没事,快去吧,放了东西赶紧去吃饭吧。”几个外地的新生羡慕地看着周文,心里有些愤愤不平:“这家伙肯定有门路,领东西根本不用排队,还有人巴结着送出来!”其实周文跟那中年男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直到进校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帮他领东西的人就是s大学总务处的主任王炳生。 几个化学系的学长拉着满满一车脸盆和被褥,帮一年级的新生送到宿舍里去。周文他们的宿舍在校区最北面的2号楼里,从总务处到宿舍一直要走二十分钟,太阳当空照,地上腾起一阵阵热气,学长们拉得汗流浃背,连话都顾不上寒暄。 周文慢吞吞地跟在板车后面,好奇地打量着这所g城最大的高等学府。失望!破旧的教学楼,嘈杂的食堂,土里土气的水泥路,打着赤膊的民工……s大学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他就读的中学来得整洁漂亮。 第3章 一直到了下午两点钟,周文才算勉强安顿下来。他的宿舍在2号楼203室,正对着楼梯。他的床铺靠西,同宿舍的还有三个外地人,都是来自著名的三t地区,蔡文远和刘子枫是t州的,葛辉是t县的。他们见了面很是亲切,叽哩咕噜说着家乡话,周文听得一团雾水,就像在听日本话。 天气实在太热了,周文排了一上午的队,有些累了,他没什么胃口,从北门溜跶出去找了家小餐馆,吃了一盘酸菜盖浇饭,真酸!不过人倒舒服了很多。周文回到宿舍里,三个室友结伴出去聚餐了,他铺开席子,支起蚊帐,跌在床铺上倒头就睡,心里迷迷糊糊地想:“s大学的美女们,我来了!”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四节李瑾瑜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半,周文被蔡文远几个的说话声吵醒了。葛辉冲他笑笑,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差不多该起来了,咱们到外面去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周文答应一声,到厕所里洗了一把冷水脸,四人锁起门走出2号楼,沿着水泥路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s大学的校舍沉浸在黄昏的夕阳里,平添了几分沉静的书卷气,路旁的水杉林如同睿智的长者,默默注视着过往的莘莘学子。周文卷着舌头同他的三个室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渐渐熟稔起来。但他还是会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本巴西连续剧《石人圈》——三t地区的同窗有着自己的圈子,他这个本地人很难完全融进去。 他们一路走过大操场和学生书店,来到灰蒙蒙的容膝堂前,那是召开年级学生大会的地方,里面的座位据说是新光明影院淘汰下来的旧货。容膝堂前矗立着一块老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欢迎新生来到s大学,今晚继续放映武侠巨片《陆小凤》”,周文怔了一下,指着那块牌子几乎笑出声来。 刘子枫完全没有在意,他脸朝着图书馆方向小声说:“喏,看见那个长头发的女生了吗?是我们班的美女!”蔡文远一下子来了精神,嘴里嘟哝着:“哪里哪里?”伸长了脖子四处寻找。周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三个女生手挽着手从图书馆那边走过来,左边的一个留着长头发,隔得远了,看不清楚面容。 蔡文远眯起眼睛盯了一会,说:“长得挺漂亮的!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认识她的?”刘子枫说:“早上报到的时候她就排在我前面,一个班级的嘛,就跟她聊了几句。她叫李瑾瑜,是x市的。”周文有几分好奇,问:“离这么远你都看得出漂亮不漂亮?”蔡文远说:“这有什么,我的眼睛是2.0!” 那三个女生渐渐走近了,周文留意了一下,刘子枫口中的美女只不过皮肤白净,长相秀气而已,跟他杂志上看到的封面女郎根本没得比。但他转念一想,杂志上的美女都是化过妆,电脑处理过的,跟真人完全是两码事,没看过玉女派掌门人的生活照有多吓人嘛! 刘子枫大大方方跟李瑾瑜打了个招呼,彼此介绍了一下,就站定在容膝堂前寒暄起来。她旁边的两个女生是同宿舍的室友,一个叫纪芸,一个叫戴淑贞,住在6号楼304室,都是化学系应用化学专业的,今后四年的同窗。 李瑾瑜察觉到他们有点显殷勤的味道,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她不经意看了周文一眼,不禁吓了一大跳,只见他头顶上漂着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形貌像是一个发育不全的胎儿,双目紧闭,嘴巴半张着,脑袋和身躯干干瘪瘪,四肢细得像芦柴杆,一双脚埋在周文的头发里,说不出的诡异吓人。 周文见她老是冲着自己的头顶看,不禁有些奇怪,他搔搔脑袋,问:“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李瑾瑜清清楚楚看见他的手穿过那个胎儿的身体,落在自己的头皮上搔了一下,而那个胎儿突然睁开空洞洞的双目,朝她冷冷扫视了一眼。李瑾瑜打了个寒颤,拉拉纪芸的手说:“我累了,咱们回宿舍去吧。” 他们分手以后,刘子枫盯着周文酸溜溜地说:“李瑾瑜好像对你有意思嘛,老是盯着你看!老实交待,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蔡文远和葛辉在一旁瞎起哄,周文有点不好意思,说:“没这回事,我才第一次看见她。” 李瑾瑜回到宿舍后立刻给远在x市的爷爷打了个电话,把周文头上半透明的胎儿说了一遍,她爷爷很后把握地说:“这是怨灵,怨气结成的,在报复你那个同学。”李瑾瑜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她爷爷说:“怨灵的力量很弱,一点点阳气就能把他冲散了,这个怨灵可能跟你的同学有血缘关系,所以才能附在他身上。你画张玉神符贴上去就能驱走了。” 李瑾瑜答应了一声,心里有了底,她正要挂电话,爷爷再次叮嘱说:“你在g城一切小心,能帮人最好,不过千万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家族只剩下你一条血脉了!”李瑾瑜说:“知道了,爷爷,您老人家放心,我自有分寸!晚了,早点休息吧,拜拜!” 当天晚上,化学系94届113名新生集中在钟楼北面的化学楼里召开全体会议,其中师范专业56人,应用化学专业33人,剩下的是分析化学专业。班主任李咏自我介绍了一番,原来他是今年才毕业的学长,留校担任94届班主任,主要负责新生的学习和生活,上课另有其人。 然后李咏宣讲了一通住宿条例和新生须知,像老太婆的缠脚布,罗里罗嗦足足半个多钟头,听得周文昏昏欲睡。接下来他安排了下一阶段的活动,新生入校照例是参加为期一个月严格的军训,站队列,走正步,格斗训练,实弹射击,过了国庆再正式上课。 听到要军训,下面一片哗然,女生在抱怨太阳底下站队列会晒黑皮肤,男生听说有格斗和实弹射击非常兴奋,“嘭嘭嘭”用力敲着桌子。“安静!静一静!”李咏提高嗓门吼了几句,“军训期间我们还要参加两次考试!”听见“考试”两个字,教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李咏狡黠地笑了一下,说:“说到考试你们都有点害怕吧——一次是考外语,根据分数高低把你们分成一个快班和两个慢班,快班有外籍教师上课。认真一点,如果英语拿不到四级证书的话,毕业是没有学士学位的。还有一次考试是考学生守则,不合格的话要勒令退学!”下面楞了一下,又是一片哗然。 年轻的班主任李咏在一片哗然声中匆匆指定了班干部,然后要求所有的学生到图书馆领取教材和练习册。大伙儿一窝蜂地往图书馆涌去,周文故意放慢脚步拉在后面,想在一百多号人里找到李瑾瑜,再看她几眼。但李瑾瑜远远地躲在他身后,注视着那个怨灵随着他的脚步左右摇晃,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象牙塔里的第一天就这样平安地结束了。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五节玉神符 李瑾瑜把厚厚一叠教科书翻了一遍,光是不同类别的化学就有八九门,再加上英语、高等数学、普通物理、中国革命史、计算机编程之类的必修课,未来四年要啃完这么多枯燥乏味的砖头才能凑到足够的学分——唉,才出狼吻又入虎口,中国的学生真是命苦! 纪芸和戴淑贞累了一天,早就熬不住了,她们把教材和练习册胡乱堆在书架上,脸都顾不得洗,就重重倒在凉席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哎哟哎哟”直叫疼。李瑾瑜趁她们不注意,从皮箱里翻出毛笔、砚台和朱砂,悄悄藏在枕头底下,随口问:“霍黎黎怎么还没回来?” 纪芸嘀咕说:“谁知道她呀……”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霍黎黎的声音:“就放在这里吧,麻烦你了!”一个圆厚的男声说:“挺重的,我帮你搬进去吧!”霍黎黎说:“不用了,女生宿舍,你进去不方便。快回去吧,门口的老太婆又要多嘴了。”那男声说:“那我走了,拜拜!” 等了一会儿,霍黎黎“叮叮当当”翻出钥匙开了门,娇滴滴地说:“哎哟,谁来帮我把书搬进去,真重!”纪芸懒得理她,躺在床上装睡。戴淑贞飞快跑到窗口向下张望,压低了声音说:“帅哥呀!霍黎黎,是你男朋友吗?”霍黎黎笑笑,说:“普通朋友而已。”戴淑贞不无艳羡地说:“又高又帅,我以后的男朋友有他一半就心满意足了!” 李瑾瑜帮霍黎黎把书搬进来,整整齐齐码在书架上。霍黎黎看她身材窈窕,腰肢柔软,忍不住问:“你这么漂亮,中学时有没有男生追呀?”李瑾瑜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们那里是小城市,不像你们这么开放,读书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搞这些!”霍黎黎笑了一下说:“你要是化化妆,换身时髦的衣服,活脱脱一个电影明星,追你的男生至少一个排。” 李瑾瑜不喜欢谈论这个,胡乱敷衍她几句,提了热水瓶到水房去打水。她故意磨蹭了好一阵,回到宿舍时已经熄灯了,她们三个早上床休息了,纪芸还低低打着呼噜,这回可是真的睡着了。 李瑾瑜钻进蚊帐里,盘膝坐在凉席上,用热水调开朱砂,舔得笔饱,心想:“画在符纸上太露形迹,让人看见了起疑心,不好!嗯,还是画在手心上吧,抽空拍在他身上,最多说是认错了人。” 她在左手掌心上弯弯曲曲画了一道灵符,仔细一看,不由埋怨自己:“糟糕,怎么画成下山符了,真粗心!”正要擦掉重画,转念一想,画都画好了,浪费岂不可惜?她嘴里低低念了几句咒语,把下山符印在蚊帐上,满意地说:“这下不会有蚊子叮人了!” 李瑾瑜借着迷朦的月光在掌心重又画了一张玉神符,端详了几遍无误,轻轻吹干了,收拾起砚台和朱砂,洗掉毛笔,回到蚊帐里睡下。 第4章 她听见纪芸在打呼,戴淑贞在磨牙,霍黎黎在说梦话,不由笑了一下,心想:“那些献殷勤的男生知道她们睡着了的坏习惯吗?嗯,少说别人了,保不定我自己又打呼又磨牙又说梦话呢!” 第二天是9月13号礼拜二,班主任李咏一间一间宿舍叫过来,把众人从睡梦里吵醒。李瑾瑜她们匆匆忙忙洗漱过,换上绿天绿地的军装,到食堂吃了早点,赶到操场上嘻嘻哈哈排成两队。军训的教官扳着一张黑脸,恶狠狠训斥了一通,先来一个下马威,着实把这些大一的新生唬了一跳。 第一天的训练是整仪容,站队列,培养铁一般的军风,钢一般的军纪。男生稍好一点,女生的问题就多了,张三头发太长,李四军风扣没扣好,王五在大太阳底下突然晕倒,赵六涨红着脸报告要上厕所……总之应验了一句老话“女人啊你的名字叫麻烦”。 在水深火热之中挨过一个漫长的上午,休息三个钟头,再挨过一个更漫长的下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解散的哨声。这些大一的新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宿舍里,一头栽倒在床上,连晚饭都没有胃口吃。 女生都爱干净,累归累,浑身的臭——不,香汗总得洗掉吧。纪芸和戴淑贞早早洗过上床睡觉了,霍黎黎换了身衣服,约李瑾瑜一起出去洗桑拿,李瑾瑜笑着婉拒了,她一直等到七点钟,估计浴室的高峰差不多过去了,这才拿了脸盆、肥皂和浴巾朝浴室走去。 s大学的校园里到处可以撞见亲密的情侣,一对对手挽着手,在路灯下散步,在树影里亲热,旁若无人,害得李瑾瑜只能刻意避开他们。她路过3号食堂门口时,周文穿着汗背心,拎着一包换下的衣裤,正好与她擦肩而过。李瑾瑜反应非常快,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打了个招呼:“嗨,马青雄,你怎么在这里?”顺势将玉神符印在他身上。 周文觉得肩头一阵炙热,回头一看,见是化学系的美女李瑾瑜,心头一热,问:“马青雄是谁?”李瑾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以为是高中的同学。”她正要转身走开,突然发现周文的一双眼眸变得血红,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冷说:“你想要干什么?” 他的力气好大,李瑾瑜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拼命挣扎,低声说:“你放手!你弄疼我了!”她一抬头,看到了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印在周文肩头的玉神符化作一点点细小的火星,袅袅飘散在夜色中,像焰火一般璀璨夺目,让人心驰神摇,不能自已。 周文那对血红的眼眸一直看穿了她的心底,他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两只獠牙,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我只想要回自己的身体,过正常人的生活,懂吗?这种低级的灵符对我一点用都没有,多管闲事绝没有好下场的,小心我把你吸干了!” 李瑾瑜顿时打了个寒颤,浑身冰凉,如堕冰窟,她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怨灵附身,一定是怨灵附身!”她脸色猛地变得苍白如纸,张开嘴想要大叫一声,周文突然叉住她柔嫩的喉咙,低头吻在她嘴唇上。 这一吻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钟,但对李瑾瑜来说恍如几个世纪般漫长,她像触电一样浑身颤抖,呆呆地忘了挣扎,脑中只剩下无比的震惊:“我的初吻就给这个可恶的怨灵夺走了!这是我的初吻耶!” 周文嘴唇滑过她的脸庞,在她耳垂边轻轻说:“你长得很漂亮,我知道周文对你有意思,不过人类的容貌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离我远远的,如果你不想变成一具干尸的话!”他放开李瑾瑜,随手拍拍她的脸颊,转身走开了。 李瑾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恐惧,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这时候才发现,只一天的工夫,那个怨灵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经全部埋进周文的头颅里了!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六节茅山道 李瑾瑜在3号食堂门口发了一阵呆,胡乱用浴巾擦干了脸上的泪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说:“没事的,一点事都没有,不就是碰了一下嘴唇嘛,就当给蚊子叮了一口!”可是这一个粗暴的吻像一根针刺在李瑾瑜的心头,使她心烦意乱,再也没有心思洗澡了,匆匆忙忙地逃回宿舍。 住在隔壁306室的徐烨悄悄溜进来,亲热地搂住李瑾瑜的肩膀,说:“什么时候有boyfriend的?瞒得我好紧,一点口风都不露,真不够朋友!”她也是来自x市的,跟李瑾瑜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考上s大学化学系师范专业,今后立志要成为一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李瑾瑜一怔,埋怨说:“什么boyfriend,别乱讲!”徐烨咂着嘴巴说:“还不承认,我刚才看见你在3号食堂门口跟一个男生亲热的!嗳,他是那个年级的?读什么专业?叫什么名字?” 李瑾瑜心中更添了几分烦恼,她勉强笑了一下,说:“那有这回事,你看错了吧!我刚才洗澡去了。”徐烨说:“咦——都做了三年的同桌了,还会认错人?你再不老实交待,我可要生气啦!”李瑾瑜没有办法,只好低声央求:“保密,以后再跟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烨狡黠地笑笑,说:“这次就放过你!唉,你可是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了,我的白马王子又在哪里呀……”李瑾瑜哭笑不得,心里暗暗骂周文:“该死的家伙,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看我怎么对付你!就不信天师正道会斗不过你一个小小的怨灵!” 她好说歹说敷衍走徐烨,连忙给爷爷拨了个长途,把玉神符拍在周文身上的变异详细描述了一遍,她爷爷沉默了片刻,说:“阿瑜,这个怨灵不简单,我劝你还是别管这件事了。”李瑾瑜有些不服气,说:“难道咱们茅山道的法术就制服不了一个小小的怨灵?” 她爷爷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可惜我双腿残废了,不然的话真想亲眼看一看……你有三花护身,那个怨灵伤害不了你的,再试试苍灵符吧,如果还是没用就让你哥哥跑一趟吧,千万别勉强!” 李瑾瑜有点不服气,问:“我哥的天殇术学得怎么样了?”她爷爷说:“差不多有七成火候了——阿瑜,不是爷爷多嘴,你要下符的话就早一点,如果让那怨灵完全控制了你同学的身体,事情就麻烦了!” 李瑾瑜心中一紧,问:“会有什么后果?”她爷爷说:“怨灵一旦有了自己的身体,法力就会增强几十倍,到时候别说是苍灵符,就算你哥哥的天殇术也未必斗得过他!”李瑾瑜默默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就这样吧,爷爷您多保重,拜拜!” 周文对怨灵附身时发生的一切一点印象都没有,包括那个毫无柔情蜜意的吻,他只隐隐约约记得马青雄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他悄悄捅了捅葛辉,压低了声音问:“你知不知道马青雄是谁?” 葛辉一下子来了精神,说:“你问对人了,这方面我是专家!马青雄是《射雕英雄传》里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徒弟,号称黄河四鬼,老大断魂刀沈青刚,老二追命枪吴青烈,老三夺魄鞭马青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 “你们两个出列!”教官大吼一声,眼睛瞪得像铜铃,把周文吓了一跳,“偷偷摸摸讲话,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怎么当大学生的!站到一边去反省反省,认识了错误再回来!”周文和葛辉面面相觑,见他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只好跑到树荫底下去反省错误。 那教官又大吼一声:“谁叫你们躲到树荫下面去的?别的同学都在认认真真走正步,你们倒好,找个地方歇脚了!给我站到太阳底下去!”周文和葛辉没有办法,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主席台旁边,灰溜溜地低头认错,脸上的汗像小虫子一样吊下来,也不敢用手擦一擦。 好在已经过十一点了,上午的军训马上就结束了,解散的哨声一响,大伙儿列队朝食堂跑去,路过周文和葛辉的时候向他们做做鬼脸,笑他们不识相,撞在枪口子上了。李瑾瑜多看了周文几眼,徐烨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低声说:“站右边的那个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吧……嘻嘻,心疼不心疼?” 这句话给霍黎黎听见了,她连忙抬头一看,顿时大失所望:“李瑾瑜的男朋友?右边那个?不会吧,又矮又胖!你眼光这么差,简直是一朵鲜花……”教官朝她们一瞪眼珠,大声训斥说:“你们也想站出来反省错误吗?”霍黎黎吐吐舌头,连忙垂下脑袋噤声不语。 她们这一队的女生都知道了周文是李瑾瑜的男朋友,脸上似笑非笑,臊得李瑾瑜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狠狠盯了徐烨一眼,朝她挥挥拳头,徐烨见她眼圈都有点发红,心里很是不好意思,忙向她做了个道歉的手势,李瑾瑜别过头去不理睬她。 教官等学生都走完了,背着双手踱到葛辉面前,旁边没人,他也就不像刚才那么严厉了:“你们两个在军训的时候说什么悄悄话?”葛辉瞥了周文一眼,不好意思地说:“他问我知不知道马青雄是谁。”那教官一怔,觉得这个名字很上口,随口问了一句:“马青雄?马青雄是谁?” 周文咳嗽了一声,说:“他是我表哥的一个朋友,在驻g城的83110部队担任指导员,教官你认识他吗?”那教官“哦”了一声,心想:“难怪这么耳熟,原来是一个部队的!啧——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部队里上下级的差别非常森严,他一个小兵不愿得罪指导员的朋友的表弟,就扳着面孔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第5章 军人要有铁一样的纪律!这一次就算了,以后态度要端正,站队列走正步是很严肃的事情,绝不能交头接耳,知道了吗?”周文和葛辉像小鸡啄米一样唯唯诺诺,那教官满意地点点头,放他们回去吃饭了。 二人匆匆忙忙向食堂赶去,生怕去得晚了没什么好菜,路过钟楼的时候突然看见李瑾瑜等在那里,她阴着个脸朝周文说:“周文,你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葛辉向他挤挤眼睛,说:“你们聊吧,我先去吃饭了!”说着,蹩进一条岔道走开了。 周文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搔搔脑袋问:“你有什么事吗?”李瑾瑜“哼”了一声,嘀咕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叫我没脸见人了!”她抢上一步,用力握住周文的手掌,嘴里飞快地念着咒语。周文握着她柔软的小手,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你这是干什么?念外语吗?” 李瑾瑜的手掌中突然发出一道炙热的白光,周文大叫一声,眼珠顿时变成血红色,他猛力甩开李瑾瑜的手,狞笑着说:“臭丫头,你是不是活腻了!”李瑾瑜退后半步,轻蔑地说:“别以为我怕你!玉神符没有用,那就试试茅山道最厉害的苍灵符!” 周文抬起手掌一看,只见手心里有一道鲜红的灵符,慢慢向肌肤深处渗进去,数息间化作几道晶润的红线,沿着经脉向肘弯流去。周文拼命卡住脉门,像野兽一样低吼着,断断续续说:“这不是朱砂画的灵符……你……你是用处女的血画的……” 李瑾瑜怜悯地望着他,说:“去吧,离开周文的身体,回到地府重新投胎,人世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周文沙哑着喉咙叫着:“我不!这是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他突然大吼一声,箭一般地跑开去,转眼就消失在树丛中。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七节凶杀案 整个下午周文都没有出现在军训场上,李瑾瑜倒有几分担心,不知道她咬破舌尖画的苍灵符有没有效用。徐烨看出她的好朋友心神不宁,趁着休息的工夫跑到男生那边问了一声,刘子枫说周文好像是中暑了,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在医务室接受治疗。 徐烨怂恿李瑾瑜抽空去探望心上人,李瑾瑜也有几分心动,想去看一看周文头上的怨灵有没有被驱走。但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突如其来的凶杀案,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s大学分成东西两个校区,中间隔着一条宽阔的四景河,校方有意在河上修一座桥方便师生来往,把两个校区连成一片。但四景河是g城的主航道之一,过往的货船川流不息,所以市政府一直没有批下来。 西校区沿河有一道土丘,上面住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孤老,为学校培育花草盆景,挣一份微薄的工资度日。1994年9月14日,他贫困孤独的一生终于走到了尽头。两个生物系三年级的学生到土丘上寻找龙舌兰标本,结果在树丛中发现了他干瘪的尸体,脖子右侧的大动脉给咬了一个口子,浑身的血液都被吸干了。 那两个学生吓得连滚带爬跑下土丘,拼命叫喊,惊动了学校的保安。保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立刻封锁现场,同时向公安局报案。案件的侦破工作由刑警大队的谢处长负责,他带领法医和刑警一直调查到深夜,确定下来这是一件凶杀案,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跟杀害韩梅和林永寿的是同一个人,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人类。 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s大学的校长沈冀北更是彻夜难眠,学校里竟然发生了如此恶劣的凶杀案,叫学生怎么安心读书呀!他立刻把生物系那两个学生的班主任叫到校长室,千叮嘱万叮嘱不要把消息散布出去,又给刑警大队的谢处长挂了个电话,商量一下能不能跟报社电视台达成默契,破案之前暂且把这桩事压一压。 谢处长万分为难地说:“压恐怕是压不住了,这已经是第三桩凶案了,你要有思想准备,到时候一定会有记者来采访的。千万关照学生不要乱说,现在社会舆论的压力很大,这件事的影响越小越好。”沈冀北叹了口气,只能叫谢处长放心,学校这一头他会安排好的。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9月15号礼拜四,沈冀北召开了全体中层干部会议,定下三条应对的措施。第一,学校的一切教学工作照常进行,学生会多组织一些娱乐活动,班主任要管好自己班级的学生,绝不能发生骚乱!第二,如果有报社或者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师生的口径必须低调一致,如果有危言耸听的,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第三,增加保安力量,加强巡视,没有校徽或学生证的,禁止出入校门! 凶案发生以后,学生中掀起了轩然大波,s大学貌似平静,其实潜藏着一股股暗流。李瑾瑜记起周文威胁她时说过“小心我把你吸干了”,心里先有几分打鼓,她怀疑土丘上的孤老是被周文杀死的。但周文借着中暑的名义,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军训场上了。 李瑾瑜实在忍耐不住,鼓起勇气给周文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7点在容膝堂门口见面,有事情要问他。周文虽然有些诧异,还是答应了下来。蔡文远嫉妒地敲打着他的脑袋,嘴里嚷嚷:“你这小子交了桃花运,还不快请客!”葛辉加油添醋说:“看不出来嘛,才进校没几天,就有美女倒追你!” 刘子枫抱着胳膊靠在床架上,心里隐隐作痛,他从见到李瑾瑜的第一天起就暗暗喜欢上她了,没想到竟给貌不惊人的周文抢了先,真是戆人有戆福。他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嫉妒像一条毒蛇咬着刘子枫的心肺,他握紧拳头下了决心:“周文算什么,我一定要把李瑾瑜抢回来!” 晚上6点55分,周文独自一人来到容膝堂前,李瑾瑜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风姿绰约,让人怦然心动。周文朝她打了个招呼:“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早来了吗?” 李瑾瑜向他头顶上望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那个怨灵非但没有被苍灵符驱走,反而半个身体深深陷入周文的头颅中,只剩下腰部以上还在空气中摆动。她嘴里一阵苦涩,心想:“连苍灵符都对付不了他,只能叫哥哥来了!” 周文见她呆呆地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李瑾瑜顺着他的话头说:“嗯,我突然觉得胃里很难受……不好意思,本来想约你一起看电影的……我想回宿舍躺一会儿。” 周文觉得有点遗憾,说:“那就改天吧,我送你回去!”李瑾瑜忙说:“不用了,让人看见了不方便,再见!”她像逃一样跑开了。周文回过头看看容膝堂前的广告牌,今天放映的是双片,经典浪漫爱情片《罗马假日》和《魂断蓝桥》,他不由低声嘀咕说:“真可惜!她怎么会突然胃疼了呢?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周文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僵硬,就像菲纽斯看见墨杜萨可怕的头颅一样,他的眼珠突然变成血红色,嘴角露出阴沉的笑容,喃喃自语说:“李瑾瑜呀李瑾瑜,我早就警告过你,这种低级的灵符对我一点用都没有,多管闲事绝没有好下场的!” 他飞快地朝李瑾瑜追过去,决心不顾一切把这个茅山道的传人吸成一具干尸,免得她坏了自己的大事。李瑾瑜低头想着心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巨大的威胁之中,眼看周文的手爪正要搭上她的肩膀,他突然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目送李瑾瑜走进女生宿舍。 周文眯起眼睛舔舔嘴唇,低声说:“有意思,原来她有三花护体,难怪这么嚣张!嘿嘿,什么茅山道,咱们走着瞧,等我完全控制了这具身体,再来好好对付你!”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八节吸血獠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这一天下午是外语分班考试,军训暂停半天。女生在语言方面天生有优势,只答了一个多钟头就都交卷了,男生可就惨了,一个个托着下巴苦思冥想,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分开来都认识,合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304室的李瑾瑜,有人找!304室的李瑾瑜,有人找!”女生宿舍楼下看门的老太扯直了嗓子连喊两声。李瑾瑜答应着从窗口探出头来,冲着一个高大英俊的长发男子挥挥手,说:“等一会儿,我就下来!” 戴淑贞躲在窗帘后面张望,嘴里大惊小怪地说:“哇,大帅哥!李瑾瑜,你换男朋友了?那个周文跟他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李瑾瑜推了她一把,埋怨说:“你别胡说了,那是我哥哥!”她急急忙忙换了件衣服跑下楼去,向哥哥打了个招呼,说:“走,咱们到外面说去。” 李兵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拉拉妹子的头发,说:“几天不见你黑多了,军训辛苦吗?”李瑾瑜嘟哝说:“别提了,教官严格得要命,太阳底下少待一分钟都不行!”李兵拍拍背包说:“我给你买了一瓶防晒霜,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的,先凑合着用吧。” 李瑾瑜“扑哧”一笑,说:“什么时候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了?还是留给我未来的嫂子用吧!”李兵略有几分黯然伤神,沉默了片刻说:“像我们这种人注定要孤单一辈子的。”李瑾瑜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哥哥决定用毕生的精力把茅山道发扬光大,但是时代不同了,现在还有谁会把灵符和法术放在心上呢? 兄妹二人沿着水泥路出了北门,李瑾瑜鼓起兴致说:“我知道一家很有特色的小饭馆,咱们先去吃饭。嘻嘻,皇帝不差饿兵嘛!”李兵微笑着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容易,别太破费了。” 第6章 李瑾瑜挽住他的臂膀,说:“没事,你也是难得才来一次,做妹子的总不能请你吃盒饭吧!” 她领着哥哥来到一家叫老山东的小饭馆里,点了几个家常菜,要了两瓶冰啤,李兵劝阻她说:“算了,别喝酒了。”李瑾瑜不答应,说:“没事,爷爷那边我替你瞒着,你在山里修炼也够辛苦的了。” 兄妹二人边吃边聊,李瑾瑜压低了声音把周文被怨灵附身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李兵皱起眉头说:“这个怨灵很不简单,连苍灵符都对付不了。我怀疑——”他看了妹子一眼,“土丘上的那个孤老就是给他杀害的!”李瑾瑜心头一颤,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没什么根据。” 李兵犹豫了一下,说:“苍灵符是咱们茅山道最厉害的灵符,一般的妖魔鬼怪绝对承受不住。那个怨灵只怕是一头有千年道行的吸血獠,中了苍灵符后依靠吸人鲜血增强法力,所以才挺了过来。如果不尽快除去它的话,一旦让它控制住周文的身体,我都不是它的对手。” 李瑾瑜担心地问:“驱走它会不会伤害到周文?”李兵说:“这个很难说,一般的妖魔鬼怪法力不强,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这是一头千年吸血獠……你也知道天殇术是很霸道的法术,万一有什么差错的话,你的同学可能会变成白痴。” 李瑾瑜有些于心不忍,说:“它说它只想要回自己的身体,过正常人的生活……”李兵摇摇头说:“这种鬼话怎么可以相信?吸血獠吸人鲜血,十恶不赦,是咱们茅山道的大敌。事不宜迟,你今晚就把他约到僻静的地方,我来作法,趁它还没成气候,召天雷劈成灰烬。” 李瑾瑜说:“那你小心别伤着周文,他是无辜的。”李兵说:“我知道,一会儿我施法的时候你用灵神符护住他的身体,希望能一切顺利。”李瑾瑜轻轻叹了口气,托着腮帮子想心事。李兵笑着问:“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周文了?这么关心他!” 李瑾瑜脸一红,撒娇说:“哪有这回事,你又取笑我了!他又矮又胖,谁瞧得上眼!我要找个像哥哥一样帅的!”李兵慢慢说:“帅不帅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品好,脾气要合得来。”他想起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不由一阵神伤。 李瑾瑜陪哥哥喝了半杯啤酒,脸上腾起一片红晕,她摸着脸颊说:“我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要醉了。”李兵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抬头看看钟说:“时间差不多了,早点动手吧。”李瑾瑜点点头,掏出钱包到柜台结了账,领着哥哥一直往北走去。 过了石塔桥有一处拆迁留下的废墟,到处都是瓦砾砖块,野草长到膝盖那么高,荒无人迹,两旁的路灯都给调皮的学生打掉了,四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几点黯淡的星光。李兵念动咒语,用朱砂在废墟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灵符,盘膝坐在中间。一切准备就绪,他向妹子点点头,示意她引周文过来。 李瑾瑜一路寻找公共电话,过了石塔桥,转进一条小弄堂才发现一家没有打烊的杂货铺,她交了五毛钱给周文挂了个电话,略带焦急地对他说:“我哥哥来看我,结果多喝了几杯酒,醉得一塌糊涂。我背不动他,你过来帮我一下吧,好吗?”周文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问:“你在哪里?”李瑾瑜说:“我在石塔桥上等你,你快点过来吧!” 周文匆匆忙忙地赶到石塔桥,看见只有李瑾瑜一个人,问:“你哥哥在哪里?”李瑾瑜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就在前面。”她主动拉起周文的手,周文触摸到她温软的小手,脑中“轰”的一响,问都没有问一句,就云里雾里跟着她往前走。 二人来到那片废墟上,李瑾瑜指着灵符中间的身影说:“喏,就在那里,麻烦你扶他起来。”周文毫无戒备之心,大步走到李兵身旁,才伸出双手,他突然意识到危险的存在,低吼一声,眼珠变得血红,嘴角露出两枚白森森的獠牙。 李兵慢慢地站起身来,长发无风自动,一双漆黑眼眸光芒闪烁。他盯着周文头顶的怨灵,一字一句说:“你瞒不过我的,出来吧,我知道你是有千年道行的吸血獠。”李瑾瑜趁周文一错愕的工夫,飞快地将画在掌心的灵神符印在他后颈上,一道青光亮起,把周文的身体紧紧裹在中间。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九节天殇术 周文察觉到身处极度的危险之中,他闷哼一声,十指尖上突出一截乌黑发亮的利爪,和身向李兵猛扑过去。李兵把手一收一放,半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闷雷,废墟上瞬时腾起熊熊烈火。这火不是凡火,而是他画下的灵符召来的三昧真火,周文不敢以身犯险,急忙躲向一旁避让。 李兵反背着双手,气定神闲,流露出一派得道高人的风范。他微微摇头说:“没有用的,你是逃不出我布下的天殇阵的!”他担心惊动了远处的居民,不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右手立刻捏定封魔印,念动咒语,决心速战速决,召天雷把对手劈成灰烬。 周文在三昧真火的缝隙中左冲右突,动作越来越快,但每次冲到灵符的边缘,就像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被迫退了回来。他的肉体有灵神符保护,暂时没有受到损伤,但头顶的怨灵真身只要被三昧真火燎到一点,就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李兵终于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语,手一放,封魔印朝周文当头罩下来。周文当然知道厉害,一旦被封魔印打中,全身法力尽失,天雷轰顶,千年的道行算是白费了。他再也顾不得损坏自己的身体,厉叫一声,突然一分为四,四个周文同时向李兵扑过去。 李瑾瑜吓了一大跳,急忙大叫:“哥哥小心,那是分身术!”这四个周文里有三个是残影,只有一个才是真身,一旦判断错误,被吸血獠的毒爪划破一点油皮都将是致命的伤害。 李兵微一错愕,封魔印落下来只打中了其中一个残影,周文乘机一爪插进他胸口,没想到竟反弹了出来。他顿时大吃一惊:“原来你练成了谷衣心法!”李瑾瑜听了又惊又喜,这谷衣心法是茅山道秘传的护体神功,只有道行高深的法师才能体会,没想到哥哥竟然修炼到了这种程度! 周文急忙远远避开,肚子里一迭声地叫苦。人食五谷杂粮,因此肉身都带有五谷秽气,谷衣心法能够将体内的秽气排除在外形成“谷衣”,练到“大成”的境界非但刀枪不入,水火难伤,而且还能医治自身的伤势。他尚未完全控制住周文的身体,许多厉害的法术使不出来,哪里是李兵的对手! 李兵没想到对手的行动如此之快,他皱起眉头向李瑾瑜说:“不行,这头吸血獠实在太狡猾了,我没办法保全你同学的身体了!”李瑾瑜急忙央求说:“哥哥,求求你了,千万手下留情!咱们茅山道只除妖魔鬼怪,伤人性命是要遭天谴的!”又向周文说:“你快离开他的身体,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周文狞笑着说:“绝不!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为什么要让给他!”李兵说:“没用的,这家伙顽固得很。遭天谴就遭天谴吧,与其让他将来害人,不如现在狠狠心把他除掉!”他低念咒语,探出右手食指凌空画了一道灵符,喝一声“破”,周文身上的灵神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李瑾瑜急忙冲上前去,却被天殇阵轻轻弹开。李兵双手齐放,半空中闷雷阵阵,三昧真火像泼了油一样,一股脑把周文裹在中间。李瑾瑜呆呆地看着周文淹没在烈火之中,心里万分过意不去,低声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周文头顶上的怨灵突然往下一沉,喉咙以下的身体完全陷入他的头颅之中。它感到一种用人类的语言难以形容的亲切感,这具身体终于不再排斥它的控制,灵与肉开始合二为一!这是何等美妙的感觉呀,为了这一刻它整整修炼了一千年,一千年后的今天,它终于拥有了自己的身体! 周文缓缓伸出右手,三昧真火猛地涌入他掌心,凝结成一个上下翻腾的火球。李兵大吃一惊,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指着对手说:“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李瑾瑜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微微挪动,却吐不出半个字眼。 周文微笑着说:“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布下天殇阵,把我逼到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和这具身体的融合绝不会这么快!呵呵,该怎么处理你呢?不知道茅山道传人的血是什么滋味,一定很补的,我喜欢!” 李瑾瑜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不行!你不能伤害我哥哥!”周文朝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裂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说:“你三番五次地欺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等我解决掉你哥哥,再来好好地招呼你!” 李兵“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自古邪不压正,你那几手旁门左道的法术怎么能跟咱们茅山道相比!”他咬破食指,连画三道灵符,默念咒语轻轻吹了口气,那三道灵符齐向周文飘去。 周文说:“嗯,让我看看……第一道是紫幽符,第二道是青冥符,第三道是苍灵符,啧啧,三符合一,可惜你用得不大地道!”话音未落,那三道灵符突然停在他掌心的火球上方,被三昧真火一烘,顿时化为无形。 李兵暗暗心惊,没想到这千年吸血獠的法力远远在他之上,他情急之下,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出去,双手捏定封魔印,大喝一声:“五雷轰顶!”周文不等他放出封魔印,手一送,那颗三昧真火凝成的火球倏地飞出,重重咂在李兵的胸口。李兵大叫一声,整个身体顿时淹没在熊熊火焰中,护体的谷衣渐渐融化,眼看就要葬送在自己布下的天殇阵中。 第7章 周文笑着说:“你法力虽然高明,可惜实战的经验太差了……”他突然觉得头颅中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似乎有一股力量要把那个怨灵从周文的身体里推出来。周文脸色大变,双手抱住脑袋,低吼着:“不要,你不能抢走我的身体!哥哥!这是我的!”他猛地跳起来,轻而易举把天殇阵冲得七零八落,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三昧真火无人控制,渐渐黯淡下来,李瑾瑜急忙画一道灵神符护住哥哥的身体,手足无措地说:“哥哥,你没事吧!”眼泪又簌簌地流了下来。李兵勉强睁开眼睛,念动咒语把三昧真火收起来,叹了口气说:“这趟能保住性命真是侥幸,没想到吸血獠这么厉害,连天殇阵都困不住他……唉,可惜了我的谷衣,全部被三昧真火烧坏了!” 李瑾瑜扶起哥哥,朝石塔桥慢慢走去,夜已经深了,她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家招待所,给哥哥定了个房间休息。老板用暧昧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女大学生,要了两倍的房价,却没有说什么。李瑾瑜整夜陪在哥哥身边,呆呆地想:“周文究竟到哪里去了?难道……难道他又去吸血了!”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十节天师道 第二天清晨,李兵恢复了几分元气,他皱着眉头说:“这头吸血獠实在太厉害了,我不是它的对手,恐怕要师父亲自出马才能收服。我要马上动身回首穷山向师父禀报,你跟不跟我一起去?”李瑾瑜说:“我要留下来盯着周文,不能放任他再害人了。” 李兵犹豫了一下说:“也好,你有三花护体,吸血獠伤不了你,不过还是小心点,千万别离得太近!”李瑾瑜点点头,说:“我自己会小心的。哥哥,你要快一点,爷爷说怨灵一旦有了自己的身体,法力就会增强几十倍,没有人制得住他!”李兵强自宽慰她说:“你放心,师父的法术比我强十倍,一定能制服那头吸血獠的。”话虽然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兄妹二人就在招待所门口分了手,李瑾瑜回到宿舍里,霍黎黎、纪芸、戴淑贞已经起来洗漱了。她们一把拉住李瑾瑜,按在床沿上,详加盘查她为什么夜不归宿,是不是跟男朋友那个那个了?李瑾瑜本来就有心事,再被她们这么一闹,几乎要哭出来。纪芸见她真的要生气了,连忙出来打圆场,讪讪地把霍黎黎和戴淑贞拉开了。 军训照常进行,今天的项目是学习格斗术,李瑾瑜没精打采的,眼睛一直往男生那边瞟,寻找着周文的身影。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夹杂在队伍里一板一眼地打着格斗拳,只是动作十分僵硬,似乎扭伤了肌肉。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在李瑾瑜眼中,他脑袋上顶着一个怨灵的头颅,那是何等的诡异吓人。 徐烨不失时机地跟李瑾瑜开玩笑:“你今天懒懒散散的,他倒精神不错!昨天你们到哪里去约会了?”李瑾瑜没好气地盯了她一眼,心想:“精神不错,他肯定又吸人血了!这家伙真恶心!”不过自从废墟上斗法以后,她再也不敢招惹周文了,只能远远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霍黎黎她们都以为是小俩口斗嘴吵架了,没有放在心上。 s大学的那起凶杀案还没有从茶余饭后的闲聊中消失,g城又发生了第四桩恶性吸血杀人事件,死者是纺织厂夜归的女工,地点在湛卢路新虹桥西第二监狱旁,时间是9月18号深夜。那个女工衣衫完整,死状跟s大学的孤老一模一样,右颈有獠牙咬过的痕迹,浑身血液被吸干了,皮包里的现金分文未动,很明显,凶手的目的不是劫财或劫色,而是……吸血! 刑警大队谢处长的脑袋一个有两个大,市长向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三个月内破案,给市民一个交待。谢处长心急如焚,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没合眼,结果身体终于累垮了,当场晕倒在会议室里。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是十二指肠溃疡引发的胃出血,必须卧床静养一个月,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谢处长只好把这四宗离奇的凶杀案移交给他的副手彭曙光,彭曙光是从基层一级一级升上来的,年轻,头脑灵活,善于接受新事物。他不像谢处长那样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开始怀疑这些案件的元凶是传闻中的妖魔鬼怪。当然这些想法是不能对下面的刑警说的,万一流传开去,对他仕途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彭曙光悄悄地换上便服,抽空到市中心万寿宫三清殿去拜访他的一个道士朋友,道号默言,是天师道的传人。所谓大隐隐于市,他一直逗留在g城最繁华的地方清修,借此磨练自己的道心和意志。 默言听他把案件详细介绍了一遍,很有把握地说:“这是吸血獠干的,道藏里有记载,只能用法术才能收服它。”彭曙光知道他法术高强,不是一味念经骗钱的道士,就委托他施法把吸血獠除去,并特地关照他:“这件事一定要悄悄地进行,千万不要惊动了媒体。” 默言说:“这个自然!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那头吸血獠杀害了韩梅和林永寿后,一直隔了整整两个多月才吸第三第四个人的血,这么长的时间它究竟在干什么呢?”彭曙光心里一动,明知这么问很蠢,还是提了一句:“今年g城特别热,它会不会到外地去避暑了?” 默言哑然失笑:“不会的,妖魔是不会怕热的。我想换身衣服,先到s大学里去转一转,看看它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你帮我打个招呼。”彭曙光一口答应下来,回去后就给沈校长挂了个电话,只说破案需要,要对发现死尸的土丘再调查一遍,为了不影响学校的正常教学,所以派一个便衣明天过来一趟,希望校方给于必要的协助。 第二天默言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打上领带,戴起墨镜,打的来到s大学门口。他把彭曙光开的介绍信给门卫看过,施施然地走进校园,一边闲逛,一边留意寻找吸血獠留下的细微踪迹。 这一天是礼拜天,留在学校里的学生不是很多,李瑾瑜和她的室友正好从图书馆走出来,劈面撞见了衣冠楚楚的默言。默言看见李瑾瑜不由一怔,屈起手指向她做了一个道门中人才看得懂的手势,李瑾瑜会意,借故跟霍黎黎她们分了手,远远跟在默言后面来到四景河边。 默言见周围没人,向她打了个稽首,说:“贫道是天师道传人默言,在万寿宫三清殿清修,请问姑娘是哪一派的?”李瑾瑜看他西装革履自称贫道,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礼说:“我是茅山道的李瑾瑜,你这身打扮实在太……太……” 默言笑着说:“总不能穿了道袍来你们学校吧,别人还以为我是来招摇撞骗的呢!”李瑾瑜心里一动,问:“你是为了吸血獠来的吧?”默言说:“就是,那家伙惹了不少麻烦,你知道它藏在哪里吗?” 李瑾瑜叹了口气,把周文被吸血獠附身的情形说了一遍,默言皱起眉头说:“奇怪,吸血獠的真身不会是一个胎儿呀!”李瑾瑜说:“要不要我把周文叫出来,你亲眼看一看?” 默言说:“不忙。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刑警大队的人?”李瑾瑜扁扁嘴说:“他们哪会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妖魔鬼怪的存在,说了也是白说!”默言点点头说:“也对。不如这样吧,晚上你领我去找周文,我作法把吸血獠驱走,也算是为民除害。” 李瑾瑜看了他一眼,说:“这不是一般的吸血獠,这是一头有千年道行的吸血獠,普通的法术根本对付不了它!前几天我哥哥跟它斗法,差点把性命都陪了进去,还是给它逃走了。你千万不要小看它!” 默言笑笑说:“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茅山道不行,也许我们天师道的法术能够制服它。”李瑾瑜听了心里有几分不舒服,冷冰冰地说:“那你就试试看,不要怪我没提醒你,那天我哥哥布下天殇阵,结果被他把三昧真火收在掌心里,轻而易举就化解了紫幽、青冥、苍灵三符合一,这种法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默言吃惊地张大嘴巴,说:“有这么厉害?”他立刻重新评估他的对手,沉吟说:“这么说来我也不是它的对手。嗯,你能不能在你那个同学头上拔根头发,我来试试镇魂术,即使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李瑾瑜问:“会不会伤害到周文?”默言摇摇头说:“不会,我们天师道只除妖魔,绝不伤害凡人的身体,那会遭天谴的!”李瑾瑜点点头,想了片刻后说:“我来想办法,拿到头发到三清殿给你。你来施法,我给你护法。” 默言说:“多谢你了,不过我们天师道的法术不传外人,你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李瑾瑜心想:“爷爷早说过天师道的人小气巴拉的,我这是自讨没趣。”她淡淡敷衍了默言几句,也不提领他去看周文,就借故回宿舍了。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十一节镇魂术 默言察觉到李瑾瑜有几分不高兴,只能苦笑了一声,心里默默解释:“这是师门留下来的规矩,我也没有办法。”他目送李瑾瑜远去,突然望见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子向她打了招呼,二人就站在钟楼前闲聊起来。 李瑾瑜把手放到背后,偷偷向默言做了个手势,默言心中怀疑:“莫非那人就是吸血獠附身的周文?”他闭起双眼,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再缓缓睁开眼睛,s大学校园里的景象纤毫毕现。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男生的头上顶着一只怨灵的头颅,相貌像一个没有发育完全的胎儿。 默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低念了一段咒语,他瞳孔中隐隐约约发出一丝丝白光,这是天师道秘传的法术“灵识神通”。那个男生的身躯在他眼中渐渐变得透明,他终于发现,那个怨灵侵入人体内的部分已经变异成一头道藏图谱中的怪兽,浑身上下布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纹,一颗鸡蛋大的内丹滴溜溜直转,闪烁着夺目的光华。 第8章 默言倒抽一口冷气,那竟然是一头吸血獠王。 那个男生正是毫不知情的周文,已经发生过的一切没有在他脑海里留下一点印象,他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得要命,像跑了五十个一千米——那是他最讨厌的体育测试。这天他在宿舍里闲得没事,一个人出来逛逛,没想到在钟楼前碰到了同班同学李瑾瑜。 李瑾瑜一边敷衍着周文,一边细心地察看他的肩头,寻找掉下来的头发,但周文早上刚刚洗过头,别说头发,连头皮屑都找不到一粒。李瑾瑜没有办法,她灵机一动,说:“上次打算请你看电影,结果我胃疼,没看成。今天天气很好嘛,咱们到容膝堂看看有什么片子吧。” 周文心里早就起了几分怀疑,他不是那种容易自我陶醉的人,李瑾瑜跟他认识没多久,彼此又不是很熟,怎么会这么主动接近他?她是美女,自己可不是帅哥!不过转念一想,管她有什么企图,反正自己不会吃亏的。他无可无不可地说:“好啊,我喜欢看电影,看电影就像在看不同的人生。” 李瑾瑜颇有些诧异地望着他,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也会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她想:“老天爷是很公平的,他拿走你一样东西,肯定会给你另一样东西作为补偿。瞎子的耳朵特别灵敏,聋子的眼睛特别锐利,周文相貌虽然不怎么样,但脑子里还是有点思想的。” 二人各怀心事,隔了三四个拳头的距离肩并肩往前走。容膝堂今天上午播放的是法国的喜剧片《虎口脱险》,周文抢先买了两张票,李瑾瑜不愿意领他的情,说:“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吗?”周文没想到她这么计较,急中生智说:“哦,我忘了!没办法,已经习惯了。下次吧!” 李瑾瑜乜了他一眼,心想:“摆阔?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想暗示我以前交过很多女朋友?哼,你还想有下次?人家在算计你的头发呢!”嘴里却客气地说:“那就破费你了。” 二人走进容膝堂,电影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大厅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几个人在看。也是,这种老掉牙的片子现在还有几个人愿意看,受欢迎的是武打片、枪战片、爱情片……还有黄片。不过周文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人类的一举一动总是充满了喜剧效果,吸血獠在改变他身体的同时也在悄悄地改变着他的思想。 李瑾瑜趁他不注意,偷偷拔了他一根头发,她动作很快,周文有所感觉回过头看她时,李瑾瑜已经装作被电影逗得忍俊不已,丝毫没有引起他的疑心。李瑾瑜三番五次地算计周文,虽然说是为了帮他摆脱吸血獠的控制,但心里终究有些过意不去。她心甘情愿地陪周文在容膝堂坐了一个多钟头,看一本一点都不好笑的喜剧片——这有一点点补偿的意思,不过连李瑾瑜自己都没有发觉。 电影结束以后,周文提议出去吃饭,李瑾瑜推脱说自己约了霍黎黎去吃肯德鸡,二人就在容膝堂前分了手。李瑾瑜捏着他的头发,一路走到四景河边,想看看那个天师道的传人还在不在。 默言果然还等在那里,他笑着向李瑾瑜说:“我看你约周文去看电影,就知道你想趁黑拔他的头发。”李瑾瑜从始至终就不喜欢他自以为是的说话腔调,她把周文的头发交给默言,说:“你拿去施法吧,我要回去了。” 默言小心翼翼地接过头发,提醒李瑾瑜说:“我刚刚用法术仔细看过他了,附在他身体里的是一头吸血獠王,你最好离它远一点。”李瑾瑜头也不回说:“谢谢,不过离它远一点的应该是你,它伤害不了我。” 默言哑然失笑,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学了几年茅山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们天师道才是道门正宗!”他一时好奇心起,再次使出“灵识神通”的法术观察李瑾瑜,却发现她身体里有三朵青莲上下翻滚,这才大大吃了一惊。 当天子夜十二点,默言在三清大殿内作法,点了七七四十九盏天灯围成三圈,他盘膝端坐在正中间,左手捏着周文的头发,右手持桃木剑,喃喃念动咒语。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把左手一撒,那根头发像有生命一般,竖直立在他面前,不断扭曲翻滚,渐渐团成一个绿豆大的小人轮廓。 默言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一道召魂符,插在桃木剑上,又念了几句咒语,把符纸在天灯上点燃,喝一声“疾”。殿外一阵狂风掠过,吹得四十九盏天灯摇摇欲灭,默言自言自语说:“它的魂魄就要来了!” 话音未落,周文已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双眸血红,嘴角露出两根尖利的獠牙,冷冰冰地盯着他看。默言一点都不慌张,他知道这只是魂魄凝成的幻影,对他没有丝毫损害。他又拿了一张符纸,在上面画了一道镇魂符,咬破舌尖喷上一口血,一扬手向周文贴去。 谁知这道镇魂符才一离手就化为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默言顿时大吃一惊,他自从法术大成后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呆了片刻,他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周文突然冷冷地说:“要想多管闲事,就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你又没有三花护体,居然敢召我的魂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默言这才觉悟过来,眼前的周文不是魂魄凝成的幻影,他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正要使出天师道最厉害的几种法术,周文动作极快,乌黑发亮的五根利爪已经深深插入他的头颅中。 第二天晚上,李瑾瑜看到报纸上刊出“万寿宫三清殿道士默言遇害”的消息,整个人几乎崩溃了,她跑到校园里找了个偏僻的电话亭,哭着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催促哥哥的师父潘子平快些下山来制止它。 她爷爷压低了声音说:“你师叔有要事在身,实在走不开,吸血獠的事就先放一放,你别去惹它!”李瑾瑜气愤地说:“已经死了五条性命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她爷爷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有!五十条性命就比五条性命更重要!” 李瑾瑜惊呆了,她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天下大乱,群魔乱舞!” 第一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第十二节打靶记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工夫军训就临近尾声了。这一天风清云淡,是郊游的好天气,教官们把全体大一的新生拉到穹隆山进行实弹射击。汽车从s大学的正门出发,沿着四景街一直往西行驶,同学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就像回到了小学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周文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都市变成城镇,城镇又变成乡村,一片片黄绿相间的稻田扑面而来,空气中散布着一种城市里没有的泥土气息。葛辉觉得他这几天少言寡语,有些不大对劲,他推推周文的胳膊,周文慢慢回过头来问:“有什么事吗?” 葛辉被他冷冰冰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只能讪讪地说:“你看见了吗,那边刚刚有一头骡子走过?是骡子,不是驴。”周文“哦”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他和他的同学好像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一边是人类的生活,一边是妖魔的世界。 李瑾瑜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她看见那个貌似胎儿的怨灵差不多已经完全没入周文的头颅里了,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天灵盖还露在外面。吸血獠正逐渐控制着他的身体,这需要一段时间,当最后的时刻来临,周文还会是周文吗?他会不会变异成一头嗜血的吸血獠王?李瑾瑜不知道。 汽车在穹隆山脚下停了下来,大家欢欣雀跃地跳下车,在教官的喝斥声里排成两列,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打靶场走去。穹隆山原来是当地乡政府修建的一处公墓,后来被驻g城的83110部队征用了,山路两旁还残留着不少东倒西歪的墓碑。 葛辉突然指着一块墓碑嚷嚷:“看,还有人姓死的呢,这个姓真少见!”蔡文远问:“死什么?死人?死尸?”大伙儿纷纷挤过去一看,那块墓碑上只剩下一个姓氏还算清楚,下面的名字早被风吹日晒泯灭了。刘子枫撇撇嘴说:“中国人的姓氏稀奇百怪,我听说从一到十都有人姓!” 教官回头看见队伍停在半山腰里,一大群学生围着墓碑研究个不休,他大吼一声:“快走了!死人墓碑有什么好看的!”大伙儿一拥而上,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李瑾瑜正要念几句法咒,安抚一下坟墓里的孤魂野鬼,忽然看见墓碑后面钻出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才一靠近周文,就被他身上的阳气蒸发成一缕青烟。 穹隆山海拔只有二三百米,山顶修建了一个简易的打靶场,一溜儿竖着二十来面靶子,靶子前面挖了一道深坑,一队解放军喊着口令跑过来,整整齐齐跳进坑里去。离靶子大约五六十米远的地方撂着一排五四式步枪,每把枪的旁边都有一个解放军守着。 教官命令一队新生跑到步枪旁卧倒,准备射击,旁边的解放军战士替他们装上六发子弹,把枪交到他们手里。教官大声发令:“注意了……瞄准……预备……射击……”劈里啪啦一阵乱响,枪口冒出阵阵青烟,略带沉闷的枪声在打靶场上回荡,就像过年放鞭炮。 躲在土坑里的解放军舞动着一根根铁丝,向远处的记录员报告靶纸上的成绩,教官一边看一边向学生通气:“你是三十七环……你是四十一环……你怎么只有十二环?眼镜都震碎了,才打这么点?训练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轮到周文打的时候已经是倒数第四批了,解放军战士都有几分松懈,盯得不是那么紧了。他眯起眼睛试探着开了一枪,子弹在他的眼里好像放慢镜头一样,高速旋转着冲出枪膛,震动的空气使周围的景物有点扭曲,就像一颗石头丢进水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第9章 周文心里一动:“我怎么有特异功能了?”注意力稍微一分散,那颗子弹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很怀念那种感觉,于是集中精力朝靶心望去,清清楚楚看见一根铁丝慢慢画了一个阿拉伯数字的九。 周文一口气把剩下的五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把那根铁丝打断了,躲在土坑里的解放军战士吓了一跳,他奶奶的,谁的枪法这么准?大伙儿哄堂大笑,教官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周文一眼,心里嘀咕:“这一定是巧合!”这么多人在场,大家都以为是巧合,只有李瑾瑜才知道,周文是故意的! 新生的实弹射击很快就结束了,葛辉哭丧着脸说:“惨了,我只打了十五环,这回军训要不及格了!”刘子枫安慰他说:“你放心,我刚才偷偷看过他们的记录了,不管你打几环,记录下来的成绩至少是良好。”蔡文远拍着他的肩膀说:“就是嘛,那些女生打零蛋的都有,你好歹还打了两位数。” 刘子枫见李瑾瑜从身边走过,忙追上去问她:“李瑾瑜,你打了几环?”李瑾瑜说:“不好,只有二十几环。你呢?”刘子枫自豪地说:“我打了五十多环!”李瑾瑜瞟了周文一眼,问他:“周文呢?他打了几环?”刘子枫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把解放军铁丝打断了,子弹都飞到靶子外面去了!” 教官们一迭声地命令学生列队下山,大伙儿不听他的,嘻嘻哈哈地跑下山去,就像在郊游一样。好在军训就快结束了,教官他们也不是很严厉,跟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打成一片,逗得她们不时掩嘴偷笑。 回去的路上,大伙儿齐声高唱革命歌曲《打靶归来》,化学系的同学很鬼,怂恿教官扯开他那五音不全的嗓门唱了一首《十五的月亮》,大家一边拍手,一边哈哈大笑。整辆汽车上只有两个人没笑,一个是周文,他呆呆地望着窗外,人类的一举一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另一个是李瑾瑜,她看见周文露在军装外的皮肤有些异样,仔细一看,上面竟然隐约闪烁着五彩斑斓的花纹! 汽车回到s大学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了,大伙儿一哄而散,纷纷跑到附近的小餐馆里去打牙祭。周文推脱了葛辉的邀请,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向宿舍走去,他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口渴难当,可是不想喝水,他……想吸血! 周文被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吓了一大跳,他蹒跚着来到大操场,钻进防空洞里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浑身一阵阵发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珠变成了血红色,嘴角突出两根雪白的獠牙,十根指尖上长出一截乌黑发亮的利爪,皮肤上的花纹越来越明显。周文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要死了!” 李瑾瑜一直偷偷跟在他后面,她目睹了周文身上发生的一切变化。1994年9月29号,在s大学阴暗潮湿的防空洞里,李瑾瑜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的同学周文终于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吸血獠!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一节阴阳眼 李瑾瑜望着不省人事的周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趁这个机会杀了它!”她的一颗心怦怦直跳,扶着墙壁一步步向他走过去。残害了五条无辜性命的吸血獠就在眼前,李瑾瑜努力说服着自己:“这不是周文,周文已经死了……”她犹豫不决地把食指伸到嘴边,咬破手指开始画一道复杂的灵符。 血腥味惊动了周文身体里的吸血獠,他慢慢抬起头来,“嘿嘿”冷笑着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要把你全身的血都吸干,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他猛地飞身跃起,一把抓住李瑾瑜的手腕,张开嘴巴朝她右颈的大动脉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瑾瑜的喉前突然现出一朵碗口大的青莲,芬芳四溢,光华流动。周文尖利的獠牙被青莲托住,好像咬在一团棉花糖里,进退两难,这反倒激起了他的野性,周文低吼一声,脖子咯咯作响,獠牙一寸寸迫近她的柔嫩的肌肤。 李瑾瑜的身前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朵青莲,这一朵的力量更加强大,硬生生把周文弹开半步。李瑾瑜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犹豫再三,终于轻轻说:“你快走吧,第三朵青莲出现的话会伤到你的身体的!” 话音未落,周文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异变,吸血獠的利爪和獠牙都迅速缩了回去,血红的眼眸回复正常,皮肤上的花纹也渐渐褪去。“不要!哥哥,求求你了!这是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他的身体里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小男孩的哀求声,李瑾瑜大吃了一惊,这不是周文的声音,究竟是谁在他的身体里? “哥哥,求你了!不——不要——”那声音越来越尖锐,充满了恐惧、懊悔和怨恨。李瑾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见那个状若胎儿的怨灵竟然从周文的天灵盖冉冉升起,暴露在空气中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文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苏醒过来,他发了一阵呆,用力摇摇脑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阴暗潮湿的防空洞里。李瑾瑜长长舒了口气,那两朵青莲感觉不到吸血獠的威胁,渐渐隐没到她的身体里。 周文望着李瑾瑜语无伦次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你……你的胸前怎么有一朵莲花?又不见了!”李瑾瑜勉强笑了一下,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谈吧。我……很累了,再见!”她转过身奔出了防空洞,心里非常奇怪:“他怎么会看得见三花护体?” 周文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拼命回想发生过的一切,脑子里却空洞洞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算了!”周文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于是安慰自己,“怪事年年有,不及今年多!以后找个机会问李瑾瑜吧,看来她知道得比较清楚。” 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周文暂时把烦恼都抛在脑后,信步走出防空洞,他突然感觉到有一些异样,操场上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安抚一下五脏神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周文顾不得细看,匆匆忙忙出了北门,跑到开学那天吃过的小餐馆里,点了一大盆酸菜盖浇饭,一碗牛肉粉丝汤,三下五除二把肚子填饱了。 “真舒服!”周文满意地摸着肚子,定定心心地往回走。吃饱了饭,血液都流到胃里帮助消化了,大脑轻度缺氧,一阵阵困意泛上来,周文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他迷迷糊糊回到宿舍里,刘子枫他们都躺在床上睡着了,整幢2号楼沉浸在睡梦中,连树上的知了都悄无声息。 周文踢掉鞋子倒在凉席上,脑袋才挨到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7点才被葛辉吵醒,他看周文睡得昏天黑地,再联想到这几天来他精神萎靡不振,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周文坐在床沿上说:“我没事,就是人特别困。我还想睡。”葛辉说:“我给你打了饭,你要不要吃一点?天气热,再放下去会馊掉的。” 周文很感激葛辉的关心,谢了他一声,下床擦了把冷水脸,略微清醒了一点。他把饭菜吃了一大半,困劲又泛上来,实在支撑不住了,对葛辉说:“不行,我还要睡。你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他连饭盆都懒得收拾,倒在床上又呼呼大睡起来。 刘子枫暗地里嘀咕说:“吃了就睡,睡了又吃,猪啊!”葛辉装作没听见,帮周文把饭盆拿出去清洗,刘子枫说:“你这么惯他做什么,丢在桌上让他自己收拾去!”葛辉走过他身边时用家乡话低声说:“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一个宿舍的,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哎,我说刘子枫,你对周文是不是有意见?” 刘子枫心中一惊,担心自己的心事被别人看穿,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哪有什么意见,我只是看不惯!”葛辉犹豫了一下,说:“李瑾瑜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她愿意跟周文接近是她的事,周文面上……你还是看开一点,都住在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 刘子枫讪讪地说:“这关李瑾瑜什么事?笑话!”葛辉也不说穿他,回了一句:“没有最好,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商量。”他端着饭盆出门去了,刘子枫盯着周文痛苦地想:“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商量的!难道我叫他把李瑾瑜让给我吗?日死你的,李瑾瑜怎么会挑上他的!” 第二天是新生军训会操,结束了下午就能回家欢度国庆了。大伙儿都很兴奋,晚上没好好睡,一大清早就爬起来,换上军装戴上军帽,列队跑步出了南校门,沿着十美街一直往北,穿过四景河就到了s大学的东校区。 会操在东校区新建好的大操场上举行,新生按照系科站成十几个方阵,整整齐齐地排在草坪上,等候驻g城83110部队首长的检阅。一辆吉普车缓缓驶入大操场,上面下来一个挺着将军肚的军官,在校长沈冀北、副校长张克明、各系科的主任和两个卫兵的陪同下走过方阵,朝主席台走去。 那个军官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不时向方阵挥手说:“同学们好!”大伙儿扯直了嗓门齐声回答:“首长好!”“同学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那声音是如此的响亮整齐,惊得附近的鸟雀扑拉拉飞起来,叽叽喳喳提着抗议。 周文站在队伍里,突然看见主席台北边的看台上孤零零坐着一个老人,头发眉毛胡须全白了,穿着一身破旧的马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周文觉得浑身不舒服,s大学的保安是干什么的?这么隆重的场合,怎么自说自话把一个不相干的人放进来了? 第10章 领导们在主席台上就坐了,沈冀北宣布军训会操正式开始。首先是全体起立,奏国歌;然后大伙儿席地而坐,聆听驻g城83110部队的团长讲话,热烈鼓掌,校长沈冀北讲话,热烈鼓掌,副校长张克明讲话,热烈鼓掌,教官代表发言,热烈鼓掌,学生代表发言,热烈鼓掌;最后是财经学院和物理系表演队列,法学院和中文系表演格斗拳,数学系表演射击训练。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没化学系什么事。学校的领导们一致认为,这一届化学系是历年来最混乱、最没有组织性纪律性的一届,所以出风头露脸的事根本就没考虑到他们。 真无聊,周文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看台上的那个老人慢慢站起来,像鬼魂一样从主席台上飘过,而那些首长领导根本什么都没看见,一本正经地为各系科的表演鼓掌。 周文用力揉揉眼睛,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老人穿过沈冀北的身体,湮没在他身后的一棵银杏树里。那不是人,那是一个鬼!周文转头看看身边的同学,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别人都没有看见,难道……难道我的眼睛能看见鬼魂?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二节咖啡厅 新生军训会操在上午11点钟准时结束了,大伙儿一哄而散,匆匆忙忙跑回宿舍,拿了行礼向车站赶去。国庆放假三天,再加上礼拜六和礼拜天,差不多有一个礼拜了,回家睡个懒觉,看电视打游戏,享用老妈煮的饭菜,那是多么有诱惑力的事情! 但是周文不急着回家,他想找李瑾瑜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天下午2号楼里静悄悄的,大一的新生几乎全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周文一个人。他试着给6号楼304宿舍打了个电话,铃响了好一阵,才有一个慵懒的女声说:“谁呀?” 周文愣了一下,听不出那声音究竟是谁,他说:“我找李瑾瑜。”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我就是,你是周文吧,找我有什么事情?”周文说:“不好意思,没听出你的声音。你……国庆不回去吗?”李瑾瑜说:“我家离g城太远了,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花两天,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周文说:“那你下午有空吗?我有要紧的事情要问你。”李瑾瑜心里一颤,早就猜到他想问什么了,她说:“好的,我过来找你。”周文说:“学校里说不方便,咱们到外面咖啡厅里谈吧。一点半,我在北门口等你。”李瑾瑜“嗯”了一声,说:“就这样,再见。” 她放下电话,心里有些发愁,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周文。她犹豫了片刻,又给爷爷拨了一个电话,但是铃响了很久那边都没有人接。李瑾瑜心想:“爷爷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回家,他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是首穷山上出事了?”联想到爷爷提起过,哥哥的师父潘子平道长有要事在身,实在走不开,李瑾瑜不禁有些担心。 离一点半还差五分钟,周文和李瑾瑜就在北门口碰面了。二人讪讪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并肩走到湛卢路新虹桥下,周文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打的来到市中心平熙街的一家名典咖啡店前。 服务小姐堆起一脸笑容,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坐,周文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二人面对面坐在藤制的吊椅上,李瑾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她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奢侈的咖啡厅里来。周文看出她有点拘谨,安慰她说:“放松一点,我也是第一次来喝咖啡,说实话,喝咖啡有什么规矩我一点也不懂,等会儿出了洋相你不要笑我。”这话说得那个服务小姐都笑了起来。 李瑾瑜点了一杯雀巢咖啡——她只知道这个牌子,周文点了一杯摩卡咖啡和两份水果蛋糕,服务小姐不一会儿就把咖啡和蛋糕送来,微笑着请他们慢用。周文往咖啡里加了两块方糖,随口问:“今天上午会操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看台上坐着一个白头发的老人?” 李瑾瑜颇有些惊异地望着他,说:“你也看见了?嗯……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和妖魔?”周文用不锈钢的小调羹轻轻搅动着咖啡,说:“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今天早上亲眼看见了……他穿过沈校长的身体,消失在一棵银杏树里了。” 李瑾瑜说:“那是一个树妖,我在学校里看见过他好几次了,他不会害人的,只是喜欢观察人类的举动。”周文好奇地问:“你怎么会看见他的?”李瑾瑜犹豫了一下,决定对他实话实说:“我是茅山道的传人,从小用符水洗过眼睛。我的眼睛是阴阳眼,能够看见阴界的鬼魂和妖魔。” 周文“哦”了一声说:“原来你是捉妖怪的茅山道士!”李瑾瑜连忙解释说:“你误会了,道门的来历很复杂,茅山道的传人也不一定都是道士,这些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周文喝了一口咖啡,好奇地催促说:“反正下午没有事情,你就说说嘛,越详细越好,我喜欢听长故事。” “嗯……”李瑾瑜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我就从头说起,你听说过道教的吧?最早的流派有张陵的五斗米和张角的太平道,那都是东汉末年的事情。”周文点头说:“我知道,《三国演义》里有,好像是用符水咒语什么的骗钱,煽动老百姓起来造反。” 李瑾瑜说:“也不全是骗人……这个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张陵和张角算是道门的创始人,后来到晋代有一个叫葛洪的人写了一本《抱朴子》的书,讲怎么样得道成仙,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道教就在中国流传开来了。” 周文点点头说:“就是,写书才能引起别人的重视,文字的东西影响力很大,你看小学生都知道在黑板上写张三是大坏蛋!”李瑾瑜“扑哧”一笑,说:“你不要打岔好不好,我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周文提醒说:“葛洪写了一本书,把道教吹嘘了一通,然后大家都信服了。” 李瑾瑜继续说:“后来道门又出现了很多流派,什么上清派、灵宝派、全真道、净明道什么的,数也数不过来,大家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彼此很不服气。不过那时候道士的法术很厉害,除掉了不少妖魔鬼怪,不然的话,人类能不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是个问题。” 周文嘀咕说:“做妖怪真可怜!”李瑾瑜白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可怜的?害人的东西就要除掉它,你家里看见蟑螂不打,还喂它东西养起来吗?”周文不想跟她争辩这个问题,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李瑾瑜说:“后来,一直到了元朝,南北各道派重新组合,形成了两大派系,一派是全真道,主张修炼内丹成仙,另一派是正一道,主张用灵符驱除妖魔,造福天下苍生。正一道下面分很多流派,茅山道是其中的一支,传到现在已经有二百七十多代了。” 李瑾瑜说到这里歇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苦得要命,她忘了加糖了。周文听得津津有味,追问:“再后来呢?”李瑾瑜叹了口气说:“明清以后道门就衰落下来,很多高深的法术都失传了,茅山道也好,天师道也好,传下来的法术都只能对付一些树妖鬼魂什么的。不过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好几百年没出现过了,现在的人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套。” 周文很感兴趣地问:“你是茅山道的传人,那一定会法术了?”李瑾瑜说:“这个当然了,如果我不会法术,怎么看得见上午的那个树妖?”周文皱起眉头说:“那我怎么也看见了?别人怎么就看不见?难道我从小也用符水洗过眼睛,有阴阳眼?”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三节病历卡 李瑾瑜避开这个话题,自言自语说:“这咖啡真苦!”她加了几块方糖,用调羹慢慢搅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周文催促说:“你倒是说话呀,我知道你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李瑾瑜也想知道,那头吸血獠明明完全控制了周文的身体,怎么他会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把怨灵赶出自己的身体,拥有了道门中人才会的法术阴阳眼。她终于下定决心,把怨灵附身的前前后后告诉了周文,最后说:“这很奇怪的,我在道藏里从来没有看见过,怨灵是绝对不肯放弃已经到手的身体的,你还记得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文一片茫然,他脑子里有些混乱,说:“慢来慢来,你说我杀了五个人,吸干了他们的血?”李瑾瑜纠正他说:“不是你杀的,是吸血獠附在你的身体里,是它干的!”周文喃喃说:“原来林永寿真的是我杀的,难怪他死在茅坑里!真该死!”他的神情有几分沮丧,摩卡咖啡喝在嘴里淡得像白开水,一点味道都感觉不到。 李瑾瑜有些担心,她安慰他说:“人是吸血獠杀的,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要自责了。”周文有几分急躁不安,挥挥手说:“我没有自责,我只是觉得倒霉。怎么好事轮不到我,坏事倒找上门来了?世界上这么多人,你说那个该死的怨灵为什么偏偏挑上我呢?” 李瑾瑜对周文的反应有些吃惊,她沉默了片刻,说:“那头吸血獠的怨灵可能跟你有血缘关系,所以才能附在你身上。那天中午在防空洞里,它不停地叫你哥哥!你……是不是有过一个没养大的弟弟?” 周文摇摇头说:“我是独子!你有没有听错?它的确叫我哥哥吗?”李瑾瑜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说:“它好像说,哥哥,求求你了,这是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周文倒抽一口冷气,他顿时记起那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的声音,忍不住牙齿咯咯打架。 第11章 李瑾瑜察觉到他的异样,问:“你怎么了?”周文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事,这里的冷气太厉害了,我有点冷。”李瑾瑜没有放在心上,猜测说:“也许是你妈妈瞒着你,你叫周文,你很可能有一个弟弟叫周武!”她有些不甘心,“你再想想看,发生过的事是不会忘记的……” 周文打断她说:“够了,你别说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嘀咕说:“我要回家去……”李瑾瑜看他脸色极其难看,心里很担心,问:“要不要我送送你?” 周文大声说:“不要你管!”他随即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竭力放低声音说:“我没事的,你尽管放心!不好意思,你自己打的回宿舍吧,我不送你了。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的……”李瑾瑜目送他垂头丧气地离开咖啡厅,心想:“我会不会是害了他?” 周文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g城繁华的街景离他是多么的遥远,他看着拥挤的人群和穿梭的车流,就好像在看一本毫不相干的电影——你可以为之感动,沸腾,甚至流泪,但这一切都只是投在屏幕上的幻象,都是假的! 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突然成了一个嘴角沾满鲜血的凶手,你会有怎样的反应?周文拼命想把这个念头排遣掉,但是他没办法回避。他脑子里闪过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念头:“把李瑾瑜杀死,让发生过的一切永远成为秘密!”但是周文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李瑾瑜是无辜的,她竭力想帮自己摆脱吸血獠的控制,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去公安局自首?”周文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别傻了,这世界上有怨灵和鬼魂,他们不会相信的!……就算相信了又怎样?我绝不去坐牢!”他终于打定了主意:“他妈的,不管他了,先回家再说!何必为以后担心呢,说不定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根本没人在乎你!” 周文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打的回到家里。陆萍正在烧晚饭,她看见儿子回来很高兴,一连串地问他学校里的情况,周文实在不想多谈这个问题,打断了母亲的问话说:“姆妈,我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周武?” 陆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语无伦次地说:“没有啊,你是独养儿子,有独生子女费的……你怎样突然想到问这个?……你脸色不大好嘛,军训累不累?你看看,晒得这么黑。嗯,帮我看着炉子,我出去买点熟菜,今天晚上陪你爸爸喝点酒。”她像逃一样冲了出去,唯恐让儿子看见眼角的泪水。周武……周文的确有一个孪生弟弟,这件事一直瞒着他,已经快二十年了! 陆萍的反应证实了周文的猜测,他手脚冰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像木头一样发了一阵呆,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冲进父母的卧室,翻出钥匙打开五斗橱,从抽屉的最深处找到了一叠病历卡。陆萍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她不舍得丢东西,哪怕是没用的粮票、收据、台历、户口本、病历卡之类,她都会用塑料袋装起来保存在抽屉里。这给了周文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周文用颤抖的手找出1975年陆萍的病历卡,翻到10月15号——那是他出生的日子——瞪大眼睛仔细分辨了半天,“他妈的,医生那两个破字要多难认就有多难认!”周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清了“脑积水”、“穿颅术”、“韩梅”这几个字眼。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嘴里不禁一阵苦涩。 周文把病历卡放回原处,锁好五斗橱,躺在竹椅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想心事。陆萍和周子佟回到家已经快6点钟了,手里拎着一大堆咸水鹅、酱牛肉之类的熟菜。晚饭吃得很沉闷,周文没有再提起周武,他的父母也很默契,一味地聊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 周子佟为了调节气氛,说起刑警大队的谢处长前一阶段胃出血住院,才歇了一个礼拜多,实在放心不下那几宗离奇的凶杀案,他瞒着医生和家属偷偷溜出医院,到刑警大队找他的副手彭曙光了解最新进展。结果工作到下午肚子饿,谢处长不听别人的劝告,自说自话出去吃了一碗爆鳝面,不到一个钟头再次胃出血,当场昏到在办公室里。 陆萍摇着头说:“啧啧,谢处长也真是的,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年轻小伙子!早点退二线享享清福嘛,还要硬撑着,图个什么呀!”周子佟乜了老婆一眼,说:“你懂什么,他这是有责任心!” 陆萍很不服气地说:“有责任心?他是信不过彭曙光吧!哎,我跟你说,别人的事我不管,你可得留心自己的身体,又是高血压又是脂肪肝的,万一躺倒了别指望我服侍你!”周子佟有些不耐烦,挥挥筷子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少说几句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别瞎操心。” 陆萍又想起了什么,对周文大惊小怪地说:“咦,你怎么没把衣服带回来洗?放在宿舍里会发臭的!”周文说:“今天下午我跟同学出去玩了,忘了带回来。反正学校又不锁门,明天我正好要出去买点参考书,顺便拿一趟吧。” 陆萍絮絮叨叨地追问:“跟谁出去玩的?男的还是女的?在哪里?”周子佟打断她说:“好了,儿子已经是大学生了,你还管头管脚的烦不烦?”陆萍这才不甘心地住了嘴,眼睛望着周文,希望他自己老老实实告诉她。 周文暗暗叹了口气,一个劲地喝闷酒,不知不觉就过量了,脸红得像关公,头重脚轻地躺倒在床上,说是歇一会再起来洗澡,谁知道竟一睡不醒了。睡梦中,周文隐约听见父母低声说着私房话,一直到深夜。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四节双胞胎 第二天早上9点多,周文起床冲了个澡,吃了两根油条一碗泡饭,跟陆萍打个招呼,骑着脚踏车出门去了。他没有先去学校,而是直冲平熙街的新华书店,找到医学书籍专柜,手点着书脊一本本看下来,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本《妇产科学》。 周文抑制住激烈的心跳,翻开目录,找到“脑积水”,在121页,书里面是这样写的:“胎儿脑室内外有大量脑脊液存留者,成为脑积水。主要是由于脑脊液循环障碍,引起过多的脑脊液存积在脑室中或蛛网膜下腔。……囟门及颅缝增宽,颅腔增大,头围常在50cm以上……” 这么多专业术语,周文看得一团雾水,他跳过几行,找到处理的方法:“……以腰椎穿刺针从骨缝或囟门穿入,放出液体,使头部体积缩小后娩出……”周文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又翻到“穿颅术”一节:“穿颅术是利用器械穿破胎儿头颅,使脑组织排出,缩小胎头体积,以利胎儿娩出的手术。……穿刺胎头……排出脑组织……置于碎颅器牵出胎儿……”下面还附有几张触目惊心的图片。 周文背心上冷汗涔涔,他合起《妇产科学》,不敢再往下看了。原来他真的有一个孪生弟弟叫周武,他因为在母体内发育不良,患了脑积水,所以被医生用穿颅术杀死了。难怪只有韩梅的脑髓被吸光了,那是周武的报复!可是他为什么口口声声要我把身体还给他呢?这不关我的事呀! 周武把《妇产科学》放回原处,长长舒了口气,不管怎样,他终于知道了事实的真相,那个怨灵是他的孪生弟弟周武,他想占据哥哥的身体,但最后还是失败了。直觉告诉周文,接下来该去找李瑾瑜了,只有这个茅山道的传人才能揭开剩下的谜团。 周文拐出平熙街,从北门进了s大学,直接骑到6号楼女生宿舍。看门的老太一把拽住周文,用警惕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找谁?”周文说:“我找304的李瑾瑜,我是他的同学,有要紧的事找她。” 那老太不放周文进去,瞪着眼睛小声嘀咕:“现在的学生真不得了,刚进学校就轧朋友,还三天两头换!”周文有些不耐烦了,催促说:“麻烦你快一点,我赶时间!”那老太哼了一声,抬头扯高了嗓门叫道:“304的李瑾瑜,有人找!”李瑾瑜从窗口探出头来,看见是周文,下意识地摸摸领口,说:“你等一会儿,我就下来。” 周文在那老太目光炯炯的注视下浑身不舒服,短短的几分钟竟像几个钟头一样漫长,他想起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比喻:“如果视线可以杀人的话,他早已死了一千遍了!”好不容易才看见李瑾瑜出现在宿舍门口,周文忙向她打了个招呼,抢先一步躲开那老太的视线。 李瑾瑜追上来笑着问:“你怎么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周文没心思跟她说笑,阴着个脸说:“我偷看了我妈的病历卡,我真的有一个孪生弟弟,他得了脑积水,还没生出来就医生用穿颅术引产了。”李瑾瑜一怔,说:“你说得详细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文就把整件事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韩梅的脑髓会被吸光了,周武有理由这么干!不过还有几个疑问,为什么周武口口声声要我把身体还给他?周武怎么会是吸血獠?我又为什么会有阴阳眼?你知道真相,对不对?告诉我!” 李瑾瑜摇摇头,说:“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对不起……”周文一脸的失望,说:“难道我要一辈子都蒙在鼓里?我背起杀人凶手的罪名,有权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瑾瑜从他的话里感觉到失落和寂寞,她心里不由一颤,吞吞吐吐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周文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说:“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快说!”李瑾瑜轻轻把手挣脱出来,正色说:“茅山道有一门高深的法术叫寂识术,施法者和受法者掌心相连,心灵相通,能够看到对方心里最隐秘的记忆。” 第12章 周文想也不想就说:“那我们就试试看!”李瑾瑜摇摇头说:“这种交流是双向的,我可不想把心里的秘密都让你知道!” 周文不服气地问:“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难道你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瑾瑜反问他:“谁心里会没有隐私,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周文想起他做过的一些荒唐事,不禁有些心虚,说:“你能不能把那个什么寂识术教会我,我自己给自己施法?” 李瑾瑜竖起食指说:“第一,你不是茅山道的传人,不可以教你寂识术!第二,寂识术是不能对自己施法的,这是常识!”周文一脸的苦恼,哀求说:“同学一场,帮帮忙了,你再想想办法!”李瑾瑜推托说:“等我打电话问爷爷吧,他见多识广,应该有办法的。” 周文知道这件事急也没有用,他长长叹了口气,说:“皇帝不差饿兵,我请你吃饭吧。”李瑾瑜觉得很意外,笑着说:“你也知道这句话?呵呵,让我想想!”她看见周文一脸期待,有点不忍心拒绝他,说:“那好吧,去哪里?” 周文搜肠刮肚想了一通,问:“你吃西餐吗?”李瑾瑜摇摇头,说:“从来没试过,是不是拿刀和叉吃带血的牛肉那种?”周文老老实实说:“大概是的吧,我只在电视里看见过,从来没吃过。要不我们去尝尝?”李瑾瑜觉得这个建议很有诱惑力,笑着点了点头。 周文望着她温柔的脸庞,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不快和担心都抛在脑后了,他很感激地对李瑾瑜说:“走吧,我们去平熙街的香榭丽舍西餐厅,我请你吃牛排!”李瑾瑜双手合什放在胸前,指尖抵着下颌,说:“那就破费你了,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不会对你施寂识术的!” 周文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你能赏光是我的荣幸!”李瑾瑜嫣然一笑,笑得周文脸上发烫,他终于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这个化学系的美女了。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五节返校记 这个下午李瑾瑜过得很开心,她尝了香榭丽舍西餐厅的牛排套餐,陪周文看了一场他喜欢的电影《终结者2》——都市的生活虽然奢侈,但是很有趣,她终于知道霍黎黎乐此不疲的原因了。 李瑾瑜回到宿舍时已经5点半了,她不觉得饿,歪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晚上8点多,李瑾瑜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她睡眼惺松地提起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顿时完全清醒过来,那是哥哥从x市打过来的长途。 李兵在电话那头说:“是小瑜吗?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李瑾瑜说:“一切都好,吸血獠的事已经解决了!”她把哥哥走后发生的一切从头说了一遍,李兵觉得不可思议,沉默了一会问:“你有没有对他施过寂识术,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瑾瑜哼了一声说:“我才不愿意呢!要施你来施好了!” 李兵知道妹子不愿意施寂识术的原因,他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他停了停说:“我这边有急事,实在走不开!”李瑾瑜心里觉得有几分不安,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爷爷一直不在家,电话也没人接,你们都到哪里去了?”李兵压低了声音问:“你旁边有人吗?”李瑾瑜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忙说:“没有,就我一个人,她们都回家了!” 李兵说:“首穷山上出事了,祖师爷留在伏魔殿里的灵符不知被谁掀开一个角,逃出了几个妖魔,到山下害了不少性命,爷爷和师父忙着收服它们。我得守在伏魔殿里看护辟邪玉麈,实在脱不开身,今天卢师兄、方师兄才赶回来,我偷空下山告诉你一声。” 李瑾瑜问:“究竟是什么厉害的妖魔,要爷爷和师叔一起去收服?”李兵苦笑着说:“一头九尾狐狸精,一条吊桶粗的雪花蛇精,还有几样道藏上都没见过的妖物。如果光是这些也就算了,卢师兄和方师兄带来的消息说,不光咱们首穷山上有妖魔逃出来,茅山、龙虎山、阁皂山都有这种情况,看来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已经快镇不住这些妖魔鬼怪了!” 李瑾瑜脸上微微变色,问:“要不要我回来帮忙?”李兵说:“算了吧,这次逃出来的都是法力高强的大妖怪,你插不上手的。”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你在g城自己要小心,我估计不久以后你那边也会出现厉害的妖魔。嗯,你那个叫周文的同学既然会阴阳眼,很有可能是继承了吸血獠的法力,那天在废墟上斗法的情形你是亲眼看见的,我的意思……如果他品行不错的话,你就偷偷传他一些粗浅的茅山道法术,说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李瑾瑜低声说:“知道了!”她知道哥哥在委婉地劝她施寂识术探查一下周文的品性,如果合适就把他引入茅山道门下,万一道魔再起争斗,也可以有一个得力的助手。李兵匆匆忙忙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要回首穷山了,再见!”李瑾瑜“嗯”了一声,慢慢放下电话。 她一想到要与周文心灵相通,脸颊不由泛起一片红晕。她低声问自己:“情况真的危急到这种程度了吗?哥哥竟要我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李瑾瑜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心烦意乱之下扑倒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周文决心把令人不快的事情通通忘掉,开始新的生活。他趁国庆放假的几天,把自己的房间彻底整理了一遍,翻出藏在床底下的美女图片,撕碎了全部丢进垃圾桶里,以前偷偷摸摸写的武侠小说也不要了,一把火烧成灰烬。他对自己说:“我要把所有的包袱都扔掉,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1994年10月5号晚上,周文带着一包换洗的衣裤回到学校,刘子枫他们都已经聚在宿舍里打牌了,旁边围了一群看牌的,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非常热闹。蔡文远用力把手里的牌一甩,大笑着说:“九十钩圈四连对,大鬼保底,赢了!”刘子枫把牌一合,嘴里嘀咕:“真见鬼,今天的牌霉得一塌糊涂!” 蔡文远突然记起了什么,嚷嚷说:“几点了?晚上要开会的!”隔壁宿舍的赵鹏抬腕看看表说:“早呢,还有半个钟头,再打几盘!”刘子枫说:“算了,收拾收拾逛过去吧,化学楼走过去都要一刻钟。” 大伙儿一哄而散,蔡文远一边收拾扑克牌,一边抱怨说:“李咏开会真够勤快的,连国庆都不让人好好玩!”葛辉开玩笑说:“这叫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李咏指定的班长孙疾风听了脸色不大好看,连忙阻止说:“哎,这种话可不能乱讲!”葛辉自己也觉得失言了,说:“开玩笑的,别当真!” 203室的气氛有些尴尬,蔡文远“哼”了一声,觉得孙疾风有点小题大做,孙疾风自己也觉得不受欢迎,讪讪地走开了。周文把换洗的衣裤丢在床上,问葛辉:“今天开什么会?”葛辉有些没精打采地说:“不知道,去了再说吧!”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大伙儿三三两两地向化学楼走去。班主任李咏早就等在那里了,他点点人数到齐了,先宣布了军训期间两次考试的情况。一次是外语分班考试,绝大多数女同学都在快班,男生只有孙疾风、周文等寥寥几个,刘子枫和葛辉在慢a班,蔡文远在慢b班。另一次是考学生守则,全体都过关,没有同学被勒令退学。大伙儿听了哄堂大笑,纷纷议论说这是走形式。 李咏等大家安静下来,把大一上学期的课程表和上课教室念了一遍。化学系的课程主要集中在新大楼和文科楼,离宿舍不是很远,只是做实验要跑到钟楼北面的化学楼,这一段路几乎是从北到南贯穿整个s大学,差不多有公交车的一站路那么长。 正式上课前的最后一次全体新生会议开得乱哄哄的,李咏在宣讲大学学习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但大家还没有从国庆长假中调整过来,一个个心浮气燥,根本没人在听。李咏用力拍着桌子,实在没办法让这么多人安静下来,只好匆匆忙忙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回到宿舍后大家都没心思打牌了,该收收心准备念书了。明天是礼拜四,上午一二节课在文科楼205上高等数学,三四节课在新大楼406上无机化学,下午是无机化学实验。周文先把书找齐了,粗粗翻看一遍,感觉上不是很深奥,应该能学得比较轻松。 葛辉从旅行袋里翻出一瓶酒糟螃蜞,拧开盖子请大家品尝,说是他那边的特产。周文不客气地捞出一只,样子有点像微型螃蟹,小得可怜,他怀疑地问:“这东西怎么吃?”葛辉做了一个示范,拎起螃蜞的一条腿丢进嘴里,连吸带嚼,吃得津津有味。 周文学着他的样子尝了一个,皱着眉头说:“不好吃,一股黄酒味道,光是壳没有肉!”葛辉解释说:“不是让你吃肉的,主要是品味道。是不是很鲜?”周文不置可否,又尝了一个,好像品到一点鲜味,他怀疑是听了葛辉的话引起的心里作用。刘子枫和蔡文远倒是挺喜欢的,你一个我一个,不一会儿就把一瓶酒糟螃蜞吃得干干净净。 四人歪在床上又闲聊了几句,困劲泛上来,开始迷迷糊糊打瞌睡。突然宿舍里的日光灯灭了,四周围一片漆黑,雪白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周文床边的桌子上。这时已经是夜里10点半了,到了宿舍关门熄灯的时间。 周文在睡梦里突然看见一个发育不全的胎儿,干瘪的身体顶着一个硕大的脑袋,笑嘻嘻地望着他,亲热地叫他“哥哥”。突然一柄穿颅器在他的天灵盖上开了一个洞,脑髓汩汩地流出来,然后碎颅器插入他的颅腔,把脑组织剪得粉碎。但是那个胎儿并没有死,他空洞洞的眼眶中流下两行鲜血,对着周文惨叫道:“哥哥,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第13章 周文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六节第一天 周文晚上没睡好,结果上午第一节高数课实在支撑不住了,眼皮涩得像涂了强力胶水,合上就再也打不开。他安慰自己:“还好,我在最后一排,睡十分钟应该没人会发现。”结果他才趴到桌子上梦周公,就被高高在上的陈教授发觉了,他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陈教授讲了一通微积分的基础知识,抬腕看看手表,开恩让大家休息十分钟,自己溜出去抽根烟。葛辉推醒了周文,嘲笑他说:“第一节课就睡觉,你晚上干什么了?”周文揉着眼睛说:“做了一个噩梦,没睡好,真困!”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周文的精神倒是提上来了,背靠在墙上打量着乱哄哄的教室,同学的脸熟悉又陌生,他能叫得出名字的还不到一半。 陈教授继续他的高数课,周文像在听天书,一头雾水。他干脆不去理他,翻开教科书从第一章看起,看完一节再做几道习题,靠自学也就掌握了。周文想:“还是睡醒了自己看书效率比较高,以后我是不是可以逃课自学?”想到这里,他不禁嘿嘿偷笑起来。 大学的课程让人大失所望,那些教授讲师根本不管学生的反应,你讲你的,我讲我的,照本宣科完成任务。他们一口气要讲十几页,笔记擦了几黑板,认真的学生只顾得上记录,根本来不及思考和吸收,懒惰一点的学生就只有大眼瞪小眼,瞪累了趴在桌上睡觉的份了。 第三第四节是无机化学,冯教授讲得兴致高昂,拖了十分钟才下课。大家急急忙忙冲到食堂解决温饱问题,一看人山人海,轮到自己大概也没什么好菜了,不由异口同声地埋怨冯老太缺德。周文和葛辉分工,一个人去打饭,一个人去打菜,足足排了一刻钟的队,才端着搪瓷饭盆从人群里挤出来。 葛辉看看食堂里没什么空位子了,说:“要不要拿回宿舍去吃?”周文努努嘴说:“还是跟她们女生挤一挤吧,宿舍里洗饭盆麻烦,剩菜剩饭都没地方倒!”葛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徐烨和戴淑珍旁边倒有几个空位子,两人挤过去问了一声,她们说李瑾瑜和纪芸去打菜了,一会儿就过来,不过就他们两个的话倒是挤得下。 周文和葛辉谢了一声,操起调羹开始大口吃饭。徐烨笑嘻嘻地凑过来说:“不等等李瑾瑜了?”周文有些不好意思,打哈哈敷衍了她几句,徐烨却不肯放过他,说:“呵呵,连吃的菜都是李瑾瑜喜欢的,真是心有灵犀……啊,你饭里有一只大蚂蚁!”她跳了起来,吓得脸色都变了。 李瑾瑜和纪芸正好端了饭盆走过来,被她一吓,差点脱手飞出去。纪芸埋怨她说:“你小心一点,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徐烨指着周文的饭盆说:“饭里有一只大蚂蚁!真恶心!”葛辉开玩笑说:“高蛋白低脂肪,这是小荤呀,周文,是不是那个打饭的师傅特别照顾你?” 周文哭笑不得,嘀咕说:“不就是一只蚂蚁嘛,你喜欢就让给你。”葛辉说:“我不要,你自己吃吧!”周文把蚂蚁挑出来扔在地上,继续大口吃饭。徐烨脸上露出恶心的神情,说:“你不把饭倒了?要不叫李瑾瑜分一点给你?”李瑾瑜瞪了好朋友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周文满不在乎地说:“没事,蚂蚁没有毒的,饭店里还专门烧蚂蚁炒蛋呢!” 李瑾瑜和纪芸坐下来吃饭,她们女生饭只打二两,少得像猫食,用小调羹斯斯文文地往嘴里送,边吃边说笑,看来一顿饭没有半个钟头是完不成任务的。纪芸偶尔一抬头,看见对面桌子有一对高年级的情侣,亲昵地在一个饭盆里吃饭,你喂我吃一口,我喂你吃一口,看得纪芸几乎呆掉了。 她连忙踢踢李瑾瑜的脚,李瑾瑜“嗯”了一声,问:“什么事?”纪芸偷偷指指对面,大家回过头去看,都被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劲给镇住了。徐烨羡慕地说:“他们真有勇气,真幸福呀!”李瑾瑜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客气地低声说:“少来!食堂是公共场所,做这种事很不雅观的!”徐烨有些不服气,但又找不出理由反驳她。 周文和葛辉跟女生分手后,匆匆忙忙洗掉饭盆,回宿舍准备午睡。刘子枫和蔡文远早就吃完了,靠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刘子枫看见周文进来,问他:“哎,周文,你是本地人,g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周文说:“有啊,多着呢,g城的古典园林在全世界都很有名。” 刘子枫想了想说:“园林太小不好玩,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划船?”周文脱了鞋子躺倒在床上,说:“那就去东湖园吧,就在动物园旁边,还有一个游乐场,可以打保龄球。”刘子枫说:“这个礼拜六我约了304宿舍的女生出去玩,咱们就到东湖园去划船,你有园林券吗?”周文说:“家里大概还有几张吧,我礼拜五回去找找看。咦,你怎么想到约女生出去玩的?” 刘子枫打了个哈欠说:“大学里男女生经常组织联谊宿舍,一起出去玩,增进一下同学间的友情,很正常的,你不要想歪了!”蔡文远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着说:“增进一下同学间的友情,你想追女朋友就直说,干吗套上这么大一顶帽子!” 刘子枫嘿嘿笑了几声,说:“我可没这种想法,谁像你脑子里这么龌龊!不过霍黎黎不肯去,她好像有男朋友了,礼拜六礼拜天忙着约会,没空。”葛辉说:“那就叫徐烨去吧,她是李瑾瑜的好朋友。”刘子枫想了想说:“也好,等会儿我打个电话去问问。不过光叫她一个不大好,干脆叫她们宿舍一起去吧。” 周文问:“徐烨她们宿舍还有谁?”刘子枫扳着手指说:“还有史思红、李兰、徐梦瑶,如果全去的话一共11个人。对了,葛辉,徐梦瑶跟你是老乡,你们原先认识吗?”葛辉说:“怎么不认识?熟得不能再熟了,一个班级的,她是班长,我是副班长。”刘子枫暧昧地一笑,说:“那说什么都得拖她一起去了!” 周文闭上眼睛想了半天,怎么都记不起李兰和徐梦瑶长什么样,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暗暗骂自己:“你小子真够混的,都一个月了,连自己班上的女同学都不认得,难怪交不到朋友!”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七节东湖园 接下来一天的课上得心神不宁,大家都盼望着礼拜六到东湖园去划船,隔壁宿舍的赵鹏听说了这件事,羡慕得不得了,缠着刘子枫要一起去,刘子枫实在招架不住,只能勉强答应下来。礼拜五下午放学后,周文骑了脚踏车回到家里,翻箱倒柜找园林券。他姑姑是街道办事处的一个小头头,每年都送给他们家不少园林券,周文找出一大叠,数一数有十几张,应该够用了。 第二天冷空气南下,气温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周文换了长袖衫长裤,骑车冲到s大学北门口,买了一个蛋饼当早点,一边吃一边往里面走。刘子枫他们已经推着脚踏车巴巴地等在2号食堂门口了,凉风一阵阵吹过来,蔡文远忍不住抱怨说:“那些女生在磨蹭些什么?说好8点钟的,现在都过了十分钟了!” 刘子枫说:“大概在化妆吧,这是她们的特权。”话音还没落,赵鹏指着后面兴奋地说:“来了来了!”大家回过头去一望,纪芸、李瑾瑜、徐烨一帮女生花枝招展地向这边走来,嘻嘻哈哈地不知在说笑些什么。 刘子枫迎上去跟她们打了个招呼,笑着问:“你们的自行车够吗?要不要我们带?”史思红说:“不用,我们自己能解决!”刘子枫开玩笑说:“你们的技术行不行?不要带了人撞到电线杆上去!”史思红立刻回敬他说:“我们带人的技术可是一流的,你以为是你呀,空车都老是跟电线杆子亲热!” 他们说笑了一阵,出了北门朝东湖园骑去,女生在前面骑得飞快,男生紧紧跟在后面,无意识地分成了两个集团,只有刘子枫和史思红并肩骑在一起说话。周文望着李瑾瑜的背影,轻轻地问自己:“如果她不去的话,我还会去吗?” 东湖园在g城老城区的最东面,紧挨着护城河,园中有一片三百多亩大的水域,取名为东湖,清朝时是当地水师操练的地方,据说有一条隐秘的河道可以一直驶入t湖。刘子枫他们到达东湖园时已经快8点半了,公园门口空荡荡的,只有十来辆脚踏车停在寄存处。史思红不由嘀咕了一句:“这么冷清,有什么好玩的!” 刘子枫拉着周文到售票处,抬头一看门票每人二十元,他吐吐舌头说:“这么贵!”周文一边点着园林券,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这是外宾的价钱,还算便宜的,隐逸园的门票要五十块呢!”刘子枫心想:“呆在学校里不觉的,原来g城的物价这么贵!”他有些羡慕周文手里有这么多园林券,一下子就省了二百多块钱。 大家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向园内走去,两旁绿树葱郁,繁花似锦,阳光下还可以看见几只粉蝶翩翩起舞。g城的海拔比较低,秋天来得特别晚,一点都没有萧瑟的景象,大家的心情也渐渐舒展开来,有说有笑,不像一开始那么拘谨了。 刘子枫抢先几步跑到租船处,押上学生证和两百元押金,租了两艘六人座的游船。史思红的意思是男女生各划一条船,刘子枫坚决不同意,他说划船比较费力,而且七个女生挤在一条船上太危险,万一出了事没有个照应,还是分开来比较安全。 史思红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她眼珠一转,自作主张安排说:“李瑾瑜,戴淑珍,徐烨,徐梦瑶,你们跟周文和葛辉划一条船,刘子枫,咱们划另一条!” 第14章 刘子枫皱皱眉头,他本来想把李瑾瑜和周文分开来的,但又不便明着反对,只好笑笑说:“就他们两个男的划船够不够?” 史思红抢先说:“怎么不够?还有四个女生呢,替换着帮帮手总可以吧!你不要瞧不起咱们,女子能顶大半边天,奥运会上得金牌的都是咱们女同胞,你们男的连影子都找不到!”她叽叽呱呱说了一大通,说得纪芸她们都笑了起来。刘子枫摇着头想:“好厉害的婆娘,以后谁娶了她可有的受了!” 徐烨看看李瑾瑜,又看看周文,看看徐梦瑶,又看看葛辉,四张脸都有些尴尬,却又努力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她不禁坏坏地笑着说:“我看这样蛮好的嘛!咱们来比赛,看谁先划到桥洞那边,周同学,葛同学,全看你们两个男同胞了!” 史思红兴高采烈地说:“比赛就比赛!刘子枫,快上船呀,傻站着干什么?”刘子枫只能苦笑一声,招呼蔡文远、赵鹏、纪芸、李兰他们几个上了船,拿木桨点开河岸,划着船悠悠地向湖中心漂去。周文他们的船紧跟在后面,徐烨和戴淑珍拿着船桨简直就是在玩水,有一下没一下地瞎扑腾,船被她们两个划得团团转,吓得徐梦瑶紧紧抓住船舷,脸色都白了。 李瑾瑜哭笑不得说:“小姐,你不会划就不要逞能嘛,你看看,我们的船在水里直打转呢!”徐烨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这不是在学嘛!哎,你们两个男生在那里笑什么,还不快用力划!”周文和葛辉相视一笑,齐齐把船桨在水里一划,游船就在碧绿的湖水中向前荡去。 徐烨点着头说:“不愧是男生,果然力气比我们大。”葛辉趁机教育她说:“两个人划船关键要配合得好,一起用力船自然就往前开了。”徐烨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就对戴淑珍说:“我们一起来划,听我的,一二一,一二一!”李瑾瑜抿着嘴偷偷微笑,她觉得徐烨就像小孩子一样天真,有时候天真得让人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正是她可爱的地方。 徐烨抽空回过头来对周文和葛辉嚷嚷:“你们要用力,不要偷懒,我们一定要追上他们!”二人在她的鼓动下一齐用力划船,木桨在湖水中掀起一个又一个漩涡,小船儿推开波浪,眼看离刘子枫他们越来越近了。李瑾瑜和徐梦瑶闲着没事,惬意地欣赏着东湖的风景,她们不约而同想起了童年时唱过的歌谣《让我们荡起双桨》,心中充满了欣慰和喜悦。 碧绿的湖面泛起一阵阵鱼鳞似的波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远处重重叠叠的繁花和绿树淹没在耀眼的晨曦里,像披着婚纱的新娘,让人不敢正视。桥上的游客向桥下的游船挥动着白手绢,大声为他们加油,岸边依依的柳丝在轻风中摇摆,向湖面投下无数个相思的涟漪。 两条船越追越近,但刘子枫他们终究是抢先一步,稳稳地停在了桥洞下。徐烨把船桨一扔,累得气喘吁吁,她靠在李瑾瑜身上撒娇说:“我实在不行了,接下来你划吧!”李瑾瑜笑着说:“这么一点点路就投降了吗?看我的!”她拾起船桨,正要向湖水中划下去,突然脸色大变,好像白日里撞见了鬼一样!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八节溺死鬼 几乎在同一时刻,周文也看见了湖水中的妖物,那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溺死鬼,脸色惨白,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像章鱼的触手,慢慢地向他们靠过来。李瑾瑜声音都变了,尖叫道:“快划!” 戴淑珍和葛辉以为她想追上刘子枫那条船,一起用力划动船桨,游船在湖面上飞快地滑行,从溺死鬼身旁一掠而过。 周文随手操起船桨,朝那个溺死鬼当头打下去,“扑通”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李瑾瑜慌不择言说:“小心它把你拖下水去!”话音未落,那个溺死鬼猛地腾身跃起,牢牢抱住周文手里的船桨,嘶叫着一步步往上爬。 周文吓了一大跳,正要把船桨丢进水里去,那个溺死鬼突然像雪人烤火一样,半爿脸迅速融化,露出森森白骨,痛得它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手一松重新掉进绿油油的湖水中。 船上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徐梦瑶好奇地问李瑾瑜:“你说什么呀?谁要把周文拖下水?”李瑾瑜勉强笑了笑,含糊说:“没什么,我让周文小心别掉下去了。”徐烨打趣她说:“就知道周文周文的,我划得胳膊都软了,也没听你关心几句!” 李瑾瑜没心思跟她纠缠,盯着那个溺死鬼慢慢向湖底沉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她想:“鬼最怕阳气了,按理说只会出现在阴暗的地方,怎么那个溺死鬼能在阳光下自由行动?难道……难道哥哥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又望了周文一眼,“这已经是第二个了,上次穹隆山上姓死的那个恶鬼也是这样,才一靠近他就被蒸发成一缕青烟。周文他究竟是人还是吸血獠呢?” 船到桥洞下,周文竖起船桨,在桥洞顶上点了几下,把游船慢慢稳住,停在刘子枫他们旁边。阳光照在一漾一漾的水面上,再反射回李瑾瑜略带忧郁的俏脸上,看得周文呆了,看得刘子枫心痛。史思红喘着气大笑着说:“你们输了,应该请客!”纪芸、蔡文远他们一致起哄,怂恿葛辉和周文上岸去买冷饮。 就在这时候,西边一艘脚踏式的游船上突然传过来一片惊叫声:“救命!救命!有人掉进湖里了!”李瑾瑜心中一凛,急忙回头望去,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年轻小伙子在水里挣扎,一团黑影死死缠住他的手脚,把他往湖底拉去。刘子枫大声说:“快过去救人,他好像不会游泳!”史思红几个救人心切,操起船桨拼命地划水,游船缓缓地启动,眼看即使赶到也来不及了。 李瑾瑜心里一惊,急忙阻止说:“你们慢一点,等等我们!”周文望了她一眼,低声说:“你看见了吗?就是刚才的那个鬼!”他们用力扳动船桨,紧紧跟在刘子枫他们后面,不一会儿离那条出事的游船只有十来步远了。 蔡文远和赵鹏刚才拼得太厉害,这会儿心浮气燥,手臂酸软,划桨的频率渐渐慢了下来,周文他们的游船却是越划越快,终于超到前面去了。李瑾瑜靠近那条脚踏式的游船,抬眼望去,只见船舷边上坐着一个时髦的女子,脸上的眼泪鼻涕跟脂粉混在一起,哭得一塌糊涂。她一只手伸进湖水里,沙哑着嗓子嘶叫着:“健民,健民,你快上来呀!不要吓我了!” 李瑾瑜看她哭得如此伤心,心里也有几分酸溜溜的,正要安慰她几句,湖水中突然探出一只黑黝黝的鬼爪子,一把抓住那个时髦女子的手,将她拖入水中。李瑾瑜异常地气愤,该死的溺死鬼,害了一个还不够,还要害第二个!她把食指伸到嘴边,正要咬破指尖画一道灵符,突然又停了下来,暗暗骂自己鲁莽,不顾徐烨刘子枫他们都在旁边。 周文反应极快,他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拽住那落水女子的另一只手,用力往上一拉,把她拉出水面。那女子脸色惨白,抖抖嗦嗦尖叫着:“有……有鬼!水底下……有鬼!”那个才在周文手里吃过亏的溺死鬼不敢再跟他抢,迅速松开鬼爪子,翻身潜入湖底,听任周文把那女子救到船里。 徐梦瑶安慰她说:“现在没事了,咱们马上就到岸上去!”那女子浑身发抖,说:“有鬼!健民是游泳冠军,他……怎么可能淹死!刚才……刚才明明有人把我往水里拉……”这几句话说得大家心里都有点发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地把船划到岸边。 徐梦瑶和戴淑珍把那可怜的女子扶上岸,低声安慰她。刘子枫说:“咱们先到租船处去报个案吧。”纪芸李兰她们几个女生胆小,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气森森的东湖,连忙点头赞同。葛辉皱起眉头说:“那这两艘船怎么办?总得有人划回去吧。”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有些踌躇,谁都不想再到湖里去了。 李瑾瑜心里一动,说:“这样吧,把两艘船头尾拴在一起,我和周文划回租船处去好了。”刘子枫望了众人一眼,见没有人再自告奋勇,只好说:“那就这么办吧,我跟你们一起去还船。”李瑾瑜摇摇头说:“三个人怎么划船?你还是留在岸上照应吧,有周文和我去就足够了!” 刘子枫又说了几句,实在拗不过李瑾瑜,只好让他们两个去还船,自己和其余的人徒步向租船处走去。周文和李瑾瑜下到船里扳动船桨,两艘船慢慢地离开岸边,向湖中心荡去。周文问:“你是不是想除掉那个溺死鬼?”李瑾瑜点点头说:“留它在这里一定害人不浅!” 周文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觉得非常奇怪,问:“那个溺死鬼为什么一靠近我就融化了?”李瑾瑜咬着嘴唇说:“我也不大清楚,也许是你继承了吸血獠的一点法力,阳气非常旺盛,所以才能克制住那个溺死鬼。”周文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谁躲在他的身体里呢? 李瑾瑜脸朝着前方,故意看都不看周文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今天晚上十二点你能不能出来?我对你施寂识术,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周文一怔,随即欣喜若狂,说:“你答应了?太好了!”李瑾瑜脸上有些发烫,警告他说:“不管你看见了什么,都要立刻忘记掉,记住了没有?” 周文回过神来,微笑着答应:“这个当然了,我一向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嗯,在什么地方呢?”李瑾瑜说:“过了石塔桥有一片拆迁留下来的废墟,就在那里了,不要迟到,寂识术只有在子夜时分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周文说:“没问题,我以前打电子游戏经常整夜不睡的。”李瑾瑜“扑哧”一笑,说:“你呀,也真是的……” 二人把船划到那个年轻男子溺水的地方,李瑾瑜看看四周围没人注意,咬破指尖在船桨上画了一道青冥符,周文好奇地问她:“每次施法都要咬破手指画符,疼不疼呀? 第15章 你小心贫血!”李瑾瑜瞪了他一眼说:“平时用朱砂就可以了,现在到哪里去找?不懂就别插嘴!” 周文不敢多说话,生怕影响她施法。李瑾瑜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只见碧绿的湖水像沸腾一样上下翻滚,不一会儿一个面目狰狞的溺死鬼漂了上来,半爿脸白骨磷磷,痛苦地嘶叫着。李瑾瑜把画在船桨上的青冥符朝它印过去,一道青色的光气闪过,那个溺死鬼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瑾瑜疲倦地闭上双眼,喃喃说:“都结束了……咱们把船划回去吧!”周文点点头,用力划动船桨,向租船处驶去。这一切都落在了刑警大队的二把手彭曙光的眼中,他这一天正好陪儿子到东湖园来玩,没想到竟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一幕,他暗暗点头,决定打听一下这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女究竟是谁。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九节彭曙光 本来很开心的划船被这档子事闹得不欢而散,刘子枫他们都没了兴致,还了船后准备直接回学校去。东湖园一个叫张克强的管理人员拦住他们说已经报了警,民警马上就到,可能要向他们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好歹他们也是目击证人。大家没有办法,只好留在租船处耐心等候。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原来是那个溺水小伙子的尸体捞上来了。他脸色铁青,眼珠不知被什么东西挖掉了,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肚子高高鼓起,手臂上清清楚楚有几个黑手印。那个幸存的女子只看了一眼就“哇”地尖叫起来,徐梦瑶和李兰连忙捂住嘴跑进屋去,几乎要当场吐出来。 彭曙光让老婆陪儿子去游乐场玩,自己匆匆忙忙地赶到租船处,看到这样一幕情景,立刻严厉地责备东湖园的管理人员不负责,怎么不用帆布把尸体遮起来呢!简直就是胡闹!张克强有点不服气,毫不客气地问他到底是谁,彭曙光把工作证亮出来说:“我是刑警大队的副处长彭曙光,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溺死事件,这是一起恶性凶杀案!我命令你们立即封园,保护现场!” 张克强一下子就蔫掉了,老老实实照着彭曙光的吩咐,找来一块脏兮兮的帆布把尸体遮起来,组织人手分头驱散游客,整个东湖园暂停开放。死者的女朋友还在一旁尖叫,哭着闹着要跟男朋友一起去,彭曙光看她精神有些失常,打120到救护站,让他们派救护车来把她送到医院治疗。 彭曙光想了一下,又给刑警大队挂了一个电话,叫值班人员通知刑警和法医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火速赶到东湖园来,有重大案件发生。他转过头,向刘子枫他们和颜悦色地说:“实在对不起,你们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要耽搁一点你们的时间了,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彭曙光话说得很客气,刘子枫他们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只好老老实实听候他的吩咐。过了一会儿,当地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现场,看过了尸体,再跟彭曙光一接触,决定把这桩凶杀案移交给刑警大队的人处理,他们尽可能提供一些必要的协助。 这时候法医和刑警也陆陆续续赶到了东湖园,彭曙光临时借租船处办案,把刘子枫他们分几批叫进去,客客气气地询问当时的情景。周文和李瑾瑜是最后一批进去的,里面只有彭曙光和两个制服笔挺的刑警做着记录。 彭曙光开诚布公地对李瑾瑜说:“我刚才在岸上看见你画符作法了,你是不是天师道的法师?”李瑾瑜吃了一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彭曙光宽慰她说:“你放心好了,你说的一切我们不会记录下来的,毕竟现代谁都不会相信妖魔鬼怪真的存在。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道士朋友,他跟我说起g城中的确有一些害人的妖魔,我一直将信将疑,没想到今天真的碰上了!” 李瑾瑜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天师道的,我是茅山道的,今天杀死那个男青年的是一个溺死鬼,我已经作法把它除掉了。”彭曙光“哦”了一声,问:“据说鬼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这个溺死鬼怎么白天就出来害人?” 李瑾瑜解释说:“倒不一定晚上才出现,鬼是阴气凝结而成的,一般都会主动避开阳光和生人身上的阳气,这个溺死鬼居然能在太阳底下自由活动,实在有些古怪。”彭曙光敲着额头沉思,过了一会儿又问她:“你认识万寿宫三清殿的默言道士吗?” 李瑾瑜心头怦怦直跳,她强作镇定说:“认识,我们在s大学里见过一面。”彭曙光瞧出她神色有点紧张,叹了口气说:“默言是我的朋友,受我之托到你们学校去调查一件凶杀案,谁知道他当夜竟不明不白死在三清殿里,实在叫人难过。他临终前跟我说起那些离奇的案件全是一头吸血獠干的,你也是学道之人,有没有听说过这种吸人血的怪兽?” 李瑾瑜生怕牵连上周文,立刻回答说:“吸血獠的事已经解决掉了,我前几天用法术把它杀了!”彭曙光脸上不动声色,点点头说:“那就好,到底是给g城的百姓除了一害。嗯,这位周同学也是茅山道的法师吗?” 周文笑了一下说:“我不是茅山道的,只是偶尔看到李瑾瑜施法除妖,想跟她学上几手,一来可以自保,二来可以为民除害。可是这位李法师不大肯教我,彭处长是不是劝劝她,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嘛!”彭曙光微微一笑,心想:“女的蛮老实的,男的倒是一个小滑头。不过他们两个说话不尽不实,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李瑾瑜瞪了周文一眼,倒没有反驳他的话,她向彭曙光告辞说:“我们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想先走一步了。”彭曙光站起来说:“麻烦你们了,以后有什么事多联系,我还想拜托你们为g城多除掉一些妖魔呢!”李瑾瑜慨然说:“这个当然,咱们天师道学法术的宗旨就是为民除害,只要我力所能及,就一定办到!” 周文和李瑾瑜走出租船处,跟刘子枫他们敷衍了几句,大家都不愿意在死了人的地方逗留,逃一样离开了东湖园,骑脚踏车直接返回了学校。 跟彭曙光在一起的那两个刑警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一个叫钱达钧,一个叫邓勇,彭曙光有什么事情从来不瞒他们。周、李二人才出了租船处,钱达钧就向彭曙光说:“他们两个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彭处长为什么不追问下去?” 彭曙光沉思了一会儿,笑而不答,反问他:“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鬼怪?”钱达钧笑着摇摇头。彭曙光又问邓勇:“你呢?”邓勇犹豫了一下说:“我爸爸小时候穷,曾经在崂山上清宫当过三个月的道士,他说他亲眼看见过鬼魂。” 彭曙光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事实逼得我不得不信。那个李瑾瑜的法力很强,轻而易举就把湖里的溺死鬼除掉了,我们以后还有借助她的地方,我不想把关系弄僵了。” 这时候法医已经验尸完毕,进来汇报说:“那具尸体肺里灌满了水,毫无疑问是窒息而死的,至于眼睛和手臂上的伤口,有可能是湖里的什么怪鱼造成的,东湖一直通向t湖,也许是从那里游过来的。”彭曙光看了钱达钧和邓勇一眼,挥挥手说:“就这样吧,你尽快把详细的验尸报告交上来。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死者的女朋友吧!”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十节寂识术 当天晚上周文在s大学附近的一家网吧里打游戏,一直捱到夜里11点半才朝约定的地方走去。过了石塔桥左转就是那片拆迁留下的废墟了,周文远远看见李瑾瑜俏生生地站在废墟中央,脚边点着一支蜡烛,昏黄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不定。 周文放重脚步走到她身边,跟她打了个招呼,问:“我该怎么做?”李瑾瑜让他盘膝坐下来,从身边的塑料袋里拿出砚台和朱砂,用纯净水调均匀,伸出食指蘸了少许,在周文的眉心中间画了一道寂识符。周文觉得额头上凉嗖嗖的,忍不住说:“这东西擦得掉吗?要是渗进皮肤里我可没脸见人啦!” 李瑾瑜瞪了他一眼说:“别说话!”二人面对面离得那么近,周文感觉到她芬芳的气息吹在自己脸上,心中不由一动,他看见李瑾瑜领口里雪白的肌肤和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胸罩吊带,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李瑾瑜端详着周文眉心间的灵符,满意地说:“好了,你坐着不要动。”周文苦着脸说:“我的脚麻了!”李瑾瑜摸摸他的头发,开玩笑说:“乖,一会儿就好了,忍一忍吧!”她盘膝坐在周文身边,伸出右手握紧他的左手,定一定心神,闭上双眼开始念一段复杂的咒语。 周文觉得脚上的麻木一直传遍了全身,眉心间的灵符越来越烫,他张开嘴想要大叫一声,却偏偏发不出半点声音。突然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寂识符发出耀眼的白光,李瑾瑜眼前一亮,她与周文的心灵在瞬间合二为一。 周文在短短19年生命中留下的记忆像放电影一样在李瑾瑜眼前掠过,她没有心思细细探查,集中精神寻找跟吸血獠相关的片断。少儿不宜,18禁,限制级……李瑾瑜又羞又气,暗暗骂周文:“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男人真不是好东西!咦,这是什么?” …… 它是一头独立特行的吸血獠王,在天地之间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渴了吸妖魔的血,饿了吃妖魔的肉,五岳三山任我行,无忧又无虑。道魔双方的头脸人物都想把它收服作自己的坐骑,但是吸血獠是何等的骄傲,它怎能容许有谁骑在它的背上耀武扬威!无论是法术精湛的术士,还是强横狡猾的妖魔,一个个都被它打得落花流水,吸成了干尸。 第16章 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道门的精神领袖、江西龙虎山天师府第十九代天师张瑞午发下宏伟的誓愿,要将神州大地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封存在黄泉之下,永世不得翻身。他召集了道门各流派法力高深的道士二十八名,以他们的鲜血和生命为引,施法立下了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 道藏中是这样记载的:“彼时鬼哭神嚎,天降血雨,七昼夜不息。” 如果不能自由的话,宁可去死!吸血獠不能忍受失去自由的生命,它在最后一刻来临的时候毅然对自己施展了解体术,肉体在瞬间化为灰烬,精神凝结成一个半透明的怨灵,逃过了宿命的一劫。 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把法力高强的妖魔鬼怪全部封印起来,剩下的漏网之鱼也都是些力量微弱的树妖鬼魂之类,它们有的自生自灭,有的被术士驱除,有的被天雷劈死,逐渐退出了人类的记忆,成为迷信的一部分。 而吸血獠在失去了身体的同时也失去了千年修炼得来的法力,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苦苦修炼,吸风饮露,窃取日月的精华。曾经睥睨群魔、笑看风云的吸血獠王沦落到树妖鬼魂一般的下场,但它一点都不后悔! 一切都从头开始。寒来暑往,光阴如流,转眼整整一千年过去了,它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法力。不过作为一个最低等的怨灵,它只能发挥出吸血獠不到千分之一的力量,它迫切需要一个新的身体,人类的身体。 它冒险来到了人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样,茅屋村舍被高楼大厦取代,纯朴的民风被世故和圆滑取代,一切都不同了。但是有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人类的大多数感情还是像几千年前《诗经》中咏唱的那样,知慕少艾,执手偕老,我心伤悲,这让它感到一丝欣慰。 它在g城繁华的街头游荡,拥挤的车流穿过它空虚的身体,就像过去一千年的岁月一样,不能留下丝毫痕迹。它有些怀疑,拥有一个人类的身体真的会比现在更幸福吗?直到那天晚上,它看见周子佟扶着大腹便便的陆萍在公园里散步,两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安详——它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它想尝试一下人类的生活,一种不同于妖魔的生活。 陆萍的子宫里孕育着一对同卵双胞胎,周文和周武,吸血獠在周武的意识还没有形成之前抢先一步占据了他的身体,作为代价,它也暂时失去了所有的法力。一千年之后,它终于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身体!它迫切地渴望离开母体的第一声哭喊,从此开始一段崭新的生命。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是在陆萍怀孕的第五个月上,周武突然惊恐地发现,他的哥哥周文强横地把母体所有的养分都抢走了,并且开始吞噬他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他愤怒,发抖,哀求,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止周文的侵略,它是砧板上的肉,只能听任有力者的宰割! 周文把自己孪生弟弟全身的精血都吸干了,但是周武并没有死,他恨自己的哥哥,他发誓,等他出生后要用尽一切恶毒的手段折磨周文,让他生不如死!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就在分娩前的一刻,四院妇产科主任韩梅诊断出双胞胎中的一个发育不良,患了脑积水,必须立即处理。 胎儿脑积水,常常会导致梗阻性分娩,危及母体安全,而且胎儿也多数不能存活,幸运存活下来的也是个白痴,所以在处理上以保障母体的安全为原则,更何况陆萍的子宫内还有一个发育完好的周文! 韩梅在征得周子佟和陆萍的默许后,对周武实施了穿颅术。 在穿颅器钻进他天灵盖的一瞬间,周武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怨灵。他失去了一切记忆,像行尸走肉一样在g城的大街小巷里游荡。他恨,却不知道恨些什么!从千年前那场大劫难中幸存下来的妖魔鬼怪都不敢去招惹这个最低等的怨灵,它们可以感觉到他体内深不可测的法力和冲天的怨气,他身上有死亡的气息。 转眼一十九年过去了,子夜十二点,周武漫无目的地飘进了g城最高的建筑鸿运大厦,他乘电梯来到顶层的旋转西餐厅,坐在通明澈透的大玻璃窗前仰头看月亮。泠泠清辉照在他身上,他眼角流下一滴眼泪。他感到寂寞。就在这一刻,在阴历十五的月光照耀下,周武恢复了一切吸血獠的记忆。 …… 周文眉心间的寂识符越来越淡,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李瑾瑜慢慢地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第二章谁在我的身体里第十一节灵魂深处的自我 这是李瑾瑜第一次使用寂识术,她只支持了不到一刻钟就耗尽了法力,眼皮发涩,身心疲惫不堪,只想倒头睡他个三天三夜。周文有些担心地望着她,眼中充满了关切,李瑾瑜突然记起了什么,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她凶巴巴地问:“老实交待,你看到了什么?” 周文坏坏地一笑,说:“没什么,我全都忘记了!”李瑾瑜瞪了他一眼,想起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隐私赤裸裸地暴露在这个男子眼前,羞得立刻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勉强站起身来,威胁说:“你不老老实实告诉我的话,就永远也别想知道周武的事!” 周文笑着拉住她的手说:“你坐下来,我告诉你还不行吗!”李瑾瑜哼了一声,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她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周文怀中。周文吓了一跳,他连忙试试她的鼻息,还好,呼吸正常,看来李瑾瑜只是心力交瘁,昏了过去,躺上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周文把她平放在地上,呆呆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她的唇,她雪白的颈,还有……她的胸……她睡得像个孩子!夜风一阵阵吹来,周文觉得口干舌燥,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嘿嘿低笑着说:“你不是问我看到了什么吗?我来告诉你……我偷学了你们茅山道的法术!” 周文伸出小拇指蘸了一点朱砂,在李瑾瑜的眉心中间画了一道寂识符,然后紧握住她温软的小手,开始念那段复杂的咒语。寂识符发出耀眼的白光,周文的心灵与失去意识的李瑾瑜再度合二为一,他忽略掉其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李瑾瑜所看到的一切。 这是茅山道历代传人都没有想到的方法——周文以李瑾瑜的身体为媒介,施寂识术解读自己的心灵!凌乱纷杂的画面飞快地跳过,过去十九年的生命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重现在眼前。他最终在记忆的缝隙里找到了周武留下的讯息。 …… 周武在恢复了意识以后,决心向韩梅和周文报仇,他的力量虽然还很小,但对付凡人已经足够了。他先吸干了韩梅的血,作为报复,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了人脑的滋味。没有煮熟的脑髓像一团粘乎乎的浆糊,那生腥的味道让他觉得很不愉快,不过复仇的快感压过了一切,周武强迫自己把韩梅的脑袋吸成一个空壳。 接下来该怎么处置周文呢?把他吸成一具干尸太便宜他了,周武要他用身体来赔偿自己的损失。他在周文耳边大叫一声:“把我的身体还给我!”趁他跌下假山,摔得心神不定之际附在他身上,施展移魂术把吸血獠的内丹种在周文的肓之上、膏之下。 移魂术几乎把周武的法力消耗殆尽,他需要吸人鲜血作为补偿,但他不愿意伤害自己的生身父母,他们是无辜的。周武于是选择了哥哥潜意识里痛恨的对象——初中时的班主任林永寿,并且把那具干瘪的尸体推在巷口的茅坑里,完成了周文一贯的心愿。 整个漫长的暑假,周武一点一滴熟悉和改变着周文的身体,尽管他是他的孪生哥哥,但控制一具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还是需要很大的耐性。不过周武一点都不急,为了这一刻他已经苦苦修炼一千年了,即使再等上一年半载又有什么关系?时间的流逝对吸血獠来说毫无意义。 李瑾瑜的出现让周武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她是茅山道的传人,擅长使用灵符法咒来驱除妖魔。周武不愿意跟道门的法师为敌,他警告了李瑾瑜,并且威胁要把她吸成一具干尸。但是李瑾瑜根本没放在心上,她用苍灵符伤害了周武,逼得他不得不靠吸人鲜血来渡过危机。 那天晚上,周武原本想不惜代价除掉这个人类的法师,可是李瑾瑜有道门三朵青莲护体,周武尚未完全控制住周文的身体,很多厉害的法术使不出来,只好眼睁睁地放她一马。 李瑾瑜的哥哥李兵在石塔桥旁的这片废墟上布下天殇阵,以三昧真火和封魔印把周武逼到了绝境,他冒险强行融入周文的身体,利用吸血獠的法力施展控火术,轻而易举将李兵打成重伤。就在他打算取对手性命的时候,周文排他的意识开始苏醒,周武只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吸了第四个牺牲者的鲜血来压制周文的反抗。 天师道的传人默言以镇魂术召唤吸血獠的魂魄,这时周武与周文身体的融合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决定速战速决,一爪抓破了默言的头颅就飘然远离,来不及吸他的鲜血。周武事后觉得有些懊悔,天师道传人的血一定很滋补的,不过放过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若干天之后,在s大学大操场的防空洞里,周武终于完全控制住这具人类的身体,他正要取李瑾瑜的性命时,突然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听到了周文的声音,他孪生哥哥的声音:“对于这个世界,我只是宇宙里的一粒沙,灰尘中的灰尘,可是对于我自己,我就是整个世界,我是整个宇宙!失去了自我也就失去了一切!所以,不管你是谁,请离开我的身体!没有人能夺走我的身体!” 这个声音里充满了骄傲和对自由的渴望,这个声音像丧钟一样在周武的耳边回响,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变回一个孤独无助的怨灵,从哥哥陌生的身体里赶了出来,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7章 周武没有想到人类的自我意识竟可以如此强烈,强烈到超过了一千年前的吸血獠王! 但是周武还是在周文的身体里留下了一些东西,那是吸血獠几千年的记忆和一颗珍贵的内丹。从某种角度看,吸血獠并没有死,周文是它的转世,一个有着强烈自我意识的转世。 …… 周文收回了寂识术,长长舒了口气,他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李瑾瑜眉心间的寂识符慢慢褪去了颜色,她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觉得身上有些发冷,皱起眉头问:“我怎么不知不觉睡着了?”周文安慰她说:“没事,你只是累了,睡了一觉,现在是不是觉得好一点了?” 李瑾瑜坐起身来,不自觉地抱住双臂,周文在心里默默说:“不好意思,我本来应该脱下衬衫给你披上的,不过我衬衫里面只有一件汗背心,脱下来实在太难看了!”李瑾瑜渐渐想起了发生过的一切,她幽幽地说:“你还没有说实话,你在我心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周文搔搔头说:“你真的想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那个……这个……我看见的都是你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像你第一次来那个什么什么的,还有你在初中的时候偷偷喜欢上你们的班主任……”李瑾瑜气得几乎要给他一个大嘴巴,连忙打断他说:“够了,你闭嘴!” 周文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一定都忘掉,我保证!我发誓!”李瑾瑜握住滚烫的脸颊,叹了口气说:“随你的便吧,反正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倒是你……”她瞪了周文一眼,“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都为你害臊!” 周文尴尬地笑了笑,嘀咕说:“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生理反应,每个男人都是这样的……”李瑾瑜不去理睬他,沉默了片刻,开始告诉他关于周武的事情。周文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当这一切从李瑾瑜的口中娓娓道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感慨万千。他和一千年前的吸血獠王在精神上是相通的,他们都有强烈的自我意识,追求无拘无束的自由。 唯一的不同在于它是妖魔,而他是人类。 李瑾瑜最后说:“我不知道吸血獠为什么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你的身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继承了它的一部分法力。唉,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安定了,穹隆山上的恶鬼,还有东湖里的溺死鬼,我担心g城还会出现更厉害的妖魔鬼怪。嗯……你愿不愿意学一点茅山道的法术,帮我一起驱除这些害人的妖怪?” 周文想到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陪在这个动人的美女身边,心里非常的高兴,他一口答应下来,说:“我想学寂识术,你快点教我!”李瑾瑜“扑哧”笑出声来,说:“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寂识术是茅山道最深奥的法术之一,我从小学道,都只能支持十几分钟,换成是你呀,只怕三秒钟就昏过去了!” 周文微微一笑,也不说穿她,他仰头看看天色,东方已经发白,一片璀璨的朝霞横贯天际,像天女织就的锦缎。李瑾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惊叹道:“真美呀!”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一节聚餐记 周文和李瑾瑜在校门口的一个豆浆摊上随便吃了一些早点,彼此觉得都有些困倦,就在2号食堂前挥手道别,各自回宿舍休息。周文才一踏上二楼,就被眼前的情景唬了一跳,刘子枫他们把桌子搬在走廊里,借着厕所前长明灯的一点亮光在打牌。他们眼睛通红,一个个全神贯注,看样子是打了一个通宵,连天亮了都没发觉。 周文绕过他们朝宿舍走去,随口打了个招呼:“打牌呀,谁赢了?”葛辉数着底牌回答说:“平手。你到哪里去了?”刘子枫不知不觉紧张起来,手里的扑克牌打开又合上,留意着周文的神情。周文打了个哈欠说:“在网吧包夜打游戏,累死了,我睡觉去了。” 葛辉说:“我们就快结束了,等一会儿中午到饭店去聚餐,刘子枫请客,别忘了!”周文笑着问:“有什么好事情呀?”刘子枫解释说:“晚上打牌的时候说起,昨天在东湖园受了点惊吓,要好好吃一顿补偿一下。”周文问:“那有没有邀请女生?”葛辉抢着说:“这个当然了,不过还没打电话问,这件事就委托刘子枫吧,他有经验。” 周文笑笑,自顾自回去睡觉了。 葛辉把他推醒的时候已经是11点半了,蔡文远坐在床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嘴里嘀咕:“糟糕,要来不及了!”周文爬起身来,到厕所里洗了一把冷水脸,回到宿舍里换衣裤,葛辉催促他说:“你倒是笃笃定定,刘子枫已经到饭店去点菜了,快走,约好11点半的!” 周文来不及漱口,只好在枕头旁边找了一块口香糖,一边嚼一边跟着葛辉和蔡文远往外走。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拍拍葛辉的肩膀问:“有没有叫上赵鹏?”蔡文远哼了一声说:“叫他干什么,昨天去东湖园划船也是他死皮赖脸缠着要去的,咱们又没请他!”周文皱起眉头说:“这不好吧,要不要叫他一声?去不去是他的事,撇开他就有点说不过去。” 葛辉啧了一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刘子枫没打算叫他,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蔡文远说:“刘老大算过了,一桌只好坐8个人,叫上赵鹏就太挤了。”周文点了一下人头,问:“她们女生不全去吗?”蔡文远说:“早上打电话问的,李兰、徐梦瑶她们要到东校区去看老乡,李瑾瑜说自己累了,不过来了。” 三人出了北校门,来到老山东饭馆,刘子枫纪芸他们已经在包厢里等了有一阵了,桌上摆着冷菜和酒水饮料,还没有动过。史思红一脸的坏笑,满满倒了三杯啤酒,说:“让我们女生等你们,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每人罚酒三杯!谁先来?蔡文远,听刘子枫介绍说你酒量最好,三斤五斤白酒不在话下,怎么样,带个头吧?” 蔡文远、葛辉、周文三个面面相觑,一脸的尴尬,纪芸她们在一旁拼命起哄,刘子枫起来打圆场说:“算了算了,空肚子喝酒容易醉的,一人喝一杯,意思意思吧!”史思红亲自端了一杯啤酒递到蔡文远手边,笑着说:“那就放你们一马,请,请,请!” 最难消受美人恩,蔡文远只好仰脖子灌了一杯,大家拍手叫好。葛辉知道推委不过,不等史思红发话,主动喝了一杯,把杯底朝下亮了一圈。周文正要学葛辉的样,徐烨突然按住酒杯说:“先老实交待一下,李瑾瑜大清早才回宿舍,昨天晚上你跟她到哪里去约会了?”戴淑珍起哄说:“就是,夜不归宿,把我们李瑾瑜都带坏了,再不坦白,大刑伺候!” 周文知道要糟,硬着头皮说:“我昨天在网吧里通宵打游戏,没看见她。”徐烨将信将疑,说:“你不要说谎话,回去我会好好审问李瑾瑜的!”戴淑珍盯着周文的鼻子说:“咦,你的鼻子怎么变长了?一定没说实话!” 大家闹了一阵,开始动筷子喝酒吃菜。刘子枫心里有些疙瘩,在史思红的亲切关怀诱导下灌了一杯又一杯,跑了好几趟厕所,终于醉得趴倒在桌上。史思红故作奇怪地问:“喝啤酒也会醉吗?”蔡文远带着几分酒意说:“光喝酒不吃菜,哪能不醉!”纪芸心细,看出刘子枫有心事,有点借酒浇愁的味道,不过她也想不到刘子枫是为李瑾瑜的事烦恼。 葛辉看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提议就到这里散了吧。史思红心直口快地说:“这次李瑾瑜和徐梦瑶两大美女都没有来,所以你们没劲了,是不是这样的?”周文打哈哈说:“哪有这回事,有史大姐在一个顶俩……不过你们老拿饮料跟咱们拼酒,好像不大公平吧?” 史思红哼了一声说:“你想跟我们拼酒?告诉你,我们都挺能喝的,就是怕把你们一个个都放倒了,所以才特地不喝酒的。怎么样,你想比比看吗?我喝一瓶,你喝一杯怎么样?”周文本来就有些醉意,被她夹七夹八一搞更是糊涂了,摇摇头说:“那不行,我喝一瓶你喝一杯还差不多……” 史思红哈哈大笑,拎起啤酒瓶摆在周文面前说:“就这样说定了,你先喝一瓶!”纪芸看周文已经晕头转向了,打圆场说:“算了吧,时间也不早了,让他们回去醒醒吧,明天一大早还要上课呢!”一边说,一边拉拉史思红的衣服,示意她适可而止吧。 史思红暗暗觉得好笑,低声嘀咕着:“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小心李瑾瑜吃醋。”葛辉一看再闹下去真的不像话了,就把周文跟前的整瓶啤酒拿过来,嘴对嘴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地说:“走了,回学校去吧!”史思红吐吐舌头,说:“乖乖,你酒量真厉害!”她不敢胡闹了,生怕周文回过神来不依不饶要灌自己一杯,于是招呼纪芸她们一起走。 葛辉匆匆忙忙结了帐,一共三百多块钱,主要是女生喝的饮料比较贵。周文和蔡文远扶着稀里糊涂的刘子枫往学校走,一行人在北门口分手道别,各自回宿舍去。蔡文远把死沉死沉的刘子枫放倒在床上,喘着粗气抱怨说:“以后再不跟女生一起喝酒了,真受不了!” 葛辉笑笑说:“那个史思红真够泼辣的,一点都不像女生!”周文赞同说:“就是,我都被她搞糊涂了,以后谁娶了她肯定得气管炎!蔡文远,你说是不是?”等了半天,不见蔡文远回答,只听见床铺上传来一阵阵鼾声。葛辉摇摇头说:“今天都喝多了,抓紧时间睡一下吧,明天别闹头痛上不了课。” 不一会儿,203宿舍就陷入一片此起彼伏的鼾声之中。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二节赵诗芬 从10月10号开始,s大学化学系一年级新生的学习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 第18章 班主任李咏隔三岔五地给他们敲敲木鱼,各门学科的进度也越来越快,逼得大伙儿晚上只能乖乖地上自修,连休息日都得抽出时间来复习做题目——用李咏的话讲就是“不要偷懒,宁可现在多花点时间,做好泥水匠的工作,补补窟窿,刷几遍墙粉,免得到了验收的时候哭鼻子!” 转眼好几个礼拜过去了,周文觉得大学的生活还是挺无聊的,教室、宿舍、食堂三点来回跑,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打打牌,缺少刺激和惊喜。也许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吧,你不能期望每天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意外,只有经过无数艺术加工的电影才会这样。 这一天是礼拜六,周文在图书馆泡了一个上午,借了一本周作人的《我们的园地》。他在2号食堂吃了中饭,夹着书本往宿舍走去,突然被路旁的一个陌生人叫住了:“这位同学,你是周文吧!” 他比周文足足高了一个脑袋,看样子有1米85,虎背熊腰,浑身上下充满了军人的气质。周文小心翼翼地问:“对不起,我们以前见过吗?”那个陌生人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说:“我是刑警大队的邓勇,我们在东湖园见过一面的,不记得了?” 周文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这才觉得他有些面熟,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个人记性比较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邓勇说:“我们谢处长有一些私事想要拜托你,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周文脸色微变,立刻联想到坐老虎凳,灌辣椒水,还有惨无人道的满清十大酷刑。邓勇当了多年的刑警,察颜辨色猜到他在犹豫些什么,笑着安慰说:“没事的,都说了是私事嘛!今天是礼拜六,谢处长不办公,他在平熙街的茶馆等你。”周文这才松了口气,耸耸肩膀说:“走吧!” 二人出了北校门,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邓勇打开后车门,让周文上去。周文钻进车里,发现坐在旁边的竟然是李瑾瑜,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李瑾瑜笑笑说:“谢处长本来就是找咱们两个嘛。你刚刚到哪里去了?我朝你宿舍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你不在。”周文扬扬手里的书说:“在图书馆,顺便去吃中饭的。” 李瑾瑜接过《我们的园地》,随手翻了几页,说:“周作人不是汉奸嘛,他写的东西怎么还能出版?”周文说:“这些是抗战以前写的——没骨气的文人多的是,周作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知道吗,他是鲁迅的弟弟,换成其他人,别说出版,只怕连名字都没人记得了!” 吉普车在g城拥挤的大街上缓缓挪动,足足开了45分钟才来到平熙街口的缘茶馆,邓勇领了他们二人走进一个幽雅的小间,只见刑警大队的副处长彭曙光和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学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邓勇向处长打了个招呼,先行告退了,彭曙光站起身来介绍说:“这位是我的侄女赵诗芬,在s大学财经学院读书,跟你们是校友。”又向赵诗芬介绍说:“这是周文,这是李瑾瑜,化学系的,跟你一样都是一年级的新生。” 三个年轻人彼此见过面,大家坐下来客气地寒暄了几句。服务员穿着一身北宋茶博士的行头,问四位要喝些什么。彭曙光把茶单推给周文和李瑾瑜,让他们先点,周文也不客气,点了一碗云南滇茶,李瑾瑜挑最便宜的,点了一碗珍珠茉莉花茶,彭曙光和赵诗芬各点了一碗铁观音。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四碗热气腾腾的泡茶送上来,周文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味道虽然不错,但盖碗终究不及家里用惯的玻璃杯顺手,横竖透着别扭。彭曙光喝了几口茶,切入正题说:“我这个侄女在s大学东校区住宿舍,这几天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她跑过来问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想来想去,还是听听你们的意见吧。诗芬,你自己来说。” 赵诗芬打量了周文和李瑾瑜一眼,犹豫了一下,细声细气地说:“前几天我们学院组织了一次常规体检,结果发现半数以上的女生都患了贫血,男生倒是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医务室的人都很奇怪,他们议论说政法学院和体育系也都有这种情况,s大学东校区解放前是一块坟地,会不会有恶鬼在作祟。” 赵诗芬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前天晚上我在宿舍里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一种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有点像用吸管喝可乐时发出的‘吱吱’声,很恐怖!我吓得不得了,连忙睁开眼睛看,结果发现一条黑影从陈娉的脚边缩了回去,消失在宿舍门外面。” “我大声尖叫起来,把宿舍里的人都吵醒了,大家都不相信我看见的是真的,说我眼花了,是幻觉。我让陈娉把脚抬起来检查,结果发现她脚底心上有一个红点,好像被什么尖的东西刺过一样。陈娉还满不在乎,她说是毒蚊子叮的,有点痒,涂些花露水就没事了。” “结果第二天陈娉上着课就昏过去了,医生说是严重贫血,我当天就跑回家,再不敢住宿舍了。我怀疑……怀疑……那个黑影吸了陈娉的血!”赵诗芬脸色苍白,身子簌簌发抖,“我叔叔说你们懂法术,请你们千万要帮忙除去这个吸血鬼!” 李瑾瑜看了周文一眼,皱起眉头说:“我在学校里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吸血鬼,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赵诗芬拼命地摇头表示不可能,彭曙光插嘴说:“有没有可能是吸血獠干的?”周文咳嗽了一声说:“吸血獠吸人血的时候只咬这儿……”他用手摸摸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咬脚底心太恶心了!” 李瑾瑜沉思了一下,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到东校区去察看一下,如果真的有什么吸血鬼的话,就作法把它除掉。”彭曙光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诗芬,你就陪他们一起去吧!”他看出侄女有些踌躇,“放心,他们两个法术很厉害的,上次东湖园里溺死鬼就是给他们除去的。” 赵诗芬听了叔叔的话略略有些宽怀,彭曙光又叮嘱她说:“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出去,也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万一引起社会上的骚动就麻烦了,记住了吗?”赵诗芬答应道:“我知道,最好能偷偷地解决掉!……唉,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呢?”她瞥了周文一眼,又望着李瑾瑜,李瑾瑜肯定地向她点点头。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三节树妖变 邓勇开车送他们回学校,李瑾瑜和赵诗芬嘁嘁测测闲聊着,渐渐熟稔起来,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倒把周文晾在了一边。一路上接连遇到七八个红灯,吉普车回到s大学北门口时已经快5点钟了,周文他们在缘茶馆里吃了不少水果点心,一点都不饿,于是决定除掉东校区的那个吸血鬼后再出去吃宵夜。 李瑾瑜回宿舍去拿朱砂和符纸,周文和赵诗芬在女生宿舍旁的小操场上等她,随便聊了起来。赵诗芬也是g城本地人,从w中学毕业后托了叔叔的关系进了s大学财经学院,人文文静静的,典型的小家碧玉,跟疯疯癫癫的史思红正好是两个极端。 徐烨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边走边用毛巾不停地擦,她才洗过澡,正往宿舍走去,忽然望见周文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在双杠旁说笑,似乎很亲热的样子。她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咯噔,先有几分怀疑,接着又撞见李瑾瑜拿了一包东西,急匆匆从宿舍里跑出来,她慌慌张张朝自己打了个招呼,向双杠那边跑过去。徐烨吃惊地张着嘴巴,决定等李瑾瑜回来后一定要好好审问她。 周文他们三人来到四景河旁的凉亭里,李瑾瑜用朱砂在赵诗芬手背上画了一道灵符,说:“这是灵神符,可以保护你不受恶鬼的伤害。”赵诗芬端详了半天,问:“你们不用吗?”李瑾瑜笑着说:“我是驱鬼的法师,当然用不着。至于他呀,鬼见了他比人见了鬼还要害怕,逃都来不及,谁会去招惹他!” 赵诗芬用敬佩的眼光望着周文,周文尴尬地说:“你别听她乱说,哪有这么夸张。”李瑾瑜一边在符纸上画了几道驱鬼的灵符,一边说:“是不是乱说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周文你要打头阵哟,让我们的诗芬小姐开开眼界。”赵诗芬觉得很有趣,心里不是那么害怕了,附和她说:“好啊,周文你要有点绅士风度,不可以把困难留给女士呀!” 三人准备妥当,从南门出了s大学,沿着十美街一直往北,来到鬼气森森的东校区。周末晚上留在校园里的学生不是很多,一个礼拜艰苦奋斗下来,大家三三两两都到校外放松去了,教学楼倒是灯火通明,但每个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特别用功的学生还在上晚自修。 赵诗芬带着他们向女生宿舍走去,周文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差点把脚给扭了,他抱怨说:“干吗不开路灯?省电也没有这种省法呀!”赵诗芬回过头解释说:“很奇怪的,这条路上的路灯三天两头坏,才修好就灭了,电工检查了半天说灯泡没问题,可能是埋在地下的电线受潮短路了。” 李瑾瑜点点头说:“这里头果然有鬼,西校区就好好的,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周文偷偷地问她:“你有没有闻到鬼的气味?”李瑾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闻?你当我是什么?”周文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正要解释几句,那是一时的口误,请别放在心上,突然听见赵诗芬说:“到了,这里就是女生宿舍。” 周文和李瑾瑜抬头看去,那是一幢六层高的新楼,每一间宿舍都装着窗帘,灯光透过窗户,照亮了阳台上飘扬的万国旗帜——衬衫、裙子、内裤和胸罩。周文吃吃偷笑着,李瑾瑜和赵诗芬都有些尴尬,他连忙忍住笑,问赵诗芬:“你的宿舍是哪一间?” 第19章 赵诗芬指指说:“202,在最东面。” 李瑾瑜突然发现在灯光照不到的草坪上似乎有什么黑影在悄悄地挪动,她连忙拉拉周文的衣角,低声说:“看那边……”周文眯起眼睛看了半天,犹豫说:“好像是一条树根。”李瑾瑜走近几步,那条黑影似乎有所察觉,飞快地缩入土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瑾瑜顺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望去,远远地望见了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她倒抽一口冷气,说:“只怕吸人血的是那个银杏树妖!”赵诗芬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说:“不是吸血鬼就好,我最怕鬼了。”李瑾瑜颇有几分担忧说:“那个树妖的道行很深,比吸血鬼难对付多了……奇怪,它一向很胆小温和的,什么时候开始吸人血了呢?” 三人绕过教学楼,来到大操场主席台的后面。那里有一棵古老的银杏树,枝叶铺天盖地,树干需两个成人才能合抱,据说它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是有着悠久历史的s大学最引以为傲的古迹之一。 李瑾瑜左手捏了一个封魔印,神色凝重,开始念一段复杂的咒语。夜风一阵阵吹过来,银杏树的枝叶哗哗作响,赵诗芬觉得有几分害怕,有意识往周文身边靠了靠。周文低声说:“出来了!”只见那个须发皆白的树妖慢慢现出原形,许久不见,他的形貌变了很多,旧马褂不知扔哪里去了,赤裸的身体上烂出一个个暗疮,不时有黑色的树汁渗出来。 赵诗芬睁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却不断地提醒她,危险就在眼前。她不自觉地抱住周文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在哪里?我看不见!”周文低声说:“你没有阴阳眼,当然看不见,不过那个树妖丑得很,你看见了会三天吃不下饭的!” 李瑾瑜皱起眉头问它:“你为什么要吸人的血?”那个树妖嘶叫着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神情显得特别痛苦。周文心中一凛,急忙提醒她说:“小心,那个树妖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话音还没落,树妖仰天大吼了一声,银杏树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来,无数的根须织成一张稠密的网,向三人当头罩落。 李瑾瑜的天灵盖上现出一朵流光溢彩的青莲来,银杏的根须仿佛有灵性一般,根本不敢靠近。她担心赵诗芬的安危,急忙转头一看,只见赵诗芬尖叫着扑进周文怀中,那些根须被他身上的阳气一蒸,转眼化作一缕轻烟。李瑾瑜这才放下心来,暗暗嘀咕:“搂这么紧干什么?存心吃豆腐!” 那树妖伤害不到三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狰狞可怕,它又是一声大吼,从嘴里喷出一道腥臭的树汁,劈头盖脸向李瑾瑜浇过来。李瑾瑜吃了一惊,有些手忙脚乱,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青冥符丢了出去,一道青色光气迎上去,瞬间将剧毒的树汁蒸发得干干净净。 程咬金还有三斧头,可那个树妖就这两下子,它见李瑾瑜的法术实在太利害,自己不是对手,只好夹着尾巴掉头就跑。李瑾瑜哪肯放任它再祸害世间,正要使用苍灵符把它除掉,突然看见周文探出食指,凌空画了一道茅山道的紫幽符。空气中似乎有一团紫色的光气悄悄凝聚起来,争先恐后向那树妖追过去,“轰”的一声响,树妖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李瑾瑜吃惊地望着周文,他随手画的这道紫幽符连朱砂都没用,威力却超过她十倍都不止。她满腹疑虑地追问:“你怎么会用茅山道的灵符?”周文放开怀中的赵诗芬,尴尬地笑了笑,解释说:“上次你对我施寂识术,我偷偷学了一点,没想到威力竟这么大!”李瑾瑜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喃喃自语道:“偷学的?真不敢相信!你的法力竟然这么厉害!” 赵诗芬脸上有些发烫,悄悄地离周文远一点,她突然指着那棵银杏树尖叫:“你们快看!”周文和李瑾瑜抬头一看,那棵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银杏古树迅速枯萎腐烂,变成了一根朽木,就像电影里的快镜头一样,在短短几秒钟内过完了自己漫长的一生。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四节同学会 [手机电子书17z.] 赵诗芬把李、周二位大法师大战银杏树妖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叔叔彭曙光,她显得很兴奋,彭曙光能够理解,这是小姑娘对自己所不理解的力量的崇拜。他陷入沉思之中,照李瑾瑜的说法,那个银杏树妖本来是胆小而温和的,不知怎么一回事突然变得如此凶残,竟然在深更半夜潜入女生宿舍吸人血,看来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不安定了! 赵诗芬缠着叔叔说:“我决定了,我要拜李瑾瑜为师,我也要学法术!”彭曙光微笑着说:“好啊,有机会我来跟她说说看。”他随口敷衍了侄女几句,斟酌再三,决定以私人的名义聘请李瑾瑜和周文为刑警大队的特别顾问,负责驱除g城的妖魔鬼怪。 彭曙光把这个想法跟两个下属商量了一下。钱达钧认为既然事实俱在,就没有必要暗箱操作,干脆向上级领导汇报清楚。邓勇倒是持不同的看法,他认为g城有妖魔出现一事迟早会暴露在公众眼前,刑警大队没必要做第一个散布危言的出头椽子,彭处长的想法也是一条可行之计。 彭曙光于是拍板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他把李瑾瑜和周文请到刑警大队的会客室,跟他们谈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说:“考虑到公众的承受能力,这件事只能在暗地里进行,所以我是以私人的名义聘请二位为刑警大队的特别顾问,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并且保守秘密。” 李瑾瑜颇有些意外,她考虑了一下,降妖除魔本来就是道门中人的职责,为g城的治安出力也是应该的,于是就点头答应下来。彭曙光略带歉意说:“按理说我们刑警大队应该发放聘书和工资,不过出于保密的原因,我们只能每个月补贴二位500元钱,另外给你们各配了一只bp机,便于联络。” 李瑾瑜摇摇头说:“钱的话就不必了,这也是咱们学道之人应该做的。”彭曙光坚持说:“这是我们刑警大队的一点心意,你们不必客气了!”他随口说起侄女赵诗芬想跟她学法术的事,李瑾瑜以“要征得同门长辈的同意”为理由加以婉拒,彭曙光知道道门的规矩森严,也没有感到意外。 回去的路上,李瑾瑜奇怪地问周文:“刚才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周文笑笑说:“你是茅山道的传人,我只是你手下冲锋陷阵的小兵,哪里有插嘴的份。”李瑾瑜扁扁嘴说:“算了吧,你在说反话讽刺我吧!你现在法术比我厉害多了,我做你的助手还差不多!” 周文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刑警大队只贴补我们500块,好像少了点!”李瑾瑜正色说:“咱们茅山道跟那些一味捞钱的下三烂流派不同,降妖除魔、为苍生造福本来就是咱们的职责,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 周文有些不服气,争辩说:“那你们茅山道靠什么过活?”李瑾瑜耐心地开导他说:“适当的时候咱们也收取少量费用,但谁也不想靠这个发财,粗茶淡饭只要能糊口就行了,咱们学道之人最忌讳贪图享乐,追求奢华,那是猪圈的生活!”周文好奇地看着李瑾瑜,笑着说:“你好像生活在真空里一样,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了!”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李瑾瑜虽然觉得周文的有些想法很危险,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极其出色的道门法师,随便什么深奥的法术一学就会,而且在他手里使出来威力惊人。她理所当然把周文视为茅山道最出色的传人,有意无意间一直给他洗脑筋,周文有点哭笑不得,只好唯唯诺诺照单全收,其实他心里还是觉得李瑾瑜有些迂腐。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元旦假期,周文接到高中时班长郑蔚的电话,说2号下午g城的同班同学要聚一聚,在平熙街口的缘茶馆,让他一定要来。周文随口答应下来,也没放在心上,倒是陆萍在一旁听得清楚,第二天下午催着儿子去参加高中同学会。 周文乘公交车来到缘茶馆时大家差不多已经到齐了。郑蔚特地定了一间大包厢,以为足够了,结果没料到在外地读大学的同学都赶了过来,包厢里挤得满满的,大家只能坐下来边喝茶边聊天。高中三年的同窗才分手了几个月,彼此都很熟悉,你叫叫我的绰号,我抖抖你的短处,虽然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说起来还是觉得非常亲切。 这些人中最引人注目的焦点就是副班长林欣婕,当年她是周文他们班的班花,j中学的校花,数不清男生暗恋的梦中情人。可是周文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他低着头想了半天,这才发觉林欣婕的神态特别妩媚,一颦一笑都不自觉地透露出几分妖艳。 妖艳,对了,吸血獠几千年的记忆告诉他,拥有如此容姿的绝不可能是人类,她一定是个妖怪!不过周文目不转睛打量了半天,始终没看出什么破绽,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郑蔚顶顶周文的肩膀,不无艳羡地说:“林欣婕越来越漂亮了,听说大学里追她的男生足足有一个加强连,每个月的情书汇集起来可以编一本情书大全!” 周文笑着说:“有这么夸张吗?”郑蔚耸耸肩,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周文看看满屋子的男生差不多都被林欣婕迷住了,开玩笑说:“你怎么不追她?中学时你们不是正副班长,走得很近吗?”郑蔚低声说:“我有自知之明。”停了停又说,“她是一个好情人,但不是一个好妻子。” 周文心想:“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不过郑蔚还是很清醒的,这世上能在美女面前保持清醒头脑的男人越来越少了!” 第20章 他觉得这场聚会挺无聊的,于是向郑蔚告辞说:“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了。”郑蔚敏感地察觉到周文的想法,笑着问他:“觉得无聊了?” 周文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心里越来越欣赏这个高中时的班长了,说:“以后有机会再联系吧,我请你吃饭。”郑蔚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庸俗了?老是吃饭吃饭的,你不觉得听音乐会参观博物馆什么的比较高雅吗?”周文饶有意味地回答说:“还是吃饭比较实惠,要知道吃一顿就少一顿了!” 周文的背影才消失在包厢门口,郑蔚就向林欣婕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林欣婕会意,微笑着穿出男生的包围圈,朝门外款款走去。大伙儿以为她出去洗手,没想到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聚会少了梦中情人还有什么兴味?这些高中时的同窗大眼瞪小眼,又把以前的旧事拉扯了一遍,实在找不出什么新的话题,于是三三两两起身离开了。郑蔚笑容可掬地站在包厢门口招呼,一口一个“走好”、“以后再联系”,心里却在嘀咕,不知道林欣婕能不能网罗住那头高傲的吸血獠。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五节林欣婕 周文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准备坐公交车回家,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个甜腻腻的女声叫住他:“周文同学,这么急着走?上车吧,我送你一程!”周文回过头一看,只见林欣婕开着一辆崭新的亮黄色跑车,微笑着向他挥挥手。周文心里一动,有心摸摸她的底细,于是跳上跑车,坐在她身旁,低声说:“你瞒不过我的,你不是人,是妖怪!” 林欣婕回敬了他一句:“你也瞒不过我的,你是一头吸血獠,我还知道,你始终看不透我的真身!”周文瞪了她半天,有点泄气地说:“是啊,你隐藏得太好了,连阴阳眼都看不透!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吸血獠的?” 林欣婕微微一笑,说:“我一直在观察你,你的外貌隐藏得很好,但是身体里有吸血獠的内丹,像我们这种高等级高智商的妖怪对内丹的气息特别敏感,这方面你就不行了。”她慢慢发动跑车,问:“你要到哪里去?”周文嘀咕了一句:“随便!” 林欣婕一踩油门,跑车沿着解放路向西飞驰而去,美女香车相得益彰,引来街头行人驻足观望,艳羡不已。周文抚摸着身下的真皮坐椅,问:“这辆跑车是什么牌子的?我一直想弄这么一辆玩玩。”林欣婕淡淡说:“法拉利的,市价40万美金,不贵。你要吗?你要的话我打9折转给你。” 周文吐吐舌头说:“40万美金?卖了我也不值这么多!”林欣婕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说:“人类的钱是很好赚的,随便到哪个贪官奸商家里转一圈就不止这个数。”周文摇摇头说:“我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这样花着才安心。”林欣婕差点笑出声来,说:“靠自己的双手?你给彭曙光卖命,一个月挣250块人民币,你是不是扮人时间长了有些犯傻?” 周文沉默了片刻,说:“劳动所得,拿他的钱我安心!”林欣婕说:“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有些数典忘祖了!说到底,你是高等级的妖魔,何苦为这些愚昧贪婪的人类卖命呢?过来加入我们吧,金钱美女任你取舍!” 周文心中一动,问:“你说的‘你们’指的是谁?”林欣婕说:“跟人类有许多国家一样,妖魔也分很多派系,我们是其中最高贵的一支。”周文继续问:“那你们的首脑是谁?”林欣婕微微一笑,说:“这是高度的机密,怎么能随便说给你听?加入我们就知道了,怎么样?” 周文嗯了一声说:“很有诱惑力,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林欣婕说:“舍不得茅山道的哪个女法师吗?她这个人有点迂腐,你跟她合不来的。”周文不想谈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问:“你是占据了林欣婕的身体还是幻化成她的样子?” 林欣婕舔舔嘴唇说:“我吃了她,然后变成她的样子。”她乜了周文一眼,“吃惊吗?骗你的!林欣婕进大学不久就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医学上算是脑死亡吧。我暂时借她的身体用用,在人类的世界走动就方便多了,等到事办完了自然会还给她的,你尽管放心!”周文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什么事?”林欣婕果然向他摇摇头,说:“还是那句话,加入我们就告诉你,否则的话,免谈!” 法拉利跑车在g城最豪华的vaughan williams咖啡厅前停了下来,林欣婕看来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都很巴结地跟她打招呼,林小姐前林小姐后,周文差点以为这间咖啡厅就是她开的。林欣婕启朱唇,动玉齿,懒洋洋地问:“有没有给我留着老位子?”那服务生微笑着说:“林小姐这是什么话,二楼的小间二十四小时为您准备着!” 他半侧着身当先引路,林欣婕和周文走在后面,来到二楼靠窗的一个小间里,环境幽雅,装修豪华,窗外就是车水马龙的解放路,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透过窗向外面望去就像在看无声电影。林欣婕也不征求周文的意见,自说自话点了两杯ino咖啡,周文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不问一下我喜欢什么牌子的咖啡?” 林欣婕扁扁嘴说:“一个月挣250,连小费都不够,我估计你从没来过这种高档的地方,替你点是不想让你出洋相!对了,周文,你有没有喝过咖啡?”她脸上似笑非笑,看得周文有些尴尬,他老老实实说:“你说对了,这种奢侈的地方我只敢在外面望望,等会儿你要付账的,别指望我做绅士。咖啡倒是喝过一次,苦得要命,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还是绿茶比较对我的胃口。” 林欣婕有些意外,笑笑说:“你倒是不大在乎面子的!”服务生把咖啡端上来,还奉送了一小碟精致的糕点,他退后半步,抱着银光闪闪的咖啡盘低声问:“二位要听什么音乐?”林欣婕说:“我无所谓,周文,这次你来点吧!” 周文想了想说:“我想听首歌,就是不知道名字……”林欣婕觉得好笑,说:“你哼几句听听。”周文咳嗽了一声,说:“我五音不全,别吓着你!”他开始轻轻哼唱内心深处的那首歌谣,“孤单一人,不畏惧活下去,这么下决心,隐忍寂寞……” 林欣婕沉默了片刻,向服务生说:“请你放一首陈诗诗的《奔跑》。”不一会儿,歌声慢慢地响起:“……绝不滴下眼泪,自强不息,珍惜回忆,那故乡的康庄大道……”音乐声中,林欣婕忍不住问周文:“你觉得做人好呢还是做妖怪好?”周文不正面回答她,反问道:“做妖怪有什么好?” 林欣婕想了想说:“其实妖的世界跟人的世界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好处就是妖怪可以率性而为,不负责任,没有那么多道德伦常的约束。”她摸摸自己的脸庞,颇有感慨地说:“扮了一段时间的人类,我有点喜欢上这具身体了,有的时候想想,做一个人也是挺不错的,人类是唯一懂得享受的生物。” 周文说:“如果你拥有人类的身体却失去了妖怪的法力,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普通人奋斗一生也只不过混个温饱,奢侈的享受毕竟只是少数人的权利。”林欣婕有些困惑:“那你说除掉享受,做人还有什么好处呢?”周文喝了一口咖啡,一本正经说:“人类是唯一懂得什么是幸福,怎样才能得到幸福的生物。” 林欣婕“扑哧”笑出声来,说:“你说的太深奥了,像一个哲学家,我只知道顺着自己的心意活下去,从来没想过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周文说:“也许是我做人做得太久了,不知不觉沾染上一些酸气。” 林欣婕说:“不过你会挑这样一具身体,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这个身体……好像太胖了一点,发挥不出吸血獠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你附身的时候是不是很匆忙,来不及好好挑一下?我们妖魔通常会挑选一具最能发挥自己实力的身体,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选中林欣婕的。” 周文心中一动,他凝视着林欣婕妖媚的容貌,脱口说道:“我猜到了,你的真身是首穷山伏魔殿里逃出来的九尾狐狸精!”林欣婕颇有些意外,转念一想是自己先露了一点口风。她笑着说:“你真聪明,唉,像你这么聪明又强大的吸血獠,加入我们该有多好!” 周文不客气地说:“你们不到深山老林里去修炼,逃到人间来干什么?害人吗?”林欣婕委屈地说:“不要说得这么尖刻嘛!我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黄泉下面受了一千年的苦,好不容易逃出来散散心,吃几个人解馋又算得了什么?人类对我们妖魔来说,就像是满屋子乱飞的苍蝇蚊子,杀人就好比是除四害,你明白了吗?” 周文望着她雪白修长的双手和晶莹剔透的指甲,问:“你的这双手上是不是沾满了人类的鲜血?”林欣婕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是一个淑女,你会一只一只拍蚊子,弄得满手都是血吗?用必扑效率不是更高?”周文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但不论他怎样旁敲侧击,林欣婕总是笑盈盈不露半点口风。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六节雪花蛇(上) 元旦放假结束后,周文回到学校里,他把遇到九尾狐狸精的事告诉了李瑾瑜,李瑾瑜倒是吃了一惊,担心地问他:“那只狐狸精有没有发觉你是人类?”周文摇摇头,说:“没有,她以为我是它们的同类,还劝我加入它们。”他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她在酝酿什么阴谋,这两天我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不是好兆头!” 李瑾瑜咬着嘴唇说:“要不要先下手除掉她?”周文苦笑一声,说:“李大法师,你太高估我们的实力了,她的真身是一头道行深厚的九尾狐狸精,茅山道的符箓咒术只能驱除那些不入流的树妖野鬼,给她挠痒都嫌太温柔! 第21章 何况她占据了林欣婕的身体,林欣婕虽然变成了植物人,总还是有苏醒的希望,万一伤害了她,好像是要遭天谴的吧?” 李瑾瑜瞟了他一眼,调皮地说:“我倒想了一个办法,不如你假装答应林欣婕,冒险打入敌人内部,探听一下它们究竟有什么阴谋!”周文吞吞吐吐说:“这个……好像太危险了一点!”李瑾瑜故意皱起眉头想了一想,说:“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你扮奸细不大让人放得下心,第一经不起皮鞭烙铁的威胁,第二受不住金钱美女的诱惑,还是算了吧!” 周文看她眉目之间满是笑意,心里觉得甜丝丝的,正要回敬她几句,突然听到一连串“嘀嘀嘀”的声音,原来是彭曙光给他配的bp机响了。周文手忙脚乱地在书包里乱翻,嘴里嘀咕着:“咦,塞到哪里去了……”李瑾瑜掏出自己的bp机,看了一下显示的号码,说:“是刑警大队的彭处长打来的,大概又发现什么害人的妖怪了。” 周文好奇地问:“你的bp机怎么没叫呀?”李瑾瑜说:“笨,你不会把它开到振动嘛!如果在上课的时候乱叫怎么办?”她给彭曙光挂了个电话,彭曙光让他们立刻到城西松香河辅山大桥工程指挥所来一趟,工地上又出现了新的妖怪,已经害了三个民工的性命。 周文不由皱起眉头说:“这一阵怎么妖怪出现得这么多?不对呀,是不是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出问题了?”李瑾瑜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不清楚。爷爷和哥哥一直不在家,我打电话回去总没人接,首穷山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真叫人担心!” 这时已经是下午4点半了,天色阴沉沉的,似乎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二人背起书包走到北门外,坐邓勇开的吉普车来到辅山大桥的工地上,远远望见彭曙光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站在一堆建筑材料旁,再前面有一堆刑警和法医在尸体旁忙碌着。 邓勇下车悄悄跟彭曙光打了个招呼,彭曙光回头看了一眼,跟他一起回到吉普车上,放下手里的对讲机,指着那秃头向李瑾瑜和周文介绍说:“那是辅山大桥工程的负责人康定邦,他今天下午收工早,一个人在工地上巡查,结果发现了那三个民工的尸体。” “其中一个在桥墩边上的草丛里,另外两个滚在松香河的斜坡上,死因都是胸腹部遭到重击,内脏破裂导致失血过多。还有……在松香河上游的草丛里发现了蟒蛇经过的痕迹,有吊桶粗细,啧,g城郊区还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么巨大的蟒蛇。” 李瑾瑜听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向周文看了一眼,低声说:“不是蟒蛇,那是首穷山伏魔殿里逃出来的雪花蛇精!奇怪,它为什么没有把那三具尸体吞了?”周文说:“也许它杀人只是为了运动一下,根本不是因为肚子饿!”李瑾瑜咬着牙恨恨地说:“真可恶!”周文轻轻叹了口气,心想:“那些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人类很可恶呢?”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邓勇把吉普车的大灯打开,开车沿着松香河向上游驶去。路越往前越颠簸难走,四轮驱动的吉普车突然陷进了一个烂泥坑里,邓勇连踩几脚油门,车子喘着粗气晃了几下,还是停在原地。邓勇对彭曙光摇摇头说:“不行了,要叫车子来拖了!”彭曙光向窗外看了一下,说:“就在前面,我们走过去吧。” 四人下车沿着高低不平的河岸向北走去,没几步路就来到辅山脚下,彭曙光用手电筒向草丛里一照,努努嘴说:“喏,就在那里。”李瑾瑜闻到一阵腥臭的气味,连忙用手捂住鼻子,她定睛一看,只见草丛里有一条吊桶粗的压痕,整整齐齐一直向辅山上延伸过去。 李瑾瑜说:“彭处长,你把手电筒借给我们,我们上山去查看一下。”彭曙光有些犹豫,他说:“天很快就要黑了,现在上去太危险,不如明天再来吧!”李瑾瑜摇摇头说:“明天就怕那条雪花蛇精早就逃走了,你放心好了,这种低级的蛇精伤不到我们的!” 彭曙光也想尽快把蛇精消灭掉,摸摸身上的手枪说:“那我跟你们一起上去。”李瑾瑜摇摇头说:“你不懂法术,去了也没有用。”彭曙光微有些发窘,只好把手电筒和对讲机递给她,说:“那你们要小心,有情况的话立刻通知我。”李瑾瑜点点头,和周文沿着蛇精留下的痕迹向辅山上走去。 邓勇有些担心,说:“彭处长,他们不会有事吧?”彭曙光也有些吃不准,皱着眉头说:“应该没问题,他们的法术很厉害的……嗯,你通知钱达钧一声,让他开辆车来把我们的吉普车拖出去。别忘了叫他带上手枪!” 邓勇答应一声回到吉普车里,通过车载无线电联络上钱达钧,传达了彭处长的命令。钱达钧放下对讲机小声嘀咕:“不就是一条蟒蛇嘛,派人带上冲锋枪上去就搞定了,那两个小娃娃顶什么用! 一阵阵狂风吹过,半空中的乌云反而飘到西北方向去了,山顶上现出一轮月亮,照得脚下明晃晃的。前方的腥臭味越来越浓,周文忍不住提醒李瑾瑜说:“那条雪花蛇精跟九尾狐狸精是一起的,你千万不要小看了它!”李瑾瑜轻声说:“我知道,我那么说是安安彭处长的心。等一会我在前面牵制它,你用三符合一的法术对付它。” 周文吃了一惊,说:“这太危险了吧,雪花蛇精的毒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李瑾瑜笑笑说:“没事的,我有道门三朵青莲护体,吸血獠都奈何不了我,何况小小的一条蛇精!只是雪花蛇的皮和鳞片非常坚韧,茅山道的法术威力不大,可能没办法造成致命的伤害。全看你的了,一定要尽全力施展三符合一!” 周文说:“知道了。”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急忙一把拉住李瑾瑜,“小心,它就在前面!”李瑾瑜心中一凛,用手电筒一照,只见前方的灌木丛中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人,脸上白得吓人,一对眼睛散发出蓝幽幽的光芒,死死盯住周文的身躯。 李瑾瑜看不透那个中年人的真面目,犹豫地问:“他就是雪花蛇精吗?”周文用力点点头说:“就是他!”他身体里的内丹感应到雪花蛇精的威胁,开始释放出吸血獠的力量,周文的眼眸悄悄地变成血红色,嘴角长出獠牙,指尖生出尖利的爪子,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 李瑾瑜吓了一跳,满腹怀疑地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你究竟是周文还是周武?”他还没有回答,那个中年人就阴森森地说:“我等了你很久了,来吧,让我见识一下吸血獠真正的实力!” 远在几十几米开外的树丛中,九尾狐狸精林欣婕皱起眉头问:“周武又是谁?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站在她旁边的郑蔚说:“那个茅山道的女法师说不定知道一些吸血獠的秘密,保险起见,应该把她抓来好好拷问一下!”林欣婕轻笑着说:“我劝你别动这个脑筋,除非我们要跟吸血獠翻脸,否则的话,千万别去碰那个小姑娘!”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七节雪花蛇(下) 那个中年人“咯咯咯”扭动着头颈,像是在炒黄豆一样,他瞪圆了眼珠,深深吸了口气,猛地喷出一团腥臭的黑气,劈头盖脸向周文和李瑾瑜罩上去。 “好臭好臭!”周文捏着鼻子含含糊糊抱怨着,“不会是高浓度的硫化氢吧!”他话还没说完,四周围青葱的草木开始迅速变黑枯萎,露出光秃秃的乱石荒地,周文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暗叫糟糕。 几乎与此同时,李瑾瑜的身前突然现出了三朵碗口大的青莲,上下翻滚,光华流动,把雪花蛇精喷出的毒雾挡在外面。她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苍灵符,飞快地念动咒语,朝那中年人胸口贴过去,不料灵符竟轻而易举地穿过他的身体,贴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周文连忙提醒她说:“小心,那个人形是蛇精幻化出来的,它的真身一定藏在什么地方!”李瑾瑜全神贯注在四下里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雪花蛇精的踪迹,她内心深处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慌张,觉得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条小船,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拍得粉碎。 周文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刺激,雪花蛇精喷出的毒雾激起了他体深处最原始的力量,他脊背上的第三第四颗算盘子慢慢突了起来,形成两根坚硬的骨刺,戳破了衣服越长越长。四周围的空气变得炙热难挡,李瑾瑜惊异地看着周文身体的异变,不由自主连退几步。 周文的脑海深处浮现出一连串熟悉又陌生的咒语,他的双眸闪烁着血红的光芒,嘴里开始喃喃低语,吐出一个又一个对人类来说毫无意义的音节。李瑾瑜觉得莫名其妙,但是雪花蛇精却清楚地感受到这种咒语的力量,他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情,突然大叫一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最后一个音节从周文的嘴唇里跳出来的时候,一条吊桶粗的雪花蛇从地底下窜了出来,掀起漫天的灰尘和土块。李瑾瑜挥着手定睛一看,顿时吓得跳了起来,这条蛇精的真身足足有五六十米长,三角形的脑袋大如沙锅,两只蓝中透黄、黄里发黑的眼珠死死盯住周文,随时准备扑上去缠斗。 周文低吼一声,背上又突出了第三第四根背刺,他手一挥,紫幽、青冥、苍灵三道灵符齐齐飞了过去。那条雪花蛇精张嘴喷出一口毒雾,蜡黄的符纸顿时发黑腐烂,化为灰烬,但是那三道朱砂画就的灵符依然凝聚不散,准确地印在了蛇精的七寸之上。 “嘭嘭嘭”三声巨响,茅山道的灵符像投入火中的鞭炮,炸得四分五裂,却没有伤到蛇精的一根汗毛。它神气活现地抖抖身上的鳞片,尾巴一甩,唰啦一下把周文和李瑾瑜重重叠叠围了七八圈,越收越紧,越收越紧,要把二人挤成一团肉酱。 第22章 危急之中,李瑾瑜身前的三朵青莲放射出夺目的光华,雪花蛇精身上坚不可摧的鳞片一点一点裂开来,“乒”的一声碎成米粒大小的细砂。那条蛇精暗暗称奇,没想到道门三朵青莲的威力竟如此之大,它立刻张开血喷大口,露出四只尖利的毒牙,朝李瑾瑜狠狠咬了过去。 氤氲黑气中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无数冤魂的惨叫,青莲在毒雾的腐蚀下渐渐枯萎。那条雪花蛇精越缠越紧,周文感觉到迫在眉睫的危险,皮肤表面浮现出明显的花纹,脊梁上又接连突起了四五根背刺。林欣婕看得清清楚楚,她用力一跺脚说:“这条蠢蛇!关照他试探一下吸血獠的实力,他倒好,一上来就不留后手,逼得周文现出了原形!不想活了!” 郑蔚叹了口气说:“吸血獠现出第一形态,就算十条雪花蛇也死定了。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再呆下去连我们都会现出原形的!”林欣婕“嗯”了一声,说:“再等等……咦,好像有些不对劲!” 周文浑身的骨节劈啪作响,他又开始念一段古老的咒语,一开始似乎有点陌生,渐渐地越念越快,一连串毫无意义的音节混在一起,竟迸发出惊人的威力。他周围的地底下接二连三窜出四十九条火龙来,张牙舞爪,烈焰翻腾,李瑾瑜虽然有青莲护身,但火势实在太猛,连鬓角的散发都被燎焦了,她张开嘴想要叫周文住手,一阵浓烟又呛得她眼泪汪汪,咳嗽不止。 周文伸出右手,把四十九条火龙逐一收到掌心中,形成一个耀眼夺目的大火球,猛地向雪花蛇精撞过去。蛇精深知吸血獠控火术的厉害,急忙念动真言,祭起修炼了千年的七层蛇蜕,挡住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它的真身化作一道白光,转眼逃出了几十里之外。 李瑾瑜筋疲力尽,身不由己瘫坐在地上,一颗心怦怦直跳,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还忍不住后怕。周文念动咒语,把四十九条火龙收起来,他突然觉得口渴难忍,低头看到李瑾瑜雪白的脖子,内心深处升起一种吸血的冲动。 周文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急促地说:“你快走开,我……我快控制不住了,我……我想吸血!”李瑾瑜吃惊地望着他,惴惴不安地问:“你怎么了?你到底是不是周文?”周文痛苦地掐住自己的喉咙,断断续续地说:“周武……把吸血獠的内丹留在了我的身体里,我……使用了吸血獠的力量……就想吸血!你快走吧……” “荒山野地的,哪里找得到鲜血给他吸!”李瑾瑜呆呆地望着他,心里面不知是什么滋味,“难道还让他去害人?”她望着周武扭曲的面容,突然一阵冲动,从头发上拉下一只金属发夹,捋起袖子,在雪白的胳膊上深深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来,在月光照映下像红宝石一样晶莹。李瑾瑜强忍着疼痛,说:“你要吸就吸我的血吧!” 周文看得几乎呆掉了,他猛地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臂痛饮着甘美的鲜血,一股股热流在身体里涌动,吸血獠的特征渐渐消退,他回复成那个相貌平平的人类。李瑾瑜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飞快地流失,她感到头晕目眩,凄凉地想:“他会不会把我吸成一具干尸?” 周文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丝清醒,他没有用獠牙刺入李瑾瑜的血管,吸了十来口鲜血就停了下来。他撕下衣袖给李瑾瑜包扎好,望着她苍白的脸庞,心里觉得万分过意不去,想要安慰她几句,又嚅嚅地说不出话来。 李瑾瑜无力地靠在他胸口,闭上眼睛问:“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周文犹豫了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对她施寂识术的经过讲了一遍,李瑾瑜觉得又是愤怒又是失落,鼻子一酸,伤心地说:“你竟然对我做这种事情!我不问你,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 周文低着头说:“我就是怕说了你会生气,所以才……”李瑾瑜有些失态,骂道:“你混帐,走开,别碰我!”她用力推开周文,挣扎着爬起来,头也不回向山下走去。周文搔搔脑袋,觉得很奇怪,就算自己瞒着她做了这件事,李瑾瑜也犯不着这么生气呀!女人的心思就像天上的浮云,你永远也琢磨不透。 不光周文纳闷不已,连远处的郑蔚也看不明白,他奇怪地问:“那个茅山道的女法师怎么了?一会儿给他吸血,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生他的气,人类的情绪真不可思议!”林欣婕瞥了他一眼,略带伤感地说:“你们这种粗线条的男人是永远也不会懂女人的心的!”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八节租房记 李瑾瑜和周文一先一后走下辅山,彭曙光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不由大吃了一惊,急着问他们情况如何。周文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不愿说话,就代她解释说:“那条雪花蛇精的法力非常厉害,我们花了好大的劲才打败它,它虽然逃脱了性命,不过身受重伤,损失了千年的道行,以后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彭曙光松了口气,他注意到周文背上的窟窿,再联想起刚才辅山上火光冲天,吼声如雷,可以想见这一场斗法是多么的激烈。他温言安慰了他们几句,看看手表才8点过一刻,就让邓勇先送他们回学校,免得宿舍熄了灯进不去。 一路上周文低声下气地逗李瑾瑜说话,但她总是沉着个脸不理他,两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厚墙壁。这一点连邓勇都看了出来,他一边开车一边微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当初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她爱耍小性子,次次都逼着他服软陪小心——如今她已经成为他最最亲爱永远正确的老婆大人了! 李瑾瑜别过头去听着周文那些又无聊又好气的话,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就在她准备跟他和好的一刹那,周文终于丧失了耐心,他靠在硬邦邦的车座上,疲倦地闭起了眼睛,心想:“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像天上的星星,看起来离得很近,其实中间隔了无数个光年!” 第二天下午教有机实验的周老师生病了,大伙儿放假半天,一个个都窝在宿舍里,打牌的打牌,睡觉的睡觉。周文拎着三个水瓶去打水,正好碰到辅山大桥工程的负责人康定邦,他偷偷摸摸塞给他一个红包,说什么代表辅山大桥工程指挥所的全体同仁,感谢他为g城的人民除去了一害,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他务必要收下。 康定邦有意无意地还提起,刑警大队彭曙光副处长已经跟他通过气了,这桩案子定性为巨蟒杀人事件,纯属意外,那三个死者的家属由他们公司负责抚恤,辅山大桥工程还会继续照常进行的。 周文会意,他知道这个厚厚的红包是康定邦用来封他的嘴的,于是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他背地里打开一看,不禁吓了一跳,里面竟然是100张崭新的“四伟人头”。周文忙给李瑾瑜挂了一个电话,李瑾瑜沉默了片刻,责备他说:“这种钱你怎么可以收呢?你有没有问过彭处长?” 周文老练地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多问!康定邦肯定也给他送过红包,否则的话,辅山大桥工地上出了人命案,说什么都得整顿核查上个把月,哪有这么快就结案的道理!”李瑾瑜很不喜欢他说话的腔调,焦躁不安地说:“咱们茅山道学法术是用来为民除害的,祖师爷留下的遗训,绝不能靠这个赚钱……反正这钱不能拿,你快把钱退给康定邦!” 周文还有点犹豫,说:“这是我们的劳动所得,为什么不能拿?何况我已经收下来了,再还给他不大好吧,他会以为我们嫌少不愿收的!”李瑾瑜又劝了几句,见说不服他,赌气说:“随你的便,你收了钱就永远也不要跟我说话!”周文终于按捺不住了,重重顶了她一句:“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李瑾瑜愤怒地摔下电话,一阵无法抑制的伤心涌上心头,她只觉得鼻子发酸,忍不住扑倒在床上,呜咽着流下泪来。周文非常生气,他对着电话听筒发狠叫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用你管!” 周文打定主意要挥霍一把,他揣着一万块钱先到北门外的骊锦新村租了一套单元房,二室一厅,立刻就搬了进去。然后他打的直奔朱鹊桥路电脑市场,在一家飞腾电脑公司拼了一台组装机,cyrix 120,16m内存,2m显存,14寸彩显,花掉了7856元,老板给他装了一个windows 3.2简体中文版和一些常用的软件,陪着笑脸开车送到他新租的房子里。 当天晚上,周文在老山东饭馆点了几样家常菜,灌了自己两瓶啤酒,想起李瑾瑜那样对待自己,不禁又是气愤,又是伤心。酒足饭饱,他摇摇晃晃地蹩附近的一家小书店里,挑了一张盗版光盘,付掉15元钱,回到自己的家里开始玩光盘上那个叫《nanpa2》的dos游戏。 “it’sonlyyourspring time!”屏幕上出现这样一句话,同时简陋的音乐响起,周文笨拙地操纵着鼠标,开始控制一个二十几像素高的小人在88町走来走去,跟各式各样的npc搭讪,虚度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寒假。周文渐渐迷上了这个画面精美的日本游戏,台湾的公司汉化得很到位,主人公的语气惟妙惟肖,周文都觉得有几分像自己了。 周文忘了时间,不停地玩了一遍又一遍,迫切地想看到爆机的画面,但他的技术实在太烂,load了无数次,始终只能孤零零地在88町闲逛。东方渐渐发白,周文打了一个哈欠,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快6点半了,不知不觉他已经玩了一个通宵。 周文恋恋不舍地关上电脑,刷牙洗脸上厕所,出去吃了一点早饭,赶到学校上陈教授的高数课。 第23章 这一天是1月4号礼拜三,周文史无前例地睡了一个上午,整整四堂课他连头都没有抬,睡得死沉死沉的,口水流了一桌,连点名都是葛辉代他叫的到。 下午周文的精神好了很多,但他的魂不在身上,根本没有心思上那些乏味的普通物理和中国革命史,他放不下电脑里具体而微的88町、吊儿郎当的主人公和神出鬼没的npc——周文最终决定逃课回去继续玩游戏! 当天晚上周文终于打出了第一个结局,看到了美轮美奂的爆机画面,当音乐响起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在这一刻,周文突然感到一阵恍惚,他弄不清楚究竟哪一种生活才是真实的,《nanpa2》中的还是s大学里的?他开始第一次迫切地怀念李瑾瑜,怀念跟她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竟是那么的重要! 再过几天就是李瑾瑜的生日了,周文决定买件礼物送给她,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他特地跑了好几爿首饰店,挑了一块圆形的小玉环——可以系上红绳挂在脖子上的那种——包扎好了托徐烨带给她。 李瑾瑜顾不得避开徐烨贼忒兮兮的眼神,她用颤抖的双手打开纸盒,看见玉佩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玉取其坚,环取其周而不断。happy birthday!”不知不觉李瑾瑜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她不由痴了。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九节黄盘记 接下来的几天周文过得心神不定,他在教室里偷偷留意着李瑾瑜的身影,想知道她有没有把自己送的玉挂件戴在头颈上。但这一切都是徒劳,g城一月份的天气非常寒冷,大伙儿都用绒线衫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就连一向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霍黎黎都把自己打扮成一只柴油桶,更不用指望李瑾瑜会把脖子露在外面了。 周文像头一回堕入爱河的学生仔,念兹在兹,忐忑不安,他想主动接近李瑾瑜,跟她陪个不是言归于好,又拉不下男子汉大丈夫的脸面。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李瑾瑜敏感地察觉到周文的心意,她又是骄傲又有点心软,犹豫着该不该给他一个和好的机会。 世事无常,二人之间的坚冰才有一点融化的契机,一场更严酷的寒流就不期而至了。 蔡文远和葛辉知道周文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又买了一台新电脑,非常地羡慕,他们嚷着要到周文家里去玩游戏看碟片,说好东西要跟朋友一起分享。周文也有这个意思,就邀请同宿舍的室友礼拜五晚上出去吃晚饭,顺便到他新租的房子里玩个通宵。 结果那天下午刘子枫的老胃病又泛了,他抱着热水袋捂了半天,放了几个响屁才觉得好些。周文原本要叫他一起去的,但刘子枫实在没胃口,托葛辉去食堂打了些烂饭和炖蛋,胡乱吃了几口就缩在被窝里睡觉了。周文在他床头备了一只热水瓶,叫上葛辉和蔡文远出去吃饭,老山东饭店的家常菜差不多吃腻了,这次他们去了新虹桥东面的凤凰楼。 三人喝了不少沙洲优黄,醉醺醺地一边唱歌一边往回走,走到北门外骊锦新村入口的时候,正好撞见赵鹏从学校里出来,他随口讽刺了他们一句:“呵,203四大酒鬼又醉倒了三个,小心别像上次那样吐得臭气冲天!”蔡文远听了勃然大怒,骂骂咧咧地要上去揍他,多亏周文和葛辉拉住了,赵鹏嘴里小声嘀咕着,飞一般溜回学校去。 他们三个摇摇晃晃回到周文租的房子里,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壶水,这才刹住了口渴。蔡文远想起了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盗版光盘,递给周文让他在电脑上放放看。周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问:“里面是什么东西?”蔡文远嘿嘿笑着说:“我问隔壁宿舍的崔永明借的,是黄盘,很刺激的!” 葛辉犹豫了一下,说:“看这种东西不大好吧!”蔡文远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开开眼界嘛!周文快放呀,不好看咱们就玩游戏了!”周文不想扫他的兴,把那张满是划痕的光盘塞进光驱里,光驱“吱嘎吱嘎”叫了半天,指示灯终于灭了,但屏幕上什么都没出现。 周文看了蔡文远一眼,说:“这张片子好像不是vcd,怎么用的?”蔡文远搔搔脑袋说:“我也不清楚,崔永明说打什么cdcd1就可以放了。”周文记不起有这样一条命令,他试着退出windows 3.2,在dos状态下键入“cdcd1”,果然屏幕上出现了“badmandorfilename”的提示。 蔡文远有些不甘心,说:“你再试试看,崔永明说还可以打cdcd2的。”周文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地说:“是进入cd1子目录吧!”他飞快地键入“cd cd1”,屏幕上显示出“c:cd1>”的提示,周文又键入“dir”命令,列出了一长串后缀名是jpg的文件。 蔡文远和葛辉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都是在乡下中学念的高中,不像周文学过电脑,接触过dos命令。周文攻克了一个难关,觉得很兴奋,他搓了搓手又键入“dir *.exe”,屏幕上列出了两个可执行文件,一个是“dos4gw.exe”,另一个是“sea.exe”,周文试探着运行第二个文件,屏幕跳了一下,出现一个灰色的界面,一张裸女的图片显示在旁边,充满了挑逗和诱惑。 蔡文远兴奋地说:“就是这个!”周文照着界面底部的提示按下“f9”,启动“run slide”,程序开始自动播放一幅幅令人血脉喷张的图片。他们三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周文手忙脚乱地关掉显示器,说:“可能是房东来收电费了。”他定了定神,跑出房间把大门拉开一条缝,探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化学系的系主任张贤良和班主任李咏! 张贤良铁青着脸挤进来,严厉地说:“还有谁躲在里面?出来!”蔡文远和葛辉面面相觑,只好灰溜溜地蹩出房间,耷拉着脑袋站在墙边上,暗暗咒骂他们来得不是时候。周文胆子比较大,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问:“张主任有什么事吗?”张贤良气呼呼地训斥道:“有什么事?你们几个在干什么自己清楚!张老师,我们进去查一查!” 周文心头“突”地一跳,知道看黄盘的事泄漏了风声,他硬着头皮解释说:“我们没干什么,在玩游戏……”张贤良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他和李咏走进房间去检查电脑,周文跟在他们身后,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李咏手下留情,最好他根本就是一个电脑白痴,一按开关把cpu烧了。 但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八九,李咏很明显是玩电脑的好手,他一听主机的风扇嗡嗡直响,屏幕全暗但电源硬盘光驱三只指示灯全亮,随手就把显示器打开了。电脑屏幕慢慢亮起来,浮现出一幅幅不堪入目的图片,周文一下子手脚冰凉,他长长吐了一口气,人倒反而镇定下来。 张贤良气得一塌糊涂,指着周文喝问:“私自在外面租房子不算,还传播黄色淫秽光盘……说,这张光盘是谁的?”周文飞快地瞥了蔡文远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吓得像秋天的寒蝉,就懒洋洋地回答说:“喏,北门外的小书店里多的是,十五块钱一张,谁都可以买。” 张贤良瞪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学生,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隔了半天才说:“你,你,你,你们几个给我立刻回学校写检讨,这桩事一定要严肃处理,不要怕给化学系丢脸!”停了停又望了李咏一眼,“化学系的脸早就被你们这一届丢尽了!” 李咏把光盘从光驱里拿出来,拍拍周文的肩膀说:“走吧,先回学校再说!”周文默默地把门反锁上,走在李咏身边问:“李老师,是有人告密,对不对?是谁?”李咏避而不谈,只是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这句老话吧。”周文还是不停地追问:“究竟是谁告的密?”李咏终于不耐烦了,说:“你不用多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蔡文远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咬牙切齿地嘀咕说:“一定是赵鹏那王八蛋,他看见我们到周文家里去的,一定是他!那小子想报复我们请女生吃饭不叫他!”葛辉吓了一跳,连忙说:“这种事情可不能乱猜,赵鹏不是这样的人!”蔡文远狠狠地说:“不会错的,他妈的,老子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就不姓蔡!”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十节爱在瞬间崩塌 礼拜一的太阳照常升起,周文、蔡文远和葛辉像没事人似的,抱着书本一路嘻嘻哈哈地上课去,但是他们三个心里却一直在打鼓,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噩运降临在他们头上。经过整整两个休息天的酝酿和斟酌,三大张深刻恳切的检讨书已经摆在了李咏的办公桌上,张贤良铁青着脸逐一审查过关,他嘴里虽然嚷嚷着要严肃处理,会不会顾全化学系的脸面放他们一马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第二节高数课结束以后,大伙儿从文科楼蜂拥而出,赶往图书馆斜对面的敬文楼上普通物理。他们路过学校公告栏的时候看到了三张处分书,白纸黑字红章,非常醒目,最顶上的那张写道:“查化学系94届学生周文私自在校外租赁房屋,夜不归宿,传播黄色淫秽光盘,情节恶劣,特给以记过处分,以观后效。本人如有不同意见,可向校方提出复查。”下面的两张处分书是给以蔡文远和葛辉严重警告,罪名是观看黄色淫秽光盘,违反校纪校规。 大伙儿挤在公告栏前窃窃私语,不时回过头来盯着周文他们三个看。 第24章 周文脑子里嗡的一片响,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盘旋,他嘴里苦涩无比,手脚冰凉,傻站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更糟的是,他在人丛中看见了李瑾瑜苍白的脸庞和闪烁的泪光,他张开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烨鄙夷地瞥了周文一眼,扶住李瑾瑜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恨周文辜负了李瑾瑜的感情,又担心最要好的朋友会经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李瑾瑜和周文,有人吃惊,有人遗憾,有人庆幸,有人鄙视,天地间的一切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只剩下这一对彼此相爱的恋人默默相对。 一滴,两滴,三滴……泪水终于沿着李瑾瑜白净的脸庞滴落在滚滚红尘中,她颤抖的双手仿佛不属于自己,费劲地从头颈上解下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一枚晶莹润朗的小玉环,那是周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李瑾瑜绝情地把这枚玉挂件摔在周文怀里,扭过头去逃一般地跑开了。 玉取其坚,环取其周而不断!可人类的感情是多么的脆弱,充满了猜忌和疑虑,经不起一点风雨的考验!周文手握着那枚温暖的玉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李瑾瑜的体温一点一点在他的手中冷却,他那颗人类的心也一样。周文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枚小小的玉环挂在脖子上,冷漠地扫了他的同学一眼,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就在他孤独而骄傲地离开人群的那一刻,周文有生以来第一次郑重其事地问自己:“做一个人呢,还是做一个妖怪?”在这个风清日丽的上午,周文独自一人在s大学的校园里逡巡,他在失落和郁闷之余隐隐感到一种轻松,这种轻松驱使他重新审视自己跟李瑾瑜之间的感情。他爱她么?爱得有多深?还是他天性凉薄,根本没有珍惜这份感情?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周文感到一片茫然,他迫切地想找个人倾诉一番,这个人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他的父母,而是藏在林欣婕身体里的九尾狐狸精。也许只有她才能真正了解他,他们是同类!周文立刻找了一个ic卡电话亭,给林欣婕挂了一个电话,她在遥远的那头清脆地笑着打招呼:“周文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我的!你在哪里?我开车来接你。” 过了一刻钟,一辆亮黄色的法拉利跑车停在了s大学校门口,林欣婕优雅地摘下墨镜,向周文挥挥手,笑着说:“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周文望着她亲切妩媚的笑脸,心里感到一阵轻松,他跳进车里,系上安全带,问:“去哪里?”林欣婕发动跑车,说:“t湖大道!你好像有心事耶,是不是跟那个美女法师吵嘴了?” 冷风撩动周文额头的黑发,他长长吐了口气,把自己跟李瑾瑜的事原原本本说给她听,只是省略了关于吸血獠和寂识符的一节。但林欣婕是何等的聪明,她听出周文的话里有些不尽不实,却不揭穿他,只是淡淡地说:“这样分手了也好,我们妖怪和人类本来就不会有结果的。” 周文有些意外,问:“这又是为什么?”林欣婕叹了口气,说:“人类有限的生命对我们妖怪来说只不过是一刹那,李瑾瑜会很快变老,你的容貌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她的眼中闪烁着狡黠而睿智的光芒,“到那时她已经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干瘪老太太,而你却仍然保存着青春的欲望,啧啧啧,两个人如果不能一起慢慢变老,那么再深厚的感情都会变质!” 周文低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始终忘不掉她,又该怎么办?忘记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林欣婕说:“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立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美丽的同类?” 周文瞥了林欣婕一眼,他一下子想起了那条道行深厚的雪花蛇精,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条雪花蛇精怎么样了?那天在辅山上我本来想把它捉回去煲汤吃的,没想到它逃得这么快!”林欣婕咯咯笑着说:“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小雪是我们派去试探一下你的真正实力的,没料到吸血獠的法术竟然这么厉害,它差点把性命都送在你手上!” 周文“哼”了一声,说:“只是试探一下何必要下那种杀手,我要是稍微大意一点,早就给它挤成一团肉酱了!”林欣婕软语央求说:“别生气嘛,你也够狠心的,下毒手破了它的七层蛇蜕,这比杀了它煲汤更残酷!一千年的道行就这样打了水漂,人家可是痛哭了三天三夜的!” 周文心里一动,暗想:“它果然没死!”随口问:“那条雪花蛇精现在在哪里?”林欣婕说:“回首穷山重新修炼了,只怕没有三五百年,它是变不成人形了。”周文说:“好好地做一个妖怪,很有前途的,为什么要修炼成人形呢?”林欣婕沉默了片刻,略带几分感慨地说:“像你这种一生下来就是吸血獠王的高级妖魔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一条普通的雪花蛇只有修炼成人形,才能脱胎换骨,拥有自己的内丹,这一切有多么的困难……” 法拉利跑车在t湖大道旁停了下来,周文和林欣婕沿着堤岸并肩向前走去。一望无际的湖面像三万顷玉鉴琼田,泛起鱼鳞似的波纹,而眉长眉短的远山笼罩在一片薄雾中,又像披着轻纱的精灵,把优雅的身姿影影绰绰地映在湖水中。周文望着亘古未变的t湖,忽然觉得人类是何等的渺小,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感情又是多么的无聊。 周文默默地对自己说:“李瑾瑜呀李瑾瑜,我会忘记你的!你只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林欣婕隐隐约约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微笑着问他:“上次我问你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加入我们?”周文长长舒了口气,说:“为什么不呢?生命是多么的精彩,我要好好玩这个游戏!说吧,你们究竟是谁?” 林欣婕听他答应得这么果断,反而有些不敢相信,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你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周文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妖怪!”林欣婕这才欣慰地向他伸出手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欢迎加入万宝路的世界!”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十一节c城帮 周文握住她温软滑腻的小手,不禁有几分心猿意马。林欣婕凝视着他的双眸,柔声说:“放松一点,我会对你施展读心术,过了这一关,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她一双狐媚的眼睛中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华,手心变得异常灼热,几乎与此同时,周文的眼珠也变成了血红色,他笑笑说:“如果读心术真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的话,我倒也想学一学。” 周文的心灵封锁在强烈的自我意识下面,像有一层无形的厚墙壁,阻断了林欣婕的窥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皱起眉头说:“不行,我没有办法看透你!”周文心里一动,说:“不如换个办法,让我对你施展寂识术,怎么样?”林欣婕吓了一大跳,勉强笑着说:“寂识术?是茅山道的那个女法师教你的吧?……不行,我对道门的法术过敏……” 周文说:“你心里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对不对?”林欣婕乜了他一眼,说:“你还没有正式加入我们,有些事情不能让你知道,如果用寂识术的话,这些秘密不是全泄漏出去了?万一你是人类的奸细怎么办?”周文苦笑一声,嘀咕说:“人类的奸细,你的想像力可真丰富!”他顿时想起了李瑾瑜对他的评价,第一经不起皮鞭烙铁的威胁,第二受不住金钱美女的诱惑,原来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是这样的一个软骨头。 林欣婕轻描淡写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吸血獠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我可不敢冒这个险。嗯……不如这样吧,你杀了李瑾瑜表示加入我们的诚意,用人类的话讲就是献一个投名状。”周文立刻变了脸色,森然说:“别打这个主意,我不会伤害她的!我警告你,如果你们敢碰李瑾瑜的话,我就把你们从g城连根拔起,全部吸成干尸!” 林欣婕对他激烈的反应颇有些意外,笑着问:“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吗?难道你对她还余情未了?”周文沉默了片刻,苦涩地说:“我知道她曾经喜欢过我的,我能感觉到……像我这种相貌平平又骄傲的人,本来是注定要孤单一辈子的,她能够喜欢我,我心里一直很感动……” 林欣婕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情,说:“我能够理解,人类跟我们妖怪不一样,他们很看重外貌和一些表面的东西,李瑾瑜能够喜欢你的内心,真的很难得。”周文轻轻叹了口气,说:“谢谢你,不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转过头去望着波光粼粼的t湖,心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会不会更珍惜李瑾瑜和这段感情呢?” 林欣婕想了想说:“我得和其他人商量一下,过几天再给你答复吧。开心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周文有些意外,说:“除了你和那条雪花蛇精,g城还有其他高等级的妖魔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林欣婕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点口风,说:“你太小看我们了,还记得郑蔚吗?他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你能猜到我的真身是九尾狐狸精,你猜得出他的真身是什么吗?” 周文摇摇头,他在郑蔚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妖气,他把自己的真身隐藏得非常巧妙。林欣婕笑着说:“猜不到吧,跟你说,他可不是一般的妖怪,他的真身是……呵呵,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告诉你!”周文望着她妖艳的容貌,狐媚的姿态,只能在心里苦笑一声,暗想:“这头九尾狐狸精,真是迷死人不赔命!”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林欣婕请周文在香榭丽舍西餐厅吃了一顿便饭,开车送他回到s大学。 第25章 这时已经是中午12点半了,周文走进宿舍,发现2号楼门前围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一个身材魁梧,留着长头发,脸上没有一点赘肉,正仰头朝着203室大叫:“蔡文远,你他妈给我滚下来!”蔡文远的脑袋在窗口闪了一下,又缩了回去,那人骂道:“缩头乌龟,有种就下来单挑!” 周文有些莫名其妙,他看见班长孙疾风正匆匆忙忙地往外走,一把拉住他问:“怎么回事?”孙疾风四周围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蔡文远把赵鹏揍了一顿,赵鹏不服气,叫来他们c城帮的老乡找蔡文远算帐,这事闹的!我得去通知李老师一声,别出了岔子!” 周文朝那领头的家伙努努嘴,问:“他是谁呀,怎么没见过?”孙疾风说:“他是c城帮的老大封平,东校区体育系的,我们学校的四大天王之一,我看这次蔡文远要糟了!”他正要往宿舍外挤出去,早被c城帮的一个兄弟发觉了,他上来拦住孙疾风的去路,说:“到哪里去?想去告诉老师吗?” 封平也注意到孙疾风和周文的存在,回头向躲在身后的赵鹏问道:“那两个家伙是谁?”赵鹏探头看了一眼,低声告诉他:“瘦的那个是班长孙疾风,胖的那个是周文,就是跟蔡文远一起看黄色光盘被处分的。”封平“哼”了一声,大大咧咧走到周文面前,阴着个脸说:“你他妈看黄盘就算了,被学校抓住是自己倒霉,为什么要把屎盆子扣在赵鹏头上,说是他告的密?” 一大群人慢慢围了上来,孙疾风有些架不住了,一步步往后退,背心靠在了水泥墙上。周文听他说话很不客气,心里有些火冒,说:“我不大清楚,不是他告的密吗?”封平“呸”了一声,不满地说:“你他妈少打马虎眼,姓蔡的王八蛋打了赵鹏,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周文随口说:“打了就打了吧,赵鹏觉得冤枉了他,找蔡文远说清楚不就行了,你给他出头算什么!” 封平顿时火冒三丈,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你他妈算老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他一把朝周文当胸推去,可是在周文眼中,他整个动作慢得像蜗牛爬,周文轻而易举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一用力拧翻过来,警告说:“有话好好说,何必要动手!” 他的握力大得惊人,封平一直痛到骨髓深处,他脸上肌肉抽搐,破口大骂着一脚向周文蹬过去。周文松开手闪在一旁,看准他的支撑脚踩了上去,一百五十多斤的分量压在他脚背上,封平疼得嗷嗷乱叫,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水泥地上。 周文抬起脚尖在他腰眼上点了一下,说:“别动,听清楚了,再到化学系来闹事就打得你满地找牙!”封平半个身体发麻,脸涨得通红,他不肯在一帮兄弟面前服软,嘴里骂骂咧咧说:“你他妈有种就再打呀,老子哼一声就不是好汉!”c城帮的一票兄弟看到一向威风凛凛的老大竟然在这个矮胖子手里吃了大亏,惊得目瞪口呆,直到老大放出恨话来,这才有所醒悟,捋起衣袖准备一齐动手。 周文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的光芒,他记起初中时给学校里恶霸欺负的不愉快往事,突然一脚重重踩在封平的胳膊上。“咯”的一声,无比的清脆响亮,封平大叫一声,疼晕了过去,他的手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上弯起,五根手指无意识地簌簌发抖。 g城帮的兄弟退后半步,无不倒抽一口冷气,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手段如此毒辣,竟然把他们最最厉害的老大打成这样!是可忍孰不可忍——可他们掂掂自己的分量,不敢上去惹他,连忙把封平小心翼翼抱起来,抬到医务室去紧急处理。孙疾风吃惊地望着周文,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周文向他笑笑说:“你看,这不是摆平了吗!” 这件事传到女生宿舍时已经变了样,说周文和蔡文远他们冤枉赵鹏向老师告密,把他揍了一顿,赵鹏的老乡来找他们说理,谁知周文踩折了他的胳膊,还扬言说要揍得他满地找牙。李瑾瑜在吃惊之余感到万分失望,她终于对周文彻底死了心。 第三章欲望都市第十二节陈诗诗 事后李咏找来周文、蔡文远和赵鹏三个了解当时的情况,c城帮不是什么好货色,周文他们又才被处分过,所以李咏就自作主张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封平的胳膊伤得不轻,右手的桡骨和尺骨断成了三截,他咽不下这口恶气,特地关照c城帮的兄弟不准去化学系闹事,他要等伤好了以后亲自找周文算帐! c城帮的兄弟正中下怀,他们齐声答应要把那个可恶的周文交由老大亲自处理,可是他们不知道,封平也不知道,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期末考试渐渐迫在眼前。s大学的试卷是从电脑题库中随机抽出来的,连任课老师都不知道会考些什么,大伙儿心里都有些发怵,万一不及格的话要掏钱补考,再不过关就拿不到学分,影响到最后的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每年到了临考前的一个月,校园里的学习气氛就特别浓厚,晚上夜自修的教室人头济济,专业课老师的办公室里也经常人满为患。 所有这一切跟周文无关,他彻底放纵着自己,躲在骊锦新村的房子里打游戏。李咏来家访过好几回,周子佟和陆萍也赶来劝过他,骂过他,求过他,可周文顽固得像茅坑里的石头,根本不为所动。大家最后都失望地放弃了,周文本来会就这样沉沦下去的,但是有天晚上的一个电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是九尾狐狸精林欣婕打过来的,她说要替周文介绍一个女朋友,8点钟在vaughan williams咖啡厅见面,让他马上打的过来。周文本来是懒得去的,但电话那头林欣婕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加了一句:“还记得陈诗诗吗,唱《奔跑》的那个?就是她!你如果不来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周文的内心深处立刻浮起一段优美的旋律:“孤单一人,不畏惧活下去,这么下决心,隐忍寂寞……”他有几分怀疑,难道唱出这么动听的歌谣的人竟然是一个妖怪?周文犹豫了一下,说:“我马上就过来!”他搁下电话,换了外套,打算去那里看个究竟。 周文打的来到解放路西的vaughan williams咖啡厅,服务生领他进到二楼靠窗的小间里,林欣婕和一个穿着白色无袖高领毛衣的女孩子坐在咖啡桌前,言笑晏晏,似乎很亲热的样子。周文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那个女孩子抬起头来,朝他大方地笑笑,在这一瞬间,周文觉得有些晕眩,无数人崇拜的偶像歌星陈诗诗就静静坐自他面前! 林欣婕站起身来笑着说:“认识一下,诗诗,这一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周文。老同学,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用我介绍了吧,陈诗诗,你最喜欢听的《奔跑》就是她唱的!”周文定一定神,向她伸过手去,客气地说:“幸会幸会,你真人比电视里还要漂亮。”陈诗诗抑制住澎湃的心情,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说:“周先生过讲了,诗诗愧不敢当。” 当两只手碰在一起的时候,周文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亲切感,他怔怔地问:“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陈诗诗低声说:“是的,五百年前,在永安溪旁,那是你还是一个半透明的怨灵,我还没有修成人形。”周文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他的眼中有一丝迷茫,陈诗诗幽怨地凝视着他,似乎在埋怨他不该把自己给忘了。 林欣婕玩弄着手里的车钥匙,对周文说:“你不是有阴阳眼吗,看得出她的真身是什么吗?”周文叹了口气说:“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孩子,我真不忍心仔细看她。”陈诗诗听出他的口气里有一丝遗憾,她摸着自己的长发,平静地说:“何必在意这具人类的皮囊呢?五百年前,我是住在永安溪旁的一只灵猫,你每天从我身边经过,却从来没有用正眼打量过我……我知道你是一头高傲的吸血獠,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能跟我打个招呼,陪我说上几句话……那该有多好!” 林欣婕轻轻按住她雪白修长的手指,对周文说:“现在你总该知道,为什么不来的话会后悔一辈子了吧!她已经等了你整整五百年,不管你的身体是一个低等级的怨灵,还是现在这个即不高又不帅的人类。我们妖怪跟人不一样,外貌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诗诗很早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她喜欢的是你的内心,是你那颗高傲的吸血獠的心!” 周文非常地吃惊,他呆呆地望着陈诗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他尴尬地笑笑说:“我……有点糊涂了,你真的是陈诗诗吗?”陈诗诗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害过人!陈诗诗的父母本来是不会有子女的,我帮他们达成了这个心愿,他们因为我过得很开心。” “叮呤呤”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林欣婕从皮包里掏出一只小巧的手机,翻开盖子凑在耳边听了一会儿,皱起眉头答应说:“知道了,我就过来。”她歉意地向周文和陈诗诗打了个招呼,说:“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聊!周文,别冷落了诗诗,她可是等了你五百年哟!” 周文向她挥挥手说:“知道了,不用你提醒,有事就快走吧!对了,这个电话是不是郑蔚打过来的?我猜你们是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就打个电话,你就可以借故离开了,对不对?”林欣婕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她把嘴凑到周文耳边,低声说:“你能不能装装糊涂?诗诗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她不等周文回答,起身向陈诗诗使了个眼色,飘然离去。 第26章 陈诗诗会意,她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ino咖啡和一杯上等的黄山云雾茶,二人边喝边聊,就像五百年前的旧相识一样熟稔地谈着天,一直到9点半才起身离开vaughan williams咖啡厅。 g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解放路两旁酒楼商厦灯火辉煌,舞厅歌厅的喧哗声响彻云霄,一对对红男绿女穿梭在这个充满物欲的都市中——可周文只觉得头晕。陈诗诗善解人意地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远离喧嚣的人群,二人在僻静的小公园里散步,几百米外的高楼大厦仿佛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类世界。 陈诗诗低声哼唱着周文最喜爱的歌曲:“孤单一人,不畏惧活下去,这么下决心,隐忍寂寞……绝不滴下眼泪,自强不息,珍惜回忆,那故乡的康庄大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感激,仿佛涉江采芙蓉的良人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经历了无数波折和等待,终于能够再次挽住他的手臂。 周文隐约嗅到陈诗诗鬓角的芬芳,也感觉到她的体温和真心,他忍不住揽住她的腰在她光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陈诗诗压抑了多时的感情一下子崩溃了,她流着泪搂住周文的脖子,忘情地亲吻着他的嘴唇。 她柔软的双唇是那么的甜蜜,可是周文却清醒得近乎残酷,他发现自己虽然激动,却没办法投入,没办法陶醉,是不是经历了一千年漫长的岁月,他已经把一切美好的感情都看穿了?周文不知道。他默默地对自己说:“如果这一切都是梦,我希望它永远也不要醒来……至少,不要醒得太快!”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一节小桃园 1995年1月,g城的气候寒冷异常,阴霾的天空中彤云密布,转眼间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这个充满欲望的都市仿佛进入了白银时代,一切美好的东西也罢,丑陋的东西也罢,全都被掩盖在冰冷而残酷的雪层下面。 周文站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豪华套房的窗前,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清茶,悠闲地欣赏着窗外的雪景。陈诗诗从他身后抱住他,把温软的身体贴在他背上,梦魇一般喃喃问:“你今天不用上课吗?”周文抚摸着她的手臂,说:“偶尔逃一天课也没关系,再说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陈诗诗把下颌轻轻搁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望着雪花一片片打在玻璃窗上,转眼间融成一道长长的水痕,她感到一丝伤感,人类的生命就像雪花一样短暂,红颜转眼变成白骨,三生石上的誓言顷刻间化作泡影……就在二人相依相偎的温馨时刻,周文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尴尬地看了陈诗诗一眼,说:“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陈诗诗回到现实里,她嫣然一笑,用力抱紧周文,这个人让她觉得自己切切实实活着,过去五百年漫长的等待像是一个梦,已经尘封在遥远的记忆里。她亲亲他的后颈,说:“去小桃园吧,我有那里的贵宾卡!” 陈诗诗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载着周文前往城东的度假圣地小桃园。小桃园位于t湖之滨,依山傍水,景色怡人,它的前身是江南织造局,文革期间毁于一场毫无征兆的大火,废墟遗弃了多年,一直没人过问。当地乡政府为了开发t湖的旅游资源,就自作主张在原址上修建了小桃园度假村,当年鼎盛一时的江南织造局已经找不到一丝残存的影子了。 一开始小桃园由当地乡政府经营管理,但是主要负责人缺乏商业头脑和现代化的管理手段,短短数年内亏损了好几百万,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后来台湾的商界巨头传奇人物陈其美盘下了t湖畔的这块黄金地段,重新规划整治,在山头种下了数万株桃树,并聘请欧美的一流管理人员经营运转,小桃园才渐渐走上了正轨。 每年春天,园中桃花盛开,汇成一片粉红的海洋,芳香四溢,璀璨似锦,引来无数政府要员和外国友人流连观望。短短十年间,小桃园已经发展成为j省最舒适豪华的度假圣地,涉外旅游的一张王牌。 陈诗诗和周文在小桃园宾馆的西餐厅里吃了一顿自助餐,下午去小桃园最著名的景区“三百亩桃林”游玩——这时候是冬季,虽然没能看见漫山遍野的灼灼桃花,但佳人有约,雪中漫步,欣赏着纵横遒劲的桃枝,也别有一番特别的滋味。在这片白苍苍的桃林中,周文忘记了一切烦恼,g城和s大学仿佛是一个遥远的梦,他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第二天天气放晴,陈诗诗拖着周文去t湖中的琅孉岛玩了一天,回到小桃园宾馆里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周文打开电视,靠在床头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g城的新闻联播,播音员用纯正的普通话报道着g城发生的重大事件,什么市委领导参观高新技术区,作出一二三四点指示,什么辅山大桥工程进展顺利,预计年前能提前通车,向g城广大市民献上一份春节的贺礼。 “人类的生活真无聊!”周文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在新闻联播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一条不起眼的消息,“……连续两天g城的街头发现了不少冻死的老鼠,而且数目有上升的趋势,卫生部门提醒广大市民做好消毒防疫工作。隆冬时节老鼠违背了几千年的习性,一反常态在街头巷尾频频出没,这在g城的历史上还从没有过记载,本台将继续关注这一少见的情况……” 陈诗诗披着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瞥了电视一眼,随口问:“有什么新闻?”周文说:“这种时候怎么会有老鼠?真奇怪!”陈诗诗心中一颤,故意漫不经心地说:“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的是,也许g城就快要地震了!”周文心里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但他的注意力马上被陈诗诗动人的身体吸引去了,他没有细想,听任自己迷失在欲望的深渊里。 整整七天七夜,周文跟陈诗诗没有分开过半步,他们共同经历了小桃园所能提供的最奢华的生活,随心所欲,醉生梦死。周文没有提出要回去,也许他是忘了,也许他是不想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离不开陈诗诗,离不开这样一种奢华享乐的生活了——但是他错了。 周文从新闻联播中得知g城的鼠祸越来越恶劣,每天要焚毁几十麻袋的死老鼠,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忙得焦头烂额,安排了大批人手在老鼠出没的地方消毒杀菌,竭力呼吁广大市民重视起来。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用,就在周文远在小桃园的那些日子里,g城终于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急性鼠疫! 鼠疫是由鼠疫杆菌引起的烈性传染病,在人类历史上曾有数次世界性大流行,中世纪的黑死病几乎毁灭欧洲总人口的1/4,未治病例死亡率可超过50%。不过自从医学飞速发展,人类普遍接种了鼠疫菌苗,近百年来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流行,世界卫生组织确定鼠疫已经在全球灭迹了。但出乎意料的是,g城再次爆发了这种可怕的疾病,短短四五天里,已经死了上千人。 g城的市委采取了紧急措施,向临近省市和中央发出疫情警报,请求支援,同时无限期关闭了城内一切营业娱乐场所,工厂停工,学校放假,铁路、公路和航道交通受到严格管制,非医务人员不得进入市区,严禁任何人擅自离开g城。1995年初,就在春节临近的时候,g城全面封城了! 小桃园里如临大敌,浑身上下裹着三层防护衣的医疗人员到处喷药水消毒,宾馆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服务生满脸倦态,一个劲地劝说游客留在客房里,不要到处走动。周文整天守着电视,关注g城的疫情,但是新闻里的报道语焉不详,周文实在放心不下父母和同学,他对陈诗诗说:“我必须回去一趟!” 陈诗诗感觉到周文的决心,她皱起眉头劝阻他说:“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g城已经封城了,你进不去的!”周文站起身来,摸摸她的脸颊说:“你虽然扮了这么久的人类,但你永远也不会懂人类的感情!谢谢你这些天陪我,我过得很开心,如果我没染上鼠疫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 陈诗诗慌不择言,大声说:“你去了也没用的,g城已经变成地狱了,你没有办法让天哭术停下来的!”周文的眼珠一下子变成血红色,他阴森森地盯着陈诗诗,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二节天哭术 陈诗诗情不自禁退后了半步,咬着嘴唇说:“郑蔚已经施展了天哭术,g城所有的人都会染上鼠疫,没有人能够幸免!周文,别去,陪在我身边!”周文身上吸血獠的特征越来越明显,他苦涩地说:“原来你别有用心,一直都瞒着我!”愤怒伤心之下,周文用吸血獠的语言念了一段咒语,一连串陌生的音节组合在一起,发挥出强横的威力,陈诗诗觉得自己像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牢牢缚住,连挪动一下手指都万分艰难。 周文咬破自己的小指尖,在陈诗诗雪白光洁的额头上画了一道寂识符,握紧她的手念动咒语,全力搜索着她的心灵。这道灵符是用吸血獠王的鲜血画成的,通体发散出妖异的红光,一直灼烧进陈诗诗的骨髓里,她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美丽的身体一点点现出了原形。 …… 妖魔也分很多派系,陈诗诗、林欣婕、郑蔚、小雪都属于其中最神秘的一支,他们自称为林泉派,首领是一头法力高强的麒麟兽,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吸取日月精华,洁身自好,绝不涉足人间的纷争。 除了林泉派外,以终南山白虎精为首的少壮派也是妖魔中势力较大的一支,他们热衷于厕混在人类之中,享受奢华糜烂的生活。 第27章 不过妖怪跟人类不同,他们从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方式,林泉派也好,少壮派也好,谁都没有野心把妖魔的世界统一起来。 一千多年前,人类和妖魔各占据半壁江山,虽然彼此时有摩擦,还能够和平共处。随着人类一族的不断繁衍壮大,森林河流变成了农田村舍,无数青葱茂密的山头变成了濯濯童山,普天下的妖魔鬼怪无法忍受自己的家园毁于一旦,他们终于联合起来向人类宣战。 那是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人类与妖魔在涿鹿发动了三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彼此死伤无数。后来在白虎精的倡议下,无数妖魔化作权倾朝野的奸臣贼党,挑动人类自相残杀。江西龙虎山天师府第十九代天师张瑞午有感于道消魔长,人心不古,于是不惜以鲜血和生命为引,施法立下了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将所有法力高强的妖魔鬼怪全部封印在黄泉之下。 那时陈诗诗还是永安溪旁一只法力微弱的灵猫,她侥幸逃脱了这一次劫难,心灰意冷之下放弃了艰苦的修炼,平平淡淡渡过了五百年漫长的岁月。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了吸血獠王的怨灵从永安溪边经过。尽管它失去了强横的身体和高深的法力,但它的眼神还是那么骄傲,为了自由,它可以舍弃一切,哪怕变成一个低等级的怨灵,再从头开始苦苦修炼一千年。 原来,一个妖怪的心灵竟可以这样坚强而骄傲!陈诗诗感到震惊和感动,她把吸血獠王的身影牢牢记在了心里,她不再怨天尤人,重新开始艰苦的修炼,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配得上它。但是吸血獠王从来没有用正眼打量过她,它每天渡过永安溪,到对面的山洞里吸取地穴的阴气,几百年如一日,只留给陈诗诗一个孤独的背影。 上天有好生之德,妖怪跟人类一样也有生存的权力!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逆天而行,注定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一千多年以后,张瑞午留下的灵符终于开始腐烂变质,黄泉之下的麒麟兽最先感觉到这一微弱的变化,它施展传心术,召唤残存在世间的同类赶来帮忙。 陈诗诗收到了麒麟兽断断续续的讯息,她挑选了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中最弱的一环,趁月圆之夜阴气大盛的时候潜入首穷山伏魔殿里,把张瑞午留下的灵符撕开一个角,放出了九尾狐狸精、雪花蛇精和几个厉害的妖魔。这一冒失的举动差点要了她的性命,伏魔殿有茅山道的异宝辟邪玉麈镇守,如果不是脱困的林欣婕和郑蔚全力替她阻挡,她早就魂飞魄散,化作天地间的一缕微尘了。 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的威力虽然远不如一千年前,但道门高人的鲜血和生命凝成的封印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除非施展最残酷的天哭术,否则的话,麒麟兽只能在黄泉之下继续苦挨。郑蔚和林欣婕实地勘察下来,选中了位于t湖之滨的g城,那里是整个江南的龙穴所在,地势低洼,最适宜作法。 这些个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先后潜入g城,g城的树妖鬼魂受到妖气的感应,一个个发生了变异,变得凶暴而嗜血,不断残害着无辜者的性命。就在郑蔚安排妥当,准备着手施展天哭术的时候,周文和李瑾瑜的存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们俩一个是千年吸血獠王,一个是拥有三花护体的茅山道法师,极有可能对天哭术造成致命的打击。 林欣婕和郑蔚派雪花蛇精去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辅山上双方第一次交手,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李瑾瑜不过是一个人类的法师,虽然有道门三青莲护体,但法力微薄,不足以构成威胁。可周文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并没有现出吸血獠的真身,就轻而易举把雪花蛇精击败,如果不是它及时祭起七层蛇蜕保命的话,只怕连尸骨都被烧成了灰烬。 林欣婕决定网罗住周文,毕竟他是他们的同类,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强敌来得合算。周文虽然答应加入他们,但读心术看不透他的真心,林欣婕不敢冒险,她于是顺水推舟,介绍陈诗诗和周文见面,安排他们两个在小桃园朝夕厮守。林欣婕希望周文沉醉在温柔乡里,迷失了自我,彻底忘记g城的一切。 …… 周文慢慢松开手掌,他终于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当他在小桃园与陈诗诗双宿双飞的时候,郑蔚已经躲在g城某个隐秘的地方施展了天哭术。数百万只老鼠在城市的每个角落传播着鼠疫,人类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哀号、死亡!陈诗诗说得没错,g城已经变成了地狱! 林欣婕还是有一些东西瞒着陈诗诗的,周文不知道天哭术为什么能够把麒麟兽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解救出来,说到底,陈诗诗只是他们手里一只可以牺牲掉的棋子。周文把五根乌黑发亮的利爪抵在陈诗诗的胸口,冷冷地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陈诗诗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哽咽着说:“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周文怔了一下,他记起了跟陈诗诗第一次见面时她说过的话:“……五百年前,在永安溪旁,那时你还是一个半透明的怨灵,我还没有修成人形……你每天从我身边经过,却从来没有用正眼打量过我……我知道你是一头高傲的吸血獠,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能跟我打个招呼,陪我说上几句话……那该有多好!” 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柔情在周文的心中荡漾,他长长叹了口气,解除了陈诗诗身上的束缚,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满了回忆的套房。陈诗诗急忙追了出去,但周文的身体倏地消失,突然出现在前方十几米处,略一停顿又再次消失,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看不到半点踪迹。陈诗诗猛地记起了林欣婕告诫她的话:“永远不要跟吸血獠肉搏,它的速度超过了声音!”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三节鼠疫劫(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生活总得继续下去。李瑾瑜决定把周文彻底忘掉,她把全部心思放在功课上,认真准备着期末考试,借此来抚平受伤的感情。爷爷和哥哥依旧没有消息,他们也许在首穷山伏魔殿里看守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没有工夫下山打个电话——李瑾瑜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自从雪花蛇精和九尾狐狸精出现在g城以后,她内心深处的担忧越来越沉重了。 这一天晚上她和徐烨在文科楼上完夜自修,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宿舍走去,路过小操场的时候徐烨突然跳了起来,害怕地缩在李瑾瑜身后,指着双杠那边大声尖叫:“啊——有老鼠!”李瑾瑜心里有几分发毛,连忙收住脚步,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一看,果然有一只硕大的老鼠趴在草丛里,听见声响非但不逃跑,反而翻起滴溜溜的小眼珠朝她们两个盯了一眼。 徐烨抱住李瑾瑜的胳膊说:“它……它在看我们呢!”李瑾瑜皱起眉头说:“真奇怪,这只老鼠怎么不怕人?”她朝它跺跺脚,“嘘”了一声,那只老鼠突然头一歪,口吐鲜血死掉了。徐烨不由笑了起来,推推李瑾瑜说:“你可真厉害,这么大一头老鼠被你嘘死了!” 李瑾瑜瞪了她一眼,说:“别开玩笑,它大概是病死的,真恶心!”她拉着徐烨远远地绕道走开,又有些不放心,回头一看,只见那只死老鼠的身上隐约有闪烁的红点,在空气里慢慢飘荡着。李瑾瑜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有些害怕。 第二天早上,s大学的校园里出现了更多奄奄一息的大老鼠,身上散发着恶臭,嘴里汩汩泛着鲜血。大伙儿议论纷纷,弄不明白隆冬时节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老鼠,是不是化学实验室的废气废液排到老鼠洞里,把这些鼠子鼠孙都给毒死了?这倒是一项有前途的专利,那些硕导博导们应该研究一下究竟是什么化学药品起了作用。 s大学的清洁工啧啧称奇,他们收集了几麻袋的鼠尸,都堆在北门外的垃圾箱旁。校长沈冀北担心校园里会流行瘟疫,于是召开了一次特别行政会议,命令医务室、总务处和宿管处安排人手,轰轰烈烈开展了整整三天的灭鼠工作,并且把所有公共场所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消毒。 但这一切都没有收到什么效果,s大学的死老鼠越来越多,甚至在教室讲台上都发现了散发着恶臭的鼠尸,学生纷纷拒绝去上课做实验,拒绝去食堂吃饭,鼠患严重影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非但s大学如此,整个g城几乎被成千上万的老鼠淹没了,电视台和广播连篇累牍报道着这一罕见的现象,呼吁广大市民做好消毒防疫工作。 沈冀北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天晚上,西校区先后有二十几个学生病倒了,校医诊断下来说是疲劳过度引起的发烧,淋巴结肿痛,建议多喝水,卧床休息几天。沈冀北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他不敢往坏的地方想,只能寄希望于校医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一直忙到晚上10点半才回家,老婆给他盛了一碗鸡汤喝,随口说起这几天g城到处都是死老鼠,可别是要闹地震了。沈冀北叹了口气说:“如果真的是地震我倒不担心了,就怕是什么传染病!”他老婆吓了一跳,说:“我们这幢楼里有好几户人家都病倒了,又是咳嗽又是发烧的,会不会是传染性肺炎?你千万要小心点,明天我托603的范医生配点预防的中药吃。” 沈冀北被她一句话钩起了心事,心想:“如果是肺炎还好,万一……万一是鼠疫就麻烦了!”他皱着眉头给宿管处的冯云山打了个电话,询问那几个生病学生的情况,听到高烧还没有退,沈冀北有些沉不住气了,命令他立刻派车送学生到一院挂急诊。冯云山觉得校长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流感嘛,犯得着这么紧张吗,但校长的话就是行政命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马上就办。 第28章 虽然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但s大学的宿舍里还是灯火通明,宿管处和医务室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连夜把患病的学生送往一院挂急诊。李瑾瑜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了,她披了件外衣走到窗前,只见隔壁宿舍的胡晓蕾被人扶着上了救护车。她突然注意到胡晓蕾的胸口和腋下闪烁着诡异的红点,这些红点她只在老鼠的身上看见过! 沈冀北叫上副校长张克明,匆匆忙忙赶到一院,他们吃惊地发现一院灯火通明,竟然还没有下班,宽敞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医生和护士满脸倦态,病房和走道里躺满了挂水的病人,一个个痛苦地呻吟着。他一打听,全都是高烧不退,淋巴结肿痛,医生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先挂几瓶水看看效果。 沈冀北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找到冯云山,问他一院传染科有没有熟人,打听一下这些人究竟患了什么病。冯云山的小姨子邓羚正好是传染科的主任医师,他领着沈冀北去找她,邓羚正忙得不可开交,没顾得上敷衍他们。一直等了一个多钟头,邓羚才有工夫喘上一口气,她见是姐夫和姐夫的领导,犹豫了一下,就实话实说了。 g城突然爆发了一场恶性的疾病,从症状和最近老鼠出没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早已灭迹的鼠疫。但一院传染科的医师采取患者的血、痰、淋巴结穿刺液等相应标本作涂片及培养,涂片染色后镜检,并没有发现两极浓染的革兰氏阴性球杆菌,而且使用链霉素、四环素和氯霉素也没有收到明显的疗效,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鼠疫的可能性。 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沈冀北他们大大松了口气,但邓羚接下来的几句话又把他们的心提了起来,她说:“n市研究鼠疫的专家明天就能赶来,在得出确切的结论之前,我建议你们暂时停课,全面消毒,把患病的学生集中隔离开来,万一真的是鼠疫的话,也可以避免引起进一步的扩散。” 邓羚有些个人的看法还是不便对他们明说。她虽然没有在患者的血、痰、淋巴结穿刺液里发现革兰氏阴性球杆菌,却意外地在一例患者淋巴结的脓水中找到了一种新病菌,形态类似于缩小的阿米巴,不断吞噬着人体细胞并以惊人的速度繁衍,目前还不清楚这种病菌是否是引发疾病的元凶。邓羚隐隐约约怀疑,这是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一种全新的变体,她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了。 患者的情况迅速恶化,到了凌晨4点钟,一院发生了第一例突发性死亡。邓羚在第一时间解剖了尸体,她发现患者的淋巴结肿大溃烂,不断溢出带血的浓水,腹部和腿部出现浅黑色的斑点——这是典型的鼠疫病状!但是患者已经使用了大剂量的链霉素、四环素和氯霉素,这是治疗鼠疫唯一的特效药。 像是有约定的一样,送进一院的患者先后口吐鲜血,痛苦地离开了人间。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三个小时以后,一百多位病人中已经有超过半数变成了一具没有知觉的死尸。紧接着,接触过患者的医生和护士也开始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症状,发烧,淋巴结肿痛,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g城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四节鼠疫劫(下) n市的侯行良教授一行人是上午9点钟抵达g城的,他们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急急忙忙乘了卫生防疫站的面包车赶往一院。邓羚接待了这批远道而来的专家,把疫情详细介绍了一下,侯行良检查过停尸房的死尸,很有把握地说:“这肯定是鼠疫,你们的镜检结果有误!”邓羚有些不服气,她张开嘴想要辩解几句,又强忍了下来。 侯行良换上白大褂,亲自动手采集了死尸的血、痰、淋巴结穿刺液等相应标本作涂片及培养,涂片染色后镜检,并没有发现两极浓染的革兰氏阴性球杆菌。他双眉紧锁,下意识地看了邓羚一眼,抱着手臂在化验室里来回踱步,潜心回忆着文献上有关鼠疫病例的记载。 跟随侯教授同来的几个传染病专家又重新取样做了几遍镜检,依然没有发现任何革兰氏阴性球杆菌存在的迹象,他们窃窃私语,彼此交换着看法,开始怀疑起这场鼠疫的可能性。 邓羚小心翼翼地说:“侯教授,我曾在一例患者淋巴结的脓水中找到了一种新病菌,形态类似于透明的阿米巴,繁衍的速度非常惊人,用高倍显微镜才能观察到,很难辨认,这会不会是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一种变体?”侯行良怔了一下,敲着额头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革兰氏阴性球杆菌有变体,嗯……淋巴结的脓水是吧,取样检测一下吧!” 侯行良采集了死尸淋巴结分泌出的脓水,换上高倍显微镜仔细观察,盯得眼睛都酸了,却什么都没发现。他失望地瞪了邓羚一眼,说:“你自己来看吧!你说的那个病例不具备典型性!”邓羚熟练地调节着显微镜,果然没有发现类似于阿米巴的新病菌,她犹豫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说:“侯教授,要不我们取存活患者淋巴结的脓水再观测一遍!” 侯行良见她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似乎有所发现,他强忍住肚子里的牢骚,跟随邓羚来到病房里,采集了一个才入院的患者淋巴结里的脓水,回到化验室用高倍显微镜观察,竟然真的发现了从未有过记载的新病菌!侯行良双手有些颤抖,他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眉心,喃喃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邓羚说:“我猜想……这些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可能具备一定的自我意识,它们只感染健康的人类,当患者死亡后,通过某种特殊的途径离开死尸,再去感染其他的人类!”侯行良目瞪口呆,摇着头大声说:“真是异想天开,病菌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意识!……马上采集所有死尸和存活患者的淋巴结脓水做镜检,一个都不要漏掉!” 一行人一直忙到深夜,采集检测了数百例标本,镜检的结果证实了邓羚的猜想,所有死尸的淋巴结脓水中都没有任何发现,而存活患者的淋巴结脓水中毫无例外地找到了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在g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化验室里,人类的医学研究又揭开了新的一页。 侯行良倒抽一口冷气,他顾不得记录下医学史上这一惊人的发现,立刻着手进行活体实验,把少量患者淋巴结的脓水注射到小白鼠的血管内,半个钟头过后,小白鼠体表出现了浅黑色的斑点,淋巴结肿大溃烂,不断溢出带血的浓水,呼吸急促,在痛苦挣扎中死去。 侯行良又做了一次相同的实验,这次他在感染病菌的小白鼠体内注射了大剂量的链霉素、四环素和氯霉素,但还是没能挽救回小白鼠的生命。很明显,新病菌具有顽强的抗药性,鼠疫的特效药根本无济于事,这个沉重的打击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有些丧气。 侯行良望了邓羚一眼,苦涩地说:“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这种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就是传播鼠疫的元凶,我建议向市委报告这一情况,立刻封城,禁止任何人擅自离开g城,以免造成鼠疫的大规模扩散。……我们需要时间做进一步的研究!”邓羚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当机立断拨了个电话,侯行良以鼠疫专家的身份向市长指出,g城已经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性鼠疫。 1995年1月23日,市委采取了紧急措施,g城全面封城了! 消息迅速传播开去,s大学的一切都乱了套。化学系的学生涌到实验室里,撬开药品柜把整瓶的冰醋酸往怀里塞,2号楼的每一间宿舍都被熏得酸溜溜的,别说病菌了,连人都快待不下去了。 以往亲密无间的同窗之情荡然无存,大伙儿都虎视眈眈地彼此监视着,任谁有一点发烧喉咙痛的迹象,马上就有人打电话给医务室,叫来身穿三层防护衣的工作人员,强行押送到隔离区里继续观察,如果有明显的鼠疫病状,立刻送传染病医院急救。 但是大伙儿都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鼠疫是无药可救的,医院只是个中转站,是临时停尸房,送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在这些日子里,位于g城西北角的焚尸房昼夜不熄火,将全城成千上万的尸体焚化成灰烬,滚滚浓烟遮蔽了天空。s大学的学生们总是不自觉地望向天际,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变成这道浓烟里的一分子。 李瑾瑜是唯一发现鼠疫传播秘密的人类,她从小用符水洗过眼睛,能看见许多常人察觉不到的东西。她在老鼠和同学胡晓蕾身上看到的小红点正是革兰氏阴性球杆菌的变体,并且随着鼠疫的迅速扩散,s大学的空气中漂浮着越来越多的红点,这些红点通过呼吸器官进入血液,引起高烧、淋巴结肿大溃烂和肺炎,最终夺去人类脆弱的生命。 李瑾瑜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她用朱砂在符纸上画了几十道下山符,悄悄贴在6号楼的各个角落,但没有收到什么明显的效果,这些病菌不同于妖魔鬼怪,它们对茅山道的灵符免疫。李瑾瑜感到恐惧和不安,她终于放下了矜持,给周文挂了个电话,但葛辉说他有半个月没回宿舍了,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她记起彭曙光送的bp机,又呼了周文十几次,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周文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1995年一月,g城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恶性鼠疫,在这场浩劫中,子女离开了父母,妻子离开了丈夫,亲情、友情、爱情……人类最引以为傲的感情遭受了严峻的考验,每一个人都在问自己,我能否为了所爱的人冒生命的危险?人类啊……当蒙在表面的温情被死神撕下来的时候,他们还会剩下些什么呢?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五节传播者 作为一个茅山道的法师,李瑾瑜感觉到压在肩头沉重的责任,她必须做些什么,不能听任一幕幕悲剧在g城上演,既然周文不在,那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第29章 白天的光线太强,掩盖了鼠疫病菌的传播,李瑾瑜决定在晚上悄悄溜出宿舍,寻找那些小红点的形迹和弱点。 尽管有道门异宝三青莲护体,李瑾瑜还是不敢托大,她换上厚厚的羽绒服和绒线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咬破指尖在身上画了三道灵神符,然后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准备出门。戴淑珍窝在被筒里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有在意,倒是纪芸随口问了一句到哪里去,李瑾瑜含糊答应了一声,拉开宿舍的房门闪了出去。 这时正是晚上11点多,宿舍还没有熄灯,但每一扇房门都关得严严实实,楼道里一片漆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几个小红点在空气里飘来飘去,寻找着下一个牺牲品。李瑾瑜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些有灵性的小红点,一路小跑着奔出了6号楼。夜凉如水,校园里杳无人迹,透露着几分荒凉的味道,这让她有一些伤感,除了他们这些困在g城的外地学生,还有谁愿意在这种非常时期仍逗留在学校里? 李瑾瑜在校园里兜了一个圈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径直向容膝堂北面的3号食堂走去。自从鼠疫开始在g城大规模传播,那里已经变成了s大学的隔离区,所有疑似病例都被强行转移到食堂作进一步观察,如果有明显的鼠疫症状就立刻转入医院接受治疗。但随着鼠疫的扩散,医院已经没有空余的床位了,怀疑受到病菌感染的学生迫不得已只能暂时留在3号食堂里。 s大学的学生提起3号食堂就脸上变色,他们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每个人都害怕被身穿三层防护衣的工作人员强制送往那里,那就意味着你已经染上鼠疫或者有十倍的风险可能染上鼠疫,另一方面这些措施又是完全必要的,为了保障多数人的安全,有些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 李瑾瑜站在食堂的窗外向里面张望,她发现大家的担心都是有道理的,3号食堂内温暖潮湿,空气流动少,里面的小红点比其他任何一处都要密集和活跃。借着皎洁的月光,李瑾瑜清楚地看到,一个病恹恹的患者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着,无数小红点夹杂着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来,在空气中上下飞舞。她脸色变得苍白,情不自禁倒退了几步。 李瑾瑜为眼前的一切感到震惊,她定了定神,默默对自己说:“这里已经变成地狱了,如果不能及时阻止病菌传播的话,我们最终将全部染上鼠疫!”她正想着心事,突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3号食堂中的小红点仿佛听到了什么强烈的召唤,争先恐后地从窗户缝隙里钻出来,朝钟楼方向飘去。 李瑾瑜预感到自己就快发现鼠疫传播的秘密了,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动,她急忙撒开腿追了上去。无数的小红点在夜空中飘荡,穿过钟楼、数学楼和化学楼,从四面八方汇集到s大学的南操场上。李瑾瑜惊异地发现,操场的正中间站着一个黑黝黝的人影,数以万计的小红点在他周围欢舞飞腾,仿佛在干涸的沙漠里跋涉的商旅看到了绿洲,仿佛漂泊重洋历尽坎坷的海员望见了陆地,仿佛背井离乡尝遍甘苦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里…… 那个人张开双臂,仰天大叫一声,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是方圆十里内的老鼠都听到了宿命的呼唤,它们迫不及待地从地洞里钻出来,奔到他的身边畏惧地伏在地上。无数小红点从他的身上散落下来,钻入老鼠的体内,这些有生命的运输车将带着鼠疫病菌飞快地传遍g城每一个角落。 他竟然是一个鼠疫的超级传播者! 李瑾瑜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妖气,她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场鼠疫果然是有妖怪在作祟!她从怀里掏出一张苍灵符,念动咒语一扬手向他贴去,那些小红点感觉到主人受到威胁,奋不顾身地拥上来,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它们化作绚烂璀璨的火星,冉冉消失在夜空中。 那个鼠疫的传播者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李瑾瑜看得清清楚楚,他竟然就是同在化学系应用化学专业读书的同学施杰!他跟戴淑珍是同乡,听说几天前就染上了鼠疫,被强制送往二院接受治疗,他……又怎么会在这里?究竟是什么力量把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施杰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李瑾瑜,那些浑身沾满病菌的老鼠仿佛接到了进攻的命令,呲牙咧嘴地扑了上来。李瑾瑜吓了一大跳,转身想要跑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身陷危机的一刹那,她的胸前突然现出三朵青光流动的莲花,上下飞舞,迸射出夺目的光华,冲在最前面的那些老鼠收不住脚,一头撞上去,顿时化作了一滩血水。 施杰踏上半步,张开血淋淋的嘴巴,无声嘶叫着喷出一大片红点,源源不断地朝李瑾瑜当头罩去。道门三青莲的威力惊人,将这些致命的病菌灼烧成灰烬,但施杰催动法术,几乎招来了g城所有的病菌,李瑾瑜苦苦支撑了半个时辰,终于心力交瘁坐倒在地。她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青莲也渐渐萎缩凋谢,光华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被鼠疫病菌吞没。 就在病菌蜂拥而上的一瞬间,李瑾瑜胸前的三朵青莲突然发生了异变,枯萎的花瓣慢慢融化消失,凝结成碧绿的花骨朵,迅速生长成熟,开出三朵流光溢彩的金莲花。李瑾瑜的体内充斥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法力,她缓缓站起身来,心中异常激动,所谓青莲为鞘,金莲为刃,这件茅山道一脉相传的道门异宝终于在她最危难的时刻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显示了无穷的威力! 李瑾瑜咬破食指,凌空画了一道青冥符,一道青色的光气闪过,将施杰的胸口剜出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施杰有些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子瘫软下来,迅速化作一滩脓血。鼠疫的超级传播者一死,那些带菌的老鼠四下里逃窜,转眼就不知所踪,但那些尚未消亡的小红点却汇集在一起,随着晚风向南校门外飘去。 尽管消灭了一个传播鼠疫的妖怪,但李瑾瑜心中却殊无欣喜之情,相反,她的心情有几分沉重。种种迹象表明,施杰并非是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背后的操纵者应该另有其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它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李瑾瑜感到十分孤单,她开始迫切地怀念周文,如果他能够跟她一起并肩战斗的话,她就有信心挽回发生在g城的这场悲剧。 女人啊,无论她多么强大,总还是需要有一个肩膀依靠。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六节六阴追魂 郑蔚为了配合天哭术,费尽心机制造出鼠疫的超级传播者施杰,利用这具人类的身体在g城传播着病菌和灾难,谁知竟被李瑾瑜用青冥符破去——他先前一直小看她,以为吸血獠才是最危险的变数,这个茅山道的人类法师法力微薄,不值一提,事实证明他错得离谱。 在妖气的逼迫下,道门三青莲终于发生了异变,显露出威力强大的金莲本身,直接威胁到天哭术的进行。郑蔚和林欣婕商量下来,一致同意不除去李瑾瑜,天哭术就有功亏一篑的危险,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麒麟兽必须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解脱出来,哪怕这个世界再次回到洪荒时代也在所不惜! 他们招来了传说中的妖兽诸犍和诸怀,命令它们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李瑾瑜。 第二天深夜,两颗诡异的双子星在g城上空闪耀,李瑾瑜体内的金莲花感应到冲天的妖气,终于不受抑制地显出了本身。李瑾瑜清晰地感觉到这些法力高深的大妖怪正在向她挑战,面对还是逃避,g城的未来就在她一念之间。她独自一人来到新虹桥头,默默凝视着黝黑的四景河水,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岁月就像东去的流水,从不为谁停留。 新虹桥的东西两侧出现了一对形貌相似的孪生兄弟,他们把李瑾瑜夹在中间,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情。漆黑的夜空中,那两颗双子星突然发出妖异的光芒,把整个g城照得雪亮。 诸犍说:“整整三千年,我们的手没有沾染上人类的鲜血,这次来取你的性命,实在是迫不得已。郑蔚手里有麒麟兽的炼妖壶,我们不能违背他的命令。”他的声音带有一种金属的质感,在寂静的深夜显得特别铿锵有力。 李瑾瑜冷静地说:“自古以来人妖势不两立,你们动手吧!”她咬破食指,一边飞快地念动咒语,一边凌空画了一道天殇符,在金莲光华的照耀下,鲜红的灵符渐渐扭曲变形,化作数道红气,环绕在她的周围。诸犍称赞说:“这是茅山道的天殇阵,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你能布得这么轻松,很了不起!可惜再厉害的道术对我们都没用……” 他向诸怀使了个眼色,诸怀大步踏进天殇阵内,李瑾瑜手心一放,招来天雷劈向他天灵盖。诸怀头都不抬,张开五指朝天一抓,把天雷牢牢锁在手心里,冷冷说:“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他五根手指越收越紧,指节发白,咯咯作响,天雷在他掌心里接二连三地炸开,却丝毫损伤不了他的肉体。 李瑾瑜微微吃了一惊,她虽然对这两个妖怪的实力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他们竟强横到这种程度,只怕周文都未必能如此轻松地化解天雷轰顶。诸犍叹息说:“我早说过,道术对我们这种洪荒时代就存在的妖怪是没有用的,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抵抗只会死得更惨!” 诸怀一步步地逼近,诸犍在一旁虎视眈眈,李瑾瑜终于决定冒险试一下茅山道的终极法术“六阴追魂”。一千多年来,从没有人能同时驱动天殇、追魂、绝识三道灵符,也没有哪具人类的身体能够承受这门法术的反噬,但在生死存亡之际,她别无选择。 第30章 李瑾瑜开始低声念动一段复杂的咒语,同时左手拇指在右手掌心画了一道追魂符,右手小指在左手掌心画了一道绝识符,然后把双手紧合在一起,轻叱一声:“疾!”她身体周围的三朵金莲突然停止了舞动,外围的花瓣开始消融,化作金色的水珠一滴滴落下,内层的花心绽放出一片片流光溢彩的花瓣,光华把李瑾瑜整个身体都包了起来。 诸犍吃了一惊,来不及提醒兄弟留神,急忙一头向李瑾瑜撞去,势如全速奔驰的猎豹,但已经慢了一步。李瑾瑜双掌朝着诸怀慢慢打开,天殇、追魂、绝识三道灵符合而为一,金光闪动,霹雳不断,无数六阴剑把诸怀困住,一阵乱砍乱刺,诸怀大吼一声,显出了原形。 它是一头形同蛮牛的妖兽,头上生着四只尖角,猪耳人眼,叫声像天边的惊雁。 诸犍一头撞在李瑾瑜的背上,力量大得惊人,李瑾瑜尽管有三朵金莲护住全身,还是被撞得斜飞了出去,五脏六腑受到震动,喉咙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她心神稍分,六阴追魂立刻反噬元神,整个身心如同在烈火中焚烧,疼痛难忍,金莲放出的光华也渐渐暗淡了下去。 诸怀大吼一声,一道青气从它鼻孔中溢出,裹住千疮百孔的身体,六阴剑造成的伤口迅速止血愈合。李瑾瑜挣扎着抬起头,却看到这一幕骇人的景象,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想:“人怎么能跟妖怪斗呢?……g城注定要变成人间地狱的,谁也阻止不了!” 诸犍走到李瑾瑜身旁,说:“你很顽强,可是我必须杀了你!”他张开手爪,朝她的天灵盖抓去。刹那间天地间响起了一片兽性狂暴的嘶吼声,呼啸着传遍了g城的每一个角落,在这个鼠疫横行的都市里,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心惊胆战,显出了原形。 那是吸血獠王的怒吼! 诸犍的手爪伸到一半就僵住了,他闷哼一声现出了真身。那是一头形同猎豹的妖兽,尾巴极长,像蛇一样盘绕在身后,两只尖削的牛耳,一张历尽沧桑的人脸,喉咙里发出的吒声震得天边的风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诸怀急忙叫道:“快杀了她,周文就要来了!”话音未落,诸犍的头颅上突然多出一个血窟窿,鼻梁眼珠连同一大块血肉被一只无形的巨爪生生挖去。诸犍疼得怒吼连连,到处乱冲乱撞,猛然间它的肋下又受到了数下重击,深深凹陷进身体里,肋骨粉碎,内脏震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它终于支撑不住了,嘴里狂喷鲜血,颓然瘫倒在地上。 眼看着哥哥被看不见的恶魔活活打死,诸怀伤心欲绝,它拼命转动头颅在四周围搜寻,大声叫着:“周文,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吃了那个女的!”它朝李瑾瑜迈出一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头高大的吸血獠,浑身肌肉遒劲,披满了鲜红的鳞甲,背刺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三角形的尾巴上,手指上突出五根乌黑发亮的利爪,血红的眼眸闪闪发光,裂开一张血喷大嘴,露出雪白尖利的牙齿。 诸怀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它脑中闪过逃跑的念头,但看到哥哥血淋淋的尸体,复仇的念头战胜了恐惧,它鼓起了勇气,吼叫着向吸血獠猛冲过去。吸血獠的身躯突然消失,瞬间又出现在诸怀的身后,张开五根利爪,狠狠地插入它的后背,剧毒顿时侵入体内。 诸怀疼得跪倒在地,浑身麻木,渐渐失去了知觉。吸血獠低头一口咬住它的后颈,猛力吸食着鲜血,只花了十分钟不到,就把诸怀吸成一具干尸。李瑾瑜惊恐地望着这一切,她问自己:“这就是周文的原形吗?他是来救我的吗?他会不会把我的血也吸干?”李瑾瑜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几乎连六阴追魂反噬元神的痛苦都忘记了。 吸血獠吸饱了鲜血,仰天大吼一声,背刺、鳞甲和尾巴迅速收回到体内,眼眸渐渐褪色,利爪也缩回指节里,它恢复成人类的身体,赤裸裸地站在李瑾瑜面前。李瑾瑜连忙把头转过去不敢看他,周文不好意思地掩住下体,说:“嗯……到哪里去找件衣服呢?”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七节移魂诀 在经历了鼠疫的蹂躏之后,g城已经可以用十室九空来形容了。周文随便找了一栋公寓,推开虚掩的房门,发现主人夫妇和一个三岁大的女孩已经死在床上,彼此紧紧拥抱在一起,尸体烂得不成样子,室内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腐臭味。人类的生命竟如此脆弱,周文感到震惊和伤感,他从卧室的大橱里翻出一身衣裤,胡乱套在身上,默默为他们祈祷了几句,转身走出了房门。 他回到李瑾瑜的身边,凝视着她憔悴的面容,忍不住低声问:“你没事吧?”李瑾瑜的手脚酸软无力,她挣扎着爬起来,背靠在新虹桥的栏杆上,喘着气说:“我就快死了……”周文吓了一大跳,大声说:“你骗人!”李瑾瑜努力扬起头,看了周文一眼,说:“你坐在我身边,我有事情跟你说。”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让周文觉得心寒。 周文背靠在栏杆上,双膝发软,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沉,终于坐倒在地上。李瑾瑜心里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她理了理思路,把周文走后g城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告诉他,最后说:“g城已经变成人间地狱了,死了很多人,他们的冤魂没有散去,我能够感觉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法力高强的妖魔在暗中作怪。” 周文说:“我知道,是郑蔚在施展天哭术,他想把麒麟兽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解救出来。”李瑾瑜轻轻叹了口气,她把冰凉的手掌按在周文的手背上,伤感地说:“你知道的比我多,我很想听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惜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周文,你知道,看见了这么多生命变成微不足道的尘埃,我突然觉得,跟你呕气,不理你,计较别人的看法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周文,其实我一直都很在乎你,你也同样在乎我吗?” 周文的鼻子一阵阵发酸,他拼命抑制住眼眶里的泪水,点点头,哽咽着说:“我也很在乎你,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一直以为会孤单一辈子的……老天爷给了我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机会,可我没有好好珍惜……”李瑾瑜微笑着握紧他的手,说:“我们都太年轻了!唉,如果一切能够重新开始,那该有多好啊!我是s大学94届化学系的学生,你也是,我们一起去上课,一起到食堂吃饭,一起到图书馆看书……”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周文望着她苍白的脸颊,声音颤抖着说:“你不会有事的,你有青莲护体,不会有事的!”李瑾瑜勉强笑了笑说:“别傻了,道门三青莲也阻止不了六阴追魂反噬元神……周文,我求你一件事,答应我,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周文的头颈像生锈的轴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点了一下头,他感觉到她的生命在飞速流逝,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生平的第一滴情泪。 李瑾瑜的眼神有些涣散,她挣扎着说:“答应我……找到传播鼠疫的真凶,阻止他,不要让这个世界成为妖魔的天下……人类要继续生存下去……”周文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偏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僵硬地点着头,脑子里一片混乱。李瑾瑜慢慢闭上了眼睛,低声说:“我真不想死,我想好好看看你……”她像睡过去一样失去了知觉。 她手上的温度在一点点降低,再怎么捂也不可能暖和起来,周文的心也一样。他在泪光中看见李瑾瑜的天灵盖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个透明纯洁的魂魄冉冉升起,向他微笑,向他致意,暴露在清晨第一缕灿烂的晨曦中,眼看就要化为空气中的微尘。 周文的眼眸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他努力抑制住伤心,十指缠绕,结成一个复杂的手印,用吸血獠的语言开始念一段古老的咒语。从他吐出第一个音节起,李瑾瑜的魂魄就停止了飞升,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堕在阎罗殿前,经受着杵舂锯解磨挨油炸的折磨,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是经历九生九死,灵魂化成灰也不会忘却的。 周文念的是一段移魂诀。 挂在他胸前的那一枚玉环突然发出柔和的青光,把李瑾瑜的魂魄吸了进去,周文喃喃自语说:“我会为你寻找一具合适的人类身体的,我们会重新开始,并且永远也不分开!”他握紧那一枚小小的玉挂件,仿佛毕生的幸福都维系上面,仰头想了一会儿,朝着父母家方向飞奔而去。 空旷的街道上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数不清的老鼠到处乱钻,但它们都不敢靠近周文,他身上有毁灭一切的煞气。g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倒毙的死尸,已经没有多余的清洁工把他们运往焚尸房焚化了,残存的人们都躲在家里,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当太多的生命在眼前消失,他们开始变得麻木而冷酷,活下去已经变成一种折磨,每个人都感到厌倦,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 周文来到城西的一所老式公寓里,当他满怀希望地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却发现了周子佟和陆萍的尸体。他们是死于鼠疫。周文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却没有流下眼泪,他握住挂在胸前的玉环,自言自语说:“你知道吗,我的父母是很爱我的,可是我没办法接受。他们不知道,爱一个人就要让他自由,你不能束缚住他的翅膀,强迫他呆在笼子里。”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事事都只考虑自己,没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但我一直在想,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娶一个老婆,生一个儿子,跟他们一起好好地生活,享受天伦之乐。也许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可是就算有,他们也看不到了!” “为什么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我不能迁就他们一点呢? 第31章 尽管不愿意,我还是可以牺牲掉一些自由,让他们过得顺心一点的。爸爸和姆妈这些年不容易,他们没有什么别的奢求,只想我过正常人的生活,尽可能幸福开心。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有什么不好?我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我本可以听他们的话,努力考一下q大和b大,就算仅仅为了讨他们的欢心,虚应一番故事也无所谓,怎么我就想不到呢?自我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们的好意?他们死的时候一定有很多遗憾,因为我从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人不是活在真空里的,我认为是很私人的决定,根本用不着征求他们的意见,也许不知不觉就伤害了他们的心。” “其实我是很爱我的父母的,只不过我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做到。我感谢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我想让他们生活得幸福快乐!” …… 1995年1月30日,这一天是旧历的除夕夜,周文失去了李瑾瑜,失去了生身父母,他那颗人类的心终于变得冰凉。从那一刻起,周文抛弃了一切人类的感情,他彻底成为了一头冷酷的吸血獠王。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八节炼妖壶 周文从踏进鸿运大厦的第一步起就感觉到一种本能的敬畏,他的思维一下子穿越重重阻隔,来到了大厦顶层的旋转西餐厅。在那里,郑蔚正全力施展天哭术,而在他的面前,赫然漂浮着麒麟兽留下的炼妖壶,一道道人类的魂魄被吸入壶内,炼化成冲天的妖气! 林欣婕拦住了他的去路,愤怒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残害我们的同类?”面对她的质问,周文表现得异常冷静,冷静到近乎冷酷,他说:“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爱这座城市,你们把它变成了地狱,还杀死了李瑾瑜,这一切都要用血和生命来偿还!” 林欣婕沉默了片刻,冷冷说:“人类是癌症,他们毁灭了森林河流,把我们的家园变成沙漠荒地。妖怪也有生存的权力,我们发动了一场正义的战争,但是张瑞午不顾天道无常,逆天行事,施法立下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把我们封印在寒冷黑暗的黄泉之下整整一千年!” “就算是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它又能活几个一千年?”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一千年以后,我们终于侥幸从这场大劫难中逃脱出来,我们要向人类报仇!人类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钢筋混凝土的都市将变成一片废墟,我们要把所有的同胞从黄泉之下解救出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这个世界重新回到蛮荒时代!”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存竞争本来就是残酷的,你不能责备我们杀了这么多人,死在人类手上的树木和生灵远远超过这个数目。妖怪和人类的战争从一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并且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们是最终的胜利者,人类将成为历史。” 周文冷漠地说:“我会阻止你们的,这是世界不会成为妖魔的天下,人类会继续生存下去,这是我答应李瑾瑜的誓言。你说的一切也许很有道理,但对我毫无意义!”林欣婕问:“我不明白,我们是同类,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只有人类这种愚蠢自私的种族才会自相残杀!” 周文说:“陈诗诗没有告诉你吗?我并不是真正的妖怪,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棵树,一根草,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们把我在乎的人都毁灭了,我也要毁灭你们!”他眼眸中闪烁着残忍的红光,一步步向林欣婕逼近,林欣婕毫不畏惧,冷笑着说:“我虽然一直都不想与你为敌,但这绝不意味着我怕你!” 她把雪白修长的十根手指纠缠在一起,结成一个迷魂印,飞快地念动咒语,大堂内一声雷响,铺在地上的大理石尽数化成齑粉,周文的脚下出现了一张包罗万象、变幻无穷的乾坤表里图——这张图是混沌初开时天地相侵生出的一件异宝,有四象变化无穷之妙,周文像泥塑木雕一般呆立在原地,过去数千年的经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随他的喜好而转变,令他喜怒无常,不能自拔。 林欣婕把身体一扭,射出尾尖上的一蓬毫毛,眼看就要打中他的双眼,挂在他胸前的那枚玉环突然跳了起来,嗡嗡作响,把他从梦幻中惊醒。周文的身体突然消失,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变化成吸血獠王的第一形态,一声怒吼,林欣婕心惊胆战,随即现出了九尾狐狸的原形。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周文感觉到李瑾瑜的灵魂已经跟他合而为一,令他的心灵无比坚定,足以挣脱乾坤表里图的控制。他的速度渐渐发挥到极限,左冲右突,高大的身形忽而消失,忽而出现,两次消失和出现的间隔越来越长,终于完全消失了踪迹。 但是林欣婕知道他还在乾坤表里图中拼命寻找着出路,她不知道凭自己的法力还能把吸血獠王困多久。林欣婕渐渐觉得乾坤表里图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正在努力挣脱她的控制,她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舞动超出自己力量的大铁锤——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铁锤会伤着自己,但你已经没有可能停下来了! “轰”的一声巨响,困在乾坤表里图中的吸血獠王催动了控火术,四周围火龙盘旋,烈焰飞腾,乾坤表里图突然化作一道金光,缓缓消失在空气中。周文猛地扑向林欣婕,二人混战成一团,林欣婕突然一声惨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周文站在千疮百孔的大堂里,手里捏着一条血淋淋的狐狸尾巴。 笼罩在鸿运大厦中的妖气越来越浓,无数冤魂的哀号声在周文耳边回荡,天哭术已经接近尾声了,必须立刻阻止郑蔚!周文等不及电梯从顶层慢悠悠地降下来,他沿着楼梯飞快地跑到大厦顶层的旋转西餐厅,看到了第三只从洪荒时代起就已经存在的妖兽飞鼠。 它的面前漂浮着一只式样古朴的炼妖壶,斑驳陆离,非金非木,放射出五色毫光。 飞鼠口吐人言说:“老同学,你终于来到这里了,不过你已经来不及阻止我了,麒麟兽将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解脱出来,带领我们走向自由和强盛!这是命运,谁都无法改变的命运!在这场劫难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类,他们将被放养在保护区里,作为一个稀有的种族保留下来,我们会观察他们觅食、交配、生殖、发育,就像人类观察其它生物一样。来吧,周文,我一向很欣赏你,现在加入我们还来得及!” 周文恍若不闻,他强行克制住内心深处的敬畏,一步步走近炼妖壶,他颤抖着伸出利爪,向炼妖壶小心翼翼地摸去。郑蔚那张丑陋的鼠脸上露出一丝怜悯的表情。周文的手爪消失在五色毫光里,却触摸不到任何东西,炼妖壶仿佛近在眼前,伸手可及,却又仿佛远在天边,在另一个未知的时空里! “不对!”周文的心头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天哭术是无法停止的,郑蔚为什么要招来妖兽杀害李瑾瑜?林欣婕又为什么要动用乾坤表里图阻止我?这是幛眼术,他们在拖延时间,炼妖壶一定还在这里,只要破坏它,也许就能够阻止天哭术!” 他运足目力仔细搜索,终于发现一道道人类的魂魄穿过炼妖壶的幻影,争先恐后地钻进郑蔚的身体里,原来真正的炼妖壶就藏在它的体内!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九节大暴雨 周文一声咆哮,飞身向郑蔚扑去,十根乌黑发亮的利爪狠狠地插进他胸膛,猛力往外一撕——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郑蔚一声长笑,身体转眼间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只留下他嘲讽的声音:“一切都结束了,周文,你阻止不了,这个世界终将是我们的……” 在青光消失的地方,周文看到了真正的炼妖壶,流光溢彩,变幻莫测,那是普天之下一切妖魔鬼怪力量的源泉。在炼妖壶的召唤下,无数人类的魂魄汇集到鸿运大厦顶层的旋转西餐厅里,他们恐惧、怨恨、哀号,却身不由己,只能争先恐后地投入壶中,成为上苍的祭品。 炼妖壶已经吸入了足够多的魂魄,通体变得澄澈透明,五彩光华飞快地流转,突然从壶口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穿透了西餐厅的玻璃顶,利剑一般插入重重云层之中。天空中顿时乌云滚滚,铺天障日,整个g城毫无征兆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就像世界末日突然降临一样,所有一息尚存的人类无不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 那是生命对自然之力的恐惧! 人力有时穷尽,天哭术已经无法挽回了。周文呆呆地看着炼妖壶裂成五彩斑斓的碎片,同时释放出惊天动地的力量,心里充满了本能的敬畏。即使是桀傲不驯的吸血獠王,也同样无力改变命运。他一步步往后退去,吸血獠的特征迅速消失,回复成一具赤裸的人类身体。在他的眼眶中渗出黄豆大的一滴泪水,人类啊,你们真的已经走到末路了吗? 一滴,两滴,三滴……转眼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劈里啪啦打在旋转西餐厅的玻璃顶上,把周文的最后一丝幻想击得粉碎。他感到嘴里苦涩无比,只能长长叹了口气,走到那面熟悉的大玻璃窗前向外望去——窗外一片漆黑,一盏盏寂寥的灯光在暴雨中隐约可见,它们又能够支撑多久呢? 继续逗留在鸿运大厦中已经毫无意义了,周文决定离开。他想了想,从地上拾起一片炼妖壶的碎片,牢牢握在手心里,转身离开了这间曾经盛极一时的旋转西餐厅。往日的辉煌不可能再重现,林欣婕和郑蔚毁灭了一切。 鸿运大厦中到处都是无人收殓的尸体,有的是死于鼠疫,有的是狐狸精和飞鼠吃剩下的残骸。不过即使是法力高强的大妖怪,他们也没办法消化涤纶腈纶之类的人造纤维,周文随手挑了一套完整的衣服,胡乱穿在身上,漫无目的地乘电梯来到大厦底层的大厅里。 第32章 望着玻璃窗外的瓢泼大雨,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一个湿漉漉的人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头扑进周文怀中,声音哽咽着说:“还好你没事……我……我真的好担心……”那是陈诗诗,她浑身都被暴雨淋透了,衣服紧紧裹在身上,冻得瑟瑟发抖。 周文握住她的肩膀,心中感到一丝温暖,但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眼望着窗外,淡淡地说:“一切都结束了,天哭术已经完成了,麒麟兽将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逃脱出来,这个世界会变成妖魔鬼怪的天下!你感到兴奋吗?” 陈诗诗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茫然地摇摇头,喃喃说:“我不知道……你……没事吧?”周文冷静地说:“我很好,现在我已经能够完全控制吸血獠的力量了,这要感谢你们。” 陈诗诗从心底升起一片寒意,她惴惴不安地问:“林欣婕和郑蔚呢?他们到哪里去了?”周文说:“我不知道,也许他们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发笑呢!我劝你离他们远点,从现在开始,他们是我的猎物,哪怕追到黄泉之下,我也会把他们吸成干尸的!” 陈诗诗感觉到他平淡的语气下蕴含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她隐隐猜到了几分,颤抖着声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恨他们?”周文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字一句地说:“如果神挡在我面前,我就杀了神,如果你挡在我面前,我就杀了你!”他轻轻推开陈诗诗,一步步走入狂风暴雨中。 陈诗诗痴痴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不断地问着自己:“难道我终于失去了他?难道……我终于失去了他?” 苍天在哭泣,地上已经积起了齐膝深的浊水,并且水位还在不断地上升。周文在g城的街头费力地跋涉,任凭黄豆大的雨滴把脸打得生痛,把浑身浇得湿透。他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g城了,天哭术一旦发动就没办法停下来,大暴雨将持续七十个昼夜,以g城为中心,整个江南都将淹没在滔天的洪水中,人类面临着一场比鼠疫更可怕的灾难。 最初的二十四小时过去后,天空开始转亮,但暴雨还在继续。t湖的水位已经超过了警戒线,城东的防护堤承受不住越来越大的水压,在下午1点三刻彻底崩塌。洪水肆虐地涌入g城,冲毁了人类文明营造的一切,只有鸿运大厦等寥寥几座高楼还露在水面上。 周文抱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在洪水中载沉载浮,他讨厌水,但是除了在水中随波逐流,他又能到哪里去呢?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的脚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随即有一双冰凉的手臂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周文心里不由打了个格登,会不会是溺死的女鬼呢? 周文把手伸进水里,摸索着抓住一条纤细的手臂,用力往上一拉,果然是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浑身浸得湿透,嘴里汩汩泛着泥水,披头散发,脸色白得吓人。周文把她仰天放在八仙桌上,试试她的鼻息,好像还有点微弱的呼吸,于是他低念了一句咒语,手掌立刻变得火热,紧紧贴在她肚子上用力一压一掀,那女子嘴里顿时喷出一道水柱,整个人慢慢清醒过来。 “爸爸,姆妈……”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费劲地睁开眼睛,呜呜哭了起来。周文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板起面孔说:“哭什么,再哭就把你扔到水里去!”那女子吓了一大跳,急忙收住声音,抱住八仙桌扭头看了周文一眼,吃惊地说:“你……你是周文!”周文觉得有些奇怪,仔细打量了她一遍,这才认了出来,原来他救起的女子就是s大学化学系的同学霍黎黎!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十节霍黎黎 霍黎黎气不打一处来,流着眼泪骂周文:“同学一场,你这么凶干什么?爸爸姆妈都死了,欧阳也死了,只剩下我孤单单的一个人……呜……”她说着说着又是一阵恶心,连黄胆水都呕了出来。周文被她几句话触动心事,觉得也有些伤神,有意岔开话题问:“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的?”霍黎黎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述说了自己的经历。 早在1月中旬,她的父母和男朋友就染上了烈性鼠疫,成为运进焚尸房的第一批尸体,霍黎黎倒是幸免于难,躲在守寡的姑妈家苦捱日子。谁知祸不单行,鼠疫才有些过去的征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又引发了洪水泛滥,把她姑妈家冲得一干二净。霍黎黎侥幸躲在一只塑料浴盆里,顺着洪水到处乱撞,一不小心被一个浪头掀翻,灌了一肚子水,如果不是恰好遇上周文的话,只怕早就变成枉死的水鬼了。 霍黎黎说几句,哭一阵,发泄了一通,人倒是轻松了许多。她定了定神,问周文:“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周文淡淡地说:“跟你一样,我的父母得鼠疫死了,家也被洪水冲走了,什么都没剩下。” 霍黎黎见他脸上没有什么悲伤的神情,好奇地问:“你好像不怎么伤心?”周文望了她一眼,回答说:“人从出生的一刻起就在一步步地走向坟墓,我们也会死的,只不过迟一点早一点罢了。这么大的水,没有吃的东西,很快我们就能见到他们了,没什么可伤心的!” 霍黎黎心头一颤,她想起了姑妈生前总爱念叨的一句老话“哀莫大于心死”,她摇摇头说:“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周文问她:“为什么呢?与其这样在洪水里受苦,不如死了倒轻松一点。”霍黎黎说:“我不怕吃苦,我一定要活下去,爸爸姆妈会保佑我的,欧阳也一定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她虚弱地趴在八仙桌上,眼中闪烁着求生的欲望,周文心里微微一动,没想到这个城市里出生的独生女竟如此坚强。 歇息了好一阵,霍黎黎渐渐恢复了一点元气,人一静下来,疲倦就不可抑制,她觉得浑身骨头发疼,湿衣服裹在身上冷得要命,肚子里咕咕直叫,差点要饿昏过去了。她忍不住问周文:“你有没有吃的东西?”周文摇摇头,嘀咕说:“这么大的水,到哪里去找吃的?我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霍黎黎失望地别过头去,在水面上费力地搜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果腹的食物。 周文咽了一口唾沫,手臂无意识地在水里划动,希望能碰巧捞到几条小鱼,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真的很小。倒是霍黎黎眼尖,猛地看见前方漂浮着一只塑料盒子,在暴雨中一沉一浮,她急忙推推周文,指着那里尖叫:“快看,有只盒子,也许是吃的东西!” 周文用力划了几下,推着八仙桌缓缓靠近那只塑料盒子,捞起来搁在霍黎黎身旁,说:“你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也许里面是一条没用的丝巾也说不准。”霍黎黎用颤抖的双手打开盒子,她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周文探过头去一看,盒子里装着一块榛子蛋糕,不过被泥水浸透,已经发霉变质了,一阵阵恶心的气味直往他鼻孔里钻。 霍黎黎失望地叹了口气,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她盯着那块蛋糕想了好一阵,咽了一口唾沫,犹犹豫豫问:“这……还能不能吃?”周文说:“怎么不能吃,如果想活下去就不能挑食,别说是一块霉蛋糕,就算是发臭的生鱼也得吞下去!”他随手捏下一个角,闭起眼睛往嘴里一塞,囫囵吞下去,长长舒了口气,告诫她说:“吃这种东西千万别细嚼慢咽!” 霍黎黎脸上露出恶心的神情,她踌躇了好一阵,终于挡不住饥饿的折磨,鼓足勇气,学着周文的样吞下一口蛋糕。原本纠结成一团的胃顿时舒展开来,真舒服!霍黎黎顾不得品滋味,狼吞虎咽把那块霉蛋糕吃到了肚子里。周文微笑着望着她,开玩笑说:“慢慢吃,小心别噎着!” 霍黎黎把仅有的一块蛋糕吃得一干二净,连盒子里的碎屑都没有放过,她突然意识到周文还饿着肚子,手臂一下子僵住了,不好意思地扫了他一眼,说:“我……全吃掉了,没留给你……”周文摆摆手说:“没关系,我不饿。”霍黎黎有了一点精神,抬头望着水面,自言自语说:“应该还有的,我们再找找看!” 但是他们再没有找到第二块发霉的蛋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暴雨还在继续,霍黎黎筋疲力尽,趴在八仙桌上昏昏欲睡,好几次几乎滑进水里,被浪头卷走。周文脱下衬衫,用力撕成布条,把她牢牢绑在八仙桌上,自己则浸在激流中努力凫水,好不容易才熬过这一夜。当东方的第一缕晨曦照在霍黎黎脸上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霍黎黎的皮肤被水浸泡得肿胀发白,脸色灰暗,身体冰凉,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呼吸和心跳。周文摇了摇头,霍黎黎的最后一点生命正在流逝,除非发生奇迹,否则的话谁也救不了她。人类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失去了钢筋混凝土的保护,他们在滚滚洪流中毫无生存的能力。 前方的波涛中掀起了一个又一个漩涡,似乎有什么大鱼在水里盘旋游动,周文心中一凛,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妖气正在慢慢逼近。突然间一只鸟首虺尾的乌龟从洪水中跳出来,张开大嘴向霍黎黎狠狠咬去。那是一只道藏图谱中都没有记载的妖兽旋龟,跟飞鼠、诸犍、诸怀一样从洪荒时代起就已经存在了,它喜欢食人脑髓,是水中的凶兽。 周文的反应非常快,手指上立刻长出五根利爪,伸长手臂抓在旋龟的腹甲上。出乎意料的是旋龟的硬壳坚硬无比,它根本不当回事,头一偏咬在八仙桌边上,半只身体浸在水里,转动两只凶狠的眼珠死死盯住周文。周文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除非在霍黎黎面前现出原形,否则的话在水里是万万制不服旋龟的。 第33章 那只旋龟也有几分忌惮,它感觉到周文体内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如果能吸到他的脑髓的话,至少可以凭空增加一千年的道行。它犹豫了半天,贪婪终于战胜了理智,嘴一松迅速潜入水中,朝周文飞快地逼近。 周文低低念了几句咒语,胳膊上长出了血红的鳞片,一团炽热的三昧真火环绕在周围,连暴雨都无法浇熄。旋龟再度从水中一跃而出,猛扑向周文,它突然惊恐地发现,这个人类的一条胳膊已经变化成吸血獠王的模样,原来他就是郑蔚反复告诫必须要避开的周文! 人为财死,鸟为食忘,旋龟尽管存活了几千年,也没能领会到这两句话里包含的惨痛教训。周文在它尚未落下的一瞬间,飞快地画了一道苍灵符,茅山道的灵符和吸血獠王的力量结合在一起,竟然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旋龟尖叫一声,顿时晕了过去,像秤砣一样掉进水里,一个劲地往下沉。 周文心中一动,他伸长了手臂把旋龟捞起来,一把扭断脖子,手指插进它的腹腔里摸索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内丹。他回头望了霍黎黎一眼,她兀自昏睡不醒,根本没有注意到发生的一切。周文笑笑说:“你运气好,阎王爷不收你!”随手把旋龟的内丹塞进她嘴里,用力在她背心上一拍,霍黎黎呻吟了一声,不由自主把那颗内丹吞入腹中。 第四章我终于失去了你第十一节运沙船 霍黎黎吞下了一团火,一股热流从她的小腹一直冲到喉咙口,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春风里,她仿佛一下子从冬眠中苏醒过来,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她吃惊地问周文:“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周文翻弄着手里的旋龟说:“我碰巧在水里捉到一只乌龟,你刚才吃的是它的心,很滋补的!现在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霍黎黎一下子变了脸色,她舔舔嘴唇,又咸又腥,水产动物特有的腥臭味直冲鼻孔,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尖叫着说:“你给我吃生肉!”周文苦笑着说:“小姐,这么大的雨,你还想生火烤熟了吃?要不是吞了这只乌龟的心,你早就冻死了!” 霍黎黎越想越觉得恶心,张大了嘴巴却什么都呕不出来,趴在桌边上喘了好一阵,才渐渐镇定下来。周文撕下一片旋龟肉,塞进嘴里费力地嚼着,霍黎黎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深恶痛绝的神情,讽刺他说:“味道怎么样?”周文直着脖子费力地咽了下去,说:“像一块橡皮,根本嚼不烂!……你不要看我,等肚子饿了,别说是生的乌龟肉,就算是这只硬壳也要想办法砸碎了吞下去!” 霍黎黎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才想嘲笑他几句,突然一阵伤感涌上心头,忍不住流下泪来。周文说的没错,为了生存下去,就必须改变自己来适应眼前艰难的现状,g城已经淹没在滚滚洪水中了,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娇生惯养的霍黎黎了。生活的磨难让人成熟,她第一次由衷感到这句话后面的辛酸和沉重。 昼夜依旧交替,暴雨一直没有停歇过,周文和霍黎黎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天气,他们在洪水中载沉载浮,靠那些坚韧无比的旋龟肉度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霍黎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推着周文大声说:“看那边,黑的,会不会是陆地?” 周文抬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那是一艘运沙船,四景河里多的是。”霍黎黎顿时大失所望,怀疑地问:“离这么远都能看清楚?你别在骗我!”周文说:“这有什么,我的眼睛是2.0。”话一说出口,他随即想起了蔡文远,想起了李瑾瑜,想起了在s大学中渡过的那段时光,他不禁默默叹了口气。 二人离那条运沙船越来越近了,近到连霍黎黎都可以看清楚驾驶室的玻璃窗,她忽而又激动起来,自言自语说:“终于不用整天浸在水里了,我都快发疯了……最好船上还有其他人,有热水洗洗脚……”周文忍不住提醒她说:“别抱太大的希望,上次的那只塑料盒已经让你失望过一回了!” 那条运沙船吃水很深,好像装满了黄沙和石块,八仙桌跟它擦了一下,迅速向船尾漂去。周文抓住霍黎黎的胳膊,用力把她托上船,只听见“扑通”一声响,霍黎黎尖叫着跌进水里。周文一怔,心想:“难道整条船都进水了?”他急忙伸手抓住船舷,轻轻巧巧翻了上去,定睛一看,船舱底上铺了薄薄一层黄沙,里面几乎灌满了雨水。 霍黎黎挣扎着从水中爬起来,心中又悲又喜,在洪水中漂浮了整整三天三夜后,他们终于爬上了救命的方舟。 还来不及高兴,驾驶室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是谁?”霍黎黎顿时吓了一跳,压低声音说:“里面还有人活着!”周文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绕到驾驶室里,只见里面东倒西歪躺着十几个人,全是s大学的同窗,男的有刘子枫、蔡文远、葛辉、孙疾风、赵鹏,女的有纪芸、戴淑珍、史思红、徐烨、徐梦瑶、李兰、赵诗芬。最难得的是,除了李瑾瑜,去年到东湖园划船的十一个人竟全部在这条运沙船上。 但是他们的近况不佳,脸色苍白,皮肤浮肿,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快要熬不过去了。周文沉吟了一下,对霍黎黎说:“你去找个塑料桶舀水,别让这条船被雨淋沉了。”霍黎黎犹豫了一下,问:“那他们怎么办?”周文扬了扬手里的旋龟硬壳,说:“我来想办法,现在就靠这只乌龟壳救命了!” 霍黎黎似信非信,不过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她在船上兜了一圈,找到一只锈迹斑斑的洋铅桶,站在船舱里用力舀水。霍黎黎觉得自己身轻体健,全身充满了力量,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她一边舀水一边想:“难道周文捉到的那只乌龟已经活了一万年,有大补的功效?” 周文原本想生火煮一锅子热汤,但驾驶室里到处都找不到火柴和打火机,仅有的几根木头也是湿漉漉的,根本不可能点燃。刘子枫用微弱的声音说:“不用费劲了……这里没有火的……”周文想了一下,把旋龟的硬壳放在甲板上,操起一把扳手用力把它砸得粉碎,胡乱磨了一阵,平均分成十二分,捧了一把送到刘子枫嘴边,说:“吞下去,能不能活就看运气了!” 刘子枫已经三四天没吃东西了,也不管周文手里捧的是什么东西,张开嘴巴就吞进肚子里。他虚弱地靠在柴油机上,一边喘气,一边低声问:“那是什么东西?”周文想了想,胡编说:“是一只千年乌龟的硬壳,很滋补的,跟人参灵芝什么的功效差不多。” 刘子枫觉得胃里有一股暖意缓缓升起,整个人顿时精神一振,他眼中滚出一串晶莹的泪珠,哽咽着说:“这的确很有用,谢谢你,周文……”周文摆摆手说:“这么客气干什么,同学一场,本来就是应该做的!”刘子枫几次欲言又止,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文把旋龟硬壳磨成的粉末分给其他人,大伙儿躺了小半个钟头,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一个个终于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心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感激。周文见他们都没有大碍了,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条船上的?”刘子枫于是把别来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g城爆发了一场烈性鼠疫,死了很多人,刘子枫他们被困在s大学里,在恐慌中度日。后来大暴雨开始了,洪水冲垮了一切,刘子枫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费尽千辛万苦从四景河上拖来了一条运沙船,救出了一些同学。他们在洪水里漂流了三四天,轮换着舀水,没有吃的东西,一个个又冷又饿,结果都挺不住了。周文和霍黎黎上船的时候,他们已经丧失了一切希望,躺在驾驶室里闭目等死。 霍黎黎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走进来,说:“好了,水舀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咦,周文,你真的把他们都治好了?用的什么灵丹妙药?”周文只好把刚才说过的谎话又重复了一遍,霍黎黎恍然大悟地说:“难怪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原来……”她突然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乌龟”两个字非常不雅,急忙用手掩住嘴巴,红着脸不再说下去了。 大伙儿看见她的神情,一个个不由都笑了起来。他们振作起精神,心想:“天无绝人之路,我们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条运沙船满载着s大学十四个学生,也满载着人类对未来的憧憬,在洪水之中随波漂流,命运将把他们带往哪里去呢?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一节文鳐鱼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大家尽管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当务之急是解决食物问题。刘子枫叫上周文、蔡文远、葛辉、孙疾风、赵鹏几个来到船舱中,一边舀水一边商量着对策。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洪水还是洪水,“难道我们最终要沦落到人吃人的地步?”刘子枫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排出脑外。 赵鹏呆呆地盯着水面,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有鱼就好了,我妈烧的豆瓣辣子鱼最好吃不过了,真想再尝一回。”刘子枫苦笑着说:“豆瓣辣子鱼?你想好了!能抓到条把鱼生吃已经是很难得了!”他回过头对周文说:“你是怎么抓到那只乌龟的?”周文胡诌说:“也是碰巧,它大概饿慌了,一口咬住我的裤脚管不放,我就趁机把它捉了上来。” 刘子枫心中有几分怀疑,不过没有放在脸上,他轻描淡写地说:“这样呵,我们也试试看!”他起身到驾驶室里找了一条绳子和一只发卡弯成的鱼钩,说:“先前也试了好多回,没有鱼饵,什么都钓不到。” 第34章 “没有鱼饵么?”周文把小指塞进嘴里,狠狠咬下一块肉来,穿在鱼钩上递给刘子枫,说:“这不是有了么?” 大家看得眼睛都直了,心想:“这人可真够心狠的!”周文一边吮吸着手指上的鲜血,一边含含糊糊说:“快放进水里去,过一阵肉就不新鲜了!”刘子枫慌忙把鱼钩甩进洪水里,全神贯注凝视着水面,其他人也没了舀水的兴致,手上停止了动作,视线追随着那一根绳子左右摇摆。 周文轻轻抚摸着胸前的玉挂件,低声说:“将欲取之,必故与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也想不通吗?”他突然感到无比的落寞。 周文的血肉,或者说吸血獠王的血肉,对于潜伏在洪水里的妖兽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法力高强的都警觉到这是一个陷阱,提醒自己千万不要上钩,法力低微的却是头脑发热,不顾一切一口咬了上去。刘子枫的手上突然吃到分量,他惊叫一声:“上钩了!”葛辉眼明手快,操起洋铅桶兜底一捞,打上一条怪模怪样的鱼来。 这条怪鱼看起来像鲤鱼,但胁下生着一对翅膀,身上布满了苍白的条纹,叫声像农贸市场里卖的三黄鸡。刘子枫犹豫起来,心想:“这种东西吃到肚子里会不会中毒的?”周文倒认得这条鱼,它是一种罕见的妖兽,叫文鳐鱼,据说看见它就意味着天下大乱。 赵鹏已经饿得有点发昏章三十一了,他迫不及待地从身边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对着那条怪鱼一边比划,一边嘴里念叨:“我要吃了你!别拦我,就算有毒我也要吃了你!”刘子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刀夺了过来,说:“别冲动,万一真的有毒就没救了!”赵鹏的眼眶发红,脸上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哽咽着说:“我饿呀……” 大家不约而同咽了一口唾沫,都觉得有些心酸。 刘子枫动手把那条怪鱼的肚子剖开,挖出血淋淋的内脏丢在船舱里,鱼肉用雨水冲洗干净了,割下一片托在掌心里,说:“我先尝一块试试看,如果没事最好,万一真的有毒,赶紧丢到水里去,千万不要留在船上害人!”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神色郑重,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周文在心里小声嘀咕:“你尽管吃好了,文鳐鱼的肉又吃不死人的!” 刘子枫闭上眼睛,一口把鱼肉吞进肚子里,他不敢嚼烂了细品滋味,只是觉得这块生鱼肉倒也不像想像中那么难吃,非但不腥气,反而有些酸甜的回味。大家都盯着他的脸色看,目光中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感情。过了良久,刘子枫才睁开眼睛,咂着嘴巴讪笑着说:“好像没毒,味道还挺不错的!” 赵鹏顿时两眼放光,扑上去抱住鱼肉就咬,蔡文远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他手里的鱼肉打落到船舱里,不满地骂道:“他妈的,船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光顾着自己了?”赵鹏被他打怕了,缩着头颈一边道歉,一边盯着那块到嘴的鱼肉不放,样子十分可怜。 刘子枫估摸着把鱼肉分成十一份,再加上鱼头、鱼尾和怪里怪气的两只翅膀,正好一人一份。他把瑞士军刀在衣服上擦干净了,犹豫了一下,对赵鹏说:“先放在我这里,以后再还给你吧。”赵鹏心不在此,胡乱点着头说:“成,没问题!你快点分鱼肉吧!”刘子枫收起军刀,把鱼尾放在自己面前,说:“我刚才吃了一片,只要鱼尾就可以了。男生要有点风度,自己认吧,谁要鱼头?谁要翅膀?”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都有些尴尬,心里犹豫不决,谁都不肯先开口。周文慢吞吞地说:“翅膀就归我吧,我吃不惯生鱼片,会泛恶心。”葛辉紧接着说:“我也吃不惯,我来吃鱼头吧。”刘子枫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说:“谢谢!”他拣出三块鱼肉递给蔡文远、孙疾风和赵鹏,剩下的捧进驾驶室里分给那八个女生。 赵鹏三口两口就把自己的一份吞进了肚子里,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没品出什么滋味就完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细嚼慢咽。葛辉费劲地啃着那只硬邦邦的鱼头,差点连牙齿都迸掉了,根本吃不到什么肉。 刘子枫帮他把鱼头剖开来,才勉强吸到一点鱼脑,少得可怜。葛辉自嘲说:“据说动物的脑容量跟它的智商成正比,看来这条怪鱼真是笨得要命。”孙疾风咽下嘴里的鱼肉,冷冷跟了一句:“它要是聪明就不会上钩了!” 刘子枫看赵鹏实在可怜,就把鱼尾巴上的皮肉让给他,自己津津有味地吮吸着几根骨头。赵鹏连连道谢,迫不及待地塞进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酸酸甜甜的,像咕咾肉,我妈烧的咕咾肉最好吃了,肉多,番茄酱也多……” 周文从文鳐鱼的内脏里拣出血淋淋的肠子,挂在鱼钩上丢进水里,希望能再钓上几条鱼充饥。刘子枫见大家脸上都有些倦怠,就让葛辉他们到驾驶室去休息,他跟周文留在船舱里一边舀水一边钓鱼。 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刘子枫用洋铅桶把船舱里的积水舀出去。他看着周文坐在船舷上,耐心地等待着鱼儿上钩,心里突然一阵冲动,鼓起勇气说:“周文,你们看黄盘是我告的密,不关赵鹏的事。我……我嫉妒你,李瑾瑜喜欢你,我想如果她知道你看黄盘……就会离开你……” 他有点语无伦次,不过周文还是听懂了,他像泥塑木雕一般坐着不动,过了许久方才苦涩地说:“我早该猜到了!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李瑾瑜已经死了……是鼠疫,我亲眼看着她变成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的!” 刘子枫耳边“哐啷”一声巨响,就像玻璃杯从十层楼顶摔在水泥地上,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一直在心里希望李瑾瑜吉人天相,能在这场劫难中活下来,没想到……没想到最可怕的噩梦竟然变成了事实! 朦胧中,刘子枫隐约听见周文在低声唱着:“孤单一人,不畏惧活下去,这么下决心,隐忍寂寞……绝不滴下眼泪,自强不息,珍惜回忆,那故乡的康庄大道……”忧从中来,不可抗拒,他再也抑制不住伤心,滚烫的泪水沿着脸庞流下来,为李瑾瑜,为自己,也为一切苦难的人类。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二节刘子枫 周文用文鳐鱼的内脏钓到几条小猫鱼,随手丢进船舱的积水里。刘子枫渐渐平静下来,他望着那些可怜的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以为自己逃脱了大难,心想:“我们就像这些鱼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噩运会突然降临到头上。你们知道自己会成为人类的食物吗?知道吗?”在得知了李瑾瑜的噩耗后,他终于丧失了一贯的乐观和自信,未来是那样的渺茫,这一船人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呢? 刘子枫感到绝望。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葛辉和蔡文远出来接替他们,刘子枫却不急着回到驾驶室里休息,孤单地站在船头,任凭狂风暴雨打在脸上,沉默不语。葛辉觉得他有些异样,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大声说:“快进去吧,累了一天了,再不歇歇会生病的!”刘子枫苦笑一声,这才感觉到浑身酸痛,一直累到了骨髓里,他自言自语说:“生病就生病吧,反正也撑不久了,我们迟早都会死的!” 他的声音很低,葛辉和蔡文远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就被风吹散,被雨淋灭。但是周文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不由一动,刘子枫是天生的领袖,如果连他都绝望了,那么这船上的十几条性命也不会长久了。 他们两个钻进驾驶室里,大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已经都睡着了,沉重的鼻息声此起彼伏,有人磨牙,有人哭着笑着说着梦话。刘子枫瞪大了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周文捅了他一下,低声问:“这条船究竟在往哪里开?你有没有注意过方向?” 刘子枫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说:“又有什么分别呢?往哪儿开不都一样!到处都是洪水,我们迟早会变成大鱼的口中食。这倒也公平,我们先吃它们,它们再吃我们,哈,真是因果报应!” 周文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这条船是一直往北开的,那么我们还有靠岸的希望,北面是山区,洪水再大,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山头都淹没的。”刘子枫瞪着他说:“我们已经漂了四五天了,连岸的影子都望不见,天地这么大,哪能这么巧刚好撞上一个山头?别空口白牙安慰人了,没有用的,我们死定了!” 周文说:“我来讲个故事给你听吧!从前有一个国王,要杀一个罪犯,那个罪犯说,请不要杀我,给我一年时间,我能让您的马学会飞翔。国王想了想,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马会飞翔的,于是他就答应了罪犯的要求,说,如果一年内你不能教会我的马飞翔的话,我立刻就砍了你的脑袋!” 刘子枫不知道周文为什么要讲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嗯了一声问:“后来呢?”周文继续说下去:“那个罪犯说,陛下您放心好了,我绝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一定能教会您的马飞翔。他想,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一年里,也许国王会死掉,也许那匹马会死掉,又或者……它真的学会飞翔了呢!” 刘子枫想了又想,皱起眉头问:“这个故事有什么意思?”周文说:“与其完全绝望,不如相信奇迹,不管希望有多渺茫,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只要有一线希望存在,我们就要努力活下去,生命本身……”他漫无目的地挥了挥手,“比淹没在洪水下的g城重要,比人类创造出的一切历史都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刘子枫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文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过了很久才说:“你说的没错,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谁也帮不了我们,我们只有相信奇迹,努力活下去……白天的时候我注意到太阳是从船的右边升起,左边落下,我们的确是在往北开!” 第35章 “是吗,那就赌赌我们的运气吧!”周文小声嘀咕了一句,“好了,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他把头靠在柴油机的外壳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他知道,刘子枫终于重新拾起信心,这让他感到越来越有趣,至于他能不能带领这一船人走出困境,找到陆地,继续生存下去,这一点连周文都没什么把握。不过他在观察。 对于现在的周文来说,人类的生活就像是一条河,有人随波逐流,有人逆流而上,有人在风头浪尖招摇,有人载沉载浮不能自已,而他,在河边孤独地散步。周文正慢慢尝试着当一个清醒的旁观者,看着一幕幕悲喜剧上演和落幕,洪水和运沙船是舞台,刘子枫他们是本色的演员。他没有投入感情,没有真正融入人生的河流中。 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第二天天蒙蒙亮,刘子枫就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从驾驶室里间拎出一只沉甸甸的马桶,冒着大雨到船尾洗刷干净。大家差不多都醒了,但谁都不好意思睁开眼,窝在驾驶室里继续装睡。运沙船的尾部拖了一条污秽的尾巴,转眼就被水流冲得歪歪扭扭,最后消失了踪影。 刘子枫把马桶放回原处,就着雨水洗净了双手,把大家一一叫醒。虽然是数九严冬,暴雨滂沱,但运沙船的一干人吃过旋龟的硬壳和文鳐鱼的肉,血脉旺盛,反倒不觉得寒冷。只是一夜熟睡下来,先前吃的一点生鱼肉都消化到爪洼国去了,年轻的胃感到一阵阵健康的饥饿感。 大家的身体和精神都在逐步康复中,驾驶室里洋溢着一种乐观向上的气氛。 葛辉和蔡文远辛苦了一整夜,脸色疲惫不堪,他们把洋铅桶递给刘子枫,失望地说:“只钓到这几条猫鱼,根本不够吃!”刘子枫翻弄着数了一下,总共才十七条,大的不过手指那么长,小的还不够填牙缝的。他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说:“没关系,咱们先点点饥,回头再想办法。” 三人回到驾驶室里,刘子枫尽可能公平地把猫鱼分给大家,笑着说:“只有这一点蛋白质,千万别浪费了!”他做了一个示范,把一条小鱼塞进嘴巴里,想吃药一样“咕咚”吞下肚去,“这叫做鱼鹰的吃法,学着点!” 男生们怔了一下,随即哄堂大笑起来,一个个学着他的样子把自己的一份猫鱼吞进肚子。女生们却是犯了愁,一来嫌猫鱼又脏又腥气,二来喉咙本来就细,平时吃药片都要灌上三五杯水,何况要吞这么粗的生鱼。 徐梦瑶悄悄地把猫鱼塞给李兰,低声说:“我吃不下,给你吧!”李兰忙不迭地摆摆手,说:“我也没胃口,不想吃!”徐烨皱着眉头撕下一点鱼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尝了尝,呀,又腥又苦又涩,跟昨天吃到的怪鱼肉根本没法比,她连忙吐了出来。 纪芸和戴淑珍看见她的反应,更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有史思红有男儿气概,看都不看,一口把猫鱼吞了下去,闭紧了嘴巴拼命背唐诗:“日照香炉生紫烟,半江瑟瑟半江红……”她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生怕一多想就全部吐出来。 霍黎黎和赵诗芬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周文说:“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就不要嫌脏,也不要嫌难吃,这样一条小猫鱼可以让你多撑上一天半天的,说不定就差这一天半天工夫,我们就能靠岸找到足够的食物。”霍黎黎瞪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不用你瞎起劲!”她一边克服着恶心,一边尽量把猫鱼吃下去,赵诗芬犹豫了一下,也学着她的样吃了起来。 刘子枫看着大家的反应,微微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钓到几条可口的大鱼,否则的话,这些女生迟早会饿趴下的。于是他叫上周文、孙疾风和赵鹏来到船舱里,一人舀水,三人捉鱼,为了下一顿果腹的食物而苦苦打拼。 但是大半天过去了,他们什么都没钓到。周文和刘子枫不由对视了一眼,心想:“艰苦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三节坏血病 漫长的白天过去,他们依然一无所获,失望的情绪笼罩在大家头上,每个人都表现出一丝焦躁不安。断黑的时候,刘子枫决定学周文的样,从手指上咬下一块新鲜的血肉作饵,周文立刻阻止他冒失的举动,说:“没有用的,文鳐鱼只会上一次当,它在临死的时候会把危险的讯号告诉每一个同伴,鱼钩上人类的血肉意味着陷阱和死亡——何况我们在洪水里漂流,最忌弄出伤口,整天接触脏水容易得破伤风,没有消炎药会死人的。” 在这一瞬间,刘子枫感到迷惑,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就是他所熟识的周文吗?怎么他给他的感觉完全是一个局外人,而不是同舟共济的伙伴?他不禁问周文:“你怎么知道那条长翅膀的怪鱼的名字?”周文轻描淡写地说:“我从古书上看到过,文鳐鱼的出现就意味着天下打乱,事实果然是这样的。” 千年乌龟的硬壳,周文的血肉,文鳐鱼……这一连串的疑点在刘子枫的心头盘旋,他越发觉得周文深不可测,他仿佛笼罩在层层迷雾里,让人琢磨不透。不过刘子枫并没有把自己的怀疑流露在脸上,他失望地叹了口气,问:“那现在该怎么办?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周文说:“算了吧,明天再想办法,天已经黑了,早点休息,接接力。” 漆黑的夜像一张沉重的大幕,把整个天地罩得严严实实,运沙船在狂风暴雨中漫无目的地漂流,饥饿的魔爪蹂躏着每一个人的胃。徐梦瑶和李兰这才觉得自己有多失策,如果白天没有把那两条小猫鱼让给男生的话,眼下就不会这么难熬了。她们佝偻着身体,神经质地微微抽搐着,身上一阵阵寒意侵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吃! 原来又脏又腥气的猫鱼也可以是美味,只要你尝过饥饿的滋味。 周文伸了一个懒腰,不小心轻轻碰了赵诗芬一下,她“哎哟”一声,紧紧抱住胳膊,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眼泪都流了出来。周文觉得有些奇怪,赵诗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一道道责备的目光纷纷射来,周文实在招架不住,尴尬地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没有事吧?” 赵诗芬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卷起衣袖,只见雪白的胳膊上有一大块深紫色的淤血,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周文顿时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讪讪地问:“这是我刚才碰出来的吗?”赵诗芬勉强笑了一下,强忍着痛说:“不关你的事,最近我的皮肤特别脆弱,稍微碰一下就是一大片淤血,好久都不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史思红听了忍不住插嘴说:“我也是这样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疼得要命!”周文皱起眉头思索了良久,问她们:“你们是不是还全身没力,牙龈出血?”赵诗芬怔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的?这到底是什么病?会不会死的?”她有些害怕起来,紧张地盯着周文。他们的对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纪芸和戴淑珍尤为留心,她们也有相似的症状,急着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文犹犹豫豫说:“应该是坏血病,是缺乏维生素c造成的,多吃些橙子、柠檬之类的水果就没事了,只是……”赵诗芬她们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到处都是滔天的洪水,哪里去找橙子和柠檬?周文又提醒说:“你们要留心,千万别弄出伤口来,缺少维生素c,会一直流血很难愈合的。”这句话加重了她们的心理负担,一时间连饥饿都抛在了脑后。 赵诗芬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听天由命吧,先是鼠疫,再是洪水,死了这么多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幸运了!……周文,你说这些是天灾还是人祸?”周文心头突地一跳,含含糊糊说:“天灾人祸,大概都有吧。”赵诗芬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追问道:“这场灾难会不会是妖怪在暗中操纵?你告诉我呀!”周文一阵头疼,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怎样回答她。 霍黎黎哑然失笑说:“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妖怪!你是不是饿昏头了,把传说迷信里的东西当成现实了?”赵诗芬摇摇头,坚定地说:“我没有糊涂,我亲眼看见过!”她努力回忆着银杏树妖那些恶心的触手,“周文,你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妖怪?” 周文看看赵诗芬,又看看霍黎黎,打着哈哈说:“大概有吧,现在说这个干什么?还是多想想怎样才能填饱肚子吧!”这一句话立刻提醒了大家,每个人不由自主地捂住肚子,拼命咽着口水。赵诗芬不满地瞪着周文,这目光让周文想起了6号楼女生宿舍的那个看门老太,他只能投降,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小姐,这是什么时候了!处境这么糟糕,你还要添乱!”赵诗芬用同样低的声音逼问:“那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有妖怪在暗中作乱?”周文朝四周围瞟了几眼,趁没人注意,迅速地点了点头。 赵诗芬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感到凄凉和愤怒。 刘子枫对周文的疑心越来越大了,赵诗芬的话给了他一个提示,妖怪,对了,周文会不会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怪?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可怕!世上真的有妖怪吗?同样起疑心的还有霍黎黎,为什么周文能捉到那只千年乌龟?他给自己吃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饿得有气无力,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就在霍黎黎忍不住要逼问周文的时候,运沙船好像突然陷进了一道暗流中,陀螺一样团团乱转。大家在尖叫声中身不由己地滚来滚去,一会儿挤成一堆,一会儿重重撞在柴油机的外壳上。 第36章 周文和刘子枫努力稳住身体,摇摇晃晃冲出驾驶室,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他们清楚地感觉到,洪水里有什么怪兽在拼命撞击着船舷,想把船掀翻。 如果船翻了,那么一切都结束了,十四条性命将成为水底的冤魂。周文终于决定不再向大家隐瞒了,他飞快地念动咒语,指尖上亮起一个灼热的火球,将四周围照得雪亮。刘子枫顾不得吃惊,探头向水里望去,顿时脸色变得苍白。他们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几十条巨大的文鳐鱼愤怒地冲击着船身,一副不把船掀翻誓不罢休的样子。 它们要为死难的同伴报仇!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四节引火诀 周文用怜悯和敬佩的目光注视着这些低等级的妖兽,他觉得它们很愚蠢,不过未来几天的食物终于有了着落。他不想在刘子枫面前暴露吸血獠那些强横的法术,于是随手画了一道天兵符,转眼间半空中霹雳阵阵,蓝森森的电流不断扭曲闪烁,那些文鳐鱼受到了惊吓,纷纷钻入水底,逃得慢的顿时遍体麻木,翻着白肚皮漂在水面上。 刘子枫看得几乎呆掉了,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周文探出胳膊捞起一条文鳐鱼,重重摔到他脚下,大声说:“还不赶快捞鱼,错过这个机会就只能饿肚子了!”刘子枫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招呼大家出来一起帮忙。 南风一阵阵吹来,推动运沙船向北漂去,大家冒着暴雨忙活了好一阵,七手八脚捞起来十几条文鳐鱼,虽然人很辛苦,但神情却显得很兴奋。刘子枫挑了一条最肥大的文鳐鱼,拎到驾驶室里开膛破肚,挖出血淋淋的内脏,用雨水清洗干净,割下肥美的鱼肉分给大家充饥。周文念动咒语收起火球,一片黑暗中,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咀嚼声。 过了好一阵,刘子枫心事重重地咽下满口的鱼肉,终于忍不住发问道:“周文,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会子周文已经打好了腹稿,他咳嗽一声,开始向大家讲述鼠疫和洪水的由来——这个世界上有智慧的生灵除了人类,还有法力高强的妖怪,正是它们引发了这一场灾难。他把自己描述成茅山道的传人,会一些驱妖除魔的法术,刚才他施展的就是引火诀和天兵符。 虽然难以理解,但是大家不得不接受这些事实。 霍黎黎有些不满地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瞒得这么紧,亏我们还是一条船上的同伴呢!”周文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告诉你们又有什么用,白白让你们担心而已!再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会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史思红觉得这话不大中听,哼了一声说:“别找借口,一点诚意都没有!信不信是我们的事,你瞒着我们就是不对!”她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大家都点头附和,七嘴八舌地议论周文的不是。 赵诗芬为周文辩解说:“好了,如果不是周文的话,我们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呢!他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霍黎黎突然记起了那颗又咸又腥的心脏,颤抖着声音问周文:“那天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是千年乌龟的心吗?”周文老老实实说:“那是旋龟的内丹,对身体很有好处的,大家吃的是它的硬壳,效力可能要差一点。” 刘子枫插嘴问:“旋龟是什么动物?乌龟的一种吗?”周文说:“可以这么说吧,它是生活在水里的一种妖兽,洪荒时代就已经存在了,非常凶狠,我花了很大的劲才捉住的。幸好大家吃了它的硬壳,否则的话也挺不到现在的。” 霍黎黎顿时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说:“我吃了旋龟的什么……内丹,会不会变成它的样子?”周文连忙安慰她说:“没事的,内丹吃到肚子里会被胃酸消化掉的,就像石灰石一样,不会留下后遗症,你尽管放心!”霍黎黎听了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点疑神疑鬼,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刘子枫把他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还是不能尽释心中的疑团,他皱着眉头问周文:“你说那些法力高强的大妖怪从伏魔殿里逃出来,引发了鼠疫和洪水,它们究竟想干什么?”周文苦笑一声说:“它们认为这样就能把困在黄泉下的妖怪解救出来,消灭所有的人类,成为世界的主宰!” 驾驶室里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只听见暴雨打在船顶的声音,劈里啪啦响成一片。隔了一会儿,赵诗芬怯生生地问:“真的有效吗?”周文长长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但愿是它们一相情愿的想法。”大家不由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心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们人类已经被推到了灭亡的边缘!” 赵鹏的头脑比较单纯,一转念就把妖魔鬼怪什么的抛在了脑后,他吃完了自己的一份鱼肉,意犹未尽地说:“干脆咱们把剩下的鱼肉吃掉吧,半饥不饱的最难受了。”刘子枫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说:“生鱼肉一次吃太多,肠胃会受不住的,再说现在吃光了,以后就得饿肚子,还是节省点好。”赵鹏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于是裹紧了衣服不再抱怨了。 空虚的胃接受到一点食物,渐渐舒展开来,一阵阵困意泛上来,大家打着哈欠,不知不觉跌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刘子枫又洗剥干净一条文鳐鱼,割下半条搁在一旁,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还剩下十五条文鳐鱼,我们每天吃一条,鱼肉分成早晚两份,量虽然比较少,但不容易吃坏肚子。鱼内脏用来钓鱼,想办法养在船舱里,如果十五天后还不能靠岸的话,就只能靠它们维持性命了。精神点,我们要勒紧裤带活下去,不管怎样,暴雨总会停的,洪水也总会退的,大家要有信心!” 刘子枫考虑得很周详,大家都没有异议。他正打算继续分割生鱼肉,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周文说:“你不是会法术嘛,能不能想办法把鱼肉烤熟了再吃?顺便烧点热水。”这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熟食和热水就意味着天堂,每一个人都迫切地望着周文,希望他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周文面露难色,沉吟了一会儿说:“如果有干木头的话倒可以试试看,不过到哪里去找呢……对了,我们把柴油机拆开来看看,说不定油箱里还剩点燃料!”蔡文远比较性急,操起扳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柴油机的外壳卸了下来,找到油箱,拧下顶部的塞子,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说:“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刘子枫从角落里找来一块破布,搓成长条塞进油箱里,过了一会儿再拉出来,只见布条的底部湿了一块,散发出浓重的柴油味道。他把布条丢进洋铅桶里,鱼肉用铅丝穿起来搁在上面,说:“剩下的柴油不是很多,烧热水肯定不够,不过烤熟鱼肉应该没问题。” 周文低声念了几句咒语,指尖上突然燃起一个灼热的火球,就像变戏法一样,大家啧啧称奇,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点燃了洋铅桶里的柴油,一团明亮的火焰腾起来,火舌舔着铅丝上的生鱼肉,吱吱作响,一阵阵焦香味钻进鼻孔中,让人心痒痒的,禁不住频频咽口水。 在洪水中漂流了一个礼拜后,大家终于吃到了第一口熟食。[手机电子书17z.]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五节最艰难的日子(上) 尽管大家都很节约,文鳐鱼终于有吃完的一天,钓到的猫鱼也少得可怜,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充饥,到后来连腥臭的鱼内脏都成了争抢的美味。不过这一切还不是最糟糕的,坏血病像瘟疫一样在整条船上传播开来,赵诗芬、史思红、纪芸和戴淑珍的病情特别严重,身上布满了紫红的淤血,关节肿成一个大馒头,像有一千把小刀在里面绞,牙龈不断渗出脓血,疼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其他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周文依然还是老样子,剩下的全都浑身乏力,昏昏沉沉,在绝望线上苦苦挣扎。 这一天雨下得特别大,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大家再也没有力气舀水了,一个个躺倒在驾驶室里,静静地等候死神的降临。“人类的生命是多么脆弱,活人和死人只差一口气。”周文倾听着周围急促的呼吸声,心想,“我们最终都会变成没有知觉的尘埃,就算是法力高强的妖怪,它又能活几个一千年?”他开始有点了解郑蔚和林欣婕的心情了,它们的确有理由憎恨人类。 驾驶室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呜……我不甘心……我不想死……”那是赵鹏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连一向瞧不起他的蔡文远都没有嘲笑他,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赵鹏迷迷糊糊嚷着:“我不甘心……我还没有结婚……我还没有当爸爸……我不想就这样死掉……老天爷,求求你了……” 周文怔了一下,赵鹏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好像来自于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他想:“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人类会想些什么呢?交配,繁殖,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所有的生命都是这样的,个体存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种族的延续。生存,发展,繁殖,延续,这是一种本能,已经渗透进我们的血液里,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所以郑蔚和林欣婕要把麒麟兽从黄泉下解救出来,哪怕把这个世界毁灭,重新回到洪荒时代。对于它们来说,麒麟兽是精神领袖,它能够领导妖怪一族走向繁荣和强盛,使这个一度没落的种族在地球上继续存在下去。为此它们不惜向人类宣战……” 隔了很久,刘子枫长长叹了口气,苦涩地说:“我也不甘心呀!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些千刀万剐的妖怪……”霍黎黎恨恨地说:“我恨它们! 第37章 它们杀了我的父母,杀了欧阳,杀了这么多人,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它们的!”停了停,她突然狂热地向周文说:“我要学法术,周文,你教我茅山道的法术!我一定要把它们全杀掉!” 周文“嗯”了一声,心里一片茫然,这就是他所认识的霍黎黎吗?他有资格跟他们一起痛恨妖怪吗?他本身就是半个妖怪,他了解妖怪的想法,对它们来说,人类就是四害,是毁灭它们家园的暴徒,是囚禁它们自由的罪犯!人类能够想像蟑螂的控诉和报复?佛经上说众生平等,众生真的平等吗?妖怪有生存的权力吗? 这些念头像潮水一样在周文的脑海里翻滚,他感到动摇,感到痛苦,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葛辉仿佛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他很自然地握住徐梦瑶的手,诚恳地说:“徐梦瑶,我一直都在偷偷地喜欢你,从中学时就已经开始了。那时候你是班长,我是副班长,大伙儿都开我们的玩笑,说我们是牛郎织女,天生的一对。还记得吗?……唉,现在跟你说这些有多可笑!如果……如果真的有阴曹地府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吗?” 他一口气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也不担心徐梦瑶会拒绝他,反而感到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轻松。徐梦瑶先是沉默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一个甜蜜而凄凉的笑容,她低声说:“为什么要到阴曹地府才能在一起呢?我们现在不是就在一起吗?”她翻过手掌,紧紧地握住葛辉,苍白的双颊上洋溢着圣洁的光芒,“你要知道,我所以填报s大学,就是为了不跟你分开呀……” 望着葛辉和徐梦瑶,刘子枫觉得有点嫉妒,他想起了李瑾瑜,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一切。蔡文远轻轻拍了拍手掌,努力想要微笑,却不禁流下了眼泪,他只能孤零零地离开这个冷酷的世界。孙疾风和赵鹏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苦笑着,他们的生命是不完整的,就像一颗种子,没有发芽就已经腐烂了。霍黎黎凄凉地望着奄奄一息的女生们,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和仇恨。 死神就在前方向他们微笑着招手,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每个人都卸下了伪装和防护,把最真实的一面赤裸裸地表露出来——这里有爱,也有恨。 “轰”的一声巨响,运沙船剧烈地摇晃着,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周文皱起眉头,担心船身受到毁坏,急忙跑出去一看,只见一截湿漉漉的树枝挂在船舷上,摇摇欲坠。他顿时松了口气,探出手臂把树枝拽上来,低声自言自语说:“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刘子枫勉强提高了声音问:“周文,是什么东西?”周文没有回答他,飞快地念了几句咒语,双眸顿时变成血红色,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凝神向北方望去,隐约看到一片浅灰色的影子,就在前方,虽然遥远但确实存在。那应该是还没有被洪水淹没的山脉! 周文把树枝拖到驾驶室里给大家看,赵鹏失望地说:“一截树枝,又不能吃,有什么用!”周文摘下一片树叶,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很有把握地说:“这是橘树的枝条,不会错的。叶子还是绿的,断口也很新鲜——这说明我们离陆地已经不远了,很可能是一个长满橘树的山头!” 橘子,维生素c,大家的嘴里不由泛起一阵口水,随即又有些忐忑不安。孙疾风颤抖着声音问:“到底有多远?我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周文有些犹豫,他粗粗估算了一下距离,沉吟说:“照这样的速度,至少还要漂三天。”孙疾风喃喃自语:“三天,再过三天我们就得救了!” 大家的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六节最艰难的日子(下) 刘子枫望着奄奄一息的赵诗芬她们,摇摇头说:“不行,她们连一天都熬不过了!周文,再想想办法,拜托你了!”周文用力揉着手里的树叶,皱起眉头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他突然心中一动,三步并两步冲到船舱里,冒着暴雨把半个身子探出船舷,在滚滚洪流中搜寻着什么。刘子枫撑起身体想要帮他一把,但一阵头昏眼花,只能不甘心地躺倒在原地。 周文在寻找什么呢? 尽管希望很渺茫,但是周文没有放弃,他全神贯注地忙碌了一个夜晚,任凭风雨把全身浇得湿透。天色渐渐放亮,船舱中多了一大蓬葱翠的枝条,横七竖八浸在积水里,寄托着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周文有些不敢翻开枝叶寻找残留的果实,他害怕失望,害怕眼睁睁看着赵诗芬她们变成一具具没有知觉的尸体,就像李瑾瑜一样。 刘子枫从昏睡中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还活着,还在呼吸,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他倾听着驾驶室里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就像绷紧的琴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绷断。人死如灯灭,他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风雨声中隐约传来了周文的动静,刘子枫拖着沉重的身躯挪到船舱里,只见他埋头在一堆乱蓬蓬的树枝里仔细搜寻着,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看样子是不知疲倦地忙碌了一整夜。 刘子枫一颗心像在云端漂浮,他颤抖着声音问周文:“找到什么了吗?”周文抬起头,向他摊开手掌,说:“喏,找到三只小橘子。”他的手掌里托着三只没有成熟的青橘子,小的可怜,刘子枫的泪水猛地涌出了眼眶,他哽咽着说:“这就好……谢谢……这就好……”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动过。 二人回到驾驶室里,周文把橘子小心翼翼地剥开,一股酸涩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大家不禁扇动鼻翼大口呼吸着,嘴里汩汩泛着口水。刘子枫想了想,把剥好的橘子掰成四份,分给赵诗芬她们病情最严重的人,剩下的橘子皮用力挤出汁水来,连同渣子一起加水搅拌,每人喝上一口。 史思红、纪芸、戴淑珍三个闻到橘子的香味,食欲大开,连吞带嚼把自己的一份咽下肚去。赵诗芬的体质远比不上她们,牙龈肿得连牙齿都包没了,周文只好挤了一些汁喂到她嘴里,好不容易才把几瓤橘子吃完。赵诗芬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滴,含含糊糊地说:“谢谢……我想我是活不长了……周文,我很想跟你学法术……你说学了法术会不会更坚强?” 周文想起了几个月前他和李瑾瑜、赵诗芬一起寻找银杏树妖的经历,那时候她就向往着学法术,还托了叔叔彭曙光跟他们提起过,结果被李瑾瑜婉言谢绝了……过去的种种仿佛是一场梦,如果那真的是一场梦,又该有多好!周文强打起精神安慰她说:“你已经很坚强了,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马上就能靠岸了,再坚持一下!” 赵诗芬微微摇头说:“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等不到了……谢谢你,你心肠很好……”周文看着她慢慢合上眼睛,陷入昏睡之中,那颗坚硬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有一种抑制不住的难受。他握住胸口的那枚玉环,低低地自言自语:“李瑾瑜呀李瑾瑜,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李瑾瑜的魂魄沉默不语。 “扑通”一声响,徐烨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额头磕在柴油机的外壳上,鲜血沿着脸庞流下来,把大家吓了一大跳。霍黎黎连忙把她扶起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疼不疼?”徐烨的头和手无力地垂下来,霍黎黎怔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颤抖着伸出手试试她的鼻息,突然尖叫着跳了起来:“啊——她……她没有呼吸了!” 徐烨像死尸一样摔在冰冷的甲板上,没有呼吸,没有生气。周文走过去搭了一会脉,手腕还是温热的,但脉搏全无,凑过耳朵贴在她胸口,也感觉不到心跳的声音。他把徐烨的手腕放下来,慢慢拉上衣袖,抬头朝刘子枫摇摇头,说:“已经断气了,没有救了!” 霍黎黎这才回过神来,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哽咽着说:“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到后来,她有点歇斯底里了,瞪着眼睛求救似的一个个看过来,大家都低下头不敢跟她的视线接触,心情十分沉重。 隔了良久,孙疾风咳嗽一声,低声问:“会不会是心脏病?”徐梦瑶鼻子一阵阵发酸,说:“没有,她身体一向很好……她……她是饿的!”这句话触动了所有人都竭力回避的事实,饥饿顿时像潮水一样袭来,拼命蹂躏着空荡荡的胃。赵鹏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把抓起甲板上的树叶就往嘴里塞,刘子枫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口吞咽着树叶,绿色的汁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孙疾风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问:“这东西能吃吗?”刘子枫凄凉地摇摇头,说:“我们不是动物,吃了要拉肚子的!”赵鹏的动作猛地僵住了,嘴里吐出一团又苦又涩的树叶沫子。他痛苦地呻吟着,重重跌倒在甲板上,心里断断续续地想:“我们不是动物!这些叶子全是纤维素……人的肠胃里缺少一种分解纤维素的酶……我们注定只能消化肉,哪怕是生肉!” 徐烨一动不动地躺在角落里,尸体渐渐变得冰凉,大家都有些害怕,不由自主挪得远一些。李兰的心怦怦直跳,种种恐怖的情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一边发抖一边尖叫着说:“她……会不会变成僵尸?会不会爬过来把我们都吃掉?”霍黎黎勉强笑了一下,安慰她说:“你别胡思乱想了,哪里来的僵尸!这些都是迷信!”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忍不住望了周文一眼,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船上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孙疾风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乱跳,他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放平稳:“怎么处理她的尸体呢? 第38章 总不能一直放在船上吧,那会做恶梦的!”这一点都不好笑,葛辉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孙疾风有些尴尬,愤愤不平地想:“谁他妈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是说正经的!” 刘子枫犹豫不决,李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说:“要不我们把她放到水里去?”她小心翼翼地回避掉“丢”这个冷酷无情的字眼。赵鹏的神志有些混乱,听觉反而异常敏锐,他在心里暗暗大叫:“别,丢了多可惜!反正她已经死了,不如我们吃了她吧!还有三天,周文说还有三天就能靠岸了,一定要挺过去,我绝不能饿死!” 他被自己内心深处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良知拼命阻止他说:“怎么可以吃人呢?那不成了禽兽!不,不行,绝不吃人!人是不能吃同类的!”可是救生的欲望却说:“为什么不能吃人呢?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东西都得吃!古时候闹饥荒,百姓彼此交换了子女吃掉,人是两脚猪,是两脚羊!何况……何况她已经死掉了,死人就不再是人了,只是食物!” 赵鹏额头上冷汗涔涔,人性和兽性在他脑海里激烈地斗争着,迷迷糊糊中忽然闪过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吃了她的肉,好好活下去……李兰长得太乡气,赵诗芬挺漂亮的,霍黎黎和徐梦瑶也不错……最好刘子枫他们都死掉,船上只有我一个男的,她们只好依靠我,我想干什么都可以……”他眼神中闪烁着种种猥亵的画面,脸上的肌肉变得有些扭曲。 刘子枫盯着徐烨的尸体踌躇了良久,这才长长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办吧,入水为安!”周文弯腰抱起她冰冷的尸体,一步步向驾驶室外走去。他想起了徐烨生前的音容笑貌,心里感慨万千,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去了,下一个会是谁呢?徐烨的双脚在甲板上慢慢拖动,发出的声响像丧钟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头回荡,是啊,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七节碧萝山 不管活着有多艰苦,日子还要继续下去。接下来的一天,周文依然不知疲倦地在洪水中打捞树枝,辛辛苦苦找到的橘子连皮带瓤分给大家充饥。刘子枫对他旺盛的精力感到怀疑,这还是一具人类的躯体吗?而赵鹏开始闹肚子,先是拉稀,继而水泄不止,脸都发绿了。人的肠胃毕竟不像牛马,树叶替代不了淀粉和蛋白质。 傍晚时分,风雨突然加剧,激流推动运沙船飞快地向北方漂去,船舱中一会儿就积满了雨水,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刘子枫他们挣扎着爬起来,轮换着在暴雨中拼命舀水,就在他们筋疲力尽,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缕曙光,隐隐约约照亮了群山的轮廓。 陆地!大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努力挺直腰杆,泪水却禁不住浸湿了眼眶。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一点点变亮,新的一天带来了新的希望,群山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远处烟雾缭绕,绿树葱茏,空气里弥漫这一股树叶的清香。 “陆地!”刘子枫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激动地扯开了嗓门大叫一声,“陆地……”他的声音蓦地低了下去,他想起了徐烨,想起了那具冰凉没有生气的尸体,在暴雨和洪水中挣扎了这么久,没想到她还是没能捱到靠岸的一刻。 运沙船在激流中摇摆不定,砰的一声撞上了山头。周文眼明手快,第一个跳到岸上,拖着缆绳七手八脚缠在树干上,用力打了个死结。刘子枫和蔡文远摇摇晃晃走下船,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在洪水中漂流了一个月以后,他们的膝盖都有些发软,不禁顺势跪倒在地上,俯身亲吻着泥土和青草。 人类的双脚天生就是用来踏在土地上的! 他们稍事休息后,回到船上把其他的同伴扶到岸上。赵诗芬、史思红几个实在太虚弱了,一下子瘫倒在地爬不起来。周文和刘子枫勉强把她们安置在避雨的树荫下,跟狭小闷热的驾驶室相比,这里不亚于天堂。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欣慰和喜悦涌上心头,每一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听任风雨抚过脸颊,身体还在习惯性地摇摆,但他们都知道,恶梦已经过去,他们终于踏上了陆地! 大家小睡了一个多钟头,觉得身上又冷又饿,刘子枫几个商量下来,决定让身体最健壮的周文上山去找些食物,回来再作进一步打算。周文答应了一声,抬头看看地形,沿着崎岖泥泞的山路向上爬去。刘子枫望着他孤单的背影消失在树丛中,心中的怀疑像骨鲠在喉,他忍不住捅捅葛辉,低声问:“你有没有觉得周文很……古怪?” 葛辉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说:“他又胖又重,在学校里跑一千米慢得像蜗牛,补考了好几回,从来没有及格过,怎么这会儿精力这么旺盛?会不会是用了法术的缘故?”刘子枫沉默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你说他……究竟是不是人?”葛辉瞥了他一眼,说:“你的意思是……他是妖怪?”刘子枫点点头,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葛辉望着周文消失的方向,说:“即使他是妖怪,也从来没有害人呀!多亏了他我们才能活到现在!”刘子枫叹了口气,苦恼地嘀咕着:“话这么说当然没错,可是我总归放心不下,你没听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葛辉犹豫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因为李瑾瑜的事对他有成见?我觉得他虽然孤傲了一点,人还是挺不错的。” …… 过了大半个钟头,周文怀里揣着一捧橘子,轻快地跑下山来,一边剥了皮分给大家,一边说:“这座山我认识,在z省境内,叫碧萝山,再往北去就是有名的旅游景点石屏山。高中的时候我跟几个同学曾经到这里来探险过,很荒凉。山顶上有一片橘树林,我采了一些,大家先吃一点挡挡饥。我记得穿过橘树林再往西有一个观音洞,里面全是石头,等一会儿我们到那里去避雨。” 听到这个好消息,大家都很兴奋,三口两口把橘子吃完了,又休息了一阵,起身向山顶爬去。周文在前面引路,他像是走惯了山路,脚步非常轻快,但赵诗芬、史思红、赵鹏几个根本走不动路,没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上半天气。大雨把大家浑身浇得湿透,冰冷的衣服裹在身上,非常难受。孙疾风有些不耐烦了,在心里暗暗抱怨:“这些女生真麻烦,要不是她们拖累,我早就到观音洞里了!” 好不容易捱到半山腰,大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好窝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下大口喘息。周文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将近黄昏时分了,如果再拖下去,不定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他有些担心地向刘子枫说:“天黑前一定要赶到观音洞,荒山野地是很危险的……撞上毒蛇野兽的什么就糟了!” 这句话在大家的心里投下了不小的阴影。霍黎黎敏感地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担忧,忍不住问:“毒蛇野兽吗?还是会有妖怪出现?”周文犹豫了一下,终于实话实说:“有这种可能!这地方有尸气,刚才我就感觉到了,一直远远地吊在后面,好像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还是尽快赶到观音洞比较安全。放心,等会我在洞口画一道符就没事了!” 尸气!大家的头皮一阵发麻,情不自禁想起了容膝堂放过的恐怖电影,僵尸从棺材里爬出来吸人血,嘴角的獠牙上滴滴答答淌着鲜血!啊——他们一个个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彼此鼓励着努力往山顶爬去。周文看看赵诗芬实在挺不住了,于是拉后半步把她驼在背上,继续往上攀爬。刘子枫他们对视了一眼,也弯腰背起走不动的同伴,吃力地跟在周文后面。 赵诗芬伏在他厚实的背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她在周文耳边小声说:“你刚才的话是吓唬我们还是真的?这里真的有什么尸气吗?”周文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她:“碧萝山紧靠着石屏山,你知道它为什么没有成为旅游景点吗?我从县志上看到过,这里在抗战时是敌后根据地,日本鬼子派了一个中队来扫荡,全部死在山顶的橘树林里,他们的怨灵不散,附在死去的尸体里,每到晚上就爬出来作祟!” 赵诗芬寒毛都竖了起来,牙齿咯咯打着架,说:“你不要吓我,我最怕僵尸了!”周文笑笑说:“你又没有见过僵尸,怕什么?电影里都是假的!真的僵尸跟鬼魂一样,是最低级的妖怪,法力很低微,随便画道符就把它们驱走了。放心,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赵诗芬稍稍松了口气,她对周文的法术很有信心,于是慢慢闭上眼睛养神,一阵阵疲倦袭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穿过橘树林,赶到了观音洞口。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八节观音洞 观音洞在一片高崖的下面,地势险要,形状像一头噬人猛兽的大嘴,黑咕隆咚看不到底。刘子枫拣了一块小石头朝里面扔进去,石头在岩石上“嗒嗒”地跳动,回声渐远渐轻,终于消失在洞深处。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说:“看来洞里十分空旷,下了这么多天雨,也没怎么积水。” 李兰心里有些发虚,战战兢兢地问:“这洞到底有多深?通到哪里去?”周文想了想说:“大概四五十米吧,最里面是一块很大的石壁,底下有一个泉眼,一年四季从不干枯。县志上说泉眼深处有一条隐秘的水道,可以一直通到石壁后面,传闻而已,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刘子枫问:“雨水这么大,里面会不会躲着什么毒蛇猛兽?”周文摇摇头说:“观音洞里寸草不生,也从来没有动物进去,县志上说是观音娘娘在石壁后面修行的缘故。”赵诗芬对这个传说很感兴趣,问:“真的有观音娘娘吗?” 第39章 周文笑笑说:“我不大清楚,不过这世上既然有妖怪,也应该会有神仙吧!” 赵诗芬叹了口气说:“也没看见神仙出来搭救我们,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周文说:“神仙也是凡人做的,我想所谓神仙就是法力高强的修道之人吧。明清以后道门衰落,很多高深的法术都失传了,百姓的思想也不像以前那么单纯质朴了,所以神仙什么的就不大有人提起了。” 刘子枫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事不感兴趣,他摸索着从草丛里拾起一根树枝,对周文说:“我们先进去探一探吧,大家跟在后面,小心地上滑,别崴了脚!”周文念动引火诀,指尖上燃起一个灼热的火球,把四周围照得雪亮。二人当先向观音洞里走去,其余的人借着前方的一点微光,远远地跟在后面。 向前走了十来步,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高大宽敞的溶洞展现在眼前,顶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钟乳石,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纯白色石壁,浸没在一眼清澈的泉水中,雾气缭绕,景象异常雄伟。大家叹为观止,一时间忘了疲劳和不适,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到处都充满了新奇。 刘子枫咳嗽了一声,说:“大家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咱们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办。”大伙儿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顿时从兴奋之中清醒过来,想起眼下的困境,心情都有些抑郁。众人围坐在一处,周文把指尖上的火球熄灭了,溶洞重新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赵诗芬叹了口气,埋怨说:“你不能把火一直点着吗?黑咕隆咚的,怪吓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周文心中微微一动,苦笑着说:“引火诀很费法力的,十来分钟已经是极限了。明天我们去拣些树枝来,在洞里阴干了,兴许还点得着。” 刘子枫说:“这事先不急。周文,你说碧萝山再往北是旅游景点石屏山,到底有多远?”周文说:“路倒是不远,大概二三十里吧,不过中间隔了一条很深的峡谷,原来上面有一座吊桥的,我以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坏得差不多了,风一吹摇晃得很厉害,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刘子枫皱起眉头,盘算了一下说:“那这样吧,咱们先在观音洞里住上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养好,等雨停了,再想办法到石屏山去,那里既然是旅游景点,应该能找到人迹。大家觉得怎么样?”他考虑得很妥当,大家都没有异议。停了一会儿,葛辉轻轻地说:“就怕石屏山上也找不到半个人影子,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人了!” 刘子枫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有点杞人忧天了,这怎么可能!鼠疫只在g城一个地方传播,洪水也只在地势低洼的地区泛滥,z省是山区,不会所有的人都灭绝的!放心好了,哈哈!”他努力用乐观的情绪感染大家,但心里却在打鼓,鼠疫和洪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周文口中所说的妖怪!这个世界真会成为妖怪的乐园吗?他感到害怕。 沉默了一会儿,刘子枫继续说:“还剩下一点橘子,谁肚子饿就再吃几个,明天我们到山上去踏看一遍,看能不能打到什么小动物,顺便拾些树枝回来,如果能点个火堆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嗯,周文,你会法术,今天夜里要麻烦你在洞口守夜了,辛苦你了!”周文笑笑说:“没事,待会我在石壁上画一道符,你们只管放心睡吧。” 一切商量妥当,夜已经很深了,困意慢慢泛上来,大家都觉得眼皮发涩,好像涂上了强力胶水,睁都睁不开。有周文守在洞口,他们觉得很放心,一个个枕着手臂倒头睡去,沉浸在黑甜乡中。 周文在洞口的石壁上画了一道下山符,他慢慢坐下来,抬头向洞外望去,虽然天上没有半点月色,漆黑一片,但在吸血獠的眼中,一切都纤毫毕现。周文知道,他再也不是以往那个懵懵懂懂、骄傲孤僻的少年了,吸血獠的内丹改变了一切,它给了他力量,也改变了他的思想。唉,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该有多好,没有妖怪,没有鼠疫,没有洪水,大家在g城快快乐乐地生活,生命就像天上星星,循着固定的轨迹运行……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橘树林里的土堆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条僵直的手臂猛地探了出来,五指朝天,想要抓住什么,却偏生什么都抓不住。紧接着,一个面目狰狞,浑身上下挂满脓水的僵尸从地下爬了出来,机械地转动身体,突然仰天嘶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充满了迷茫和彷徨。 大家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一颗心怦怦直跳,压低了声音七嘴八舌地说:“是什么声音?有野兽吗?”赵诗芬扶着石壁走近洞口,看到周文影影绰绰地坐在那里,顿时放下心来,她小心翼翼地摸到他身后,问:“发生什么事了?”周文向外面努努嘴说:“喏,有僵尸出现了!” 赵诗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十几条黑黝黝的身影从地底下挣扎着爬出来,齐声吼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住了周文尖叫道:“啊——啊——有僵尸!”叫声在溶洞里回荡,像扩音机一样,吓得众人魂飞魄散,以为真的有僵尸要爬进来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刘子枫和葛辉急忙冲到洞口,只见那十几个黑影被尖叫声惊动了,一个个费劲地转过身,慢慢向观音洞挪来,口中发出凄厉的吼声,似乎在招呼同伴:“上啊,上啊,那里有新鲜的血肉!”刘子枫拼命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真切,他急忙问周文:“真的是僵尸吗?”周文点点头,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他们说,他们要回家!”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九节狩猎记 刘子枫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用力推着周文催促说:“快,快动手,把它们都消灭掉!”周文凝视着那些形态恐怖的僵尸,轻描淡写地说:“为什么呢?它们又没打算伤害我们。”刘子枫怔了一下,大声说:“你在说些什么呀!没看见那些僵尸正在走过来吗!你不消灭它们,它们就会伤害我们的!” 周文哑然失笑说:“你又不是它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它们的想法?不是所有的僵尸都吃人血肉,它们是无辜的。这些僵尸是抗战时死去的日本鬼子变的,在异乡逗留久了,一心想回家。你看好了,它们只是晚上出来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根本不会害人。” 刘子枫的火气渐渐大了起来,大声嚷道:“你的脑子是不是生锈了,怎么一个劲为僵尸说话?什么透透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见蛇不打三分罪,你不打死它它就可能会咬你,有什么好多想的,快动手呀!” 周文坚持说:“不能因为僵尸可能会伤害我们,就把它们事先消灭掉,这不公平!作为生命的另外一种形式,它们有权利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如果我们肚子饿,要吃了它们,可以,这是弱肉强食,生存竞争;如果它们要吃掉我们,我们奋起反抗,为了生存,这也可以。但是现在不行,我没有理由动手!我们没有权力这么做!” 就在二人争辩不休的时候,那十几个僵尸突然收住了脚步,好奇地朝观音洞口张望了一阵,慢吞吞掉转头,回到橘树林里,在一片茂盛的阴影中消失了踪迹。刘子枫稍稍松了口气,铁青着脸说:“万一这些僵尸冲过来怎么办?你挡得住它们吗?你这是拿我们十几条人命在开玩笑!什么权力不权力的,你他妈是人还是僵尸?”他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不满和愤怒,声音越来越严厉。 周文沉默了片刻,说:“心平气和地想一想,如果美国人因为我们拥有原子弹,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幸福生活,就事先发动战争把我们消灭掉,你又会怎么想?”刘子枫被他气得都快发狂了,不耐烦地指着洞外说:“你看看清楚,它们是僵尸,不是人!” 周文打断他说:“够了!人类太自私了,对我们有用的叫益虫、益鸟,我们保护它们,饲养它们,对我们没用甚至有害的呢,从这个地球上消灭掉!这不公平,我们没有权力决定它们的命运,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二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盛,争吵声把大家都惊动了,纷纷围上来看个究竟。葛辉虽然不以为然,但他不愿看到矛盾的激化,于是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别争了,那些僵尸也不像我们想像中那么可怕。不过周文,我觉得你不应该冒险,公平应该是双方都遵循的,僵尸没有智慧,没有思想,跟我们人类不一样,没有必要用文明人的标准来对待它们,你说对不对?” 周文低下头不再说话,他不想再争辩下去了,他们不会了解他的想法的。是的,僵尸没有智慧,也没有思想,它们是最低级的妖怪,只知道本能地活下去。但是那些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呢?它们拥有强大的力量,比绝大多数人更睿智和深刻。我们能不能与它们和平共处呢?它们愿不愿意与我们和平共处呢?如果人类可以粗暴野蛮地对待这些僵尸,那么妖怪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人类! 这才是周文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情。他感到困惑。 但是在刘子枫他们眼里,周文是一个异类,他的想法很古怪,不正常,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离他远一点,避免主动跟他说话。周文是僵尸在人间的代言人,他为它们争取平等的权力!这个可笑的念头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渐渐演变成一种偏见和隔阂,就连对他有好感的赵诗芬也觉得无法接受。 第二天清晨,周文、刘子枫、葛辉冒着大雨离开观音洞,沿着泥泞的山路来到橘树林中,他们挑选直而坚硬的树枝,用力折断了,拗去旁逸的小枝条,用瑞士军刀把一端削尖,制成几根粗糙的投枪。 第40章 葛辉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疑惑地问:“这东西真的能打到猎物吗?”周文点点头说:“只要掌握了技巧,就像运动会上投标枪一样。”他握住投枪中部偏后的部位,瞄准一个土堆用力投了出去,投枪在半空中几乎飞成一条直线,尾部急剧地颤动,“扑”地一声深深戳进黄土中。 葛辉赞叹不已,他反复练习了几次,总达不到周文那样的效果,不是用力太大,失了准头,投枪整个横着甩上去,就是用力太小,温柔地戳在土堆上,摇晃了几下后倒下来,根本就没有杀伤力。刘子枫犹豫了一下没有显丑,他皱起眉头说:“练这种东西不是三天两头的工夫,先凑合着当长矛使,以后再慢慢练习吧。” 三人辨明了方向,朝碧萝山西麓走去。大约走了半个钟头不到,耳边隐约听见哗哗的流水声,葛辉侧耳倾听了一阵,问周文:“前面是不是有一条小溪?”周文摇摇头说:“不,是瀑布,非常雄伟壮观!” 三人又绕过了数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顶天立地的高崖伫立在前方,像一柄刺向青天的利剑,仰头望不到顶,令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一条雪白晶莹的瀑布从极高处奔流而下,万马奔腾冲进碧绿的深潭中,震耳欲聋,激起大片的水雾和白沫,蜿蜒向山下流去。 刘子枫和葛辉被眼前雄壮的景象惊呆了,周文在他们耳边大声说:“这条瀑布有一百三十三米高,我上次来的时候正好是枯水期,水势要小得多!”葛辉皱起眉头大声问:“什么?有多高?”周文说:“一百三十三米!”葛辉摇摇头说:“听不见,太吵了!” 刘子枫望着瀑布沉默不语,心想:“这么壮观的景象,怎么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碧萝山上一定藏有什么诡异的秘密!那些僵尸……”他又回头看了周文一眼,“他想干什么?他究竟要把我们引到哪里去呢?” 三人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周文拍拍刘子枫和葛辉,做了个手势,绕过瀑布继续向前走去。地势渐渐变得平坦,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展现在眼前,四周都是高山,挡住了北方吹来的寒流,土丘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草木,在雨水的润洗下显得分外生机勃勃。 葛辉突然指着前方的灌木丛,压低了声音激动地说:“看,那是什么?”刘子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比鹿稍小的土黄色动物正警觉地啃食着青草,两只乌黑的小眼珠骨溜溜直转,突然发现了人类的踪影,跳起来一阵狂奔,比兔子还要迅捷。 周文拔腿就追,叫道:“快追,那是一只獐子!”刘子枫和葛辉怔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没几步就超过了气喘吁吁的周文。但是人类的双腿怎么跑得过野兽,刘子枫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獐子连蹦带跳越逃越远,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突然“呼”地一声响,一根简陋的投枪从他头上一掠而过,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穿透了那只獐子的身体,把它牢牢钉在地上。 刘子枫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周文竟然能在五六十米开外精准地投中一头獐子,力量更大得异乎寻常,这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他……他究竟还是不是s大学化学系的那个周文?还是有什么妖物躲在他的身体里?刘子枫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他竭力不在脸上表露出来,回过头向周文笑着翘起了大拇指。 葛辉欢呼着跑上前去,用力把投枪拔出来,那只獐子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死了,湿漉漉的毛裹在身上,显得既瘦小又可怜。三人坐下来休息了一阵,周文指着丘陵的北面说:“那里有一个山坳,再往前就是通往石屏山的吊桥了,等一会儿我们从那里走,看看吊桥还在不在了,然后从碧萝山的北麓绕回观音洞,怎么样?”刘子枫点点头说:“这里的地形你比较熟,就这么办吧!” 冰冷的獐子直挺挺地躺在他们跟前,混浊的眼珠仿佛在控诉他们的残忍。葛辉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他看看周文,又看看刘子枫,明知这头獐子已经死了,还是别过头去不敢跟它的视线接触。周文在心中默默地说:“对不起,我们肚子饿了,只好猎杀你充饥!” 三人各怀心事,不再交谈,丘陵上只听见一片凄凉的风雨声。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十节灵神符 从那片草木繁茂的丘陵往北走一百多米,穿过一个狭窄的山坳,一条深邃宽阔的大峡谷横亘在眼前,挡住了去路。往前看,风雨肆虐,六根摇晃不定的铁索通向未知的彼岸,往下看,烟雾缭绕,深不见底,就算是最灵巧的猿猴也会在悬崖上失足。 周文指着对面说:“那里就是石屏山最险峻的摩天崖了,吊桥上原本铺着木板可以走人的,可能是年长日久烂掉了,又没人维修,要过去就只能顺着铁索爬过去了。”刘子枫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心虚,膝盖发软,身不由己倒退几步,他摇摇头说:“顺着铁索爬过去?这不可能!” 葛辉遥望着郁郁葱葱的摩天崖,说:“有人帮忙就好了……嗯,如果我们锯些木板铺在上面,也许能行,不过又没有称手的工具……”周文说:“回去再慢慢商量吧,天无绝人之路,最多我们再坐运沙船绕过去!”刘子枫和葛辉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一丝苦笑,运沙船,有了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他们再也不愿意踏上船头半步了! 三人轮流扛起死獐,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跋涉前行,从碧萝山的北麓绕回到观音洞里。大家看到新鲜的猎物,无不欢欣鼓舞,吵着要烤鹿肉吃。刘子枫把一路上拾到的树枝平摊在地上,挑出粗细合适的剥去树皮,拗断了摆成一堆。周文念动引火诀,费了好一阵工夫才把火点燃,嘟起嘴巴呼呼地使劲吹着气,烟大火小,呛得大家眼泪鼻涕一齐流下来,急忙捂住口鼻躲得远远的。 树枝噼噼啪啪地烧起来,水分渐渐蒸干,一阵阵青烟夹杂着火星消失在洞顶的石缝里,火舌欢快地舞动着,越来越大,映红了一张张兴奋的脸庞。刘子枫望着这些同舟共济的伙伴,内心深处涌起一种莫名的疲劳和厌倦,孙疾风,赵鹏,还有那些娇滴滴的女生,他们什么用都没有,根本不能为他分担掉一点生存的重担!自己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能了解他心中的沉重和担心吗? 在这一刻,刘子枫突然强烈地怀念起李瑾瑜,他多么希望有一双温暖坚强的臂膀,让他暂时倚靠一下,歇息一下,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葛辉动手把死獐的皮剥下来,割下血淋淋的腿肉,切成小块,用泉水冲洗干净,穿在树枝上,递给大家在火堆上烘烤。饿了这么久,终于能尝到香喷喷、热腾腾的熟肉,而且还是自己亲手烤出来的,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等獐肉有了五六分熟,就急匆匆往嘴里塞,烫得“嘶嘶”倒抽冷气也不肯停口。 转眼间一只獐腿吃得一干二净,葛辉还要再割,刘子枫阻止他说:“够了,我们的肠胃还很虚弱,一次吃太多肉容易蛋白质中毒的,肚子饿的话就再吃几个橘子吧。”这是必要的,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突然大量进食高蛋白质食物,容易造成消化吸收障碍,产生大量的含氨类毒素,造成蛋白质中毒,严重的有可能导致昏迷甚至死亡。大家都是学化学出身,多少知道一点这方面常识,只能强忍住美食的诱惑,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起来。 肚子饱了,身体也暖和起来,赵鹏偷眼打量着霍黎黎和徐梦瑶,心里一阵阵冲动,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又开始在脑海中浮现,他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 赵诗芬精神很好,兴致勃勃地缠着周文要学法术,周文只好实话实说:“你要有思想准备,这不是数理化,下了工夫未必能学会,要讲天赋的,而且,学法术有一定的危险,保不准会反噬自身,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赵诗芬吐吐舌头,嘀咕说:“这么麻烦呀……”她被周文郑重其事的几句话唬住了,有些拿不定主意。霍黎黎突然插嘴说:“我学,我愿意冒险!”周文点点头,望着赵诗芬问:“那你呢?有没有下定决心?”赵诗芬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先教我们一个简单的、安全的法术,看看我们有没有这个天赋,好不好?” 大家都不约而同静下来,竖起耳朵听周文怎么回答。 周文笑而不答,自顾自说:“所谓法术就是通过咒语、符箓之类的手法,把散布在天地间的能量聚集起来,加以利用。”他随手拾起一根烧黑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一道灵神符,念了几句古怪的咒语,那道灵符仿佛拥有了生命,青光流转,跃跃欲动,“这是一道灵神符,画在掌心中再印在自己身上,能够免受妖魔鬼怪的伤害,想学的话就试试看!” 大家听到“能够免受妖魔鬼怪的伤害”,不约而同用心记忆着灵符的画法,手指在掌心里涂来涂去,就像小时候临摹毛笔字一样。周文继续说:“画灵符最好用处女的鲜血,一般用朱砂就可以了,不过效力要差一些。有谁愿意试试看?”霍黎黎想都不想,立刻咬破食指,挤出鲜红的血液,在掌心画了一道灵神符,扬起眉头问周文:“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文赞赏地望了她一眼,放慢速度念了几组古怪的音节,霍黎黎跟着他结结巴巴念完了,把掌心上的灵神符印在自己的手臂上,只见一道青光闪过,什么都没发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周文笑笑说:“很不错,不过你画的符箓不大对劲,再多练几次就熟练了。” 霍黎黎受到了鼓舞,正打算咬破手指再画一遍,周文连忙阻止她说:“你身体里能有多少血?经得起这么个用法! 第41章 拿根树枝比划比划就够了,别动不动就咬手指!”霍黎黎脸上一红,随即狂热地练习起来,她暗暗对自己说:“我要学法术,我要成为最出色的法师,我要为爸爸姆妈和欧阳报仇!” 赵诗芬怕疼,不敢咬破手指试验一下,她好奇地问周文:“你不用鲜血,也不用朱砂,拿根树枝随手画一下就成了,这是为什么?”周文说:“怎么跟你解释呢……嗯,你看过武侠小说吗?高手随便拿根树枝就可以当剑使,低手行吗?差别就在这里!” 赵诗芬有些失望,她下定了决心,咬紧牙关忍着痛,学着霍黎黎的样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一道似是而非的灵神符,慌慌张张印在手臂上,连忙把手指放到嘴里吮吸着,可是等了半天都看不到有青光闪过。周文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灵符画错了,还忘了念咒语,学法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大伙儿不由微笑起来,笑过之后偷偷试着画了一道灵神符,但是除了霍黎黎以外,再没有人成功过。周文安慰他们说:“学法术要靠天赋和运气的,有人一次就成功了,有人要画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还有的人画了一辈子都没学会,第一次失败是很正常的。” 刘子枫没有再试下去,他冷眼看着周文向大家传授法术,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十一节除魔印 念中学的时候写作文,刘子枫喜欢用“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来形容时间过得飞快,事实也正是如此,日子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紧紧地追赶在他们身后,只要稍微一松劲,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挨饿。每天为了食物奔波,累得精疲力尽,天擦黑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观音洞里,整个人“哐啷”一声散了架,瘫在地上什么都不想吃。刘子枫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但是他无法摆脱。 赵诗芬、史思红她们渐渐康复起来,但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女生又能做些什么呢?除了偶尔拾拾树枝,采些橘子,她们就只能待在洞里照看篝火,回想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即使是嘴上从来不肯服软的史思红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强壮的体魄和充沛的精力,她们根本不可能在荒山野地里独立生存下去,这让一向好胜的她感到郁闷。 对现状不满的又岂止刘子枫和史思红两个,赵鹏内心深处的不安和骚动越来越强烈,朝不保夕的艰难生活提供了温床,促使他二十年来压制在潜意识里的念头迅速发芽生长。他偷着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着那些女生,幻想能有适当的机会,让他的欲望得到满足和发泄。但是另一方面,良知告诉他,这样做是猥亵的,堕落的,不道德的,为此赵鹏感到痛苦。 至于周文,眼下的一切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困惑,远离喧哗的都市,在碧萝山上自由自在地生存,就像鱼儿重新回到水里一样,荒山野地似乎更适合他的本性。他把一些护身的法术传授给大家,的确有自己的目的,自从他们把观音洞作为临时的藏身之处,周文就不断感觉到潜伏那块纯白色石壁后面的妖气,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妖气越来越盛,联想到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和天哭术,他担心终有一天灾难会突然降临! 他的担心果然变成了现实! 这一天深夜,大家被一片野兽的低吼声惊醒,一个个睁着惺松的睡眼,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观音洞深处的那眼泉水汩汩地沸腾起来,雾气缭绕,散发出呛人的硫磺味道。刘子枫顿时变了脸色,大声说:“糟了,会不会是火山爆发?”霍黎黎侧耳倾听了片刻,突然指着石壁尖声说:“那里!石壁后面有野兽的叫声!好像是从很深很深的地下传出来的!” 话音未落,只见那块巨大的石壁上突然映现出一道鲜红的灵符,颜色忽深忽浅,不断扭曲挣扎着,夺目的光华让人无法正视。热浪扑面袭来,史思红和徐梦瑶站得稍近,额头上的长发立刻扭曲焦枯,吓得她们连忙往后退去。霍黎黎凝视着那道陌生的灵符,无端地感到一种敬畏,她问周文:“真奇怪,这到底是一道什么符?”周文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他苦涩地说:“这就是道门最厉害的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 在石壁的后面,妖气迅速集结,舍生忘死冲击着降妖除魔印,来自地狱的吼声响彻整个观音洞,震得四壁瑟瑟发抖。周文急忙叫道:“快出去,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大家怔了一下,争先恐后向洞外涌去,一直奔到橘树林边上才收住脚步,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着粗气。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持续了七十个昼夜的暴雨已经停止了,天空中挂着一轮妖异的明月,冷冷清辉投射在每一个人身上,映得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 正如郑蔚和林欣婕所希望的,天哭术终于完成了,分布在神州大地上的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同时失去了效力,黄泉之下的妖怪呐喊着冲出了地面。“轰隆”一声巨响,观音洞深处的那块石壁裂成了碎片,滚滚黑雾投向四面八方而去,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中竟然夹杂着阵阵狂笑,仿佛在大叫:“我们终于自由了!” 大家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一阵寒意沿着脊梁骨直冲到后脑勺,刘子枫忍不住问:“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周文来不及阻止他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已经惊动了刚刚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解脱出来的妖怪,一股腐臭的尸气立刻从黑雾中窜出来,直奔他们而去。 那是臭名昭著的僵尸王,最喜欢吞食人类的内脏! 周文深深吸了口气,满头长发无风自动,他压低了声音说:“大家站在原地,千万不要乱动!”他飞快地念动一段咒语,伸出小指凌空画了一道天殇符,布下了茅山道最犀利的天殇阵。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气流在大家的身旁流动,霍黎黎敏感地察觉到其中包含着爆炸性的能量,她忍不住问周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周文说:“嘘,别说话,它们来了!” 橘树林中响起了一片可怕的吼叫声,土堆一个接一个迅速鼓起,先前出现过的僵尸挣扎着爬出来,浑身上下挂满了粘乎乎的浓水,脸上溃烂变形,神情似乎十分痛苦。大家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牙齿咯咯打架,双膝发软,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 赵诗芬是第一次离僵尸如此之近,她惊恐地瞪圆了双眼,突然双手捂住脸庞,尖声大叫起来,猛地扑进周文怀中,呜呜抽泣着不敢抬头。周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说:“放心好了,你在天殇阵里非常安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担忧,这些僵尸只是受到了尸气的感染,成不了大气候,但是僵尸王还没有现身,它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那些僵尸被赵诗芬的尖叫声惊动了,伸直了手臂一步步逼近过来,渐渐踏入了天殇阵中,周文又念了一句咒语,手掌一收一放,施展天雷轰顶之术,随手把它们劈成灰烬。大家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这些僵尸已经失去了畏惧之心,依然踩着同伴的尸骸,争先恐后地朝大家冲过来,这让刘子枫感到担心,周文虽然法力高强,但他又能支撑多久呢? 周文拉着赵诗芬躲在自己身后,一边催动阵法,保护大家的安全,一边凝神搜索着僵尸王的下落,他感觉到浓郁的尸气正慢慢逼近,徘徊了一阵后突然加速,竟毫无阻拦地冲进天殇阵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文脑中念头急转,突然大叫道:“糟了,它藏在地下!” 面目狰狞的僵尸王从地下猛地钻出来,把天殇阵冲得七零八落,它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戴淑珍,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吱吱吸食着新鲜的人血。大家惊呼一声,立刻四散逃跑。赵诗芬慌不择路,竟朝着橘树林跑去,一头撞进了一具僵尸的怀中,她反应极快,尖叫一声飞快地跳了开来,肩膀虽然被僵尸的指甲抓了一下,还好逃脱了性命。 僵尸王伸出利爪,轻而易举地插进戴淑珍的胸腔里,摸出血淋淋的心脏塞到嘴巴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一边回过头来打量着周文,心里有几分奇怪:“他怎么一点都不害怕?怎么还不逃跑?难道是被吓傻了?……嗯,整整一千年没吃人了,人心的滋味真不错!” 第五章热爱生命第十二节僵尸王 “嗷——”僵尸的吼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山头。求生的欲望驱使大家拼命逃跑,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冷风一直灌进肺里,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每个人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跑,快跑!……至少要比其他人快!”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时刻,人类的本性暴露无遗,友爱,团结,互助,这些后天强加在人身上的东西就像珍贵的瓷器,被残酷的现实砸得粉碎! 周文看着往日的同学纷纷作鸟雀散,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嘴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是啊,说到底,人类终究是动物,再高级的动物也还是动物,他们不可能完全摆脱本能的束缚。他不禁问自己:“如果我没有吸血獠的力量,我会不会如此镇定地面对僵尸王?还是跟他们一样丢下同伴不顾一切地逃命?” 僵尸王舔舔嘴角残留的鲜血,味道虽然不错,但区区一颗人心根本就不过瘾,它目露凶光,斜眼乜着周文,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会不会是一个道行高深的人类法师?就像那个狠天狠地的张瑞午一样?一千年前那些惨痛的经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提醒着它千万不可大意。 僵尸王咽下了爬到喉咙口的馋虫,瓮声瓮气地问:“臭小子,你为什么不逃跑?不怕老子吃了你吗?”为了加强恐吓的效果,它故意从戴淑珍的腹腔里抄出一把鲜血,凑到嘴边吱吱吮吸着,两只小眼珠滴溜溜盯住周文看。 第42章 它虽然形貌恐怖,贪婪又残暴,却十足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家伙。 戴淑珍的手臂软绵绵地垂在地上,鲜血沿着指尖一滴一滴流下来,僵尸王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与此同时,它也摧毁了人类最宝贵的信念。他们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培养起来的信任、理解和相互支持,此刻全都荡然无存了,为此周文感到愤怒。他突然大吼一声,猛地撞进僵尸王的怀中,两个强横的身躯纠缠在一起,你推我攘,接连撞断了十几棵粗壮的大树。 僵尸王使尽浑身解数,这才勉强把周文推了开来,它的身体虽然没有受到损伤,但心中却震惊不已。人类的法师不念咒画符,居然跟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僵尸王肉搏,这个世界真他妈的莫名其妙!不过它反而放下心来,当下深深吸了口气,浑身骨骼“劈里啪啦”一阵乱响,正要扑上去把周文撕成碎片,突然发现他的眼珠变成了血红色,手臂上布满了坚硬的鳞甲,十根指尖上突出乌黑发亮的利爪,他……他的真身竟然也是一个妖怪! 僵尸王急忙收住脚步,心里感到非常气愤,毫不客气地骂道:“臭小子,你昏了头了!看清楚,我们是同类!只有愚蠢的人类才自相残杀!你是不是扮人扮得太投入,连他妈是谁生的都忘记了?”周文微微裂开嘴,露出两根尖利的獠牙,狞笑着说:“我没有忘记,正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我才在这里。跟你这种低级的垃圾说了也是白说,告诉你,一命偿一命,你杀了戴淑珍,我就要你的命!” 他又是一声怒吼,充斥着兽性和狂暴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所有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逃脱出来的妖怪都驻足倾听,为之心惊胆战。那是吸血獠王的怒吼!整整一千年过去了,它那颗骚动不安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 僵尸王这才醒悟过来,指着周文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是吸血獠王!你还没有死!”周文一步步向它逼近去,沉重的脚步像地狱的鼓点,敲打在僵尸王的心头。它连连摆手说:“慢来慢来……不要以为老子怕了你……告诉你……别过来……这不公平!老子在黄泉下苦捱了整整一千年,吃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它终于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 周文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说:“这对你的确不公平,不过你以前吃的人还算少吗?……好吧,既然这么说,你留下一双眼睛,我就放你逃生。”僵尸王绝望地惨笑着说:“你想挖掉我的两只眼睛?去死吧你!人类本来就是我们的食物,妖怪吃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一句话促使周文心中那些原本模糊的想法变清晰了,他冷冷地说:“以前是,从现在起就不是了!人类和妖怪都有权力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他担心刘子枫他们看到这一幕,下决心速战速决,身影倏地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僵尸王的身后,五根利爪狠狠插向它的后背。僵尸王早就提防着吸血獠的速度了,它不等周文把话说完,飞身向前一扑,像溶化一样淹没在泥土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文喃喃自语:“土遁术,有意思!不过你也真够笨的,碧萝山上到处都是石头,就这么一点点地方,你又能逃到哪里去?”他哼了一声,用吸血獠的语言念动一段古老的咒语,施展控火术招来四十九条火龙,把整个橘树林变成一片火海。僵尸王左冲右突,四处逃窜,终于被逼到了死角上,一头撞上了坚硬的大石头,迫不得已只好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它被浓烟呛得呼吸艰难,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背心上就受到重重的一击,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打得它眼冒金星,喉咙发甜。即使是刀枪不入的僵尸躯体,也经受不起吸血獠王的连续重击!僵尸王陷入晕眩之中,淤血像龙头放水一样喷出来,背心被利爪撕开了几条长长的口子,白森森的脊梁骨都露了出来。 周文有些不耐烦了,他把利爪狠狠插进僵尸王的脊背里,用力握住脊梁骨,想把它拗成两截。僵尸王得到这片刻的喘息,强忍住剧痛扭过头来,朝着周文张开血淋淋的嘴巴,用尽最后的气力喷出一团乌黑的尸气,随即一命呜呼。这团尸气是它全身精华所在,剧毒无比,周文猝不及防,全部吸入了体内,一张脸立刻灰暗下来,全身乏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僵尸王的尸体“嘶嘶”作响,迅速化成一滩浓水,周文感到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恶心,他急忙把它的骨架远远丢开,但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好一点,尸毒已经完全侵入了他的肺腑里,开始腐蚀他的内脏。四周的橘树林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周文痛苦地干呕了一阵,扶着焦枯的树干勉强站起身来,念动咒语收起火龙,又喘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踉跄着寻找他的同伴。 未来又将会是怎样呢?周文看到一片灰暗。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一节徐梦瑶 葛辉拼命奔跑着,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但手臂还在竭力摆动,双腿还在不自觉地向前迈。他的步子越来越小,终于膝盖一软滚落在草丛里,额头被石块重重磕了一下,鲜血直流。 他本能地捂住伤口,剧烈喘息着,喉咙几乎被风吹干了,一阵阵撕裂似的痛,脑海里一片空白,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回过神来。风声呼啸,身边没有一个同伴,葛辉猛地记起了徐梦瑶,种种不详的预感顿时浮上心头,他拼命安慰着自己,却无法摆脱沉重的负罪感。 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他竟然背弃了她!葛辉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鼻子有些发酸,他努力挣扎着爬起来,拾起一根树枝,朝着橘树林的方向一路寻去,用沙哑的嗓子呼喊着徐梦瑶的名字——可是没有回音。他越来越失望,一颗心怦怦乱跳,带着哭腔叫道:“你在哪里?我是葛辉呀!快回答我……” 风声中隐约传来了一声尖叫,那是徐梦瑶的声音!葛辉迅速辨明了方向,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只见她跌倒在地,痛苦地抱住小腿,脸上惊恐万分,一个恶心恐怖的僵尸正伸长了手臂一步步逼近。葛辉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抡起手里的树枝夹头夹脑一阵乱砸,嘴里大叫着:“打死你!打死你!混蛋,快滚开!” 那个僵尸的后脑勺上重重挨了几下,却像挠痒痒一样根本没放在心上,它慢吞吞地转过身,嘴角流出粘乎乎的口水,吼叫一声扑了上来。葛辉看准它的眼睛用力戳进去,痛得那个僵尸“嗬嗬”乱叫,一挥手正好打在树枝上,力量大得惊人,葛辉的虎口被撕裂,带着血迹的树枝脱手飞出去。 他连忙跳开几步,挡在徐梦瑶的身前,心里充满了凄凉的滋味。他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在僵尸嘴里,连尸骨都无法保全,为了保护徐梦瑶,这到底值不值得呢?也许现在逃跑还来得及,但是徐梦瑶怎么办?丢下她?还是背起她一起跑?葛辉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由一凉,在徐梦瑶的背后,另一个僵尸正在慢慢地逼近。 徐梦瑶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绝望,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尖叫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跳起来扑在葛辉背上。葛辉拍拍她冰凉的手背,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的……梦瑶,嫁给我做老婆,好不好?”就在这时,天边的第一缕晨曦投射到树林里,洒在那两个僵尸的身躯上,一阵阵白烟腾起,它们痛苦地尖叫着,拼命躲避阳光的照射,但这是徒劳的。 直到这一刻,当阳光解开了心灵的枷锁,它们终于摆脱了僵尸王的控制,变回那些渴望回到故乡的不死生灵——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它们再也没有力气重新回到黑暗的地下,躲过致命的白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出地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翘首凝望故乡桑梓。 葛辉怔怔地看着那两个僵尸紧抱在一起,在温暖的阳光下变成一堆灰烬,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徐梦瑶长长松了口气,她惊魂未定,不顾一切地钻到他怀里,低声问:“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葛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好岔开话题说:“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太阳一出来,我们应该安全了吧……”徐梦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说:“我愿意!” 葛辉张开双臂,把她娇小的身体抱在怀中,眼泪却禁不住流了下来。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和考验之后,两颗心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远处响起了刘子枫的呼喊声,他们像触电一样急忙分开来。葛辉低声说:“我们快过去吧,他们在找我们。”徐梦瑶“嗯”了一声,脸颊上泛起两团红晕,心里既是害羞,又是骄傲。葛辉拉起她的手,一边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一边大声叫道:“我们在这里!你们好吗?” 大家在橘树林边上会合了,劫后余生,大难不死,一个个你拍拍我,我抱抱你,心情都十分兴奋。葛辉查点了一下人数,刘子枫、蔡文远、孙疾风、史思红、纪芸他们安然无恙,但是没看见其他人。他担心地问:“霍黎黎和赵诗芬呢?还有周文、赵鹏和李兰,没找到他们吗?” 刘子枫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从观音洞一路找过来,没看见他们的人影。他们可能朝瀑布那边跑了,我们先歇一下,等会儿再过去找找看。反正太阳一出来,僵尸就全死掉了,白天还是挺安全的,只要能在天黑前找到他们就没事了。”徐梦瑶情不自禁想起了死于非命的戴淑珍,又想起那些残暴凶狠的僵尸,还是有些几分后怕。她紧紧抱住葛辉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蔡文远和孙疾风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些羡慕。 大家又歇息了一会,起身向碧萝山的西麓走去。 第43章 绕过几个山坳,一条气势宏伟的大瀑布展现在眼前,飞流直下云端,响声隆隆,激起无数的水雾和泡沫。就在瀑布的旁边,他们发现了李兰和赵鹏。 好像发生了一场战争,李兰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双手掩住脸面默默地哭泣,肩膀剧烈抽搐着,几乎透不过气来。她身上衣衫凌乱,外套和罩裤破了几个大口子,远远丢在一旁,下身的绒线裤几乎被撕烂了,露出了沾满泥土和青草的内裤。而赵鹏尴尬地站在旁边,脸上有几条指甲抓出的血痕,他看见众人找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倒退几步。 刘子枫看到这一切,顿时明白了赵鹏对李兰做了些什么,他愤怒地冲上前去,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赵鹏慢慢地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淤血和牙齿,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凭什么打我!你是她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我……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有这方面的需要!我们在荒山野地里打野兽,辛辛苦苦寻找食物,她们待在洞里什么都不做,这不公平!女人……女人就是用来睡的!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不信!……到处都是僵尸,我们死定了!连一个女人都没碰过就死掉,我不甘心!” 瀑布的水声实在太大了,吵得人震耳欲聋,刘子枫听不清赵鹏在激烈地说些什么,他又是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胸口。赵鹏踉跄了一下,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二人扭成一团,脚下一滑,双双跌进水潭里。葛辉和蔡文远急忙把他们捞上来,二人的身上都湿透了,冷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可还是狠狠地盯住对方。 史思红鄙夷地扫了赵鹏一眼,心想:“男人真不是东西,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种肮脏的念头!”她上前去拍拍李兰,想要安慰她几句,谁知李兰像触电一样跳起来,把她用力推开,脸上满是泪痕,不停地尖叫着。赵鹏远远地躲在一边,心里恨恨想:“装什么假正经!哼,僵尸怎么不咬死你!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操,老子还要一个一个玩过来呢!”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二节僵尸变(上) 对鲜血的渴望像火焰一样灼烧着周文的整个身心,与此同时,尸毒也严重侵蚀着他的身体——他每次呼出的废气中都夹杂着腐臭的气息,脚步踏过的地方灌木杂草迅速枯萎,裸露出乌黑的土壤和石块。一条没有生命的死亡之路从他的脚下向前蔓延! 周文的神志渐渐陷入混乱之中,血红的眼眸,黑亮的利爪,这些吸血獠特有的症状越来越明显,整个山头似乎随着他沉重的脚步一起在震动。对于现在的周文来说,他正面临着有生以来最危险的时刻,如果仍然得不到鲜血的压制,尸毒一旦侵入中枢神经,那么人类的一切痕迹将从这具躯体里彻底抽离,他最终会变成一具嗜血的行尸走肉。 保持心头的一点清醒是多么的艰难,就在周文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他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骨碌碌沿着碧萝山的北麓直滚下去。前方是深不见底的大峡谷。这短短的一瞬间像几个世纪那样漫长,周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我已经很累了,就让我的生命这样结束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身后的草丛里响起了一声女子的尖叫,这一声尖叫像一剂强心针,把周文从黑暗的深渊里拉了回来。他以一种物理学没法解释的方式,猛地定格在悬崖边上,双脚死死蹬住一块大石头,然后突然消失,又瞬间出现在那个女子的身边,一把抱住她温软的身体,张开血喷大嘴狠狠咬在她脖子上。 獠牙深深戳进了大动脉,温热的血液像泉水一样涌进他口中,周文咕咚咕咚拼命吞咽着,喉结上下滑动,一股股暖流在血管里迅速流动,扩散到五脏六腑的尸毒渐渐凝聚在一处,结成一颗鸡蛋大小的内丹。 过了良久良久,周文终于拔出尖利的獠牙,恢复成人类的模样,他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仿佛获得了新生。尸毒已经被暂时压制住,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碍,可是他怀里还抱着一具冰冷而干瘪的尸体,仿佛在不断提醒着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周文眼中充满了泪水,他不敢低头看。到底是谁成了他獠牙下的牺牲品呢?他跟那些凶暴的僵尸又有什么区别呢? 周文手一松,听任那具轻飘飘的尸体滚落在山坡上,他掉过头像逃避一样走开几步,又咬紧牙关鼓起所有的勇气,一寸一寸转过身,脊梁骨像生锈的机器,咯咯咯一阵闷响。他看见……他看见霍黎黎的尸体静静地伏在草丛里,干瘪得像个木乃伊。周文的脸色在一刹那变得苍白如纸,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霍黎黎的音容笑貌,像一本褪色的旧影集,被无情地现实剪得粉碎! 周文第一次开始憎恶自己的身体。 那一声惊恐的尖叫还在耳边不停地回荡。他茫然沿着大峡谷像西走去,穿过一个狭窄的山坳,来到草木繁茂的丘陵上。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走了多少路,他被一个痛苦的求救声惊动了:“救命!周文,救救我!”那是赵诗芬的声音,她无力地躺在灌木丛中,脸色灰败,肩膀上有三条深深的划痕,正泛着腐臭的脓水。 周文暂时抛开了低落的情绪,把她轻轻扶起来,伸出手指擦了一点脓水,凑到鼻边闻了一下,不由一阵心酸。他沙哑着喉咙说:“这是给僵尸抓破的吧?”赵诗芬费劲地点点头,怯生生地问:“我不会有事吧?”周文飞快地摇摇头,宽慰她说:“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他暗暗叹了口气,轻轻巧巧地背起赵诗芬,辨明方向,朝着瀑布隆隆作响处走去。 赵诗芬彻底松弛下来,惊恐和害怕的心情渐渐隐去,周文厚实的肩膀让她感到安慰——这个肩膀是那样的强壮和温暖,即使是天塌下来也能扛住。她调皮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低声问:“我重不重?”周文把她往背上托了托,微笑着说:“一点都不重,很轻,你可比以前瘦多了!” 赵诗芬有些诧异,问:“你以前又没背过我,怎么知道我的体重?”周文在心里默默说:“你的肋骨硬邦邦磕在我背上,大腿上一点肉都没有,都摸得出骨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瘦了!”他又是一阵心酸,但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只能随口敷衍她说:“我瞎猜的,你一向都很苗条。”赵诗芬轻轻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困,伏在他的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走到瀑布的附近,二人遇到了刘子枫他们。周文小心翼翼把赵诗芬放下来,注意到他们的脸色都有些异样,李兰满脸泪痕,似乎痛哭过一场,赵鹏面青鼻肿远远地吊在后面,畏畏缩缩不敢向前。“一定发生了什么!”周文心中不禁打了个格登,“难道赵鹏竟……”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刘子枫看到周文衣衫褴褛,沾满了泥土和青苔,一副狼狈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在危难的时候自顾自逃命,丢下他一人面对残暴的僵尸,这实在说不过去。他讪讪地跟周文打了个招呼,岔开话题问:“赵诗芬出了什么事?好像精神不大好嘛。” 周文偷偷瞥了赵诗芬一眼,见她正强打起精神跟史思红她们说话,就拉了刘子枫到一旁,忧心忡忡地说:“她被僵尸抓伤了,中了尸毒,已经感染了全身的血液,到月圆之夜,阴气最重的时候,她就会变成一个嗜血的僵尸!”刘子枫大吃一惊,压低了声音问:“有没有解救的办法?”周文说:“发现得太晚了,除非能换掉全身的血液,否则的话谁也救不了她!” 刘子枫沉吟了良久,低声问:“她自己知不知道?”周文摇摇头。刘子枫又问:“离月圆之夜还有几天?”周文苦笑一声,回答说:“就在今天晚上!”刘子枫皱起眉头不再说话,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时间是那么的紧迫,逼着他们立刻要做出决定。 葛辉慢慢走过来,故意咳嗽了一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周文扫了刘子枫一眼,把赵诗芬感染尸毒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葛辉也十分震惊,他想了想说:“我们能不能把她绑起来,别让她伤人?”周文沉默了片刻,说:“过了今夜她就不再是赵诗芬了,她是一个僵尸,白天只能躲在黑暗的地下,阳光将会对她的身体造成致命的伤害!” 刘子枫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说:“我们所有的人投票吧,愿不愿意让赵诗芬留在我们中间。”周文冷冷地问:“那么赵诗芬自己有没有权力投票呢?”刘子枫皱着眉头盯了他一眼,说:“这件事还是瞒着她好了,就让她在变成僵尸前……度过最后一段平静的时间吧!” 周文说:“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留下她还是赶她走?”刘子枫下定了决心,飞快地说:“既然过了今夜她就不再是人类了,那就犯不着让我们冒生命的危险,就让她自生自灭吧!”周文转过头望着葛辉:“你呢?”葛辉一阵犹豫,他不自觉地望着徐梦瑶,眼神中充满了温柔,终于艰难地说:“我的看法跟刘子枫一样。” 周文轻轻叹了口气,说:“连你们都这样说,那就不用投票了……赵诗芬必须离开我们,这是她的命运!不过,葛辉,如果中了尸毒的是徐梦瑶而不是赵诗芬,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他抚摸着挂在胸前的玉环,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既然过了今夜赵诗芬就不再是人类了,那么她是生是死就不重要了,让我来处置她的身体吧,我保证大家的安全。如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的身体还会是一个人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喃喃自语。 刘子枫和葛辉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周文想要做什么。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三节僵尸变(下) 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这片丘陵上,给枯草绿树抹上了一片生机。 第44章 大家经历了一个惊恐逃生的夜晚,又辛苦奔波了大半天,一个个觉得又累又饿,坐倒在草丛中再也不愿意站起来了。一个迫切的问题摆在这些二十来岁的青年面前: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子枫咳嗽了一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周文,你知道吗?”这也正是大家心中最大的疑惑。周文简洁地回答说:“天哭术已经完成了,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被彻底打破,困在黄泉之下的所有妖怪都逃到了人间,就像大家亲眼看见的一样,对于它们来说,我们只是食物!” 纪芸顿时想起了残暴的僵尸王,想起了惨不忍睹的戴淑珍,她不禁感到一阵恶心,脸色变得苍白,颤抖着声音问:“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对付它们吗?”周文说:“一千年前,我们有江西龙虎山天师府第十九代天师张瑞午,有二十八名愿意为人类牺牲的道门高人——一千年后我们有什么?道门和法术已经衰落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这个世界将成为妖怪的天下!” 孙疾风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驳他说:“可是我们有枪炮和炸弹呀,我就不信妖怪的身体会比钢铁更坚硬!”周文沉默了片刻,苦涩地说:“妖怪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它们有智慧,不会笨到用牙齿和爪子跟我们硬拼。我们能够使用枪炮炸弹,它们也能!妖怪……也在不断地学习和进化,我担心,不久的将来,我们终将面对一支全副武装的机械化的妖怪军队。” 孙疾风哈哈大笑着说:“这怎么可能!那些妖怪,那些恶心的僵尸也会使用枪炮?你是在说笑话吧!”大家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禁都笑了起来。周文感到一阵由衷的悲哀,人类的无知和自大,他们竟以为这世界是为他们设计的,以为他们是世界的主宰。 他低声说:“人类不是地球上唯一有智慧的生物,那些僵尸只是最低级的妖怪……你们无法想像……它们有多强大!”不过他的担忧没有人放在心上,即使是刘子枫和葛辉——他们的头脑比较清醒,看待问题比较客观——也觉得周文说的一切荒诞不经,根本不可能发生。 日头渐渐偏西,刘子枫开始担心起来,赵诗芬会不会突然发生尸变?他打断了大家的议论,说:“天就快黑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万一昨天夜里的僵尸再跑出来伤人,那就糟糕了!”这一句话立刻钩起了大家的恐惧之情,连一直把头埋在膝盖上的李兰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周文说:“僵尸王已经被我除去了,那些受它控制的僵尸法力低微,成不了什么气候……如果大家不放心的话,我们还是回观音洞去吧。那里比较安全,有泉水,还有吃剩的鹿肉可以充饥,躲上个三五天也没有问题。”刘子枫盘算了一下,观音洞终究是不祥之地,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无可奈何地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野外太危险,我们回观音洞去,顺便找找霍黎黎,但愿她平安无事。” 周文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要不要告诉他们霍黎黎的死讯呢?把一切都推在不会申辩的僵尸王身上?他曾经在洪水中救过她,又亲手杀了她!周文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刘子枫注意到他异样的神情,一颗心不由怦怦直跳:“难道周文把霍黎黎给……”他回过头望了赵鹏和李兰一眼。 大家沿着来时路回到观音洞口,刘子枫和周文先进去查看了一遍。洞深处那块纯白色的巨大石壁碎了一地,原本清澈甘美的泉水已经干涸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通向深不见底的地心。周文搬起碎石头把洞口堵上,解释说:“困在黄泉之下的妖怪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它们全走了,现在这里很安全。” 刘子枫招呼大家进来休息,赵鹏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蹑手蹑脚地摸进去,拣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来,知趣地一声不吭。周文在灰烬中重新燃起篝火,刘子枫和葛辉用树枝串起吃剩的鹿肉,心神不定地放在火上烘烤着。火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心情沉重,再也找不回当初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鹿肉烤熟了,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周文抢先割了一大块最嫩的前腿肉,在众目睽睽之下递到赵诗芬面前,赵诗芬有些不好意思,灰败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责怪地扫了他一眼,终于颤抖着双手接下来。史思红老脾气又犯了,忍不住开玩笑说:“唷,周文这是怎么了!找不到玫瑰就送块肉表表心意?” 周文根本不去理睬她,他不喜欢史思红,只是用怜悯的眼神凝视着赵诗芬。这是她身为人类的最后一餐了,过了今夜,她就会变成一具嗜血而残暴的僵尸。孙疾风他们狭促地笑了一下,但看到刘子枫和葛辉神情郑重,有些忧心忡忡,笑容不禁凝固在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起初赵诗芬还把鹿肉撕成小条,斯斯文文地放进嘴里嚼着,到后来越吃越快,唾沫乱溅,喉咙深处发出呜呜的声音,表现出与她身体不相称的旺盛食欲。大家都呆住了,连腹中的饥馁都抛到了脑后,吃惊地看着她顷刻间吃完一大块鹿肉,习惯性地舔舔嘴唇,抬起头来盯着葛辉手里剩余的鹿肉,眼中闪烁着碧绿的光芒。 刘子枫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戒备之色,大叫一声:“周文,快动手!”周文叹了口气,随手拾起一根烧焦的树枝,飞快地在赵诗芬的额头上画了一道灵符。赵诗芬仿佛中了邪一样,眼睁睁地瞅着周文对自己施法,手脚动弹不得,好像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一道耀眼的白光亮起,赵诗芬栽倒在地,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嗬嗬”嘶叫,痛苦地挣扎着。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齐声责问周文:“快住手!你都干了些什么!”刘子枫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诗芬,一字一句说:“她中了尸毒,正在变成一具僵尸!” 赵诗芬抽搐了几下,突然挺直身体,反折成一张紧绷的弓,在肉体无法忍受的痛楚中苦苦煎熬着。她张大了嘴巴却叫不出半点声音,清秀的面容渐渐狰狞扭曲,浑身散发出腐臭的气息。在这一刻,在阴历十五的月圆之夜,作为人类的赵诗芬痛苦地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变成一具没有知觉的僵尸!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四节陌路人 ( 周文又在赵诗芬的额头画了一道灵神符,阻止了她的身体进一步尸变,他上前去把她轻轻抱起,迈步向洞外走去。大家面面相觑,目送着他渐渐离去,不知该挽留还是保持沉默。刘子枫提高声音问道:“你想干什么?”周文头也不回地说:“把她处理掉。你不会想留一具僵尸在我们中间吧。” 刘子枫听出了他口气中的嘲讽之意,虽然觉得不舒服,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打算……让它自生自灭吗?”周文站定了脚步说:“我会对她施展一个复杂的法术,如果成功的话,她会回复成人类,但那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赵诗芬了。”刘子枫心中又惊又疑,追问他:“不是赵诗芬,那又会是谁?”周文沉默了良久,终于说:“你看到了就能认出来的,你……不会忘记她的!” 刘子枫的心开始怦怦地跳动,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打算跟上去看个究竟,周文阻止他说:“你别过来,千万不要偷看!”葛辉忍不住问:“如果看了又会怎样?生偷针眼吗?”他努力想冲散一点沉重的气氛。周文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你们会后悔一辈子的!”他抱紧了赵诗芬的身体,孤独地消失在篝火照不到的黑暗中。 观音洞外月光皎洁如水,冷冷清辉洒在赵诗芬的身上,她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脸庞上布满了淤黑的尸气。月圆之夜正是阴气极盛的时候,周文来不及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施法,只能就近把她放在洞口的一块岩石上,闷哼一声,浑身骨骼劈啪乱响,像炒黄豆一样,现出了吸血獠王的真身。 他十指结成一个复杂的手印,用吸血獠的语言念动移魂诀,全身法力飞速流失,压制在体内的尸毒又开始蠢蠢欲动。从他吐出第一个音节起,挂在胸前的那枚玉环就散发出柔和的青光,仿佛在一瞬间获得了生命,猛地挣脱了红绳的羁绊,悬浮在半空中,默默审视着赵诗芬开始变异成僵尸的躯体。 周文分心两用,一面竭力压制着僵尸王种下的尸毒,一面全神贯注念完了最后一句移魂诀,李瑾瑜的魂魄从玉环中挣脱出来,痛苦地徘徊了几个圈子,迅速钻入赵诗芬的天灵盖中。赵诗芬瞪圆了眼睛“嗬嗬”大叫着,竭力挣扎,想要驱走这个人类的魂魄,但僵尸只是最低级的妖怪,它无力抗拒茅山道的灵符和吸血獠的法术,终于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周文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等了半天,不见她有苏醒的动静,于是颤抖着向那枚玉环伸出手去,谁知手指还没有碰到,它竟“砰”的一声化作了齑粉。周文心中一沉,几乎与此同时,赵诗芬轻轻呻吟了一声,身前突然现出三朵璀璨夺目的金莲,光华流转,法力无穷,将渗透在她血液中的尸毒尽数逼出了体外! 周文身不由己倒退三步。经过了一番磨练,这三朵金莲的威力似乎更胜于从前,它们感应到吸血獠的妖气,绽放出流光异彩的花瓣,充满了敌意和警戒。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她不再是赵诗芬了,似乎也不是他所熟识、爱慕的那个李瑾瑜! 赵诗芬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一头面目狰狞的怪兽,浑身上下披满火一样红的鳞甲,背刺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三角形的尾巴上,正咧开血喷大口,痴痴地凝望着她。她立刻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尖叫着:“妖怪……”不顾一切地使出了茅山道的终极法术“六阴追魂”。 第45章 也许是因为吸血獠王的移魂诀太过强横,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借着赵诗芬的身体复苏的李瑾瑜丧失了一切记忆,她忘了周文,忘了s大学中发生过的一切,甚至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唯一铭刻在脑海里的就是对妖怪的痛恨。 只有仇恨是无法忘记的! 天殇、追魂、绝识三道灵符在瞬间合而为一,金光闪耀,无数六阴剑从她掌心飞出,狠狠插入周文的身躯。周文一阵错愕,肉体上的痛楚却无法掩盖心灵的创伤,一颗豆大的泪滴从他的眼角渗出,他沙哑着喉咙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赵诗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全力以赴催动六阴剑,尖叫着说:“妖怪!快滚开!” 大家被赵诗芬的尖叫声惊动,压制不住好奇心,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摸出洞来。刘子枫抢在前面探出头去,映入眼帘竟是一头魁梧强壮的妖兽,正痛苦地凝望着赵诗芬,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他不禁“啊”地大叫了一声,抖抖簌簌指着它说:“你……你是周文!”原来,在绝境之中带来生的希望,跟他们同舟共济、并肩奋斗的那个周文,他,竟是一个妖怪! 六阴剑在周文的身躯上留下了无数伤痕,原本压制下去的尸毒像山洪一样爆发出来,迅速侵入五脏六腑,势不可挡。周文的脸色迅速黯淡下去,他猛地大吼一声,浑身上下燃起了灼热的火焰,凝结成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火龙。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李瑾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周文呀!你还记得石塔桥旁边的废墟吗?你还记得寂识术吗?” “李瑾瑜!”这三个字像惊雷一样劈在刘子枫的心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诗芬,“难道是借尸还魂?李瑾瑜的灵魂真的在她的身体里吗?”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但赵诗芬没有一点反应,她满脸惊恐,挺直了胸膛勇敢地站在周文面前,大叫着:“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你是妖怪!十恶不赦的妖怪!” 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周文绝望地大笑起来,缠绕在身上的火龙仿佛受到了感应,猛地向赵诗芬扑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子枫抛开一切杂念,冲上去挡在她身前,张开双臂大叫一声:“周文,别伤害她!”赵诗芬惊呼一声,来不及阻止他,急忙咬破指尖在他背上画了一道灵神符,希望能抵挡住烈焰的伤害。 火舌烧焦了他的头发,在他的脸上燎出几个血泡,慢慢收了回去。周文凄凉地望了赵诗芬最后一眼,身形倏地消失,瞬息出现在离观音洞几百米远的地方,然后又消失。他用尽力气疯狂奔跑着,路过瀑布,穿过丘陵,越过峡谷,攀上了石屏山最险峻的摩天崖,伫立在悬崖峭壁上俯瞰莽莽大地。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白茫茫的洪水。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感到寂寞和失落。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五节白玉麈 苍茫的水面上忽然有一条白线奔涌而来,两股强盛的妖气紧随其后。周文极目望去,只见一个人类法师手持一件金光闪烁的宝物,把洪水从中一剖为二,逼住了滔天巨浪,足不点地向摩天崖飞快地奔来。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妖怪,法力似乎不在那人类法师之下,几十米高的巨浪重重砸下来,竟在沾身的一瞬间化作满天水雾,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文本能地低声嘶吼着,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僵尸王种下的尸毒在他体内肆虐,他口渴难忍,一种对杀戮和鲜血的渴望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驱使他悄悄地躲进灌木丛中,只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珠,死死盯住越来越近的三个生灵。它们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任何分别。 那个人类法师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布满了激战后留下的血痕,手中舞动着一柄白玉麈,神情显得异常疲倦。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是机械地向前迈动,如果不是有道门异宝的支撑,他早就成为洪水中的一具腐肉了。周文凝视着他的身形,突然感到一种熟悉的亲切感,他认出来了,那个仓皇逃命的人类就是李瑾瑜的哥哥李兵! 他把目光投向李兵身后的两个妖怪,都是老相识了,男的是辅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雪花蛇精,好像叫什么小雪,女的竟然是九尾狐狸精林欣婕!周文冷笑着露出尖利的獠牙,恨恨地想:“这头狡猾的雌狐狸,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李兵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攀上摩天崖,迅速占据了有利地势。他居高临下,避开了狐狸精和雪花蛇精的前后夹击,再凭借道门异宝辟邪玉麈的威力,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林欣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攀住半山腰的碧萝藤蔓,有些犹豫不决,这一路上李兵的实力飞速提升,辟邪玉麈着实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眼下他卡住了易守难攻的要地,贸然冲上去肯定讨不到便宜。 不过她随即打定了主意,既然麒麟兽已经出世了,那么这具人类的身体再没什么用了,于是她飞快地向蛇精做了个手势,突然提速,化作一道白影向摩天崖顶掠去。李兵盘膝坐在山头,口中喃喃念动咒语,辟邪玉麈放出万点金光,麈尾“噗”的一声散开来,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向林欣婕当头罩去。 林欣婕闷哼一声,天灵盖上裂开一道口子,元神出窍,猛地现出了原形,竟是一头硕大的碧眼九尾狐狸。天罗地网紧紧缚住她附身的那具人类身体,露出了一丝空隙,她的真身趁机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窜到山顶,一口咬在李兵的手腕上。尖利的牙齿穿透了护身谷衣,深深插入骨肉中,顿时鲜血迸流。 李兵疼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但他还是牢牢握住玉麈,拼尽全力大喝一声:“疾!”麈尾猛地反卷上来,林欣婕迫不得已,只能闪避在一旁,转动一对碧油油的小眼珠,不甘心地盯住李兵不放。小雪紧随其后游上摩天崖,挡住他的去路,阴森森地说:“这回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林欣婕觉得稳操胜券了,她梳理着身上的毛发,慢条斯理地说:“可怜哟,显赫一时的茅山道首穷派就死剩你一个了,还是老老实实把辟邪玉麈交出来吧,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李兵哼了一声,反而把玉麈握得更紧了,他冷笑着说:“你们要不是惧怕辟邪玉麈的威力,早就扑上来取我的性命了,哪还会等到现在!废话少说,我李兵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今日我固然丧命于此,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碎也别想讨得便宜去!” 小雪勃然大怒,叫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林姐,何必跟他多费口舌,看我吃了他!”林欣婕对李兵笑笑说:“听见没有?我的这个同伴不耐烦了,你再不识相他可要动手了!”李兵在这一刻反而镇定下来,默默念动一段复杂的咒语,辟邪玉麈上的金光渐渐收敛,通体变得澄澈透明,就像水晶一样。林欣婕眼中露出慎重的神情,她还没来得及警告小雪,他就将颀长的身躯一缩一弹,向李兵猛扑过去。 李兵早有防备,他把手一撒,辟邪玉麈腾空飞起,化作一道白光向雪花蛇精迎头击去,麈尾绷得笔直,有如无数坚不可摧的钢针。蛇精的七层蛇蜕早在辅山一战中被周文的控火术破去,功力大不如前,眼看他就要被玉麈砸得脑浆迸流,一命呜呼,林欣婕急忙祭起乾坤表里图,替他挡过了致命的一击。 道门的两件法宝碰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迸射出耀眼夺目的金光。等到尘埃落定,蛇精安然无恙,而林欣婕左手持辟邪玉麈,右手持乾坤表里图,笑吟吟向李兵说:“多谢了,道门的异宝果然不同凡响!”李兵只觉得喉咙口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慢慢仰头望向蓝天白云,心想:“原来乾坤表里图竟落入九尾狐狸精的手里,唉,看来道消魔涨,这……这真是天意!” 林欣婕把玩着手中的辟邪玉麈,嘴里啧啧称奇,李兵长长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骚狐狸,不用再假惺惺的了,快动手吧!”林欣婕呵呵笑着说:“我们妖怪跟你们人类不一样,说过的话就像钉在铁板上的钉,决不反悔!既然辟邪玉麈已经到手了,我就饶你一命,不过……为了不留后患,我要挖掉你的一双眼睛,让你这辈子使不了法术!你是自己来呢还是要我们亲自动手?” 李兵怨毒地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随你的便吧,反正人在砧板上,也由不得我了!”雪花蛇精犹豫着说:“咱们真的要放过他?”林欣婕头也不抬一下,随口说:“当然了,这人资质平庸,就算再修炼一千年也只是个二流角色,留他一条性命又有何妨!” 蛇精怔了一下,咧开大嘴干笑几声,迅速游上前去,正要动手挖去李兵的双眼,突然觉得头顶一凉,整个身体如同被撕裂开来一样,疼得他着地乱滚,将一腔红中带黑的鲜血泼得四处飞溅,如同下了一场血雨。林欣婕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一只无形的巨爪生生撕成两爿,心底升起一阵寒意,她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是周文!他还没死!” 但是在吸血獠王惊人的速度面前,辟邪玉麈救不了她,乾坤表里图也救不了她,林欣婕还没来得及转过念头,周文已经突然出现在她身前,两只利爪深深插入她的胁下,剧毒迅速侵入内脏。林欣婕手一松,两件救命的法宝双双掉在了地上,她眼前模模糊糊,吸血獠王的身影是那么的遥远,而死神却是那么接近。 “为什么……”林欣婕努力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我们是同类……”周文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他在林欣婕耳边轻轻说:“你们毁了g城,毁了我最心爱的东西,我要你用性命来赔!” 第46章 林欣婕绝望地大叫一声,腰后突然窜出八条尾巴,将周文紧紧缠住,几乎与此同时,周文的身上腾起了炙热的火焰,将一切烧成灰烬,他狠狠咬在林欣婕的脖子上,大口吞食着她的鲜血。 鲜血有如甘泉,把他体内的尸毒再次压了下去。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六节金莲劫 李兵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文随手把林欣婕的残骸丢到山崖下,仰天大吼一声,收起了吸血獠的法身,赤条条站在李兵面前,勉强朝他笑笑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周文。”李兵打量着他满是赘肉的身体,警惕地问:“周文吗?你……究竟是人还是妖怪?” 周文苦笑了一声,把辟邪玉麈和乾坤表里图踢到他面前,长长叹了口气说:“这个……连我自己都不大清楚。”他觉得就这样赤身露体地跟李兵交谈有些不大习惯,于是在地上拣了几块撕碎的布条,胡乱裹在身上遮住了一切皮肉,一屁股坐在了他的面前。李兵把道门的两件法宝拿在手里,对周文的敌意也削弱了许多,他一边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口,一边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文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把发生过的一切详详细细告诉他。这是他第一次向人吐露心事,在经历了这么多悲欢离合、这么多寂寞伤痛之后,他迫切需要找个人来倾诉和发泄一通。他没有父母,没有爱人,也没有同伴,作为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又有谁愿意倾听他的心事呢?此刻,李瑾瑜的哥哥就坐在他面前,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理解、怜悯、谴责、敬畏、艳羡,种种感情揉杂在一起,汇聚成一份心灵相通的友情。 …… 周文滔滔不绝讲了一个多钟头,最后说:“李瑾瑜的魂魄就附着在赵诗芬体内,不过她好像丧失了记忆,认为我是十恶不赦的妖怪,所以施展六阴追魂术把我赶了出来。唉,事情怎么会这样,真叫人想不通!”李兵得知妹子死而复生,两行热泪凝结在脸上,他怔了良久,不知该伤心还是庆幸,吸血獠的移魂诀已经超出了他的认识,他该怎样面对赵诗芬呢? “寂识术!”周文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你对她施展寂识术,也许能帮助她恢复记忆!”李兵皱起眉头说:“嗯,这倒不妨试一试,不过……她对你的戒心太重,未必能接受这一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要知道……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仿佛记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周文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长长舒了口气,记起了那个教马学会飞翔的故事,心想:“不管怎样,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李瑾瑜亲口说过,发生过的事是不会忘记的,它一定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李兵是她的哥哥,他们有血缘的联系,她一定能回想起来的!” 他重新鼓舞起信心,随口问起李兵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的,李兵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一言难尽!”他呆呆望着白茫茫的洪水,沉默了良久才苦涩地说:“九尾狐狸精、雪花蛇精它们从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逃出来以后,害了不少人命,师父和爷爷撕下了祖师爷贴在辟邪玉麈上的符箓,嘱咐我们守在伏魔殿里留神看护,他们则赶下山去降服那些妖怪。” “没想到……唉,没想到他们竟碰上了洪荒时代就已经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妖兽诸犍和诸怀。茅山道的法术根本不顶用,师父修炼了一甲子的谷衣心法,已经练到了第五层‘小成’的境界,给诸犍轻轻一口就咬断了大腿,撞成重伤。要不是爷爷及时施展隐识术,拼死把他救出来,师父他早就没命了。” “卢师兄、方师兄和我没日没夜地守在伏魔殿里,困在黄泉下的妖怪拼命冲击着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妖气冲天,附近的树妖鬼魂都受到了感染,变得残忍而嗜血,伤害了不少村民,我们只好轮流下山去驱除它们。好在伏魔殿里有道门异宝辟邪玉麈镇守,只要真武神君前的四十九盏长明灯不灭,那些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就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师父和爷爷回来以后商量了整整三天三夜,他们察觉到这一次情形万分危机,决定招回茅山道的所有师兄弟,集中力量守护在伏魔殿中。大家齐心协力,昼夜不停地施法,辟邪玉麈发挥出越来越强的威力,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的妖怪迫不得已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除夕夜后的第二天,天上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引发了山洪爆发,住在低洼处的村民死伤无数,剩下的纷纷跑上山来,向师父和爷爷他们求救。” “那一天师父放声大哭,他说天哭术终于完成了,大雨将持续七十个昼夜,整个江南都将淹没在滔天的洪水中。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在大暴雨停歇的那一刻,镇压在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的所有妖怪都将逃到人间,那时就是人类的末日。爷爷安慰他说,这是定数,是劫难,一千年前道门的精神领袖张瑞午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早有准备。” “爷爷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类和妖怪其实并没有差别。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是逆天而行,困在黄泉下的妖怪迟早会逃出来的,时间拖得越久灾难就越大。当年张瑞午为了避免人类毁于一旦,在天师道、茅山道、阁皂道的众多弟子中挑选出一十三名,施展道门最高深的法术,在他们体内各自种下了三朵金莲,并留下遗言说,青莲为鞘,金莲为刃,金莲现形之日就是天下大乱之时,大家要齐心协力,设法修复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把妖怪重新封印在黄泉之下。” “不过即使有准备又能怎么样呢,一千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张瑞午没有料想到,凝聚了他全身法力的道门三青莲竟是有灵性的,它们会主动选择适合的主人,这一十三名弟子的传人有的资质太差,有的贪恋红尘,能够继承这项异宝的人寥寥无几。据我所知,茅山道首穷派只有我妹子李瑾瑜,师父说天师道门下还有两个高人,已经是古稀之年了,阁皂道门下还有一个法号慧真的中年道士,剩下的……唉,除了他们四个,再没听说有第五个人拥有三花护体了。” “我们一直守在伏魔殿里,师父和爷爷把祖师爷留下的道藏典籍分给大家,嘱咐我们自行研习,有问题就一起讨论,不过每看完一册就要毁掉一册。我们把所有的经书都翻阅一遍,差不多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那一天暴雨突然停了,伏魔殿里的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掀了开来,困在黄泉下已经整整一千年的妖怪一股脑都冲了出来。” “我们都抱了必死的信念,但是这些妖怪实在太厉害了,为首的竟然是万妖之王麒麟兽,爷爷只看了一眼就放弃了抵抗的决心,他把辟邪玉麈丢给我们,命令我们立刻离开,先保住性命再说。卢师兄和方师兄他们不愿意丢下师父,当先冲了上去,结果还没近得了麒麟兽的身,就被几个形貌古怪的妖兽撕成了碎片。师父和爷爷联手施展六阴追魂,勉强挡住扑过来的妖怪,我拾起玉麈掉头就跑,连头也不敢回一下……哈,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李兵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麒麟兽杀了师父和爷爷,杀了所有的人,首穷山上没有留下半个活口。它还不肯放过我,派出九尾狐狸精和雪花蛇精紧追不舍,想要夺走辟邪玉麈。一路上我跟它们交手了三次,每一次都是惨败,如果没有玉麈护身的话,我他妈早就变成一陀屎了!我……我没出息,只会逃跑,我……不能给师父和爷爷报仇……我不甘心呀!”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伤痛,呜呜哭了起来。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七节摩天崖 周文一向不会说安慰的话,他只能拍拍李兵的肩膀,表示同情和理解。在那种时候,毅然背负起懦弱的罪名,毫不犹豫地保全有用的性命,往往比奋不顾身需要更大的勇气。在这座没有第三个人的摩天崖上,李兵痛哭流泣,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伤痛和苦恼终于全部爆发出来,在不顾一切地发泄了一通后,他感到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天色渐渐迫近正午,李兵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地向周文说:“好了,我这就到碧萝山去看看赵诗芬,希望她还能认出我这个哥哥来!你……就留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周文点点头,指着峡谷的方向说:“那里有一座吊桥通往对岸,木板已经全部烂掉了,你只好从铁索上爬过去了。过了桥往东走,沿着一条山路可以一直走到山顶,他们应该还在观音洞里。”李兵用复杂的目光注视了他一会,欲言又止,他挥挥手说:“我走了,你一切小心在意。” 周文目送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树丛中,他的一颗心突然狂跳起来。他向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迅速爬上最高的树巅,热切地凝望着那几根摇晃不定的铁索,直到李兵安然通过,辨明了方向,从北麓向碧萝山顶攀去,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周文孤单地坐在树枝上,耳畔风声嘹亮。他感到一阵忐忑不安。李兵会带来好消息吗?大家还会接纳他吗?他和赵诗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他在不安中从正午一直等到黄昏,从黄昏一直等到深夜,再从深夜一直等到第二天的黎明。他觉得心力交瘁,下意识地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仔细分辨了半天,发现那还是乌黑发亮的,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时间的流逝已经失去了意义,周文完全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他全神贯注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赵诗芬永远都忘记我了,那该怎么办?” 第47章 这念头像大毒蛇一样缠绕在他心头,让他无法呼吸,无从排遣。是啊,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他又该怎么办? 周文仰头望着蓝天白云,有生以来第一次郑重其事地问自己:“我想要些什么?我究竟想过怎样的生活?什么才是幸福?怎样才能得到幸福?”他就这样不吃不喝不睡地苦苦思索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到李兵满脸疲倦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李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文竟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苍老了很多。他脸颊松弛,胡子拉茬,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眸子里布满了血丝,连原本光洁的额头上也出现了细碎的皱纹。周文平静地问他:“怎么样?”李兵犹豫了一下,苦涩地说:“他们已经发现了霍黎黎的尸体,都怀疑是你干的。他们……投票表决,一致拒绝你回到他们中间,因为……因为你是一个嗜血的妖怪!” 周文茫然望着碧萝山的方向,隔了良久又问:“那赵诗芬呢?她怎么样了?”李兵却迟迟不回答。周文猜到了,他叹了口气,低声念道:“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律。……还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吗?我从小就很喜欢他的文章。你说吧,告诉我事实,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她永远忘记我了。” 李兵终于说:“我说服了赵诗芬,施展寂识术帮助她恢复记忆,她的记忆里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移魂诀已经毁掉了过去的一切。她也不能接受我是她嫡亲哥哥这个事实,更加不肯相信你跟她之间的感情……”周文苦笑着喃喃自语:“是啊,本来就应该这样,妖怪和人类本来就不会有结果的!”他觉得心灰意冷,天地在这一刻仿佛一下子变得寒冷而灰暗。 李兵沉默了,他只能空洞无力地安慰他说:“你也不要灰心,大家最终会接受你的,赵诗芬也不会永远失忆下去的,这需要时间……你要有信心!”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力,周文轻轻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说:“赵诗芬他们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助他们走出困境,重新回到人群之中。” 李兵吃了一惊,他问周文:“那你打算怎么办?”周文长长吸了口气,骄傲地说:“我没事!天地这么大,哪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要走了,希望以后还有再见面的一天。”他仿佛在一瞬间放下了肩头的所有包袱,迈着轻松的步履向前走去,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也不全是一个妖怪,吸血獠王的内丹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的思想。周文坚定地对自己说:“从现在起,我要把所有的包袱都丢开,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我要有一天,人类和妖怪能够平等共处,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下!我要这个世界重新恢复和平和宁静,我要用我的双手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 李兵眼望着他渐渐远去,心中充满了忧虑,他不知道该挽留他还是保持沉默。恍惚之间,他突然发现周文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背上生着一对强健的翅膀,每一片羽毛都是一团炽热的火焰,迸射出逼人的光芒。李兵大吃了一惊,他急忙揉揉眼睛,幻象顿时消失,看到的仍然是周文那臃肿,笨拙,但是无比骄傲的背影。 李兵不由记起了以前交往过的女友,那段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要结束的感情,他想:“我们是同一类人,忍受孤独,走自己的路,从不低声下气乞求什么!周文啊周文,下次相见,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八节石屏山 从摩天崖一直往北走,翻过人迹罕至的鲫鱼背和惊猿峰,再走二十几里山路就进入了z省境内最富盛名的旅游景点石屏山。石屏山由北向南绵延数百里,气势雄伟,主峰降云峰海拔三千多米,与惊猿峰遥遥相望,素有“北降云,南惊猿”的美誉。 降云峰开发得最早,从山脚的汽车站到半山腰的石梁宾馆有一万八千多级台阶相连通,工程耗日持久,历经明清两朝,解放后又逐年整饬,为了吸引四方游客,还修建了观光缆车。但是从石梁宾馆再往上就只剩下崎岖的山路了,地势复杂,险峻异常,到石屏山旅游的人中,能坚持爬到降云峰顶领略“石屏日出”美景的,一百个里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周文一路饥餐渴饮,下了惊猿峰,沿着降云峰的南麓攀上半山腰,然后再折向石梁宾馆。石梁宾馆依山而建,位于石屏山著名的景点“石梁飞瀑”附近,但眼下“石梁”已经名存实亡了,连续下了七十个昼夜的暴雨,瀑布的水势大得惊人,竟把伫立千年的石梁冲垮,像一条雪龙一样冲进沉沙潭里,溅起大片遮天障日的水雾。 周文站在山崖之上,远远地望见沉沙潭边有几个人彼此交谈着,正在用塑料桶打水,这正中了他的下怀,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纵身一跳,像一块石头一样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沉沙潭里。他听见了瀑布的隆隆声从震耳欲聋变得渐渐远去,惊呼声却越来越响,仿佛就在耳边,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有两三个人跳下水,“扑通扑通”的划水声,这一切组成了一首有节奏的奏鸣曲。 然后,一双有力的臂膀把他拉了起来,拽住他滑腻腻的头发,托在他的胳肢窝下,一边凫水一边鼓励他:“挺着点,很快就上岸了!”周文感到一种莫名的感动和亲切,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任凭四肢在冰凉的潭水里随意飘动。他被迅速拖到了潭边的岩石上,仰天躺到,有人在他耳边呼唤,试他的鼻息,掐他的人中,有力地揉着他的小腹。周文呻吟了一声,从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清水,呛得咳嗽了起来。有人把他扶起来,拍打着他的后背,欣慰地说:“好了,活过来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碰到石头,你可真是命大!” 周文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三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胡子拉茬,不修边幅,脸上洋溢着没有机心的灿烂笑容,让人打心底感到一阵阵的温暖。周文故意皱起眉头,吃力地问道:“这是在哪里?你们又是谁?”那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年轻人盯了周文半天,突然兴奋地大叫:“你认不出我了?周文,我是谢旻贤呀!” “谢旻贤?”周文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这才认了出来,这大半年没见,他的模样变了很多,“都快认不出你了,什么时候留起头发和胡子的?比以前帅多了!”谢旻贤尴尬地摸摸下巴,说:“彼此彼此,你也没短到哪里去!”另一个年轻人问:“怎么,你们认识?”谢旻贤说:“他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坐一张桌子的。”又向周文介绍说:“他们是我在q大的同学,他是胡佑军,他是马超。” “马超?”周文多看了他几眼,“跟《三国》里的那个五虎将同名同姓?”谢旻贤哈哈大笑说:“就是,他很厉害的,国家二级运动员,短跑像飞一样。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g城到底怎么样了?”周文长长叹了口气,说:“天灾人祸!g城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鼠疫,然后又是暴雨和洪水,不知死了多少人!我和几个大学里同学乘一条运沙船逃生,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才摸到这里的。” 谢旻贤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他想起了在g城工作了一辈子的父母亲,他们是不是能在这一场浩劫中逃生呢?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马超有些不敢相信,他问周文:“那他们人呢?”周文说:“一路上死了好几个,剩下的还躲在碧萝山的观音洞里。情况十分糟糕,我冒险沿着铁索桥爬到摩天崖,然后翻过惊猿峰一直爬到这里,希望能找到人求救。” 马超脸上流露出敬佩的神情,说:“你很了不起,我就是这里的人,从来没听说有人能从碧萝山一路爬到降云峰的!这个……你们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有些吞吞吐吐,谢旻贤和胡佑军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对劲,周文从他们三个的神情上就猜到了所谓“奇怪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他沉着地说:“你说的是妖怪吧,我们在碧萝山上碰到了一群僵尸,差点没命!还好我从小跟一个远房亲戚学过一点驱妖的法术,正好派上了用场,死了三个同伴,不过那些僵尸都被除去了。” 马超叹了口气说:“你们还是很幸运的,这里也有妖怪出没,比僵尸厉害多了,我们已经死了一百多个人了!”周文看了谢旻贤一眼,好奇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谢旻贤阴沉着脸说:“q大放寒假比较早,我们三个结伴到石屏山旅游,然后再分头回家过年。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通往g城的公路、铁路和航道全都受到了管制,我们只能逗留在山下的一个县城里,打电话回去也没人接,一直等到了大年夜。” “然后就开始下大雨,山洪突然爆发,淹死了很多人。附近县城里的人全都抱着被褥铺盖逃进山里,我们跟着人群爬上降云峰,躲在石梁宾馆里。洪水一直上升,淹没了山脚下光济寺的佛塔顶,吃的东西很少,我们只好到山里剥树皮,挖山药,打野兽,又饿死了很多人。” “我们用宾馆里的无线电求救,但雨下得实在太大了,救援的飞机根本没法进入山区,水里好像有什么厉害的怪兽出没,救援船还没来得及靠岸就被掀了个底朝天。有一次一架直升飞机冒险停泊在青峰坪上,卸下了不少食物和过冬的衣服,不过僧多粥少,也顶不上什么用。” “直升飞机里下来的解放军鼓舞我们要振作起精神,说什么洪水一定会退的,回去重新建设家园。 第48章 哧,纯粹是空口白话,浪费口水!我们问他们灾情到底大到怎样的程度,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县城的几个头头给饿怕了,吵着嚷着要坐直升飞机离开,解放军扭不过他们,只好留下几个小兵,让他们上了飞机。谁知道老天爷不要他们活着离开石屏山,一阵邪门的大风把飞机刮到了悬崖上,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 “留下的那几个解放军跟我们一起受苦,他们见不大可能再有救援来了,这才吐露了真相。原来这一场洪水大得异乎寻常,以g城为中心,整个江南全都给淹没了,跟《圣经》里的灭绝人类的洪水差不多!政府已经筹集了几十亿的赈灾款项,几乎征集了所有的军用民用飞机和船只运送物资,赈济灾民,但是收到的效果不大。” “在长江和珠江之间的江南地区被分成三十七个大的难民营,都在地势较高的山区,由各个军区的部队负责救济,石屏山算是其中比较小的一个。听说降云峰北面的切云峰聚集的人更多,有好几万吧,但是中间隔了很阔的一片水面,望都望不见对岸,浪头有几十米高,我们过不去,他们也过不来。” “那几个解放军后来也绝望了,他们说他们亲眼看到的,人就像喷了必扑的苍蝇蚊子一样,一批一批地死!他们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死尸,人命从来没那么贱过!我们就这样被困在降云峰上,冒着大雨拼命找东西吃,冻死饿死了好几百人。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再后来雨突然停了,天终于放晴了,我们还十分高兴,希望有救援的飞机和船只过来。他们没有来,倒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只三个头的怪兽,每到夜里就出来吃人,从活人到尸体全都不放过!” 谢旻贤长长舒了口气,仿佛要把心里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他继续说:“我们设计了很多陷阱对付它们,但是它们很聪明,根本就不会上当。马超说,它们是有智慧的妖怪,我不信,说什么都不信!”胡佑军面无表情地说:“你不信又有什么用呢?事实就摆在面前!如果还不能离开这里,我们全都会变成它们肚子里的食物!” 马超望着周文说:“你刚刚说跟一个远房亲戚学过一点驱妖的法术,你们……是哪一派的?”周文饶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说:“他是茅山道的。你也是同道中人吗?”马超搔搔脑袋说:“我爷爷是天师道的,他按住我的头逼我学什么法术,我小时候犟得很,就是不肯学。唉,早知道有今天……” 谢旻贤和胡佑军对视了一眼,心中燃起一线希望,异口同声地说:“你有没有办法制服那几只三个头的怪兽?”周文皱起眉头嘀咕说:“试试看吧,我也没有把握。”他在记忆里搜索着三个头的怪兽,心想:“那些洪荒时代就存在的妖兽,两只头的有述荡、骄虫、蛮蛮,六只头的有树鸟,八只头的有天吴,九只头的有开明兽、相柳,三只头的……难道是……”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九节三青兽 谢旻贤、胡佑军、马超、周文四个提了水桶回到石梁宾馆前,“吱吱嘎嘎”推开两扇已经照不出人影的玻璃门,一阵令人窒息的热气扑面而来。大厅里挤了不少面黄肌瘦的村民,身上又脏又臭,男男女女歪在地毯上,一个个闭着眼睛在捱命,根本没注意到周文这个生面孔。 谢旻贤心酸地说:“大家挺不了多久了!没有吃的东西,山上又冷得要命,还有那些吃人的怪兽……如果救济再不来的话,我们真的死定了!”周文感到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不断蔓延,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在重演,石梁宾馆正是另一艘运沙船。他急忙岔开话题问:“这里总该有个头吧,是谁?” 谢旻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我们三个。逃上山的全都是附近县城的居民,拿不出什么主意,私心倒是很重,只要自己填饱了肚子就不顾别人。现在日常的事务就我们三个商量着处理一下,主要就是安排人手去挖山药野菜,分配食物什么的。”周文望着这些在徘徊在死亡线上的人类,压低了声音问:“你们有没有吃人的事发生?” 谢旻贤骇然看了他一眼,大声说:“你怎么会知道的?”胡佑军急忙捅了他一下,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捂住嘴巴警惕地留意着别人的反应。周文倒吃了一惊,说:“我是瞎猜的,真有这种事吗?”谢旻贤连忙拉了他躲到楼道口,压低了声音吞吞吐吐地说:“一开始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头,饿得实在熬不住了,就偷偷烤了死人的腿吃,结果被发现了,触犯了众怒,我们……我们只好把他们赶了出去……” 胡佑军心里一动,反问他:“难道你们也……”周文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绝不能吃人,哪怕是尸体也不行,这是做人的底线!”谢旻贤和马超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尴尬,胡佑军抢着问:“那你们是怎样解决食物问题的?”周文说:“从水里抓些鱼充饥,后来靠岸上了碧萝山,那里有一片丘陵,可以捕到獐子和鹿。”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胡佑军艰难地坦白说:“我们的情况跟你们不一样,一开始石梁宾馆里就挤了好几千人,仓库里储藏的食物很快就吃完了,没有救济,山药野菜什么的太少,根本不顶用,冻死饿死的人很多。起先我们还把他们埋了,后来……后来饿得实在不行了,大家都开始吃尸体保住性命,不吃的人……不吃的人死得早,就成为别人肚子里的食物。” 谢旻贤说:“情况比你想像的要严重得多,为了活下去,我们把死尸冻在冷库里,需要的时候割下几块,煮烂了分给大家吃。我们不强迫,但是你看见的这些……还有口气活着的人,全是靠这个才挺到现在的。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他像自嘲似地笑了一下,神情却比哭还难看,“你不会明白我们的感觉的,你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我亲眼看见有一个人,他饿得发昏了,把自己的手塞进嘴巴里嚼烂了,牙齿咬在骨头上咯咯直响……” 周文叹了口气说:“为了活下去,我们可以吃尸体,那么,为了活下去,我们也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去,可以动手杀了他们,吃他们的肉,剥下他们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御寒。杀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我们最终不是冻死饿死的,而是被身边的同伴杀死的!人如果没有人性,那么跟野兽又有什么差别?” 谢旻贤苦涩地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是……可是……”胡佑军打断他说:“我们必须活下去,总得有人作出牺牲,如果他们的牺牲能够使我们活得更长久一点,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周文突然觉得他们三个无比的陌生,他感到失望和茫然,他问自己:“这就是处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吗?这就是创造出这个社会的文明人吗?”马超有几分羞愧,嘴里喃喃说:“其实我们跟那些三只头的怪兽没有什么区别……”胡佑军眼里闪闪发光,他提高了声音说:“你错了,我们吃尸体是为了活下去!人类这个种族必须延续下去,如果所谓的人性不利于种族的延续,那么这些东西必定会被自然淘汰掉!” 周文不禁深深地看了胡佑军一眼,他无法回避这样的问题,是宁可饿死还是吃死人的肉活下去呢?他渐渐开始理解他们,却不知道该不该认同他们。谢旻贤挥挥手说:“好了,不要再争辩这种不切实际的话题了,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路了。周文,你已经知道我们都是吃人的人了,你还愿不愿意帮我们除掉那几只怪兽?”周文犹豫了一下,问:“它们一般在什么时候出现?” 谢旻贤顿时松了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句:“good!”他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它们一般在断黑之后出来觅食,山里天黑得早,大概还有两个钟头。”周文又问:“总共有几头?”谢旻贤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有两三头吧。它们非常强壮,动作很快,从窗口跳进来拖了人就跑,每次都只能看见几条模糊的灰影,像狼,有一条长尾巴,有三个脑袋,六只血红的眼睛。” 周文想了想,问:“有没有新鲜的血液?弄个一小碗来,我好画符作法。”胡佑军想到了今天早晨才收进冷库里的新鲜尸体,于是说了一声“你等着”,飞快地跑进冷库里,用菜刀割开死尸的动脉,还好,血还没有完全凝住。他接了一碗血回到大厅里,周文托在手里,一边念咒,一边用小指沾了在窗户和门框上画了许多道苍灵符,然后很耐心地沿着墙边走了一圈,把剩下的鲜血泼在地上,用吸血獠的语言念了一段护心咒,那些鲜红的血液竟像有生命一样,凝成大大小小的液滴,缓慢地流动着。 谢旻贤他们看得几乎呆掉了。周文把碗还给胡佑军,说:“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在这个血圈里,千万不要踏出半步。大厅里只有楼道口没有画符,如果那些怪兽要进来的话,就只能沿着楼梯冲下来,到时候我再施法制服它们。”谢旻贤和马超急忙跑上楼去,把房间里、过道上的村民都叫起来,只说今天晚上在大厅里分发食物,让他们立刻就下去。 石梁宾馆的大厅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大约有三百多个,手里捧着脏兮兮的饭碗,有气无力地等着开饭。胡佑军招呼着几个年轻人从厨房拖出来一大锅热气腾腾肉汤,一勺一勺分给大家。那是人肉!周文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吃下肚去,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他突然感到一阵悲哀。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人群开始骚动不安,大家更加紧密地挤在一起,把年老体弱的推在外面,希望怪兽把他们拖走,自己的性命得以保全。谢旻贤扯直了嗓子让他们别挤,说有会法术的法师在这里,他能对付怪兽的。 第49章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几乎令每一个人都疯狂起来。 远处传来了一连串野兽的咆哮,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它们在石梁宾馆的墙外磨牙,逡巡着,等待狩猎的时机,但是它们始终不敢破窗而入,因为每一扇窗户的后面都有一道灵符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那是所有妖兽恐惧的根源。大厅里的人群不约而同沉寂下来,战战兢兢等待着死神的审判。突然二楼“哐啷”一声巨响,几条模糊的灰影跳进房间,然后沿着楼梯飞快地窜下来。 人群惊呼起来,但是它们在血圈边上猛地收住脚步,烦躁不安地嗥叫着。 周文念动引火诀,指尖上亮起了一个炙热的火球,把四下里照得雪亮。他看见了几头形貌古怪的妖兽,长着狼的身躯,鹿的蹄子,马的尾巴,三只生有尖角的脑袋并在一起,形同巨鹰,血红的眼珠死死盯住了他。周文倒抽一口冷气,他认出来了,那是产于南海之外,赤水之西,流沙之东的妖兽,法力高强,凶狠异常,名字叫做三青兽。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十节帝江神 三青兽察觉到周文体内蕴含的无穷力量,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但是它们毫不畏惧,冷静地与传说中强大无比的吸血獠王相对峙。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在一连串不受控制的尖叫声中,村民们彼此推搡着,竭力远离那些可怕的怪兽。谢旻贤和胡佑军拼命叫喊着让大家镇定下来,但是他们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一片惊叫声里。骚动越来越激烈,终于有人失去了理智,慌乱中把一对虚弱的夫妇无情地推出了血圈。 那个男的被吓坏了,急忙丢下妻子往人群中挤进去,但是无数双冷酷的手又把他推了出来。两头三青兽挡在前面,死死盯着周文的动向,拖后的一头伏低了身躯,慢慢朝他们爬过去。女的嗬嗬大叫着,拼命抱住丈夫的手臂,但是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甩手臂,把妻子推倒在地上,发疯一样跟缩在血圈里的人群厮打着。 三青兽猛地扑上去,叼起那女的回身就跑,周文迅速画了一道苍灵符,炙热的白光使得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视觉。但是茅山道的法术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当先的那两头三青兽把脑袋一低,尖角上腾起数道黄气,隐隐汇聚成一道相克的符箓,将苍灵符轻而易举地化解。周文心头不由打了个格登,这几头三青兽实在不简单,它们会使道门的法术,背后一定有高人指使。 三青兽咆哮一声,似乎在威胁周文不要多管闲事,随即化作三团灰影,沿着楼梯飞快地奔上二楼,跳窗离去。大家停止了推攘,无不松了口气,只有那个失去妻子的男的仿佛天良发现,呜呜地大哭起来。周文推开一扇窗户,月光如水,冷冷清辉撒在他的脸上,照得头发胡须一片银白。他远远望见三青兽叼着那女的,星驰电掣一般向降云峰顶攀去。 马超看到周文的法术异常厉害,虽然不能保全所有人的性命,但那些三个脑袋的怪兽明显对他颇为忌惮,于是他恨恨地说:“这帮禽兽!周文,你有把握除去它们吗?”周文若有所思,压低了声音说:“它们的背后好像还藏着更厉害的妖怪。我先追上去看看,如果我到明天晚上还没有回来,那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们还是留在血圈里,千万不要踏出半步,护心咒能确保你们的安全。” 谢旻贤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说:“你又何必去冒险呢,咱们一起守在宾馆里,只要再多等几天,也许就会有救援船把我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周文轻轻把他的手拉下来,说:“我必须去,你不要问为什么,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如果救援船来的话,你指引他们绕到碧萝山去接我的那些同学。再见了,但愿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谢旻贤不明白老同学在说些什么,他茫然地看着他跳出窗去,沿着崎岖的山路费力地往上攀登,身影终于消失在树丛中。胡佑军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去送死?那三头怪兽根本就不怕他的法术!”谢旻贤摇摇头,说:“不知道,也许学法术的人就是这样的吧,只知道除妖,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胡佑军说:“现在的社会还有这号人?你这个同学大概是脑筋生锈了!” …… 周文手脚并用,躲进了浓密的树丛中,他估摸谢旻贤他们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于是深吸一口气,猛地现出了原形,展开惊人的速度,瞬间就移动到山顶。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中,照在山顶一块光秃秃的荒地上,靠东南角伫立着几株遒劲的大松树,枝叶繁茂,铺天盖地,树下施施然躺着一头形貌古怪的巨大妖兽,像一堆黄色的烂肉,发出赤红的精光,没有头和面目,生着六只粗壮的腿脚,背上有两对小得不成比例的翅膀。那三头三青兽正温顺地趴在地上,为首的一头从女尸的胸腔中挖出血淋淋的心脏,恭恭敬敬地叼到那怪物面前。 周文故意咳嗽了一声,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松树下,三青兽立刻爬了起来,背上的毫毛根根倒竖,低声咆哮着警告他不要再靠近。那个怪物突然出声说:“没关系的,让他过来好了,他跟你们是同类。”周文站定在它跟前,仔细打量着这堆烂肉,即使他拥有了吸血獠王的记忆,也不能认出它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疑惑地问:“你究竟是谁?” 那怪物把两对小翅膀扇了扇,肥硕的身躯上顿时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它呵呵笑着说:“年轻人,有点耐性,你一千年都等待下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也不知它使了什么法术,三青兽叼在口中的心脏突然飞到了它身上,慢慢穿透皮肤陷了进去,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那怪兽满意地称赞说:“真是好味道!嗯,剩下的你们吃了吧,不要浪费。”那三头三青兽仿佛领到了法旨,扑上去把女尸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干干净净。 周文感到有些可笑,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多细胞有智慧的高等生物,进食的方式竟然跟最低等的变形虫一样。那怪物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呵呵笑着说:“我跟你不一样,我在进食的同时可以欣赏山间的明月,倾听流水的声音。你这辈子一次只能做一件事,而我可以分心数用,所以我活一千年就相当于你活三千年。” 周文心存疑惑,又问道:“你到底是谁?”那怪物笑着说:“我是帝江神。”周文打量着它的形貌,哑然失笑:“神仙?妖怪吧!”帝江神说:“你以为神仙都是人做的?都是仙风道骨?神仙不过是得道的生灵罢了,万物都可以得道,妖怪也能成为神仙。你不要小看我,就算是群妖之王麒麟兽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行上一个礼,你这么拘泥于皮相,迟早要吃亏的。” 周文听了心中不由一动,反问它:“你认识麒麟兽吗?我正要找它,它在什么地方?”帝江神颇有些差异,说:“我也听旁人说起过你的事情,身为妖怪竟然残杀同类,这是莫大的罪行!麒麟兽可是普天之下群妖的王者,你这个异类不躲着他,反而急急地送上门去,究竟有什么事?” 周文说:“我为什么要躲着它!我只想知道,它从黄泉下逃脱以后,究竟想带领群妖做些什么。”帝江神嗤笑一声说:“他想做什么,看看这个世界被人类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我敢打赌他会向人类发动一场战争,把这个自私自大的种族彻底消灭。其实这场战争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这是一场延续的战争!” 周文冷静地说:“那我更要会会它了,我决不允许这一切成为现实,我要有一天,人类和妖怪能够学会和平共处!谁都没有权力把另一个种族轻易抹杀!”“哈哈哈……”帝江神抖动着一身肥肉大笑起来,“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的人类也抱着这种可笑的想法不放,结果又怎样?他被同类视为异端,活生生给烧死了!放弃吧,妖怪是不会给人类活下去的机会的。” 周文说:“你在黄泉之下待得太久了,时代已经变了,人类比你们想像中要强大得多。如果这场战争真的打起来,那将是人类和妖怪共同的灾难。告诉我麒麟兽在哪里,我要见它!妖怪不是最崇尚实力吗?也许我可以击败它,成为新的妖王,避免一场大劫难的发生。” 帝江神沉默了片刻,说:“你有什么资格跟麒麟兽对抗?他掌握着生与死的力量,手下更有不计其数的妖兽为他卖命,你又有什么?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全部力量吧!”它轻轻扇动一下翅膀,胁下突然生出无数条紫黑色的触手,织成一张紧密的巨网,把周文紧紧困在中央。 三青兽无不露出畏惧的神情,低声嘶吼着退后几步。周文闷哼一声,心念微动,身上猛地腾起了炽热的火焰,聚集成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帝江神反而有些失望地说:“我这是天地初分时昆仑山上出产的紫玉藤,水火不侵,坚硬无比,费了几千年的工夫才炼制成一件法宝。如果你只有这些伎俩,那就只能被活活绞死了!” 话音未落,巨网的缝隙间冲出一道道血红的光芒,紫玉藤纷纷断裂,像触电一样收了回去。帝江神急忙把翅膀一拍,脚下腾起一团五彩的云霞,托着它肥硕的身躯冉冉升起。三青兽骇然地抬头望去,只见周文已经变化成一个高大颀长的男子,双手抱住臂肘,脚尖绷得笔直,离地漂起半尺,而他的背上竟生出一对硕大的翅膀,每一片羽毛都是一团炽热的火焰,迸射出夺目的光华。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十一节烂柯山 “够了够了!别再靠近了!”帝江神浑身汗如雨下,“你已经进化到吸血獠的第二形态,足够跟麒麟兽一较高下了,我带你去见他!” 第50章 周文却仿佛没有听见,他慢慢舒展开背上那对烈焰缠绕的炽天之翼,一圈又一圈的热浪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周围的景物顿时变得扭曲模糊,身后的几株古松也在刹那间化作了灰烬。三青兽远远地匍匐在地上,心中充满了敬畏,这就是最高等的妖怪所拥有的力量,跟麒麟兽、白虎精处于同一级别,近乎于神! 周文的身躯剧烈颤动着,他突然大吼一声,从喉咙口吐出一颗乌黑的内丹,在烈焰的焚烧下,化作了一缕缕灰白的烟雾。那是僵尸王种下的尸毒,困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凭借炽天之翼的力量,终于把它成功地排出了体外。周文审视着自己健美的身体,心里充满了异样的感触,他第一次摆脱了人类和妖怪的局限,进化到一个崭新的阶段。这是他的极限吗? 帝江神说:“快快收起你的法身吧,我已经见识过了。我们这就动身,去烂柯山普云洞拜会一下群妖之王麒麟兽。我也很想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向人类发动一场毁灭的战争。呵呵,你的插手使事态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周文从沉思中惊醒,他迅速把身体回复成原来那个肥胖的人类,赤身露体地站在帝江神的面前。帝江神皱了皱眉头,喃喃说:“虽说皮相无关紧要,你这副模样总不大雅观。”他吩咐三青兽下山去找一身男子的衣裤来,那三只凶猛的怪兽如同看家狗一样听话,飞快地朝山下跑去。 周文笑着问:“这是你收养的宠物吗?”帝江神大笑几声,说:“宠物?你是指跟在人类屁股后头的哈巴狗之类吧?没这回事!三青兽是非常凶狠的妖兽,我救了他们的性命,他们才跟在我身边报恩的。妖怪可不像人类那样忘恩负义!到某一天,他们觉得足够还清我的救命之恩,自然会离开的。” 说话间工夫,三青兽已经叼了几件衣裤回到山顶,周文胡乱挑了几件干净的套在身上,问:“我们怎么去烂柯山?”帝江神扇动着背上的小翅膀,说:“你可以用翅膀飞过去呀!……开个玩笑,你刚刚进化到第二形态,还不会控制炽天之翼。这样吧,我载你一程好了。”它驱动脚下五彩的云霞,轻轻巧巧落在了降云峰顶,周文和三青兽跳了上去,也不见它念动咒语,云彩迅速反卷上来,朝西北方向急速飞去。 东方发白,天色渐亮,白茫茫的洪水在脚下掠过,不时反射出一片鱼鳞似的金光。周文有些羡慕,忍不住问:“这驾云术很难学吗?”帝江神说:“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要看你有没有缘分了。不过你既然生出了炽天之翼,就没必要学这种小法术,我是翅膀太小了,支撑不起这么庞大的身躯,才不得不使驾云术的。” 周文又问:“像我这样进化到第二形态,是不是已经到极限了?”帝江神笑笑说:“很难得了,不过还不是极限。我记得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人类还没有出现,群妖之王是一头非常厉害的吸血獠,他跟你现在差不多,也生出了炽天之翼,不过他的额头有第三只紧闭的眼睛。据说只要吸血獠睁开他的第三只眼睛,就会招来阴曹地府的烈焰,把整个世界焚烧成灰烬。” 周文有些向往,又有些怀疑,他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额头,问:“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哪来的阴曹地府?”帝江神说:“这只是传说而已,我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不过你要进化到第三只眼睛出现,不知道是几千年以后的事情了。”周文不以为然地乜了它一眼,心想:“这也难说。我才二十岁就已经生出了炽天之翼,又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如果……如果我真的拥有了毁灭世界的力量,我会做些什么呢?” 周文和帝江神说说笑笑,一路上也不觉得寂寞。大约到了正午时分,帝江神把云霞降落在一座高山之上,四周绿树青葱,古木参天,落叶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软绵绵的仿佛踩在地毯上。帝江神说:“这里就是群妖聚集的圣地烂柯山,人类是无法涉足的,瘴气会腐蚀他们的躯体,潜伏在地下的藤蔓会把他们变成树木的食物。”它当先向密林深处走去,那些遮天障日的树木仿佛具有灵性,缓慢地向两旁移开,让出一条曲折的小路。 帝江神费力地挪动着肥硕的身躯,唠唠叨叨解释说:“我虽然是一个神,但还是要尊重妖怪的规定。在烂柯山不要随便施展法术,否则的话你会触犯众怒,我可不想落下一个忘本的罪名。”周文问:“从来没有人到过这里吗?我的意思是连人类的神仙也没有到过?” “纯种的人类是承受不起烂柯山上的瘴气的,即使是神仙也一样,这是妖怪保护自己最得力的手段。只有拥有妖怪血统的人才能平安进入,不过瘴气会把他们人类的一面慢慢驱除掉,最终变成彻头彻尾的妖怪!”帝江神停住了脚步,“你已经是一个妖怪了,所以你感觉不到瘴气,就像鱼感觉不到水一样。” 周文还想再多了解一些烂柯山的秘密,帝江神突然打断他说:“到了,这里就是普云洞的入口。”小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一座高崖拔地而起,林木遮掩,藤蔓缠绕,中间露出一块雪白的石壁,仿佛是美玉磨成的一般,清清楚楚地映出他们的身影。帝江神抬起两条前腿重重跺了一下,“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地底一直传上来,震得周文的心怦地一跳。 石壁越来越亮,迸射出夺目的五色光芒,慢慢现出了一个流光溢彩的洞口来。帝江神说:“麒麟兽就在里面,你要见他就赶快进去吧。”周文心中有一丝犹豫,帝江神值不值得信赖呢?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呢?但是他没有选择。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那就只能不顾一切地继续走下去。周文失去了父母亲友,失去了李瑾瑜,失去了人类羁縻留恋的一切,他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人类和妖怪能够平等共处,沐浴在同一片温暖的阳光下!为此他愿意孤独地走下去,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人类和妖怪的鲜血,只要这一天能够到来! 周文镇定地踏进了普云洞,他听见帝江神笑呵呵地说:“欢迎你进入万宝路的世界!”周围的一切并没有像他想像中的那么糟糕,普云洞里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这里的天特别蓝,空气特别清新,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各种不同的生命以一种异常热烈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这里没有人类的活动,没有工业文明的痕迹,一切都跟几千年前一模一样。 周文心底深处最脆弱的一根弦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动,他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亲吻着芬芳的绿草,呼吸着泥土的清香。他热泪盈眶。帝江神站在他身边,沉默了良久,它感慨地说:“这里是天地间的最后一片净土!” 第六章你还会牵我的手吗第十二节麒麟兽 草丛中“噗啦”跳出一只淡紫色的兔子,模样十分可爱,转动着一对朱红的小眼珠,朝帝江神和周文打量了几眼,一蹦一跳当先向前奔去,不时回头看看,似乎在引路。帝江神急忙说:“快跟上引路神,她会带我们去见麒麟兽的。”周文有些诧异,随口问道:“它怎么知道我们的来意?”帝江神解释说:“引路神天生异质,会高深的读心术,只要看我们一眼就猜到了。” 他们快步跟上引路神,一路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穿过葱翠的山坳,涉过湍急的河流,攀上险峻的山峦,钻进幽密的森林。周文心头的疑团越来越多,他又问:“它跟你一样都是妖怪神仙吗?”帝江神大笑着说:“妖怪神仙?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我喜欢这个说法!你说对了,她也是一个道行深厚的神仙,不过比起我来可差得太远了,呵呵……” “看见她的皮毛了吗?啧啧,紫色的,真漂亮!她可不是一般的兔子,她是修炼了几千年的一头兔精,用体内的三昧真火炼出了一件紫霞衣,披在身上刀枪不入,水火难伤,非常厉害。可是她实在太调皮了,搅得妖界鸡飞狗跳,大伙儿瞧她长得可爱,有意无意都让着她,没想到她越发肆无忌惮了,居然惹到了白虎精的头上!” “那可真是老虎头上拍苍蝇!白虎精没给她好脸色看,用法术破了她的紫霞衣,罚她在普云洞里做苦力,永远不准离开烂柯山。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其实她比飞鼠、三青兽他们强多了,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级别上,如果不是白虎精出手的话,别人是降服不了她的。” 那只紫色的兔子仿佛听懂了有人在揭它的伤疤,掉过头怨恨地瞪了帝江神一眼,突然加快速度向前奔去。帝江神一个劲地催促着周文:“快跟上,快跟上,被她甩掉就糟糕了,我们会迷路的!”周文觉得它有些杞人忧天了,笑笑说:“区区一个山洞能有多大,我们驾云飞到半空中,总能够找到麒麟兽的。” 帝江神说:“普云洞可不像你想像得那么简单!嗯,该怎么跟你解释呢……你有没有听说过把大千世界装在一粒芥子里的故事?”周文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随口说:“原来普云洞里存在着另外一个不同的时空,难怪这么大,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帝江神说:“这是人类的说法吧,我们妖怪把这叫做别有洞天。” …… 他们在引路神的指引下来到了麒麟兽栖息的地方。那是一片澄澈见底的大湖,湖底长满了绿油油的水草,随着水波柔柔地飘荡,就像情人的发丝。岸边芳草萋萋,五彩斑斓的小花点缀于其中,仿佛铺了一层富有异国情调的毛毯。四周围环绕着成千上万株不知名的异树,枝干挺拔,浓荫障日,云雾一般的白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花瓣在清风中旋转飞舞,坠落在湖面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第51章 麒麟兽正在花树下悠闲地饮水散步,它的形状像一头巨鹿,额头上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独角,全身披满鳞甲,拖着一条牛一样的尾巴。三青兽不敢正视这个群妖中的王者,它们感到由衷的敬畏,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耷拉着脑袋不敢正视它。 麒麟兽慢慢抬起头来,用睿智的目光审视着周文,说:“我们终于见面了。我曾经上百次地想像你的模样,原来你竟是这样普通的一个人类。”它又向帝江神摇摇头,略带责备地说:“是你带他来的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事了?”帝江神有些不好意思,干笑几声说:“呵呵,我只是来瞧热闹的。经历了这么多漫长的岁月,你不觉得我们都太迟钝了吗?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激起我们的兴致。不过这一次不同了,我很好奇,吸血獠王和麒麟兽,真令人期待!也许新一代的妖王就要降临了!” 麒麟兽不以为然地说:“你可以超然于事外,我不能,我必须带领普天下所有的妖怪走向自由和强盛,这是我的使命!”它掉过头注视着周文,“年轻人,你凭什么跟我斗?”帝江神抢着替他回答说:“进化!他已经进化到吸血獠的第二形态,生出了炽天之翼!他的力量不在你之下!”麒麟兽简洁地说:“这还不够,我们在黄泉下也在不断地进化。” 面对着群妖之王,深不可测的王者,周文心中反而异常地平静,他沙哑着喉咙说:“我不想说客套话,也不会说,我们直奔主题吧。已经过去整整一千年了,人类比你们想像的要强大得多,他们的肉体虽然跟以前一样——也许反而更脆弱了,但他们对机械和火药的利用却改变了一切。力量,速度,法术,强横的身体,这一切已经落伍了,失效了,只要小小的一颗炸弹就能把整个烂柯山夷为平地。只有人类才能灭绝自己,但在灭绝的同时这个世界也不复存在了。妖怪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跟人类和平共处,战争,无论对于人类还是妖怪,都将是一场大灾难!” 麒麟兽若有所思,慢慢说:“事实上,要不要同人类全面开战,这个问题在一千年前就已经争论过一回了。白虎精长期观察人类,觉得这个种族自私,短视,又极具破坏力,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会毁灭在他们手里,所以他建议防患于未然,发动战争把人类彻底消灭掉。” “但是我觉得这样做不妥当,所有的生灵都只是生命链条上的一环,贸然毁掉其中的一个,也许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可是以白虎精为首的少壮派占了上风,战争终于爆发了,人类和妖怪都遭受了很大的损失,最后直接导致张瑞午逆天而行,把我们封存在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 “现在的情况就跟当初一模一样,我们还在继续一千年前的那场争论,到底要不要向人类全面发动战争,把他们彻底消灭呢?我也无法判断哪一个决定对我们妖怪更有利。年轻人,你可以凌驾在人类和妖怪两个种族之上看待问题,我不能,即使我能够,我也必须为妖怪着想。在人类还没有出现之前,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几十万年,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我们还将继续生存下去。” 帝江神忍不住插嘴说:“什么时候连麒麟兽都拿不定主意了?这倒是破天荒第一次!”麒麟兽叹了口气说:“这关系到整个种族的生死存亡,我不得不谨慎。……战争还是和平,不是我的意志可以决定的,必须让所有的妖怪自己做出选择,他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周文沉默了良久,问:“那它们做出选择了吗?”麒麟兽摇摇头,说:“不过你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年轻人,跟我来吧!” 第七章延续的战争第一节白虎精 麒麟兽、帝江神、周文朝着密林深处走去,三青兽远远跟在后面,他们在落叶和白花铺成的小径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转眼就被洁白的花瓣再次湮没。穿过树林,天地豁然变开朗,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湖横亘在眼前,涛声不断,波光粼粼,像跳动着的生命。湖中心有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笼罩在迷茫的烟雾中,若隐若现,似乎每一刻都在变换着方位。 麒麟兽说:“这里就是普云洞的中心弱水湖,那边的岛叫做蓬壶岛,普天下所有法力高强的大妖怪都在岛上商议妖怪一族的将来,是战还是和,最终的决定将从那里传遍整个神州大陆。走吧,我们去看看。”它舒展开四蹄轻轻跳到湖面上,水流把它稳稳地托住,就像踩在一面光可鉴人的大镜子上。 帝江神慢吞吞地走到水面上,它那硕大的身躯竟违背了最简单浮力原理,连脚趾头都没有浸湿。它回头对周文说:“你还不是一个完整的妖怪,弱水湖会把你吞没,连骨头都不剩下来。来吧,坐到我的背上,我载你一程。”周文犹豫了一下,攀住帝江神的小翅膀爬到了它的背上,小心翼翼地坐在一堆肥肉里,说:“你走得稳当一点,我会晕船的。”帝江神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麒麟兽低啸一声,湖水从四面八方翻涌过来,托着他们向湖心蓬壶岛飞快地滑去,留下三青兽在湖畔等候。 蓬壶岛看似遥远,其实不过呼吸间的工夫,他们就抵达了那片绿意盎然的陆地。穿过一个狭窄的山坳,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盆地,各式各样长相奇特的妖怪聚集在一起,唾沫飞溅地争论着什么,七嘴八舌,沸反盈天,几乎把整个蓬壶岛都掀翻过来。麒麟兽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们还是像一千年前一样,我们有客人来了,有点主人的风范行不行!” 它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整个盆地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呜咽的风声和波涛声。所有的妖怪都肃然起敬,向着麒麟兽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抬起头来搜索着贵客的身影。它们看到了帝江神那肥硕的身躯和坐在它背上的周文。一头长着九个脑袋的开明兽突然尖叫起来:“人类!蓬壶岛上怎么会有人类存在?帝江神,是你带他来的吗?”妖怪们顿时骚动起来。 帝江神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真没礼貌,谁叫你这样跟神仙说话的!”群妖顿时发出一片嘘声。周文费力地从那堆肥肉里滑下来,拱拱手打了个招呼说:“各位,初次见面,我是周文,这次是特地来拜访麒麟兽的。”“周文,他就是那头滥杀同类的吸血獠!”群妖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目光中充斥着愤怒、鄙夷和不屑,有些和九尾狐狸精交好的妖兽更是破口大骂,几乎要冲上前去狠狠教训他一顿。飞鼠郑蔚也看到了老同学的身影,他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这家伙摸到这里来干什么?怎么帝江神似乎也帮着他?” 麒麟兽咳嗽了一声,说:“他的事以后再谈。诸位已经争论了三天三夜,有没有什么结果?我们到底要不要向人类宣战,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灭?”它的目光从一个个妖怪脸上扫过,有的拼命点头,有的微微摇头,多数都是面无表情,做出一副慎重起见的姿态。麒麟兽突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疲倦,它沉默了片刻,终于说:“白虎呢?你来说!” 一头健壮而优雅的白虎排众而出,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就像一千年一样,我们还是争论不休,拿不定一个主意。开明兽和蛮蛮他们认为,我们在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苦捱了整整一千年,已经疲惫不堪了,人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和壮大,法术必定更加厉害,我们犯不着跟他们硬拼,应当寻求一个和平共存之道。不过我不这样认为!” 麒麟兽“哦”了一声,问:“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白虎精深深吸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人类是这个世界的毒瘤,我们跟他们不共戴天,如果不能把他们彻底消灭的话,我们妖怪一族永远都不会有翻身的一天!”作为少壮派的领袖,它的话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麒麟兽不得不慎重考虑。它说:“我不知道如果向人类开战的话会产生什么后果,这里没有谁知道,就像一千年前,我们不知道战争会直接导致张瑞午逆天而行,把我们封存在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一样。是战还是和,这决定了妖怪一族的命运,我们必须谨慎,白虎,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白虎精回头望了群妖一眼,它们中的大多数都认为自己是危言耸听,就连一向追随它的狼牙和蛮牛都流露出不自信的神情。它不禁低低叹了口气,向麒麟兽恳切地说:“如果你允许我在这里施展神游八极的法术,我会让所有到场的妖怪都看清楚,人类对我们的家园干了些什么。这是不可原谅的,这就是我竭力主张对他们开战的理由!” 麒麟兽有些犹豫,它说:“烂柯山普云洞是我们妖怪一族的圣地,几十万年来,从来没有谁在这里施展过法术,你想打破这个规矩吗?”白虎精说:“请允许我,为了几千年来死在人类手里的同伴,为了普天下所有妖怪的将来,尊敬的首领,请允许我!我必须让大家看到真相!”麒麟兽深深吸了口气,艰难地说:“好吧,我们已经遭受了太多的不幸,没有什么规矩是不可以打破的了!你施法吧,让我们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虎精向麒麟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张开血喷大口咆哮一声,浑身迸射出耀眼的白光,现出了三头六臂,五色祥云护体的法身来,手持金弓、银戟、落魂钟、骷髅杖、镇海珠和轩辕剑,天神一般威风凛凛。他不惜耗尽毕生法力,念动一段复杂的咒语,天空中突然乌云滚滚,越压越低,盆地里伸手不见五指,群妖无不胆战心惊。突然一声巨响,白虎精祭起了二十四颗镇海神珠,五彩光华流动,在漆黑的天际开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第52章 过去一千年的岁月从缺口中迅速流过,清晰地展现在这些妖怪的面前。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它们看到了被人类污染、糟蹋、蹂躏过的天空、海洋、森林、草原、河流、湖泊……天地间的生灵在哀号,但是它们无能为力,工业文明已经把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变成了废墟和地狱!这就是人类所做的一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蓬壶岛上所有的妖怪都屏住了呼吸,它们的心中充斥着愤怒,在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它们的心灵是相通的:“人类绝不可饶恕!” 神游八极一直持续了半个多钟头,白虎精收起镇海珠,现出了原形,它累得趴倒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麒麟兽走上前去,再也没有回头看周文一眼,它向全体妖怪庄严地宣布:“普天下所有的妖怪,联合起来,我们向人类宣战!这一场战争从一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我们将继续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类从天地间消失,这个世界重新回复美丽和宁静。人类,是不可饶恕的!” “嗷——”群妖高举手爪齐声大吼,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吼声穿透了层层云雾,一直传播到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消灭所有的人类,为我们的家园报仇!”麒麟兽低下头,用自己的独角轻轻顶了白虎精一下,无穷无尽的法力涌入它的体内,白虎精神采翼翼地挺直了身躯,它心中充满了敬畏和崇敬,大声叫道:“麒麟兽,我们的王者,他将会带领我们走向自由和强盛的!”又是一片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在这片欢呼声里,周文突然感到无比的寂寞。 第七章延续的战争第二节引路神 帝江神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望着周文说:“看见了吗?这就是他们的心声,人类和妖怪是无法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你也没办法战胜麒麟兽,他的实力远在你之上。放弃吧,做一个完整的妖怪,自由自在地生存在天地间,或者做一个罪恶的人类,用鲜血来赎罪。这中间没有第三种选择。”周文睁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冷漠地审视着这些激愤的同类,一切都朝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对此他早有准备。自从他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就没有想过再回头。 这些话仿佛提醒了白虎精,它高傲地走到周文身边,嗤笑着说:“该怎么处置你呢?半人半妖的异类!”群妖鄙夷地向他吐口水,嗤之以鼻,高声叫喊着:“杀了他!把他撕成碎片!”麒麟兽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它带着几分怜悯的口气说:“可怜的人,如果你不放弃那些可笑的想法,迟早会成为妖怪和人类共同的敌人!”白虎精面无表情地说:“他的手上沾满了我们族人的鲜血,这一切必须用生命来偿还!”群妖纷纷赞同,愤怒地大吼起来。 在这一瞬间,麒麟兽有些犹豫,它皱着眉头问帝江神:“你还想护着他吗?”帝江神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这个必要。不过,你们如果要动手的话,请别在这里,普云洞是我们妖怪的圣地,这里从来没有沾染过肮脏的鲜血!”这是万古不变的禁忌,即使是麒麟兽也不能违抗,群妖的喧哗声顿时低沉下来,它们大眼瞪小眼,齐齐望着麒麟兽,看他如何决定。白虎精饶有深意地盯了帝江神一眼,建议说:“那我们就把他囚禁在普云洞里,永远都不能离开,直到人类被全部消灭,我们妖怪成为大地的主人!” 麒麟兽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对周文说:“我们将全部离开普云洞,向人类发动一场灭绝的战争,你会一个人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加入我们,你才能获得永恒的自由。周文,你要记住,帝江神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中间没有第三种选择!”它仰天大吼一声,蓬壶岛上的妖怪仿佛收到了出征的命令,井然有序地穿过山坳,跳进弱水湖中,踩着波涛迅速滑向对岸,只剩下周文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真是寂寞呀,连帝江神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刚才还吵吵闹闹的蓬壶岛,一转眼工夫就冷冷清清,成为了一座被群妖遗弃的荒岛。周文仰头望着天际,他看见夕阳慢慢落入群山之中,一大片阴影笼罩在盆地上,由西向东迅速扩散,凡是陷入阴影中的绿树青草瞬间化为了灰烬,只剩下灰白坚硬的石块裸露在空气中,呈现出一种死亡的气息。断黑以后,蓬壶岛丧失了一切生气。 黑夜并没有影响周文的视线,他估摸着群妖已经全数离开了普云洞,飞快地跑到弱水湖边,试探着伸出脚尖点了一下,正像帝江神所说的那样,湖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旋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要把他拉进深不可测的湖底。他只是一个不完整的妖怪,弱水湖拒绝接受他。周文冷笑一声,深深吸了口气,浑身上下突然腾起熊熊烈焰,身材变得颀长而健壮,脊背上呼地长出一对炽天之翼,有力地拍动着。 火光映红了大半个天空,热浪一圈又一圈向外扩展,弱水湖上不断腾起氤氲水汽,转眼被强劲的气流刮散。周文扇动双翅的动作渐渐纯熟起来,频率越来越快,热风肆虐,将他的身体慢慢托起,绷直的双脚终于离开了地面。波浪剧烈地翻滚起来,弱水湖似乎在哀号,为群妖叵测的命运而哀号,孤傲的吸血獠王开始掌握他身体里那些强大的力量,这是继张瑞午立下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后的第二次大劫难,妖怪一族的命运将因他彻底改变。 周文轻轻扇动一下翅膀,箭一般地掠过了弱水湖,留下一道深深的水痕。 “啪啪啪……”掌声响起,一个柔美的声音说道:“真精彩!多漂亮的翅膀呀!只可惜你被永远困在普云洞里,不能脱身了。”周文落到一块岩石上,低头看去,只见先前那只紫色的兔子直起上半身,两条前腿交叉抱在胸前,脸上流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尽管他身上的烈焰熊熊燃烧,翅膀掀起滚滚热浪,但它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走近几步,毫不示弱凝视着他的眼眸。 周文说:“引路神?你怎么没有离开普云洞?我还以为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了呢!”引路神幽怨地叹了口气,说:“我跟你一样,注定要在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永久地呆下去……”周文心中一动,慢慢坐下来,故意漫不经心地问:“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那我们是在哪里?”引路神似笑非笑地说:“你是在套我的话吗?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弄清楚。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你把种在我泥丸里的一根细针给除去,我告诉你普云洞的秘密,怎么样?” “一根细针?”周文笑了笑,他立刻想起帝江神说过的话,白虎精用法术破了她的紫霞衣,罚她在普云洞里做苦力,“是白虎精干的吧!这个交易我有点吃亏,不如这样吧,我帮你除掉心腹大患,你带我离开普云洞,怎么样?”引路神苦笑一声,说:“离开普云洞,谈何容易!麒麟兽离开的时候已经把洞口封起来了,你根本就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打破洞口的符箓,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引路神的话给了周文一丝希望,他说:“这也难说,你把洞口指给我看,我自然能打开它。到时候我除去你泥丸里的细针,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没有什么能限制你的了。”引路神沉思了片刻,有些跃跃欲试,它说:“白虎精在我的泥丸里种下的是一根定海针,你先想办法把它拔掉。如果你有这个能力,我们再试一试也不妨,兴许真的能逃出普云洞。” “定海针吗?那是大禹治水时留下的法宝,倒有些棘手。”周文低头沉思了片刻,“你身上的紫霞衣能不能经受三昧真火的灼烧?”引路神恨恨地说:“如果是当年,那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那千刀万剐的白虎精把我的紫霞衣给破了,我花费了千年道行才重新炼成一件,威力大不如前了。” 周文说:“我会施展控火术把你泥丸里的定海针烧熔,如果你没把握护住本体的话,我们再另想办法。”引路神吓了一跳,这是它从没想过的方法,需要冒极大的危险,但自由的诱惑终于占了上风,它咬咬牙下定决心说:“我们试试看,你千万要小心一点,万一伤着我,就永远也别想找到普云洞的出口了!” 周文站起身来,轻轻扇动一下翅膀,嚅动嘴唇开始念一段古老的咒语,四十九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在他的躯干上缠绕游动,争先恐后钻进他的胸膛中,与此同时,原本火红的双翅渐渐变成青白色,数道耀眼夺目的光华直刺向夜空。引路神第一次感到畏惧,但这时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它急忙默运元神护住内丹,竭力忍受着三昧真火的烘烤。 周文突然大喝一声,舒展开背上那对硕大的翅膀,对着引路神用力一扇,又一扇,两道青白色的火焰迅速缠绕在一起,从它的泥丸直钻进去,消失在坚硬无比的定海针里。引路神闷哼一声,如同触电了一样浑身剧烈颤抖,豆大的汗珠滚滚流下,转眼化作了蒸蒸水汽。它这才感觉到痛苦和死亡的恐惧,拼命大叫起来:“快停下来,我不要……”但是周文不理不睬,全力以赴接连扇了七翅,把三昧真火集中在一点,定海针渐渐软化变形,熔成一滴滴细小的铁水,从引路神的泥丸中滚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周文收起控火术,背上那对炽天之翼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回复成原来那个平凡的人类,脸色苍白如纸,身躯像失去了支撑,猛地瘫倒在地。引路神终于摆脱了定海针的压制,它呆了良久,突然尖叫一声,着地一滚化作一个紫衣女子,她惊喜地审视着自己的手脚和身体,急匆匆奔到弱水湖边,借着湖水的倒影,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自己的容颜。 第53章 周文蜷缩成一团,低低嘶吼着,他望着引路神的背影,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渴……我要……”引路神弯腰捧起一捧湖水送到他唇边,清凉的湖水沿着她白玉一般的手掌滑落到周文的嘴里,但是他干渴的双唇却感觉不到滋润,他需要鲜血!周文的眼眸变成了血红色,他盯着她手臂上白腻幼嫩的肌肤,用力一把抓住,张开大嘴狠狠咬了上去。但是引路神的手臂滑得像泥鳅,不知她怎么一扭一转,轻轻巧巧从他的手爪间滑了出来。 引路神退后几步,抚摸着自己的手臂,似乎被周文鲁莽的举动给弄疼了,她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原来你需要的是鲜血!差点忘了,你是一头吸血獠。”她低头沉思了片刻,身影轻捷地飘入树林中,不一会工夫提了一头小鹿出来,重重摔在周文的面前。周文两眼发光,猛地扑上去,獠牙深深戳进它的脖子里,大口大口吞咽着鹿血。 引路神望着周文狼吞虎咽的模样,轻蔑地扁了扁嘴,心想:“这种野蛮又嗜血的妖兽,怎配拥有炽天之翼?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她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身上的紫霞衣,回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一颗心不由怦怦直跳,到现在还是有几分后怕。 第七章延续的战争第三节开天珠 周文吸饱了鲜血,觉得肚中有些饥饿,他把死鹿胡乱洗剥干净,起身拾了些枯树枝,念动引火诀点起一堆火,撕下鹿肉烤熟了,正要丢一块给引路神充饥,忽然想起一事,随口问她:“你吃荤腥吗?”引路神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说:“不过我想尝尝看。”她接过鹿肉,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小条,凑到鼻尖下嗅了一下,慢慢放进嘴里。一种不同于青草树叶的特殊滋味在她的口中蔓延,强烈地刺激着她的味蕾,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经过了这么多漫长而寂寞的岁月,她终于可以挣脱定海针的束缚,开始尝试一种全新的生活。 周文问:“你真的叫引路神吗?白虎精为什么要在你的泥丸里种下定海针?你是怎么惹着他了?”这几句话拨动了她的心弦,她呆呆地愣了良久,手里的鹿肉不知不觉滑落到地上。她像着了魔一样喃喃说:“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弓中卿……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周文这才发现,在她花一样的容貌下,掩藏着多少难以遣怀的落寞和哀怨。 不过只有一转眼工夫,弓中卿就恢复了常态——至少在周文看来是这样的,总的来说,他缺乏一颗柔软感性的心,懒得去猜测别人的心事——她伸出手去,从火堆上撕下一大块鹿肉,狠狠咬了一口,鼓起双颊费力地咀嚼着。周文换了一个话题,问:“你刚才说普云洞根本就不存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弓中卿说:“很简单,不存在的意思就是没有!烂柯山能有多大?怎么可能容得下如此宽广的世界?”周文隐隐感到被蒙在了鼓里,他说:“帝江神不是说可以把大千世界装在一粒芥子里吗?”弓中卿扁扁嘴说:“信他的鬼话!这是道门的比喻,是寓言,懂不懂?他根本就不知道普云洞的秘密,随口糊弄你而已。普云洞——是装在一颗珠子里,我们都是些井底之蛙!” 周文反而更糊涂了,他茫然地摇摇头。弓中卿解释说:“你要知道,无论人还是妖,想要修炼成仙,都是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这是逆天而行的大忌,丹成之时必然会经历风火雷三重天劫,如果能逃脱性命,才算真正的大功告成。我们妖怪的脑子都是一根筋,只会找密林山洞躲起来,有捱得过的,也有捱不过的,这些都是命,谁都没有怨言。” “不过人类就聪明多了!几千年前,修道中人费尽心机找来了一颗巨大的开天珠,埋在烂柯山的白玉崖里,然后各自施展神通,在珠内创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用来安放他们的肉身,以逃过那三重劫难。嘿嘿,聪明反被聪明误,天劫如果躲得过,那还叫天劫吗!他们进了开天珠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后来妖怪中出了一个应龙,强盛一时,他搏杀了蚩尤和夸父,成为了群妖瞩目的王者。应龙预料到日后妖怪一族会面临一场灭顶的大灾难,他以大勇气大智慧进入开天珠内,以万年道行来化解其中的疠气,他的头和四肢变成了山脉,血液和眼泪变成了江河,眼睛变成了日月,毛发变成了草木,从此就有了我们妖怪栖身的圣地。这就是普云洞的由来。” 周文将信将疑,他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的?”弓中卿长长叹了口气,说:“麒麟兽和白虎精被困在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下,我因为躲在普云洞里,所以侥幸逃过了一劫。我以为他们再也不可能重见天日了,所以花了整整一千年的时间寻找出口,我几乎踏遍了普云洞的每一个角落,但什么都没有发现。麒麟兽离开的时候把出口彻底封住了,他是活在世上的最强大的妖怪,除非应龙死而复生,否则的话,谁都不可能离开普云洞。最后……最后我只剩下弱水湖底没去过了,猜猜看,我在湖底发现了什么?” 周文随口猜道:“出口?”弓中卿摇摇头,笑着说:“再猜!”周文心中一动,脑海中猛地闪过一点亮光,脱口叫道:“是那些修道中人的尸骨!”弓中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隔了良久才低声说:“猜对了,你真聪明!一共是一百零八具完整的尸骨,横七竖八埋在淤泥里,我仔细点了三遍的,不会有错!” 周文的心怦怦跳动起来,他问:“你还发现了什么?”弓中卿说:“他们中有些人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咬破手指在湖底的石块上写了很多字,说明了普云洞的由来,还警告后人千万不要擅入开天珠,里面有极厉害的疠气,人类的身体根本就无法承受。不过他们的警告又有谁看得见呢!”周文皱起眉头又追问:“就这些?还有什么?”弓中卿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又没亲眼见过,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周文深深吸了口气,说:“那些修道中人一进入开天珠就被里面的疠气吞没了,他们来不及逃走,入口一定在尸骨附近的某个地方!”弓中卿捋了一下鬓角的散发,借此来掩饰震惊的情绪,她说:“是的!我在弱水湖底发现了一条泛着白光的裂缝,半透明的,可以一直望到外面,我猜想那些修道中人就是从那里钻进来的。” 周文问:“你为什么不逃出去?”弓中卿叹息说:“你以为我不想呀,那条裂缝的外面横七竖八贴了几百道符箓,我凭借紫霞衣只能勉强逼开湖水,根本就近不了身!”周文站起身来,把啃得发白的骨头随手丢到火堆里,说:“走吧,去湖底看看,合我们二人之力,也许能逃出开天珠。”弓中卿皱起眉头强调说:“是二妖之力,我讨厌人类!”周文宽容地笑了笑,心想:“妖怪完全有理由讨厌人类,不过,这全是人类的错吗?” 他们来到弱水湖边,弓中卿念动咒语,祭起紫霞衣,只听见一声巨响,湖水在一片紫光中齐齐分在两边,波涛翻滚,潮声如雷,露出了怪石嶙峋的湖底。弓中卿催促道:“快走,我支持不了多久的!”周文猛地现出了吸血獠的第二形态,张开双翅飞快地湖底飞去,弓中卿足不点地跟在后面,滔天巨浪像一只大手紧追不舍,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被她背上的紫霞衣托住,化作了千堆白沫和水雾。 周文迅速找到了弓中卿所说的地方,在无数白骨的中央,果然有一条一人多高的裂缝,晶莹剔透,泛着柔和的白光,透过这条裂缝,可以望见外面贴着无数发黄的符箓,上面的每一道灵符都是用鲜血画成的,经历了这么多岁月还没有失去原来的颜色。在这些灵符中,他认出了茅山道的苍灵符、天殇符、追魂符、绝识符……周文的嘴里感到一阵苦涩,那些他认为自己已经忘记的记忆又开始复苏。 弓中卿尖叫着催促说:“快,快动手,用你最厉害的法术,把开天珠彻底打碎!”周文默默地说:“好吧,就让我把这一切毁灭!妖怪的圣地,从此变成一片废墟!”他大吼一声,张开一双烈焰缠绕的翅膀,把浑身上下包裹起来,用吸血獠的语言念动一段古老的咒语。那是最可怕的毁天灭地焚心咒! 就在弓中卿几乎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周文猛地张开了双翅,每一片羽毛都是一团炽热的火焰,争先恐后地涌向那条通往真实世界的裂缝。那些修道中人的尸骨经受不住烈焰的焚烧,数息间化为了灰烬。湖底剧烈震荡起来,湖水像沸腾了一样,围绕着周文和弓中卿飞速旋转,如同一条粗大的巨龙,向云霄外腾空而去。弓中卿早已收起了紫霞衣,她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没想到周文的实力竟如此强横,足以把整个弱水湖夷为平地。 周文闷哼一声,身躯里接连窜出了七七四十九条火龙,张牙舞爪地向那条裂缝冲去,古老的灵符渐渐失去了效果,熔成一滴滴鲜红的血泪。“轰隆隆”一片巨响,地动山摇,石破天惊,通往外面世界的门户终于打开了,周文和弓中卿身不由己地从那条裂缝飞了出去。他们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烂柯山,一颗巨大的宝珠从白玉崖里迸出来,化作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投四面八方而去。 在那一刻,普天下所有的妖怪都感觉到来自圣地的震动,它们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向着烂柯山的方向伏下头去,久久不愿起身。它们愤怒,悲伤,绝望,天地间的最后一片净土终于消失了! 第七章延续的战争第四节弓中卿 一滴、两滴、三滴……冰冷血腥的液体滴在周文干裂的唇上,他张开嘴巴,如饥似渴地吮吸着甘美的鲜血,身体像苏醒过来一样,重又充满了力量。 第54章 他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弓中卿那疲倦的面容,她用力把最后一丝雉鸡血挤入周文喉中,略带兴奋地说:“你醒了。我们终于逃出普云洞了,我们成功了,自由了!” 周文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疲乏袭上心头,他感觉到清风一阵阵抚过脸颊,就像情人的掌心一样温柔。弓中卿用力推了他一把,说:“别睡着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闯下大祸了?开天珠被砸得粉碎,妖怪一族顶礼膜拜的圣地就毁在我们手里。唉,从今后就要像丧家犬一样逃命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快起来!”她用力揪了一下周文的耳朵,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神情并没有像她说得那么严重。 周文挥挥手说:“别吵,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应对的办法的。老实说,我们两个联手,就算是麒麟兽也有的一拼!”“哦,是吗?”弓中卿眼珠滴溜溜一转,笑笑说:“麒麟兽掌管着生与死的力量,他拥有彻地通天的神通,你别犯傻了,趁早找个地方躲起来是正经。” 周文若有所思,他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说:“如果我睁开了这里的第三只眼睛,那又会怎样呢?”弓中卿微微吃了一惊,她仔细盯了周文一眼,又继续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我们是普天下所有妖怪的仇敌,要想保全性命,只有收敛起身上的妖气,躲在茫茫人海里,就算麒麟兽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找到我们的……” 周文打断她说:“麒麟兽已经下定决心要发动一场战争,把所有的人类都消灭,我要阻止它!你如果想躲着它的话,请自便,可是我不怕它!”弓中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周文,心里开始对他重新评价,这头野蛮而嗜血的妖兽体内有着异乎寻常的勇气,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固执地走下去,哪怕对手是群妖之王麒麟兽,他也无所畏惧。虽万千人吾往矣,这是人类才拥有的品质,在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妖怪世界里是不存在的。 她不再试探周文,收敛起笑容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周文眼望着蓝天白云,落寞地说:“人类和妖怪是地球上唯一拥有智慧的种族,他们应该平等共处,而不是相互争斗,任何一方都没有权力把对方消灭掉,不管是出于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来烂柯山之前一直想阻止人妖间的这场战争,但是白虎精说服了群妖,战争爆发了,我无能为力……”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竭力维持一种平衡,一种灰色的平衡,促使人类和妖怪打一场消耗战,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占到绝对的上风。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冷静下来进行反思,试图寻找一个共同生存,共同发展的契机。我相信,有一天会出现一个全新的时代,人类和妖怪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下,这个世界重新恢复和平和宁静!我相信!” “那不可能,那是在做梦!”弓中卿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眼前的周文发疯了,在说胡话,但周文郑重的眼神却告诉她,这是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她勉强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良久才说:“那会死很多无辜的生命。你会成为人类和妖怪共同的敌人,没有谁会认同你的!” 周文激动地说:“两个种族要学会尊重彼此的存在,就必须付出代价!”他坐直了身体,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其实我早该想到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这也许是桩好事情——一切利益冲突最终要靠战争来解决,我能做的就是把这场战争引向我所希望的方向。弓中卿,我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着,众叛亲离,走得很辛苦,但我不后悔。来吧,跟我一起,我们会亲眼目睹一个新时代的诞生!” 弓中卿垂下眼帘,躲过他那热切到近乎疯狂的眼神,她有一丝感动,但仅此而已,对于像她这样活了上万年的妖怪来说,感动是一种奢侈,她已经老了,不能沸腾,不能燃烧。周文继续说着,似乎在说服她,又似乎在说服自己:“我们既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那就必须用这种力量来做些什么,正确或者错误,流芳或者遗臭,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去做!” “在你的内心深处,一定藏着什么东西,你想要但是不敢面对。告诉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告诉我,我能够帮你达成,就像你能够帮我一样!”在这一瞬间,弓中卿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撼,她第一次在周文身上感觉到王者的气魄,她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清晨,她哭,她哀求,但是白虎精还是残酷地把定海针刺进她的泥丸里,把她打回原形,放逐在那个并不存在的世界里! 那些寂寞得让人疯狂的岁月啊!弓中卿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要白虎精痛苦,我要他孤独一辈子,我要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一千倍!一万倍!”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痛恨,就连周文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在白虎精和弓中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痛苦的故事呢?弓中卿整个人忽然冷静下来,她打定了主意,说:“我们有相同的命运,我们都是妖怪的眼中钉,你有你的打算,我可以帮你,作为回报,你要把白虎精交给我处置。怎么样?”周文轻巧地答应下来:“一言为定,白虎精是你的了。” 前途渐渐变得清晰,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振作精神,一骨碌爬起身来,飞快地攀上树巅,向四周围眺望。他看到了一片黄灰相间的苍茫大地,人烟寥寥,树木葱郁。 周文皱起眉头说道:“妖气一直向石屏山方向汇集,我想追上去看看。不过,怎么洪水一下子就消退了?我记得进到普云洞里才一天的工夫呀!”弓中卿跃上枝头,冷笑着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个道理你懂不懂?白虎精在蓬壶岛上施展了神游八极的法术,你以为只经过了半个多钟头,其实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三年?”周文心中不由一惊,“现在已经是1998年了!”他忽然想起了赵诗芬,这三年来她在哪里?她过得还好吗?思念像一滴浓郁的咖啡,滴在回忆的心湖里,慢慢扩散开来,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周文不禁低声自语:“真是流年似水呀……”流年似水,似水流年,弓中卿听到这四个字,触动心境,一时间怔怔地站在枝头,不由得痴了。 第五节魔与神的故事 周周文抬头看了看天空,心想赵诗芬还好吗?脸上思恋之情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弓中卿在一边看着周文,忽然问: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她神秘的笑了笑,你的胸中缠绵着一种人类的情,这是妖怪所不允许的,记住你是妖,不是人,周文突然眼中泛出红光,荫生一阵杀气,哪是吸血獠与生俱来的霸气,但刹时便没有了,他转头看了看弓中卿,嘲笑道:你是一个没有情的妖怪,当然不知人类还有感情…… 周文长啸一声,现出吸血獠第二形态,炽天之翼发出无穷无尽的火花,缠绕在他的周围,他展翅一飞,已在数丈之外,弓中卿脸上露出一丝寂寞与无穷悔恨的色彩,呆了呆施展腾云术来到周文身边,伸出皓玉般的手臂对周文说:来吧,我带你一程,吸血獠的速度虽然在妖类中无可比拟,但比仙家的腾云术还差太远,周文伸手拉住弓中卿的手,哪柔和白晰的手臂是如此的优美,他竭力压抑自已想将獠牙插入她血管的冲动,心中忽然动了动…… 弓中卿对周文说你想知道我一千年前的故事吗?周文点了点头。 她是一只人见人爱的兔子,在丛林中修炼了一千年,越过了天地的惩罚与无穷的劫难,她终于修练成了一件紫霞衣,哪衣是由他的皮毛练成,当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看到白虎精后,她开始了她一辈子中最为悔恨的事情,白虎精威武而骄傲的在她身边走过,她一眼便喜欢上了他,可是她只是一个才入仙道的小兔,而白虎精已是领袖群妖的头领,她施展幻化术将一片荒无人烟的田野变化成一片桃林,林中桃花如雪,白虎精在林中踱步,忽然笑了笑,说兔子出来吧,这种小法术对我白虎精是没有用的。她嫣然一笑,飘而出林,哪时她已修炼成女儿身,她的眼神热烈,她忘了仙与妖不可以相恋的规则,从此她背上了一千年的罪恶。 后来白虎精在将盘古开天地时的一把弓,施展最古老的开天术将它变化成为一座弓山,他为她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弓中卿,在哪里,他与她度过了快乐的五百年。 他与她逃过了上天的惩罚,哪上天之火引来的雷击,还有无数的磨难,直到他遇上了妖类中最妩媚的玉面狐,狐是妖类中的媚物,白虎精从此不再来弓山,她一怒之下来到当场施展纵火术将到此为玉面狐烧伤,烧坏了她的狐衣,从此玉面狐坏了五百年的道行。 白虎精大怒,将她带到开天珠内,将大禹治水时留下的定海神针变成一根细细的针,插入她的泥丸中,从此,她丧失了所有的法术,因为泥丸是人妖中最关键敏感的地方,从此,她一个人在群妖中,看着白虎精与玉面狐在一起,她仇恨的种子从此种下并不可以化解。 是的,她要杀了白虎精,哪头骄傲蛮横淫秽的白虎精。 第六节赵诗芬 弓中卿的眼中似有泪水,但哪只是一刹哪的事情,妖怪~~,她从严格意义上说是一只兔子修成了妖仙,她在仙界中地位卑微,却因为她的活泼可爱,她的顽皮没有人管她,只有哪白虎精骄傲的吸引着她,但是,白虎精天生注定了是一个淫秽的妖怪,普天下所有的妖怪都为她鸣不平,但谁也不敢出头来安慰这个小小的妖仙…… 周文的思绪在很远处,弓中卿,卿卿如意,佳人深谷,李瑾喻,不,她已经是赵诗芬了,她还好吗? 第55章 周文的胸中刹时充满了一种思恋,弓中卿似乎感应到了这种心跳,她加快了腾云的速度,青山白云很快的从周围飘过…… 大地上一片荒芜,人与妖的战争正式开始了,到处是死人的身体,遍地凄凉,人类动用了一切可以用的力量,除了核武器,可是没有人敢启用核装置,因为哪样就死伤无数的人们,可是妖怪的力量几乎让人可怕,特别是哪些高等级的妖怪,在现代文明来临时衰败的人们,在妖怪这个种族的攻击下束手无策,他们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凶残的妖类…… c城已经堕落了人间地狱,到处是死人的身体,还有号叫,解放军一个师的力量驻扎在外城,用飞机大炮导弹攻击哪些汹涌而来的妖怪,普天下所有的妖怪加入了这声战争,低等级的妖怪在飞机轰炸下成了粉碎,但这座城市在不久后就要变成废墟…… 正当刘师长在临时驻地办公室发出一份份命令,昔时英武的解放军已经疲倦不堪,他们在哪些面目狰狞的妖怪面前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但是他们没有退路…… 郑蔚,也就是哪只远古时代便有了的飞鼠,带领哪一群群妖兽冲进解放军的营地防区,用巨无霸的爪子撕碎一具具身体,子弹与飞机的轰炸根本无济于事,而正在此时,一位女同学走进了刘师长的办公室,她便是赵诗芬…… 她与生俱来便有了李瑾喻的法力,只是因为吸血獠古老而野蛮的咒语让她丧失了一切记忆,可是在灵魂深处,她知道自已是茅山道的传人,哪是因为张瑞午在她的身体内种下了一道金莲,金莲可以护住她道门的心智,赵诗芬当着刘师长的面念了一段简单的咒语,桌上的杯子违背平衡定律奇迹般的浮在空中,刘师长当即惊得目瞪口呆,赵诗芬与刘子枫等同学一起来到防线,看到哪飞鼠正在施展御风术,阵地前沿解放军睁不开眼,群妖扑了上来,正在这千倾一发的时刻,赵诗芬咬破手指用处子之血凌空划下了一道苍月符,一弯新月如眉一样环绕在阵地前沿,低等级的妖怪撞在哪道月芽儿似的气流上,犹如撞到了最可怕热量的金属上化成灰烬,飞鼠郑蔚狠狠的抬起头来,狞笑道:原来你还没有死,就让我来领教道门所谓的三道莲花吧~越诗芬迷茫的听着飞鼠的话,心想我怎么了,难道他认识我,但见她冷笑一声,说茧烛之光,也配与日月争光吗?郑蔚摇了摇头,将嘴缓缓张开,一道极臭的气体顺着风向阵地吹来,让人闻之欲吐,沿气流的方向所有有生命的东西全部化为灰烬,只有哪灰白色的岩石体光秃秃的…… 赵诗芬冷笑一声,用手指在空中连续划下二道符,一道是道门的定风符,一道是古玉符,风向一下定了下来,玉是辟邪之物,古玉符据说是张瑞午所创,是一种极富灵气的符,据说可以消除一切污秽的东西,飞鼠大怒,长叫一声,现出原身,哪是一只上古时期便存在了的飞鼠,几米长的尾巴扫在地上,激起飞尘,它的牙齿尖锐而巨大,只见他一步步的逼上灵月符,灵月符对他这种高等级的妖怪一点用都没有,它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赵诗芬,解放军开始溃退,赵师长已经请示上级,准备启用常规导弹,为了极大多数人类的安全,必须牺牲一些人的性命…… 赵诗芬感到了危险的逼近,胸前刹时焕放出三朵光彩流动的金莲,这是道门灵性之宝的第三种形态,威胁一步步逼近,她开始低声念动一段复杂的咒语,同时左手拇指在右手掌心画了一道追魂符,右手小指在左手掌心画了一道绝识符,然后把双手紧合在一起,轻叱一声:“疾!”她身体周围的三朵金莲突然停止了舞动,外围的花瓣开始消融,化作金色的水珠一滴滴落下,内层的花心绽放出一片片流光溢彩的花瓣,光华把李瑾瑜整个身体都包了起来,然后她凌空再划下了一道天殇符,天殇、追魂、绝识三道灵符合而为一,威力无比……只见金光闪动,霹雳不断,无数的六阴剑剑在郑蔚身上,可是,奇怪的是,好象根本没有砍着他,赵诗芬大吃了惊,头脑中飞快的想:他的真身在哪,她的真身在哪? 郑蔚冷笑道,三符合一,对我飞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从边上悄无声息的厮到赵诗芬的身边,突然张开牙齿,狠狠的向她咬去,这个女人正是陈诗诗,原来郑蔚的真身藏在陈诗诗的身体内,金莲感受到了利物的来袭,蓦然闪烁着光彩将赵诗芬全身包裹起来,飞鼠尖利的牙齿咬在金莲上,金莲如刀,凌割他的牙齿,可是,这种上古时期便存在了的怪物,金莲对它的作用实在有限…… 一寸寸,飞鼠的牙齿逼进,一点点的接近赵诗芬的颈部,飞鼠的眼神通红,露出狰狞的样子,赵诗芬心中生出一阵寒意,哪金莲在飞鼠利牙的攻击下慢慢的枯萎,金莲就是灵性,要靠灵性来支持,而赵诗芬生出怯意,金莲在瞬间便感应到了,慢慢的失去它的灵性,慢慢的枯萎,正在这里,天地间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叫,普天下所有的妖怪为这种吼叫所震慑,是它,吸血獠,初听声音在数里之外,可是容不得飞鼠提防,它便以吸血獠惊人的速度到了飞鼠的身边,将双爪插入飞鼠的双胁…… 可是他双爪接触到的地方滑如镜,吸血獠蓦然发出一声最可怕的吼叫,舒展身体化出吸血獠第二形态,炽天之翼将飞鼠团团围绕,周文紧紧抱住飞鼠,哪片片羽毛便是一团团火焰,哪是炽天之火,飞鼠坚固而滑的皮肤终于抵挡不住炽天之翼的焚烧,只听到一声惨叫,飞鼠从陈诗诗的躯体中崩了出来,跌在地上,周文抖了抖身体,恢复到吸血獠第一形态,极快的踏住飞鼠的身体,用獠牙插入它的胸膛,吸着淋漓的血…… 只听到后面一声轻微的呻吟,陈诗诗倒在地上,用迷茫的眼光看着他,迷茫中,她好象回到了一千年前,哪时她还是只是一只灵猫,而周文只不过是一只怨灵的影子,可是他高傲的在她面前飘过,从不回头看她,她想,当时如果他能回头看她一眼就好了…… 陈诗诗的眼神慢慢消散,周文蓦然想起哪一周多来的故事,陈诗诗在效外的宾馆里陪伴了他一周的时间,他知道她是爱他的,他抱起陈诗诗,一阵心痛袭来,虽然他不爱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是爱他的,是的…… 陈诗诗慢慢的在他怀里死去,妖怪中最后一个有人情味的死掉了。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哪是弓中卿发出一声音,他呆了呆,放下陈诗诗的身体,眼前越诗芬呆呆的看着这具浑身长满尖刺的吸血獠…… 可是,刘师长发送导弹的命令已经下达,这具浑身长满尖刺的吸血獠还有它的吼叫让所有的解放军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们不分敌我的发送了导弹…… 导弹在它不远处爆炸,赵诗芬早被刘子枫扯到了导弹爆炸范围之外,无穷的弹片以极快的速度刺入了吸血獠的身体,透过他的身体,血从他的胸前涌出,在天空中化着鲜艳的光彩…… 赵诗芬心忽然动了动,她努力的凝神想了想,往事一幕幕从眼前滑过,沉寂了五年的记忆一下苏醒,她突然放声大哭,上前抱住周文的身体,眼泪潸潸而下……,而这时,她已是刘子枫的妻子…… 周文努力的睁开眼晴,血从他的嘴唇流出,他依旧是哪个胖胖的学生,哪个在g大的年轻人,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吸血獠的皮肤虽硬,但仍是抵挡不住现代文明的导弹,他感到血液越流越少,越来越冷,他努力的想露出一丝笑容,可是他失败了…… 滚开,弓中卿冷冷的从云头落了下来,伸手推开李瑾瑜,抱住周文,用嘴唇含着周文的嘴唇,她的双手绕成一个复杂的手结,她缓缓的向他嘴里吹入真气,哪是仙家之气,是至阳至柔之气,真气速速在周文体内流动,苏文缓缓的睁开眼晴,第一眼看到的是弓中卿满是担忧与惊喜的眼神……,弓中卿蓦然知道,她用三百年的道行救活的周文,自已已经从灵魂深处爱上了…… …… 她,一个神仙,爱上了吸血成性的周文…… 第七节天雷 弓中卿恨恨的看了看李瑾喻,抱起周文腾云而起,李瑾喻失魂落魄的立于当地,喃喃道:周文,周文,你要走了吗?周文挣扎着想从弓中卿怀里脱出来,可是稍一挣扎,鲜血便喷了出来……接着便昏迷了过去。 弓中卿抱着周文也不知飞了多久,周文醒来时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湖泊边上,青山如黛,横卧于湖边,象弓一样的延绵而去,这便是弓中卿与白虎精一起构筑的以一把弓化成的弓山…… 弓中卿柔情的注视着周文,实在也想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喜欢上这头野蛮的吸血獠王,周文睡熟的样子象一个儿童一样,躺在她的怀里,她稍一挪动身体,周文便感觉到了,辗转身体以适应她的姿式。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周文置于湖边,走进林中,不一会便捉了一只小鹿来,她割破小鹿的咽喉,将血慢慢的滴入周文的口中,一滴,二滴,三滴…… 周文慢慢醒来,肥胖的身体躺在弓中卿的怀里,忽然感到不好意思,从她怀里挣脱下来,弓中卿脸一下红了,跑到林中,心中如鹿般乱跳:几千年的神仙了,居然还会脸红,自已真的喜欢上了这头吸血獠了吗? 周文在湖边舒展了一上筋骨,吸了一口气,太阳极是明媚,仙家的真气当真了得,不出一日,周文已经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 第56章 弓中卿手抚湖边的一株老树,哪是一株千年的柏树,是从昆仑山移来的,她拍了拍树干,低声念了一段简单的咒语,哪树后慢慢的转出一个老头来,原来这树吸天地的灵气,已经修成人形,在群妖从摩天岩下掀开一个角,郑蔚施展天哭术时,他感应到了妖气与血腥,是的,他是一只柏树妖,他从沉寂了一千年后的记忆中苏醒,常在湖边吸起天地的灵气。 柏树精上前向弓中卿弯腰道:主人,有什么吩咐吗?弓中卿指了指弓山角哪道只可以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道,说七天七夜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山一步,我与他要修习道家之法,柏树精看了二人一眼,眼上忽然露出不可觉察的笑容。 此后的七天七夜,弓中卿用自已的紫霞宝衣化成了一个乾坤洞,在这洞里,没有日月,没有空间与时间,因为她深深知道,她与周文的相恋一定会受到天雷的轰击,哪是仙家世代不可愈越的规则,而要逃脱普天下所有妖怪的袭击,她必须让周文打开第三只眼,否则不会是麒麟兽的对手,甚至连白虎精也敌不过。 乾坤洞内没有日月,没有时间与空间,弓中卿施展了全身解散,洞内暖和的空气犹如初春三月的阳光,虽然没有太阳,可是却让人晕晕欲睡,周文沉沉的睡了三天三夜,弓中卿施展八荒六合术,让周文的潜意识回复到最原始的时代,沿着吸血獠王骄傲而神奇的血统追溯而上,它的祖先是一头同样骄傲而冷酷的吸血獠王,凭他独一无二的霸气征服了妖族中的少壮派,在它的带领下普天下的妖兽前所未有的繁荣,直到有一天张瑞午诞生了…… 张瑞午知道这头吸血獠王在地府最深处沉寂过三千年,吸取天地下最阴最阳的灵气,潜伏在它体内无穷无尽的能量将与总个人类带来灾难,于是带领普天下最厉害的茅山道十六名道士一起施展道门最高深的道术将吸血獠王困于地府的最深处,哪一天鬼哭狼嚎,日月无光,天降血雨,天下所有的妖兽为之哭泣,深知妖道不久将有大的劫难,可是吸血獠王何等的高傲,怎肯屈服于人类的束缚下,他在地府里修炼了一千年后,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它终于在吸血獠高傲而富有灵气的血统里,知道了打开第三只眼的法门,现出了吸血獠的第三形态,刹时天地为之震动,它额头中间眼睛发出一道白光,哪是地狱之火,地狱之火扫到之处,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均消散无形,一时间天地震动,人类受到了前所未有劫难,张瑞午与十六名道士落荒而逃,正当群妖拥戴吸血獠王在摩天崖准备对人类以至命一击时,天一下阴了下来,天雷从天而降,引来天火,天火足足燃烧了三天三夜,将吸血獠王活活烧死。 后来张瑞午说,天地间有一种平衡,这是上天的意思,任何人都不可以违反,吸血獠王打破了这种平衡,于是引来了天火,后来张瑞午深感妖道的日益横行,立下前所未有的宏愿,与道门哪十六位道行高深的道士一起用鲜血与生命画下了一道灵符,这便是后来困住群妖在伏魔殿的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但他知道这是逆天而行,这种平衡不会太久,所以他在十三名道行灵气俱佳的弟子间种下了三道金莲,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被冲破后,这十三名弟子的传人合在一起,才可以将天下的妖兽制服,可是到现在,除了李瑾瑜以外,还没有发现第二个人拥有三朵金莲的保护…… 周文在潜意识里沿血统朦胧追溯,这并不属于它的记忆,只是它祖先吸血獠王的记忆,他试图通过这种血统中的继续思索到打开第三只眼的法门,只是他的意图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它的祖先是为了毁灭人类…… 蓦然,周文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他试图紧紧抓住它不放,这道灵光让它的思维一下柔和起来,哪种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知,可是他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中看到一个飘浮的影子,是一个女人的影子,这是谁呢? 在第六天六夜的时侯,弓山上普降大雨,柏树精为天雷击死,一道道闪电,一声声震耳的天雷击在紫霞衣上,紫霞衣的光泽慢慢消退,笼罩在紫霞衣外的无形气流为天雷彻底击毁,弓中卿与周文完全暴露在荒野里。 一道道闪电向二人击来,周文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低吼一声,现出吸血獠王的第二形态,美丽的炽天之翼缠绕着火龙在周围游走,相反的是,弓中卿因为丧失了紫霞宝衣的保护,为天雷所击,瘫倒在地…… 周文抱起弓中卿,在荒野中逃命,可是无穷无尽的天雷一个个击向二人,吸血獠王的炽天之翼终于抵挡不住天雷的轰击,他放下弓中卿,发出一声临死前震天动地的吼叫,随即念了一段潜意识中前未有过的咒语,十指缠绕,炽天之翼在生命濒临死亡时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二十四条火龙合而为一,成为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天雷的袭击下,越来越大,周文托着它,猛的向天上抛去,天雷一齐击向火球,突然奇迹发生了,闪电与天雷交织在一起,成为一束束耀眼的光束,慢慢的与火球同化,被火球吸了进去,火球越来越大,终于发出碧绿的色采,在夜雨中流光飞舞,最后成为了一颗碧绿的内丹…… 周文抱起弓中卿,将碧火丹置于她的嘴边,念了一段复杂的咒语,哪碧火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无穷无尽的能量送进了弓中卿的身体,她呻吟了一声,慢慢的挣开眼睛,然后将略显苍白的嘴唇,与周文相吻在一起…… 在弓中卿美丽的身体投入周文怀里的哪一刻,周文忽然想到了李瑾瑜,还有李瑾瑜后面的刘子枫,刘子枫已经是她的未婚夫……自已到底是爱李瑾瑜多一些呢,还是弓中卿…… 第八节开明兽 李瑾瑜立于原地,看着弓中卿抱着周文施展腾云术而去,心中惘然若失,万千记忆全部涌上心头,哪周文头上飘忽的怨灵……,可是,可是…… 可是,哪时她已是刘子枫的未婚妻了,可是,她心里爱的是哪一个呢?真的是刘子枫吗?或者她真的可以忘了周文吗? 哪是在一年前,李瑾瑜彻底忘了她的所有记忆,在刘子枫全心照顾下,逐渐对刘子枫产生了好感,虽然她的心里隐约有一些不安,但她一直不明白这种不安来缘于什么,到现在她才明白,这种不安是来缘于对周文魂牵梦系的思恋,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刘子枫上前揽住李瑾喻的腰,轻轻的说:瑾喻,我们走吧,李瑾喻忽然抬头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笑,然后跟着刘子枫离开了前线,而刘师长正准备了g城最好的东西让她们享用。 李瑾喻想自已为什么在周文受伤后为什么自已仍是哪样的心痛呢,难道,难道,她忽然明白,原来自已心中爱的依旧是哪个看黄盘、哪头无恶不作的吸血獠王,可是传统的观念告诉她,她必须忘掉周文,可是,可是人类的劫难,她可以保护这些束手待缚的人们吗? 此时,刘子枫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恼怒,他暗恋李瑾喻很多年了,直到周文说出赵诗芬便是李瑾喻时,他活跃在内心几年沉寂的相思又涌现了出来,二年多的悉心照顾,终于让他获得了李瑾喻的芳心,然而,他对不期而来的人妖之战表现出了一种害怕……是啊,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夜晚,他将李瑾喻哄得睡着后,一个人来到效外,夜阴沉沉的,没有一丝亮色,他的脑海中忽然飘过周文走后李瑾喻丢魂落魄的目光,心中不禁一阵阵恼怒,虽然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可是她从来不让他碰她的身体,在关键的时侯,她总是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他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丧失了全部记忆的李瑾喻为什么对他有一种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排斥,他现在明白了,原来一切是因为潜伏在她记忆中的周文的影子在做怪。 忽然,他仿佛感应到地下在颤动,不一会,地表象翻滚的波浪一样开始起伏,他惊慌失措,飞一般向营地跑,可是来不及了,一个长着九只头的妖兽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正是开明兽,仅次于白虎精与麒麟兽的洪荒时代的妖兽,他的眼晴如同灯笼,尾巴十几米长,九只面目狰狞的头不相称的摆在颈部,这是从地府里地藏王桌下跑出来的妖兽,拥有神与妖的法术,刘子枫心里十分害怕,双足钉在地上不能弹,由于害怕让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开明兽从内心深处厌恶人类,这些人类毁了他们的家园,毁了他们赖以修练的开天珠,从此妖类修练时要面对天雷天火的袭击,这对妖类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打击,这更进一步增进了妖类消灭所有人类的决心,麒麟兽已经下达了妖王的最高指令,消灭一切人类。 开明兽看着刘子枫目瞪口呆立于原地的样子,心想这便是怯弱的人类吗?他摇了摇头:小伙子,今天你必死无疑了,刘子枫从惊呆中苏醒过来,用在学校长跑运动员的体力开始他永远无济于事的逃亡,可是无论他朝哪个方向都是开明兽的影子,最后他终于逃不脱开明兽如影如随的速度,索性立于原地一动不动,等待死亡来临的哪一刻。 刘子枫只觉一只巨无霸的手在自已脸上抚来抚去,然后慢慢游走,直叉住自已的咽喉,这双洪荒时代妖怪的手对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来说,直感觉腹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他竭力发出一种尖叫,这是一种求生的尖叫,是心惊胆裂的尖叫,在死亡来临的最后一刻,他抛弃了人类最后的自尊。 第57章 ,他用最卑微的口气向妖类表示乞怜…… 开明兽忽然松开了手,用前所未有的轻松对刘子枫说:欢迎来到万宝路的世界。 第九节腐心咒 来到刘师长的驻地已是深夜,刘子枫最后来到李瑾瑜的房间,看到李瑾瑜睡熟在床上,露出一截洁白无瑕的香肩,开明兽让他服下了天下最毒的腐心咒,任何人服用了此咒,心魔渐生,从此人性丧失,在1998年的一个深夜,刘子枫彻底变成了一个吃人成性的妖怪…… 正当他将手摸索爬上她的肩头,轻轻脱下她内衣时,李瑾喻翻了一下身,口中喃喃说了几句话,依稀竟是,文,文哥……不要不理我。 刘子枫再也忍耐不住,用手撕开李瑾瑜的胸衣,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向李瑾喻咬去,蓦然,李瑾瑜在熟睡中自然感应到一种危脸的逼近,胸前出现一朵灿烂流光的金莲,这是道门护身之宝,拥有夺天地造化之工的神气,是道门三种武器中最富有灵性的一种,其它一种是山河表里图,一种是白玉麈。 刘子枫的嘴正好咬在金莲上,金莲为刀,将他的嘴绞得鲜血淋漓,正当他进一步逼近,露出狰狞的面目时,一股巨大无铸的力道传来,第二朵金莲出现了,它流光溢彩的发出炫目的光彩,象水晶球一样的散发出无穷无尽的能量,这对于刚入妖道的刘子枫来说,还不足以抵挡,只听他大叫一声,向黑暗中奔去…… 是夜,军营中有数百名战士被一种奇怪的妖物咬伤,身上的肌肉被撕咬成碎片,而内脏无一不被此物吞噬,一时军营中流言四起,人心恐慌,军心焕散…… 刘师长请来了李瑾瑜与刘子枫,对她说明了目前情势的担忧,并请教了一下这种妖类的来源,李瑾瑜站在高处,向下施展阴阳眼看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唯有刘子枫依旧在她身前身后大献殷勤,与平时的成熟与成稳表现出了完全的不同,李瑾瑜心中暗暗滑过一道不安,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相信,她的未婚夫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吃人成性的妖魔…… 第十节白虎吼 弓中卿立在云端,双手做了一个复杂的手结,念了一段古老的咒语,眼前忽明忽暗的出现一副画面,无数的妖兽从眼前滑过,不过这只是一种假象,这是将妖兽的活动画面拉近,类似于以前古代小说里某些神仙用开天镜或是一盆水看到他想看的事情。人类在妖兽的劫杀下毫无还手之力,五洲四海陷入一片惨剧,逃荒的人们携妻带子远离了自已的家乡,可是混在水中,树林中的妖兽不时冲出来袭击…… 血流四野,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周文恨恨的咬了咬牙,弓中卿担心而略带惧意的看了一眼,心想这头野蛮的吸血獠王将会做出什么举动呢?它与妖类带来的将是彻底的毁灭吗?或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共存? 弓中卿降下云头,决定教周文腾云术,腾云术是仙家之术,虽然周文有了炽天之翼,但它仍只是妖,仙家之术,他会学得会吗?或许,上天会允许一个妖类学习仙家之术吗? 周文盘坐于地,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长啸一声,哪啸声极是蛮横,带着一股无穷的霸气,传遍四野,普天下的妖怪为这种杀气所震慑,发出悲鸣,它们深知这只吸血獠带与妖类的将是无穷的劫难与打击。 在很远的地方,麒麟兽伤感的看了一眼帝江神,哪是一片明媚的湖边,阳光普照湖边的青草,帝江神与麒麟兽躺在软软的草地上,他对帝江神说:这个鲁莽的年轻人到底要干什么。 帝江神笑了笑:他破了你们的开天珠,便是与所有的妖类为敌,难道你不准备采取措施吗? 麒麟兽面容疲倦的伸展了一下身躯:让白虎精去做吧,它可以的…… 周文一个字一个字的记住了腾云术的精要,然后闭上眼晴,现出吸血獠王的第二形态,它眼晴里充满了血红,念了一段古老而神秘的咒语,从口上吐出了哪颗天火丹,天火丹如同蓝玉,发出夺目的耀眼光芒,将总个天空照亮,他的记忆在飞快中恢复,古老的丛林,飘浮的溪水边,复杂而古老的咒语,一段段从它脑海滑过,团团云气从松海雾涛中倒卷过来,聚集在他的周围,平平的铺在他的身边,天火丹与他带来了全新的能量,哪是上天之火练成的内丹,通过它,它的记忆沟通了上天最原始与野蛮的力量,云开始在他的脚下慢慢的托起,他开始升空而立…… 弓中卿将所有的口诀告诉了他,如何驱使云端行使,他终于学会了仙家的腾云术,所有规则被打破,其实仙也有人妖之分,道行深厚的人,妖便是仙…… 二人立于云端,很快的按照弓中卿在假象中看到的地方飞驰,不久来到一片极是荒野的平原,哪里聚集了一群凶猛的妖兽,正在追逐一群群逃难的人们……,一只九只头的妖兽后面跟着一群法力高低不一的妖类在追赶人类,其中居然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满嘴的鲜血,一只手拉着的是一只断手,另一只手居然是一个未啃完的人头…… 周文惊奇的发现这个人类便是刘子枫,他不是李瑾瑜的未婚夫吗?他怎么变成了这样,蓦然,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吸血獠神秘而感应的内丹告诉他,有极强的敌人袭击。 这正是开明兽。[手机电子书17z.] 开明兽硕长的尾巴挟带无穷的能量扫过来,它冷冷的说:让我来见识一下吸血獠王的速度与炽天之翼吧,周文冷酷的笑了笑,从口中吐出天火丹,这是上天之为练就的内丹,足以融化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一团灿烂的蓝光笼罩住开明兽,这光极是柔和,却也霸道之极,在蓝光笼罩下的妖类被天之火烧成灰烬,开明兽心知不妙,拨空而起,九只头汗水淋漓,失声道:天火丹,你练成了天火丹…… 周文冷笑了一声,念了一段复杂而古老的咒语,天火丹刹时分散成无数支火箭,射向开明兽,开明兽躲无可躲,终于被一枝火箭射中,天火速度将其它火引了过来,天空中顿时划过一道道闪电,挟带天雷的轰鸣声,无穷无穷的天火将开明兽陷入火海,洪荒时便存在了的九头开明兽,在这团火中烧得焦头烂额…… 正在这里,一道吼声传来,这声音天崩地裂,极是霸道之极,刹时天地震动,大地被震得咚咚直颤,只见白虎精从极远处飞奔而来,所到之处任何人类与妖兽都纷纷避开,如潮水分开一般让出一条路来,它口中吐出一团白雾状的东西,越来越大,将开明兽包裹,哪白雾状的东西虽有形却似无形,在白雾中,白虎精现出真身,现出了三头六臂,五色祥云护体的法身来,手持金弓、银戟、落魂钟、骷髅杖、镇海珠和轩辕剑,天神一般威风凛凛,白雾所到之处,天火随即熄灭,开明兽滚到一边,咬牙切齿看着周文。 白虎低声吼叫了一声,群妖立时停止了喧哗,安静下来,白虎精冷冷的说:卿卿,原来你与他混在一起了,然后蓦然掉转头对周文说:让我来见识一下天火丹的威力吧…… 第十一节定海神珠 弓中卿冷笑一声,说不要叫我卿卿,我现在与周文在一起了,你这头淫秽的白虎,你应当压在黄泉下,永远不得翻身。 白虎精长吼了一声,心中滑过一道悲凉,一千多年了,昔时对自已百依百顺的小仙子弓中卿成了自已的仇人,哪美丽如斯的弓山曾留下他无数的美好回忆,然而这一切随着九尾狐的死亡一下勾起了他的所有仇恨,他抬起头看了看这片天空,心中明白自已要动手杀死这对男女了…… 周文蓦然长啸一声,现出吸血獠第二形态,从口中吐出哪碧蓝的天火丹来,哪丹骨溜溜在他掌心流转,发出夺目的光彩,而弓中卿也祭起它的紫霞宝衣,宝衣在夜色中发出柔和的紫气,笼罩着苍茫大地,这紫气与碧蓝色融合在一起,发出柔和的一种慈祥之色,一切杀戾均在这种光的笼罩下变得祥和…… 白虎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他长吼一声,祭取二十四颗定海神珠,现出三头六臂,一只手执金弓、一只手执银戟、一只手摇动落魂钟、一只手挥动骷髅杖、一只手挥动轩辕剑,哪定海神珠正是当年大禹治水留下来的至宝,与定海神针并列为二大神器,当年妖兽之王应龙在治水后得到了这二十颗定海神珠,当年它进入开天珠前,将这串神珠置于极寒的北海之底,宝珠终日在海底发出夺目的光芒,引来妖类与人族共同的争夺,但白虎精以大智慧以及极野蛮的功夫,以少壮派的实力打败了妖类与人类中的所有对手,得到了这串宝珠,而哪时,麒麟兽正在与张瑞午一较高下,故二人未参与这神珠的争夺,从而白虎精得到了这串极是罕见的宝珠…… 这宝珠在应龙前曾传入人道中,赵公明当年在罗浮山紫云洞中修习道法时,以一招揽天动地术夺取了这串宝珠,不过,这都是前话了…… 天火丹是上天赋与的异宝,是引来的天火与吸血獠的内丹练成的混仙家与妖类的灵气与霸气铸成的内丹,紫霞宝衣则是一件不透任何风雨,避开任何邪气的仙家宝物,三件宝物相逢,刹时天地震动,血雨纷飞,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定海神珠极具霸气,当年大禹治水以极野蛮的力量驱使应龙开辟了九百九十条大江,引来无数的戾气,因为开凿天地,为天所不容,为了消除天地之间的戾气,大禹以大智慧将天下所有的兵者,铸造成了四鼎,还有这二十四颗定海神珠,这天下的兵器融合了世上所有的灵气的精华,夺造化之工,把所有的水族中的妖类镇住,以致水波不兴,世界安宁…… 二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天降血雨,血哭狼嚎,但定海神珠威力何其厉害,上天之火与紫霞宝衣的光芒只是暂时堵住了定海神珠的袭击,但强弱判然清晰,周文长叫一声,吸血獠王体内最野蛮与粗野发挥到了极致,天降霹雳,闪电交加,哪火球越来越大,无数的火箭在紫霞宝衣紫光的烘托下缓缓向白虎袭去。 第58章 白虎长笑一声:敲动落魂钟,周文刹时觉得头脑昏迷,摇摇欲倒,弓中卿是仙家,落魂钟对她毫无用处,可是做为妖与人各半的周文,怎么可以禁受这落魂钟的一击,弓中卿口中吹出一口仙家的真气,直指周文的百会穴,百会穴是人身体上最弱的部位,周文头脑顿时清醒,睁眼看时,只见自已的魂魄在头顶上冉冉欲升,于是念动了一段复杂的咒语,这咒语极是野蛮,哪魂魄脸落痛苦之色,被周文以极其的定念强行压入体内,哪骚动在吸血獠王身体内几千年的屈辱终于在这一时刻发出极大的威力。 但这无论如何也挽救不了二人的命运,无情的金弓、银戟、骷髅杖、轩辕剑同时袭向周文与弓中卿,眼见二人性命不保。 此时只见一个人影飘然而来,此人正是李瑾喻,只见她胸前三朵青莲灿烂夺目,发出极是美丽的光彩,哪青莲在定海神珠与紫霞宝衣以及天火丹的无穷无尽的能量激发下,慢慢褪色,慢慢枯萎,然后绽开成三朵骨溜溜的金莲,金莲如水银一样转动,枝叶开始繁旺,慢慢的合三为一,变成了一枝宝剑,发出淡悠悠的青光,这就是张瑞午留下的“青莲为鞘,金莲为剑的”的揭语。 哪剑与天火丹紫霞宝衣合在一起,威力顿增数倍,这蓝紫蓝三种色彩合在一起,白虎精刹时抵挡不住,只见哪定海神珠当的落地,三道极是威猛的力道向白虎一齐袭击,白虎长吼一声,拔地而起,立于空中,施展神游八极的功夫,将时空逆转,恢复到交战前的状态,然后冷笑一声:三道合一,也不过如此,然后仓皇逃去…… 周文从地上捡起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愣愣的看着李瑾瑜,说不出话来,只听到弓中卿在边上冷笑一声,周文人沉思中醒了过来,心想自已还在爱着李瑾瑜吗?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麒麟兽的心中充满的忧虑,这头野蛮的吸血獠王,进步之快超出了他的想象,帝江神在边上说:万妖之王,你是否决定亲自出手了? 麒麟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三道合一虽然可以打败白虎精,可是对于我麒麟兽来说,这仅仅才是开始……,何况他们并没有做到三道合一的至高境界,要达到这种境界,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 它的眼中满是孤独,在这一刹那,它身边的所有妖兽都感到了一丝不安…… 第十二节观音的眼泪 李瑾喻正想走过来与周文说些什么,可是刘子枫在后面咳嗽了一声,周文正想提醒李瑾喻提防刘子枫,可是李瑾喻脸忽然红了红,刘子枫上前轻轻揽住李瑾喻的腰,柔声说:瑾喻我们走吧,说完恶狠狠的瞪了周文一眼…… 二人慢慢走远,最后成为一个黑点,周文惘然若失,呆立原地,弓中卿哼一声,扭过身体不理睬周文,周文情知刚才自已有一些失魂落魄,全让弓中卿看在眼中,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该找一个地方吃饭了,神仙也经不起饿啊…… 弓中卿上前轻轻偎在周文怀里,柔声说:文哥,其实你如果对她没有一点情意了,反而不值我敬重,正是因为你对她仍有情意,我才觉得你可敬可爱,周文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不过是一个胖学生,如果没有吸血獠的内丹,你仍会喜欢我吗? 弓中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她的内心在说:我会的,一定会的…… 可是,真的会吗? 一路上尸体遍横,到处是死人,在太阳底下发出腐臭的气味,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几乎没有人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电视里正在广播着新闻,地震正在漫延,在中国的南疆a城,地震烈度达到八级,中国最高行政长官发布了最高警戒令,将警戒提高了三个档次,由原来的黄色提升到了桔红色,国际红十字会号召全世界的人联合起来,发放防止瘟疫的药,世界各国的援助源源不断的的涌向a城,a城所有的建筑几乎全被摧毁,这种砖木结构的建筑根本经不起地震的袭击。 可奇怪的是,这种地震与平时的纵向与横向波不同,也不是纵横双向的地震波,这地震象是一种极大的力量,让地裂开,更象是一只无形的大足,硬生生踏在地上,产生一种极厉害的从未有过的地震波,这种波在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是一种新型的电磁波,各世界各种地震研究机构都注目a城的这声人类的劫难……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疾病与瘟疫,一种奇怪的病开始流行,这是一种人类疾病史上从未有过的呼吸道疾病,这种病极富有传染性,一个病人感染后,连同护士医生全部感染,有一些居民区开始整体的死亡,中国政府开始封锁一些高患区的城市,部队开始戒严,禁止外来的民工入,也禁止大学生返校,一切正常秩序被打破,所有媒体机构全部围绕着这奇怪的地震与闻所未闻的怪病走…… 二人来到一座山庄,奇怪的是,这座山庄没有受到任何病毒的攻击,一切静悄悄的,更怪的是,这座山庄的人寿命都极长,一百多岁的人比比皆是,周文感到很是奇怪,人类的寿命为何在这个山村如此的富有生命力? 周文施展腾云术升到空中,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青气笼罩在这片山庄的四周,这青气若有若无,不认真看是看不清楚的,周文奇怪的问:这是什么?弓中卿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这青气看起来极是大气,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这村庄到底有什么古怪? 二人来到一个青砖瓦屋前,屋内只有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婆婆,还有一个小男孩伏在桌子上做家庭作业,口中郎郎读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二人对老婆婆说明来意,这老婆婆脸上满是橘皮,皱绞象刀一样的刻在脸上,饱是沧桑,可是言谈中却感觉她身体极是键壮,口齿清晰,思维一点也不混乱,弓中卿忽然奇怪的向四周看了看,说这里真的好奇怪啊这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与她相类似的感觉,她有一种犹如身体浸泡在大海之中的感觉,如同脱离子宫的婴儿回到了久违的母体,说不出的舒畅,可是,隐隐约约又不全同,弓中卿问老婆婆:婆婆,您这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哪婆婆说没有啊,我们这里很久很久啦,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只记得哪时侯日本鬼子来到我们这个镇上,烧杀抢夺,可是就是不来我们的村庄,我们这里没有死一个人,弓中卿抬头看了看,心中一动,发现神龛上有一尊观音像,哪观音像庄严肃穆,手执柳枝,面目慈祥的看着二人…… 原来这个村庄一直民风淳朴,乐为人善,助人为乐,世世代代信奉佛教,所以这个村庄有一层淡淡的仙气所笼罩,这是一种自然而然存在了的气体,柔和之极,也慈祥之极,在庇佑这个村庄免受一切邪魔的侵袭。 周文忽然问:真的有观音吗?弓中卿想了想说:我只是一个由妖修成的仙,其实神仙可以由人修成,也可以由妖修成,传说中的玉皇大帝还有哪些神仙我没有听说过,更不用说什么天宫了,我想大约所谓的神仙便是哪些道行极深的修道之人,这些人由于在人间遍施好事,广做法场,驱妖除魔,深入了民心,人们为了纪念他们,也因为人们对一些道法的不理解,于是肓目编造出了一些耸人听闻的传说,其实真正的修道的神仙,是没有哪么高的法力的,哪只是传说中的人。 哪仙与人,与魔有什么区别呢? 弓中卿笑了笑,说人终究是人,灵魂要依托在躯体内,一旦离开了躯体,人的生命便终结了,而妖却可以依托在各种躯体上,但是要完全融入这种躯体,要有极强的生命力与念力,要知道躯体是有排它性的,一物有一物的用处,强行依附在其它躯体上,是违背了生命的规则的,但魔如果离开了躯体,就魂消魄散了,象你吸血獠,一定要吸附在周文的身体上,否则你就永远只是一具施展不出法力的怨灵,但仙不同,仙可以脱离躯体存在,这便是仙与魔的唯一区别,仙有好仙,有坏仙,仙其实便是一些道行高深的人与妖,我想观音只不过是一个道行高深的女修道者,如果有的话,她也不可能破坏自然界的规则,因为这声妖与人类的战争是上天注定的,是压制在黄泉下几千年来的妖类的怨气凝成的,这是一种平衡,所谓天地不公,以万物为刍狗,就是这个意思,仙也不能破坏这种平衡,但仙虽然可以脱离躯体存在,但不一定仙的法术便一定比妖高,哪只是一种经历无数劫数的结果。 劫道便是灾难,普通的动物要成为仙,首先要成妖,可以依附人的身体,然后才可以成仙,要经过无数的劫难,只有躲过了这些劫难的妖类才可以成为仙,开天珠便是应龙为了与后代子孙一个躲过劫难的空间,说完用一种害怕的眼光看着周文我们破坏了开天珠,便是与普天下所有的妖类为敌,你还永远不是麒麟兽的对手,除非你打开第三只眼,可是,可是哪天在弓山,你找到了打开第三只的法门了吗?周文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模糊的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不,好象是二人,但看不清楚是谁,不会是上天要我吸女人的血才可以打开第三只眼吧~~弓中卿呸了一声,这头野蛮的吸血獠终究是吸血獠,想的全是吸人的鲜血,周文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吸血獠不吸血了,哪它仍是吸血獠吗? 忽然,一滴血水从空中落下,落在周文的脸上,周文用手去抹,湿漉漉的,弓中卿抬起着寻找这血水的来源,忽然发现,观音像的眼中,竟然一滴滴流出了血泪…… 石雕流泪,金人眼泪,这预示着什么,周文心中一冷……二人无言的立在原地,边上的老婆婆看到这一情景马上抱着孙子磕头,口中念着:观音菩萨大慈大悲…… 而在很远的地方,麒麟兽正在施展裂地术,它现出原形,哪是一只盘古开工时便存在了的麒麟,巨大的脚占据了方圆几里的地方,它正一脚一脚的踏向大地,大地迅速裂开,一圈圈磁场向外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而同时,白虎精正施展役物术,将无数狐狸状的小动物纠集在周围,这些小动物在白虎精的威力下,蹲在地上发抖,不敢稍有动弹,白虎长吼一声,地动山摇,一股恶臭从它口中传出,落在这几十万里象狐狸的动物身上,然后它发出一声低吼,这几十万只动物好象得到了什么命令,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散去,将病菌携带到各个城市…… 第十三节核计划 当中国行政第一负责人收到卫星拍来的图片时,心中一下陷入了衰痛之中,不但是中国,而且其它很多国家都受到了同样的劫难,五大洲陷入了一片死亡之中,当秘书厅将美国总统邀请参加五国会议的电话接通后,他犹豫了三秒,然后缓缓的说出一个音节:ok~在美丽的维多利亚海湾,一艘游艇并不起眼,可是,此时,世界五大洲的五巨头正在艇上召开一次即将轰动全球的事情,哪便是启用非常规武器,包括核导弹,任何人都不敢先表态,因为他们明白这不但是妖类的劫难,更是人类前所未有的灾难,但是面对一天几万人的死亡,按这个速度下去,人类不久将会消灭。 第59章 从卫星上拍摄下来的图片来看,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只巨大的动物盘驻在b省a城边上的平原上,平原的周围全是原始森林,哪里还有无数的妖类,这个动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从海里钻出来的海怪,还是几千年前遗留下来的未进化的恐龙?但它的体积远远超过了恐龙的体积,这是一只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见过的庞然大物,常规武器包括最选进的远程导弹对它毫无意义,在座的各位都无法相信这种动物的存在,按现代的观点来说,这类同于基因突变产生的异种,它带与人类的将是最后的灾难吗? 红十字会代表将伤亡与救助的报告递到了五巨头会议桌上,所有的人隐入了沉思,俄罗斯总统第一个站起来,脱下靶子敲打着桌面:杀了它们,用一切可以用的武器。 可是,没有一个人应和他,因为人类只有最后的一种武器,哪便是核导弹,然而,这对人类来说,几乎是屠杀与犯罪。 英国首相仍保持他们固有的浪漫主义色彩,轻松的说:以后战争结束了,我们要造一个极大的笼子,用铂金与从火星上特种金属制成,将这个基因突变的动物在全球展览,门票免费,可是谁也笑不起来……中国最高行政长官在这里不由落下了一滴眼泪,因为他明白,这将是一声无法挽回的战争,意味着成万的人类将为自已人所屠杀…… 争论仍在激烈的进行,在中国的古老而广阔的大地上,战争的阴云慢慢浓聚,五大洲的焦点,凝聚在a城,这座即将成为死亡之城的城市,包括周围地区的所有人类,都将在核力量的袭击下化为灰烬。 撤退的命令开始下达,电视里开始滚动一次次同样的消息,b省所有的居民与军队一律在一周内撤退,哪里将形成一个无人区,然后将投下人类毁灭世界的武器,连同哪里的一切生命,化为灰烬…… 在很远的地方,麒麟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无悠伤的看着帝江神,说你是站在我们这边吗?帝江神故做轻松的摇了摇头,我是神仙,我不介入任何战争,但我奉劝你不要将事情弄大了,人类有极具杀伤力的武器,他们不再是以前哪种在原始森林中钻遂取火的人类了,他们用头脑发明了一种毁灭性的武器…… 麒麟兽轻蔑的笑了笑,突然朝天空吹了一口气,天空顿时拉开一个洞口,里面显示一付清晰的图画,图画中周文与弓中卿在哪个山村里盘膝而坐,吸血獠现出了它的第二形态,炽天之翼发出夺人的光亡,而他头顶顶着天火丹,火焰越来越大,象一个圆球,发出蓝灿灿的光芒,麒麟兽轻蔑的摇了摇头:他可以吗? 帝江神说:不要小看了他的能量,不要忘了,还有李瑾喻,她才是人类道术中仅存的唯一高深道士…… 边上群妖起伏,一齐大声呼叫:杀死他们,消灭人类~!!! 第十四节悲哀的人类 李瑾喻与周文相掌相抵,周围笼罩着一团紫气,哪是紫霞宝衣幻化出来的光茫,村庄里若有若无的青气是周文修习的最好保护屏障,弓中卿试图用仙家最通灵的感应来激发周文体内吸血獠与祖先血缘中某种从理论上说并不关联的回忆,这几乎是人类史上不可思议的途径,可是,眼下除了这样,再没有其它办法,十三传人现在除了李瑾瑜外,没有找到其它一个人…… 二人忙了很久,终于一无是成,周文忽然问:为什么我们人妖仙合手,哪次可以打败白虎精呢?要知道,依我们现在的力量,本是无法与白虎精抗争的,弓中卿陷入沉思,莫非…… 可是,可是李瑾喻与刘子枫到哪里去了呢?周文一下紧张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瑾喻还只是一个人类,而刘子枫成了吃人成性的妖怪了,她不会有危险吧…… 弓中卿脑海中滑过一道若有若无的思绪,好象明白了什么,但仍是说不清楚,周文拉着她的手:卿卿,我们去找李瑾喻好吗?我担心她的安危,弓中卿脸上略显恼之色,但随即平息,心想我是神仙,还吃人类的醋吗?怎么象小女人一样扭捏起来了呢? 二人施展腾云术来到一个都市,夜空中歌舞升平,霓虹灯在夜色中变幻着各种色彩,战争的阴云在这里毫无痕迹,唯有一丝淡淡的妖气笼罩在城市的周围,瘟疫还没有侵袭这个城市,可是,无数的小妖小怪已经潜入了这个可悲的空间。 周文忽然感到一丝疲倦,转身对弓中卿说:卿卿,我们一起去唱歌好吗?弓中卿睁着明亮而大的眼晴说:什么是唱歌啊?周文忽然感到好笑,对啊,她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卡拉ok,夜总会呢? 你知道刘三姐吗?就是哪个苗族的姑娘,对山歌的哪个人,弓中卿点了点头,她?我知道的,她也是神仙啊,是歌仙,周文奇道:哪她现在还在吗?弓中卿说死啦~神仙也会死吗?当然会死啦,弓中卿笑了笑,世间万物,俱有始终,神仙不过活得久一些罢了,你以为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吗?哪是好事者编出的神话啦~~.周文愣了愣,神仙也会死,人的生命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哪瞬间的一刻,哪人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要死的,哪这些妖杀伐人类不过是加速了最后时刻的来临,自已竭力想挽救的,只是一种必然结局的缓迟吗? …… 二人牵手走入全市最大的鑫星夜总会,靓男靓女们在包厢中嬉笑打骂,声音不绝于耳,这家夜总会有不少女大学生在坐台,穿着暴露,抹着厚厚红红的口红,媚态十足的在这撩人的夜色中勾引衣冠楚楚的绅士,舞池中滑过的男女搂在一起,或是徐徐而舞,或是紧紧相拥,黑暗中有几对在互相摸索,发出淫荡的调笑声…… 周文叹了一口气,转身看了看弓中卿,弓中卿睁着圆圆的眼晴,这是一个新鲜的世界,对她来说,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的脸上红扑扑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女人要穿这么少,露出一节节光光的肉来,可是,她不敢问,也不好意思问。 台上的主持人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场上演唱,弓中卿对周文说,这个人的声音真好听,周文嗯了一声,忽然有一些反感,于是反问了一句:是吗? 其实周文心中将哪主持人与自已做了一个比较,一表人材的主持人与肥胖的周文实在是天地之别,心中便窝了一些火,主持人说完话后,离开主席台直奔一位漂亮的女大学生,用手做了一个漂亮的邀舞动作,哪女大学生激动的站了起来,她为这衣冠楚的主持人来邀请感到受宠若惊,急忙扑入他的怀里,随着舞步滑入池中……,悲哀的人们不知道死亡即将来临,在世纪未仍是纸醉金迷的玩乐……,这是人类的悲哀吗? 周文忽然感到有一丝不安,吸血獠的感应让它感到了有一丝潜伏的危脸,他睁开阴阳眼仔细了看了看周围,忽然发现哪女大学生身上缠着的居然是一条硕大的蛇,哪蛇用蛇信舔着她的脸,周文吃了一惊,定了定神,再看却又是哪主持男士了,忙拉了拉弓中卿,弓中卿从音乐的好奇中醒了过来,周文指了指哪人,弓中卿吓了一跳,说这是一条有五百年的蛇精,周文再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居然有几个妖类混在其中,原来妖怪早已渗透到了这座城市,可是这些人们仍没有意识到危险,仍象往日一样纸醉金迷,周文的心中滑过一丝悲凉,人类,人类到了现在竟没有意识到危险吗? 不久,哪主持人拉着大学生的手欲走入了一家包厢,周文心知不妙,走上前对哪女学生说:小姐,我找你有一些事,哪女学生回过头看了看周文,这个肥胖的家伙看来是在打她的主意呢,她不耐烦的丢开他的手,骂了一句流氓,便快步与主持人走入了包厢,哪男人回头狠狠的盯了周文一眼,随即包厢里面传来悉悉声,呻吟声,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舞厅里的人们一下停止,保安们奔入包厢,只见一具雪白的裸体在沙发上,颈部有一道牙印的伤口,鲜血从中沽沽而出,显然是为东西所咬死…… 第二天,这个城市的报纸的头条上醒然刊登:变态杀手化身舞男,女大学生丧身包厢,全城的人们看到了这则消息,可是所有的人都只当这是一个艳情的茶后谈资,他们不知道威胁已经靠近了…… 第十五节海啸 人与妖的战争正在白热化,解放军的导弹无情的落在妖类的栖息场所,法力低微的妖怪根本抵不住现代化武器的一击,原来瞄准台湾五角大楼的导弹现在已经全部移准了以卫星定位系统确定的妖兽目标,无数的生灵在天地间哀嚎,除了一些法术高深的洪荒时代的妖兽外,其它全在现代的战争中惊慌失措,他们聚集在麒麟兽的周围,仰视着这位智者般的王者,人类与妖类各用了自已最高深的法术以及最现代的武器,意图彻底毁灭对方…… 而台湾方面也正在蠢蠢欲动,中国南海舰队奉命出发,横亘在台湾海峡的福建一侧,军方在电视中公开讲话,声称如果台独分子趁大陆发生瘟疫之时发动战争,一切后果将自负,随后中央军委开了第二十届六中全议,在全党全军中提出要求,要求大家众志成城,对抗即将到来的台海战争以及这声人类的劫难……随后中国行政第一长官向美国五角大楼提交了蓝皮书,说如果美国介入台海战争,中国将不惜一切代价打击,玉石俱焚…… 随后中央公安部内务部国防部发出第一号令,一切后备力量准备聚集,公安部要严厉害查处一切趁自然灾难打劫的犯罪份子,内务部要求各间谍情报人员严密监控国内外的一切动向…… 群兽眼中满是愤怒,他们低估了人类的能量,这些昔时脆弱的人类动用了除核武器外的一切力量在毁灭他们的同类,这场战争已到了判生死的地步,再也无法挽回结局,人类与妖类的战争最终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白虎精低吼了一声,对麒麟兽说:尊敬的万妖之王,我们必须让人类尝到彻底毁灭的痛苦,看来我们以前对人类的最后的怜惘是错误的,众妖轰叫起来,帝江神悄悄的走到一边,咳了一声说:这个,这个好象不好吧,可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第60章 麒麟兽轻轻的摇了摇触角,群妖马上停止了吵闹,他满是忧伤的对同类说:我们面对的这群凶残的人类,他们的智力超出了我们原来的估计,而且,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野蛮与愚蠢,看来,是消灭他们的时侯到了…… 群妖马上沸腾起来,齐声嚎叫,b城a市外的平原上群妖用一种极度狂热的喧泻,发出了对人类最后一战的呼声…… 呼声中麒麟兽现出原形,哪是一只方圆几里的巨兽,盘古开天地里便存在了的妖王,他便是盘古的坐骑,昔时盘古开天地前,经过东海,看到海水滚动,涌起数丈高的巨浪,无数的商船在巨浪中击毁沉没,水中有一头巨无霸的麒麟,在海水中荡动它哪庞大而骄傲的身体,于是用大智慧将降魔绳系住了它的鼻子,用它做了坐骑,当盘古开完天地后,消耗了最后的力量,头发成了河流,眼晴成了星星日月,身体成了山川,麒麟兽在失去主人的哪一刹哪得到了自由,从此它遨游于天地间吸起日月的灵气,在金顶山的日月洞里度过了五千年的时光,它吸引三山五岳的灵气,以悲天悯人的胸怀开创了妖类史上最宏伟的一页,经历啊数千劫难然后成为了万妖之王,但它从日月变化中终于悟出了生生不息,奔流不止的道理,但后来人类的张瑞午与二十八名志同道合的道士,以他们的鲜血谱写了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以他们的生命将人类能量的极限发挥到了最高,逆天行道,道门的法术融合在一起,练成了世上最厉害的二十八宿降妖除魔印,这印是用人类的鲜血谱成,暗含一百零八道符咒,上天终于普降血雨,所有法力高强的妖怪被困在伏魔殿角的黄泉下,麒麟兽被总总困了一千年,在这其间它的戾气渐是消磨,一直鼓不起勇气与人类再做一次最后的较量,它试图与人类共处,并试着与人类进行勾通,可是眼前人类的野蛮与愚蠢与了他同类毁灭性的打击,它决定惩罚一下这些万恶的人类…… 它腾云而起,来到海滨,当它落地时,滨海的最高的摩天大楼被它踢倒,随着轰鸣声降落,两幢摩天大楼从此不复存在,无数的生命在它的巨脚下死亡,双子星在这一刹哪变得黯淡无光…… 它跃入海水中,庞大的身体让海水顿时沸腾起来,夹带几百米高的海水,向沿海的城市涌去,伴随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海啸,以及海底火山的爆发,沿海的几座现代化的城市无一不受到了彻底的毁灭,麒麟兽,以它的巨大的能量,挑起了与人类最后的较量…… 海水中,几十道人影踏波而来,为首的正是李兵,他左手执白玉麈,右手执乾坤表里图,身后是茅山道天师道等几十余名年青年道士,只是现代的服务穿在这些道士的身上有一些不伦不类,李兵以大无畏的精神决定挽救人类,尽管他知道自已以及这些同道之人远远不是麒麟兽的对手,但他没有退路,因为他是茅山道的传人…… 李兵喝声疾,白玉麈倒卷过来,化着一堵巨大的长墙,几百米高堵住了海水的漫延,道家的至高无上的法宝在此时显示了最大的威力,可是在万妖之王面前没有一点用处,麒麟兽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了李兵一眼,它沉浸在海水中仿佛回到了五千年前它在东海里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的记忆中,它的心中逐渐霸气渐增,不禁长吼一声,海水夹带无穷无尽的气势向白玉麈击来,白玉麈在海啸的袭击下摇摇欲坠,可是哪海水不能漫过白玉麈半步,水长它也长…… 麒麟兽眼中的凶光渐增,它默默的看着这个人类史上唯一的一个茅山道的传人,不禁从心里产生了无穷的厌恶,它在水中将足轻轻一踏,海水顿时上升数丈,夹带着无穷的能量袭击白玉麈,白玉麈再也抵挡不住海水的攻击,落在地上,卷入海水中,麒麟兽轻蔑的笑了笑:你还有什么宝物吗? 李兵大吃一惊,将乾坤表里图抛入海水中,顿时化着一座美丽的岛屿,鸟语花香,四季如春,成熟的果子发出诱人的香气,不知名的野兽在其中游玩,麒麟兽冷笑道:咦,乾坤表里图,这对盘古开天地的万妖之王有效果吗?说完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火珠,哪火珠与平常的火不同,与三味真火也不同,说它霸悍它便有无穷的霸悍,说它柔和它就柔和之极,比仙家的三味真火又甚害了不知数倍,乾坤表里图顿时被火球所焚,李兵与诸道向向逃窜,但身上的谷衣已被完全焚毁,白虎精正要追上去与这些茅山道天师道的人以最后的打击时,麒麟兽摇了摇头,群兽顿时安静了下来。 让他们去吧~~~,我倒要看看人神妖三者合一的最高境界~~,至此他们?我还没有用足我百分之一的法力~~~ 第十六节张瑞午 一千年前,张瑞午四十岁,他本是江西茅山的一名不起眼的道士,而哪时天师道茅山道等道家门派正值鼎盛时期,江西省人人学道,茅山道与天师道的争夺谪亲之争,谁也不承认谁是,甚至连阁皂派也加入其中,但茅山道的首穷派一枝独秀,在各派中出类拨萃,可是,谁也不承认它是道教中的正宗,人类开始互相诋毁与相争…… 道士们固有本身的风格,茅山道居住在江西茅山,茅山道从某种意义上继承了庄子的无为思想,属于无为一脉,天师道是张道陵天师传下来的一脉,与当年的黄巾军中的张角一脉似有渊源,而阁皂派的开山祖师则是一个洗衣馆中的中年人,当年他在洗衣馆中洗足了三年衣,最后在一个晚上忽然大悟,明白了生命生生不息的道理,以及生命的真谛,开创了道教中阁皂派,而茅山道固有自已的风格,不求富贵,求符赐水只是为了为人类消灾求福,其中的首穷派更是极有风骨,在碌碌尘世中,保持风骨,成为道教中的一枝独秀,按理说天师教应是正统,但因为天师府自张道陵二十三代后,逐渐贪图富贵,为皇帝家所用,不再清修道术,是以中落,便茅山道一派发扬光大了…… 张瑞午是茅山道第二十二代传人中最小的一个,当时江西全省发生瘟役,死了无数的人,为了找到解除瘟疫的办法,他尝遍了百草,昏死数次,终于找到了一种名叫水茶花的小草,这种小草生长在极地冰寒之处,张瑞午行程三千里,来返一年,克服途中无数的困难与生命的危胁,终于解救了全省的百姓,当时人们为了感谢张瑞午,为他建庙,名日:张天师,介是因为人间对张道陵非常熟悉,张瑞午也姓张,无知的百姓便称他为天师,其实哪时他还是一个道行浅薄的道士。 他师父见他如此大勇,决心传他道门无上心法,他静坐茅山静思洞七天七夜,不吃不喝,翻遍茅山道诸种法学,苦苦思索,如痴如醉,终于在第七天的晚上长啸一声,此声传至数里外,犹如龙吟,惊动诸位师兄弟,唯其师捋须而笑,知道张瑞午已经融会贯通,将道术中的诸般法门领会透彻了,是后张瑞午将道教的众多法术融合在一起,并遍读道藏,遍识天下妖怪,无论是洪荒时期的,还是上古时期的,并且独创出了茅山道首穷派,是为首穷派的开山鼻祖,李瑾瑜便是其传人…… 后来因为道教各门派为了争夺道教正宗,大打出手,各门不和,如同有刀剑之仇,道门不和,致使天下大乱,群妖涌现,妖兽中趁无人弹压他们,出来纷纷扰乱人间,其中有二只怪物甚是厉害,一只是盘古的坐骑麒麟兽,一只是白虎精,后者是少壮派的首领,前者是万妖之王,白虎精屡次向麒麟兽进言要求对人类发动一场战争,以保护妖类繁衍越来越多的后代着想,麒麟兽深知这违反天意,屡次禁止,后来皂阁派的两名弟子仗着法术高明,居然想收服二兽做为坐骑,生性狂傲不训的麒麟兽与白虎精怎肯伏人所管,于是在少壮派的鼓动下,麒麟兽发出了对人类进行攻击的命令…… 这二名弟子才一交手便被白虎精所吞吃了,后来的战争麒麟兽也无法控制,白虎精杀红了眼,战争让道派终于团结了起来,可是,盘古开天地时便存在了的麒麟兽何等厉害,终于在一日,群妖围攻茅山,血雨成河,茅山一派几乎灭尽,张瑞午飘然下山,他深知自已个人力量不足以抵抗普天下所有的妖怪,他到各门派游说,苦口婆心,终于凑齐二十八名弟子,练成了厉害无比的六阴追魂术,这同后来李瑾喻的六阴追魂有所不同,后者只是一个人使用,但二十八人同时使用,威力顿增,麒麟兽当时施展开天裂地术,与白虎精的神游八极相配合,终于让二十八人身负重伤,张瑞午为了保全人类,决定牺牲自已的性命,与二十七名同门用鲜血谱写道门中最厉害的二十八宿降魔伏妖符,他深知这样有违天意,是逆天而行,但做为人类的法师,做为降妖伏魔的领袖,他无法考虑个人得失,当夜,二十八人引颈自刎,将鲜血溅在早已画好的降魔伏妖符上,二十八名道门高深人士的鲜血非同小可,他们牲牺自我,保全人类的崇高品质感到了天地,终于天降血雨,七天才绝,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普天下所有法力高强的妖类全部被二十八宿降妖伏魔符压在伏魔殿的黄泉下,整整一千年不得出来…… 张瑞午深知这是逆天而行,这只是暂时的安宁,妖类一定会卷土重来,因为妖也是生命中的一个环节,人为破坏这个环节有违天理,所以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然后一千年后,妖道旺盛,为了在哪时人类有镇住妖类的能力,他早在一年前便选了十三人,在他们的体内种下三道金莲,并留下话来:青莲为鞘,金莲为刀,金莲出现时,便是天下大乱时,如果可以让这十三朵金莲同时汇集在一起,人类才有希望打败妖类,可是,他永远不会知道,这十三朵金莲因为是道门至宝,极有灵性,后来有一些弟子的传人中贪图富贵,金莲消失,自动寻找主人,以致现在无法寻找…… 他更不会知道,人类在几千年后,会拥有致命的武器,现代化的武器…… 李兵静静的坐在首穷山的伏魔殿里,看着哪人去楼空的大殿,心里无穷的寂寞,到哪里去找这十三个人呢,而这十三个人,是否是道门人士呢? 第61章 他不知道…… 第十七节心魔的爱情 在刘师长的阵地上,战争已经暂时停止,麒麟兽在海滨城市发起了对人类毁灭的一战,海啸与巨浪彻底毁灭了中国大陆沿海的几个富有现代文明的城市,人类的大劫难到了,海水倒灌长江,沿长江而上,江水迅整爬升,直达长江两岸堤防的警戒水位,1998年,人们永远也不会忘记,瘟役,地震,海啸,水灾四大天灾对人类发动了最后的战争,刘师长的部队从妖人战争前线拉回来,受中央军委调令,开赴长江前线,人类开始自救,而与此同时,无数的水怪蠢蠢欲动,在水中兴风起浪,李瑾喻与刘子枫随军前行,几乎全国所有的战争英雄部队都卷入了人类这一历史性灾难中去,为了抗击洪魔,他们写血书,誓与江堤共存亡……所有的人都知道,一旦长江决堤,国家将受到灾难性的彻底打击。 麒麟兽在遥远的云端里可怜的看着这些人类,让洪水将他们淹灭吧,让他们为自已种下的恶果一尝毁灭的滋味,而与此同时,一场消灭人妖仙三者合一的阴暗正在暗暗进行,因为麒麟兽深知一旦周文拥有了三道合一的最高境界,哪便是总个妖类的未日,他下令普天下的妖怪阻碍这种结果的形成,而李瑾喻,正一步一步的面临死亡…… 这一夜刘师长军中没有一点声音,疲倦的战士在一天的修筑子堤劳累工作中进入了梦乡,刘子枫轻手轻脚的在部队驻扎的小学内游荡,他此时迫切需要吃人肉,他感到口渴,感到饿,人类的饮食无法满足他想吃人的欲望,压在它心中的心魔咒无时不刻的在盎惑它,让它禁不住在这个黑夜里狂性大发。 他的手开始生出鳞甲,手指变得坚硬而粗长,毛茸茸的伸向哪一个个可爱而可敬的战士,年轻的战士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头便被他巨大的力量扭断,它面目狰狞,张嘴吸吮着从死体内喷出来的鲜血,血喷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的恐怖。 第二天早上,李瑾喻一清早便被刘师长的警卫员叫到办公室,同时请来的还有刘子枫,刘师长明确的告诉李瑾喻,军营中这几天连续有战士失踪,并且在江边的杂草中发现了断肢,这不是一般的谋杀,因为没有人可以在军营中杀了人而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全身而退,他正式怀疑这是妖物所为,李瑾喻静坐片刻,再次打开阴阳眼,将军营上下看了个遍,她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刘子枫,她的未婚夫,竟然便是元凶。 在离开师部大营的路上,李瑾喻问刘子枫:子枫,你说这会是什么妖物做的呢,刘子枫说不知道,是啊,他是一个人类,子枫他不过是化学系的一个大学生,他不是茅山道的法师啊,李瑾喻回头看了刘子枫一眼,忽然发现刘子枫的眼光发出血红的光,显得格外恐怖…… 李瑾喻奇道:子枫,你怎么啦,刘子枫马上恢复常态,轻松的耸了耸肩,但李瑾喻内心感应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胸前的三朵莲花不自主的开放,光芒夺目的出现在胸前,满怀敌意的与刘子枫对峙,金莲极富灵性,可以感受到潜在的危险,李瑾喻凝视刘子枫一会,轻声的说:子枫,你有什么没有告诉我吗? 刘子枫嗫嗫不说,最终在李瑾喻的追问下,说出了开明兽在自已体内种下了极毒无比的腐心咒,李瑾喻心中暗暗吃惊,刘子枫再也忍受不了爱与魔的交织,将所有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瑾喻,李瑾喻喃喃的说:开明兽……是哪个长着九只头的洪荒时期便存在的怪兽吗?这下可麻烦了…… 李瑾喻极快的凌空画一道苍灵符,喝声痴,符不偏不移的盖在刘子枫的天灵盖上,刘子枫的眼光刹时变得血红,面目狰狞的冲李瑾喻走过来,李瑾喻胸前的三朵莲花感到了威胁的逼进,慢慢得得庞大,水晶般旋转,此时,刘子枫心中翻天覆地的矛盾着,腐心咒让它此时几乎疯狂,它迫切需要鲜血与人类的肉来压制他内心的不安与诱惑,可是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这是李瑾喻,是他一生中最爱的人,自从上大学后,他便一直暗恋着这位小美女,直到周文走后,他才正式名目张胆的开展了对李瑾喻的追求,一二年的悉心照顾,他终于获得了美人的爱,他隐约感到内心的不安与矛盾,它仰天长叫,发出最后的一声悲鸣,终于灵魂深处的自我战胜了腐心咒的诱惑,在这一时刻让他安静下来,他泪流满面,跪倒在李瑾喻的面前,喃喃的说:瑾喻,我爱你,我爱你…… 李瑾喻用左手划了一道引火咒,直指刘子枫,在这一刹时,她想为人类除去这个已经变成了妖物的刘子枫,可是,在她头脑中闪过的一幕一幕,却让她无法下手,当她在海岛上生病时,是刘子枫救了她,他宁可自已几天不吃东西,把仅余的饼干喂与自已,他的目光是哪样的柔情与细腻,正是他,一天天的苛护自已,她的头脑顿时清醒,这可是自已的未婚夫啊!她泪流满面,扑入刘子枫的怀里,在这一刹哪,她的灵魂深处滑过周文的影子,而在很远的山村中的周文,隐约感应到了李瑾喻内心深处这一颤抖,有一种将身体呈上圣桌,一种从灵魂深处碎了的声音,这是一种神奇的心灵感应,周文看着弓中卿,迷茫的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自已彻底的失去了李瑾喻…… 刘子枫泪流满面,喃喃的对李瑾喻说:瑾喻,杀了我吧,我不想伤害你,我实在受不了了,李瑾喻堵住刘子枫的嘴巴:不~~~,子枫,以前我不喜欢你,是因为心里有周文,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谁最疼爱我,对我最好,是你啊,子枫~~~二人发疯似的相吻,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天空回响,哪是开明兽狞笑的声音:杀了她,刘子枫,否则你会全身腐烂,毒性狂发而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走肉!二人不寒而粟,但在此刻,李瑾喻心中有一种沉重的使命感,就是挽救她的爱人,刘子枫……她知道,依她目前的法力,无法抵挡这仅次于白虎精的开明兽。 而此时的李兵,正与他的几十名同门师兄弟,在到处寻找十三个金莲的传人…… 第十八节阁皂道 第二天才天亮,刘师长营地前来了一群年青年道士,这是一群现代人装置的道士,为首的正是李兵,当他二件道门至宝被麒麟兽破了后,他便一直在寻觅十三金莲的传人,当他得知在长江抗洪部队中有一位神奇的女道士时,他猜想一定是李瑾喻,当卫兵将李兵带到李瑾喻身边时,李瑾喻扑入李兵怀里叫声哥哥,便险些哭了起来…… 李兵本想李瑾喻还没有恢复记忆,当他得知她妹妹恢复记忆后,百感交激,心中闪过一道灵光,但他试着捕捉时,他感到思维空洞洞的了…… 他沮丧的告诉李瑾喻道门一件被破一件被麒麟兽所得,自已的谷衣也被毁后,黯然对妹妹说:看来人道将衰,妖道将兴,人类真的走到尽头,但做为茅山道的传人,在魔道来袭面前怎么可以退缩,他要与妹妹一起去寻找哪十三传人,天师道有二位古稀师兄,还有阁皂道有一位叫慧真的师兄,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一定要找到他们,再试着找到其它的九个,否则,人类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可是对于找到这些人是否有把握,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也许,金莲早已离开了它的主人了…… 当李兵问起周文时,李瑾喻说他现在与一个女子在一起,也不知现在在哪里了,李兵说如果他肯出手也许会有可能,但是,做为千年的吸血獠王,他会下定决心与同类做最后的决裂,站到人类这一边来吗?李瑾喻却是在想:文,你在哪里…… 虽然她已经是刘子枫的未婚妻,可是,她知道自已灵魂深处,周文就象是抹不去的影子,挥之不去,她尽量压制自已不去想他,一个女人,不能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可是,她真的爱刘子枫吗?或者,只是因为感激刘子枫,才同意做他的未婚妻的吗?她不知道…… 李瑾喻将刘子枫介绍与李兵时,李兵心中看了看李瑾喻,心中充满疑问,他的意思是问:怎么不是周文,而是这个名不经传的刘子枫,而当李兵认真审视了一下刘子枫时,不禁吓了一跳,这个年轻人眉间有一道浓黑的气色,这团气体墨黑,好象中了极深的毒,他伸出手探了一下刘子枫的脉,蓦然,刘子枫眼丝突然血红,翻手抓住李兵的手,口上发出苛苛的声音,李兵反手一扣,五指扣住刘子枫脉门,右手凌空画了一道天雷符,粘在食指上,天空中隐隐然有暗雷轰鸣,这正是茅山道最高深法术之一的天雷符,李瑾瑜扑上前隔在二人中间,求哥哥放过刘子枫,并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李兵怒道:妹妹,你好糊涂啊,他已入妖道,你怎么可以做他的未婚妻~! 李瑾喻咬了咬牙,说:子枫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哥哥,知恩图报,这不正是我们茅山道的宗旨吗? 可是,他是妖物,他会害了你的!李兵愤怒的说。 我不怕,如果他要害我,早害了,哥哥,周文不也是吸血獠吗?放了子枫吧,李兵犹豫了一会,缓缓的放下天雷符,松开刘子枫脉门,刘子枫好象一下苏醒了过来,上前对李兵连声说对不起,李兵摇了摇头,画一道符贴在刘子枫的百会穴上,这符叫避邪符,用以镇住刘子枫体内的奇毒,保住他的真性…… …… 阁皂道位于江西的龙虎山,龙虎山量度个天杰地灵的地方,临近龙虎山的地方渐渐的山清水秀,古树参天,古禽飞兽,到处都是,有一种古道森森的感觉,三人顾不上欣赏风景,快步上山,来到一处古殿,殿门半开,殿外有几株耸入云天的苍松凌空而立,极具灵气,走入殿内,一阵血腥味传出,殿内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死体,李兵心知不妙,快步奔入内殿,只见一名四五十岁的道士躺在床上,胸前鲜血淋漓,李兵颤声问:是慧真师叔吗? 第62章 哪老道士点了点头,目光逐渐散淡,他的精力在一点点消失…… 就在今天,不知从哪来了一群妖兽,为首是一个长着三眼晴的双翅怪物,阁皂道的七宝阵也困不住它,它的翅膀极是厉害,扫出来的风阴森森的,暗隐巨大的能量,阁皂道毁于一旦,三朵金莲也救不了他的性命,它在他胸前啄了一下,差点将它的心脏啄掉,幸亏他有阁皂衣护体,才勉强支持到现在,说完,慧真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慢慢的黯淡,灵气开始退缩,他们看到他胸前的金莲开始枯萎,变小,然后逐渐消失…… 李兵随手极快的画了一道符想护住金莲的枯萎消失,可是没有用,金莲是道门至宝,极富灵性,没有缘份的人可遇而不可求,最后,金莲变成一个亮点,熄灭在秋风残雨之中…… 李兵心中一冷,顿时全体冰凉,这难道是天意吗?天意要让妖道横行,人道灭绝吗?三只眼长翅膀的妖兽,哪是什么,野蛮兽?这便是传说中的黄泉下跑出来的蛮蛮兽吗?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禽鸟叫声,象是在示威,更象是在炫耀~~~ 第十九节最高行政长官 李兵在金莲消失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但他在听到李瑾喻恢复了记忆时脑中滑过一道灵光,他试图抓住它,但他无从着手,他唯一可以做的便去首穷山伏魔殿,去看哪残缺的二十八宿降魔伏妖符,从其中,看是不是可以研究出什么…… 沿途无数逃荒的人们携妻带子,到处怨声载道,社会秩序被彻底打乱,长江九江的堤岸发生了决口,长江之水涌入了护城垸,解放军用军用飞机投下食品,可是远远解决不了饥饿与逃荒,解放军动用了最先进的堵坝技术,从德国进口的技术做成的三棱体混凝土集成块,外加高强度速凝水泥,好不容易堵住了缺口,但悲剧已经造成,长江沿堤十几个县市淹灭在洪水中,无数的生命在洪流中哀号,哭泣,呐喊,悲愤,可是没有人可以救他们~~~~ 解放军从北海舰队调来了大量的冲锋艇,可是,僧多粥少,而且,冲锋艇在水中时不时受到不明水怪的袭击,在巨浪中被打翻,南京路上好八连一个排在一次营救八个小孩的黑晚救人行动中全部壮烈牺牲…… 一切的原因中国最高行政长官一清二楚,这是在沿海之滨的哪只巨兽造成的,军方已经提供了一份详细的轰炸计划,南海舰队的核潜艇已经从菲律宾群岛起航,突然出现在福建沿海的台湾海峡,并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露出了水面,这一方面是为了威慑台独份子蠢蠢欲动的冒失行动,一方面是为了警告美国的第七舰队,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袭击在沿海之滨的哪只可怕的巨兽。 美国总统与中国最高行政长官通了电话,保证在这次危机中不再支持台独,并竭力压制台湾民进党的进一步分裂的行径,中国最高行政长官在电视中发表了长达二个多小时的电视讲话,要求民兵预备役部队迅速纠集,将防空体系加固开放,允许百姓进入防空设施中以防止出现的各种事件,不言而喻,中国最高行政长官已经在下最后的决心了…… 军方少壮派代表提供了一套完整的核攻击计划,气象部门将最近二个月的气侯变化,风向等做了详细的评估,正准备提供与最高行政长官做出最后的载决…… 而在此同时,难民越来越多,国际经十字会,红新月字会的援助远远不足以救济这些在长堤上风餐露宿的百姓,人类一场毁灭自已的战争箭在弦上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李兵站在最高行政长官的办公官祗面前要求晋见这位神秘而掌握了国人命运的政治家,可是遭到了警卫部队无情的阻拦,在这个关键时侯,任何要求见国家首脑的人都被拒绝。 李兵为这种紧张的气氛所感染,心中不禁苦笑,这种气氛对于人类来说当然是一种极大的威慑,可是对于盘古时期便存在的万妖之王,会有效吗?他必须阻止这场人类的劫难,人类不能毁灭在自已的手中,可是国家首脑们几乎疯了,他们决定动用最尖端的武器打击这些可怕的怪物,不惜一切代价。 他决心闯入这所戒备森严的府弟,面对卫兵们黑洞洞的枪口,他凌云画了一道灵幻符,三人个在瞬间消失在卫兵面前,直闯入中国最高行政长官的府弟,在中国最尖锐最精良的卫士布成的第二道防线前,李兵感到有一些害怕,他有一些对茅山道法术失去了信心,他不知自已是不是可以在这座布满机关与暗道的楼房里是否可以全身而退,但他豁出去了,为了人类的命运,他必须阻止这些红了眼的政府要员。 正当李兵被警卫部队包围时,在一层厚厚的防核玻璃后走出来了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这人四十岁上下,他的眼神中布满了红丝,这是明显睡眠不足的结果,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疲倦之极,是啊,国计民生,他做为国家的第一行政长官,义不容辞啊,他阴沉的看了一下这三个人,他无法判断这三个人是人类或是妖怪,因为如果是人类,谁也无法冲破他警卫部队第一层如水桶般严密的防线到达他的第二道防线,如果不是人类,哪他们来是为了什么,所有机密文件已经转移到防核的地道里,连同他的国家最核心的办公机构的所有人员,但他见于某种动机,也是为了人民负责的态度,他走出了地道,来见这三个胆大妄为的人类或是妖物,他相信他们冲不破他面前的这层厚达十几米的防核玻璃,这是na2sio3与铂金还有月亮上金属表上找不到的金属所融化而成的,足以抵抗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武器的攻击。 尊敬的领袖,请停止您核计划,这对于人类来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 李兵有一些害怕的说,虽然他是一个茅山道的道士,但眼前的威严让他多少有一些胆怯,他见到的是平时做梦也见不到的第一行政长官啊~~~ 告诉我你的理由好吗?第一行政长官脸上露出极难觉察的微笑。他知道这是人类,他用他独到的眼光审视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李兵没有说话,他凌空一抓,一个卫兵手中的枪象是被一只手夺走一样飞到李兵的手中,他用双手扼住枪管,念了一段咒语,枪管慢慢弯曲,最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成为二节掉在地上,边上众卫兵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然后李兵将两节断了的枪管置于手中,双掌相合,慢慢搓揉,枪管在他炽热的掌心中慢慢变软,象棉发糖一样的失去了它物理构造,最后成为一团铁球。 第一行政长官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说,我与你二周的时间,二周后,如果没有搞定,我们将按原计划进行…… 当走出第一行政长官的办公楼,李兵三人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他想:他真的有办法阻止这麒麟兽最野蛮与骄傲的一击吗?十三朵金莲到底在哪里…… …… 伏魔殿内物是人非,到处一片狼籍,道教的书籍到处散落,这是中国最珍贵的道教资料,当然最有效的法术部分已经被他们消毁,不能落入妖类手中,神武真君的雕像威严的耸立在殿堂之上,他的眼晴看着无穷远处,仿佛对人类的命运表示最深的担忧……,二十八宿降妖伏魔符残缺的帖在殿角,在寒风中迎风飘展,符上无数的血手印诡秘的在阳光下发现妖艳的色彩…… 第二十节黄泉禁地 李兵掀开哪残缺的符咒,探头殿角的洞口,这个洞是茅山的禁地,历来是囚禁妖物之所,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滥杀生灵,妖类也是生命,所以茅山道曾立下规矩,历代弟子,除了大奸大恶之妖可以剑斩外,其它一律不许肆杀,必须将它们禁于黄泉下,经受业风的凌割,消除他们的戾气,以达到道家劝诫万物,慈悲为怀的心境,所以张瑞午虽然将普天下所有法力高强的妖收服,但也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只是将他们囚禁在茅山禁地-黄泉,试图用道家无为思想,感化这些魔气喧天的妖类,达到悲天悯人的目的。 茅山道每天派出一名弟子捧道藏经到洞口进行诵读,将道教中最经典的道业来感化这些永远也不会屈服的妖类,但茅山道的弟子无不以此为已任,坚持不懈,但是骄傲而野蛮的麒麟兽怎么肯甘心失败,他们一千年来,无时不刻的在等待机会…… 洞内黑漆漆的,看不到底,一阵阵腥臭传来,妖毕竟只是妖,他们在洞内闭禁,孤独的在一千年内,强压住他们的各种戾气,争争吵吵的过了一千年,二十八宿降妖伏魔象一只巨大的手掌印在洞口,血迹斑斑的阻止了这些妖类的任何尝试,在符咒的作用下,黄泉的四壁坚硬如铁,无懈可击,当所有的法术均告失败后,麒麟兽终于让群妖安静下来,等待一千年永恒的宿命…… 麟兽知道一千年后二十八宿降妖伏魔咒将有松动,到时妖类将兴,他更深知张瑞午逆天而行的后果,哪便是一千年后人类的劫难,天地生太极,太极生两极,两仪生四象,四象生万物,各种种类在世上繁衍不息,这是天地造化之工,人为打破这种平衡,这是逆天而行,有违天道,所以在一千年前便注定了人类的灾难,但他更知道,人类灾难后一定又是一种新的平衡,任何消灭一个种族的计划都是徒劳的,于是他潜心思考。 黄泉洞非同小可,洞内阴森之极,业风盘旋,业便是精神,或是灵魂,人死后业便一点一滴的离去,业风不是寻常的风,是一种能凌割一切万物精神与身体的东西,它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象刀一样每天午时三刻刮起,刮起时,洞内鬼哭狼嚎,犹如飞刀一片片凌割这些胆大妄为的妖物,所有妖兽均无法逃避。 第63章 相反的是,道家的说教根本无法令这些妖物安静下来,消除妖类固有的戾气,相反使他们更加疯狂,对人类的憎恶达到了极致,他们开始思考如何将人类彻底的消灭,麟麒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做为万妖之王,无法反对大多数妖类提出的消灭人类的计划。 洞内石壁上零乱的布满了各种爪痕,一千年,无论意志多么坚强的人类或是妖类,都无法忍受这种漫长的孤独与无奈,他们用爪在石壁上留下了血淋淋的痕迹,以发泄他们对世界的愤怒,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麒麟兽独自将它与生俱来的法术及各位法门苦苦思索,人类是一个聪明而愚蠢的种类,世界迟早要毁在这些人手中,白虎精天天从黄泉内注视着这些人类,他们虽然被囚禁在洞内,可是他们可以施展法术看到外面的世界,森林开始慢慢消失,他们赖以居住的家园被人类慢慢吞噬,环境开始变得污染,气侯变暖,冰川开始融化,沙漠开始侵袭这片曾经安静而祥和的土地…… 他们哀号,他们哭泣,他们愤怒,可是这一切无法让他们改变这种现象,他们得出的结果便是:从肉体上消灭这些人类。 麒麟兽深知这个精明的种族头脑中有一些不可以想象的东西,他们的身体越来越退化,但他们的思维却越来越可怕,他们发明了各种可怕的武器,他们相互杀伐,互相仇视,而妖兽却是紧紧的团结在一起,于是麒麟兽在洞内一千年苦苦思索一种对付人类的办法,他将诸般法门融会贯通,终于当有一日午时三刻,他在忍受强大而可怕的疼痛的业风后,终于明白,这种业风来自于自已的心灵,来自于魔障与想象,他终于明白妖类为什么不能象人类一样成为这片土地的霸主,哪是因为它们心里根深蒂固的魔障。 于是他凝神屏息,将元神静静的置于泥丸宫内,忘了自我,忘了世界,忘了自已是妖类,一种可怕的变化终于来临,他终于战胜了业风,战胜了自我,他将灵魂中的业与黄泉的业风合起来,为已所用,将之融练成了一把人类历史上闻所未闻的宝剑——业剑。 业剑其实只是一道气,它并没有客观的形体存在,只要对手还有心魔杂念,业剑便可以发挥巨大的威力,可是,这个世上,真正没有魔障杂念的种类,真的存在吗? …… 李兵试图从洞中找到什么寻找十三金莲的法门,可是他失望了,洞内除了残留的妖兽的皮毛与粪便,以及壁上血淋淋的爪印外,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哪阴森森的洞风在洞内游荡,黄泉已破,业风不复存在,他失望的从洞内爬出来,沮丧的望着李瑾喻与刘子枫,此时刘子枫开始变得烦燥不安,它内心潜伏的毒咒开始蠢蠢欲动,因为它分明感受到了黄泉下残留的妖类的气息,这激发了它体内毒咒,让他开始变得不安与烦燥。 他张开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嘶扭着头发痛苦的呻吟,他人类的躯体无法承受这毒咒的折磨,此时,他迫切的需要人的肉体,他有一种撕裂的欲望。 李瑾喻温柔的看着这头心魔渐伏的人类,这个曾经呵护自已,爱自已犹如爱过他本人的爱人,心中涌起一阵柔情,她凌空划了一道镇妖符,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上,然后哪符象是被点燃了一样,发出灿烂的火光,直冲入刘子枫的口内,刘子枫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鸣,倒在地上打滚,不远处开明兽的声音在天际中回响: 杀了他们,刘子枫! 刘子枫蓦的站了起来,从口中吐出一团烟雾,镇妖符居然为他破了,他嘶哑着声音欲扑上来,李瑾喻扑身而上,拦在他与李兵中间,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刘子枫,说:子枫,我是瑾喻啊,刘子枫犹豫了一下,在他内心发生了剧烈的碰撞,他心灵未失,可是灵魂深处撕裂的欲望让他越来越不安,他烦燥的眼光中发出血红色,妖气十足的看着这二位亲人,他最后终于失去了耐心,可是他不愿伤害李瑾喻,在他心中,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他最爱的女人。 李兵的护体的谷衣不在了,他没有提防刘子枫会扑向自已,当刘子枫的爪子接近李兵的哪一时刻,李兵手中残缺的二十八宿降妖伏魔咒发出一道柔和的光,刘子枫的手象是被火烫了一样缩回,发出一声惨叫,然后飞快的隐入了丛林中…… 而此时,李瑾喻胸前的三朵莲花好象受到了什么感应,慢慢的庞大,发出柔和的光,它仿佛感受到了伏魔咒的灵气,变得灿烂多姿,发出炫目的光彩…… 第二十一节灵石 李兵看到这一景象,惊异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被破了的二十八宿降妖伏魔印犹具有灵性,并且与金莲可以互相感应,这是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原来二十八宿印是用道门最高深道行人士的血凝成的,具有道门的灵性,而金莲正是道门最神奇的护体法宝,虽然二十八宿印被破,但残留在其上的灵气仍对金莲有一种亲切感,所以才可以灵气相吸,发出柔和的光来…… 李兵暗自沉思,心想金莲与其它被张瑞午种下的另外十三处金莲应当有某种关联,同是道门至宝,只要有李瑾喻的金莲在,应当可以想其它办法找到其它的十二朵莲花,因为莲花同样富有灵性,应当可以感应到李瑾喻的金莲的变化或是什么…… 可是,如何才能让其它金莲感应到这种变化呢?李兵将残缺的符印披在肩上,此时,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他感到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漫延全身,如同浸泡在滚烫的海水之中,他被麒麟兽烧坏的谷衣迅速弥合,感觉心中充满了能量,道门的最高深的符印虽然残缺了,但对于同门心脉中最深处,竟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这也许是一种类同于血源遗传的类同因素吧…… 李兵奔入内室,将道教中所有的典藉全部般出来,这是道教中富有传奇色彩的一页,法术部分当然早被消毁,可是,余下来的,仍是人类修身养性,以及一些珍闻异事,以及道教的史记…… 当他翻到道藏第六节,里面讲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天竺的国家(印度),一位名叫普提的苦行者,丢失了他唯一的著作,哪是他普度众生而写的著作,小偷翻墙而入,趁他睡着了盗走了他的经书,醒来时他看不到自已的经书了,可是,他知道这书是被另一派宗教激端份子盗走了,他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夺回,当晚他施展大法力,静坐于窗台上,当明月当空之时,用一种叫灵石的东西,吸收月亮的灵气,从而达到他心神合一,于是刹时间他目清耳明,他的灵魂逐渐离开了他的向躯体,慢慢的绽放它固有的灵性,而哪经书曾与他朝夕相处,自然有了感情,在遥远的地方感应到了他的心知,犹如有一种无声的召唤,或是使命,从遥远的地方通过灵石的吸引出现在他的身边…… 可是,到哪里去找这种灵石呢,相传这种灵石是仙家宝物,生长在北俱芦洲极寒之地,哪里野兽出没,长年有不知名的三脚兽,以及冰熊,北虎,北俱还有龙凤二洞,洞内生长有一种怪物,叫野蛮王,它常年守护着这种灵石,不让异类来攫取,野蛮王飞有两翼,日可飞千里,移动速度极快,嘴十分尖厉,哪蛮蛮兽正是野蛮王的一支,这产于洪荒时期北俱最野蛮而凶恶的的怪物,竟然是仙家宝物的守护神,李兵忽然想到:仙与妖,其实也并非完全排斥,哪么人类与妖类呢?北俱泸洲位于现在的俄罗斯境内,外高加索山的西侧,接近车臣境界,哪里游民土匪出没,可正是这贫穷荒野之地,生产着很多其它地方没有的宝物,哪里盛产人叁,乌拉草,还有很多不知名的东西,灵石只是传说中的故事,它真的存在于这天地之间吗?…… 在很远的海滨,麒麟兽感到了一丝不安,它分明感应到了二十八宿伏魔降妖符印的残余力量,这种力量熟悉之极,它在黄泉中整整一千年间,天天凌受这种力量的折磨,这犹如它与生俱来了的一种感应,它忽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人类,也许小看它了…… 从另一方面,他开始佩服张瑞午,一千年后的符印,仍有如此的灵性与力量,虽然它被冲破,撕烂,但它仍在逆流中,在乱世上焕发出了它固有的救世济民的光芒…… 帝江神喃喃道:灵石,他们也许会去找灵石了…… 麒麟兽忽然有一些鄙视这个由妖修练成的仙,这个多嘴的仙永远让他有一丝厌恶,它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想法,其实对于灵石,麒麟兽早就明白了,当妖的祖先应龙时期,大禹治水召来应龙,便是用的这种灵石,这种灵石具有无上的灵性,可以召唤任何妖类,同样,它具有与心灵相通的最高境界,灵石定不能落入人类的手中,哪将是人类最大的收获,如果人类法师充分利用了灵石的灵性,对于整个妖类来说,将是平衡的彻底打败…… 麒麟兽低吼了一声,召来了蛮蛮兽与白虎精,万妖之王发出了至高无上的命令,阻止人类得到灵石,消灭他们~~~蛮蛮兽伸开翅膀,展翅一挥,海中的水犹如沸腾了一般,长江之水倒灌,与此同时,长江迎来了98的第二次洪峰,它嘶哑的发出鸟兽的声音,犹如金属般的刺耳与尖锐,其实李兵的举一动全在它的眼中,当他们出现在龙虎山时,它便潜伏在黑暗的森林里,而刘子枫身体内潜伏的毒咒正是开明兽的杰作,它们要让人类自相残杀,最后死亡…… 蛮蛮兽口中念了一段谁也听不清的咒语,而远在伏魔殿的刘子枫眼中蓦然变得血红,事实上,刘子枫潜伏在体内的毒咒,正是人类身边最可怕的致命的武器…… 而在此同时,周文丧失了最后的耐心,它无法捕捉到打开第三只眼的法门,哪模糊而古老的记忆让他痛苦万分,他必须阻止这场厮杀,无论自已是站在妖的立场还是人类,弓中卿劝诫他不要去惹法力无穷的麒麟兽,可是吸血獠高傲而狂野的血统让周文热血沸腾,他想到了张瑞午舍身取义的故事,人类可以为了和平不惜牺牲性命,作为吸血獠王,为什么不可以为发妖与人的共存,而牺牲自已? 第64章 当他做出找麒麟兽的决定时,弓中卿落下了她第一滴眼泪,她深知这样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结果只是吸血獠王的毁灭,与麒麟兽斗,无异于飞蛾扑火,可是,她怎么可以劝说这骄傲的吸血獠王…… 第二十二节看不到的眼晴[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全国性的戒严开始了,任何出入国境的公民都必须执有特别通行证,这个命令直接发自于中国最一行政长官,为了防止台特的渗入,还有日本蠢蠢欲动的行为,全国一律实行了军管,火车站,飞机场则是重点检查区域,当然这一切对李兵一行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在他手中执有中国最一行政长官发的特别通行证,证件上的安全级别是红五,这是中国在特别时期最具有威严的通行证,这意味着持证的主人可以调用一切可以调用的力量,如警察,甚至可以要求当地的驻军给与直接的帮助,当然包括国家安全局的一切侦察设备,可是李兵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没有一点意义,他只是从空军基地调用一一架军用飞机,当他亮出特别通行证后,空军的基地的小伙子当时愣了一下,他实在看不出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拥有中国最高级别的通行证,在他的印象中,接待过各军区的司令员,可是谁也没有执有过红五级别的通行证,李兵只是笑了笑……,心想权力有时真的让人感到炫晕,它可以与你从未有过的感觉。 从飞机上下来,黑龙江的天气让人一下感觉进入了一个冰雪的世界,天色已晚,李兵与李瑾喻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黑龙江离政治中心比较远,也没有江南洞庭长江区域哪样饱受水灾的影响,李兵通过电视可以看到,全军全民团结一致,抗击洪魔的事迹,军民一起上演了一场悲壮的抗洪壮歌,其中有一首歌曲特别引人注目,哪便是<为了谁>,这是部队文工团的二位歌唱家唱的,李兵忽然有一丝感染,人类在危机到来的时侯,中华民族一盘散沙的局面终于拢在一起了,虽然它现在并不强大,可是从中可以看到了一些讯息,李兵看到的第二个消息便是新的瘟疫在长江八省开始蔓延,无数的人死于这种不知名的瘟疫,第三个消息便是南京军区开始调防,二炮从山区开防沿海,据说国内最先进的红色六号导弹系列已经开始装备,这是一种可以携带十二枚核弹头的导弹,射程达1200公里,而美国的华盛顿一号卫星发到美国国防部的录相带显示,这种核弹头的威力是以前从没有估计过的,而在美国边界擦身而过并在美国边界小镇偶然见面的台湾领导人与美国的国务卿谈了一次餐厅会谈,其中内容秘不可宣,但后面的新闻便有意思了,当天台湾领导人发布记者招待会,声称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台湾决定抛弃一切政治意识形态的东西,与大陆一切可以援助,同时中国第一行政长官发表电视讲话,对台湾的这次举动表示感谢,但同时强调,大陆一定有决心,也可以自力更生的解决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 可是,日本方却蠢蠢欲动,他们的海上自卫队派出航母来到了台湾海峡边缘的公海,声称是为了进一步打击叙利亚的恐怖活动,李兵笑了笑,各种丑角纷纷登场了呵呵…… 这一夜,李兵与李瑾瑜来到楼顶,夜观天象,发现一块阴云正在向这里移动,阴云中妖气弥漫,内藏杀气,妖气浓烈,李兵忽然有一种担心,他的担心是正确的,麒麟兽下达了阻止人类得到灵石的命令,威胁如期而至,他们可以应付这即将来临的妖魔吗?忽然,李瑾喻感到一种威胁就在身边袭来,胸前的金莲发出灿烂的光华,她回头一看,只见黑暗中好象有一只眼晴恶毒的看着他们,可是她一凝神便看不到了,她回过头看了看李兵,李兵的眼晴中闪过一丝复杂而沉重的感觉,他知道暗地里有妖怪在偷窥他们,如果没有李瑾喻的金莲与他残缺的二十八宿符咒,说不定他们此时便有危险了…… …… 这双眼晴正是刘子枫,此时他的灵性几乎泯灭,周时,他体内的毒咒发作越来越厉害,相应的是他的妖气越来越浓烈,蛮蛮兽开始控制他的身体,他代替了开明兽进行这项毁灭寻找灵石者的计划,蛮蛮兽逐渐控制了刘子枫最后的一点灵性试图达到彻底与刘子枫融合的结果…… 北俱芦洲是一个冰雪的世界,哪里常年积雪,常年出没三脚怪,白虎,冰熊,有龙凤二洞,洞内有无数不知名的怪物,灵石便安置在龙洞的最顶层,在龙洞的脚下,有一只古老的怪物,名字叫冰封怪,他常年护着龙洞的入口,据说此怪物产生北俱,是雪冰的精魄凝成,而龙洞的最顶层,护石使者正是哪野蛮王…… 灵石产于产北俱,据说很久很久以前,北俱有一位美丽的仙子,名字叫茶姑,麻衣茶姑,这是道藏里说的,据说这位麻衣茶姑常年居住在雪域,冰雪聪明,汲起天地日月的灵气,从而修道成仙,她一生之中,罕见人类,一颗水晶似的心惹来无穷的寂寞,可是哪冰雪的世界里除了妖物与野兽外,实在找不出人的足迹,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白衣的公子…… 他的名字叫达哥魔王,这是一只身穿黄金锁子甲的牛头精,当时他化为人形,来到这雪域,在他感叹天地造化如此刀斧神工感叹不已时,忽然听到了声轻轻的叹息,当他回头看到雪地里自怜自艾绝世容光的麻衣茶姑时,他顿时为她所吸引,他当时知道这便是他一生的魔障,从此,他再也没有离开她半步,直到有一天…… 第二十三节麻衣茶姑的眼泪 直到有一天,牛精喝醉了酒,现出了原形,哪是一只还没有人类前的始古时代便有了的牛精,庞大的身躯现身在北俱的雪野上,酒醉冲天的在北俱的雪域上滚出了九九八十一条河,之后,他凶性大发,将北俱的雪兔,雪蛇,冰熊,白虎全部捕杀,直到它精疲力尽的躺在北具的雪野里不再动弹,哪天麻衣茶姑正在北俱的通玄河边修道,回来时只见这只庞然大物在雪野里吐得到处都是,她从口中吐出麻衣剑正想结果这个来到这雪域圣地的怪物,可是她忽然发现了牛头下轻薄如蝉的雪巾,这是麻衣茶姑采集雪域的冰雪之神练成的,送与她的情郎的,她刹时明白原来哪一介白衣的公子竟是一只如此丑陋的牛精,她从内心深处开始厌恶这只丑陋的异类,当达哥魔王醒来后知道不妙,跪在地上求麻衣茶姑原谅他的过失,试图得到麻衣茶姑的原谅,可是麻衣茶姑断然拒绝了他的表白,对他说如果他可以从通玄河上跳下去,她才相信这个妖类是真正爱自已的。 达哥魔王在通玄河的峭壁顶上犹豫了整整一夜,他的心慢慢的死去,也为自已的浅薄与内心根深蒂固的肆杀而感到羞愧,可是麻衣茶姑在龙洞里没有出来,于是他蛮性化做,从通玄河的最顶处跳了下去,通玄河高几千尺,在他从通玄河纵身跳下的刹哪,他有一种舍身取义的感觉,他注视着群山从眼前忽的飘过,心碎得如同哪河水中溅起的粒粒水珠,在他落的刹时,麻衣茶姑心象刀扎了一样的感应到了,她不顾一切的冲出龙洞,来到通玄河边,通玄河不可见底,她的情郎从此化成了一团肉泥,再不复见…… 麻衣茶姑在失去达哥魔王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知道达哥魔王宁可不要自已的性命也要证明自已对麻衣茶姑的一片爱意,她静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呆呆的立在通玄河上三天三夜,眼泪也就流了三天三夜,奇怪的是,哪眼泪留下来竟成了一块块的石头,石头通体碧绿,粘染了麻衣茶姑的灵气与生机,从而付与了前所未有的通灵与感应…… 达哥魔王死后,精魂不散,他的躯体化着了冰雪,几百年后汲取天地精华重新为妖,哪便是冰封怪,可是此怪无心,因为他的心早在通玄河的河底了,此怪通体透明,他恪守达哥魔王的爱情,坚守着麻衣茶姑的眼泪——灵石…… 当李兵兄妹踏上北俱的雪野时,看到的是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他们不禁惊奇于自然界的造化之工,世上竟有如此纯洁而奇异的世界,在这里找不到一片绿草,荒无人烟,可是这里却有一种泛而而出的灵气,到处有一种通灵的感觉…… 有几只笨头笨脑的冰熊探出头来看着这二个不速之夜,这是一个人类罕到的地方,李瑾喻看了看李兵,对哥哥说:哥哥,你说真的有麻衣茶姑这个人吗?"我想如果有,她一定是一位在这里潜行修道的美丽女子吧,她道行高深,这便是我们所说的仙",李兵笑了笑"可是,麻衣茶姑是仙,怎么会爱上蠢笨的牛精呢?"李瑾喻顽皮的问是啊,可是,你不也是爱上了吸血成性的吸血獠王,还有哪个现在不知跑到哪里的毒物刘子枫吗?李兵揄挪的说正在此时,雪地里人影一晃,只见一个衣衫破烂,衣不遮体的男子,此人正是刘子枫,他可怜兮的立于二人面前,眼神空洞,冷冷的发抖…… 李瑾喻吃了一惊,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爱怜之意,脱下她的皮裘上前与刘子枫披上,紧紧的抱住刘子枫说:子枫,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 刘子枫口中哑哑的发出了几个听不懂的音节,但他的眼神中此时闪过一道复杂的表情,其中饱念酸楚与折磨,蛮蛮兽没有完全侵占他的身体,他仍有最后的一丝人类,可是人性渐渐在他脑中消失,只有当他面对李瑾喻时,他才可以在灵魂深处回忆起人类的一些记忆,但这些也是太过于模糊,但出自一种天性,他的灵魂深处知道李瑾瑜是自已最亲近的人,他丧失了除李瑾喻外的一切记忆…… 此时背后一只白虎窜了上来,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扑了上来,李兵风状划了一道定身符,这种符是茅山道中最高深的法术之一,但对道行高深的妖类来说没有多大用处,可是用来对付这类蠢笨的动物倒是极有用,二人用剑将白虎剖开,从身上的行李中取出石油,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白虎埋在坑中,白虎的皮极厚,富有油脂,营养极是丰富,然后二人将雪土盖在白虎身上,然后将石油浇在雪地上,不久后便闻到了一股极香的肉香…… 而很远的海滨,麒麟兽划了一道古老的符,天空被撕开一道口子,口子里周文与弓中卿施展驾云术正在朝这座美丽的海滨而来,麒麟兽看了看帝江神,不无怜悯的对他说:这二个年轻人要干什么? 第65章 帝江神并不答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虎精…… 第二十四节冰封怪 雪野里没有人迹,四处荒凉,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域,普通人类根本耐不了它的严寒,零下几十度的温度不适合任何亚热带或雨季地区的人停留,在高高的峭壁上,几十株雪树光秃秃的剑一般的将躯干刺向天空,下面是不可见底的通玄河,通玄河谷云雾缠绕,根本看不到底,也听不到水流动的声音,只有偶尔冰棱相碰时发出的激锐的破碎声,刘子枫目光空洞的不知在想什么。 李瑾瑜忽然对这个传说中的达哥魔王有一丝怜悯,一个多么可爱的妖类,其实妖类中也有一些是极可爱的,如这位至情至性的魔王,可惜的是,他选择了死亡。其实妖类并非哪么面目可憎,而人类也未必全是对的…… 蓦然,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在雪域里闪动,如果不认真看,或是眼力不好是根本发现不了的,李兵兄妹面前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雪影,这是一个全身长满雪毛的怪物,它的眼晴绿幽幽的,显得十分诡密与可怕,它移动速度极快,也不知它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在雪地上,只有两条淡淡的雪痕,可是雪花飘落后,哪浅浅的痕迹便攸然不见了…… 它的口中发出不知名的音节,但可以看出来,它好象在发出一种警告与威胁,它在警告这二个来自外域的异类,可是它全身透明,可以透过它的身体看到对面的景物,它若有若无的存在在这个区域内,它便是冰封怪,达哥魔王的肉体修炼成的怪物。 李兵知道它是在阻止他们进入龙洞,可是到现在龙洞在哪里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哪是一个充满传奇的洞穴,或许它根本不存在在这个形状的空间,或许它在一个根本不为人知的角落,但冰封怪感受到了这二个异类的来意,挥动着雪块般的手干。 李兵知道这类怪物决对不是寻常的水妖树怪级别的,它存在于远古时期,它一定具有极强的法术,于是他一出手便是茅山道最具威力的天殇阵,茅山道的天殇阵非同小可,顿时天空中布下了一道极具威力的气网,这气具有极强的能量,将冰封怪团团笼罩,李兵喃喃念了一段复杂的咒语,哪道气流顿时化成耀眼的火花,它试图融化这极寒之地的怪物,任何冰雪妖物全惧怕火,这火是三味真火,是茅山道最具威力的火,这是茅山道传人至纯至阳的童子身练成的,可是,这天殇阵对冰雪怪好象一点做用也没有,燃烧的真火没有让它受到任何损伤,只见它口中吐出一团淡淡的冷气,这气体寒冷之极,这冷气是龙洞六层最深处极寒冷的阴风凝成,将茅山道的三味真火刹时熄灭,李兵吃了一惊,祭起残缺的二十八宿符咒,符咒好象感受到了一种危险,鼓了风一样的庞大起来,然后象有一只无形的手一样飞到天空,变大变大……,然后象是一只无形的手扯了下来,将冰雪怪团团裹住,冰雪怪蓦然发出一声哀叫,这叫声凄楚之极,象是好象回忆起一件痛心彻骨的往事,然后它的躯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它随着二十八宿符咒的缩紧迅速变小,成为一根极长的细细的冰棍,从符咒被撕裂的缺口中逃离。 李兵拈了一个手诀,引来天雷,雷声轰鸣,闪电闪烁,电闪电鸣后,冰雪怪没有任何损伤的立于他们面前,脸上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李兵刹时明白,冰雪怪是没有心的,没有心就是寻常的符咒根本打不倒它,它的心早在通玄河的河底成为碎片了,它是一只没有心的怪物,严格意义上它只是一团精神与冰雪融合的东西,它并不是有形有质的东西,因为它无心! 冰雪怪发出一声怪叫,然后雪影一闪,它消失在茫茫的雪野中,李兵兄妹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刘子枫仍是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不知它在想什么,他好象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幕,李兵兄妹胸中滑过一丝阴云,然后逐渐变冷,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无法打败冰封怪,打败这个由精神与雪域凝成的怪物,因为它无心…… 他们遍寻雪野,再也找不到冰雪怪的踪迹,更谈不上找到龙洞的入口,北风呼啸,四处一片萧条,李兵感到一种无法挽回的宿命笼罩在心里,一种悲哀涌上心头,他们为人类的命运深深担忧…… 他们在北俱的雪野里到处奔跑,试图找出一丝疑迹,最后他们坐在雪树下,精疲力尽的相互对视,但不知什么时侯,他们前面出现了一个古怪的老人,他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头发极长,手臂上长满了硬茧,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一丝古怪的苍凉…… …… 第二十五节老人 面前的这个老人没有任何表情,脸象是老树干一样的苍老着,皮就象风干了的树皮,可是奇怪的是,他没有穿衣服,胡须长长的拖在地上,胡须上粘满了泥士与雪粒,李兵试着与他交流,用手比划着,哪老人眼神中空洞而复杂,饱含苍沧的发出不知名的音节,李瑾瑜说:哥哥,让我来吧,这个我比你有耐心…… 李瑾喻慢慢的用女人的细腻一点点剥落这个老人记忆上的硬壳,慢慢的复苏遥远的记忆…… 很久很久以前,中原大地上战乱频频,他举家为了逃避战乱,到处奔波,他本是一位读书人,熟读四书五经,可是乱世哪有他一介书生出头之日啊,他在中原大地上找不到一片净土,他的亲人死于奔波中,他决定找到一个没有污浊,没有战乱的世外桃源,当他第一次踏上白俱时,他便为这里的冰雪的世界所震惊,这里没有追杀,没有战火,更没有人性的卑污,这里常年只有积雪封岭,哪时,这些白虎冰熊尚不伤人,他们好奇的看着这位来客,并且与他成为了好朋友,于是,他决定永远居住在这片人迹罕到的地方,这里是他胸中唯一的净土,他将他所有的抱负全部沉绽在灵魂最深处,开始了最原始的刀耕火种,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他在雪域里奔走欢跃时,在北俱的雪松坡上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她淡淡的忧郁般的坐在雪松坡上,冰雪聪慧,不沾世间一点风尘,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当时便为之震动了,但他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这位女子自然便是麻衣茶姑了,在他心中,他没有半点与她亲近的念头,只是一种仰慕,一种崇敬,一种对美的欣赏,后来他与她在雪域里度过了很久…… 他由于常年在雪域内生长,并常年吞食北俱的雪松,并且有麻衣茶姑的麻衣丹服食,也沾上了仙风道骨,再加之他本身内涵极深,与道教的无为思想相合,在这绝世的桃源里,他终于成为了人仙,人仙是仙中最低级的一种,没有法术,但是可以长寿,仙也有寿命,哪便是劫数,每过一千年,上天的劫数如期来临,躲得过的神仙妖怪便获得了下一千年的寿命,然而,对于无欲无求,淡泊如水的他来说,劫数却没有作用,因为他无欲无求,没有戾气,戾气是指人神妖胸中的一股难以排遣的气体,或悲愤,如痛苦,如欢喜,如仇恨,但他没有,他就象一盆不起波涛的水…… 所以,几千年来,上天的劫数没有伤他毫分。 可是,当达哥魔王踏上这片雪域哪一刻起,他内心的平静彻底打破了。 这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他文才满腹,无一不精,麻衣茶姑沉睡了几千年的思想被他如火般的追求彻底毁灭,麻衣茶姑沉浸在爱情中不能自拨,从此极少来与他交谈,他开始憎恨这个外来的异类,他甚至想杀了这个夺走了灵魂的入侵者,可是他根本不是达哥魔王的对手,他唯有默默的忍受这种痛苦,直到有一天达哥魔王烂醉如泥,在雪域上显出原形,他是一只丑陋不堪的牛精,当时他内心欣喜若狂,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在雪松坡上修道的麻衣茶姑,麻衣茶姑当时气愤之极,认为受到了牛精的欺骗,于是在龙洞里闭洞不出,声称如果达哥魔王可以从通玄河上跳下去,她便相信他没有骗自已。 达哥魔王果然跳下去了,当夜龙洞打开,麻衣茶姑从洞内出来,她的眼神哀怨的象一潭秋水,她立在通玄峭壁上三天三夜,眼泪象泉水一样的涌出,她终于明白了达哥魔王对自已的心意,可是一切都为不及了。人往往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爱情的宝贵。他一个人陪坐在麻衣茶姑身边,深深的为自已的告密行为忏悔,他从此不肯原谅自已,可是一切无可挽回。 麻衣茶姑的眼泪变成了一块块的石头,碧绿的落在山涧,雪野上,发出炫目的光彩,而达哥魔王的身体早在通玄河里化成了一团团肉泥,可是他灵魂不散,精神凝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无心的怪物,这便是冰封怪,这是因为达哥魔王精神所至造成的,天地造人,公平之极,它一点爱意不散,遂有了现在的冰雪怪。 麻衣茶姑三天三夜后,遂封了龙洞,从此绝踪而去,从此在北俱的雪域里,唯有他一个人几千年来忍受内心的折磨…… 李瑾喻为眼前的这个老人的爱情故事所震惊,她终于明白有一些东西失去了便不可以回头,在这一时间他忽然想起了周文,内心突然痛了一下,象是刀刺了一样,然后转过着看了看刘子枫,刘子枫目光散淡,飘移在雪域之外,哪老人见了刘子枫,忽然眼中冒出极是恐惧的神色,显得有一些害怕,因为他是人仙,他感受到了这个人身上有着一股浓烈的妖气,李瑾喻要刘子枫先避开一下,然后问这个老人,如何才可以打开龙洞…… 难啊,要打开龙洞,首先必须打败冰封怪,冰封怪是无心的,要打败它,用一般的办法几乎是不可能的,人无心则死,古时封神演义里比干被剐心后,一句人无心则死就让他七窍流血而亡,可是,冰封怪根本无心,它只是一团精神与雪域的灵气所幻化的妖类,除非……,可是,哪可能吗? 第66章 打败冰封怪后,龙六的野蛮王又如何办? 除非什么?李兵急着问。 寻常办法是打不败它的,除非是情人的眼泪,冰封怪感应天地而生,凝聚了达哥魔王跳崖后至情至阳的信念,以及麻衣茶姑三天三夜的眼泪而生的,所以,唯一可以打败它的,便是情人的眼泪,只有真挚的情人的眼泪,才可以打败这团精神凝成的冰封怪,可是,可是,李瑾喻转身看了看刘子枫,刘子枫麻木的看着四周,她心中涌上一阵痛,可是,自已真的爱这个男人吗?这个半妖半人的刘子枫…… 当老人说出情人的眼泪这五个音节时,刘子枫的眼神中突然变得血红,面目狰狞可怕,可哪只是刹哪的事,蛮蛮兽知道人类已经找到了开启龙洞的法门,他开始感到了不安。 第二十六节避水兽 周文与弓中卿此时正在朝南方的海滨飞去,周文的驾云术已经掌握得纯火纯青,他们俯视天地,大地一片苍凉,到处是哀号之声,从天上向下看,长江的水在历经六次洪峰后,英勇的人民解放军终于堵住了九江的堤防,河水满满的在长江中缓缓而行,河水浑浊,堤防上到处是解放军与群众,周文忽然说:我们下去看看好吗? 弓中卿迷惑的看了周文一眼,落下云头,来到长堤上,长堤上到处铺满了彩条布,以及砂袋六棱体,几百个解放军战士赤着膊,挥汗如雨的扛着砂袋,到处是官兵们急匆匆的身影,一个指挥员一样的人在指挥战士们如何修筑过滤体,周文静静的看了看江堤内漫溢的洪水,缓缓的睁开阴阳眼,凝神看哪水底,刹时水底纤毫毕现,他吃了一惊,他看到一只奇怪的水兽,此水兽似麒麟而非麒麟,似鱼非鱼,但它虽然置身于水底,可是它的周围的水却象是被一堵无形的墙阻住了,波涛翻滚不已。 它在水底兴风做浪,一股股洪流无情的袭击堤防,眼看哪江堤下的泥土很快的被水冲走,淘空,而内堤同时出现了溃垸性险情——管涌,形势十分危急,军民们奋力抢运砂石,将涌出点围筑了一道坚固的子堤,然后将砂子倒入其中,可是,水流越来越大…… 周文缓缓的念了一段古老的咒语,哪咒语如同通过了某条通道穿过水面直到河底,哪水兽蓦然睁开眼晴,恶狠狠的瞧了周文一眼,它是在警告这个人类不要坏他的好事。 周文与弓中卿相视而笑,弓中卿悄声在他耳边说:这是避水兽,它的内丹可以避开水,不让水沾身,这是极珍贵的宝物啊,周文压低了声音发出一声长啸,蓦然现出原形,这是吸血獠王的第一形态,岸上的军民全部吓呆了,呆呆的看着这个不知名的怪物,只见周文跃入洪流,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避水兽的身边,冷冷的看着这头怪物。 避水兽发出一阵低吼,但低吼中有亲切感,它知道这是它们的同类,但来不及了,周文的眼神中血红血红,獠牙开始变长,它的思维开始野蛮而霸道,好久了,它没有吸过血了,在它体内原始的冲动此刻受到了彻底的放松,它的巨掌以最快的速度向避水兽击去,挟带着水流的袭击,避水兽哼了一声,从口中吐出一粒蓝色的珠子,发出蓝蓝的光,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托住了吸血獠王的巨掌,沉淀在吸血獠王体内的最原始的霸气此时游走全身,只听到周文发出凶残而肆杀的声音,他自已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吸血獠王固有的肆杀的本性吗? 他轰雷般的叫了一声,江水顿时翻滚,只见它现出了吸血獠的第二种形态,手祭天火丹,天火丹发出野蛮而炫目的火花,将江水煮沸,同时发出几百条火箭,将避水兽团团包裹,避水兽是水中的妖物,而天火正是它的克星,它蓦然发出一阵哀号,可是来不及了,周文以吸血獠王的速度将爪子插入避水兽的胸膛,吸取了它全身的鲜血,随后它的身体变成了一具被烧焦了的泥土,只有避水珠在水中发出蓝色的光芒…… 周文舔了舔嘴边的鲜血,定下心情,恢复原来的形状,从江边爬了起来,吓呆了人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应当如何办,此时一位解放军军官走了过来,对他说:你是周文吧…… 周文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军官居然知道他的名字,这个人正是刘师长,李瑾喻在很久前便与刘师长讲了周文的故事,刘师长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样子微胖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吸血獠王周文。 从刘师长的嘴中知道李瑾瑜离开了部队去了伏魔殿,后来便不知所终了,周文不禁为李瑾喻的安危担忧起来,于是他双手互绕,做了一个复杂的手结,从胸前缓缓拉开,在一个满天飞雪的世界里,李瑾喻兄妹,还有刘子枫正在雪地里爬涉,他们在干什么?吸血獠王忽然想起在小桃园对陈诗诗施展沉寂术时,好象有一个叫北俱的地方,他们是到北俱找灵石去了,他的心中忽然充满了喜悦,人类终于在解救自已了,可是,刘子枫…… 周文叫刘师长弄来纸笔,为部队画了几道镇水符,叫他在江堤有危险的时侯将符烧化倒入江水中,刘师长搔了搔头,他是军人,对这些符咒是从来不信的,可是眼前的事不由他不信,周文与李瑾喻与了他前所未见的道术,他的心中越来越感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了…… 第二十七节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久,二人来到海滨,整个海滨城市已经被彻底毁灭,洪水已经将这座城市差不多全部淹灭,只有少数几幢楼房竖在水中,孤零零的在海水的包围中格外凄楚…… 远处海面有一片浮动的绿洲,上面无数的妖类盘旋在这片土也上,麟麒兽沉在水底,露出它雄壮而庞大的头,他早发现了二人的到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郁,众妖发现二人来了,发出一阵咆哮,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白虎精走到麒麟兽面前,恭敬的说:尊敬的万妖之王,是他毁灭了我们的圣地,是他夺走了我的女人,请赐他一死吧…… 麒麟兽看了看帝江神,这个妖仙此时移开了它的目光,欣赏着大海无边的气势,麒麟兽厌恶的回过头,看了看周文与弓中卿,当它抬头时,洪水象山一样的掀了起来,海水沸腾了一般,它巨大的身体浮出水面,长江迎来了新的洪峰…… 他深沉的喃喃说:他是你们的同类,他是我们妖类中的一员…… 小伙子,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天火丹吧,麒麒兽轻蔑的发出一声咆哮,万兽顿时安静了下来,群妖冷酷而愤怒的看着这二个残杀同类的异类,它们不理解为什么这二个同类要残杀他们,他们恨不得将他们撕咬成碎片,可是,他们不得不听从麒麟兽的命令,静静的目睹这自从张瑞午逆天而行后的第一次恶战。周文在这一时刻有一种犹豫,但吸血獠王野蛮而冷漠骄傲的心怀让它充满了勇气,它孤傲的抬起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停止你们的战争!它的声音淹灭在群妖的嘲笑中,它蓦然感到愤怒,感到了极不尊重的污辱。它蓦然发出一声巨叫,如雷般从天边炸起,云彩中他显出吸血獠王的第二形态,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弓中卿,发现她的眼中早已饱含泪水,他毅然扭转头,从口中吐出天火丹,天火丹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在海天长空中发出碧蓝的光彩,越来越大,象一个巨大的火球托在吸血獠王的手掌中,背后的炽天之翼扇动海水,海水象煮沸了一样滚烫起来,一些低等级的妖类忽忙爬上绿洲。无数火箭朝麒麟兽涌去,挟带极其厉害的能量,上天的火引来天雷轰鸣,电闪雷鸣,一些低等级的妖兽为雷电所劈死,麒麟兽慢慢的收敛了他的笑容,僵硬的表情明显的可以看出一丝愤怒,火箭将麒麟兽包裹起来,然后融为上下盘旋的一体,这上天之火与吸血獠王天生的控火术相结合,发挥了巨大的威力,麒麟兽皱了一下眉头,它显然为这个鲁莽的家伙所激怒了……熊熊的上天之火终于激发了麒麟兽内心深处沉睡了几千年的锐气,它从口中吐出一只无形无质的剑,这便是开天辟地以来的业剑,这是黄泉业风与精神之业所修练成的业剑,只要对方还有魔障,有戾气,有欲望,便逃不脱业剑的一击……麒麟兽口中喃喃念了一段复杂的咒语,上天之火被他的魔力隔在三寸之外,周文催动火势,炽天之翼扇动海水,海水沸腾起来,整片绿洲开始枯萎,热浪弥散了所有妖类,麒麒兽的眼光中一阵恼怒,它再一次发出一个古老的指令,业剑在空中盘旋,发出冷嗖嗖的阴气,将绿洲的热量冷却下去,然后业剑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引,缓缓向周文击去,谁也没有办法接受业剑之一击,因为任何人,都有各种欲望,它,吸血獠王,心中充满了对妖类的憎恶,还有情欲,以及吸血獠王内心无穷无尽的戾气,它迷失在业剑发出的各种幻象中,他好象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还有大学生活,哪里有李瑾喻,还有在弓山与弓中卿度过的一段时光,还有小桃园的陈诗诗,可是她已经死了,他完会迷失在他的幻觉中,弓中卿在云端中风势不妙,压低云头,扯住周文的手臂,可是说的迟,来的快,她拉到的只是一只断臂,无穷的业剑活生生的将周文的左臂斩了下来…… 周文一阵剧痛,昏死过去…… 他坠下云头,落入海水中,弓中卿降落下来,抱住周文,欲腾云而去,白虎精以极快的速度拦在她的面前,说:留下吧! 弓中卿愤怒而轻蔑的看了白虎精一眼:滚开~,白虎精眼光中精光突透,此时只听到麒麟兽寂寞的声音在上空响起,让他们去吧~~,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同类,麒麟兽伸出粗厚的手,做了一个动作,对弓中卿笑了笑:万宝路世界的大门时刻为你们打开…… …… 周文呻吟着醒来,只见自已躺在弓中卿的怀里,她的眼泪一滴滴掉在他的脸上,他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是啊,他从小到大,生长在一个贫穷的家庭里,几乎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人类排斥他,妖类排斥他,李瑾瑜忘了他了…… 他伏在弓中卿的怀里,隔衣可以闻到她的体香,他吻了吻她的乳房,对弓中卿说:卿卿,你真的爱我吗? 第67章 弓中卿嗔羞的说:一起经过了这么多患难,同甘共苦,你还问这个啊…… 周文心中感到丝丝甜意,一种柔情涌起,他低声的说:你一个神仙,真的与我这个妖怪可以同甘共苦吗…… 弓中卿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十八节情人的眼泪 当周文被业剑斩断左臂的刹时,远在白俱的李瑾瑜忽然感到心痛了一下,心神不宁,烦燥异常,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无法想象的是,周文已经成了独臂……情人的眼泪冰封怪居住在通玄河峭壁上,通玄河云雾缠绕,不知有多深,老人只是人仙,没有高深的法术,而李兵兄妹是人类,根本无法涉足这个滑不溜手的万仞悬崖…… 李兵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衣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手机,这是军用手机,是行政第一长官送与了唯一的联系物,它不占用民间的信道,直接通过军用中华二号卫星转播信号,任何监控设备根本无法监听到它的信号,它直接可以通达中央指挥中心的哪部红色的机要电话。 他拨了几个数字,电话哪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李兵用罗盘测出北俱所在经纬,然后准确的告诉第一行政长官,他现在需要一架军用直升机,他并没有说明用途,只是告诉了飞机降落的地点,第一行政长官一字一顿的说:半个小时后,它将准时降落在指定的地点。 李兵挂了电话说:现代科技真是好啊,虽然妖类拥有无穷的法术,可是他们可以与千里外同类通话吗?要消灭人类,这可能吗……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到何时才能终结啊…… 半个小时后,一架军用飞机准时出现在北俱的上空,它唯有依靠李兵提供的经纬来辩认降落点,因为这里在地图上根本便是一片空白,这是一片未开发的地方,人迹罕到,从飞机上走下来二位军人,他们走到李兵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是二个年轻的小伙子,脸红扑扑的,十七八岁,脸上满是军人的认真与朴质,李兵兄妹与刘子枫及老人坐上飞机,二位年轻的军人对这个皮肤象树皮的不穿衣的老人感到十分有兴趣,一路上想试着与他交谈,可是老人一言不发,他听不明白这些年轻人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他对人类的语言已经太过于陌生,只有李瑾喻的的手式与特有的女性的语言才可以读懂他的意思。而刘子枫却只是在喃喃的念着什么,没有人可以听明白。 当李瑾喻告诉二个小伙子,眼前的这位老人已经有几千岁了时,小伙子们惊奇得合不拢嘴,他们根本不信这样的事,他们以为这是一个半疯的老头一定精神有一些毛病,要不便是被家人抛弃了。 通玄河云雾缠绕,妖气弥漫,不可见底,峭壁上到处是冰雪的世界,飞机在河谷中盘旋很久,忽然,老人指着前面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二人朝老人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极难发现的冰洞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飞机在李兵的指引下慢慢接近洞口,降下云梯,众人踏上这个结实的土地,才有一种回归地球的感觉,然后试探着向内前进,洞内黑黑的,手电筒的光根本达不到一米外,好象光线在一米外被一种巨大的磁场吸引掉了一样,只听到里面传来一种野兽般的声音,好象是咆哮,又好象是悲鸣,哪石壁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爪痕,泥石剥落,可是,除此外,没有其这任何声音…… 突然,一道雪影飘然而来,正是冰封怪,它口中发出不知名的音节,他的眼中满是怒火,狠狠的看着背后这个老人,好象是在怪他多事带这些人类来到这个栖息之所,老人脸上好象有愧色,不敢与它逼视,李兵叫刘子枫站到前面,刘子枫看到冰封怪,眼神忽然变得古怪而可怕,血红血红,它发现了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他的同类,而它对自已充满了敌意,他灵魂中的一点人性让他不自然的充满了戒备,他全身褴褛,目光呆板,李瑾喻死死的盯着他,脑海中一幕幕的回想与刘子枫同甘共苦的哪一段时光,试图掉下眼泪,可是她忽然感觉这有一些不伦不类,无论她如何努力,眼泪始终无法掉下来…… 冰封怪口中吐出一团冷气,这是北具极地练成的极阴之气,李兵铺开二十八宿降龙伏魔符拦在中间,哪阴风左冲右突,不能得进,可是,哪二十八宿符本是残缺,阴风终于从缺口中冲入,众人感到一阵冰嗖嗖的阴风直刮过来,一阵寒意从灵魂中引起,李兵兄妹忙用法术护住元神,可是,在空中回旋的哪架飞机终于抵挡不住这阵阴风的袭击,机械失去了它的物理特性,从而失灵,哪两位战士被冰成冰棍,终于飞机撞上悬涯,冒出一阵黑烟,坠下这不可见底的深谷。 李瑾喻始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她的心里在想,难道我不爱子枫吗?他可是我的未婚夫啊,这时冰封怪开始慢慢向前移动,它的眼神悲凉而可怕,二十八宿残缺的符咒无法阻止这个悲天悯情的魔王,她为保护情人的眼泪发出最后的一声悲鸣…… 正在这里,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吼,这是吸血獠的声音,这是吸血獠的霸气,它傲气凛然的在天地间回荡,从洞口飞进一个肩生双翅的怪物,它便是周文,它来到洞里,抖动身躯回复到他本来的面目,空空的衣袖在风中飘荡…… 冰封怪感受到了吸血獠内丹巨大的能量,它沉积了几千年的哀怨与孤独为这种能量激发,发出巨大的不知名的磁场,众人的心脏感到一阵痉痛,迫害着他们的神经与心脏,而李瑾喻只是呆呆的看着周文,他,他的另一只手臂哪去了…… 周文现出吸血獠的第二形态,炽天之翼现出无数的火花,在他手托的天火丹的激发下发出最灿烂的火花,几百数火箭缓缓向冰封怪袭去,火花如龙缠绕冰封怪全身,将它冰雪躯体一点点融化,可是奇怪的是它冰雪的躯体随着融化而重生,随时愈合,蓦然它发出一声悲唯,手臂顿时粗长,冰雪的手极是僵硬,带着无穷的能量击向周文,周文吼叫一声,伸出左臂来迎这冰封怪极其粗霸的一击,可是他忘了他的左臂早在海滨被麒麟兽的业剑斩断,冰封怪无情的巨掌击在周文的胸前,吸血獠的巨厚的躯体无法抵挡这个为情所困几千年的精神纠缠的爱情守护者,周文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无力的顿坐地下…… 只见洞外飘来一个轻柔的影子,上前抱住周文,正是弓中卿,李瑾瑜上前三步,拉着他空洞洞的衣袖,弓中卿冷笑一声:滚开,文哥,我们离开这些丑恶的人类,我们再也不管他们了,做我们的妖怪去吧……,周文睁开眼看了看李瑾喻,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李瑾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哪泪水如同晶莹的露珠,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黑暗的洞内发出最后的悲痛,突然,眼前的冰封怪好象受到了巨大力量的灸烧,慢慢的一点点融化,融化……最后变成了一堆晶莹的清水,这是情人的眼泪凝成的躯体,为思念麻衣茶姑落下的所有眼泪,它终于在情人的眼泪下,完成了它的使命,它消失在这个充满欲望与污浊的人间…… 此时,洞外传来一阵轰鸣,好象巨石掉落深谷,久久不能平息,一个硕大的洞口出现在通玄河壁,里面传来一阵不知名的怪叫…… 第二十九节龙洞迷宫 周文轻轻的唤了一声瑾喻,弓中卿冷着脸立于一边,她是神仙,不懂得收藏自已的喜怒哀乐,当有人对自已的情郎深情款款时,她的醋劲便来了,李瑾喻哭着说,文哥,你的手臂呢?周文笑了笑,被哪麒麟兽砍断啦,于是周文将与麒麟兽的一战一五一十的说与众人听,众人对它的业剑感到一种不安,这种与人心灵相通的业剑,几乎是所有有心魔的人的克星,谁没有魔障呢?……众人陷入了深思,这是一场艰苦的战争,前途十分渺茫,可是,面对危险,这些以降妖伏魔的人类无不以此前赴后继,不惜珍惜生命,面对遍野的死人,众人震惊了,除弓中卿对此冷若冰霜外,还有刘子枫目无表情的看着李瑾喻,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任何人在他的眼中,皆与他无关…… 周文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弓中卿俯身用嘴对着他,用仙家无上的真气继与他的情郎,周文徐徐苏醒,看了看李瑾喻,感觉犹如过了一个世纪,沧海桑田她已经是刘子枫的未婚妻了,可是,可是…… 当他深情的看着李瑾喻时,刘子枫忽然发出一声可怕的声音,哪是一种极其愤怒的声音,他充满敌意的看着这个长得并不好看的胖子,虽然他已魔道深种,可是,在他的潜意识中,仍然对这个昔时的情敌表现出了敌意,周文看了看他,又转身看了看李瑾喻,她轻轻的说:他中了开明兽的毒咒,我们无法为他解除,只怕,只怕不久他便要完全变成一个妖怪了…… 周文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没有受伤,也许可以帮他驱除体内的毒咒,可眼下,他提一点劲都提不起来……他看了看弓中卿,弓中卿生气的扭开头,周文说:卿卿,这便是我以前与你说过的李瑾喻,弓中卿回头看了看她,说道:听你说的天花乱坠,也不是三头六臂嘛,然后亲切的走过来拉着李瑾喻的手,李忽然打了一个冷颤,弓中卿的手体温极低,因为她是神仙,常年不食肉类,以露水青草为生,所以她的体温比人类要低了很多,弓中卿闭上眼默默的念了一段古老的咒语,洞口听云倒卷过来,铺在地上象是一层厚厚的地毯,众人站在上面,弓中卿念动驱云咒,云载着众人向外飞去…… 外面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世界,冰雕玉琢,云雾缠绕,他们飞近哪透着红光的洞口,这便是传说中的龙洞,龙口若有若无的泛着红光,象是朝阳蒸起,踏入洞内,象是走入了一个桃源的世界,这里的世界与北俱完全不同,红光暖暖的照在身体上,龙洞曲折盘旋,脚下是窄窄的路,路两侧是不可见底的万丈深渊,深渊中象是阳光灿烂,金壁辉煌,并不是黑暗之地,可是,这龙洞无处不透露出一种诡密,这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龙洞到处有出口,众人小心翼翼的跟着步行,不敢大意,他们的声音在龙洞里悠扬来回,在龙洞中反射,发出无数的声音,这是一个天然的回声壁,俯眼往下看,两侧的深渊里似有红浪翻腾,犹如鲜血涌动,怪异之极…… 走到前面不远,有二条叉路,叉路尽头都有一个泛着红光的洞口,与进来的地方一模一样,刘子枫走在最前面,沿着一个洞口踏进去,蓦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众人俯身一看,早没有了刘子枫的身影,众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李瑾喻心里牵挂刘子枫,欲从洞口踏入,被老人拉住,蓦然,两侧深渊里的鲜血一样的波浪泛起狂涛,血红的击打峭壁,狂涛中夹杂着无数的冤魂的惨叫,似有无数的冤魂在血水中哭泣,哀嚎,求饶,他们将手臂爬上岸边,无数的手伸在手中,好象要抓住什么,老人的脸慢慢的变了色,他好象记起了记忆中最可怕的事情,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充满的恐惧…… 他们从第二个洞口踏入,这里的石壁象是浮雕,老人回头看了看,转身想再看看究竟,当他踏回洞口时,发现看到的景象与刚才完全不同,他心知不妙,回步一踏,想退回去,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另外的一个世界,一个古老的声音响起,声音象是闷在肚子里发出一样,更如同天上的闷雷,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长着长长的尾巴,头上长着三只角,中间的一只血红血红,拖在脑后,面目狰狞,它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向老人扑来,老人死命狂奔,试图找到另外的出口,可是,怪兽的獠牙无情的勾住了他的双脚,然后一口一口将他完整的吞食下去,老人的身体一点点被吞进这怪兽的肚子里,发出一声惨叫,这个地位低下的人仙,终于在龙洞里结束了他的几千年的生命,他的怨魂,成为了龙洞里的血池中一只哀嚎的冤魂…… 众人听到老人无奈的惨叫,毛骨耸然的在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心中都不禁涌上一种寒意,可是他们无法回头,因为他们从此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第三十节血池 现在留下的只有李兵兄妹,周文与弓中卿了,刘子枫不知所终,也不知是否落入了这峭壁下,李瑾喻心里十分难过,回想刘子枫风华正茂,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学生,竟然变得人不象人,妖不象妖,还要堕入这阴寒的血池…… 李兵试着拨打哪个军用手机,可是龙洞好象有一个巨大的磁场,将电磁波全部吸了进去,电磁波根本发射不出这个空间,他丢了一块石头到峭壁下,没有泛起任何波涛,仿佛无声无息的落入了不可见底的深谷,只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阵哀嚎…… 他们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走入了血池,这是所有妖类杀肆然怨魂囚禁的地方,无数的怨魂在血池里哀哭,愤怒,他们伸出双双血淋淋的手,在鲜血翻滚的血池中发出最凄厉的声音,这血池由无数怨魂组成,怨气重重,池底积着无数的白骨,堆积在这池里,怨气冲天,但不能脱,而与此同时,所有妖类从龙洞里吸起孽气,从而使经们魔力大增,这是最阴寒的地方,也是妖类汲起戾气的宝地…… 当应龙打开开天珠时,妖类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静修之所,但是,开天珠何等玄妙,开天地的灵气,躲世间之劫数,然后,哪是妖类的圣地,不容任何污秽与腥躁,唯有血池,才可以在妖类们静修后,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这几千年来沉淀的怨气,从而达到功力倍增的目的……妖类们为了让自已的种族有一个最好的升级场所,前赴向继的将肆杀的人类或是仙类,还有哪些走兽全部杀肆,然后将它们的灵魂压在这永不见日月的血池底下,血池鲜血翻腾,犹如弱水,皮毛不浮,不容任何人类踏足……血池中每增加一个怨灵,血池的怨气便增加一次,越是高等级的道门人士或是仙家人士,对提高血池的能量更有好处…… 吸血獠王从内心感应到一种惊心动魄的刺激,它内心最野蛮与原始的魔性开始膨胀,虽然他断了一只手壁,身受冰封怪一掌,但他不甘心就死,念了一段古老的咒语后,它恢复到吸血獠的第二形态,美丽的炽天之翼在他肩然发出烂灿的火花……几十条火龙在它身体上盘旋,它要用炽天之火,毁灭这个污蚀之地,火箭以极快的速度向血池,血池好象感应到了一种危胁,立时汹涌起来,卷起狂涛向周文卷去,血涛中无数的怨灵发出悲鸣,伸出白骨般的手朝周文击来…… 然而,炽天之翼是何等的神圣之物,在这污蚀的环境中发挥不了它应有的威力,上天之火无法引入血池,因为怨气太重,任何人都无法化解这积压了几千年的怨气,这里肮脏之极,任何法术在这里施展不出它应有的威力,而天火丹要有上天的雷电相引,才可以发挥它的威力,然而,雷电无法到达这个无数怨魂沉淀的地方,上天有好生之德,任何生命都是自然中应当允许存在的,但是在这里公平被彻底打破,弓中卿赶紧拉住周文往边上一拖,哪血涛席卷而来,哀号而去……,血池中鬼哭狼嚎之声久久不能平息…… 驱云术在此没有任何效果,因为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磁场,除了金壁辉煌的四壁,还有血光笼罩的峭壁,就只有血池中挣扎,痛苦,哀嚎的怨魂了…… 而远在海滨的麒麟兽召集所有的妖类在海滨的绿洲上,它默默的念了一段咒语,顿时,一片黑雾笼罩整个绿洲,绿洲上所有的树木迅速枯萎,然后发芽,长大,然后零落,它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它们一生的过程,黑雾中所有妖类欣喜若狂,它们顶礼,它们拼命的呼吸这些黑雾,这些黑雾对于他们来说是犹如至宝,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他们的等级,增强他们的法术,麒麟兽为了与人类一战,不惜消耗自已的法力,施展了最古老的法术…… 当它疲倦的躺在地上,感到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安,这种不安很微妙,它忽然明白,人类还有那个同类的吸血獠王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血池,并试图毁来他们的宝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嘲笑,因为它知道,任何人类进入了龙洞,将是有去无回……而此时白虎精在龙六的最顶层,周文他们的一举一动,无不尽在他的眼中…… 第三十一节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众人慢慢摸索,深恐地下不牢,掉入血池,红光笼罩中金壁辉煌的有一种无形的怪异,让人不禁毛骨耸然,而血池中时时呻吟哀嚎的声音更是如同一根弦勒紧的心,让人不自觉的感觉脑后有阴嗖嗖的风游动……李兵忽然问周文:周文,血池既然是亡灵冤魂所凝聚而成,哪当以何法术解之,周文愣了愣说如果我可以打开第三只眼晴,应当是可以蒸化掉这些污秽的东西,可是我一直找不到打开它的法门,但我想除此外,一定还有其它办法…… 李兵忽然想到了二十八宿降妖伏魔咒,他将它从怀里拿出来,血咒在红光中发出祥和的光,如同佛光一样笼罩在李兵的身上,李兵顿时觉得心情安定,他说:为什么二十八宿降妖伏魔阵可以将普天下所有的法力高强的妖怪收伏关入黄泉呢? 第68章 弓中卿在边上抢先说:这个我知道,因为上天造万物,自是公平之极,当时张瑞午逆天而行,将全世界的妖类关入黄泉,冥冥中自有天意,因为张瑞午等二十八人宁愿牺牲自已的性命,这世上最宝贵的便是生命,当年一只小鸽被饿鹰追逐,逃匿到尸毗王怀中求救,尸毗王对鹰说,你不要吃这鸽子。鹰说,我不吃鲜肉就要饿死。你为何不怜惜我呢?尸毗王于是用一杆秤一端称鸽,另一端放同等重量的从自己腿上割下来的鲜肉,用自己的血肉来换下鸽子的生命。但是把整个股肉、臂肉都割尽了,也没那只小鸽重。尸毗王竭尽全部气力把整个自己投在秤盘上,即以自己的生命和一切来作抵偿。结果大地震动,三界轰鸣……张瑞午以身殉道感动了上天,道门二十八人至阳的法力凝成的血手符咒,终于用最可怕的死亡之咒,划上了一千年前妖类的句号。上天造物,旨在平衡,虽说当时天下群妖当现,人类当衰,但即然张瑞午等连性命都不要,所以诸魔就注定了要在黄泉下呆上整整千年,直到张瑞午诸人的血手符咒的凛然正气衰退,这种平衡又被打破,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人类与妖类的最后一场战争。李兵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将残缺的二十八宿降龙伏魔咒披在身上,脸色庄严,他深知如果他们走不出这个血池,人类将受到彻底的毁灭,而他做为张瑞午的传人,怎么可以贪生怕死,他要凛然面对死亡,以他的血肉之躯喂养哪些在血池中呻吟的冤魂,他的心中充满了凛然正气,他愿意为这种信念前赴后继,直到死亡……当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众人后,李瑾瑜扑入他的怀里哭了起来,死死拉着他不让他跳,她失去了爷爷父亲,失去了刘子枫,不愿意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人类的脆弱在此时的李瑾喻身上表露无遗,弓中卿毫无表情的看着她,心想人类真的好奇怪,想哭便可以哭出来,而仙,几乎是从来不哭的……可是,哪天当周文去找麒麟兽时,她为周文落下了第一次眼泪…… 李兵将军用手机交与周文,将一些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周文,包括与第一行政长官的通讯与联系,然后毅然挣扎李瑾喻的双手,披上二十八宿降妖伏魔咒,从高高的峭壁上跳了下去,血池中鲜血翻腾,无数手伸出来好象要攫取什么,只见他瘦削的身材极快的下落,衣诀飘扬,一阵庄严肃穆笼罩血池,人类最后一个殉道者,决定以他的性命,喂食哪些在血池中呻吟了几千年的冤魂,他的凛然正气,足以感染三界的一切生物,他的全身笼罩在一阵柔和的佛光中,李瑾喻痛苦的闭上了眼晴…… 当李兵降落血池的刹哪,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二十八位前辈高人的凛然正气加上他勇于赴死的精神,凝成一股世间至阳至刚之气,这气柔和之极,足以融化世间任何戾气与仇恨,它如同春风,足以融化任何内心的坚冰,血水沸腾,向他涌来,可是他的全身犹如被一只无形的罩子罩住,血水中冤魂无不被他凛然正义所震慑,为这种人类敢于牺牲性命以换取同类幸福的行为所震慑,残缺的二十八宿降妖伏魔咒终于在李兵的正气诱导下,在这世间最污蚀的血池,发挥了它巨大的能量……李兵四周佛光笼罩,如同有一个黄黄昏昏的光环慢慢的向四周护展,血水如潮般的向后撤退,只听到一声哀号,血水中一个人眼中发出绿光,面目狰狞,它念动着驱血咒,它的头发披到腰际,全身赤裸,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此人正是刘子枫,刘子枫掉入了血池,可是他并没有死掉,因为它的体内有一道毒咒,当他跌落血池时,血水翻腾而来,可是却突然停止,因为它们感觉到了刘子枫身上发出的哪强大的毒咒发出的腐烂的能量,而与此同时,刘子枫却有一种久违了的亢奋,它终于回到了妖类的怀抱,血池中的戾气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补品,他终于成功的练成了高等级的妖怪,吸足了足够的戾气后,他不再是从前的刘子枫了,他彻头彻尾的成了一个与人类为敌的妖类! 刘子枫驱动血水向李兵袭来,可是佛光发出的祥和之气抚平了这沉淀几千年的怨气,二十八宿发出的佛光将血池里的血全部煮干了,直留下数不清的白骨…… 刘子枫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向李兵扑过来,可是李兵护体的佛光轻轻的将他阻拦了,李兵终于以大无畏的勇气与悲天悯人的思想,练成了他第九层谷衣,从此百毒不侵,万邪不害…… 第三十二节森林 北部人妖的战场在几个月前忽然停了下来,所有的妖类好象消声匿迹了,长江已经安然度过了第七次洪峰,第一行政长官再次发布了全国性的电视讲话,要全国军民团结一致,抗击洪魔,但他对妖类的攻击隐而不谈,是因为不想引发不必要的骚动。 与此同时,中国安全局对全世界宣布,声称捕捉到了台湾的二十三名间谍,这些间谍深入酒泉等军事机密基地周围刺探军情,平时身份是台商,其实在当地高薪培养台特,收集我军调防情况,安全部门对世界公布这一情况,意在警告台湾不要蠢蠢欲动,然而日本内阁却突然宣布停止中国的一切日援项目计划,三菱公司转产从民营到军用,三菱公司在二战前一向是生产重工业为主的,它的三菱汽车售销在世界汽车行业排名前列,同时台湾一个调研组织宣布台湾反击大陆攻击的举措,声称如果大陆有所行动,台湾将主动攻击大陆十一城市…… 几个月后,中国北部蓦然多出了大片的森林,这些森林象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在被毁的城市废墟上,在钢筋混凝土结构上,森林带一直南移,开明兽率领一群法术各一的妖类开始了它们恢复家园的计划,森林便是他们的家园,多年来人类滥砍乱伐,侵占了它们的家园。 法术低微的妖兽用嘴与蹄子拱松泥土,怨灵等妖类播下树的种子,而高等级的妖类呼风唤雨,施动法术,让树木在几个时辰内迅速成长起来。 而a城,成了所有视线的焦点。它成了人妖战争新的分界线。 a城的市长叫彭浩,他毕业于人民大学公共关系学科,a城被麒麟兽产生的特种地震几乎完全摧毁,他与几位付市长一起详细的研究了重建计划,决定启用财政的上缴国库资金,另一方面向中央求救,要求中央在财力与军力上与a城支援,军分区的刘跃飞司令已经接到b集团军军长黎竟芳的电话,三天内集团军将到达a城指定地点。 中央军方已经将瞄准美英俄罗斯等国的导弹准确的定位在a城北部的地域,最新的导弹精确程度在600公里内偏移度为3米,而绝密文件中记录,如果一旦发生人妖混战时,中央决定牺牲a城的军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但是这个机密文件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第一行政长官等少数几个人外…… 此时的葛辉,已是a城的市委办公室主任,他与徐梦瑶等同学在山上呆了七天七夜,后来洪水退后,解放军用军用飞机将他们救了下山,他们一路南归,大学的生活被彻底打乱,学院提前让他们毕业,除了李瑾喻为了拯救人类,与刘子枫到达前线与刘师长一起外,其它的结伴来到了a城,葛辉凭着自已的一手好字还有妙笔生花的文才,在当地的市报上刊登了一篇关于重建工作的文章,得到了当时彭浩市长的好评,在乱世中,彭浩市长大胆起用新人,任命葛辉为办公室付主任,后来老主任退休后,他当了主任,他与徐梦瑶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一个二岁的孩子,史思红等同学也分别在这座城市的几所学校教书。 在a城的高楼上,远远看去北部郁郁苍苍一片,树林繁茂的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都感到惊异,森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野兽的嚎叫,象是未开发的原始森林,他们根本不知道,在这片茂密的森林里,无数充满了仇恨的眼晴正在盯着他们…… 这一晚葛辉晚上回家,进门正要招呼妻子,却看见大学的几个同学蔡文远,孙疾风,史思红,赵鹏聚在他家里,徐梦瑶在厨房忙碌着,二岁的儿子在地上跳着。 葛辉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大家与以前一样扯着各类的话题,多是意气纷飞,可主题充满了一种迷惑,葛辉走到厨房对徐梦瑶说:梦瑶,你息会吧,让我来做饭,徐梦瑶嗔笑了笑,说大男人做饭干嘛。 他们的儿子蹦蹦跳跳走到赵鹏的前面,对赵鹏说:叔叔,你后面的阿姨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啊,赵鹏向后看了看,以为是说史思红,他说红阿姨说了话啊,小孩子说哪阿姨伸着舌头,衣服烂了,身上还沾着泥巴和青草呢,众人顿时毛骨耸然,回头一看,赵鹏后面什么也没有,屋内好象有一阵冷气吹动,小孩说的这个女人,正象哪已经精神失常,后来莫名失踪的李兰…… 第三十三节赵鹏 赵鹏脸一下变得惨白,自从在石屏山经历赵诗芬僵尸变后,他内心对鬼怪观点不屑一顾的观点彻底改变,他强奸李兰后,李兰当天晚上便精神有一些错乱,对任何人抱有戒心,不让任何人靠近,并且自言自语,精神失常,第二天便神秘失踪,想必是丧身于妖兽之腹或是命丧他乡了,但自从下山后,赵鹏便隐隐感觉到有一种东西一直在跟随着他,他梦里老是出现李兰披头散发,吐着血红的舌头向他索命,但他一直安慰自已,这只是一种幻象,一定是自已精神过于紧张造成的,但他私下仍是请了一位法师来驱除这种肮脏的东西,哪法师是江湖术士,根本不懂法术,只是胡乱的手舞足蹈了一番便收下他的钱扬长而去。 第69章 想不到今天这个小孩居然看到了李兰的鬼影。 众人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赵鹏,特别是史思红,她一直对赵鹏的这件事反感,可是现在是乱世,谁也顾不了这么多,而且赵鹏是大学同学,他们没有大义灭亲的勇气,慢慢的便原谅了他,但这件事一直压在大家心里喘不过气来,也很少与赵鹏来往,赵鹏在一个中学教书,这是a城最偏远的一个山村,这次同学聚会,他也来了。 小孩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吓得哭了起来,鬼里充满了一阵恐怖的气氛,小孩的哭声增加了这种恐怖的程度,因为他们都知道小孩可以看到一些成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们火焰低,火焰是人类自身抵抗邪物的能力,火焰低的人往往可以看到一些肮脏的东西,葛辉走上去抱住他,搂在怀里,说宝贝不要哭,他走过去时从李兰的影子中穿过,好象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哪李兰口吐红舌,眼睛睁得圆圆的悬浮在赵鹏的身后,可是小孩哭得更是凶了,徐梦瑶从厨房中走出来,抱起儿子走入内房,把儿子偎在怀里喂奶…… 葛辉笑着招呼大家吃饭,说小孩子的话不要当真,他是瞎说呢,众人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谈起了现在的状况,都对a城北部出现的森林表示迷惑,说要是周文在也许可以知道一些什么,可是这位一直保护他们的周文居然是一只丑陋无比的妖兽,正在谈话间,葛辉的手机响了,彭市长通知他立即赶往办公室,b集团军军长刘跃飞已经到了,要他与黎竞芳司令一起去接待。 刘跃飞毕业于保定陆军学校,保定陆军学校是大陆的黄浦军校,这里是中国陆军的摇篮,葛辉与黎竞芳司令走到全市的金鑫宾馆,在208号房找到了刘跃飞军长,他身材高大,是典型的北方汉子,黎司令与葛辉一起将a城的情况详细的介绍了一次,刘军长爽朗的大笑起来,这个出身东北窑洞的汉子根本不信这些邪说,他说我们有的是机枪大炮,无论什么来进攻,面临的将是惨败! 是夜,b集团军召开了军党组会议,决定派出一只侦察排到a城北部侦探一下情况,耀眼的燃气弹把整个城北照得通明,军部用大炮掩护这去英雄的侦察队伍前进,一路上静悄悄的,除了炮火轰鸣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很远处的森林里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 肖立辉排长感到一丝不安,越是安静他越担心,在这片荒地上,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可是年轻而英雄的战士们根本没有担心,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些妖兽,当他们插入到离森林只有一里的地方,忽然听到森林里传来一声禽鸟清脆而带金属气息的啼叫,肖立辉排长感到脚下的土地在拱动,刹时在他们的脚下,周围无数的树木拨地而起,挤了过来,这一百多位年轻而英勇的战士被树夹住,挤压,然后被从泥土里钻出来的僵尸吞噬,肖立辉排长在最后的时刻按通了身上的报警讯号,在军部办公室的刘跃飞军长眼含泪水,发动了新的一轮炮轰,火炮如雨一样的投放在这片新长出的森林里,森林被炸毁,来不及撤走的妖兽被炸得粉身碎骨,鬼哭狼嚎…… …… 在哪个偏远的小山村里,赵鹏在这一夜暴死床上,一丝不挂,他的下身青紫,眼晴暴睁,象是见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事情,而此他死前,他曾多次以辅导家教为名,诱奸了十几名初中生。 …… 第三十四节灵童 瘟疫终于来到了这个城市,很多人得了一种古怪的病,全身红疹,十分痒,一抓就起水豆,脓水从水泡中流出来,导至皮肤腐烂,然后死亡。这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在这座古老而偏远的城市城一种恐惧滋生了…… 卫生部门站出来电视讲话了,说这种病只是一种普通的传染病,民众不要惊慌,并开始散发口罩与板兰根,并要求民众尽量不要到公众场所去,家里要天天用漂白粉消毒,可是他们不知道,这种病毒来自于妖类,它与普通的感冒不同…… 葛辉做为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义不容辞的加入到了这场抗击病毒的战争中去,他深入感染区,带领医务人员做广泛的宣传,以安定民心,他看到了呻吟的病人,以及一具具倒下的身体,他们无奈的死去,他心痛极了,可是他不能哭,因为他的身份决定了不能哭,他要用笑脸来面对民众,以鼓舞民众的信心…… 哪天回家,葛辉满身疲倦的走进家门,他儿子蹦蹦跳跳的在家里玩跳绳,儿子忽然睁着眼害怕的看着自已,他低头看了看自已,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问儿子: 儿子,今天你怎么啦,不认识爸爸了? 小孩哭着跑到房内躲在徐梦瑶身后,徐梦瑶说:宝宝怎么啦,哪是爸爸啊,小孩说:爸爸为什么全身是红的啊,徐梦瑶吓了一跳,联想到正在流行的瘟疫,马上跳起来拉着葛辉到灯光下仔细的看,之后拍了小孩一屁股: 宝贝,你差点吓死妈妈了,小孩大声哭了起来, 正在这里,葛辉用手抓了右手的手背一下,感觉哪里有一些痒痒的,低头一看,一颗水泡醒然出现在他的手背上,葛辉终于在深入病毒区后,成为了感染的第一位政府官员。 徐梦瑶急了,赶快葛辉带好口罩上医院检查,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丈夫,她的心里充满了难过,她知道这种瘟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治理的好的办法,她必须上医院确诊,她的内心深处深深的盼望这只是偶然的伤口而并非瘟疫病毒。 市中心医院的大厅里到处是呻吟的病者,地震与战争让这座城市开始混乱起来,医生与护士包在塑料衣呢,全身上下武装了起来,深怕被感染了这未知名的病毒。 医生认识葛辉,知道他是市办公室主任,第一个为他做了检查,他被隔离在一个试验室内,当医生走出实验室门时,徐梦瑶赶快走上去询问,医生满脸严肃的摇了摇头,徐梦瑶的心一下沉到了海底,冰冷入骨…… 当葛辉走出实验室时,徐梦瑶扑了上去却被医务人员隔开,她哭着喊着,正在这里,他们的孩子从夹缝里跑到葛辉的身边,接着葛辉的手大声叫爸爸,众人阻止不及,徐梦瑶刹时惊呆了,孩子,孩子不会感染吧~!!!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拉着葛辉手的孩子的手蓦然发出烂灿的火花,葛辉好象感觉有一股奇怪的电流袭过,低头一看,手背上的红疮不见了,此时小孩看到葛辉后面的玻璃窗外有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脸色惨白,它恶狠狠的盯了小孩一眼,飘然而去…… 葛辉马上要求复检,医务人员重新将他送入实验室,进行了一系列的取血化验,结果显示,葛辉根本没有感染病毒,所有的医务人员目瞪口呆,为这个不可思议的转变惊异得说不出话,葛辉忽然想到:他的儿子身上具有一般人没有的能量…… 当葛辉要孩子去握其它患者的手时,再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葛辉与徐梦瑶相爱在玉屏山,在患难中寻找到了真爱,而玉屏山历来是道来清修之地,他们感应天地的灵气,蕴育出了一个奇异的灵童,它的体内蕴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气,按现在的观点来说是特异功能,孩子与葛辉有血缘关系,内心深处相通,当孩子的手握住葛辉的哪一时刻,内心深处最原始与最神秘的灵气得到了传递,特别是在另一方受到危险的时侯…… 第三十五节蝙蝠妖 是夜,城内几处泥土被悄悄的拱松,几只不知名的怪物从洞内爬出来,在夜间城里吃人,更奇怪的是,夜晚常听到一些蝙蝠的叫声,几十只巨大的蝙蝠从森林里飞到城里,它们的眼晴血红血红,显然是吃死尸太多的缘故,它们的牙齿十分锋利,双爪的钩子细长却坚硬如铁,城里到处传言蝙蝠妖捉小孩的事。 这一夜葛辉与徐梦瑶正在讨论儿子的事,孩子一个人在屋边上玩,正是傍晚时分,突然二人听到儿子哭了起来,跑出去一看,只见一只硕大的蝙蝠正在小孩头顶盘旋,它口中发出可怕的金属般的叫声,蓦然,它展身而下,啄向小孩的左手,在接近他身的刹哪,小孩的身上发出灿烂的火花,如同一股强大的电流袭击蝙蝠,蝙蝠剧痛之下,坠落尘埃,在地上扑抖几下,展翅飞去,发出几声悲鸣…… 城内有几处空阔地已经长出了树木了,它在黑夜里慢慢扩大,临近这片新成长的树的几幢楼房因为树根的挤压开始变得倾斜,妖类开始与人类争夺这片天空了。而此时北城外的森林正在逐渐南移,离城只有六里有余了,大炮的轰炸毁灭了一批批茁壮成长的森林,可是它便犹如春后的笋子一样一夜之间又冒了出来,会钻地的僵尸们在地里拱来拱去,北城外充满了一种腐臭的味道,哪是妖兽们的尸体发出来腐臭,黎竞芳军长与刘跃飞司令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在北城区划出一条警戒线,将一切炮火集中在此线外一公里处,宁可此处寸草不生也不能让妖类突过此道防线,同样城市的武警公安开始统一佩枪,全城戒严,搜索混入城内的几个法力低微的妖类,一场全城捕杀蝙蝠兽等的群众运动…… 黎军长与刘司令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在北城区外六公里处成立一个警戒带,所有火力全部集中在这一区域上,炮火将这块土地翻卷过来寸草不生,到处是充满了腥味的妖兽的尸体与异味。 是夜,开明兽在森林中施展法术,天降暴雨,三天三夜不绝,雨水倒灌这座千疮百孔的城市,街道上都有膝盖深的水了,狂风暴雨中解放军战士精疲力尽,防线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群兽汹涌而入,发出欢呼与咆哮,它们是哪么的渴望人类的鲜血与身体,哪久违的血腥即将在它们面前呈现。 第70章 黎军长直接拨通了国防部部长的电话,然后几十发导弹无情的泻下这片土地,钢片无情的插入了这些妖兽的躯体,在导弹袭击中,它们哀嚎它们悲愤,可无济无事,人类开始了对妖类的屠杀,用现代文明的导弹对付这些野蛮的妖类。而同样解放军部队最前缘的一些军人也受到了导弹的误击…… 然而,导弹的袭击除了让法力低微的妖类死亡外,更进一步的是激发了妖类对人类的妖恨,它们从地里钻出来,从森林里跃出来,从水里爬出来,前赴后继,直涌向a城被撕开的口子,这座城市唯一仅存的古城墙被拉开一道十米多宽的缺口,妖兽们汹涌的从缺口中鱼贯而入,这座城市即将面临一场血腥的屠杀。 …… 蓦然,天地间响起一声闷雷般的吼叫,所有的妖兽停止了脚步,接着大地震动,吸血獠王以惊人的速度出现在城门口,所有的妖兽都感到了一丝恐惧,它全身披着鳞甲,眼中血红,尾刺剑一般的刺向天空,只见它发出一声闷哼,现出吸血獠第二形态,变成一个高大颀长的男子,脚尖绷得笔直,离地漂起半尺,而他的背上竟生出一对硕大的翅膀,每一片羽毛都是一团炽热的火焰,迸射出夺目的光彩,他从口中吐出天火丹,托在手中,无数火箭如同火龙围绕它盘旋,刹时,闪电交加,雷声轰鸣,引来了上天之火,与天火丹的能量加在一起发出炙热的火光,吸血獠王周围的植物迅速枯萎,烧焦,它的能量以极快的速度呈半弧状幅射出去,所有攻击的妖兽无不胆战心惊,落荒而走,躲入森林,火势在炽天之翼的吹动下,迅速漫延,森林很快被烧毁,只留下一块块黑色的灰烬…… 李兵与李瑾喻看到这一付惨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心想人类对于妖类如此的屠杀,我们真的没有错吗?谁对谁错,谁可以说清呢…… 第三十六节野蛮王 当晚,周文李兵兄妹以及弓中卿在葛辉家里吃饭,史思红等同学也来了,其实大家都知道周文便是吸血獠王,可是经过这么多次考验,他们相信这个周文仍同以前的周文一样善良,气氛有一些难堪,当时他们集体表决不再让周文回到自已的群内,但如果没有周文,他们早饿死或是淹死在水底了。所以或多或少他们心里感到一丝羞愧,周文依旧是老样子,只是断了一条手臂,袖子空荡荡的,衣服破烂,徐梦瑶从内房拿出一件葛辉的罩衣叫周文换上,周文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说:有没有大号的,众人大笑起来,周文仍是哪个胖胖的样子。 当葛辉的儿子看到李瑾喻的时侯,跑过去叫阿姨,并凑在李瑾喻的怀里问:阿姨你胸前的是什么花啊,李瑾喻愣了一下,恰好周文也听到了这句,他的笑凝固在脸上,空气几乎不动,李兵周文李瑾喻三人同时在想,这个孩子为什么可以看到她胸前的三朵莲花…… 这一餐周文的食量特大,唯有弓中卿只是轻轻的咬了咬肉便放下碗筷,她不习惯于人类的用餐方式,更不适应于吃这么多肉食与蔬菜,她一直是露水还有嫩草为生,众人感到很奇怪,以为这是周文从哪里带回来的女朋友,都笑周文,周文搔了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他不想解释,因为要与他们解释弓中卿是仙,这是无论如何他们难以接受的现实,他静静的将在石屏山分别后自已如何中了尸毒,如何闯入开天珠,如何到北俱龙洞血池去取灵石,他甚至连吸干霍黎黎的血都说了,他说得哪样的坦然,众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霍黎黎居然是周文杀死的,可是没有人指责他,他们只是静静的听他述说这段传奇,这段不可思议的传奇,哪冰天雪地的北俱,无比秀美的风光中,老人可怜而可悲的故事,还有梨花带雨的麻衣茶姑,以及痴情的达哥魔王,还有龙洞内凶险无比的血池,还有哪蛮横之极的野蛮王…… …… 血池干了,下面到处是白骨如山的堆积着,刘子枫已经不知去向,只听到龙洞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野兽的嚎叫,这声音霸道之极,此时的李兵有飘飘出尘之态,身体周围若有若无的有一层淡淡的光晕,这是道家护体法衣的最高境界,李瑾喻胸前莲花骨溜溜的转动,发出流光溢彩来,这龙洞里充满了危机…… 吸血獠王的内丹明显感应到了危险的存在,一种渴望血的冲动使周文的眼睛变得血红,獠牙慢慢的升出,它开始变形,背刺穿破了衣服,吸血獠王天生的霸气使它此时充满了一种杀机,它试图消灭任何来犯的敌人,对方越是法术高强,他越是兴奋。 蓦然,无数影子飘过,这是一头上古时期便存在的野蛮王,力大无穷,移动速度极快,它长着一根长长的尾巴,头上有三只角,中间的一只血红血红,拖在脑后,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向李瑾喻咬去,咬在她胸前的金莲上,金莲如刀将它的嘴绞出血,它迅速的退后一步,眼晴泛着狰狞的光,仰天发出一声长吼,又以极快的速度向李兵击去,吸血獠王为一种兴奋所燃烧,它以吸血獠的速度迎上去,将自已的双爪插入野兽王的躯体,当野蛮王即将碰到李兵身体的时侯,李兵护体的法衣轻轻的将它弹开。它做梦也没有想到世上居然有比它更野蛮,移动速度更快的怪物,吸血獠王以它狂傲的速度与力量,将锐利的双爪插入了它的双胁,然后咬破它的喉管,吸干了它所有的鲜血,上古时期存在的野蛮王就此死在了自已同类的手中。 他们顺龙洞而上,龙洞错综复杂,曲折回旋,经过多次尝试后,他们终于登上了龙洞的六层,哪里是一个安静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鸟语花香,芳香扑鼻,一片春意盎然之景,真是洞内自有天地啊,路径上蜜峰蝴蝶飞舞,众人感到真是不可思议,在世界上最肮脏的血池顶部,竟然是如此美丽的一片世界,这几乎成了人世间的桃源了……这便是存放麻衣茶姑眼泪的圣地吗?哪个麻衣茶姑现在在哪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白虎精与蛮蛮兽布下的一道幻象阵法,他们迷失在幻象阵法里,迷恋于无限的春光明媚与繁花盛开,周文,弓中卿,李瑾喻此时心里充满了一种爱慕,还有迷恋,他们忘了自已在干什么,在慢慢的一步步走到死亡的边缘…… 第三十七节幻象阵 他们步入了这个春意盎然的境地,流连忘返,青青的山如眉一般横亘,山上桃李芬香,他们如痴如醉,在这五彩缤纷的景色中忘记了自我。 他们隐隐感觉到有一点不安,但他们不知是什么,也没有多去想,内心为一种欲望所亢奋着,多少年了奔波劳累,还没有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享受过太阳与空气,他们有慢慢的感到疲劳,这些天来的奔波一直没有休息好,在这春风拂过的草地上,他们晕晕欲睡,周文看了看身边的弓中卿与李瑾喻,心中想多么美丽的女子啊,要是全是自已的老婆就好了,而此时的弓中卿胸中充满着甜密,回忆起与周文在弓山的一幕一幕,脸角挂着笑容,李瑾喻却在想与周文在学院时的一点一滴,想着想着,昏昏欲睡,周文心知不妙,但沉重的磕睡让他也支持不住,他拼命的支撑住自已的身体不让自已倒下,可他好象听到有另外的一个声音在说:睡吧睡吧~~,孩子,安心的睡吧~~,哪声音柔和之极,轻盈之极,钻入耳中说不出的舒服,只听到弓中卿娇嗔的说:文哥,我们睡一觉再走吧,周文轻轻嗯了一声,内心却是无比的焦急,在他们即将倒下的刹哪…… 周文体内有一种声音清晰的对自已说:对于这个世界,我只是宇宙里的一粒沙,灰尘中的灰尘,可是对于我自己,我就是整个世界,我是整个宇宙!他粟然而醒,大汗淋漓,它低吼一声,现在吸血獠王第一形态,这声音犹如霹雳,从天炸响,李兵兄妹与弓中卿顿时惊醒,眼前的所有美景全部不见了,四周岩石鳞鳞,没有一草一木,显得无比凄凉,前面有一洞,洞内一桌一椅,还有几件日常用的东西,全是石头雕琢而成的,在洞的中央,有一排石刻,是篆体写成的:茶韵飘香抚旧约,怅然归月不抚琴。下面是有一堆鸡蛋大的卵石,众人知道这是麻衣茶姑留下来的文字,区区二句饱经风霜的诗把麻衣茶姑当时的心境描述的淋漓尽致,这便是麻衣茶姑的眼泪吗?周文捡起两粒卵石,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卵石便是麻衣茶姑的眼泪,一种失望攫住了他们的心,这是一个天大的骗局吗?但他们仍不死心,包了一堆卵石放在怀里…… 当吸血獠王发出哪声惊天动地的吼声时,白虎精知道他们已经在这回合的交锋中彻底失败,他与蛮蛮兽根本不可能是这人妖仙组合的对手,他无限沮丧的落荒而走…… 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乡村里,找了一间对月而开的静室,李瑾喻心灵入定,神游泥丸宫,达到忘我境界,灵石被置于窗台上,用纯净的水涤洗过的,月光慢慢泻下天宇,投射到这静室里,落在这块其貌不扬的灵石上,灵石表面光滑,泛出镜面一样的光,可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灵石躺在窗台上一动不动,并没有发出道藏中所描述的灵气,更谈不上引来十三金莲了…… 周文气得想把所有的石头丢掉,却被心细的李瑾喻阻止了,她说也许这是真的灵石,只是我们没有找到开启它的法门罢了…… 第三十八节第一滴血 周文从怀包裹里取出石头,置于桌上,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块极寻常的石头,葛辉说这不就是咱城边河里的卵石粒儿吗? 第71章 这是灵石吗这。周文苦笑了一下,说这是不是灵石俺不知道,不过的确是在哪麻衣茶姑的洞里拿出来的,史思红说这个麻衣茶姑长得漂亮吗?我看你这个小周是不是看上人家仙姑啦。 周文嘿嘿笑了一下,忽然,脚被人踩了一脚,对面弓中卿脸色有一些羞恼,众人笑了起来,徐梦瑶看了看弓中卿,又看了看李瑾喻,戏言说:我说小周啊,你这小子看不出,还居然把我们学院的校花泡到手了,居然又从外面捡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老实交待,是不是在哪里拐来的姑娘,要不看本姑娘不打断你的腿,众人嘻嘻笑了起来。 周文蓦然心中一痛,李瑾喻啐道:他哪胖样子,谁说本姑娘喜欢她啦?周文在边上愣愣的说:他是刘子枫的女朋友,徐梦瑶啐了一声:人家的老婆,你终于扯着拉着,你是不是想兔子吃窝边草啊……,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他静静的将麒麟兽以及麻衣茶姑的事与众人述说了一遍,众人无不惊异,他们感到一种由心内生出的恐惧,只有周文左臂的空袖在风中慢悠悠的摆动…… 李兵一脸的沉默,强烈的责任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自从在血池他发生突变后,他的心情便一直不能平静下来,他知道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驱使他义无反顾的担负起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中的使命,可是灵石一天找不到开启的法门,一天便无法战败麒麒兽,纵是十三朵金莲找到了,也未必可以打败麒麟兽,黄泉下进化的一千年,麒麟兽也在进化啊…… 李瑾喻脸红有一些惨白,她忽然有一些为不知在何处的妖怪未婚夫担心,也为眼前的局面难堪,是的,他爱周文,也爱刘子枫,对周文是灵魂深处的魂牵梦系,对刘子枫是一种感激之爱,可是,真的仅仅是感激之爱吗…… 而此时的弓中卿却在想,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人,便是周文,无论天塌下来,还是地陷下去,她的眼中永远只有他,她只关心他的安危与生死,关心他的一笑一怒,任何其它事与她无关。 李兵用手把玩着灵石,自言自语: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开启灵石呢 葛辉说:是不是年代久了,外面包了一层什么化合物之类的,是不是敲开看看?众人一想不错,武侠小说不是常说秘诀用药水一泡便出来真经,瓶子夹层常藏有灵药吗,众人找来一把刀,将灵石慢慢剥开,只看到里面一片片淡淡的红晕,象是鲜血年代久了的色,周文心中愣了一下,不由涌上一阵难过,他知道这是麻姑的眼泪,麻衣茶姑思念达哥魔王,眼泪到后来都成血泪了,好一个深情的麻衣茶姑,可是,如果有一天,弓中卿死了或是李瑾瑜死了,自已会为她们掉一下一滴血泪吗,他茫然的看看了,不知道答案。 众人停下手脚来,愣愣的看着李兵诸人,周文忽然好象发现了新大陆的似的,他双膝盘坐,闷哼一声,现出吸血獠第二形态,众人眼前一亮,眼前出现一个断臂的高大欣长的男子,它肩生双翅,半悬空中,无人惊异之极,周文单手轻弹,口中念了一段复杂的咒语,突然道:疾,右掌中指发出一道灵气慢慢的向灵石袭去,它试图将无穷无尽的吸血獠的真气灌入这灵石体内,激发它原始的最神秘的巨大灵性,可是灵石一动不动,周文沮丧的收回法术,恢复原形,徐梦瑶上前跳了起来,说周文你刚才的形态帅呆了,玉树临风的,可比哪李亚鹏演的郭靖强多啦。史思红说是啊是啊,周大哥刚才哪模样象天使一样呢。 边上的李兵坠入了沉思,他在脑海中苦苦思索着道藏里的各种开启法门,可一一被他否定了,这里葛辉的儿子在外面跳绳累了,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他一眼看见李兵,跳上来扯住李兵的谷衣,说叔叔你这衣怎么这么臭啊,李兵心中一惊,这小孩为什么可以看到他几乎无形的谷衣,并可以闻到它的气味呢……,徐梦瑶正要扯开孩子,葛辉说慢一点,他便将这孩子发生了一系列古怪的事情与李兵说了一下。 李兵心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听爷爷说过在印度有一种很出名的灵异术,爷爷说经中说道,有一种叫灵童的人,天生具有极强的灵气,这种先天生成的灵气具有神奇的奥妙,灵童的血,具有极其玄妙的灵性,他蓦然跳了起来,抱起孩子说:有办法啦,有办法啦。 这时,外面不知什么时侯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衣衫破烂,在风中冷的发抖,此人眼中露出可怜的神色,一付脏兮兮的样子,眼中似乎闪动着某种若有若无的恐惧,此人正是刘子枫,李瑾喻突然哭了起来,想扑入刘子枫的怀里,可是胸前的金莲一朵朵的绽放,无情的隔在她与刘子枫的面前,李瑾喻说:子枫,这些天你还好吗?你好些了吗,她不敢说出刘子枫变成了妖怪的消息,刘子枫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眼中闪动着奇异而复杂的表情,他的眼中出现一点晶莹,他做为妖类,为他的情人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蓦然,,他抱起孩子,向窗外跳去,众人来不及招呼,都惊呆了,周文长吼一声:留下吧,左掌拍出,但他忽然想起,他的左臂已经被麒麟兽的业剑斩断了,刘子枫闪电一般的飞跃出出去,众人阻拦不及,他已化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黑暗中…… 只听到远远的森林里传来一声吼叫,如同海洋中的浪涛一样清晰而巩惧,李兵诸人心中产生了一阵恐惧,徐梦瑶突然晕倒在地…… 第三十九节第三只眼 当天晚上,徐梦瑶在家里担心的哭,葛辉从房间里走来走去,周文见状一个人走了出去,外面月光如洗,天上星星闪烁,它闷哼一声,现出吸血獠王的第一形态,他的衣服被尾刺刺破,獠牙露出嘴外,它以吸血獠王的速度转眼出现在城北,哪里静悄悄的,除了远处森林里几声野兽的嚎叫外,没有其它声音,疲倦的解放军战士除了一些站岗的外,全都进入了梦乡。 …… 在森林的边上,一群妖兽们围着孩子,妖兽们眼中泛着绿油油的光,孩子睁着眼晴哭着,刘子枫满身血红,在世间最污蚀的血池,他汲取了世间最毒的怨气,从而他具有了巨大的能量,他面无表情,只是脸异常的苍白,白虎精他们知道,灵童是得到十三金莲的唯一法门,所以他们必须杀死灵童,让人类彻底的毁灭在他们的爪下,蛮蛮兽与刘子枫发出了指令,刘子枫从一个灵魂深处尚有点点心智的妖人,彻底成了一个血腥而堕落的妖怪了。 蛮蛮兽张开双翅浮在空中,它的翅如铁,嘴尖而硬,形状象鹰却鹰不同,这是一只洪荒时期便存在的怪兽,它的双爪如铁,如勾,它的眼中发出绿油油的光。开明兽是一只狮子,在洪荒时期,仙人与人间的道士都想收它为坐骑,可是每次总被他逃脱,很多道士为他所吃,它躲在碧云洞里吸取天气的灵气,昼伏夜出吃来往的人与兽,它们是仅次于白虎精的高等级的妖怪。 蓦然,蛮蛮兽嘶叫了一声,这声音如同金属般的难听之极,它展翅向孩子扑去,这孩子蕴育于白屏山,这道家之乡天然的灵气让他具有了奇怪的灵性,蛮蛮兽吃了它,可以让自已法力增强,正在这里,天地间传来一声吼叫,地动山摇,所有的妖怪为之惊慑,蛮蛮兽稍一迟疑,一只巨大的如铁的爪子插入了自已的胸膛,它不可思议的向下看,只见一只巨爪从自已的胸膛里掏出血淋淋的内脏,塞入一个长满獠牙的嘴里,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如此发生了,吸血獠王以它无与伦比的速度让这洪荒时期存在的法力高强的蛮蛮兽倒下了,天空中飘落一片片羽毛,哪是蛮蛮兽脱落的,周文满脸是血,它的眼中充满了亢奋,为血腥所亢奋,多久了,它没有尝试鲜血的滋味了,它感觉他回到了很久以前哪傲视三界的日子。 开明兽巨吼一声,天地间忽然刮起一阵风,开明兽张开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牙齿如同刀锯一般露了出来,他说:让我来见识一下炽天之翼的威力吧,说完它从口中吐出一团黑乎乎的雾,哪雾阴森之极,冰冷之极,污浊之极,这是开明兽吃人无数后用自已的内丹凝聚无穷的怨气练成的宝物,它密密麻麻,分成无数的黑线,围围的将吸血獠王包裹,周围的生物迅速的枯萎,然后死亡,吸血獠王轻笑一声,现出第二形态,一个高大而俊美的男子悬空而立,一对美丽而为火花所环绕的翼闪动着,周文从口中吐出天火丹,念了一段古老的咒语,刹时天雷滚滚,闪电交加,周文周围无数的火箭如同火龙盘旋,哪黑雾在上天之火的焚烧下,迅速燃烧,这火团越来越大,黑雾慢慢的被驱散,周文祭起从白虎精手中夺取的定海神珠,定海神珠在周文托起一手中闪闪发着祥和的光,周文念了一声疾,这定海神珠重若千钧,开明兽哪里抵挡得住,只见它血盆大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仓皇逃去…… 周文正要去抱起孩子,背后一只手无声无息的击来,这正是刘子枫,它极其讨厌这丑陋的吸血獠王,自从大学认识了李瑾喻后,他便内心深处深深的嫉恨这个胖子,是他夺走了李瑾喻的心,李瑾喻之所以做了刘子枫的未婚妻,是因为她忘掉了以前的记忆,当她恢复记忆后见到周文离去哪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刘子枫从内心深处嫉恨这个怪物,他要除掉这个平生的劲敌,后面同时响起二个清脆的声音,一个是:子枫!你要干什么,一个是:文哥小心~~~ 可是,周文的注意力全在哪孩子身上,哪里提防了这个曾是同学的刘子枫,只见一道白影飘过,此人正是弓中卿,她在他与刘子枫的中间,刘子枫哪在血池中积累的充满怨毒的一掌正好击在她的胸前,周文惊呆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一只血红的手印映在弓中卿洁白的胸前,弓中卿仰天一口鲜血喷出,跌倒在周文的怀里……弓中卿的紫霞宝衣受天所焚毁了,她的躯体怎么可以凌受这一巨大的力量的袭击! 第72章 刘子枫在这一瞬间人性得以恢复,他低头看了看自已沾满鲜血的手,狂叫一声,飞奔而去……鲜血在月光下发出鲜艳的色彩,弓中卿美丽而苍白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低声说:文哥,我好痛,周文的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落在弓中卿美丽而苍白的脸上,滚落到地上,象晶莹的露珠,慢慢的沁入泥土中,周文在这一刹哪明白,弓中卿对自已的情意竟是如此的重,竟可以替自已去承受这力大无铸的一击,他刹时为自已心目中仍然爱着李瑾喻而痛悔,他的眼晴圆睁,眼角裂开,鲜血和着眼泪淌在弓中卿的衣上,弓中卿脸露笑容,这位美丽的仙子,终于受到了人类中最后的败类的重重一击,但她从不后悔…… 周文抱住弓中卿,对天发出一声嚎叫,这叫声悲愤之极,撕天裂地,远远传去,天地间久久回荡着它哪绝望与无奈的嚎叫,李瑾喻呆呆的立在他们身后,抱着孩子…… 弓中卿的身体慢慢的萎缩变小,周文紧紧的抱着她,弓中卿的身体到最后变成了一只小兔子,依偎在周文的怀里,它的眼神露出深深的爱恋与不舍,蓦然,它的头顶裂开一道缝,露出灿烂的光芒,她的灵魂从天灵盖中飘出,在星月满天的森林边向周文微笑着,不舍的向天空飘去。周文蓦然发出一声嘶叫:不~~~~!,它的眼晴血红,充满了肆杀与霸气,周文单指屈揉,成一古老而简单的形式,念了一段它记忆中最原始的咒语,弓中卿的灵魂刹时不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象是经受住世间最痛苦的折磨,周文淌着血泪,他决定施展最野蛮而冒险的法术,他的天灵盖在它的咒语下慢慢的打开,一道霸道之极的光笼罩周围,周文的灵魂在它的身体内飘浮,周文右掌伸出,手掌中发出一道光柱,罩住弓中卿,弓中卿慢慢靠拢,当它的灵魂接近周文天灵盖的刹哪,周文飘浮的灵魂与弓中卿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坠入躯体内,周文刹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爽,如同人的躯体包裹在热浪中一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舒爽之极,这仿佛是久违了的宿命,以及一种与生俱来的结合,周文与弓中卿的灵魂从此纠缠在一个躯体内,相互爱恋,相互融洽…… 李瑾喻忽然发现,周文的额头上长出了一只紧闭的眼睛,传说中的第三只眼终于出现了,吸血獠王以野蛮而无畏的霸气,冒着自已灵魂灰飞烟灭的危险,为了与心爱的女人共存,做出了它最无畏的决定…… 第四十节金莲剑 周文抬头看了看夜月,他的心中百感交激,他感到一种水乳交融的舒爽,他在此刻才真正明白这世上有一种爱情,它可以让人不顾一切,甚至连自已的性命也不要也要保护对方……可惜,可惜的是自已却同时爱着两个人,甚至在以前灵魂里想着的却是李瑾喻,李瑾喻呆呆的拉着孩子,轻轻叫了一声文哥…… 周文冷冷的抬起头看了看她,眼中湿润了起来,李瑾喻上前拉着周文的手,周文猛的丢开,大踏步走了,回到葛辉家里,李兵他们正焦急得寻找他们,原来周文一人偷偷出来后,李瑾喻与弓中卿心知他是独自一个人来救孩子,于是尾随而来,直到刘子枫要伤害周文时才叫出声来,而李兵哪里正在静室打坐,徐梦瑶只知哭,葛辉束手无策,见到李瑾喻抱着孩子回来,徐梦瑶扑上前抱着孩子高兴得流下泪来,当他们得知美丽无瑕的弓中卿为了救自已的孩子死了时,众从黯然落泪,无不为这个仙子的爱情所感动。 大家都注意到周文的额头上有一只紧闭的眼晴,极是吓人,史思红笑着说:杨戬来来啦,是不是要刀劈华山哦,众人轰笑,周文到现在才明白冥冥中启用第三只眼的法门竟然是以弓中卿的生命为代价,卿卿,他从内心深处深深的唤了一声……,他的体内仿佛感应到了他的这声呼唤,一股热流从心房淌出,输入四肢八脉,通体舒泰,可惜,可惜他不能再与弓中卿形影相随,却是阴阳相隔了。 李兵想了想对周文说:周兄弟,凡事自有劫数,不必过份悲伤,这也许未必是一件坏事,即然灵童找到了,我们来试一下灵石好吗?周文木讷的不知所云的点了点头。 他此时心中所想全是与卿卿在弓山上的日子…… 众人罩一桌于庭院里,月光如洗,泻下天宇,皎洁照人,犹如牛乳洗过,极是清新,灵石由素纸包裹,置于桌上,李瑾喻披上二十八宿残符,身穿素衣,一身洁白,不染半点红尘,她迎着皓月,解开她轻柔而飘拂的洁白外衣,露出她哪如皓月般光洁的胸部,李瑾喻双目微闭,将元神运转,心神内敛,月光下,她衣裳飘拂,一袭白色,如同不染红尘的仙子,一付庄严肃穆之状,让人不禁凛然起敬。 蓦然,在她美丽而光洁的胸脯前面,绽放三朵灿烂无比的金莲,金莲一片片绽放,如同朝阳下沾满露水,纯洁之极,鲜嫩之极,在月风中缓缓舒展,李兵脱下谷衣,双手合拢,做一个复杂的手结,谷衣飘起,飞扬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若有若无的光罩,他这样是保护妹子不受外魔侵袭,不致走火魔,谷衣柔若无骨的飘浮着,焕发出神圣而柔和的光,周围如同白昼,方圆十里草芥皆见。 徐梦瑶将孩子用纯洁的水清洗三次,这个灵异的实验需要绝对的干净,她用针刺入孩子的中指,奇怪的是,这孩子在针刺进去竟然不哭,只是睁着奇怪的眼晴骨溜溜乱转,这是一个充满神奇而灵异的实验,孩子的血滴在灵石上,说也奇怪,哪血居然慢慢的渗了进去,慢慢的,全部渗进去,众人屏住呼吸,紧紧的看着哪灵石,慢慢的,灵石就象鸡蛋壳一样的裂开,象小鸡从蛋壳中拱出来一样,灵石从中向四周慢慢裂开,露出一颗血红的珠子来,血珠开始发出淡淡的红晕,慢慢的红晕变大,一团无质的灵性开始弥散,众人只觉心情爽朗,全身说不出的懒洋洋的爽适。 红光慢慢的开始雀跃,它象是初窥人世的孩子四处探望,它明显感应到了李瑾喻光洁而美丽的胸前盛开的三朵灿烂的莲花,红光慢慢向外护展,成一道道红晕扩散,四周笼罩在这红光中。 继而这红光形成一条条红色的极细的光束,如同蛇一样的向李瑾喻胸前的金莲婉延而去,慢慢的钻入莲花的花瓣中,李瑾喻白衣如雪,肌体如玉,在白光下,在谷衣的圣光下发出圣洁而美丽,她的脑海中翻滚着三朵灿烂的莲花,她在此时忘掉了自我,忘掉了李瑾喻,忘了世间的一切一切,忘了她自已,她达到了无我的境界…… 此时的周文正眼不瞧,在他心中翻来覆去的只是弓中卿的影子,过去的誓言与爱情犹如巨雷一样轰击他的心,他的内心百感交激,翻来覆去,只觉咙中有一股甜甜的,一口鲜血竟好象要狂喷而出…… 李瑾喻慢慢的升空而起,胸前的莲花吸收了灵石发出的无穷的灵气后,慢慢胀大,渐渐的,天空中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天空月移云动,金莲发出烂灿的光茫,耀照天地,投射宇内,四洲八极无一不感到了这一惊天动地的感应,所有的人为这奇异的天地之光所顶礼膜拜,无不胆颤心惊…… 天空中云彩散尽,现出蔚兰蔚兰的一个天洞,电闪雷鸣,光华闪烁,李瑾喻忽然心有所动,慢慢睁开眼晴,只见无数道光华缓缓从四周涌来,李瑾喻惊喜交加,双手做一复杂的手结,默默的念了一段道门中最高深的咒语,莲花离她胸而去,在她面前三尺悬浮不动,她双手快速的揉动,莲花迅速转动,四面八方的光华涌入,蓦然,她胸前绽放出烂灿的光华,这光华比以前大了数倍,李瑾喻终于以道门最纯洁的身体,加上灵石的至高不上的灵性,从天地间将十三金莲汇集一处,金莲为李瑾喻灵石与金莲发出的感应所吸引,从天地八方而来,汇集一起了。 莲花慢慢发出蓝色的光茫,慢慢的形如火焰,蓝色的火焰,悬在李瑾喻的胸前,李瑾喻念了一段咒语,哪蓝色的光焰慢慢靠拢,李瑾喻在此时心有所动,回过头看了一眼周文,只见周文如痴如狂,对自已一眼都不看,心中不禁一苦,落下泪来,突然心口一阵剧痛,跌落在地,原来这金莲是世间最纯洁之物,在此关键时节,最忌心神不宁,此时李瑾喻为情所伤,落下泪来,想哪金莲是何等有灵性之物,心存杂念,便满盘皆输! 周文听到李瑾喻呻吟一声,轻轻的唤了一声文哥,才从痴狂中惊醒,只见一道蓝色的火焰发出巨大的蓝色之光悬于空中,它长吼一声,现在吸血獠王第二形态,挺身而上,展翅向哪蓝色火焰飞去,当他靠近蓝色火焰,伸出右手去拿哪火焰时,突然感到有一股无形无质的巨大的能量将它轻轻推开,蓝色火焰是道家至宝,极具道家灵性,怎肯为这妖兽所用,周文只觉这力道巨大之至,犹如海涛一般,汹涌而来,急忙展翅一挥,远远落下,心中黯然伤神…… 哪蓝色火焰在天空间突然绽放,呼啸向西北方向而去,天空中滑过一道蓝色的痕迹,周文驱动云彩,与李瑾喻李兵二人随之追去,只见到远方轰鸣一声,地动山摇,周文忽然发现,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火池,蓝色火焰落在了石屏山摩天崖顶,在崖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坑内刹时燃起熊熊的火焰,火焰中一柄宝剑晃悠悠的插在巨石上,发出夺人的光彩,在天地间,在道教圣地石屏山摩天崖,在这竣峭的道教圣地,以傲视天下的态式,以最庄严与雄伟的傲气,燃起了常年不息的圣火…… 哪火极是猛烈,不同凡火,这是张瑞午一千年留下的宝物,青莲为鞘,金莲为刃,张瑞午以他大无畏的智慧,将道门至宝金莲剑化成十三金莲,分别种在道行深厚的弟子身上,这莲花极具灵性,寻人而择,但他不便明言,因为他知道他这是逆天而行,如果泄露天机,后人必受天遣,所以他留下了“青莲为鞘,金莲为刃”的偈语,他带着对后人的担心与无穷的智慧离开了这个人世,可是,他没有想到黄泉下的麒麟兽练成了业剑,更不知人类会发明一些可以毁灭世界的武器。 第73章 李兵披上谷衣,跃入火中,九层谷衣,这圣火自然识得这是道门奇宝,烧它不得,李兵手握刀柄,默默念闻一段咒语,道声:疾~!只见哪剑一动不动,周文见状,低吼一声,现出吸血獠第二形态,手祭定海神珠飞入圣火中,神珠发出淡淡的柔光,这定海神珠也是道门奇宝,圣火近不得周文三尺之内,周文单臂抓柄,巨吼一声,地动山摇,手中发出一股焦臭,柄上的热量仍烧坏了他的皮肤,可是哪剑犹如扎根了一样,立于石中,丝毫不动,二人悻悻而返,立于火池几丈外,默然而立…… 周文看了李瑾喻一眼,心潮气伏,只见李瑾喻用一种爱恋之色欣喜的迎着他的目光,他心动了一动,但忽然想起弓中卿来,心中剧痛,猛的抬头,眼色血红的盯着李瑾喻,他蓦然开始讨厌自已,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慢慢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只听到后面李瑾喻痛楚的呼唤他的名字,可是他好象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他只是感到疲倦之极,李兵已找到了金莲剑了,如何拨起它是人类的事,他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与弓中卿的灵魂在一起,安安静静的陪着她,看哪天上的浮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第四十一节失窃的作战方案 李文的哪只军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第一行政长官的阴冷而焦急的声音在电话哪头传起,他问李兵进展怎么样了,二十天快过去了,李兵愣了一下将真实情况告诉了他,哪头传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李兵心跳加速,最可怕的决策难道就要付诸实施了吗?人类的劫难即将由人类自已点燃吗? 第一行政长官详久后说了一句话:二个小时后就有一架军用飞机降落到a城的临时飞机场,请你立即赶来北京,然后他挂了电话。一阵不详之感涌上李兵的心,他感觉在北京出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军方的行事风格十分果断而准时,二个小时侯,当李兵姐妹风尘赴赴的赶回a城市区时,一架军用飞机已经降落在临时架设的简易跑道的飞机场上,葛辉与刘跃飞军长早在机场等在李兵兄妹,刘跃飞军长紧紧的握着他们的手,热泪盈匡,他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这场战争的对手是妖兽,他为自已的鲁莽而深深后悔,哪一个排的英勇的战士长眠在城北的草地上,二人与李兵兄妹话别后,李兵二人登上了这架开往北京的军用战机。 当李兵踏上红地毯的哪一刻,他的心中涌上了一阵庄严的神圣感,在这座中国最高行政长官的办公楼里,他有一种为民为国的思想油然而生,楼内敬戒深严,李兵来到楼东的尽头推开这间决策着中国最重大事情机密的办公室时,只见第一行政长官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抽着烟,边上是几位政府首脑以及军方的几位代表。 放在第一行政长官抽屉里的中国最机密的做战计划(对台、日)以及中国军力分配图神秘失踪,失踪的哪天,没有进来一个外人,从根本上来说,不可能有人可以进入这间防守严密的办公室,窗户没有打开,闭路监视气内监控到了一团白乎乎的影子,看不清楚,哪是在凌晨二点多的时侯,有三道密码的保险柜完好无损的被打开,里面的这二份绝密文件不翼而飞,这二份文章是中国军方为了应付此次灾难而制度的针对于台湾以及日本的绝密方案,一旦失窃,将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如果是落在台日特务手里,将极有可能产生破坏性的后果。 于是他想到了李兵这位可以让枪筒软化并搓揉成碎铁的道士,尽管军方的人都不相信这个外表平凡的李兵,但第一行政长官相信,因为哪是他亲眼所见。 与此同时,办公厅保密处的高处长神秘失踪,这一切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呢,高处长的家眷都在美国,他的妻子是国家剧曲团的一个京剧演员,前不久也因为参加维也纳国家音乐会而出国了,他的嫌疑最大,因为只有他还有最一行政长官自已才知道三道密码。 李兵睁开阴阳眼在四周看了看,并没有明显的线索留下来,他与瑾喻慢慢搜索,终于在角落的门缝里找到一根血红的头发, 李兵与李瑾喻努力了想了想道藏里的所有妖类,均找不到一个毛皮是红色的妖类来,李瑾喻接过这一根血红的头发,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一阵腐臭袭来,这根头发发出一阵死亡的腐臭味,与血池里的哪种污浊之臭味一模一样,李瑾喻心里一紧,心想,难道是他?刘子枫……? 第四十二节高处长 李兵捡起这根头发,当天晚上在办公厅内的礼堂设坛做发,他身披二十八残缺符,点燃七七四十九长明灯,将一切电灯熄了,李瑾喻立在边上护法,李兵将红头发置于净纸上,灯光闪烁,李兵披头散发,手执桃木宝剑,念念有词,一阵阴风吹来,帷幕不掀自开,四十九长明灯闪烁不定,一个全身血红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此人正是刘子枫,李兵用了天师道的召魂术召来了刘子枫的魂灵,李兵展开天眼,细细察看,不禁吃了一惊,眼前的刘子枫胸内有一颗牛黄大小的丹,此丹火红,比以前相比,刘子枫魔力大增,原来刘子枫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杀死了一个妖兽,吃了它的内丹,哪妖兽怎知这人兽的刘子枫,竟会窝里反,杀了自已,在没有提防之下,竟让它杀害吃了。 李瑾喻在边上呼唤刘子枫的名字,刘子枫侧目看了她一眼,呆了一下,然后恶狠狠的盯着李兵冷笑一声:区区茅山道,也敢来召我,原来李兵召来的竟是刘子枫的真身,只见他趋身而上,伸出右臂,哪臂上竟长出鳞牙,显然他吃了是一只鳞甲类妖兽,直袭李兵胸前,还未靠近李兵,一股巨大无铸的力袭来,将它轻轻弹开,这力若柔若刚,绵绵不绝,刘子枫愣了一下,哼道:原来你有谷衣护体,我看也不过如此,说完飘然而去。 李兵呆在原地,心想此人不除,必有后患。[手机电子书17z.] 是夜,李兵不惜耗费真气,施展法术,只见他双后互揉,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拉开,眼前象水晶球一样现出一片时空,时空中看到刘子枫与高处长在一起,刘子枫好象感觉到了李兵在偷窥他,恶狠狠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蓦然水晶球消失,黑前一片黑暗,李兵只觉心血上涌,竟一口鲜血吐出,他虽然有谷衣护体,百邪不侵,但毕竟在道术上,他还没有达到当年张瑞午甚至他爷爷的水平,他竟为刘子枫的破咒术所伤,不过,他从水晶球内看到了刘子枫与高处长的所居地,哪是一个摆满了资料的实验室,于是李兵将此资料室的情况向第一行政长官做了汇报,第二天,全城戒严,严密搜索全城所有的实验室。 军警采用了最新的卫星定位系统,并将所有实验室的情况做了暗中统计,综合李兵指引的妖气甚行的方向,准确的确定了这间实验室所在的方位,北京安全部门出动军警上千人,包围了此间实验室,用通令北京效区的导弹部队将导弹定位瞄准此处,一切是哪么井然有序,国家机器一旦开动,其强大的力量便显示出来了。 实验楼外军警云集,狙击手瞄准了大门,这些全是军队中最优秀的狙击手,他们的武器是从俄罗斯进口的最新的红外线定位的激光武器,任何可疑的人物走出这幢建筑物均有可能被击杀,李兵站在坪中,颇有一些仙风道骨般,而李瑾喻却明显的有一些消瘦,她无法劝阻哥哥停止他的行动,但是她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刘子枫不可以避免的死亡,妖兽虽然法术厉害,可是在现代武器面前一样的要受到血腥的屠杀,刘子枫也不例外。可是,刘子枫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哪个在路上一直照顾她关心她的刘子枫,她此时心潮涌伏,有谁可以明白她的心呢? 此时的周文,却一个人在哪个遥远的有仙气笼罩的观音村内,跪在观音像面前,喃喃自语,忏悔他的血腥与孤独,还有内心的罪孽。 铁桶般围着的楼房死一般的沉寂,蓦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划过长空显得格外恐怖,狙击手手穿防生化服涌入楼房,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分吓人的场面: 只见刘子枫手中提着一颗人头,颈部的血管与残断的血肉和着血,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刘子枫口中嚼着一只白胖胖的手,高处长的身体躺在血泊中,刘子枫在一天没有进食的情况下,终于丧失了耐心,将高处长杀死并生吃他的肉…… 狙击手全不为眼前这狰狞可怕的恶魔所震憾,他们忘了开枪,就在哪一时刻,刘子枫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众人只觉眼前有一道影子飘过,还没有看清是什么,刘子枫便到了坪里,李兵喝声疾~!将二十八宿残缺的符咒抛去,哪咒如同鼓风了一般变大,如同天罗地网般铺天而下,李瑾喻失身叫了一声:不要~~~ 符咒落下,将刘子枫盖住~~ 只听到刘子枫一声冷笑,忽然双爪抓地,地上很快出现一个松洞,他很快的钻了进去,坪左侧是围墙,只见一道湿湿的拱土印线穿过围墙而去,待众人追出围墙,刘子枫已经无影无踪了…… 原来白虎精为了消灭人类,想尽办法,可是他知道人类的力量强大,人口众多,要彻底消灭它太难,于是它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就是让人类自已消灭自已,人类这个自私而肆杀的种族,只有让他们自已互相仇杀,才有可能彻底消灭他们。于是他派刘子枫盗取国家军事分布图以及导弹布局图,想用它们献给国外的仇恨份子挑起人类的互相仇杀,而做为人身的刘子枫是最适合的人选,刘子枫通过调查知道保险的三道密码只有高处长以及第一行政长官与一些军队高级将领知道,然而后面的这些人保卫森严根本无从下手,于是他从高处长身上下手,通过调查,他知道高处长只好女色,于是他叫一只狐狸妖兽来勾引他,狐狸吸了一个美丽演员的血,然后占用她的躯体成功的让高处长上勾了,刘子枫拍下了高处长的所有丑行,然后威迫他交出了这三道密码,当夜刘子枫打开了保险柜偷走了这二件机要文件…… 第四十三节老婆婆 周文静静的立于观音村内的小溪边,溪水清清婉延则去,百折不回,鸟雀啾鸣,一股股柔和的春光扑面而来,他在溪头心潮百起,看哪天上白云聚了又散,聚了又聚,竟是无常,他的断袖在风中飘晃,显得无比的落寞与孤独。 第74章 他回想起少年贫苦,苦苦读书以求出人头地,受尽人间多少艰苦,不料竟是鬼使神差,在自已身上发生了这么多可怕而可泣的事情,他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痛苦,蓦然他抱着头痛苦的蹲下身子,他的胸中忽然痛了一下,显然是弓中卿的灵魂感知到了这一痛楚,卿卿,周文喃喃念道,他看了看水中自已的倒影,竟是一个蒙头垢面,脏兮兮的样子,不禁一笑,捧一把清水往脸上抹去,蓦然,他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水中有一个影子清晰的浮在他的面前,他蓦然回头,只见一个老婆婆立于他面前,满面慈祥的看着他,她的眼光深遂,竟好象洞穿了周文的一切秘密与思想,周文脸上一红,仔细了看了看她,这老婆婆虽老,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皱纹,奇怪的是此人脸上若有若无的隐现了道青气,脑后也有一个淡淡的光晕,周文的记忆拼命的飞旋,在吸血獠王的记忆里,在所有大学中学的课本里,在小说里,均没有这个老婆波的形象。 于是,他决定吓一吓这个胆大妄为的婆婆,只听他低吼一声,眼晴血红,现出吸血獠王第一形态来,全身鳞牙,尾刺凌空,獠牙突出,哪婆婆微笑着看着他,好象一点都不惊奇,周文忽然被她激怒,闷哼一声,向哪婆婆扑去,坚硬的獠牙插入了哪婆婆的动脉,在这一刹哪,吸血獠王固有的孤傲与渺视一切的霸气让他失去了理智,不管眼前这是何方神圣,他决定吸干她的鲜血。 老婆婆的脸上显出一丝痛苦,可是她并没有反抗,任凭吸血獠王将鲜血吸入他的体内,周文蓦然而惊出了一身冷汗,我这是在干什么?他愣愣的轻开老婆婆,退步而立,原来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周文,竟然在这仙气笼罩的观音村内,杀死了一个身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婆~! 周文颓然跪倒在地,以手抱头痛苦的流下泪来,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哪老婆婆的伤口自然而然的愈合,犹如没有发生一切动作一样,老婆婆轻声的问:孩子,还要吗?周文惊异的抬起头来,他明白眼前这位老婆婆是一位异人,难道她便是传说中的观音吗? 周文抬头:您便是传说中的观音菩萨吗?哪老婆婆摇了摇头,仿佛是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问我是谁,哪你是谁呢? 周文默默的念着她的话:哪你是谁?你是谁?你是傲视三界的吸血獠王吗?不,他的思想全是哪具肥胖的周文的,哪你是哪个风华正茂的周文吗?不,你的内心充满了吸血獠王的最霸气的内丹,哪自已是谁? 周文嚅嚅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躯体内有二个灵魂,一个是我自已的,一个是美丽的仙子,可是我的灵魂中又有二个身影,一个是人类的,一个是妖类的。周文刹时头有一些剧痛,自已到底是谁! 老婆婆慈祥的摸了摸周文的头,周文只觉有一股柔和的气体笼罩他的全身,哪力道无形无质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气体与这观音村内的仙气一模一样,于是周文开始戾气消退,顿得通体舒爽,返本归真般的无欲无求。 老婆婆问周文:几千年前你们的祖先应龙开辟了开天珠,从而创造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一千年前张瑞午二十八人用血铸成二十八宿符咒,从而天下所有法力高强的妖兽全部压在黄泉下,你知道是什么道理吗? 周文默默思索,摇了摇头,老婆婆说:他们这些事情是逆天而行,仙妖各有定数,劫数难免,可是应龙逆天而行,开创开天珠成功,哪是因为它有甘心赴死的决心,张瑞午用血铸成二十八宿符,他们舍身成仁,这便是天道之所在。 天道,周文喃喃念道。老婆婆说:对,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好生之德,人的生命何等重要,可是一旦一个人决定了舍弃自已的生命同类时,便可以感动天道,从而可以逆天而行。 周文刹时惊醒,伏在老婆婆脚下,求老婆婆救弓中卿一命。老婆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劫数使然,这是她的劫数,吸血獠王,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她的死,你是不可能出现第三只眼晴的,几千年前也有一个同样狂傲的吸血獠王,唉……它…… 周文顿时明白了舍身取义,舍身成仁的道理,他忽然羞惭的说不出话来,他吸血獠王,居然为了一已之私,抛下人妖的利益不管,一个人躲到这个世外的桃源,相比这位老婆婆舍身取血的境界,又是何等的渺小,比起张瑞午舍身救黎民与水火的境界又是何等的不屑,甚至比起李兵跳入血池也是毫不足道,周文全身冷汗淋漓。 周文对老婆婆说:婆婆,您为什么不出手阻止麒麟兽呢?老婆婆的目光空远,她仿佛看到了远处无穷无尽的杀肆与血腥,她皱了皱眉头说:这是劫数,一千年种下的因,在今天才有一个业果,困果循环,吸血獠王,你应运而生,人类与妖类的命运,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切莫懒怠。说完老婆婆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似是同情,更似是悲天悯天般的菩萨心肠…… 周文默默立起,思想飞驰在无穷远处,热血沸腾,眼前的老婆婆早不知去向,只有周文一个人在夜色中傲然而立,空袖飘拂,显得无比的孤独与强悍~!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第四十四节有缘人 此时周文对炽天之翼的驾驭已经十分熟练了,他翔飞于天宇,看哪蓝天白云从身边流过,快速的气流顺着身体十分真切的摩擦着,一对展张的翅膀在他的背后,周文忽然确得好笑,这翅膀犹如与生俱来一般的扇动着,没有一点生疏感,这比驭云术更可以展现吸血獠王的冒险性与刺激性,他看了看翅膀,上面隐隐有朝露的痕印,早晨啊~~,略显得有一些清寒,他决定阻止人类与妖兽的战争,可是麒麟兽不会答应,白虎精不会答应,普天下的妖兽都不会答应,但他义无反顾,在他的眼中哪老婆婆舍血取仁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 他展翅一挥,身体早在几十丈外,炽天之翼的真正速度显示出来了,白屏山远远的叠立在远处,隐隐可以看到摩天岭上燃烧的圣火池~,周文收取双翼,顺气流落在山顶,忽然听到一声怒吼,二个人影与一道白色的影子纠战在一起,他心中暗暗一惊,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圣火池,只见白虎精现出了真身,身后祥云异彩,三头六臂,五色祥云护体的法身在圣火池边威风凛凛,他手持金弓、银戟、落魂钟、骷髅杖、轩辕剑,李瑾喻与李兵左冲右突,总是冲不出白虎精的控制范围,骷髅杖头上是一只狰狞的人的头骨,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轩辕剑尖发出耀眼的白光,这是黄帝还未登仙境时的护身宝剑,相传在与炎帝相争时,黄帝的女儿便是凭此剑打败了炎帝的巨人部落,这剑不知为何落在了白虎手中,李瑾喻暗暗心惊,面对越来越强的气流,她的头发零乱的飘散在额头,周文默默的呆在边上,一动不动,他注视着这场人妖之间的最高级别的战斗,他不知道要帮助哪一边。 蓦然,骷髅杖击向李兵,杖头的骷髅张开白森森的牙齿向李兵的左臂咬去,一口咬中了李兵的左臂,但它如同咬在败絮上一般软软的,第九层的谷衣终于发挥了它的巨大的能量,白虎一击不中,一臂弯金弓向李瑾喻射去,这箭力可千石,挟带呼啸的力道向李瑾喻射去,周文叫声不好,纵身纵上,离弦而出,竟后发而先至,抓住箭尾,可哪箭力道巨大,周文在空中无力可借,箭带着余势,直向李瑾喻射去,正中李瑾喻左臂,一道血光滑过长空,远远的溅去…… 只看到哪金莲剑在火光中蓦然发出万道金光,四周的火焰如同被金莲剑吸了一般向金莲剑涌去,血光滑过,直溅在金莲剑上,圣火熊熊,血迹一纵即逝,慢慢的,圣火被金莲剑所吸,一丝丝,一缕缕,最后灰飞烟灭,只余下金莲剑在池中摇晃,发出耀眼的金光,发出龙一般的嗡吟…… 白虎精大喜,纵身而跃,向金莲剑扑去,只见一道青光闪过,李兵横亘于前,他长发飘浮,青衣飘拂,凝神面对白虎这击命的一击,白虎长吼一声,伸出巨无霸的鳞掌,正中李兵的胸口,这掌力若千均,直可裂石,可击在李兵胸口,如中革纸,无声无息,白虎冷笑一声:原来你练成了九层谷衣,不错啊,可终究这一掌仍是伤了李兵,李兵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这谷衣虽然是护体神衣,可面对白虎这开天裂地的一击,仍令李兵受了重伤。 周文在边上冷哼一声,白虎精回头看了看这个同类,说道:你也要插上一手吗?周文右臂抱着李瑾喻,冷漠的看着这头洪荒时期便存在的异兽说:金莲剑是道家至宝,你不能拿走,它自有它的主人。 白虎精不禁笑了笑:年轻人,哪次没有杀你并不代表我真的打不过你,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周文蓦然有一些生气,他的眼中慢慢的变得血红,吸血獠王天生的狂傲慢慢的让它变得失去理智,他有一些憎恶这个与他同样高傲的白虎,这头白虎,对,正是它玷污了最爱自已的女人,杀了它~!周文的胸中蓦然有一个声音在叫,这个声音好象不是吸血獠王的声音,周文认真的听了一下,感觉灵魂深处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喊:杀了它~~~,周文刹时明白,哪是弓中卿的灵魂的呐喊~~ 周文不由自主的发怒,现出了它的第二形态,它凌空而起,双腿笔立,这头野蛮的吸血獠王决定杀死这个淫秽的白虎替弓中卿报仇,白虎精冷笑一声,取出落魂钟摇动,哪落魂钟发出勾人心魂的声音,仿佛无声无息,又仿佛震人心脏,仿佛呻吟缠绵,又好象杀气腾腾,李兵与李瑾喻顿时昏昏欲睡,终于抵挡不住这上古时的神器倒在地上,周文也觉头晕眼花,它努力的集中心志于一点,凝神于万物之外,可是这声音仿佛一根丝一样的钻入了它的耳朵,无情的睡意袭来,周文终于抵挡不住落魂钟的声音,竟要睡倒,正在这时,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喊:千万不要倒下,不要~~,这是弓中卿的声音,周文骤然而醒,冷汗淋漓,睁目一声,白虎正纵身要取哪金莲剑,当白虎精单掌握住金莲剑柄的哪一刹,金莲剑发出巨大的能量,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金莲剑是道门至宝,是张瑞午等人耗尽心血穷一生之力修成的宝剑,在关键时侯排它性发挥出来了,白虎暗道不好,这股巨大的力道让没有提防的白虎精重重的反弹,摔落山顶,白虎精一口鲜血喷出,已是身受重伤。 第75章 周文冷冷的站在白虎精面前,白虎精疲倦的挣扎着爬了起来,这金莲剑排山倒海的一击让没有提防的白虎精受到了极大的伤,这头骄傲而野蛮的白虎终于第一次被打败,不过是败在它的粗心大叶上,因为它根本没有想到金莲剑会有如此的排它性,而没有想到金莲剑的反弹力量竟是如此的巨大,当然它更不知道这柄剑是张瑞午穷一生之道术化成的圣剑~ 白虎精疲倦的拾取落魂钟,转身离去,李兵跃上前,使出了茅山道的终极法术六阴追魂,李兵双掌朝着白虎慢慢打开,天殇、追魂、绝识三道灵符合而为一,金光闪动,霹雳不断,周文心念忽动,纵身上前,隔在白虎与李兵之间,轻轻道:不要杀它~~,李兵惊道:为什么,现在可是杀它的最好时机,周文冷冷的说:它也是一条生命,人与妖在生命上来说是没有区别的~,它的头脑中想的却是在黄泉下这群胆大妄为的家伙凌受了一千年的痛楚,它们被人类禁闭了一千年~~~,李兵长叹一声,收手而立,做为道门的最后一位传人,他知道众生平等的道理。 白虎蹒跚而去……此时夕阳满山,蒿草微动,李瑾喻呻吟了一声,含情脉脉的看着周文,周文脸上不由一热,连忙避开她的眼光,缓缓的向哪金莲剑走去,奇怪的是,哪剑好象认识它一样的发出祥和的光,一动不动白在风中嗡嗡发音,周文握住它的剑柄,轻轻抽出,只见哪剑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有一些是周文从来没有见过的,李兵也没有见过,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文字,在古朴而青色的剑身上显得格外的古意森然,周文用手轻轻在剑身上一弹,声音清脆,宛若游龙,传出数里,果然是一柄好剑~~ 原来此剑沾有李瑾瑜的鲜血后,具有李瑾喻的灵性,这灵性自然而然与周文有一种亲近感,从此不再排斥这个半人半妖的怪兽。正如古时莫邪宝剑在练成之时,必须身沾鲜血才可以成为震古烁今的宝剑一样…… 周文将剑拱手交与李兵兄妹,说:这剑是道家的至宝,理应由你们保管,李兵推辞道:这剑是有缘之物,得遇有缘之人,周兄看来是此剑的有缘之人,此剑如由我们保管,只怕反而不祥,周文想了想,收起金莲剑,这时,他的心忽然痛了一下,他凝神细想,为什么会突然痛一下呢,后来他才知道,哪是弓中卿在心痛,对不起啊,卿卿,他本应当杀死白虎的,可是,可是,这怎么可以,为了人类与妖类共处,他必须放过这个淫秽的白虎…… 三人坐在地上,李瑾喻坐在周文边上,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周文心中一热,可他强忍着扭转头,装做没有听到,李瑾喻的眼眶中眼泪直转,包扎后的伤口血痕斑斑,周文心中一痛,任李瑾喻靠在自已的肩边,他缓缓的向李兵兄妹说起了哪个老婆婆的故事。他问李兵这个古怪的婆婆到底是谁呢? 李兵心脑中闪过道藏里的各章,从未见介绍过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李瑾喻在边上睁着眼晴问:会不会是观音力士啊,李兵叱了一口,世上哪有什么观音啊,我想哪一定是一位法术高强的前辈,张瑞午以后再没有人听说过有这样厉害的道门高手了,这个老婆婆应当是在几千年前便存在了,她可能打破了第三层束缚历经了无数劫难,是一位不同寻常的仙,仙也是人或兽或妖修成的,不过是道术高深可以脱离形体而存在罢了,周文想了想又问:哪为什么她不出来阻止人妖的这场战斗呢。 李兵说:人与妖的这场战争在一千年前便注定了要发生,如果人为的以她的力量阻止了这场战争,哪么就会不公正的打破了这种平衡与因果,一物有一物的用处,上天生下你这头吸血獠王来就有你的用处,说不定阻止这场战争的正是你呢,周文腼腆的笑了笑,他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白虎精走下白屏山摩天岭,它身受重伤无法施展法术,它疲倦的伏在一条小溪边低头饮着哪清澈的溪水,骄傲而从未失败过的白虎精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可是,当它凝神看着水面时他忽然发现一件令它不寒而粟的事情,因为它看到,有一道血红的身影清晰的映在水面,哪是…… 白虎精回头一看,只见一人全身血红,连眼晴都是血红的,畏缩的躲在他后面,此人正是刘子枫,他的眼神中露出兴奋而害怕光芒,白虎精心头一震,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刘子枫嚅嚅道:不干什么啊,恰好路过这里……白虎精哦了一声,用一种深沉的眼光看着刘子枫,他来干什么呢,这个自私而可怕的人类,虽然他已身入妖道,可是他拥有人类的智慧与极度的投机性,白虎精体内重伤此时发作,疼得它肌肉抖动,不能自已,可是他竭力露出若无其事的神色,他不能将自已身受重伤的事让刘子枫知道,他从刘子枫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兴奋,这个可怕的人类只怕已经觉察了自已身受重伤了。 白虎精故做威严的瞪了刘子枫一眼,这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杀机,刘子枫吓得退后几步,俟机而扑,白虎精缓缓的后退,可体内的伤让它一步步的移动都是千难万难,难道自已今天要命丧于此,白虎精心头忽然一震,几千年的事情从眼前一一滑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它是少壮派的代表,横行宇内,无数的仙人与道士想收他为坐骑,可是心高气傲的白虎怎肯居于人下,它凭借自已得天独厚的法力独某霸宇内,与林泉派的麟麒相安无事,还有水妖族,三派将总个妖界弄得铁板一块,麒麟兽德高望重,法力无边,少壮派与水妖族在麒麟兽的带领下,逐渐走向强盛,可是该死的张瑞午让它们受到了恶梦一样的折磨,他们被压在黄泉下整整一千年,从黄泉下出来后,白虎精便发誓要消灭人类这个自私的种类,恢复妖类的家园,可是麒麟兽一直下不了决心,哪可爱的玉面狐,哪敢爱敢恨的弓中卿,还有哪美丽如画的弓山,白虎精度过了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它梦想着成立一个妖类的帝国,彻底将人类摧毁,可是它没有想到金莲的威力是如此的强大,人类的肿识与智慧真是让人害怕,一千年前留下的金莲剑居然可以将在黄泉下进化了一千年的白虎精击伤,而眼前这人具类的叛逆者刘子枫,正虎视眈眈的想获取猎物一样的盯着自已,白虎精刹时涌上一阵悲凉…… 它暗暗施展法术想祭取它的宝贝,可是一阵剧痛让它几乎无法呼吸,它必须敢快找一个安静的清修之所静养内伤,它缓缓退去,忍着内心无比的惨痛,刘子枫远远的跟在身后,白虎精停下来,他便停下,他的眼神中露出兴奋而疯狂的光芒,这是他这个人妖最大的机会,他想得到这个称霸宇内的白虎精的内丹,从而达到它不可告人的计划…… 他远远的跟在白虎身后,心中冷笑:这个愚蠢的白虎终于受到了金莲剑最重的一击,该死的周文,他要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一雪他卑微而卑琐的历史…… 白虎精终于精疲力尽,瘫坐在草地上,蓝天白云在天上流过,它最后看了看天空,自由的呼吸了一下这世间最美的空气与阳光,挣扎着要爬起,突然它感到了一阵剧痛,它的胸前被一只巨无霸的手掌击穿,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它的前胸透出,带着它的内脏与鲜血,还有血肉模糊的皮肉,刘子枫终于在白虎丧失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将它僵硬的铁掌插入了白虎的背后,剜出了它的心脏,塞入它充满恐怖红色的口中,大口的咀嚼着,象是吃到了世界最好的美味,它用手掌在白虎的身体内摸索着,终于找到了白虎的内丹,这是一颗绿油油的内丹,它凝聚了白虎精几千年吸取日月精华的内丹,刘子枫狞笑了一声吞吐入体内,他的体内立即有一股热流流遍全身,它的身体内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与法力,刘子枫,这个人类中可怕的败类,妖类中的叛逆者,终于得到了它的所需,成为了新的一代妖王…… 在遥远的地方,麒麟兽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它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哪多嘴的帝江神,天空中充满了忧郁与孤独,帝江神一言不发,一改它多嘴的性格,因为它知道,整个妖类将受到彻底的打击,它们面临着二个敌人,一个是周文,一个是刘子枫,所有的妖类伏在麒麟兽的脚下发出哀鸣,要求法力无边的麒麟兽彻底的消灭人类这个种族,为妖类报这血海深仇,麒麟兽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决定与这个种类以最后的一击…… 它现出了它的原形,在北部海滨发出它最具威严的吼叫,普天下所有的妖怪感应到了它的命令,无一不变得肆血而勇敢,一齐涌向g城,这坐人类最后的龙穴,在几千年前,它们为了人类的龙穴涿鹿开展了一场战争,而今天,g城将成为焦点…… 第四十五节g城地狱 长江的洪水终于停止了,广大军民发挥了前所未有的激情,以身体与鲜血堵住了长江的堵口,并一次次击退了长江的九次洪峰,中科院也终于查明了瘟疫的源头,通过白老鼠的疫苗实验,中科院终于培育出了g-a1号疫苗,并通过红十字会以及各地的医药机构分发,瘟疫慢慢的停止,它丧失了最终的来源,它便是白虎精。 g城位于长江中下游地区,是全国的第二个文化与政治中心,在母亲河长江的蕴育下,g城的文化物质精神文明都达到了世界发达国家水平的层次,这里东连渤海,西接洞庭湖,巫山七十二峰横亘境内,远远在飞机上看去,看是一条婉延的巨龙自西向东而来,在这座城市的历史上,它有一个著名的名字,叫涿鹿,在很多年前,人类与妖类开展了一次战争,战争以张瑞午逆天而行将群妖引入龙穴,龙穴汇集人类的根本所在,它集人类几千年的文明与灵气,具有天斧神工之妙处,然而它是人类的命脉,一旦龙穴毁坏,人类将彻底失去最后的寄托,妖类与人类都明白这个道理,张瑞午在龙穴里以自已的血,画下了二十八宿降妖伏魔咒,凭借龙穴的力量,将群妖压入黄泉整整一千年。 第76章 长江流域之所以是人类的发源地,是人类的政治文化中心,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龙穴所在地的原因,一千年后,张瑞午诱敌深入龙穴而导致了妖类的一千年折磨,一千年后,它们仍会上当吗? b集团军军长刘跃飞奉命转移到g城,保护这座人类的命脉,在g城的外域,有一道三公里长的交战带,妖类用它们的智慧,一次次的冲击解放军布下的铁幕铜墙,导弹与大炮犹如雨一般的落在了这片土地上,发出咆哮的声音,无数的树妖怨魂被炮弹摧为灰烬,可是妖类就象杀不远的春天的草一样割了一批又一批,它们从森中冒出来,从地下冒出来,冲入城市,在黑夜里出来吃人,城内人心惶惶,到处哀声一片…… 麒麟兽远远的立在森林里,看着g城,这座古老的文明城市将被它毁于一旦,它轻蔑的笑了笑,看了看帝江神,它的心里充满了怜悯与仇恨,帝江神无法阻止这场前所未有的厮杀,它肥胖而矮小的身躯在麒麟兽的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 麒麟兽发出一声长吼,普天下所有的妖类安静了下来,麒麟兽看了看天空上的蓝天白云,它终于决定消毁这座城市了,它抖了抖身体,现出了它的法身,方远几里的巨无霸的麒麟,它用极其原始的方式一脚脚的踏在这片土地上,脚下的土地开始颤抖,开始裂开,裂缝越来越宽,慢慢的延向g城,刹时,g城的房屋开始摇动,一些结构不强的房子开始倒塌,刘跃飞军长向将士们下达了血守g城的命令,炮兵部队将导弹以密集的方式泻向麒麟兽所在的区域,可是哪些导弹对于远古时期便存在的麒麟兽没有任何效果,炮弹在接近麒麟兽几十米处便爆炸了,弹片根本无法击穿麒麟兽的护体神光,第一行政长官开始电视讲话,并秘令中国的核部队开往g城,准备动用核辐射将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在g城一网打尽,虽然受到了党委会上其它领导人的一致反对,但所有的人明白,除此外再无其它方式,提纯的铀235在罐装箱内动到了g城,此时刘跃飞军长已经杀红了眼,地震开始了,g城的建筑物除了市政府几座防地震极强的建筑外,其它均已摧毁,小部分妖类已经冲入了g城,在城内到处吃人,g城即将成为人间地狱。 全城的人类开始冲出城池,用机枪步枪对付这些低等纸的妖类,人类与妖类开始了一场现代化战争结合血腥的近身战的战争,这是人间地狱,这是世界上最血腥与野蛮的战争,人类与妖类都杀红了眼,这犹如古时修罗战场一样到处血流成河,成群的妖类将人类撕成碎片,血淋淋的吞噬他们的内脏,可又被人类的导弹击成粉碎,到处只见人类与妖兽的躯体,血水和着雨在大地上流淌…… 终于,杀红了眼的妖兽冲破了解放军的外围防线,b集团军军长下达了全体撤退的命令,全城所有的人在炮弹的掩护下迅速撤离这座几乎被完全摧毁的城市,核部队在全体人类撤退后,在g城放置了辐射性极强的铀235,这种铀235高度提纯,并加入了一种物殊的从月球上采集下来的源料,可以让核辐射在极短的时间内发挥极大的穿透作用,一些迫不及待的妖兽冲入了这座城市,它们欢呼,它们终于击退了人类占据了人类龙穴所在地g城,可是,一切已经迟了…… 城市内到处是发着微弱的光的辐射体,这座城市被核辐射彻底污染,无情的核辐射光线穿透了这些妖兽的身体,诱发了它们的基因突变,它们的身体变得庞大,有一些迅速死亡,有一些变得强大无比,凶残无比,丧失了一切思想,它们彻头彻尾的被核辐射污染了,它们变得力大无穷,它们城群的寻觅尚未逃脱的人类,将他们撕成碎片吞噬掉,并开始同类间的残间,进入g城的妖类开始变得血腥与残暴,它们不论是人是妖,还是同伙,都不顾一切的焦燥不安的互相仇杀着,未来得及入城的妖类终于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明白了这是一种可以让妖类变异死亡的物质,迅速后退来到森林里,麒麟兽不明白这种物质到底是什么,以妖类的智慧根本不知道人类居然有这样的武器,进城的妖怪发生的变化让它们开始害怕人类的力量,人类在彻底摧残妖类的同时,也对人类的健康造成的无可挽回的灾难,核污染开始移风向飘移,附近的城市受到了污染,成千上万的人类死在人类自已发明的武器上,这是世纪未的灾难。 周文与李文兄妹远远的注视着这座死气沉沉的g城,为人类与妖类的共同命运落下泪来,远远的观音村内,观音像的眼中落下了一滴滴血泪,这是张瑞午逆天而行的后果,妖类的怨气所致,一千年前强行压制妖兽的结果导致了今天人类与妖类的共同悲剧,而在此时,人类与妖类都杀红了眼,互相仇视对方到达了极点,麒麟兽的心中充满了怒火,野蛮而可怕的人类蠢笨到了残杀自已的同类以达到摧毁妖类进攻的武器…… 第四十六节突变 当刘子枫混入这座城市,在群妖中肆意的杀死与吞噬没有来得及逃离的人的躯体,还有低等级怪物的鲜血,当刘子枫满脸是血狰狞的吼叫着四处寻觅时,他忽然发现在这座城市的各处建筑物里在夜里发出微弱的蓝光,他开始感到奇怪,这种神奇的物质是什么,但他后来一下明白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明白,这种神奇的物质便是他在化学课堂上学过的核辐射,身为化学系的刘子枫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开始狂奔,想逃离这座城市,可是无情的核射线无穷的穿透了他的身体,他感到自已的身体慢慢的发生了变化,他开始焦躁不安,开始身体变形,他的基因因为核辐射而变异,从这一刻起他开始从内心深处对人类最后的深恶痛绝,万恶的人类终于动用了他们的终极武器来对付这些妖类,包括残留在这城市的人与半人半妖的刘子枫。 突然,前方的街道上传来一道震天的吼叫,一个远古时期的苍狼狂奔而来,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它被核辐射折磨得性情大变,肆血而焦躁,它到处寻觅食物,可是这座城市里残留的人类并不多了,妖兽开始残杀同类,这头苍狼蓦然立住,死死的盯住刘子枫这个一动不动呆在十字路口的怪人。 苍狼的嘴里发出一丝狰狞的笑:好外没有吃过人了,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类,真是太好了,刘子枫充耳未闻这头蠢笨的苍狼的吼叫,他的内心充满的悲怆与痛苦,他明白自已要不是被核辐射杀死,生出白血病啊等一些不可以挽救的疾病,要不便是从此不再是刘子枫,而是一头丑陋的宠然大物,俄罗期的利比贝亚核泄露后,当地的青蛙居然有几公斤重,他再也无法追求李瑾喻了,他在内心深处看着自已慢慢变大慢慢丑陋的躯体,对眼前这头苍狼视而不见。 苍狼对着夜晚天空挂着的一轮冷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四肢跃起扑向刘子枫,它的眼里充满了血光,可是,当它即将扑上刘子枫的肩头时,它发现了它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最恐怖的事情,刘子枫露出苍白的獠牙,眼里充满着邪恶的红光冷笑着看着自已,他长满茸毛的巨掌重重的插入了苍狼的胸膛,苍狼一时并未就死,它充满疑惑的看着这个人类,奇怪的是这人类居然拥有如此快的速度与力量…… 刘子枫将苍狼的心脏送入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它鄙夷的看了看这头蠢笨的妖物,心想妖便是妖,与人类的智慧相比仍是差了哪么很大的一截,刘子枫看了看自已忽然吓了一跳,原来他的四肢已经变得僵硬而长满了硬甲,白虎精的内丹也无法保护他,他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头法力无穷的妖兽,经过核辐射后,它的力量增加数倍,对很多法术开始具有免疫能力,一代真正的妖王诞生了,它便是刘子枫。 可是,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对人类的仇恨,对妖类的仇恨,他要杀了周文,哪个可恶而夺走了他爱人的男人,哪头蠢笨的吸血獠王! 第四十七节无可化解的仇恨 周文三人慢慢走入这片妖类栖息的森林里,脚步下腐坏的枯叶与妖类的粪便臭不忍闻,森林里一片寂静,只有鸟儿在枝头鸣叫着,苍月洒在这片森林里,透过树叶的空隙漏下来,形成一团团微弱的光圈,妖类们伏在麒麟兽的周围,它们的眼中全是仇恨的火光,周文长叫一声,这声音巨响无比,在森林中来回起伏,所有的妖类全部惊醒了,它们的疲倦为这声可怕的吼叫而无情的吓走,麒麟兽对着帝江神笑了笑说:他终于来了,也该是时侯了,帝江神不无担忧的说:他现在拥有了金莲剑,你仍会是他的对手吗?麟麟兽笑了笑不回答,群兽的心里充满了一阵悲凉与仇恨,但它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核辐射以及白虎精的死让它们对人类彻底的失去了信心,原本对人类的一点怜悯与同情再也没有了。 周文三人默默的站在麟麟兽的面前,众妖兽立时发出一阵喧哗,它们在鄙视这个可耻的背叛者,正是他让妖类带来了无穷的劫难,正是它让妖类受到了人类可怕的打击,它们恨不得撕碎他,将它活活的吞下去,可是谁也没有动手,因为它们感到害怕,周文体内蕴藏的能量以及可怕的霸气让它们禁若寒蝉。 麟麟兽轻轻的笑了笑说:年轻人,你终于来了,动手吧~,让我见识一下吸血獠王与金莲剑真正的威力,周文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你们离开吧,我不想再屠杀同类了,麒麟兽轻蔑的看了看周文三人,眼神中滑过一丝疲倦与悲凉,它并不想杀戮,可是无情的现实不得不让它押上了这部战车,它不可能再有犹豫。 第77章 麟麟兽说:难道现在仍有和平的可能吗?一千年来的战争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 帝江神鄙视的看了一眼周文,身为妖仙的帝江神没有忘了他的根本,它是由妖而成仙的,他说:当初真不该带你进入开天珠,你这个可恶的背叛者,你带来的不仅是妖类的灾难,而且是自已的灾难,你以为你可以抵挡住业剑吗? 李兵的眉毛开始紧锁,李瑾喻不禁暗暗担心,群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人类刻骨铭心的仇恨,它们好象马上要扑上来一样,周文听完帝江神的话后内心涌起一阵恼怒,他忽然极是讨厌这个多嘴的妖仙,它的眼神开始泛着血红的恐怖的光,依照平时的脾气,这头吸血獠王一定会以它骄傲而狂妄的胆识上前撕碎这头渺视自已的家伙,然而现在却不可以,周文吸了一口气,以平缓的声调对麟麟兽说: “战争对人类与妖类都没有好处,一千年来的仇恨只会加深对对方的误解与死亡,这样好吗?森林湖泊是你们的天堂,而之外的地方是人类的地域,从此不相往来好吗?”帝江神呸了一声:你们人类在日益砍伐森林,夺走妖类的地盘,谈什么和平共处,群妖顿时沸腾起来,无数的妖兽吼叫: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麟麟兽轻轻的摇了摇头:年轻人,不是我们要对人类赶尽杀绝,而是人类要对我们不手下留情,多少年来,他们毁灭我们的家园,杀伐我们的子孙,将它们装在笼里子,吃进肚子里,人类是一个自私而可怕的种类,总有一天他们会毁灭了他们自已。 周文黯然,麟麟兽的话不无道理,身为人类的周文当然明白人类对于自然的破坏造成的后果,在他内心也隐隐的对人类的一些活动表示不安与痛恨,可是他必须制止这种杀戮,他不想再看到血腥~! 周文坚毅的说:不管如何,我不允许再看到人类与妖类的杀戮,险非我死了! 麟麟兽看了看周文,又回头看了一眼沸腾的同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怒气,同样的是骄傲而孤独的麟麟兽必须顺应同类的要求,尽管他的内心也是同样的讨厌战争,可是他不能只代表自已,他忽然对这头吸血獠王有一些愤恨,这个庞然大物本应是自已的同类,可是他却一次次将自已的同类杀死,这种现象在人类中常看到,可是妖类中却极是少见,象周文这种背叛同类的家伙,一定要死。 麟麟兽失望的叹了口气,说:动手吧,年轻人,让我们的胜负来决定结果~! 周文的眼中渐渐的充满了亢奋,吸血獠王孤傲的内心让它不由自主的渴望战斗与血腥,它不能面对挑战而逃避,因为它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吸血獠王,哪个傲视三界的绝顶妖兽,周文将身体一抖,现出吸血獠王的第二种形态,缓缓的从背后抽出金莲剑,金莲剑感应到了周文内心充满的杀机,发出不停的颤抖,一阵阵紫色弥散在剑身上,金莲剑是道家至宝,面对妖气弥漫的氛围与杀机,它就象很久没有战斗的战士一样发出渴望战争的颤动。 麟麟兽冷笑一声,现出它的原形,这是一头方圆几里的麟麟,它从口中吐出一支小小的剑,剑声笼在白光中,发出灿烂而阴冷的光芒。 ……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冷酷而无情的笑,这正是刘子枫,他的声音冰冷而残酷:“不要争了,所有的人都必须死~!”…… 第四十八节死亡之剑 周文慢慢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全体透红的人立于面前,它的眼中血红,獠牙长出,手中祭着白虎精的诸位法宝,众妖见状喧哗起来,麟麟兽冷冷的笑了刘子枫一眼,他认真的审视了一下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心中不由十分惊异,这个通体透红的人类便是杀死仅次于是麒麟兽的白虎精,居然有如此的能量吗? 刘子枫显得有一些急躁,核辐射让它的神经系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这几天他翻遍了所有的教科书出入了几个大学的实验室,仍然找不到解除核痛苦的试剂,当然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种化学试剂可以根除核辐射的穿透,他的心彻底的冰凉下来,,性情也变得极其残暴,如是他开始恨周文,恨总个人类,也恨这个与他命运带来了可怕变化的妖类,他要彻底消灭他们。核辐射带来了他的无穷的能量,不错,他是爱李瑾喻的,可是她现在投入了周文的怀抱,他要杀死周文! 当李瑾喻看到刘子枫后,心中便翻腾不已,她一方面惊异于刘子枫的变化,一方面想起了与刘子枫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自已喜欢刘子枫吗?不喜欢?还是喜欢,她不知道,也许感激之情多于喜欢吧,但当她见到刘子枫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的心仍是重重的痛了一下,这个昔时爱自已若狂的他变得面目全非,凶残无比。 刘子枫的眼光扫了一下全场所有的人类与妖类,他的眼光中充满了愤怒与痛苦,核辐射让他痛楚万分,也让他全身充满了力量,它要找一个发泄的地方,尽管他知道他也许不是周文与麟麟兽的对手,可是他没有选择了,体内的核穿透无法让它安静下来,只有血,淋漓的血才可以让他的痛楚得到片刻的安宁,周文与麒麟兽哼了一声,同时跨出,麟麟兽冷笑道,让人来见识一下血池中无穷力量的人类吧,说完从口中吐出哪柄无形无质的业剑,眼中慢慢的弥散了一阵杀气。它要为白虎精报仇,可是它根本没有想到,此时的刘子枫已经拥有一柄惊天骇地的宝剑,这里刘子枫在得到白虎精的哪几件宝贝后,想了七天七夜,终于在核辐射后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当时仰天大笑,将它们全部投入钢模里,用几十种化学试剂合炼而成,当这些宝贝受到核辐射物理与化学结构发生变化后,这几件得天独厚的道家至宝便拥有了现代人类与通玄宝物中最可怕的利器,它锋厉无比,极具上天之灵气,可摄人心魄,发出淡淡的磷光,这磷光是由铀235裂变而成的一种科学史上从没有过的化学物南,它不是质子,也不是中子,而是一种不知名的物质,比核辐射更厉害,核辐射传播与化做的速度并不快,效果也不当即致命,可是这鳞光只要沾在身上,或是离它很近,它发出来的死亡之光便在极短的时间内穿透你的躯体并杀死你的血小板,血小板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全部杀死,被一种不知名的衍生的细菌吞噬,而同时它具有的天生的道家灵气可以摄人心魄,可以让人昏迷,沉浸在幻想中不能自拨。 刘子枫冷笑一声,从腰间拨出这柄死亡之剑… 第四十九节第三只眼 周文抢先踏出,对麒麟兽说:且让我先会会他,周文朝刘子枫看了一眼,轻轻的说了一句:子枫,你真的要这样吗? 刘子枫冷笑一声:你这个肥胖的人类,丑陋的妖精,不要这样叫我~! 周文心中涌上一阵孤独,在玉屏山的水上航行的哪么多个日夜,刘子枫是坚持到了最后一个的,在化学系读书时,他也是最聪明的一个,可是,自已却一直不喜欢他,总感到他有一种太强的表现欲,也有一种天生的野心勃勃,在系里他总是出尽风头,从不服输,可是,可是,难道一个人的野心膨胀后便变成了这样吗?周文说:子枫,不管你如何看我,我想我们终究曾经是朋友,是同学,你不应当介入这场战争~! 刘子枫恶声道:谁与你是同学,丑陋的家伙,刘子枫转身对李瑾喻说:瑾喻,过来好吗?今天是我们人类与妖类决一死战的日子,它是妖,它是无恶不作,吸血成性的吸血獠王,李瑾喻心里愣了一下,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她的心里翻腾不已,李兵在边上凛然正气的说:刘子枫,劝你离开这里,否则恕我不客气了。 刘子枫啧啧而笑:李兵啊李兵,不要在这里与我说教了~!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便是别人的说教~!在家里我父母都不能对我太多说教,我烦啊~!天地间哪来的哪么多规矩,有本事便是规矩,你难道不知成者为王败者寇吗? 李兵摇了摇头,此时李瑾喻落下泪来,眼前的刘子枫明显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李兵拨出宝剑,直指向天,他随手划了一个手诀,这是茅山道的天雷诀,剑身上顿时滚过一团团火焰,发出雳霹之声,在场的低等级的妖类不由一抖,李兵怒道:刘子枫,看在以前尚有一丝交情的份上,饶你一命,快快离开这里~! 刘子枫冷笑数声,抱剑而立,李兵大怒,一道天雷诀向刘子枫袭去,刘子枫不慌不忙,揉掌将天雷拈住,天雷震震,在他手中爆炸,发出连二连三的哑声,刘子枫笑道:茅山道的大法师,你的法术便是这样的吗?哈哈哈 李兵心中一惊,这个刘子枫为什么对天雷诀有免疫能力,他凌穿大喝一声,双手互划,迅速在天空画下三道符咒,天雷,缚龙,绝地三道符咒织成一道密密的网向刘子枫扑去,后两道符是李兵这二年潜心修炼自悟出来的二道茅山道法术史上从未有过的符咒,这二道符经李兵潜心研究,极具威力,刚出手他便后悔了,这三道符厉害无比,出手便是杀着,刘子枫怎会是对手,可是,符咒即出,无可挽回。 刘子枫弃剑而立,两眼向天,哪三道符织成的网扑在刘子枫身上,顿时刘子枫身上泛起燃烧的熊熊的火焰,哪三道符为火所烧,发出几道蓝色的光,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兵吓了一跳,心中十分惊奇,心想这刘子枫怎么具有如此强的功力,居然连自创的二道茅山符咒居然轻易毁掉~! 第78章 刘子枫冷笑一声:且看看我的手段如何?话声刚落,身影掠动,直飘李兵眼前,只听到怦的一声,李兵后退数步,口吐鲜血,刘子枫具白虎精与核辐身的威力,这一掌仍是伤了他,第九层谷衣也没有用,李瑾喻与周文抢前一步,可是太迟了,李兵口吐鲜血,委顿于地,面色苍白,周文将他扶起,祭起金莲剑,剑在手掌中自动游走,发出淡蓝淡蓝的光,周文大喝一声,脸色顿时碧绿,哪金莲剑似乎感应到了周文的变化,剑尖发出一道道蓝色的光芒将李兵的天灵盖密密罩住,一股股道家至高无上的灵气灌入李兵的体内,李兵吐出一口血,哪血由原来的污血变得血红,已无大碍了~~~ 刘子枫冷笑一声:火粒之珠,也放光华,此时刘子枫脸色血红,披头散发,面色狰狞,极是恐怖,周文放下李兵,长吼一声,这一吼声惊天动地,只见他现出吸血獠第二形态,一个笔立欣长的英俊的男子竖立半空,手中托着道家至宝金莲剑,周文脸上盈满杀气,眼前的血腥让它内心深处潜伏的肆血与冷傲,越是厉害的对手,他越是感到一种兴奋,蓦然,他出极快的速度飘向刘子枫,金莲剑发出淡蓝的光芒,哪光芒笼罩四野,将总个天空映出一片绽蓝的色彩,一片祥和而极具霸气的王者之气在天地间发出最美的光芒…… 周文将头发抖了抖,他长满鳞甲的左手巨掌刚接触刘子枫的身体,却不料轻轻的滑向一边,只见身影一晃,眼前的刘子枫没有了影踪,周文心知不妙,在半空中硬生生将身体扭转,只见一只长满白毛的血红的手掌向自已胸口击来,速度居然比他吸血獠王的速度还要快,他的心中涌上一阵悲凉,直到现在他没有遇到过对手,可是,可是这刘子枫居然拥有比吸血獠王还要快的速度,躲过了他金莲剑致命的一击到了他的身后,他长啸一声,将剑抛在地上,双掌齐出,迎向哪长满白毛的血红巨掌~!!! 只见一声尖叫,李瑾喻扑了过来,隔在二人中间,刘子枫大惊,连忙收手,但这一掌来得太快,来不及收手,只听膨的一声,李瑾喻被这摧山裂石的一掌击中,顿时口中鲜血狂喷,刘子枫哀叫长叫一声,眼中落下泪来,他居然,居然失声杀死了他一生的爱人~!!! 顿时他的头脑一片凉冷,呆呆立于原地,头脑一片空白,森林中此时太阳光从树缝中漏下道道光线,李瑾喻的头顶裂天一道口子,从中发出雪亮的光,她的灵魂从中飘出,周文此时尚在远处,哪灵魂飘在空中,露出痛苦的神色,慢慢向天空飘去,她洁白的身影在晨风中轻盈的飘荡着,周文的心象是被铁器狠狠的击了一下,浑身没有了任何知觉,只看到哪道飘浮的身影慢慢的变得透明,慢慢的向太阳飘去,渐渐的成了一团光彩,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峰峦之顶,消失在阳光之中…… 周文长叫一声,形如狼嚎,悲泣之极,只见他脸上流下道道眼泪,哪是因为他的眼角裂开,他的心如同被铁器长击了一下,揪心的狂痛,在此刻,他忽然忘了生死,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忘了生死,忘了痛苦,忘了世间的一切痛苦与快乐,他只想随哪洁白无瑕的身影飘然而去,此时的刘子枫呆立木鸡,失魂落魄~ 李兵抱着妹妹的身体,眼中流下泪来,茅山道最后的一个女法师,一个先天便具有灵性的女法师,在一个清晨的太阳中,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松涛里~~~~…… 周文心痛之极,心象刀一片片切下一样,他的体内有另外一个身音在口哭泣,哪是弓中卿在默默的哭泣,周文忽然心有所动,眼前仿佛出现一缕雪白的光芒,他潜心而立,在刹哪间,他血液中潜在记忆豁然开朗,一切的一切在他心中一片雪亮,他抽出金莲剑指向天空,发出天地间最可怕的一声哀吼,只见金莲剑发出灿烂的光芒,将天地映得雪亮,周文额头上的第三只眼晴慢慢睁开…… 第五十节地府烈焰 周文的额头象是无形中裂开的蛋壳一样裂开,他慢慢的睁开额头前的第三只眼晴,眼前一片雪亮,他心宇澄清,没有了任何思想,第三只眼中投射出熊熊烈焰,这烈焰是地狱之火,来自地府最阴暗之处的烈火,可以焚烧这世界的一切,地面上触及到烈焰的地方迅速焦化,最后只余下光秃秃的被烧黑的石头,整个森林开始焚烧起来,大地上慢慢的卷起一团团火球,大地震动,群兽哀号~,只有刘子枫一个人立于原地,呆呆而立。 周文心中没有了任何思想,吸血獠王在原始森林中野蛮而肆杀的本性开始复苏,它的内心充满了杀伐,他要毁灭了这个世界,让一切陪葬着他的最爱李瑾喻而去,可是这可以吗?他可以这样做吗? 刘子枫蓦然惊醒,大叫一声,披头散发,狂奔而去,李兵躺在地上大叫:周文,不要让他跑了,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周文骤然惊醒,远远向刘子枫看出,只见刘子枫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向前狂奔,心中刚才的愤怒慢慢平静下来,心想这个人也是多么的可怜,他一生追求最爱而不可得,最后杀死了他的最爱,凌受内心无穷无尽的折磨,身体还受到核辐射的折磨~,可是,来不及了,周文第三只眼中发出了地狱之火迅速的追上刘子枫,刹时刘子枫为地狱之火所包裹,头发衣服立即燃了起来~~~ 刘子枫在火中哀号悲叫,发出这世间最可怕的声音,他全身为烈焰所包裹,这火不同于凡火,不同于天火,这是地狱之火,至阳至刚,至阴至柔,在地狱最黑暗之底,在最冰最冷的地狱里用精魄凝成的地狱之火,它无坚不摧,刘子枫在火中打滚,哀号爬滚,之后便消声匿音,再没有了任何声音,这个人类中的败类,这个野心勃勃的新一代妖王在地狱之火中被烧成灰烬~!他的思想以及他的爱情从此不复存在了。 地面震动,烈焰焚烧,整个森林一片火光,麟麟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身为妖兽之王的它当然明白地狱烈焰的厉害,这是世界的未日,在几千年前,也有一只吸血獠王睁开了第三只眼,哪时下了七天七夜的血雨,鬼哭狼号,五大洲的生灵多数被这地狱之火焚烧,地面上只留下焦黑的炭火,哪时唯一保存了的便是为大海包围的大洲,还有一些水草滋生的沼泽,当时的地狱之火整整焚烧了七天七夜,哪几乎是世界的未日,是人类与妖类的未日~~~ 麟麟兽内心发出了一声悲号,地狱之火迅速护展,妖类四散而逃,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全部被烈焰所烧化,天空中天雷震震,发出最可怕的轰鸣,地开展烈开,到处一片焦臭,麟麟兽刹时心中涌上一阵悲凉,心中深深后悔这场人类与妖类的战争,争强好胜终于酿成了这世界的悲剧,历经了几千劫的麟麟兽在这一刹那涌上了一阵四大皆空的思想,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抗争均是徒劳,天地间平衡的道理他其实早就明白,天地造人,公平之极,它身为万妖之王,居然因为业障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他深深的忏悔,可是…… 周文的眼前犯如古修罗战场上血肉横飞般的惨剧,妖类横身遍野,发出焦臭之声,大地震动,天雷震震,日月倾斜,天地间发出最可怕的声音,蓦然天空中出现一道蔚蓝的云彩,哪云彩慢慢裂开,露出一个云洞,洞由小而大,越来越大,洞内发出灿烂的光彩,霞光万道,金光闪闪,露出一个海洋湖泊,森林田地的世界,周文睁了睁眼晴,感到不可以想象,眼前天空中出现的是幻象吗?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第五十一节平行的世界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周文静静的看着,天空开始降下污黑的血水,天地在哀号,麟麟兽原地呆立,一动不动,它内心如同死寂,它深深的忏悔自已的罪业以及它发起的这场战争,烈烧卷着它的躯体,烧焚他的皮毛,它的护体真气与地狱烈焰之火相抗,在真气与烈焰相交锋的地方发出嘶嘶的声音,哪是焚烧他的皮毛发出的焦臭,它身为万妖之王,它要以它的鲜血与身体来惩罚它自已的无知与冲动。 周文静静的看着这一场惨剧,李兵因为有护体神衣的保护暂时免受了地狱之火的致命焚烧,但他的衣服也开始变得焦燥,眉毛头发烧着了,周文心中刹时清醒,心想我这是干什么,我真的要毁了整个世界吗?可是,如何才可以让这地狱之火停下来,他不知道,他的脑内翻腾着各种他以前从不知道的咒语,他的记忆沿着他的血统追溯而上,可是哪里没有熄灭地狱之火的口诀,他刹时冷汗淋漓,呆立木鸡,他一心想拯救人类与妖类,带来平衡与和平,可是正是他这和平的缔造者亲手要毁了这个世界…… 这里,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一个老婆婆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烈焰迅速的包裹着她,可是奇怪的是地狱之火在离她三尺外便缓缓停住,她面目慈祥,手执一壶,壶中插着一枝杨柳,蓦然,她的眼中落下了一滴眼泪,在哪个遥远的小山村内,哪一天,周文与弓中卿也看到了观音像落下了一滴血泪,金像血泪,人间惨剧,哪是老婆婆为世界的惨剧落下的第一滴眼泪,其实她在很久前便知道了这种结果,可是这无可化解,天地平衡,造化公平之极~~~ 蓦然,麒麟兽发出一声悲鸣,帝江神早已随着群妖逃走,熊熊的烈焰追随着他们,他们四散而去,火越烧越大,麒麟的护身真气开始抵挡不住地狱之火的袭击与焚烧,开始发出悲鸣,老婆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壶中取出杨柳,轻轻一拂,麒麟兽身上的烈焰顿时熄灭,麟麒兽全身无力,所有雄心壮志一刹时抛弃于灰埃,委顿于地,跪伏在老婆婆面前,老婆婆面目慈祥,看着哪无边无际的火焰,双手合揖,默默念着什么,她的身后出现万道霞光,一轮灿烂的光圈包裹着她庄严而肃穆的身影,清晨的晨曦中显得无比的失落与庄严。 第七十九章 我也不管父母在身边了,扯了脖子对这电话大喊:“你再说一次!?” 刘明耀咬牙切齿重复了一遍:“我说,那个她妈的***尚方,要出一个丝绸之路的游戏,用的是咱们的引擎和策划,连他妈连人设都照抄。” 老两口用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迅冷静下来:“布会几点开的?” “7点半,刚完。我也是刚刚接到电话。” 我看表,不到9点。 “有头绪么?” “几种可能,反正可以肯定的是有内鬼。现在就看你想怎么办。” 我摇摇头,正打算说两句粗话,才想到身边长辈都在,还是决定假扮斯文:“查吧,别打官司了,我们游戏暂停开,把这个事跟你们老爷子说一下。” 刘明耀急了:“暂停开?sce那边下个月就打算上杂志广告了,暂停开?” “我说停就停!”我心中一阵急躁,“跟sce告个罪,说咱们这边出现一点问题,哪怕推翻重做也别和他们撞车,最坏打算就顶上一个永久跳票的罪名,不算什么。” “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刘明耀第一次特别强烈地反对我的决定,“咱们投了差不多1ooo万美金啊,席德-梅尔的策划和本子就他妈多少钱?宣传计划都定好了。” 我拿着电话看了父母一眼,径自走到自己房间里,对刘明耀说:“敌我形势不明,你打算硬碰硬么?撤下来吧,损失就损失,也没什么办法。” “操!”刘明耀在那边骂,“怎么连贼都不能抓了?丢了东西就这么忍着?什么世道!” “我没说就这么忍着。面上的事儿咱们得做得干净,背后怎么弄是另外一回事。”我心中其实也是一肚子气,但还不是的时候,“你赶紧去给我筛员工名单,谁有嫌疑,谁嫌疑最大。这种事儿,走官肯定没戏,咱们自己来查。” 刘明耀听我说完也有点清醒了,连声说是。 “行行,没问题。我这就去查。” “好,最近小心点,别再出类似的事,这件事我想办法解决。” 刘明耀对我的承诺还是比较放心的:“好,我去搜集一下有可能的几个人资料,你尽快,这种事儿太他妈操蛋了。” “你也看开点。”我劝他,“好歹现在也穿西装的人了,骂人解决不了问题。” “我知道。”刘明耀声音里透着一点无奈,“我忍不住,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现在见过了。咱们分头想办法,随时联络。” “好。” 从房间里出来,二老紧张地看着我:“行文,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说,“公司出了一点问题,我明天可能要去沈阳一趟。” 我这种鬼话两人才不会信,我妈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要你爸陪着你去?” 我本想一口回绝,后来想了一下觉得让他跟我一起去看看也好,总要让两人对我目前做的事有一个直观的认识,而且我也自认之前跟父亲交流较少,这是所有家庭里男孩子都容易有的毛病。 我点头:“爸,那就耽误您一天吧,明天您陪我一起过去看看。” 叫我这么一打岔,关于我和张小桐的问话倒是不能再开了,也算因祸得福的一种。我跟父母随便说了几句,借口明天要早起,先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我先给郭振打了个电话。 “喂,强者,干嘛呢?” “装电脑。”郭振在电话那边说,他也配手机了,“汪哥想搞电脑房,我让他去你们的零售店拿了1oo台,正走线呢。” “1oo台品牌?”我被吓了一跳,现在预装了indos95,可是不少钱。 “这不是想你多赚点么。”郭振在那边说,“汪哥说也不在乎这点钱,以后你们还得管保修。”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保修这个问题在未来几年里一直是硬件销售之后的最大矛盾所在,郭振倒也算精明,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我本来还打算跟他扯两句,想到刘明耀刚才火烧屁股一样的电话,还是先说了正事,要到了三哥的电话。 三哥平均过一段时间会换一次电话,一般来说号码都通过郭振转给我。 所以理论上我和三哥是没有联系的。 三哥很快接通电话,估计这部电话完全就是给我准备的:“行文,什么事?” “三哥,”我说,“上一次你让我别查尚方的投资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别问了的意思。”三哥说,“这个人,目前我们没什么能力动。” 三哥的话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种态度,还没等我说什么,他接着说道:“行文,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多问问刘明耀他们家老爷子。你现在身边不止自己一人啊行文,凡事慎重。” 我觉得心头一阵无力:“你都不肯说他是谁么?” “说了也没用。三哥是个无牵无挂的人,但现在得为你考虑。你不像三哥光棍一条,你犯不着为了这种事急。” 说这话的时候三哥声音有一点无奈。 我深呼吸:“好,三哥我知道了。我向你保证,短时间内不会采取什么激烈行动。我知道,现在想找一个人或者一个企业的麻烦太容易了,我会大局为重。” 三哥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5月份我回去一趟,这边有什么成果回去再跟你说吧。” 按挂手机,我一个人坐在床头,觉得浑身无力。 想了一会,我还没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另外一部常规电话响了。 我看号码,不认识。 按了接听,听见一个颇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电话这玩艺,毕竟还是让人的声音有了一些改变。 “小周?” “我是,您是……?” “刘国良,托大让你叫过几声刘叔,哈哈。” 我一下精神了:“刘叔?” “哈,我听明耀说了你们的事,打了几个电话跟老朋友们求证了一下,跟你说说,没打搅到你吧?” “没有没有,刘叔您说,我听着。” 刘国良慢悠悠地说道:“行文啊,大概是这么回事。既然你们收购卫视,按说这种麻烦刘叔应该给你解决。不过我问过一点口风,大家都觉得,既然是做个游戏这种小生意,谁都不太好主动开口。” 我嗯了一声:“明白了,然后呢?” “生意你们照样做。”刘国良说,“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像你说的一样,闹起来了大家都不好看,没这个必要。” 我又嗯一声:“我知道了。那么以后呢?” “以后?”刘国良想了一下,说,“我征求了一下意见,如果他们打算这么继续闹,我们考虑支持你。你也知道,要变天了呀……” 刘国良这句要变天听得我心里一突一突的,我忽然明白为何他能从省文化厅一路坐到现在了,如果我没看错,年内省长会上调,代省长十之**就是他。 这些老同志活了几十年果然不是白来的,我甚至开始怀疑尚方这次大张旗鼓的举动是不是有他参与了。 不过至少在我看来,这个人的风评和所作所为还都算过得去,我宁愿相信这样一个肯让自己儿子去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人,相信他那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只是出于一种对“自己人”的本能提示。 但我依然觉得,自己以前是太天真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完全没错。 跟刘国良又说了几句没什么用的话之后,我把两部手机全部关掉,趴在床上没脱衣服就睡了。 妈的,人生就是由无数郁闷组成的么? ****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论,我还是把注意力收回到查内鬼上——刘国良那句有意无意的暗示别人也许不明白,我却深知其中的真意。而软件开方面的损失,按照太阳电子目前的规模和钱包,这点损失自认倒霉也就算了。 刘明耀在追查内鬼方面显示出他无以伦比的杰出才干——短短一天时间内,他就把嫌疑人确定在五人以内。这小子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当年要不是老爷子打死不让,我报的可是警校!” 我对此嗤之以鼻,这份成绩估计得掺上蔡青的七分水。 “行了,别吹了,你是要抱未来女警吧?” 这五个人两个文案,两个程序员,一个美工。刘明耀问我该怎么办,他们家老爷子的意思是这种弃卒随便我们怎么样都没问题,尚方对这种人绝不会心疼。 我倒是对如何对付这种人没什么想法,赶尽杀绝做不到,只能先看看到底是谁干的,绝了后患。 刘明耀很疑惑:“你打算怎么办?” 我嘿嘿坏笑:“这种问题,还是要有劳专业人士出马了……” 天还挺冷,刘明耀告诉我他打了个哆嗦。 给了这五个人的背景资料,我把事托付给赋闲的郭振,自从三哥长年不在家之后,一直没什么机会没折腾他。 刘明耀非常热心地当起出卖自己员工的老板来,我们约定大概下午三点见面,我带我爸和郭振过去。 而在这之前,我见到了一个不之客。 **** 来的人魁梧高大,国字脸,笑容满面,声音洪亮,在按门铃之后很礼貌地隔着门对我说:“大禹房地产王德荣,请问周行文先生住在这里吗?” 我吃了一惊,王金凯他爸啊,牛人啊,北关市排名第二的房地产公司老板啊——实在不好意思,太阳家园做得太大,想不排第一还真有点难度。 开门把来人迎进来,我对笑容满面的王德荣微笑:“久仰王总了,我就是周行文。” 王德荣估计已经从他儿子嘴里知道了大概情况,看见我明显是经常挂的微笑和孩子一样的脸还是愕然了一下,随即迅恢复常态,进到客厅里来。 招呼王德荣坐下,我去沏茶,一个茶馆里常用的滚圆玻璃壶,一包方便茶叶,看起来特不诚恳的一壶茶就出来了。 “王叔叔,您用茶。” 王德荣毫不在意地端起茶杯,朝我颔微笑:“多谢。” 我坐到王德荣的对面,满面笑容地看着他。 王德荣随便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茶之后,放下茶杯:“周行文……我,我这次是专程来向你道谢的……” 王德荣这一句话已经足够我佩服他了。这么大年纪,能成功绝不是偶然。以前经常有人跟我说你看得起每个人,每个人才能都看得起你,这话想来也有一定道理。 我对着王德荣摇摇头:“王叔,您不用谢我,您问过您儿子做过什么了吗?” 王德荣对我摇头:“我只知道他把周局长的儿子打了,其他的还不知道。” 我问王德荣:“王叔,您知道鲁薇是谁吧?” 王德荣点头:“我知道,好歹我也是做房地产生意的。” 我耸肩:“王金凯把鲁姐的头打破了,您知道么?” 王德荣吓了一跳:“这个小王八蛋,他就没跟我提过这事。” “所以,”我说,“您去谢鲁姐吧,不是她拦着我,我可能真就忘了‘网开一面’这四个字怎么写。” 王德荣仰头长叹一声:“就是来谢谢你这个网开一面的,于公于私,你都没必要开一面。” 我微笑:“王叔说得好笃定,似乎肯定所有事都是我一手操纵了?” 王德荣苦笑:“我也有几个朋友,这种事总能问得清楚。” 我呵呵一笑,把手中茶杯端向王德荣:“王叔,您是生意人,知道和气生财,知道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是非成败转头空,您也不必为这事太过于操心了。” 王德荣想了一想,把自己的茶杯碰上,自嘲地道:“唉,见识少了,让人笑话。别的不说,以后只要周老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便你讲!” 我淡淡一笑:“相逢一笑,您说是不是呀王叔?” 第八十章 送走王德荣,跟我妈一起出门的老爸也回来了,叫上郭振,我们三人在司机的陪同下一起往沈阳开过去。 刘明耀知道我跟我爸一起过来,很是踌躇了一番怎么称呼我爸。叫叔叔吧把人喊老了,叫大哥吧明显是占我便宜,最后决定还是叫叔叔,大概是权宜了一番得罪谁下场比较惨之后的结论。 我爸感觉挺好,坐着儿子的奔驰,跟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发点关于现在时局的牢骚,吹暖风喝冰啤酒,看看车外的风景,回忆一下自己当年的岁月。 他年轻的时候赶上上山下乡最后一拨,回来之后就是工厂工人,跟我们公司的司机也算有共同语言,聊得不亦乐乎。我对之前的那个断层时代了解也算不少,看书听人讲之类的,不过经过旁人讲述和文字材料的浮饰之后,那些历史已经变得渐渐不真实起来。伤痕文学的作者们往往在文字中表达自己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如何清醒,讲述者也多半会略过一些跟自己光彩无关的事,说自己如何如何善良,以此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各种理由。 我又想起郭振经常说的那句话来了:人活着不就是不断给自己找理由么? 大概如此。 郭振在我身边翻着一本富勒的《战略序论》,还有身边的一本约米尼的《战争艺术》,这些书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书了,还是托境外翻译之福才能在现在看到,由此可见文化之间的沟通是何等重要的一件事。 近来郭振对电脑的持续热情有所下降,尤其是windows95中文版发行以来,这人开始转向研究各种战略书籍,从孙子兵法到近代战争史分析一样不拉。我托了几次人给他带了一些暂时没有简体翻译或者翻译了依然没有出版的战争理论书。研究战争在90年代后期几乎成了大多数男生的必修课,后来经过分支,成了研究兵器的研究国际关系的研究民族精神的……归纳起来出发点倒是好的,说起来也好听:忧国忧民。不过仔细挠头想想,口号多于行动,废话多于决心,大多数也只是处在“研究研究”的角度。 鲁迅以前曾经嘲笑过这种口号爱国青年,说他们无非只是用一个民族大义的帽子去跟人争论,希望以爱国的立场去抨击别人罢了,实际上自己爱国不爱国,倒并不看重。 我偶尔想起来会觉得有一点郁闷,这种人跟除了在自己家里给自己人添乱还做过什么?几十年前中国几个最大的爱国青年有两把菜刀闹革命的,也有一直到死都捍卫自己话语权的,那些人缔造了一个时代。不过这并不是说一种称呼什么人都能继承,现在拿这些前辈们做掩护的渐渐多了,想起来特没意思。 如果说到现在的爱国,我更敬佩那些坚持在教育、文化和民族产业事业上的人们,这些人的实际行动就是爱国。 教育成就未来,文化是一个民族延续的象征,经济则代表了国力强盛。 在这三方面努力的人,他们够得上爱国者的称号。 当然,还有军人,一个国家或者民族永远的盾和矛。 我尊敬这些人。 胡思乱想了一番,我收拾心情问郭振:“有什么办法查这些人么?” 郭振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也就几种方法,你心里应该有数。” 我当然心里有数,他的手段,我还是了解的。 **** 刘明耀站在公司的新楼门口,像个龟奴似的搓着手等我到。这人就比张小桐实在多了,穿了件看起来就很暖的大衣,一点冻着的意思也没有。我们下车,大家互相招呼之间刘明耀已经把要给我的东西偷偷给我了。 我把资料塞给郭振,一行人顺着电梯上到17楼,从17楼开始像逛市场一样往上走。刘明耀边走边向我爹介绍公司种种状况,北关那边公司我爸也见识过了,倒没什么感觉。在这边情况略有不同,人也多地方也大,看起来就有排场。刘总和蔡总有说有笑地带着我爸和郭振往上走,重点介绍了一下游戏部门。郭振一边对照资料一边观察几个游戏部门的人员,就在这么不经意间,人也介绍过了,那几个有嫌疑的也见过了。 公司游戏资料泄漏的同时就有人来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参观,傻子才会不起疑心。一路过来,看这几个嫌疑人表情也能看出三分端倪。我本来对这种兴师动众诈人的办法不以为然,却实在是在其中某位文案的表情变化中败下阵来。 转回到会议室,我有点不爽地问郭振:“就这么简单?” 郭振苦笑:“没这么简单。还是得一个一个查。” “你在沈阳这边也能这么方便么?” 郭振看了一眼刘明耀:“我不方便,他可以给我方便呀。” 我一想也是,是我糊涂了,查这种事只是要信任的人来办,怎样进行倒并不是很重要。 郭振早就把几份东西看完了,往桌子上一丢:“一个星期吧,差不多。” 我点点头:“那你留这边一个星期?” “行。”郭振看看刘明耀,说话简单直接,“能给我找几个可靠的人么?” 刘明耀并不是第一次见郭振,知道他少年老成上不比我差:“有的是。” “那一个星期够了。”郭振说,“我办事,你放心。” 我学着当年主席的口吻拍了拍他肩膀:“郭子啊……你办事,我当然放心。” 我爸听我说得糊涂,看这么多外人在,也不好意思不给我面子直接就问。蔡青冰雪得很,看出来我有话想跟刘明耀私下说,招呼我爸去看零售点去了。 蔡青的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门外之后,刘明耀冲我一笑:“人走了,咱说正事吧。” 我看看郭振,点头,示意他不用回避。 这是一个对兄弟的礼貌问题。有些事我跟我爸说了也未必能解决,倒不如别让他知道,但郭振既然跟我来了,我无论说什么也不能避着他,这是一种信任,一种态度。 郭振把桌子上的资料收起来,端正坐好,等刘明耀跟我说“正事”。 刘明耀端正表情问我:“行文,你说我是该跟你亲还是跟我们家老爷子亲?” 我听出点儿意思了,嘿嘿一乐:“你跟蔡姐最亲。” 刘明耀被我说得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嘿,我在你手下干了几年了?” 我装出重度弱智的样掰手指头:“呃……好歹也有快四年了吧?” 刘明耀笑了一下,说:“92年夏天到现在,三年半。” 我听他说得郑重,点点头:“没错,当时你是小桐姐的fans。” 刘明耀看看郭振,又看看我:“没错,其实现在也是,不过是你的fans。行文,你这个人太能给人惊喜了,我总觉,我们在想法上跟你差了不止一步。”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其实是超过你们到2003年为止。” 刘明耀看着我,用从来没见过的严肃表情说:“行文,我觉得吧……我挺为难的……”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等他继续说下去。 刘明耀又犹豫了一会,才狠下决心说:“其实我知道尚方的老板是谁,我告诉你吧。” 我装傻:“不是郑晓伟吗?我知道。” 刘明耀挥挥手:“你别跟我装了,郑晓伟有多大本事你还不清楚吗?最多是个不错的理论家,论实干他屁也不是。原来我们家老爷子不让我跟你说,你也别怨他,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苦衷的。” 刘明耀不等我说什么,继续说下去,生怕自己一停下就没力气继续说似的:“其实那人也就是个候补委员,叫方康年。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他没说是什么的候补委员,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 我当然听过,在电视里听过两次。 刘明耀继续说:“原来我对我爸那点事不怎么关心,后来公司遇到的麻烦多了我才开始留心。也正是这样,我们家老爷子才注意起你的事来。” 我笑笑,还是没说话。 郭振在旁边安静听着,表情变化比我还小,安静得让人想抽他…… “这个方康年是从教育系统升上来的,所以跟我爸有点老关系,前几年里混的挺好,但是现在他的路子不对,想改是改不了了。” 郭振听得有点疑惑,我却不疑惑。1997之后到底怎样,现在很多人心里都有一本差不多的谱,最有谱的人当然是我……至于想改谱的人,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是一天两天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搞定的,比如现在刘明耀对我的信任。 其实我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心里已经别感动得不行。刘明耀这个人我还算比较了解,他耿直得不像是那种家庭出身的孩子。虽然从防不胜防的角度考虑此人也有可能是在用别人的话迷惑我,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我宁愿完全相信他。 一直以来,对身边朋友的信任总是我侥幸成功的重要因素。 刘明耀看我脸上没有什么剧烈的表情起伏,就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跟我们家老爷子急,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我跟他发火,一不小心就都说给我听了。其实方康年也没什么别的打算,就是希望靠现在这个真空期捞两个钱儿,等边天之后头养老去。你也知道,现在他行,他牛逼,他有人顶着,你看等天一变,他还能剩什么?” 我听刘明耀说到这,站起来了。 刘明耀吓了一跳:“你干吗?你可不是激动的人啊……” 我笑着问他:“你相信我不是同性恋吧?” 不等他回答,我伸手抱了刘明耀一下。 坐在椅子上的刘明耀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郭振也吓了一跳。 “好兄弟,谢谢你。” 我尽量让自己用淡淡的口气说出这句话。 刘明耀看着我,动作像刚复活的木偶一样僵硬了几下才渐渐恢复。 “妈的,我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一同性恋。” 我低头揉揉眼睛,抬头朝他笑:“别他妈胡扯,我可没打算跟蔡姐争你。” 刘明耀知道我有点激动了,伸手拍拍我肩膀:“行文,三年半,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起步到发展,我是真心佩服你。你对朋友够意思,对事儿够负责,重承诺。我就在这里看着太阳电子一天一个样,刚开始对你们姐弟有点不以为然,现在是真服了。你总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惊喜也多,我相信你,所以我今儿个把我爹卖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和郭振也在笑。 我是真的开心,1000万美金算个狗屁,人生当中有朋友,有兄弟,有人在你需要信任的时候给你信任,在你应该被信任的时候信任你,就他妈完全够了不是? 刘明耀继续说:“我爸知道方康年这老混蛋没几天扑腾了,你也明白,权势一去,棚头断线,啥都没有了。最开始他是始希望你能网开一面,但是又横竖放不下这个脸求你,就拐弯抹角说人不好对付。其实他现在的这条线就算跟方康年他们正面放对也损失不了什么,就是希望你给他们条活路。” 我摊手:“活路给他没问题。问题是他自己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尚方那几个垃圾游戏我心里有数,如果不靠抄袭和剽窃,他们连2000年都走不过去。标准的死在世纪之交的典型。 刘明耀学着我桀桀桀地笑了:“你放心,昨个我跟老爷子一闹,他也合计过味儿来了。就算咱们真玩点什么损招,他也能帮咱们挡着……嘿嘿嘿,你觉得呢?” 我皱眉头:“敢情你小子比我还坏?抓内鬼是演给尚方看的?我还当回事儿把郭子喊过来。” 刘明耀摇头:“人还是得咱们自己抓,就是不用着急。但是这个事儿现在有定论,咱们不能告,告了肯定有****记者说咱们是阻碍民族软件业发展,是想搞垄断。妈操的舆论永远那个傻样,谁看起来弱它就说谁有理。有个毛理?不就是想把事儿搞大多骗点钱么?” 我敲敲桌子:“刘总,您注意点……这可是太阳电子总经理办公室,您说话的措辞足以上明天各大报纸头条了。” 帅哥刘老脸一红:“妈的,说的有点得意忘形了……我他妈再也不说脏话了……” 我和郭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一章 那么一直困惑我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我接着问刘明耀:“这么说,三哥那里也是你们家老爷子通的气儿了?” 刘总点头称是:“没错,其实你不知道,三哥跟我们家老爷子还有点渊源……唉,其实这事当时我冒火挺大,后来自己仔细一分析,最该怪的还是我,现在人家随便一个地级市开酒店的也他妈在上边有人,我愣是当自己身家廉洁,谁也不找,早联系几个早该没事了。” 我摇摇头:“原则上你没错,人总要为自己坚持的事儿付出点代价,我们一直以来也太顺了,占了那么多便宜,还点也正常。” “那你打算怎么办?” “玩下去啊。”我说,“我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之前没考虑什么大动作是因为我现在跟人斗起来总得溅旁边人一身血。只要没这个顾虑,就是他妈得美国政府跟我玩我也奉陪到底!” 刘明耀被我说得挺了挺腰板:“得,这才像你,该牛逼的时候就牛逼!” 我嘿嘿一笑:“尚方上市了没有?” “打算在几个月后上市。”刘明耀对这个倒很了解,向我解释,“等这两个游戏宣传热度到顶点的时候出来圈钱,至于这个钱用来干什么……我听到的消息说不打算继续搞游戏,可能要去上海那边圈地。” 我笑了:“97之后么……他不可能在上海站住脚的。那里不是他原来所在的那条线。” 刘明耀挠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好像知道的比我还多?” 我在嘴角上挂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看起来特可耻的那种:“我也不知道什么,就是瞎猜,瞎猜……” 刘大少像个绍兴师爷似的凑到我身边:“不知周总有何妙计……” 我看了一眼郭振,答非所问地跟郭振搭讪:“郭子,你看完《孙子兵法》之后,觉得最看不起的是哪一条?” 郭振瞄了我们一眼:“不战而屈人之兵,有时候可以这么干,有时候不行。我觉得最好的方法还是尽量摧毁敌人有生力量。” 我扭头望向刘明耀:“明白啦?有效摧毁敌人有生力量。” 刘明耀似懂非懂地点头:“你是说……” 我笑得像搂了喜儿的黄世仁:“桀桀桀,等他们上市啊,我们去股市折腾折腾……妈的,谁不忿,干死他!” 我们三人粗话连篇地把卑鄙阴险下流龌龊肮脏无耻的计划构思好之后,我想到一个比较重要的事:“刘明耀啊,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喜欢犯用人唯亲的毛病呢?” 刘明耀把脑袋摇得跟卖货郎似的:“这算什么毛病?不用人唯亲难道用人唯疏么?” 我一想也是。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在试图证明一个道理——人和人之间,谁也不见得比谁高明到哪去,我身边这帮朋友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我知道他们的长处,我通过各种方式给他们机会,他们用行动证明了一个人只要努力,只要找对自己的路,绝不会缺成就。换而言之,大多数人经营自己的人生失败,也仅仅是因为对自己认识不够。能正确认识自己的长短,就能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时候如何去面对,渐渐也能知道自己该在什么上努力,怎样出成绩。 人啊,还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比较好…… 我顺便又请教了一下刘明耀他爹跟三哥的关系——他也是昨天晚上跟老爷子闹起来才知道,三哥在定居北关之前曾经在沈阳找过一份工作,而刘国良正是三哥的老领导。 我想起三哥的斯文样,仔细想想,不仅是相貌上的,还有气质上的。看来觉得他斯文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好歹是做过文化工作的人。 呃,黑社会有文化是很可怕的事了,有句老话叫如虎添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混黑社会,没有文化确实比较难过。 我跟刘明耀一番推心置腹下来,之间的相互信任又上一层楼,这个是几千万美元也换不来的好事,至于其他的——刘明耀既然能把我的事当成自己事来办,我就很开心,对付尚方,我有信心对他一击必杀。反正老子刚网开一面了一个王德荣,姓方的这位就别奢望我还能对他做出什么有前辈风范的事了。 **** 闲谈完毕,我们三人出去喊蔡青和我爸一起去吃饭。刘明耀请人吃饭已经请成习惯了,和大堂经理说笑话间飞快地点好菜,绝对一“爷有的是钱”的主儿。好在此人请客期间经常有蔡青在身边陪着,没在这次请我爸的时候顺口喊一句“来两个小姐”之类商战电视剧里常有的台词。倘若真是不幸说出来,我想回到北关我就要被扒皮抽筋。 我爸酒量很好,而这又是内部聚餐,刘总舍命陪君子被喝得浑身上下九曲十八弯,看起来很似一个被分拆成几部分的s字,蔡青因为女孩子得天独厚的优待没喝酒,郭振给我爸留了面子,意思意思喝了一斤白的之后慢慢走啤的。 席间,刘明耀没躺下之前跟我说了一件事,他现在已经成了省人大代表,估计等电视台月底开播,正常运转一年之后,前途要比他们家老爷子还光明。 刘明耀的话让我心里有了底,毕竟这种事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当初我拉三哥进来无非是想牵制他和其他几个部门头头们之间的均衡,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了…… 我还是那句话,人生在世,多几个真心实意的朋友,比他妈什么万贯家财一世英名百年丰功伟绩都强多了…… 我一直认为,伟大和幸福从来都是能兼容的,而且在我看来一定是幸福优先,伟大这种玩艺去他妈蛋,往后放。 我觉得大多数人的想法应该和我差不多,只要这大多数人有了一点幸福,能在幸福之外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世界的多姿多彩也就出来了。 最后蔡青拖着不省人事的刘明耀走了,临走前我偷偷朝她笑:“小心酒后乱x哦……” 蔡青是什么人?对这种低层次笑话完全没当回事,还冲我甜甜一笑:“行文,哪天没地方睡了来我这里,这个醉鬼暂时就别想了……” 这次轮到我脸红了,看着郭振陪蔡青把人拖出去,我摸摸鼻子回头看看我爹:“爸,咱们回去吧。” 我爸也没当蔡青那句话是回事,点点头。 蔡青和郭振把刘明耀架上车之后,让司机送刘明耀和郭振回刘明耀住的地方,转头大大方方对我们爷俩说:“很久没看见小薇了,我跟你们一起去一趟北关吧。” 有车技这么好的廉价司机——还是美女,我当然乐不得同意。 蔡青买的是和鲁薇一样的银色宝马,把我们请上车,她给公司的秘书打了个电话,我们一起动身回到北关。 **** 回到北关,我先给我妈打电话,把稍微喝大了点的老爹接回去,让蔡青自己去见鲁薇,我则躲在房间里跟张小桐越洋长途。 cd机正在放里查德·马克斯的《此情可待》,这首歌正是说越洋相思之痛苦的,现在倒也很合情景。张小桐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估计是因为时差还没倒过来的关系。她也通过公司的人知道尚方的事了,不过听她没什么精神,我也没多说,只告诉她很容易解决。 我问她:“美利坚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小桐说,“对华人始终有一点偏见,不过没传说中的那么严重。去了一下唐人街,都是广东人,我也学会了一两句白话。” “住的习惯吗?” “不习惯。晚上睡觉没有抱枕。” 我听得一阵心动,她什么时候睡觉抱过抱枕?不都是抱的我么? 即使只剩下声音,张小桐依然是哪个勾魂的,可爱的,美丽的小妖精。 “都会有的。”我说,“反正5月份就能见面了,你还要回来跟我一起看音乐节呢。” 张小桐甜甜地应道:“嗯,要去机场接我呀。” “一定一定。” 想象着张小桐又能回到身边,我笑得特别灿烂。 我跟张小桐正打算走上“想你”、“更想你”这条反复骗稿费的不归路的时候,有人敲门。 是母亲大人的声音:“行文,有一位周先生来找你。” 周先生?和我们家老周肯定不是一个人了,我跟张小桐说有人来了,先挂掉电话,整理了一下形象才出房间,看见的是坐在客厅里跟我母亲闲聊的周世昌。 “哟……稀客稀客。”我赶紧走过去,跟站起来的周世昌握手,“问鲁薇要的地址吧?本来我还指望能休息两天来着,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妈,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周世昌先生,他一个人比一个市值几十亿的公司更有价值……” 周世昌听我这么说赶紧露出谦虚之态,跟我妈握手说起不甚熟练的客套话。我看着觉得好玩,难道这个人每次谈工作都是那么直奔正题? 我妈知道我这是打算谈工作了,说出去买菜留周世昌在这里吃便饭就离开了。 我等我妈出去了,才笑着问周世昌:“周先生最近心情可好?” 第一句话千万不能是工作——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观点,见面谈工作就好像看小说先问作者要结局或者瞅见漂亮姑娘就去买保险套一样可笑,太直接了,不顾别人感受,那是年轻人才做的事。 周世昌对我这种典型中国企业家作风很是受用,面带笑容:“还好还好,工作有成效,我心里自然也高兴。” 倒好,他自己已经把话题引到工作上去了,不用我费话。 我挑了挑眉毛,等他继续说下去。 “前几天我联系了一批北美的软件销售终端,id也放话支持我们反对ea的垄断,ea对此反应很强烈。” “ea什么意思?” “ea不傻,提出了美国人自己的体育游戏这个概念,这倒好办,我们最多让ubi挂在美国一个分公司,找一批美国人去做。美国人在乎的不过是做这件事的人是什么国籍而已。不过这几天ea很沉默,我估计他们在酝酿大的动作。” 我冷冷一笑:“嘿嘿,ea,不过是个三流游戏制作一流发行的公司罢了。我们目前的发行情况怎么样?” “很好,《航海纪行》已经被媒体称为可以一直卖到下一作出现的游戏,甚至有人说即使出现下一作也能推动这一作的继续热销。不过为此付出的广告费也不少,大概有700万美元以上。” 我一挥手:“这不重要,一个游戏品牌的生命力超过10年,我们还是赚了。” 周世昌点点头:“在美国做过客户回馈调查,希望出续作的比率高达89%以上,可以说肯定是要出续作了。” 这在我意料之中,广大人民群众面对游戏少而时间多的严峻形势所爆发出来的热情足以将任何一个构思简单的游戏捧成不世经典。当年很多神坛上的游戏就是如此被划分出来的。 “果汁出口呢?” “这个倒没什么困难,欧洲需求量很大,我们直接卖过去就是,不过我建议把食品部门也挂在张小姐名下,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我点点头,心中涌起张小桐腻人的声音和懒懒的表情,对周世昌说:“等几天吧,她现在还没恢复状态。” 周世昌嗯了一声,可能觉得自己过多过问这事不太好,就继续说别的了。 “我觉得ea肯定要有大动作,我们是不是找人打听一下?” “我知道,”我合拢双手,用拇指抵住下巴,“不过不用打听了,我们先积极面对5月份的e3互动娱乐成就展,ea的事交给我,我争取在短时间给你一些对策和建议。不过说起来,倒有个事要周先生帮忙。” 周世昌哦了一声:“什么事?” 我邪恶地笑了一下:“周先生熟悉操盘么?我想让您在暑假帮我搞点事儿……” 我想,现在的郑晓伟和方康年,都应该不由自主地感到身上涌起一股莫名寒意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二章 强力推荐:《旷世奇材》,都市yy新作。 链接: http:///showbook.asp?bl_id=24506 ———————————————————————— 周世昌对我所要表达的意思心领神会,完全抓住了中心思想。反正这种事儿在私怨上来说也是该做的,在从公司利益角度考虑也有足够的好处,他干吗不做? 更何况,周世昌也很希望多做一些事来回报我对他的知遇之恩——虽然到现在为止他做的事已经太多太多了,但都是长期效益,短线一个也没有。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自己心里也该有一点着急。 所以我才把这件事交给他做,他心里舒服,我也放心。 ——周世昌同志,发挥您战力的时刻来到了呀,您可要给我做得漂亮一点呀。 当然,周世昌来找我还是另有要事的,5月份在青岛有一个中国营销策划高峰论坛要搞,当然这玩艺得让去参加排名的大家伙有一点表示,周世昌来问我的意思。原则上少于1000万美元的投资和合作项目他都可以拍板,但我曾经反复强调过,在某些时候不走形式、不玩花枪,他才来问我的意思。 我在做事风格上很似国内的一些企业家,从中国特色管理角度考虑问题,出发点就三个:实用、辩证、煽情。做企业搞商业不是治国,要人治。 这是我的观点,不适用于很多地方,但适用于我。 对于高峰论坛的事,周世昌本人的态度很明显可以看出,眼见此人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我怎可能不让他去?懒洋洋地问周世昌:“如果让他们把你排在第一位,要多少钱?” 周世昌笑了:“我怎可能是第一位?我只是想去看看,多结交几个高人,前几年忙工作,耽误太多机会,羞愧啊。” 我笑道:“周先生就算不用排名也知道您是中国第一营销高手了。既然要去,自然还是拿个排名比较好。” 周世昌摇头:“我去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次活动的发起人比较有趣。” “谁?” “郑晓伟。” 我吃了一惊:“周先生早就知道我要对付郑晓伟?” 周世昌笑笑:“公司的东西丢了,我当然关心。以前听人说起郑晓伟这个人,总是在报纸和口头上。这次我希望能见见他,对他这个人有一个比较直观的估计。” 原来周世昌是为这个而来,这让我大为感动。之前我曾经多次放话,这些边边角角的事不用他操心,专心搞市场就好。现在可好,主动来帮我分忧了。 我问周世昌:“周先生对此人评价如何?” 周世昌扶了一下眼镜,说:“这个人在营销界还算有名,不过不是那种纯粹靠实力说话的人。你也知道,自从我做了口服液成功之后,国内忽然一夜之间多了很多个人英雄的营销专家。国内的概念营销现在刚被炒起来,我估计今年会回落,第一个要倒的就是郑晓伟这种人。” 看我没说话,周世昌继续说道:“郑晓伟有点像那个卖软件的姓宋的,浮夸成风,张嘴就来。不过现在国内搞营销的很多人就信这一套,但这有点像程咬金三板斧,唬得了一时唬不了一世,我觉得这阵风到今年底就差不多结束了。” 我表面上点头,心里却知道周世昌说错了,这阵风实际上到2001年才结束。1997年,那个姓宋的还正眼看都不看一眼互联网,直接了当地卖了一本所谓学习革命的书,号称千万销量,卖得一塌糊涂。事实上动用著名导演卖出去的这本书确实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一直到2001年才栽在浮夸的问题上。 我对周世昌的看法摇摇头:“我觉得浮夸没那么好对付。尤其是现在,国内游戏软件用户都对中国人自己的游戏抱有幻想,游戏产业的利润也在扩大,说两句大话,到时候项目坏了开几个人替罪,再来个致歉声明,换一个团队,继续干。这么折腾,最少能拖两年左右。大家也要两年之后才会彻底失望。” 周世昌不断点头:“是,没错。软件行业和传统行业还是有一定区别,我没想到。” “所以我不打算给尚方机会。”我说,“一次性放倒他,这是战争,不是和平演变。” 周世昌点点头。 商量完一些其他公司的细节之后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我妈买菜回来,我硬是留周世昌在家吃了一顿便饭。周世昌以为我会拿多了不得的东西招待他,没想到真是随便到不能再随便的家常便饭。我跟他解释:“平时只要不是出去请客,我都不太挑吃的。” 周世昌看着桌子上的家常菜不断点头:“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我笑笑:“要保持朴素的是心,不是行为。” **** 吃过饭,我送周世昌出门。太阳家园的小区看不见什么星空,我们一起走出去,抬头,漫天繁星,一轮饱满的下弦月挂在当空,正是正月十五没过多久的日子,空气中散发着香甜的冷。 路灯在地上拖了两条长长的影子,我和周世昌。 我边走边问周世昌:“周先生还记得我们初逢那次么?” 周世昌跟我一起仰头看看头顶繁星:“记得。” 我呼出一口白霜:“周先生当时曾经问我,做了那么多,为的是什么。我想现在我已经有更好的答案了,周先生知道吗?” 周世昌面带笑容看着我:“世昌驽钝,还是很想知道。” 我抬头,直视他的双眼:“周先生觉得,您迄今为止所受的教育,所接触的宣传,所看见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周世昌被我问得一愣,不知道怎么作答。 我抬头看星空,仿佛自说自话一般对他说:“周先生,我最近一年来用尽所有个人时间,终于粗粗翻阅完了一些我以前大概知道目录而无时间看的书。总计下来,大概有超过一万册吧。以前我看过一个小说,说人看多了书,知道的多了,很容易看开一切。我觉得我做不到,我还是很看重一些东西。” 周世昌停下脚步,仰头看天,等我继续说下去。 繁星如水,夜也凉如水,我们如两条仰头向上呼吸的鱼,一起凝视万古不变的夜空。 “周先生,我觉得,一个人应该先对自己好,要得让自己幸福;其次要对社会要负责,让他人不困扰;最后则是要为自己所向往的事业努一点力。” “嗯。” 看周世昌很入状态,我继续抒情:“您现在应该对我们姐弟比较了解了。我觉得人都是自私的,图名图利图兴趣图虚荣或者图过程当中的一个快感,首先要自己得到的比较多了,才有闲暇考虑别人。我觉得自己也是这种人,现在我得到的已经很多了,有像周先生这样的人全力支持我,有朋友,有亲人,还有钱……嘿嘿,您别笑,我认真的。那么现在我做点什么也不为过,您说是不是?” 这种自私论调周世昌恐怕头一次听说,带着闻所未闻的新鲜和惊讶,他点点头。 我把仰得酸了的头摆回到正确位置,这45度仰望天空果然还是有难度的事,看来能坚持时间长的都是强人。 “周先生,我心中有一个很狂妄的计划,”我对同样不习惯45度的周世昌笑着说,“我只希望为更多人擦亮双眼,给更多人插上翅膀。” “世昌不明白。” “周先生很快就会明白的。”我说,“您还记得我要办的那个大学生杂志吗?那只是开始,很快我们就会建立大学生创业基金,通过严格的审查制度给条件不好又有能力的大学生们提供创业资金,不用很长时间,我们的股份和影响就可以让人决的生活有改变的可能了。” 周世昌听我说完,反问道:“只是大学生吗?” 我笑了:“周先生好犀利,当然大学生只是方便炒作的开头,我希望无论什么人,只要有想法,能施行,都可以来我们这里申请他的第一笔创业资金。” 周世昌叹息道:“这是大手笔啊,需要配合目前的失业问题来宣传么?” “我的初衷,也只是打算让一部分有能力但未必有机会的人有一点希望罢了。”我站在路灯下,低头看着长长的影子对周世昌说,“但是这个世界很现实,想要别人接受这种做法,还是得从头做起。” 周世昌非常诚恳用力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兼爱无类。”我笑着说,“我是墨子门生。” 周世昌没说话,抬头又看了看无尽苍穹。在那里,银河如一笔重墨划过天际,留下无数传说和遐想。 **** 在负责文化出版等事务的蔡青的安排下,我于1996年3月10日见到了我一直很想见又没有时间见的付晓飞。无所事事的小美女鲁倩跟在我身边,鼻涕一样,甩也甩不掉。 付晓飞1月份到了新编辑部,2月底没回家过春节,加班加点工作,一直到3月初,被蔡青一个召调令调过来。所以现在脸上尽是长期失眠缺觉的痘痘和一双毫无精神的黑眼圈——尽管见到鲁倩的前五分钟,他曾经回光返照地兴奋过一次。 我号称自己是《绯红少年》现任主编,由于张小桐以前也曾经是少年主编,大家对杂志主编是学生这种事保持了习以为常的乐观态度,付晓飞见到我时并没有显出多惊奇。 我之前询问了蔡青新刊的销量,蔡青告诉我效果并不理想,时尚杂志还成,大学生那本《中外学生》简直就是惨之又惨,亚洲传媒集团曾经有心跟我们谈过一次收购,被蔡青拒绝了。在她概念里,我绝不是肯出卖自己东西的人,从来只有我收购别人。 我问付晓飞:“做学生杂志感觉如何?” 付晓飞的回答倒很干脆:“不痛快,限制太多。” 呃,和我想的差不多,这份直截了当很好,我喜欢。 “如果做纯时尚杂志,你会不会觉得好一点?” “有难度,”付晓飞说,“我只会恶搞,而小资是不吃这套的。” 恶搞和幽默还有差距,女人会喜欢幽默的男人,但未必会看得起喜欢恶搞的男生。 我不厌其烦:“如果是游戏杂志呢?” 说完,我看见了一双星星眼。 “哥哥,我就是为了游戏而生的呀……”付晓飞不管我比他小的事实,开始满嘴喷胡话。 得,看来这个人还是要做跟电子游戏沾边的东西才能活过来。 我喊蔡青给付晓飞安排到刘明耀原来管的那份《太阳软件》上去做游戏频道编辑,负责电视游戏和电脑游戏两手一起抓。付晓飞受宠若惊,立刻如战场上入党一帮适时地表示自己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声称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就是游戏相关文字,曾经写过不少游戏攻略和相关资料等等。 这些我自然知道,老子01年还曾看过他写的《骷髅战记》来着,丫就是个专业的游戏小说作者,创意方面也很能行,只要提前培养,绝对一人才。 付晓飞对我的安排非常满意,还意识不到自己上了贼船,甚至临走之前还感谢我来着。我没敢说我这其实是早就知道您的发展方向才做了个顺水人情,等过一阵子估计你就该哭了。 和付晓飞讨论《航海纪行》的乐趣正上瘾,蔡青电话响了,她接了电话嗯了几声,低头在我耳边轻轻说:“中国彩电业制造商要联合发起国产彩电的价格战,挤走国外品牌,问你要不要参加?” 我小声问:“参加需要干嘛?” 蔡青说:“咱们的电器城连锁都要施行新售价,包括一部分已经高价购入的存货。” 我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损失不会太惨重,点点头:“参加,干吗不参加?能为民族工业做点事我巴不得的呢。” 蔡青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责任心了?” 我也笑:“刚才……” 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的付晓飞在一旁傻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 1996年3月26日,以长虹等品牌为主的国产电视开始冲击国外彩电品牌,价格战之惨烈浩荡史无前例。自此,平价家电方面,许多外国品牌在中国只能屈居后列,中国人最后还是用回了中国人自己的电视。 无论目的和经过,也无论这个产业重组的过程有多少血泪,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让人欣慰。 ___________________ 强力推荐:《旷世奇材》,都市yy新作。 链接: http:///showbook.asp?bl_id=24506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三章 3月底音乐节的场地审批下来了,在大连市郊的一个农场。场地费用倒是不高,但让大连市政府答应这件事却着实费了不少周折。本来民间性质的这种集会就不太受待见,更何况是标榜自由的音乐节。为此蔡青许诺了不少投资计划出去,拖拖拉拉才办成,还好,没被提更多限制要求。 办音乐节这种事实际上除了开头难之外也没什么了,场地搞定,政府默许,邵科的策划书也到位,剩下的事基本上只有把之前砸出去的钱往回捞这一件。蔡同学特别喜欢办这种事——此人在短短一个星期内把能拉的赞助都拉来了,比较了一下各种赞助费和花销预算,太阳集团居然还是赚的。 我忍不住慨叹,看来还是钱找钱比较容易,比人找钱难度低多了。 音乐节的消息早就撒出去了,港台地区音乐人们的反应很热烈,所有没移民的和赚过内地钱的都明白,97之后的变化谁也不清楚,在这种事上积极一点对自己绝对没坏处。96年之后一些原本很“矜持”的大牌们纷纷参与了内地一些垃圾电视剧的演出,到底是不是为了那点片酬,大家心里有数。 太阳集团是大公司,有钱是没得说,又在春节前重组了文化公司,巴结一下至少不会有什么坏处。而且重要是跟太阳集团息息相关的凤凰卫视3月底也开播了,刘长乐依然按照最初的协议出任主席,默多克对凤凰的事不再有绝对决定权。 凤凰开播之后力推这个音乐节,我让电视台方面“顺便”请了黄霑来做顾问。在这个人缘好的风liu老头的号召下,肯参加这次音乐交流活动的人更多了,也就是说,这次的音乐节渐渐脱离了最初我预想的交流性质,增加了更多的娱乐性,更像一次大型晚会。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又在邵科原来构思的基础上把整个音乐节分开,交流、娱乐、表演和小圈子自耍分开。大部分的广告费和赞助费来自表演娱乐这一部分,其他部分则是炒概念,弘扬本土文化,激励中文原创音乐之类的大头话。 这样一来,原本一次自发性质的活动就显得搞得很大,就算原来这个“民间音乐节”的概念有问题也变成没问题了。 这和人们所理解的常识是一样的,譬如中国几个做vcd机起家的名牌厂商,他们起家靠的到底是什么大家心里有数,但是因为做得大,这些人也能坐在央视的财富论坛上谈经论道。 这就是把事情做大的好处了,vcd机说起来也是民族工业么,哪个敢不支持了? 同理可证,现在我们是在弘扬民族文化,哪个又敢说我们是自由主义性质的集会了? 太阳集团的宣传部门现在已经很完备,没几天就能看见自愿青年们穿着印有“这个世界是爱与和平”字样的宣传衫满大街晃悠。 总体来说,社会反响很好,我经常能看见有人讨论这个音乐节。我觉得现在为止我们最成功的地方在于它有着所有人都有兴趣的东西,喜欢流行和另类的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乐趣。这是基础,在这之上,他们肯因为这次活动的连续性而不用有色眼光去看另外一些以前不是那么感兴趣的东西,也许收获会大很多。 这是对普通音乐爱好者来说。 从一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入手,去了解更多,对更多的东西感兴趣,这和我们小时候看课外书,或者平时因为打电脑游戏学习英文,道理是一样的。 对音乐人来说,我更希望他们能互相了解一下,既然都是搞娱乐音乐的,针对小圈子和大众并无区别。反正我这次不会邀请卞祖行那种老头子或者卫道之士来参加就是了。那种人来一个打走一个,来两个打死一双,不含糊。 不管做什么,有趣有热情才是关键,其他的见鬼去吧。 蔡青在电话里笑呵呵地问我那个汗衫上的字:“写的很好啊,哪里学的?” 我对着电话做鬼脸:“《兰亭序》。” “鬼话连篇。” **** 4月初,随着最终测试的完成,《热烈吉他》和《鼓之继承》等一系列音乐游戏发售在即,美国方面给太阳电子来了一封信。 信是从美国互动艺术协会寄来的,其中就一个意思,大概是希望太阳电子能参加著名的美国电子娱乐互动成就展,顺便正式通知太阳电子的《航海纪行》因为其卓越的系统创造力、丰富的网络补完式玩法和细腻的城市文化表现而被提名最佳游戏、最佳游戏剧本、最佳音乐等多项奖项。而我对刘明耀所承诺的所谓风光,也就是这个了。 把e3的事像丢给叫花子一样丢给刘明耀之后,我又找到周世昌。 我缺钱,我要圈钱。 在我心中,圈钱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是上市;第二个是横扫95-96年的倒闭企业和房地产坏账,三个月内用空买空卖的方式套来大批现金,手段肯定合法,就是有点不地道。 其实这两个方法我都不太想用。 第一个方法上市一定会暴涨,张小桐移民之后太阳集团一分为二,变成正八经的合资企业,甚至有一些部门独立出来成为外企,凭借太阳集团一贯的成功,包括今年内凤凰电视台要搞的一些波澜,还有在美国分公司的新游戏发行,圈钱肯定没问题。但问题在于我总喜欢坚持能不上市尽量不上市,这是一个传统概念问题,我宁愿找人合作,跟人借钱,也不爱做假报表年年面对数以万计的人说胡话。 第二个方法纯粹是抢劫了,现在政府关系我们也有,钱也不少,各种行业人才也比较齐备,真操作起来难度绝对不大。只是在这一系列折腾来折腾去的过程中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因为变迁而无助的人们,那些土地,那些住房,那些工厂里的工作,我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 我把周世昌找来,让他给我想办法。 鲁薇和蔡青都出席了这次以哭穷为主基调的小型会议。 我在白板上用油性笔写来一个大大的“money”:“钱,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蔡青最先被我说得笑起来:“钱?你还缺钱花吗?花了6亿多出去,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的收入,手上还有至少11亿美金,你缺钱?” 我挥挥手:“不够啊同学……我需更大笔的钱,要那种绝对数量的钱。” 鲁薇没像蔡青一样开玩笑,只是淡淡地问:“缺多少?” 我伸手指:“缺190亿美金,不过估计咱们也搞不到这么多,谁再给我凑9亿,20亿暂时先将就着用。” 听我这么说,三人表情齐刷刷地就是一愣。 我伸手用油性笔指了指那个单词:“20亿美金,明年1月前要凑齐,这就是我找诸位来的目的。” 鲁薇轻轻笑了一下:“如果是明年1月份的话,我们不用做任何事也能凑够20亿。” “那就凑40亿。”我说,“上市的事我仔细考虑过,本来打算在小桐姐移民的消息撒出去之后立刻上市,但心里还是对这个事有点抗拒。融资诈骗之类的事我也不太想做,诸位给我想个办法吧,明年能套出40亿美金的现金出来,我有有趣的玩意要给大家展示。” 周世昌低头看了看企业的内部报表,说:“我倒是有个办法,珠江外围和香港地区的地皮,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到了97年就不好说了。” 鲁薇轻轻皱眉:“李超人不可能坐等我们去抢他的地盘吧?” 我挠挠头:“难道真要上市?” 蔡青道:“其实上纳斯达克也没什么,我们不在国内搞就可以了。” 周世昌点头:“没错,只要操控得当,倒不是很麻烦。” 我问周世昌:“如果在尚方今年7月上市后吃掉它,咱们能拿到多少实惠?” “不超过8000万,还是人民币。”周世昌说,“你缺的口太大了,有点难办。” 我问蔡青:“sony要的掌机零件开始生产了吗?” “4月中开始。”蔡青说,“sony照老规矩,5月23日上市新掌机,他们对这个计划很看好,给订金特别痛快。” 说完,她又意犹未尽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想干吗?” 我扫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心腹,挠挠头:“我收到一点消息,量子基金在明年会对亚洲金融市场进行大规模扫荡,我想跟着分杯羹。” 说到量子基金这个国际货币投机商,大家眼睛都亮了。 蔡青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确定?” “基本上确定。”我点点头:“他们现在不过是40几亿身家,也在四处筹钱,我们底子不薄,不****一票有点说不过去。” 周世昌偏着头沉吟,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想了一会,对我说:“那样……亚洲很多国家可能就要受到牵连了。” 我耸肩:“吃一堑长一智,几十年来一直觉得了不起的经济体制其实很脆弱,不遭点罪,怎么重建更完备的经济体制,怎么被世界关注?欧盟向来对亚洲圈子正眼都不瞧,还不是那些自以为自己经济体制完备的人搞的?” 周世昌点点头:“也有道理,这是我们不参与也一定会出现的问题……反正最后你还是会出面出钱对不对?” “当然,”我说,“不过我这个人很自私,只管自家人,香港97之后就是自己人了,我会管,其他国家么——我没那个闲心。” 大家都知道我所谓的其他国家主要是针对日本,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是有惊人默契,三人一起微笑点头。 理由充分了,我用星星眼望着周世昌:“周先生帮我想想办法吧,您要知道……年初我还投资了vcd机和碟片生产线,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 周世昌淡淡一笑:“我倒是有个办法。” “请说。” “贷款。”周世昌说,“其实现在银行对咱们挺不满的,你见过没有外债的企业么?” 这个说的倒是,我们向来不怎么对外伸手要钱,一向都是撒钱出去,估计各大行长们都挺不爽的。 “贷这么大一笔就有点难度了吧?”我说,“20亿,说多不多,说少可真不少。” 周世昌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在圆桌上翻动了一下:“一个公司可能不行,两个呢?更多呢?把收购的一部分分公司上市呢?” 周世昌这是一语道破啊,我立刻回过味了:“妈的我怎么忘了这茬了?现在我亲爱的姐姐可是美利坚的人了……这样,我们先把原来收购的几个上市公司套出去,用它们招点儿狼。说起来,斯坦福搞网站的那两队人马也该上市了吧?” 蔡青点头:“预计今年7月上市,不过只是一家上市,另外一家还是给他做外包。” 我坏笑:“”预计能圈来多少?” 蔡青算了一下:“大概8亿左右。” 我翻白眼:“那么,暴雪的新游戏也快上市了吧?我们要不要让小桐姐在欧洲组一个网络游戏公司的壳子,把暴雪这款游戏推开,顺便捞点钱?” 周世昌鼓掌:“好办法,之前详读过你对于欧洲网络游戏市场的分析,看来今年你打算大干了。” 我厚着脸皮一笑:“哪里哪里,不成熟的一点看法而已……蔡姐,能不能让暴雪那帮人加点速?我们顺便也派一批人过去帮下手,学点东西。” “公司的决定当然没问题。”蔡青说,“只是你平时都坚持认为时间等于品质,不用这么急躁吧?” 我点点头:“时间上宽松一点,人派过去,跟暴雪学点东西,咱们不能像尚方那么丢人。顺便跟法国ubi他们说一声,如果想把ea踩在脚下,跟我们走是绝对绝对正确地……” 大家一起笑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强力推荐:《旷世奇材》,都市yy新作。 链接: http:///showbook.asp?bl_id=24506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四章 常言道计划没有变化快,我还在跟周世昌他们讨论着怎么捞钱的几天里,发生了不少事。 第一件事就是比尔·盖茨决定访问中国。 这件事的起点是国内一批计算机生产商——尤其是太阳电子在内的跟微软签订了oem的几个头牌企业,纷纷通过了iso9001认证。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尔·盖茨闻讯之后发表声明,希望同国内诸企业“进行深层次的全面合作”,并决定来中国瞧瞧。 在这之前,用友已经跟微软签了长期合作协议。 中国大陆市场这块大肉,终于滴下让人垂涎的油水。 而比尔·盖茨欲造访的第一站,却不是太阳电子,是96年亏损严重的香港联想,事实上在我记忆里,他也是去的联想,但去的是上海联想,顺便还跟上海市政府签订了windowsnt支持上海网络发展的协议,上海热线自此诞生。 当然,这件事也就罢了,在我看来这对我的种种投机倒把生意并无影响。深圳那边,4月份姜博士的成果终于体现出来,超强纠错芯片出炉。国内铁定要多一个vcd机品牌了,只要vcd机的产量和销量上去,新媒体研发的计划就能跟上。这不仅是钱的事,我们要做的首先是赚钱,其次就是融入亚洲媒体市场,寻求海外关系,积累经验。这些东西不是花钱就能买来的,我们不似那个比尔·大门同学有数不尽的钱可以砸在一个项目上,用钱累积经验。相反,我比他强的地方正是我有经验,要靠经验来捞钱。 虽然这些经验已经越来越少可用的了。 第二件事则是关于王小波新书的,新闻出版署最初打算禁掉《青铜时代》和《未来世界》,理由不外乎老生常谈那几条。但之前已经有了尚方的那次事,而且凤凰卫视又刚开播,也不好对我们的事儿做得太过,这件事私下里跟蔡青说了一下也就不了了之了,书照样出。 至于文坛那些“格调高雅”的作家们怎么骂,那跟我无关,我相信王小波骂人本事不比鲁迅差,随便找几本不怕查的杂志使劲闹去,好歹也是个活广告。 进入4月之后,我不断被鲁倩拖出去玩,尽管我这个人无趣又凶,她还是执意来找我,反正十几岁的小姑娘是没有面子可言,而我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毕竟是鲁薇的妹妹。 就这样,隔三差五我要陪鲁倩去喝个茶,看看新鲜玩艺什么的。96年大城市不说,小城市里流行着种种港台偶像的音乐和日韩服饰,这些东西都让鲁倩着迷,我想想我当年也差不多,不过我迷的是邮票、古币和旧书之类的东西,前两样能赚钱,后一样有趣。看来不同环境下的孩子关注的东西肯定不一样。2000年远走南方的时候我把自己收藏的所有邮票都卖了,留下一堆回忆和无数碌碌的时光。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堪回首。 对鲁倩,我一直都用不咸不淡的态度搪塞。一个还是幼女的小姑娘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况且张小桐摆在那里做对比,能比我表姐好的姑娘全世界打着滚数也没几个。我陪她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寂寞,没有什么人在身边。 平均保持每天跟张小桐三个小时电话滔滔不绝依然不能解除相思之苦,我经常嘲笑自己:张小桐走之前我还没事自我安慰说反正小别胜那啥,现在看来,是一天不见就慌了神,一个月不见就茶饭不香。 我以前从未想过,我居然能再一次爱一个人如此深。 张小桐不在身边的日子依然要照旧过,我强振精神,开始写我们几年来共同相处的回忆,打算等她回国时给她一份惊喜。对于浪漫,我懂的不是很多,但我知道,只要真诚,有感情,一切行为都可以浪漫。 浪漫只是一种情绪,一种对行为的自我解释。 **** 4月中,我要跟蔡青去一次深圳。姜博士有意向我们炫耀一下他的辉煌成果,我也想见证一下能走入普通家庭的廉价vcd机的最终形态。横竖北关市也没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当南下散心了。 家里知道我又要去南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近一段时间我的决定很有一点独断专行的意思,让父母很没言语。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不过不这样就要费很多口舌解释,而解释这种事是我以前最不喜欢做的。不是说人生不需要解释,只是我觉得有时候与其费心解释还不如踏实做点什么。尤其我这种解释还很麻烦,我总不能说我的一些决定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以后某些事情的发展走向吧? 像现在这样,能在平时享受以前难得的亲情,我已经很满足了。任何事都有个过程,我得到一些必定会失去一些,让父母对我的看法慢慢改变吧。 好在之前广州之行给他们增添了很多信心,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情况不是很严重。更何况我每次去身边都有一个能干的手下陪着,两老也就把许多担心过度的话留在了心里。 我和蔡青商量了一下,最近她也不是很忙,我们选择了慢悠悠的火车,先到广州,再从广州分公司叫一台车,直接一路到深圳。广州的流花火车站有直转深圳的车,我对那里稍微有一些了解,如果让蔡青陪我,还是不要走这些麻烦路比较好。 蔡青出远门是家常便饭,旅行的事都是她在准备,不过陪我出远门是第一次,她也觉得挺好玩。 我给刘明耀打电话:“哥哥,借您的蔡姐姐一用,不介意吧?” 刘明耀好像正在喝水,听我说完一连串咳嗽,半天没缓过来。 “瞎说什么呀你……我,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呸!”我唾他,“你说你们家有棵樱桃树你小时候用斧子砍了它我都信,这个就是不信。” “嘿嘿,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我和蔡青在16日晚上从沈阳动身,坐的是t235次特快列车。说是特快,到广州也要30多个小时——在96年,火车数次提速这种胡话我还没听什么人说过,不过90年代中期的火车服务态度很好,乘务员和蔼可亲。当然我绝对不会恶意揣测这是因为软卧车厢里的人都比较有钱这种可笑的缘故,我相信伟大的铁路工作者们——虽然中国的铁路特色就是晚点和黄牛票。 软卧车厢看起来也不比硬卧豪华多少,我和蔡青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摆好行李,开始说些闲话。我平时跟蔡青的交流甚少,可说的话题倒也算丰富。我不是个特别喜欢滔滔不绝的人,但也绝对不会闷头不说话,除了对张小桐之外,对别人话也不少。 我最初对蔡青的认识来自于鲁薇的推荐,后来一直是隔着一个公司遥控,接触并不多。蔡青在某些地方上跟鲁薇很像,那就是工作态度非常认真,而且能把公司的事当自己事办,这也是她为何能迅速成为公司领头人之一的主要原因。 我很欣赏这种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经理型人才的能力相差上没有太明显的标记,除非是周世昌那种敏感的天才,一般人与人之间比较起来,未必谁比谁差,看的就是认真不认真。 这也是我几年工作下来的一个粗浅结论,蔡青、鲁薇、刘明耀之所以能在我的指挥下发挥他们的能力,有现在这个成就,跟他们这些人认真做事的性格脱不了关系。 一个认真对待自己的人是非常容易成功的,而一个连对自己之外的事都认真的人,通常没什么理由不成功。 敬业这种老生常谈已经很少有年轻人喜欢谈了,但我觉得这个话题永远都不过时。 我跟蔡青开玩笑:“蔡姐,这种四人车厢让两人包下来,通常是三流通俗小说香艳情节的开端来着。” 蔡青灿然一笑:“怕什么?你给出的结局不是总能出人意料吗?” “也都是意料之中吧。”我说,“其实很多时候我忽略了一些不可见因素,很像走钢丝。” “不可见因素?”蔡青不明白我的意思。 “打个比方。蔡姐你知道现在咱们用的电脑键盘最初是给打字机设计的吗?” 蔡青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这么设计吗?” “不知道。” 我从行李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给蔡青比划。 “以前的打字机,因为打字员速度太快,很容易卡住。所以键盘设计成让打字员尽可能不能快速打字的布局。但是因为某种不可见的因素,打字机键盘成为了电脑键盘,后来取代了正统键盘。” “不是因为打字机的使用率高导致的吗?” “有一部分原因,”我说,“单是正统键盘,那种能快速打字的键盘,从此不见了。vhs格式录像带也一样,当时日本市场上群雄并起,录像带格式为何只留下一种vhs的呢?这种不可见因素也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蔡青有点明白我的意思了,微微点头,等我继续说下去。 “蔡姐,您知道顺时针的方向吧?” “呵呵,当然知道。” “那您知道以前的时钟也有逆时针方向的吗?虽然从功能和使用上来看,一点也不影响。”我说,,“但是最后历史选择了顺时针,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在其作用,我们也不知道。” 我长叹一声:“所以,即使大方向上我们始终没犯什么错误,这些细节因素也不好说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变化,咱们就都吃了亏。” 蔡青笑道:“是非成败转头空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么?怎么?看不开了?” “看的开。”我扭头看火车窗外的郊野,偶尔一点灯光一掠而过,“看不开也不会这么不要脸地往前穷追猛打了。” 我和蔡青正说着,有人敲门。 蔡青起身去开门,门口站了一个看起来神情猥琐的中年妇女,手拿一台小的卡西欧手提电视:“要不要看片?10块钱一个小时。” 蔡青回头用眼神询问我的意思,我摇头:“不用,我们自己带了笔记本电脑。” 中年妇女不肯走:“电脑没电块,我这个有备用电池,能用10个小时。” 我跳下床,拉开随身带的旅行袋,亮出一兜子备用电池:“我们带了10块笔记本电脑备用电池,多谢关心了。” 中年妇女难以置信地看了旅行袋一眼,确定那确实是笔记本电脑的备用电池之后,悻悻走了。 蔡青关上门回来:“你还真带了这么多电池?” 我把笔记本电脑摆好,打开:“蔡姐你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拿10块备用电池在火车上玩笔记本电脑。” “……等等,”蔡青说,“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过有个愿望是坐在大城市的路边看美女?” “那个实现过了,我在广州大街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看见的美女统统操外地口音……” “……” 在火车上的第一天因为大家都忙得有点累,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整天都在无聊中度过,我跟蔡青翻了翻95年福布斯财富排行榜的繁体中文版,95年福布斯在中国发布了富豪排行榜,备受争议。中国人天性不喜欢张扬,连流传下来的话都是“闷声发大财”和“财不外露”之类的教诲,是以福布斯在中国只停留一年就屁滚尿流地去了,一直到99年才重新杀回来。还是借着当时财富论坛500强企业对话在中国召开的东风。 95年入选中国百位富豪的人在之后的几年里七零八落,当真如我常说的那样,是非成败转头空。现在来看95年的排行榜和评价,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火车在我和蔡青的讨论中走走停停,从晚点15分钟到晚点30分钟,再到晚点45分钟,最后终于在天色全黑的时候响起了广州历史文化介绍的广播,于是大家知道,羊城快到了。 从流花车站下车,我和蔡青在三元里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到广州分公司拿车,蔡青开车,我们从广园路直奔深广高速公路而去。 即使是4月份,在上高速之前也能随处可见沿路卖柚子的农民,我对这段高速公路熟悉得不得了,蔡青也不是头一次来,对一路的景物俱是十分熟悉。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到了深圳的宝安区,这里位处市郊,荒芜中林立着一些新兴的工厂,也是我很熟悉的地方。 坐在车上,看着路上各种假牌照的摩托车,我一时有些迷茫,2003年罗湖关附近的那一次经历是再清晰不过的,上次来广州的时候我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极力逃避。现在既然人已经来了,还是要去看看。 蔡青发现我在发呆,伸手拍拍我:“想什么呢?” 我迅速反应:“没什么,咱们直接去工厂吧。” **** 工厂里,姜博士穿得正式无比地来迎接我们,这个老男人刮了胡子之后居然也蛮帅的,除了那个聪明得绝了顶的脑袋稍微有一点打眼外,其他方面都很好。我们边走边说,姜博士给我们介绍了厂房和生产线之后,带我们到产品测试间去看vcd纠错能力的测试。 “我预言,在未来两三年内,vcd在东南亚地区将全面取代vhs录像带。”穿着白袍看起来很似姜医生的姜博士边走边对我们兴冲冲地说,“光盘成本的逐步降低将给vhs录像带市场造成强烈的冲击。新的dvd媒体因为价格问题,注定无法在东南亚地区普及,ld也一定不会成功。” 我听得暗暗点头,这个dr·姜说的和我所了解的情况差不多,假如没有一种廉价媒体出现并取代vcd的话,到90年代末为止,中国的dvd普及率依然很低,大多数家庭依然坚信vcd是最廉价最好的媒体格式。 到了产品测试车间,我差点笑出声来:一个身穿和姜博士一样衣服的年轻人正在用砂纸打磨一张光盘,这种广告我在90年代末没少看,有用刀割的,有掰成几份再用胶水粘起来的,也有用车轮压的,其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无非是同样的一个词——纠错。 超强纠错,万能纠错,无敌纠错,纠错王……我想sony的光驱设计工程师看到这些设计也会感到由衷的羞愧和愤怒吧?sony的光驱在业界以读盘挑剔而著称,现在讽刺的是,他们的工程师来给我们做了超强纠错的芯片和光驱。 按照姜博士的解释,一般普通的vcd光头在批量生产的时候往往要被一个问题所拖累,那就是光头核心部分的发光二极管焊接触不能使用普通的焊接,要用特殊材质的不干胶粘连,这样很容易导致vcd连续工作7小时以上之后温度高于70度,不干受热胶软化,光头读盘能力下降。他在这个地方进行了改进,目前所用的粘贴材质能承受85度的高温,vcd机读盘差的问题就不太容易出现了。 这个问题我在sony的ps游戏机上也碰到过,看来还是sony自己的工程师比较了解自己的产品。听姜博士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那个年轻人已经把被砂纸磨过的光盘放进vcd机,很快电视上出现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泳装少女,看来是一张市场上常见的“非原版mtv”的卡拉ok碟,我就不能明白,做盗版就做盗版,干吗还要找一群连搔首弄姿都不会的姑娘来恶心人?所以我从来不去ktv,就是怕被这种碟恶心着。 音乐,没问题,声音,没问题,画面,没问题,马赛克按照我这种被dvd惯坏了的人来看肯定还是有,但也很轻微。 放了20分钟,4首歌,4个不同长相穿同样泳装的少女搔首弄姿完毕,一点卡壳没有。 我和蔡青非常给面子地一起鼓掌,恭喜姜博士的成功。 姜博士笑得很开心,如期完成纠错芯片的量产,他的荷包也会随之鼓起来了。 蔡青建议vcd机另起一个牌子,不要和太阳电子目前的产品冲突。我本来想反对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vcd疯涨的机会正是我们建立新品牌的好时机,建立一个新品牌所花费的心血我们都是明白的,在可以顺风的时候顺风一下显然没什么坏处。 给新牌子起名的荣誉就交给姜博士了,反正只要他想了名字,剩下围绕新品牌的相关一套自然有人会跟进补完。 至于企业文化——哼哼,那是什么? **** 我和蔡青看完vcd的纠错演示之后,第一天的事基本上就算结束了。姜博士现在好歹算是地主,他常年旅居国外,湛江话潮州话白话都懂一点,在保安区的一个温泉度假村设宴款待我们。我对客家菜兴趣不大,唯独那里的烤乳鸽味道一流,让人吃了还想吃。 陪同的几个这边的科研人员和工厂负责人都是本地人,被蔡青一个人全部放倒。广东地区能喝酒的很少,当年我在广州以6瓶啤酒的可笑酒量居然也放倒了一批人,可见这里的酒桌习惯是多么的温柔腼腆。 吃晚饭,本来姜博士打算让我们住工厂旁边的别墅,我坚持要去市区里,住香格里拉。香格里拉就在罗湖关和火车站旁边,一般深广两地的客车也必先停在那里,除了岁末,任何时候都热闹无比。既然我们要走,姜博士也不好留我们,大家约定第二天上午来工厂看技术资料,顺便听一下目前产品的一些市场预测。 蔡青有点奇怪我为何非要住香格里拉,不过也没多问,开车从宝安出发,一路进了蛇口。 进了蛇口——也就是南山区之后,公路和楼群渐多起来,深圳的城市规划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看起来很舒服,楼盖得也颇和气,不似一些大城市的咄咄逼人。 蔡青一边开车一边说:“几个月不见,又变了不少。” “改革的窗口嘛。”我说,“放慢车速吧,我想好好看看这个城市。” 蔡青把车速放慢,车子缓缓驶过立交桥,我所熟悉又有一点陌生的那个深圳就在眼里了。 深圳给我的印象一贯是贵而舒适,除了犯罪率稍高基本上没什么毛病。我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两年,对这里并没有太强烈的感情。相比之下,2000年初的广州给我的印象要更深一些。 车开到一个路口处,我让蔡青停车。 我用行动解开了蔡青的疑惑——在路边叫了一份油炸臭豆腐。 “蔡姐,要不要?” 蔡青笑着摇摇头。 我笑笑,三口两口吃完臭豆腐,上车。 **** 我以前很喜欢在街头边走边吃东西,某个人也喜欢。 **** 过了华侨城,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奔向罗湖。越深入深圳市区,我的心沉得越厉害。 有多少年了?差不多十年了吧?让自己的回忆尽量不触及这个地方,这里的笑与泪,欢乐与悲伤,这里的一切一切,我曾经很希望它们都随风而去,就这样算了。 偶尔有深夜睡醒的时候,我会想起这个地方,这里的一些人。这座城市和这些回忆。 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断告诉自己,你不要逃避,你在笑的同时,你在得意的同时,不要忘了这个世界上曾经与你同一屋檐下的人还有很多,其中某个人更是你永生难忘的。 没有张小桐的关心,没有她的淡化,我想我即使重来100次也还是会活在一些遗憾回忆的片断中。 所以这一次我选择回来,重新面对。 上一次在广州,和自己的过去擦肩而过,这一次我不会逃避了。 **** 香格里拉附近晚上很热闹,通往香港的海关出口和高架桥之间有无数为生活奔波的人来来往往。夜晚这里的灯光以照出一片柔黄,操着各地口音的人们共同演绎出一个碌碌奔波的世界。 我记得自己曾经在关口贴着那条黄线走来走去被喝斥,我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附近帮一个人买一瓶可乐跑得满头大汗,我记得自己跟朋友们宿醉,我记得不远处就是我拥有2003年记忆之地……我也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里认识了许多有趣的人,度过了许多有趣的日子。 更重要的是,我记得,她应该不住在这里。但现在,我在通往关口的天桥上看见了跟家人一起漫步的她。 她在那里放肆地笑,黑头发在夜色中也有着油亮的光,已经很高挑的身材如一弯月牙。 弯到我心中。 ———————————————— 强力推荐:《旷世奇材》,都市yy新作。 链接: http:///showbook.asp?bl_id=24506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五章 深圳号称不夜城,实际上睡得很早。晚上街头人少得可怜,最热闹也就两个地方:“服务性行业”店铺云集的所在和香格里拉附近。罗湖关临近香港,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员在此徘徊,也有很多接送亲戚朋友的人在此等候,所以就算很晚也颇为热闹。 我站在人群中愣住了,又多看了几眼,确认自己的记忆依然是过目不忘的程度,确认那是自己心头曾经萦绕过的那个人,确认那人现在的容貌和自己所见过的一些照片一模一样之后,我犹豫了一下,强忍着让自己不再多看那个方向,扭过头去。 蔡青倒是敏感得很,拍拍我肩膀:“行文,怎么了?” 询问的同时,她目光随着我的目光飘过去,虽然我已转移目光,蔡青还是一眼看到了那个月牙一样的身影。 我挥挥手:“蔡姐,咱们先去酒店登记吧,我有点累了。” 蔡青何等冰雪的一个人,当然知道我是不想解释,点点头,笑眯眯挽着我的手离开天桥,进了香格里拉的大厅。 我在路上偷偷看了蔡青几次,生怕她追问我这个不能解释的问题。 同时,也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穿白色羊毛衫的身影。 蔡青本来打算要一个双人房,在我的要求下才改成两个单人房。她还不忘调笑我:“怎么?跟我一起睡害羞?” 现在的我,对玩笑没什么适当的表情可以回应,只能勉强笑一下了事。 以我现在的心情和状态,还是一个人睡比较好。 蔡青办完登记手续,拿着我们两人的房卡带我上楼,见我不是很想笑,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时我给这些人扯东扯西扯得多了,造成一个印象,如果我情绪不好,基本上除了张小桐没人能解决得了。在大多数人看来,我是一个稍老成一点的怪脾气的孩子,谁也不知道我每天心里想什么。 然而我心里哪可能想那么多东西?只是想着那两年多的点点滴滴罢了。跟蔡青在房间门口道了晚安,我扎进房间,一头倒在床上。 窗外就是人来人往,那个人依然站在天桥上跟父母笑着聊天。看起来身影清晰,实际上很模糊。 **** 我当年的南下之旅是从广州开始的。 2000年初,我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在某中韩合资企业做项目,卖一种环保概念的装饰材料,当时正好我刚辞了手上的工作,就被她喊过去帮忙。同时一起去的有一个在某商场做促销的和一个家里卖手机的,我们三个人,加上两个从广告公司跳槽而来的文案,一个姓刘的小姑娘做设计,我朋友做部门经理,美其名曰“市场部”的一个伪政权就这么成立了。 中方老板是个很实在的靠边贸走私起家的中年人,学历不高,但有着民营企业家完美务实的态度。我那位朋友大我差不多10岁,商管大本毕业,闯荡江湖也多年,工作经验还是有的。当时整个项目的总投资额达到3500万人民币,她自觉这份担子有点重,就拉了外援。 当时她先找来一个很有才干的江西人,试图让他短期内提拔一下团队,尽量把上市前的工作做好,但那江西人看好的是中方老板的家底,希望中方老板给他掏钱开厂,大家各有所图导致谈判破裂。后来又请来了一个深圳很有名的顾问公司,当时他们团队一起来的有五个人,这五个人里,其中一个跟我成了好朋友。 那人是个大学本科生,刚毕业一年,姓李叫李裕,我最开始还以为是南唐后主李煜。我跟他是这么认识的:当时他们公司来人替我们做市场调研,报告出来之后大家讨论产品的一些可行性方案。先是听他们几个所谓项目经理们说了两句,然后轮到我们这边发言。 由于之前请顾问公司来的时候已经得知我们这群人都是杂牌军,对我们的发言也就是走个形势,尤其轮到我这个年纪最小的说话的时候,李裕明显表现出了不耐烦和无聊,开始撅嘴发出怪声。 如果碰到这种情况是两年后的我,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可惜当年我年轻甚至年幼得一塌糊涂,当时我二话没废,把手里的调研报告丢过去砸他脸上了。 然后我说了很多批评这个顾问公司团队的话,正好老板过来想旁听报告会,进门就听见我对调研团队的质疑,听了之后大为赞赏,大大地夸了我一番。因为我们这边对他们的评价很低,当初说好的68万费用最少可以打个7折。 不用说,李裕作为这件事的起因,被我用东西砸了不说,还扣了一个月工资和项目分红,之后见我眼睛红红的。 我刚开始觉得挺痛快,后来仔细想想又觉得被人这么记恨不太好。抽时间找公司里几个姑娘和我那朋友一起请李裕和他们的头喝了一次酒,有姑娘们相邀,两个糙老爷们自然不能拒绝。酒桌是北方人无往不利的战场,两个华南地区的强者就这么被撂倒了,大家也都说了很多听起来很掏心窝子的话,成了好朋友。李裕本来对我这一手先巴掌后甜枣没什么反应,他们经理给他上了一课,说周行文这一下砸得好,砸得你以后少得意忘形,人生少走了许多弯路。我们知道,大话说多了往往连自己都容易相信,更何况是旁人?经过项目经理的一番教诲,李裕还真就认为自己如果不是提前碰到我这么直率的人说不定以后会误了更大的事。要知道我们这一单生意也才几十万而已,而李裕所在的公司通常做的项目都超过百万。 2000年5月,公司中韩双方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韩国老板认为中方投资人背景不清,贷款的1000万也很有问题,决定撤资。跟我们合作了几个月的李裕他们也将回到深圳,临走之前,李裕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如果有不顺心的就去南方找他。 公司散伙,团队解散,拿到一笔遣散费的我在北关呆了半个月,受不了几个亲戚没日没夜的烦,给李裕打了个电话,就去了广州。 我先在广州呆了两个月,跟一个原来网上认识的朋友做一点文化生意,后来才做得心里稍微有一点底了,才辗转到深圳。 在深圳,在一次朋友和朋友的朋友聚会的巧合下,我认识了艾琳,开始了我们两年多的交往。 那一年,我才18岁,艾琳和我同年,也是18岁。 **** 艾琳这个名字是带起记忆之链的把手,我很不愿意回忆。所以当我的心中刚刚浮现出这一名字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给张小桐打电话。只有她,才可以让我暂时什么都不想。 电话通过酒店总台转到远在美国的张小桐的手机上,不到两秒钟即被接听。 “喂?小桐吗?”我声音嘶哑,寻求那一点让人温暖的声音。 “是我,行文你怎么了?” 我趴在床上,头完全埋在枕头上:“没什么,有点累,很想你,我想下个月过你那边去看看,不知道你欢迎不欢迎?” “当然欢迎,”张小桐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温柔,略带一些惊喜,“你要过来?” “5月16号e3开幕,我想去看看,第二届e3,我们好歹重视一下嘛。”我把头抬出枕头,“小桐,现在还会睡不着吗?” “偶尔。”张小桐说敏感得一塌糊涂,“行文,你不开心?到底怎么了?” 我翻了个身,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郁闷:“没什么,跟蔡姐一路来深圳,有点累了。其实就是想你,真想早点过去看看你。” “傻小子,国内那么多大事等着你处理呢。”张小桐对这电话轻轻吹气,吹得我心里因为某认生起的波澜渐渐平复,“既然你把我扔在美国了,我也要做一些成绩是不是?” 我听得心里一阵羞愧,一阵感动:“别累着自己,手上这些东西跟你不能比,我家小桐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蜜嘴。”张小桐听我又开始灌蜜,似乎放下心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可不想看见一个没精神的你。” “精神着呢,大小伙子睡一觉就好了。”我开始把张小桐往开心上绕,“最近梦见您次数有所增加啊,比你在家的时候高出三十个百分比来。” 张小桐最爱听这个:“真的?” “真的。” 我在心里说,真的,我梦里真的都是你,即使我有无法忘记的回忆,你依然是我梦中的你。 虽然我不能舍弃回忆,但我可以拥有你。 正因为拥有你,我才能抵抗回忆带来的种种诱惑。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对张小桐说:“我梦见过你第一次戴上我送给你的耳环,也梦见过我们都老了,一起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消磨时光。时间过得太快了,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一样的浪费时间,我还是希望你在身边,有什么事都跟你分享。张小桐,周行文喜欢你,你一定要开心,你开心了,周行文才会开心。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我就是你,你一定要好,要幸福,要和我在一起……” 张小桐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天。 隔了一会,她的声音才慢慢笑出来:“行文,嘴越来越甜了。” 然而一句话说到最后一个音的时候,已经有点颤抖。 我闭上眼睛:“真心话,永远都只对你说真心话。” “我相信。”张小桐用几尽哽咽的声音对我说,“我永远相信你。” 然后是沉默,语言的作用永远有限,很多时候,千言万语不及一个拥抱。所以我知道那么多两地分居的情侣最后分手,所以我知道那种永伴身边的心情。 最后还是我打破沉默。 “小桐,我给你唱首歌吧。” 张小桐的声音依然带着一点“嗯。”然后又带着一点笑意问道:“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会唱歌?” “五音不全,只敢对你献丑。” “不会,你唱的一定好听。” 我在心头感慨,这种对白,当年依稀以为只会出现在梦里了。 我轻轻唱起苏芮的《牵手》,因为心中有一点激动,走调走得异常。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 幸福着你的幸福 因为路过你的路 因为苦过你的苦 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 追逐着你的追逐 因为誓言不敢听 因为承诺不敢信 所以放心着你的沉默 去说服明天的命运 没有风雨躲的过 没有坎坷不必走 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 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一口气唱完第一段,我自己都觉得走调得不像样子,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正想停下来歇一歇,却听张小桐在电话那边轻轻唱起后半段:“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 张小桐的声音和平时一样轻柔婉转,有一点甜甜的,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到她坐在那里安静的笑容,白皙美丽的脸在我脑海里清晰得不成样子。妈的,这么好的姑娘陪着自己,拚了! “所以牵了手得手 来生还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 没有岁月可回头” 这首曾经在中国大地风行了很久的老歌停下很久之后,我的眼睛已经不打算继续往窗外看了。大概每个人都是软弱的吧?需要一些依靠才能放弃一些东西。 **** 第二天早上,蔡青有点奇怪地看着精神状态已经恢复的我从房间走出来:“不累了?” “没事了,我们走吧。” 我们两个从香格里拉出发,又去到宝安的工厂,这次我没再要求蔡青绕路,车很快到了,接到我们电话的姜博士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今天的事很简单了,主要是说说目前的产品规格和成本规划。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中国vcd起步于1992年美国的mpeg视频压缩格式出现之后,当时安徽的某公司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技术使得12厘米的光盘可以容纳下一部电影,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花了差不多接近60万美元的研究费用之后,这种技术成功地运用到了12厘米光盘上,vcd得以出现。然而当时中国的市场并不成熟,1700万美元身家的该公司并不能完全引导市场,先期投入也基本上等于是给别人开了路。当时中国第一批vcd机一共1000台,被各大公司买走研究,基本上没有流入到民间。 这里也必须要说提及一下当时的历史情况,当时国内光盘盗版市场并不繁荣,与vcd机对应的只是几十种卡拉ok光盘,vcd机暂时火不起来是谁都可以预见的。但当时对盗版的估计也没有达到现在这个高度,大家都以为,正版盗版一起走,能在一年内卖个200万台左右已经不错了。从来没有人想过,1996年开始,盗版的风行导致了vcd机的大面积普及,到1997年,中国vcd机年产量1700万台,受惠的厂家多到不能行。 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安徽那家公司并没有为vcd申请专利,这一个制高点没有占领,导致这家投入了大量资金开发出市场的公司最后被更多的后起品牌挤得没法活。 1994年已经过去了,vcd技术已经成熟了,vcd的市场也已经成熟了。我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做vcd机的理由已经很充分,老子投资拍了《泰坦尼克》,还指望靠这玩艺多赚一笔呢…… 姜博士给我们讲了一下目前他所用的解码芯片的原理,对于这些数据我向来有听了也不昏昏欲睡的本事,蔡青也听得很来精神,让姜博士很高兴。我知道,很多公司高层对于搞研究的人往往不太重视,听报告也不认真,总是一打发了之。我们这么精神地听枯燥的数字和原理,让他很振奋。 对于很多专业人士来说,你对他们所研究的领域感兴趣,已经是对他们本人的一种尊重了。 讲解完解码芯片的技术部分,姜博士给我们核算了一下成本,成本大概能低于市面上几种流行的vcd大概15%,而且我们的光头比它们的更耐用,在售后服务保证上可以做得更多。 vcd机市场很快就会走向价格战的恶性循环,在这之前我不赞成把价格压得太低,甚至我们可以高于同类产品一点,但可以给客户更好的保证,也可以投入更多的广告宣传。 东风不予周郎便,然而周郎不正是因为东风才成名千古么?我只知道东风,却不是周郎。 所以姜博士这样的人才是我所搜罗的重点,有众多周郎在,我何愁不能出奇制胜? 我跟蔡青还有姜博士谈笑风生,偶尔瞥一眼窗外,似乎隐约可见那个月牙般的身影,淡淡的,不似以前那么清晰了。 ———————— ps一下:文中的姜博士正是为了纪念中国vcd的先驱姜万勐先生,他是留美学者,曾经在安徽电视台技术部工作,自称“索尼的维修工”。文中诸多虚构,皆是为了照应他的身份。至于后来提到的安徽某公司,也是姜万勐的万燕公司,当然小说里不能出现两个姜博士,所以未能详细提及。在这里说明一下,希望大家表骂我在骗vip字数。至于那个《牵手》,下面给出下载地址,没听过的来听听,听过的再听听。 无论单身与否,但愿人间有情。 http://218.4.137.170/homepage/xuhuiping/images/mp3/牵手.mp3 ———————————————— 强力推荐:《旷世奇材》,都市yy新作。 链接: http:///showbook.asp?bl_id=24506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六章 在跟姜博士谈过vcd目前的发展方针之后,我们也谈到了新一代媒体技术的应用问题,以及相关的一些方案。 在我所知的范围内,中国vcd和dvd并行的年头持续了很久,一直到2001甚至2002年为止,vcd的用户群依然庞大而且稳定。相比之下,被3c和6c两大联盟挤压的中国dvd机产业则显得步履蹒跚,充满荆棘。 3c联盟是指飞利浦、索尼及先锋等公司拉帮结派的成果,而6c则是日立、松下、东芝、jvc、三菱电机、时代华纳等公司的统称。96年全球dvd格式统一的协议之后产生了这些联盟,这帮人平时没什么事,也就是推广一下自己的技术应用产品,一旦出现敌情,立刻纠结起来跑过去跟人打官司。尤其其中的6c联盟掌握了dvd核心技术专利,咬起人来特别的疼,而且毫无倦意。相比之下,国内vcd连专利权都没申请,虽然是属于没有商业意识的表现,却也显得比它们高尚了不少。 2001年之后中国dvd机出口量达到5000万台,6c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不仅来中国对诸多dvd生产厂商放了狠话,甚而还警告个人电脑制造商们,打算连pc行业一起算计。 之后几年里围绕着这个东西官司不断,也让中国的民族工业者们清醒地认识到,专利和核心技术才是发展的王道,拿来就用的时代渐渐一去不复返了。 姜博士说起这几年推行新的光盘格式之艰难的时候,言语之中充满了唏嘘。信息存储方式的日新月异和数字技术的进步都太快了,快得让人有点受不了。 姜博士显然没想到我和蔡青对媒体技术及其行业也做过不少功课,说起这些他如数家珍的典故居然也头头是道,说着说着就大为兴奋,从技术和发展史谈到了对目前全球几大媒体集团的看法。 说到这里,我不动声色地问姜博士:“姜博士认识那个姓袁的吗?宝石星公司的那一位。” 我说到袁子春这个人的时候,姜博士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惊讶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要知道1995年宝石星市值才2.5亿美元,当年上市之后大面积扩张收购了两家收视指南公司——videoguide和starsight,他们在此次扩张**花费了1亿美元,而袁子春这个人也因此在美国媒体巨头中名声大振。但显然的,这个公司在中国没几个人知道,大家都忘了这个出生于中国上海,在中国香港长大的数学家,现在的媒体专利强者,他正在面对新闻集团一群老狐狸们的觊觎。 我有很充分的理由相信,姜博士一定认识袁子春,估计关系不会很好,但肯定互相之间相当了解对方的成就。他们都是靠专利吃饭的人,袁子春比姜博士更热衷于生意一些,成就自然也大一些。 姜博士的惊讶就在于,他原本认为我们只是一批打算靠盗版vcd发家的民营企业家,哪知道越接触越发现不对劲,无论从想法还是行动上都表现出肯定不是只打算在vcd机上赚一锤子买卖的人。一直到今天谈起技术理论,谈到媒体发展的预想,他才有点明白我的意思了。 “认识。袁子春这个人很聪明,或者可以说,很狡猾……”姜博士回忆着说,“但是这个人也很有才干,在技术方面,他很强。95年他打算上市的时候曾经来找过我,希望跟我合作,当时我想回国发展,没答应他。” 我看着蔡青,笑道:“看来我还得请蔡姐吃饭,不是她,您这样的人才说不定又在给美国人打工了。” 姜博士笑了一下:“在哪里都是做,给中国人做事最少心里舒服。” 蔡青看我的眼色,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对姜博士说:“姜博士,之前我们曾经承诺过,如果新技术得以应用,会给您相应的奖金做为回报,现在看来是我们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姜博士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这个钱不用急着给我,到量产还有一个阶段,等一切顺利了再说也不迟。其实只要公司能持续提供科研资金,我自己拿多少倒是无所谓的。” 话是这么说的,我明白姜博士的意思其实是希望我们不要因为vcd机的成功和利益忽略了新一代媒体技术的开发。而我来深圳找他,也主要是想给他继续吃一颗定心丸。 笑呵呵听姜博士说完,我笑着看了蔡青一眼:“蔡姐,你说咱们把宝石星—收视指南整个给买下来怎么样?” 姜博士听了我的话差点没坐稳。 蔡青倒是习惯了我这种一惊一乍的方式,淡淡地道:“是我们出资还是让北美太阳集团出资?” “北美吧。”我想了想,说,“默多克这条老狐狸已经在跟袁子春讨论收购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事了,不过他未必肯花这笔钱。只要不到3亿,宝石星公司就能被买下来,我们干嘛不买?” 被我的豪言壮语吓得不轻的姜博士举手:“……我能问个问题么?” 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们……知道宝石星公司是干什么的吧?” “知道,”我说,“90多项专利,包括著名的交互导视专利。就这些专利,我认为值最少300亿美元。但是他们现在只值3亿不到。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宝石星的有线电视技术和交互电视技术将成为唯一的行业标准,所以我打算吃掉他。” 收购宝石星公司是我对抗默多克新闻集团的第一步。姜博士不能明白,但蔡青一定明白一点。 袁子春这个人不是什么好鸟,此人极狡猾,虽然有着数学家天生不会做生意的本质,但在种种压迫面前他依然从容地发展了数年,乃至于几个最开始打算只花一小笔钱买下宝石星的大亨们不得不重新计算,最后为了这个集团默多克一共花了大概差不多30亿美元才搞定这个小公司。这是对默多克当年曾经承诺要买下百分之二十宝石星股份而食言的一种惩罚。当然,对新闻集团来说,30亿资产的公司合并换一个宝石星回来也没什么。 对我们来说则不一样。 我今年内计划要收购的几家公司都是在起步阶段的著名公司,只要按照他们之前的经营方针走,跟上时代趋势,盈利圈钱通通不是问题。但很显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只发展了几年,手里有近似于疯狂地捞来的一笔钱,比起那些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大公司们,我们未免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所以我们只能小心,谨慎,策略……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控股宝石星-收视指南集团是推广新媒体技术的一个大前提。目前sony等公司对宝石星的技术还不是很了解,一旦它们发现自己离不开这种技术,那时候大家就有坐下来聊天的本钱了。 在dvd格式上,我不想犯国内那些dvd生产商的错,被两大联盟抓着鞭子揪个没完。 我要踩它们的尾巴,让时代华纳和飞利浦来求我,求我给他们专利开绿灯。 我笑眯眯看着姜博士:“dr·姜,您想不想让袁子春来给您打工呀?” 姜博士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继而摘下眼镜,眯起眼睛仔细想了起来…… **** 回香格里拉的路上,蔡青问我:“有把握收成吗?” 我直接了当地回答:“没有。” 蔡青失声道:“没有?” “美国银行家们对袁子春的评价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们称,袁子春是整个有线电视界最狡猾的存在,比默多克更狡猾更有远见。” ——这是2000年时美国人对袁子春的评价,现在当然还没几个人这么说。 “即使是这样,你也一定要控股宝石星—收视指南?” 我点点头:“是,而且不惜一切代价。它将是我们和世界主流媒体集团们平等谈判的筹码。” “如果不成呢?” “不成玩阴的。”我看着前面的路,慢悠悠地说,“袁子春这个人我很不放心,公司到手后,接管专利,想办法让他下去养老。” 蔡青笑着瞄了我一眼:“真没看出来,你这么阴险。” 我仰头,故意作出四十五度角,用纯洁的目光看着蔡青:“姐姐,难道您一直以来都没觉得我是个非常虚伪的人吗?” 蔡青笑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稳了:“早看出来,都是熟人没好意思说。” 回到香格里拉,我给张小桐挂电话,从我这里往外看,依然能看见通向地下通道的那座天桥,上面人流依旧,没有那个身影。 “叮铃铃,亲爱的张小桐小姐,很抱歉半夜打搅您,我是您的忠实fans周行文,请您告诉我,您现在幸福吗?” 张小桐听我说得快活,知道我昨天的心事已经没了,是以笑得也很开心:“幸福,等到周先生的电话当然幸福。”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我硬生生把英语里的俗语翻成中文说出来,“张女侠近日可得闲?” “闲,为周家少爷做事是小女子的荣幸。”张小桐现在跟我学得越来越贫,尤其是对着我,“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我被张小桐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呃……姐姐您怎么总是这么一句话直指人心看破世间万种迷雾呢?记得您走之前我说过的几个美国公司吗?” “记得记得,我已经开始联络ebey了,估计6月份之前能完成您下达的任务。”张小桐说着说着声音就小起来了,“如果五月份你要过来的话……我争取提前把这件事了结,多陪陪你。” 话从张小桐嘴里说出来,听得我心里一阵舒服,眼睛也不是太在意窗外楼下的天桥了。 “别太累着自己。”我觉得一到这个时候我就特别不会说话,“对你,那句‘苦了你一个幸福千万家’的话可不适用。五月份我要见到活蹦乱跳的张小桐,不许打折。” 张小桐对这种话极为受用:“行啦,说说还有什么事吧,我今天要早睡,明天陪我妈进城去买东西。” 我以前曾经跟张小桐说过宝石星公司的事,所以讲起来也很简单扼要——我要他们的专利,扔多少钱无所谓。现在yahoo!已经上市,北美风险投资基金完全转手到张小桐的手上,我们在北美有足够的钱,收购肯定不成问题,就是花多少时间和花多少钱的问题了。 静静听我说完大致情况,张小桐问我:“你觉得大概要多少钱?” “3亿左右吧。” 隔着电话,我听见张小桐那皱起鼻子才能笑出来的声音:“那好,你5月一定要来看我,这3亿我自己帮你掏。” “……姐姐,你不帮我掏我也要过去的,我就像您想我一样想您呀……” “嘻嘻,就算你不过来,我也帮你掏这3亿呀,”张小桐的笑让我觉得这只小狐狸仿佛就在面前,“你把北美赚钱的公司都分给我了,自己手里没有钱了吧?” 我装憨厚地嘿嘿笑:“您看……我都忘了这回事儿了,总以为给您钱就等于是给我自己了……咱们现在还是‘全球战略合作伙伴’呢,花您钱我多不好意思啊……” “少来这套。”张女士一语道破我的虚伪,“我的难道就不是你的了?谁天天跟我哭穷来着?再说了,咱们不是一家人嘛……”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张小桐的声音一点一点细下去,细到几乎她自己能听见。 我又看了一眼窗外,那个月牙身影似乎没出现过了…… **** 三天后,西装革履的姜博士出现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帕萨迪纳市的宝石星-收视指南公司,同行的还有张小桐和我的小姨小姨父。姜博士作为袁子春的老友,前来拜访这位著名的华人企业家,顺便提出了入股宝石星的计划。 没有人关心一个市值不到5亿美元的公司是否要被收购,默多克还在为不用兑现当初许诺给宝石星公司的百分之二十股份而沾沾自喜,美国政府则疲于对付电信市场开放后的混乱,欧盟在筹备欧元的发行和流通,世界有条不紊地运转的某一天,成为我和张小桐迈向世纪末,走向新世纪的重要一天。 如我所想,袁子春原则上认为北美太阳集团入股对他是好事,但原则上认为不等于他立刻就同意,这人连夜赶到东京,把目前的重要董事们召集一堂,连夜开会。 闻讯后我几乎想拍桌子了,这不就是当年我知道的那一次抵抗默多克收购的方法么?难道他要发行新股? 事实上如我所想,袁子春在第二天决定发行新股,以对付我们的收购计划。但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他拒绝新闻集团收购不一样,现在是新闻集团放弃了认购亨利·袁——也就是袁子春股份,而太阳电子的收购在美国的银行家们看来并没有什么。他们认为,一个在亚洲取得巨大成功的公司未必能在情况完全不同的北美市场取得一样的成绩——尽管经过第一次融资之后的yahoo!目前呈现出一种无可匹敌的发展趋势。但那是硅谷的事儿,是风险投资,和接近传统媒体的《收视指南》不一样。 亨利·袁发行新股的决定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尤其是谨慎的银行家们的反对。目前没有什么能证明宝石星是在朝完全有利的方向发展,发行新股的后果这家华人带头的企业也未必能够承担。默多克控股的《纽约时报》甚至讽刺说这是一次华人对华人的抵抗,一如多年前中国人已经开始习惯的内讧。 第一轮谈判大概进行了一个星期,姜博士因为国内vcd机已经开始上市不得不先行回去。日本sony方面对北美工程师到中国给太阳集团干活的事没发表什么意见,目前掌机配件还得靠我们解决,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 **** 我回到的北关市的同时,划分e3场地的砸钱活动活动已经开始了,作为sony的独占第三方软件商,展出费用北美的scea可以为我们负担一部分。我们的展区紧挨着sony的展区,旁边是square和namco。西方媒体称我们三家软件商是sony独霸北美市场的得力助手。说实话我对这种说法很不以为然,但人在屋檐下,还是忍了吧。 我回来之后最大的好消息是音乐节的一切已经布置妥当,现在只是每天在报纸杂志各大媒体上使劲吹,希望能创下国内同类活动的最高纪录,顺便宣传了一下最新几个音乐游戏——我不做历史题材,音乐游戏你总不能再禁了我吧? 我回到北关之后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天桥上带着放肆笑容的身影,不过更多的时间和思念还是被远在美国的张小桐所占据。一想到5月中可以去洛杉矶见到她,我就很期待很兴奋。这种初次恋爱才会有的激动心情让我觉得自己现在不是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岁的人,而是随着自己的重新生长又重活了一次,在感情上依然如当年十八九岁一样单纯快乐。 我要感谢张小桐,是她让我在感情上真正地重生了一次。 我也要感谢艾琳,是她让我成为一个真正懂得怎样去爱女孩的男人。 想起艾琳,我的心里依然会有阵阵的难过。我不断告诫自己,还是少想的好。 张小桐不在,长途电话还是个很受限制的事儿,相思解相思的感觉实在痛苦,我决定让自己恢复到当初那种跟朋友们四处游荡的状态。 好歹我在自己办的学校里还挂了个名,一年到头也不去几次,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跟杨远哲他们耍了几天,又陪刘仲和邵科他们疯了几天之后,我到周广成的娱乐中心去找他,想让他陪我去学校呆两天。那个宿舍我也一年交好几千块,都没住过…… 才几天没来,娱乐中心生意已经好得不像样了,我一进去,大厅也改过了,前面是收银台,越过屏风和前面的小厅是洗浴中心大厅,大厅中间挂了两台电视,在放三级片片。一群穿这浴袍的男女躺在那,有几个按摩的穿梭其中,大多数人都在抬头看电视。 王鹄志正在柜台前边调戏服务员——那个服务员在我看起来最少大他6岁,这小子真牛,嫩草都懒得吃,直接吃老草。 我大老远朝他打招呼:“哟,鹄志,怎么了这是?这里改录像厅了?” 王鹄志看见是我,放弃了对服务员的追击,走过来拍我肩膀:“广成的主意,挺有效的。你最近怎么样?有日子没见了吧?” 我摇摇头:“唉,往事不堪回首,记忆是痛苦的根源,能忘才是福气……”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是针对看见艾琳这个事说的,也只有我自己能明白。 王鹄志笑着打了我一拳:“妈的,整这么多废话……你找广成吗?他楼上呢,我给你喊他还是你自己上去?” 我笑着把周广成给我的贵宾卡掏出来了:“我自己上去吧,要是没这个玩意,就得掏30块钱给你们捧场了。” 王鹄志笑笑:“哪儿能啊,收谁钱也不能收你钱不是?从那边上去吧,我让这边的服务员用对讲机说一下,没人拦你。” 我点头道谢,顺着楼梯上去了。 二楼是电子娱乐大厅,说好听的是电子娱乐,说不好听的就是电子赌博。我上来就听见有人中了三个七的中奖音乐,往几排三七机那边一瞧,赫然看见鲁倩坐在那拉着角子老虎机的拉杆,周广成在旁边一脸殷勤地拿这一小篮子硬币,两人有说有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七章 我看见这种情形,脑子“嗡”地一下。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周广成已经看见我了,扭头走人给鲁薇挂电话已经来不及,我笑脸相迎,走过去跟周广成打招呼。 “周老板,听说最近赚的不少呀。” 周广成在鲁倩身边似乎说话都没平时那么嚣张了,笑嘻嘻地挥手:“也不行……一般小生意,丢人现眼的。” 我边应答边装作不在意地瞅了一眼鲁倩:“哟?你怎么也在这?你姐正四处找你呢。” 看样子鲁倩没跟周广成揭我的底,周广成表情没什么不对,还真以为我她是我亲戚家孩子,笑着问我:“她姐着急了?她姐是不是上次在迪吧里的那个……” 鲁倩白了我一眼:“对,那就是我姐。” 我看她没打算拦我打电话,心中暗叫有戏,掏出电话给鲁薇拨了个电话,也不走开,就当着鲁倩和周广成的面跟鲁薇嗯嗯啊啊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鲁倩现在在我这里呢,您过来接她吧,周广成一脸的扼腕和可惜表情,看的我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过分就过分,老子才没把你当朋友,就好像当年重生之前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没把老子当朋友,大家是互相利用而已。周广成这个人在我印象里一直风调雨顺,我现在带给他的这些机会是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的,让他染指鲁薇的妹妹,我可不干。 不过我心中也有一点疑虑,虽说看样子鲁倩似乎没跟周广成说过什么关于我的事,他们具体在一起几天了我也不知道,这周广成是出了名的见姑娘脱裤子的主,鲁薇的小妹妹这棵樱桃树可不要被这么个流氓爬上去的好。 收了电话,我问周广成:“周老板,最近生意忙吗?不忙的话能不能陪我回学校一趟?我都忘了咱老师长什么样了……” 鲁倩听说我想回学校看看,立刻一蹦多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她提出这种要求,眼下这种情况,周广成能说不吗?我能说不吗? 我看着因提议得逞而笑嘻嘻的鲁倩,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能添乱啊……” 周广成对我的行为有一点奇怪:“你回学校干吗?到时候让你姐给你弄个毕业证不就完了?听说你姐移民了,北大都没读,真牛逼。” 我给他解释:“是这么回事儿——我打算去学校耍两天,你看现在,你觉得有意思么?除了数钱都不会干别的了,我说句不好听的,再跟王金凯单挑,你未必能赢。” 我提到王金凯,鲁倩的表情不自然地变化了一下,假如可以给目光计算攻击力的话,她瞪我的这一眼足以让我躺下口吐白沫。 “那个小子?别说了……”周广成似乎很希望在鲁倩面前卖弄,“来给我道过歉了,还带来了他爸送给我的10万块医药费。妈的不要白不要,我拿来多加了20台扑克机。” 鲁倩自然知道王金凯为什么会主动来给周广成道歉,听周广成吹牛也不出声,悄悄看了我一眼,这次的攻击力最多也就是一小粉拳。 鲁倩的眼神让我有点受不了,好妹妹你不能在这里给我眉来眼去呀,周广成一不小心看出来了我得怎么解释?难道翻脸?翻脸我倒是不在乎,不过觉得有点没必要。而且现在就我和她两个人,真要动手,我不被打成猪头才怪。 周广成倒不像我想的那么敏感,他站在鲁倩身边,需要扭头才能看清鲁倩脸上的表情,光顾着跟我说话,也没太在意鲁倩的眼神。我可知道,这小子争风吃醋起来劲可不小,最少今天不能立刻在这里为这种事跟他翻脸。老子一秒钟几十万山下,跟他扯什么扯? 我继续跟周广成交换最近的情报,譬如谁谁拿了一批不错的摩托啊,附近那个当官的因为一点破事被人整下来了啊,或者他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啊……我就不得不感叹官宦子弟和普通百姓家孩子的不同,他们关注的东西永远是我没兴趣也没能力关注的。从小就这样,累不累? 鲁倩看见我之后话就很少,偶尔说一两句也是关于评论某个人“太笨”或者“真傻”之类的话。美女放屁也是香的,同理可证美女说什么都是对的,周广成无限次地附和着鲁倩,听得我觉得有点腻了。 幸好鲁薇的电话及时解了围,她的车已经到了娱乐城门外,我招呼鲁倩和周广成下楼,周广成要跟王鹄志交待一些事,我和鲁倩先出来。 周广成刚进经理室,鲁倩就快步走过来,又使劲瞪我一眼:“去深圳也不告诉我一声。”表情气鼓鼓的,看表情很快就能哭出来,这女人啊,她天生就都是出色的演员。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拉上她的手往外走:“去的急,回来的也急。没告诉你是正常的,根本没几个人知道我去了深圳。” 鲁倩手任由我抓着,也不使劲挣脱,跟着我走出娱乐城。鲁薇的宝马在路边闪闪发光,车上的美女一摘墨镜:“小倩,你怎么跑这种地方来了?” 鲁倩回头看了一眼周广成娱乐中心的牌子,不以为然地道:“无聊,你们也没人陪我,我就跟他来这玩了。” 我扭头看看大门,周广成还没出来,对鲁薇挥手:“上车说,鲁姐你让她坐你旁边。” 鲁薇连拉带扯地把鲁倩给拽到车上,关上车门,自己上了驾驶位,对着后视镜问我:“行文,你怎么知道她来这里的?” 我长叹一声:“说来话长了姐姐……呃,咱们先不说这个,鲁倩,我去学校一趟立刻回来陪你玩,你不跟我们去行不行?” 鲁倩回头看我,嘴撅得差不多能当衣服架了:“不行,你就是看不起我,从来都不搭理我。” 我双手合起来给她作揖:“小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等我把这几天的事儿忙完了,全天陪你好不好?周广成不是什么好人,我不希望你跟他混在一起。” “那你还跟他在一起?”鲁倩扬起漂亮的小下巴反问道,“你不怕变坏?” “不怕。”我说,“因为我比他更坏。听我一次话好不好?你都觉得去学校不好玩了……” 鲁薇插话了:“行文,你让她过去也行。我到学校那边跟着她住,出不了什么事。” 我想到鲁薇在身边确实也出不了什么事,为了以防万一,给郭振打了个电话:“郭子啊,有没有兴趣到三哥老家去看看?” 郭振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有,有,怎么着,什么时候过去?” “带好衣服和细软,即刻动身——对了,榆林县你比我熟吧?” “去过,其实三哥走之前没少带我去。”郭振说,“老爷子也认识我,我最近也在寻思着要不要去给他带个好。三哥很久没联系他了。” “一起吧。”我说,“你家门口等着,我们过去接你。” 鲁倩见我不再反对她跟着一起去学校,也不闹了,回头又给我一记眼神,这次攻击力估计只有能把我打出鼻血。 **** 周广成交待完诸项事务之后出来跟我们汇合,颇为失望地发现只能在后排挨着我坐,鲁薇发现了这个细节,戴上墨镜前对着后视镜笑了一下,笑给我看的。 我也对着后视镜笑了一下。 我们四人接了郭振之后直奔榆林县而去,路上周广成因为鲁倩的姐姐在而不太好意思说什么。我介绍郭振给周广成认识,说一些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在路上我大讲冷笑话,诸如什么两只香蕉一起在路上走,其中一只觉得热把衣服脱了,另外一只就摔倒了……还有什么一只北极熊无聊开始拔自己的毛,拔光了之后说了一句“好冷”。好在车上的几个人都比较有幽默感,听了之后笑得不能行,鲁薇甚至不得不把车停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笑够了才敢继续开。 郭振笑够了拍拍我肩膀:“咱能不能讲一个不冷的笑话?” “好啊。” “你讲。” 鲁倩回头,大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盯着我,期待我讲不是冷笑话的笑话。 我看大家都很专注,也不废话,开始讲。 “从前有个小孩,对着热锅讲了个笑话,就不是冷笑话了。” “……” 鲁薇又停了一次车。 **** 到了榆林县地头,我发现这里又多了一些建筑和工地,看来现在还真是房地产热……但我知道,97之后,很快就该降温了。 这种话不可说不可说,我一边数着各种工程项目的优劣,一边随着车到了学校。 鲁薇是学校的名誉校长,门卫拦市长也不敢拦她——市长可从来没为他的下岗做过什么。我们进了学校,我看着郭振:“怎么样?还不错吧这里。” 郭振这个早就打算跟学校决裂的人看着周围的一切,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好。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和继续扩建,学校的绿化和保养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小树林郁郁葱葱地茂密起来了,估计给不少狗男女勾搭提供了好场所。体育馆也开放了,图书馆也扩建了,唯独和其他学校不同的是没有什么主题雕像,一个名人雕像没有。这个是我的意思,我觉得搞这种形式主义特别没意思,挂一点给人类社会做过实际贡献的科学家比什么都实在。 当然,没挂杨振宁的,挂了邓稼先的,一样是做出伟大成就的人,我更钦佩能让自己受委屈的人。社会和当时的情况可能对他们曾经不公过,作为后人,我们就应当多传诵一些。 周广成在学校也没少交狐朋狗友,一到操场上立刻就有人来认亲了。当着鲁薇这个名誉校长的面,大家都不敢太放肆,也就是说说话互相使个眼色什么的,我还看见周广成对着鲁倩得意地挤了下眼睛。 果然,即使是官宦子弟,也脱不了这个俗套,在美女面前摆弄这些玩意。须知,如果女人对你没兴趣,你把孔雀屏开得再满也是白搭,勾搭异性不在于落力在各种方面表现自己,那种程度的表现只能勾到自己期待值以下的异性。对于自己想勾且觉得有难度的异性,耐心和观察力都是必不可少的。 大概也是周广成一贯以来习惯了追一个成一个,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的钱和口才都不成为优势的时候,又怎么可能通过主动表现来博得美人芳心? 我在心中暗暗为周广成的表演叹息的同事,也很高兴一件事:这至少代表周广成还没把鲁倩上手,而且鲁倩对他兴趣确实不大。 我让鲁薇先带着鲁倩回班上报道一下,郭振在操场上蹲着看姑娘,我和周广成各自回到宿舍去看一眼。 宿舍里没有人,我用钥匙开门进去,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这个宿舍我一天都没住过,估计其他人也不是都那么守学校规矩老实这里住。我翻了一下自己电脑桌上的抽屉,翻出一些之前留在这里的书,随便用一个落满灰的帆布口袋装满,拎着就出了宿舍。 这里的一些书是我还没来得及看的。我很久以前就有这种习惯,在各种自己可能出现或者停留的地方撒下大把的书,厕所、床头、课桌、汽车后坐、背包……正是这种一分一秒抢时间的方法让我有时间每年都读无数的书。我非常赞成雷锋的一句话,时间它就是挤出来的。 我刚走出去,迎面而来一个身高极其魁梧的大个子对我呼喝道:“嘿,你干嘛的?拿着什么东西?” 我被这一叫吓得够呛,往后退了两步,难道被人当成贼了?听说女生宿舍经常丢内衣,他们抓那种贼怎么没这么精神? 我看着目光咄咄逼人的大个子,迅速恢复冷静:“我是这里的学生,来拿自己的东西。” “我也是这里的学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大个子看来认准了我是贼,一点不为所动。 “你想怎么证明?”我报了班级和姓名,看他的反应。 “胡扯!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班有你这个人?” 我心说我还不知道我们班有你这么个人呢,老子可是过目不忘的人。仔细想了一下立刻豁然开朗:“你是新来的吧?” “我来半年了,不是新来的。” 我苦笑,对我来说,半年内的新生当然应该是新来的——最近半年我几乎没来学校,看来这个误会还真不小。 我正打算说什么,因为在宿舍的露天楼道上争吵引得不少人围观,郭振也赶到了。 “怎么回事?”郭振看见一个一脸不善的主对着我扯脖子吼,二话不费伸手就去推对方。 大个子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在体积悬殊的情况下跟他较劲,也伸手去抓郭振。 我看过香港50年代白鹤拳弟子陈克夫挑战吴家太极掌门宗师吴公仪的录像,那是新派武侠小说的最初开端,也是东南亚武术热的一个新起点。但从录像上来看,两大高手很似在那里互相摸来摸去,完全不好看。眼前郭振和这个大个子就有点这个意思,郭振手推过去,那个大个子仗着自己手长,要去抓郭振的肩。但郭振只是手这么一错,整个人就向后退了两步,那个大个子不仅没抓到他,伸出去的手还没法收回来了。 我看郭振下手有点过了,拍拍他肩膀:“行了,留点余地。” 郭振点点头,又向前一步,抓起大个子的手腕轻轻一推,喀吧一声,对方脱臼的手恢复活动了。那个大个子看郭振身高不高,手臂上都是肌肉,知道是个扎手的主,神色古怪的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郭振是手痒故意找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很耐疼的来试招,无奈地摇摇头:“哥哥,你爽了,我有得解释了,来,给我电话。” 打电话给鲁薇说了宿舍发生的事之后,我让鲁薇意思意思给我记警告处分,这种事不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记过我又没时间在学校里“表现良好”消除记过,一个警告差不多了,且那个叫黄英南的大个子也有错,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质疑别人——当然,其实我觉得他一点错都没有,换成我也会这么问提着口袋从宿舍里走出来的陌生人。 经过这样一个小小插曲之后,我拎着帆布口袋回到了班上,李鋆旁边还是个空位。现在正是下课时间,他正坐在那玩男生版的《withyou·流行版》,看丫对着手掌液晶屏流口水我就知道,这小子养的一个是个美少女。 我凑过去一看:“切,还没成形,看你这样我还以为已经进化到能换泳装的形态了呢?” 李鋆像被针扎到似的抖了一下,看那样似乎差点闪了腰——但是他有腰么? “你别像个幽灵似的,吓死了。”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withyou》的白金限定版:“嘿嘿,要不要来交换道具呀?” **** 重新回到学校听课的感觉还真不错。人生就是这样,除非有强烈的热情和信念,否则就不要一样事做到底。什么都是会腻的,同理可证,任何事一段时间不做也是会有兴趣的。现在在我看来,学校老师们讲的每一句话都几乎能赶上张小桐半夜给我唱的歌一样宛如天籁了。当然,只是几乎,离张小桐的歌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李鋆没怎么听课,一边拿着手掌游戏机惊呼我的高级道具一边问我:“你干嘛去了?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 我听课听得正爽,随便挥挥手:“一个字忙,俩字很忙,三个字就是忙。” 当然忙,攻城略地,美国人嘴里夺食吃,澳洲人手里抢钱花,跟日本狼一起跳舞,还有法国鬼子一条绳俩蚂蚱……能不忙么? 我心满意足地听课一直听到下午两节课上完,鲁倩就坐在我前边不远处,偶尔回头看看我,见我貌似一脸全神贯注的地听讲,她也不表示什么。等到自习课的时候,此人恶狠狠地把目光里积蓄的攻击力转化成纸团砸在我脸上。 哟,上课丢纸条,好久没玩过了。 打开看,上书:“周行文,晚上陪我去逛街好吗?”字写的还不错,比我当年强多了。 我撕了一页作业本的纸,写上:“没问题,不过我想拉鲁姐一起去。”用力丢了过去。 纸团非常不配合第砸了鲁倩的胸口上,鲁倩斜了我一眼,小脸通红。李鋆在旁边特别不开眼地说了一句:“没想到你小子扔纸团还挺准……” 我学徐鲁倩的眼神攻击力瞪他:“你是不是不想要那些道具了?” 李鋆立马老实了,低头继续摆弄联机线和自己的宠物。 鲁倩的纸团再次飞过来,打在我脸上。 “不许带我姐,要不然我找周广成陪我去。” “连自己姐都不认了啊,真毒。别跟周广成出去。” “我姐不爱逛街,我那是体谅我姐。” 毫无营养的对话通过纸团飞来飞去,很快我的作业本就快被撕光了,鲁倩也好不到哪去,在翻书包。 我觉得这也太过分了,就算来学校怀旧也没有这么怀的,赶紧又扔了一个过去,这次比较乖,砸在鲁倩腿上——还好,天气还凉,没到穿裙子的时候。 “姐姐,咱们这么浪费纸张有罪啊,下课说吧。” 鲁倩回头看看我,点点头。 我从帆布口袋里抽出一本书,是《阿甘正传》的小说,我很喜欢其中阿甘痛苦时坐在自己家房子外面仰望星空的那一段描写,从头开始翻,翻完整本书,下课了。 我收起书,拎起帆布口袋,跟鲁倩并肩出了教室。 **** 现在榆林县的晚上比以前我所知道的晚上热闹得多,我很喜欢逛城市的夜市,灯光和热闹有点人类对抗黑暗的意思。当然更重要的是夜市的东西极为便宜,盗版磁带和烤铁板鱿鱼并存,什么人都有,什么东西都卖。整条街都很热闹,人走去就能发现无穷的乐趣,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组成生活的一部分。 鲁倩喜欢零食和服装,我们两人人群中穿梭,有时候太挤使得她不得不拉着我的手。倘若换一个年纪,换一种心境,甚至换一个时间,我都会对这种有意无意的接触有一点心动。但现在我脑子里有一大部分装的是张小桐,还有一点小小角落装的是艾琳,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鲁倩了。 我看见周广成跟鲁倩在一起,心里会有不舒服的感觉,但我对这个美丽的小姑娘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目前最想做到的就是让周广成尽量别得手,他对别人家姑娘下手也就罢了,鲁薇的妹妹还是不要动的好。 鲁薇很宝贝她这个堂妹,我自然也要向着鲁薇。为了鲁薇和鲁倩,我是不在乎跟周广成翻脸的。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正在跟鲁倩买棉花糖,周广成居然也出现在夜市里,而且还看见了我们。 我倒是大意了,全榆林县就这么一个夜市,晚上无聊的人都来这了,说不定一会还能碰见李鋆他们呢,周广成出现当然再正常不过了。 周广成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站在夜市里看着我,阴着脸:“行文,这什么意思?” 我心里一凉,妈的这麻烦还真是说来就来啊…… 那张纸条赫然就是我扔给鲁倩的,上边写着“别跟周广成出去”的字样。 鲁倩倒毫不在乎,用没拿棉花糖的左手勾住我的脖子:“周行文是我哥,他说什么我听什么。” 我扭头看了鲁倩一眼,我什么时候成她哥了? 周广成表情不变地看着我:“行文,我把你当朋友,你还是一直把我当外人啊……” 我还没等说什么,一只手从周广成身后的人群中伸出来,一把勒住他脖子。 我皱了下眉,那只手看起来最少应该是30岁左右的人才会有的,周广成从来也没有什么超过30岁的仇家,这人能是干嘛的呢? 那只手勒住周广成之后,从周广成身后的人堆里出来好几个人,单独看每个人都没什么特征,合起来看也没什么特征。这些人目的很明显,冲注意他们的我和鲁倩就冲过来了。 我心中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绑架! 妈的……没见过在闹市区绑架的,这榆林县当真是个无政府主义强者云集的地方了,我拉起鲁倩的手,扭头就跑。 鲁倩不傻,当然看出来对方的意图,跟着我一起跑。周围人多,我们个子都不高,钻得倒也轻松。 然而事实上我们逃跑的速度依然赶不上后面追过来的速度。没跑多远,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身边有一个鲁倩,我不能放手不管,回头看追过来这几个人,我心里一沉:难道我就这么被人绑走了? 正在我近似于绝望地打算跟追过来的这几个成年人拼一下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 尾随周广成赶来的郭振说,要和平。 于是他就用暴力来制造和平。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八章 在街头打人的事似乎已经太常见了,即使是一群大人勒着周广成的脖子痛打他也没有人管。但郭振从裤兜口袋里掏出折刀并把它在灯光下挥起来之后,有人才意识到这已经从平常的动手升级到了动刀子。 尖叫响起,郭振一刀划在离他最近的一个爷们手臂上,长长的斜斜的一道从小臂向回走,一直划到手腕,从臂弯到手背,奇怪曲线状的一条红色长痕一下暴露在所有人视线里。 周围人太多了,女人的尖叫中夹着男人的向后退的骚乱,因为大批的人一起移动,一时间后面几个人没法立刻过来援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郭振的刀已经扎在低头只顾腕痛那人的肩头。 那人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双手就想去把扎在肩头的刀,摸到刀的同时又不敢拔了,想是清醒地认识到拔出来会导致失血过多。郭振倒也痛快,伸手帮他拔出来了。 又是一声惨叫。 我看见郭振来了,心里有了底,转头对鲁倩说:“赶快跑。”伸手把怀里电话递给她:“给你姐打电话。” 鲁倩慌乱着接过电话:“你要干嘛?” 我歪了歪脑袋,丢给身边一个冷饮摊十块钱,操起摆在摊子上的一瓶啤酒,对鲁倩淡淡一笑。 “去帮忙。” 来不及管鲁倩了,****起装得满满的啤酒瓶抡着就冲过去了,一啤酒瓶砸在第二个赶到的人脑袋上——幸亏他个子比较矮,否则我还够不到。 酒瓶碎了,马尿一样的啤酒溅了那人一身,其中有几片玻璃碎片打在我头上。 想都没想,拿着剩下的半截酒瓶就往他身上扎。虽然天气冷,穿了不少衣服,衣服领口附近还有肉可扎,手上也都是肉。我心里有底,扎不死人。 一下,两下,三下……捅到第五下那人已经接近崩溃了,一片片碎玻璃都扎进肉里,那种痛一般人是不可能忍得住的。 我还想动手,郭振已经靠到身边拉我的手了,帮我挡下那人要抓我头发的手:“嘿,我来就行了。” 我还没等说什么,从已经离得老远的围观的人群里走出来一群看面色绝不是什么好人的人。这群人一句废话没有,呼啦啦一群人围过去,把几个打算抓我和鲁倩的人都围住了。 郭振拍拍我肩膀:“我带了人,刚才在你们学校没打痛快,这次怎么也得先动下手。” 我眼看着被我扎得眼睛都直了的这个哥们也被人一脚踹倒,拖着离开我们老远,都傻了:“刚才我上课的时候你去老爷子那了?” 郭振淡淡一笑:“照啊,来了不跟地头蛇打招呼,找死啊?” 我想到周广成还在对方手上,心里还是有点着急:“周广成还被他们抓着吧?” 郭振眼神很笃定:“别着急,看这帮人连家伙都没带,是求财的,他肯定没事。” 我摇摇头:“我怎么觉着这帮人是自信到一定程度不肯带东西呢?” 郭振仔细看了一下,要不是刚才被我和郭振打个措手不及,这些人身手还都是很好的,最起码被围殴得不是很惨,郭振这边要不是人多说不定会吃不小的亏。 关键是,人太多了……渐渐的我们身后又出现了更多的人,围着这些人打,围观的也把圈子扩得更大了。 郭振拉拉我的衣服:“走吧,看看周广成怎么样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没跑多远,在人群中躲躲闪闪看着这边的鲁倩,无奈地朝她招招手:“过来吧,躲什么躲?” 鲁倩看我朝她招手,老老实实过来了:“我,我给我姐打过电话了……” “怎么说?” “她,她说……她马上就到。” 我看着鲁倩瞪大眼睛磕磕巴巴的小样,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臂:“吓坏了?” 鲁倩咬着牙硬挺:“没,没有……” “还装?”我低头看她的腿,“抖成这样了都,吃亏长记性,以后注意点吧。” 郭振在我身后拍了拍我:“行文,有点麻烦。” 我挑了挑眉毛:“怎么了?” “跑了两个殿后的,周广成让他们带走了。” 我心里一阵慌乱:“操!把这几个都拎回去,问问路子。妈的,周广成千万别有事,有事这帮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郭振摇头:“难说,敢在这边闹这种事的,肯定不认识老爷子。妈的这什么世道,大街上就敢动手绑人了。” 我拉着鲁倩,等她腿不再那么抖了才慢悠悠跟着郭振一起离开。从事发到现在十多分钟,居然一个警察都没出现——我大概明白老爷子在榆林县到底只手遮天到什么程度了。 接到电话的鲁薇很快赶到,看见我们三个一脸的关切:“没事了?有没有受伤?” 我把鲁倩推到车上:“鲁姐,你带小倩先回去,我和郭子去解决一下问题。” 鲁薇看了看我,见我脸色凝重,不容她多说什么,点点头拉着鲁倩开车去了。 我对郭振说:“找点人守着鲁姐的住处,不能犯两次一样的错误了。” **** 我们两个几乎可以因为伤人被刑事拘留的混蛋小子大摇大摆离开了夜市。三辆面包车里塞满了人,郭振带来的,还有给我们扎得不会说人话的,经过几个兄弟的简单包扎,再辅以绳子刀子,这些人倒也老实,冻鱼一样被搬上车。 郭振坐在我对面,掏出一包烟,给同车厢的几个兄弟先点上,又把烟递向我:“要不要?” 我摆摆手:“不用,谢了。” 郭振笑着点点头,又给同车被绑的三个人一人塞了一根,点上。 我在心里暗夸他做得圆,内外分明,对自己兄弟是个尊敬,对外人也是个尊重——刚才我们打得死去活来不要紧,现在你在我们手上,说得客气点是客,就得给一点礼数。 那几个人被点上烟之后,脸色缓和了一点。 郭振朝离他最近的那个中年人点点头:“大哥,脸儿挺生,哪里人?” 那人看了郭振一眼,没说话。 郭振笑笑,磕了磕手里的烟,也不继续问了,任由车子出了中心街道,往县城郊区的工厂开过去。 三哥的父亲在榆林县的实业不少,有流体设备制造厂、糖果厂和汽保设备厂。其中汽保设备厂应该是王鹄志他爸有一点关系,糖果厂在榆林县城里,最主要的盈利大头在流体设备制造厂,这里的阀门经过一家挂名外企的包装后出口加拿大,再从加拿大卖回到国内来。由于是创汇企业,政府对三哥父亲的事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老爷子平时没事基本上坐镇在流体设备厂里,郭振拉了人当然直接找老爷子定夺——不管这个事能不能解决,用了老爷子的人,还是得让人家拿主意比较好,这是一种礼数。在这方面,郭振一向做得比我得体。 到了工厂,看见那个看门的我就知道……这里晚上留下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人长了一对牛眼,眉毛浓得跟香港漫画的主角似的,偏偏脸上还生了一脸的横肉,若早生几年去演电影,说不定比成奎安还红。 开车的司机跟那人打了个照面,两人比划了一下我看不懂的手势,那人挥挥手,大门打开,三辆面包鱼贯而入。 我看了一眼郭振:“啧啧,演电影一样。” 郭振回了一句我常说的话:“生活比电影小说更离奇。” 我笑笑,不再说话。 **** 几条冻鱼被人从车上搬下来,郭振双手揣兜里跟我一起走在众人后面。 “老爷子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我对这种会面总觉得心里没底,因为主动权不在我手上。 “挺好说话的。”郭振笑笑,“他还想感谢你让三哥肯回来找他呢。” 我摇摇头:“亲情什么时候都不会太淡的,我也就是帮三哥找了个台阶而已。” 郭振拍拍我肩膀,跟我一起走进一间仓库。 冻鱼们待遇不错,一人一张椅子都坐在那了,只是双手还被绑着,我仔细看了一下,绑人的手法很专业,两只拇指并拢被绑起来,手腕上又缠了一圈,这样绑基本上没什么机会使出力气挣脱。 一个相貌隐约有点像三哥的人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看见我和郭振进来,站起来朝我们走过来。 我仔细打量他,这人看起来脸如三哥一样有书生气,可惜脸上的皱纹实在太多,纵横遍布着破坏了他的年轻。我看了一会,始终无法确定他的年纪,但我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三哥的父亲。 他看见我和郭振,先是笑起来,随后用力拍了拍郭振的肩膀,再朝我伸手:“沈昆瑞,朋友赏脸,叫我一声沈叔。” 我握上他那只宽大的手掌:“周行文,一直听三哥说起沈叔的风采,今天终能一睹,不胜荣幸。” 沈昆瑞听我有模有样地说着酸溜溜的客套话,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哈哈,自家人,别客气。你是什么人物,沈叔能不清楚吗?来,坐。” 我干笑两声,跟郭振一起坐在旁边给我们准备好的椅子上。 沈昆瑞看了看这几个人,问我:“小周,你朋友被带走了?” 我点点头。 老人挥挥手:“不用问了,找他们的老大来吧,他们是海城人,他们老大没记错的话是小勇。” 郭振看沈昆瑞的表情立刻一脸的高山仰止:“沈叔,您认得他们?” 沈昆瑞对郭振笑笑:“全省出来混有名有姓的我都能记住。小二,你给小勇挂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这几个我就认识俩,其他的都是新人么?” 被沈昆瑞叫到外号的人立刻用身边的电话挂电话,这个人嘴很灵,三言两语就把话说明白了。 “沈叔,”小二捂着电话说,“勇哥说他马上过来。” 沈昆瑞眼睛一眯:“马上?什么叫马上?告诉小勇,一个小时内来不了,让他去火葬场门口接人!” 小二挺机灵,沈昆瑞吼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把捂着电话的手松开,自然那边的那个“勇哥”也听见沈昆瑞的话了。 挂了电话,我们只能坐在这里干等。沈昆瑞吩咐手底下人去给这几个被绑的准备点吃的,意思很明显:一是对敌人也要客气一点,二是吃饱了才死符合中国人作风,吓唬吓唬这几个人。 沈昆瑞坐到我和郭振的旁边,问起三哥最近一段时间的动向,以及跟他恢复联系之前的生活。我和郭振倒也照实说起来,说得沈昆瑞连连叹气。我觉得这挺好,一个人一旦对自己所做的一些事能够做到自责和自省,事情往往会朝好的方面发展。 亲人之间的事儿尤其如此。 我们说着说着,那个“勇哥”已经赶来了。这个胖子进门就朝沈昆瑞一跪到底:“沈叔,是我管教不严,您给他们条活路吧……” 沈昆瑞看了我们一眼:“今天的事儿你们小哥俩做主吧。” 郭振摆手:“沈叔,我们只想知道我们朋友的下落,咱先把话问明白了,回头怎么处置还是听您的。” 沈昆瑞微微点头:“也好。” 转头对勇哥道:“小勇,你也不用这样,起来吧。我这两年不如从前了,没那么大火气,你给我个解释,当什么事没发生过。你看怎么样?”说这些话的时候沈昆瑞脸上笑呵呵的,仿佛跟人打商量一样。 那个勇哥看着沈昆瑞的笑容,大冷天的脸上明显开始出汗:“沈,沈叔……我,我来之前都,都问清楚了……” 沈昆瑞点点头:“然后呢?” 勇哥都没敢站起来,就在那跪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次来对我们动手的几个人主要是冲着周广成来的,周广成他爸在附近的山上投资了不少钱,买了几个山头的五十年使用权。附近一些同样搞开发的房地产商干不过这个当官的,在生意上吃了几次亏,加上周广成自己还开了个娱乐中心,把其中一个老板的生意给顶得不能行。那人索性一横心,打算勒索周广成他爸一票,再趁机整点事儿出来——如果周广成他爸不拿这笔钱,儿子就得死,拿了,就肯定是经济上有问题,可以找人揭发他整他下台。 这一招我不是没见过,不过这帮人消息也太快了点吧?我刚跟周广成到学校不到半天,就赶来动手了。不过想想整个北关市和周边地级市加起来最远也没超过两个半小时车程,倒也正常。 勇哥这时候看起来特悔改,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我是真不知道啊沈叔,这个事都是小林这个兔崽子不知深浅搞出来的。他前几天收了几个小弟,没跟我打招呼就出来瞎闹……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您大人有大量……” 沈昆瑞摆摆手:“给他们几个松了,让他们把周家小子送过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我明白沈昆瑞为何不问具体是谁指使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问了就越了出来混的底线了。当老大要服众,该放的地方就要放。 被松绑的几个人看自己老大这么不顾身份在那低头认错,知道自己惹着狠角了,一个个不作声。那个被勇哥叫做小林的低头走到勇哥跟前:“勇哥……” 我和郭振在旁边抱着手看着,这小子似乎没挨多少打,脸还是端正英俊,很能讨女人喜欢的那种长相。 勇哥不管这套,当着众人面狠狠抽了他两个嘴巴,本来挺英俊的脸立刻肿了。 “妈的,这种事也好干么?你以为你是谁?”勇哥在那演给众人看,“赶紧让跑那两个****崽子把人送回来,要不我跟你没完!” 小林不傻,赶紧接过电话,给自己兄弟打电话。 没多久,周广成回来了,脸上不少淤伤,看见我和郭振的架势知道是我们把他救回来的。原来看我的眼神还是有点敌意,不过扫了一圈周围这帮神色不善的人之后,他也非常聪明地什么都没说。 沈昆瑞看了看把周广成送过来的那两个小青年,应该是这些人里年纪最轻的,摇摇头:“年轻人有胆是好事,但不能有胆无识。” 勇哥吓得连连点头:“是是……” 沈昆瑞看看周广成:“小勇,你们把这位小朋友打成这样,也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吧?我给你面子,你是不是也得给我点面子?” 勇哥扑通一声又跪下了:“沈叔,您划道吧,只要饶了这几个孩子,您说什么是什么……” 沈昆瑞问周广成:“小朋友,你觉得怎么办好呢?” 周广成咬着下嘴唇,眼睛转了无数圈,最后还是一摇头:“算了,让他们走吧。” 沈昆瑞冷冷地瞄了一眼勇哥:“看见没有?你们啊……还不如一孩子。赶紧滚,以后再捞出西柳海城那一片,我肯定没今天这么好说话。” 勇哥知道好歹,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两扎百元钞票,也不管周广成收不收,按到他手里:“兄弟,哥哥在这里替这些不懂事的弟兄们给你陪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这些混饭吃的穷鬼们计较……” 周广成状态恢复很快,他冲勇哥淡淡一笑:“您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该找谁。” 沈昆瑞笑道:“现在的孩子比我们当年真是强太多了啊,小哥几个晚上谁也别走,我做东,咱们去喝两盅。” 我看看周广成,又看看郭振,心中生出极为怪异的感觉…… **** 有郭振挡着,一顿酒下来,我脸还是没红多少。周广成比我实在,他特佩服打架打的好的人,跟沈昆瑞手下的几个人喝了一圈,几乎是被人扛着离开的。 坐在鲁薇来接我们的车上,我把解酒的罐装茶递给郭振:“晚上一起去鲁姐那住吧,房间正好够。” 郭振也不推辞,看了一眼旁边死猪一样的周广成:“今天喝酒的时候他有点不对劲啊,怎么像拼命似的?” 我含糊了一声:“可能心里不痛快吧。” 郭振笑着看我:“为了什么事?” 我低头嘀咕了一句:“用不着问这么仔细吧……” 郭振笑着拍了我一下:“等他酒醒吧,问问怎么对付那个掏钱想绑他的。妈的,见过买凶杀人的,没见过买凶绑架的。” 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难说,现在这帮土鳖农民企业家,真以为有钱了就什么都能干了。你见过暴发户没有?我见过,真镶一嘴金牙,在粤菜馆门口要‘澳菜’……” 郭振笑着摇摇头,继续喝茶。 我问在前面开车的鲁薇:“鲁姐,你妹妹还好吧?” “啊,”鲁薇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倩好像给吓坏了,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我对鲁薇道:“鲁姐,这事我们自己来解决就行了,您就不用跟旁人说了。” 鲁薇点点头:“今天跟你们一起喝酒的那个老头是谁啊?三哥父亲?” 我和郭振一起笑了:“鲁姐眼神够好的,三哥跟他爸长得还真像。” 车到了鲁薇的住处,我和郭振把周广成给连抬带拖弄到楼上,丢到以前我住的房间,我住张小桐以前住的房间,郭振住鲁倩的房间,鲁倩和鲁薇住一个房间。安排妥当之后,我想了一下第二天该怎么面对周广成,在充满张小桐回忆的房间里睡着了。 半夜,我被敲门声惊醒了。 开门,我看见周广成红着眼睛站在门口,明显是心情不好加喝高了之后的脸色。 “行文,我能不能进来说两句话?” 我揉揉眼睛,回头看了一张小桐的眼房间:“不用,我到你房间吧。” 我们俩走到客厅中间,发现郭振也出来了。 “半夜约会啊?”郭振走过来,“门敲那么大声,聋子也听见了。” 我微微一笑:“得,一起吧。咱们先谈谈这个打算绑广成兄的强者,私人恩怨放放,好不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九章 我们三个进了房间,这是我的房间我最熟,顺手把灯打开,又拧开了音响,比约克的歌粘粘乎乎地飘出来,我看了看周广成和郭振奇怪的表情,还是换了一张西班牙民乐的cd。 这次就顺耳多了,俩人表情正常。我又从床边的小冰箱里抽出三罐红茶,一人一罐。 我对周广成说:“今天的事儿我再给你复述一遍,就是你没来之前的——说完怎么解决你自己想办法,我能做的也就到这了,你对我的个人意见咱们再说。唉,最近一段时间挺忙,本来回来学校是想跟万校长他们见个面吃个饭,没想到碰上这种事了……” 郭振轻轻咳了一下:“说重点,说重点。” 我不知道是老脸一红还是小脸一红,总而言之是低头也跟着咳了两下,大概讲了一下今天问到的具体情况。 等我讲完了,问周广成:“明白了?” 周广成拿着罐装茶放在嘴边没动地方:“明白了……” 我也不跟他多废话:“广成,是非进退,你自己心里比我有数。今天出了这种事,我也不奢望你再当我是兄弟。但鲁倩是我的亲人,我站在亲人角度想,绝对不会答应你们之间的事。你不爱听我也说,你现在的成就有一半是你爸给你的,你现在的年纪、性子,都不足以承担什么。你对兄弟有情有意那是另外一回事了,鲁倩不是兄弟,是我妹妹。我考虑的角度和你不一样,你不理解我也没办法。” 周广成现在还是只知道快意情仇这个概念的年纪,虽懂人情世故,我这番话能听进去多少,听进去后他能从旁人角度为别人想上几分,都很难说。郭振尚未说话,坐在旁边看这着我们,我说完话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大家的呼吸声。 周广成想了一会,起身去床头把外套拿起来,穿在身上。我明白他的意思,也不阻拦他。 郭振见我不动地方,也不说什么,看着周广成走出房间。 我头都没回,大声说:“叫你们家老爷子小心对付,敢对你动手就证明他们没什么怕的了。还有,以前我跟你说过什么,有时间可以想想。有解决不了的事来找我,我和你一样的话,火里来水里去,不二话!” 周广成静悄悄地把两层防撬门关上,走了。 我伸手把cd机按关了:“郭子,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郭振摇摇头:“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做得对。” 我苦笑一声:“算了,睡觉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郭振站起来和我一起往外走,走到客厅的时候,他忽然回头:“不对。” 我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不对了?” 郭振摇摇头:“这事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对……”郭振说,“我觉得没这么容易完,肯定还有蹊跷。” 我和他对视一眼:“那……” 我们两人几乎是一起跑向门口,拉开门,朝楼下奔去。 我一边三步一跃地下楼梯一边问郭振:“周围有兄弟在吗?” “有,”郭振跑得比我还快,“楼下有几个在车上守夜的。” 听郭振这么说,我心算放下了大半。 我们俩赶到楼下的时候,周广成还没走远。我和郭振像两条体超负荷运动的狗一样追过去。 周广成听见我们喊他的声音,回头看我们,目光一点也不友好:“干嘛?” 我喘了口气——这么多年的锻炼怎么跟没有作用似的的呢? “跟我们回去,明天天亮再走。” “不用,再让人抓了是我自己活该。” 我怒了:“妈的,你能不能让人省心点?郭,绑他上去。” 郭振一共用了三下,就把周广成的手给反擒住了,还空出一只手来吹了声口哨。 我被郭振的口哨声吓了一跳,做贼一样环视四周,幸亏现在汽车报警器不流行,不然这一声口哨之后可有得瞧了。 停在小区停车位上的一辆面包车里跳出几个人来,其中有我们白天见过的那个小二。 郭振按着周广成朝他们走过去:“二哥,让这小子在你们车上呆一晚上,明儿把他送回市里去,麻烦您了。” 周广成被扭得生疼,骂骂咧咧地问候我郭振的各种女性亲属,我们也不理他。跟人对骂的年纪我早就过去了,郭振更是务实到从来只跟人动手而不叫骂。郭振过去又嘱咐了几句,我们才回头往楼上走。 从停车位到楼口这一段路,抬头能看见那个象被人打了眼睛泛起繁星的夜空。我想起多年前我跟郭振曾经有过的一次对话,转头问他:“想有钱么?” 郭振愣了一下,点点头:“想。” “有钱了干吗?” 郭振摇摇头:“还不好说,买个岛国,搞点军队,晚上开着搭载核弹头的b2去美国上空看夜景?无所谓吧。”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回到楼上,我看见鲁薇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看见我们进来,她淡淡一笑:“人走了?” 我知道,刚才我们那么大声音,聋子都听见了,装睡这种拙劣行径才不是鲁薇的风格。这种事不好解释,解释也多余,对她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在楼下,明天找人送他回市里。” 鲁薇点点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我整理一些东西,你们先睡。” 我朝她灿然一笑:“您也早休息,明天开始,事儿不断呢。” 鲁薇端着咖啡杯朝我微笑。 **** 第二天早上,郭振接到电话,周广成已经被扔在市区他的娱乐中心楼下了,我估计他会第一时间联系他爸,那么这件事我基本上不用管了——尽管我和郭振都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谁也说不上什么不对。原来围着张小桐转的几个姑娘剩下了两个还在北关没走,我干脆喊过来给鲁薇当护驾。鲁薇对我的决定不是很抗拒,估计也是为了鲁倩的安全着想。 我们上午联络了一下万博琛,约他中午吃个饭。整个上午鲁薇都在忙着公司的事,我看着鲁薇来回奔走,几个秘书像飞行射击游戏里的僚机一样跟着鲁薇。 等鲁薇忙完了,万博琛也到了,我们一起去榆林县开发区的一个五星酒店吃饭。 席间,我对第三方财务监督的事提出了一些想法,现在鲁薇的担子太重,公司的部门依然繁多,各种财务问题很让人头疼。我推荐了安永。对世界第一大的pwc——即著名的普华永道,我很有一点怀疑。世界人都知道中国某个著名企业曾经因为轻信他们而导致损失千万的案例,01年财务丑闻的时候也只有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比较门儿清,选择它们意味着能远离一些丑闻。虽然我肯定要做假账,不过不能让人看出来…… 吃饭的同时,我还提到一个事,那就是我想把学校做大做多,配合那个创业基金,让学校的人才资源和基金之间形成互动。 这事没什么可反对的,也就是个宣传上的噱头而已。我这次来主要是代表张小桐来给万博琛庆功,最近一段时间学校搞得不错,而且前途一片明亮。对于这个教育上的事我很看重,能够给更多很可能是优秀人才的人竞争的机会,让他们加入到目前的社会竞争中去,比赚了美国人和日本人钱更爽。 我其实挺不齿国人对外张牙舞爪对内也青面獠牙这一套的,有那个时间喊什么国际地位之类的废话不如对自己家里人好一点,一边挖着脚上网一边在网上大骂各种社会问题的人真就不如肯躬身投一个硬币在公益募捐箱里的人。 尤其是城市里长大的年轻一代,很多人缺了务实精神,空谈一套一套,可惜就是捐个钱都要绕路走。希望工程这么多年,肯一对一捐助学生的人一直不多,不是没那个钱,是没那个习惯。 我总觉得这就是教育问题,家庭社会学校三方面联合形成,家庭我暂时没办法动,社会的改变也很缓慢,于是只好考虑学校。 郭振对我这么热衷于公益学校也不太能理解——我自己就是个以身作则的典型逃课坏学生,不过他也觉得这是好事,没跟我仔细讨论。 吃过饭之后,万博琛回学校,我们四人一行一起回到了北关市区。 我给王金凯的父亲去了个电话,问清楚了那个在山区搞地皮的商人到底是谁,王德荣还很惊讶地问我:“怎么问起这个人来了?你不知道么?” 我打了哈哈:“没什么,一点生意上的小误会,找王叔了解一下,您别问了,也别告诉别人我问过您,好不好?” 王德荣何等聪明的老狐狸?立刻保证不说出去也不追问——当然,就算他说出去,我也不怕。 那个跟周广成父亲有利益之争又落了下风的土鳖企业家叫唐敏,以前是靠纺织起的家,做了几年之后把厂子承包了,然后转手出去,利用国家政策搞房地产。最开始挺顺利,后来周广成他爸自己也开始搞地产,这姓唐的有点看不起周广成他爸:一个城建局长能有多大能耐?没想到后来周广成他爸守得云开见月明,调到市里去了,一下子权大了不少,姓唐的立刻吃鳖。估计是日子久了,积怨深了,才想出这么一个没智商成份的招。 我懒得管这事,丢一边不去想他,周广成他们家老爷子内外兼修,手腕一流,对付这种事再合适不过了。我自忙好我自己的就是。 跟周广成翻脸是在意料之外的事,不过我没什么时间为此惆怅叹息什么的,张小桐的电话来了。 宝石星的谈判进行到尾声,袁子春在股价上稍微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终于妥协了。没有了默多克的支持,没有了金融家们的鼓励,没有了董事会的广泛同意,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拖延时间看事态发展而已。好在张小桐承诺公司的首席执行长官将继续由他和姓梁的担任,这一点让他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与宝石星—收视指南不同的是,ebay的夫妻店对投资和并购显示出了极大的热情,张小桐现在在美国的公司布局是一个控股公司下辖各个分公司和基金。风险投资基金承诺在2年之内为ebay筹集4亿以上的美金作为发展资金,所以收购ebay的速度基本上超过了我们在街头打一架的速度。 最终,在4月底,美国传来消息,宝石星的收购到底是完成了,为此美国太阳集团共花费美元零,人民币零,张小桐私人为我垫了3亿。 就在我们忙着疯狂收购的几天里,周市场从华南地区赶回来,给我带来了新的销售网络分布图,虽然没有最初预想的那个效果,成绩也超过期望值的百分之七十,这个成果已经足以说明周世昌是个不世强者。 如此相安无事到5月,音乐节开幕了。 **** 我站在离主会场很远的吉普车上,眺望远方,问蔡青:“见过这么多人么?” 蔡青拿着望远镜看了一眼,摇摇头。 车上四个人,我,鲁薇,蔡青,刘明耀。我们现在在距会场还有差不多半公里的距离,从这里看过去,五月初微绿的青山在远处抹起一条条起伏,在这些起伏的背景前,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土地,简易围起的场地和经过精心设计的舞台表达了这次活动的宗旨——开放与敬意,开放的是界限,敬意献给一切创作。 在舞台后面,有一些给来演出的音乐人们准备的临时房间,以及一排排接送人员的车辆。聚集在会场的大多数音乐迷是自行赶来的,因为门票实在便宜得要死,按说这种级别的事肯定是在xx体育馆之类的地方搞,能这么贴近群众还是第一次。 为了这次音乐节,我们临时聘用了大约1000名工作人员,地方政府还支援了几百名地方警力过来,以维持现场秩序。但即使是这样,有些慕名从其它省份赶来的人加入到人流当中之后,我还是觉得自己估计得少了。 主持音乐节的主持人是黄霑和内地的一个高校生。黄霑坦言,喜欢跟年轻美丽的小姑娘一起主持节目,对此我们只能莞尔……当然老家伙的口才和水平实在不是盖的,就算说的是他不太习惯的普通话,一样能让未开幕的整个会场气氛热烈。 我们四个来音乐节只能算是走个形式,除了刘明耀要上去致开幕词之外,其它人都没什么事——我们还忙着去算钱呢,哪有这个闲工夫? 车开进会场,刘明耀西装革履,头发梳得铮亮,看起来绝对是社会精英型败类的打扮,在黄霑“有请太阳电子总经理刘明耀先生之开幕辞”的引路声中走昂首阔步走上台去,在麦克风前站定,会场四周巨大的音响中回荡着他象征性的轻咳。 抖开我写的开幕辞,刘明耀面部表情凝固了三秒钟,看见台下一脸坏笑的我,这人表情扭曲地念道: “我们想办音乐节,我们就办了。想来的人就来,不想来的人就别来。” (郑渊洁叔叔请您杀了我吧……) 后来电视台和报纸上称刘明耀的这次开幕辞是有史以来最绝妙的开幕词,还有报纸称,正是这种务实求实的精神,才导致中国民营企业迅速走向世界。 当然,更多的孩子愤怒地打电话和写信来揭发刘明耀抄袭他人言论的事实,这是全国实况转播,所有电视台都很有默契地没剪这一段。 **** 音乐节上我碰到了邵科、王易和高康,问起他们组队去日本开演唱会的事。因为之前要宣传,预热,彩排,搞各种噱头造势,我不知道他们愿不原意。 对这些事,邵科是最不抗拒的,王易也差,高康觉得有点接受不了,理由很简单——烦。 “这个演唱会下来,应该有差不多500万可以拿。” 我简单明了一句话,把高康的烦恼解除了,因为目前乐队人手不够,还得把上次鞍山演出的几个哥们拉着。 我背着王易和高康的面,一再叮嘱邵科:“千万要保持好团结,别出那种一有钱哥们就要闹散伙的事……咱吃得起亏,丢不起这人。” 邵科看了看正在兴奋地讨论着有钱了是买拖拉机还是买牛车的王易和高康,点点头:“放心吧,有我呢。” 我笑了,邵科还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邵科,值得信任的一个人。 **** 音乐节第一天的演出才到一半,我们已经匆匆赶到沈阳。在沈阳,姜博士从深圳发过来的第一批vcd机已经到了,五月份开始,新品牌vcd之战就要开演了,我们站在仓库里看着闪闪发光的vcd机包装,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时代进步的气息。要知道,科技和人文互相交战又胶合的时代就快来了,资讯、概念、产业、创意,这些东西统统都要来了。 而我们,绝不是惟一一批有准备的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章 5月刚开始的一个月,我一直过得很糊涂。 按说vcd的批量生产已经开始,我应该再亲赴深圳去鼓励一下姜博士,但一想到深圳那个地方,我依然胆怯。 我想起曾经在广州花园酒店跟鲁薇的那次倾谈,男人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如女人,我在性格的韧性方面照比鲁薇张小桐等等这些我接触的女性差太多了。偶尔晚上一个人睡不着,看着窗户发愣。时间过得飞快,其实什么内容都没有。 出国手续一直在办,大约14号我从大连直飞洛杉矶,同行的是刘明耀。蔡青和鲁薇留守,我嘱咐郭振,想办法打听一下那个姓唐的现在近况如何,不能放松警惕,难免这个人狗急跳墙也来对付我的亲戚和朋友。 五月初那个营销界的高新论坛峰会开幕,周世昌应邀前往。在峰会上,由于没有事先得知全部出席人员名单,周世昌很意外地碰到了自己以前公司的老板,而且更意外地发现他的发言就在自己后面。 这种意外的见面导致了一部分尴尬,然而周世昌已经从之前药液公司的阴影里摆脱出来了,主动向以前的boss搭讪。 这位姓蒋的老板对周世昌最近的动向显然早有耳闻,自从周世昌走了之后,保健品公司依然走着电视广告的老路,结果在标王时代里越陷越深,到96年2月的时候,销售已经狂泻至史无前例的低谷,而且开始出现大批货款无法追回的现象。 96年4月,蒋总将自己的保健品公司一部分出售出去,换来一个苟延残喘,希望靠5月份的峰会寻求一个能够长期进行战略合作的伙伴。在这里,他重遇周世昌,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这宛如一个人做错了事,偏偏还有人倒带给他定格放大了错误来看。他知道周世昌日子过得很滋润,毕竟只言片语和各种活动总要有风声情报泄漏出来,这次两人重见,用周世昌的话说就是“简直就是相视无言”。 周世昌倒很厚到,依然对蒋总十分客气,毕竟算起来缘起,不从保健品公司退下来他也不会来太阳集团。周世昌这种想法我很喜欢,人碰到自己不愉快的事应该先想好的方面,这是积极的方式。 面对周世昌目前的境遇,蒋总很不是滋味,毕竟原来是给自己创下最短最速奇迹的人,现在却搞成这样,假如太阳集团忽然参合进保健品市场那简直就是敌人了。 轮到讲演的时候,周世昌讲的是《民营企业的得失与发展》,很普通的话题,除了强调目前私营企业不应该采用一脉相承的“一人指导”模式之外,没说什么别的。他指出国内现在迅速发展的私营企业因为很多都是因为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可以事必躬亲的领导者而迅速崛起,但这必然导致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的瓶颈。尤其各大国内公司必然要经历上市这一关,依然保持这种模式必然导致国内企业在将来一段时间的开放中无法与外企的管理经验抗衡。 与会的不少企业老总对这种言辞颇不以为然,虽然大家都知道周世昌离开之后的原保健品公司现在状况极惨,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周世昌这番话明显就是说给蒋纬听的。 周世昌在描述当时情形的时候,我很好奇蒋纬的反应,忍不住插嘴问周世昌:“你讲的这个主题很好,肯定不是为了私怨。不过他到底什么反应?” 周世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结果,他把讲演稿临时换了……” 我对这次峰会的事多少有一些记忆,顺口道:“难不成他开始自我检讨了?” 这次轮到周世昌惊讶了:“你居然猜到了?我还以为你会猜他发言批评我。” 我心说蒋纬那篇讲演稿我都见过,我能不知道么?这一点倒是满符合历史的——虽然蒋纬应该是在七月的时候才发表这篇关于总裁失误的讲演。 周世昌见我不说话,自言自语道:“人啊……还是可以改变的……” 我笑道:“学大而化之之谓圣。他未够班,不过能自省总是好的。怎么,感慨了?” 周世昌见我这么说,连忙摇头:“不,不是。只是觉得原来这个保健品市场被他丢得太可惜了……” 我看着周世昌:“还是有点舍不得吧?其实我们可以和他们合作的,就看你想搞什么了。” 周世昌表情就是一动。 “等7月份尚方上市之后吧。”我说,“弄死他,然后我给你指条好玩的路,你也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什么保健品现在最有趣。” 周世昌带着疑问走了,我继续跟张小桐煲电话粥。 **** 好死不死,我终于熬到5月10日,原本珍惜时间的我第一次有了希望时间加速的感觉。这段时间除了躲开鲁倩的骚扰之外,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狂翻世界各国的新闻报纸。有人定期给我送一批报纸和杂志,我仔细对照,寻找现在这个世界和我以前熟悉的那个世界之间的差异。我一直试图通过各种事实来证明自己的猜想——我的到来就好像撒进一条河里的一把染料,最开始我影响的是自己周围,随后稍远一些,最后染料散开,我的影响虽然已经很长很远,但和原来的历史长流相比,也只是淡到不可见的变化。 研究这个很费心力,我得不停地在脑海里搜索自己所知道的当时的世界大事小事,与现在的情况对比——譬如北约和俄罗斯缔结《双边军事合作计划》,譬如张某人的狐狸网站即将上市,譬如icq的公司即将成立,譬如《网络创世纪》的研发已经开始。 鲁薇看我平时花那么多时间在这种类似于看过就没用的阅读上,即使内敛如她,也经常奇怪:“看新闻需要这么费力气么?” 我耐心给她解释:“想要提前掌握一些信息,就要学会从这些新闻里推断未来。想当年我们伟大的人民解放军能从敌台里听出谎话和真话的比例来推断战局,我好歹也得学几分本事对不对?” 鲁薇听我这么解释,倒也能接受,还笑了笑,模仿当年电台广播员的声音说:“我军一撤千里,*追之不及……” 我对她笑笑,埋头继续开始刻苦。 经过一段时间的推测,我大体上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想法还算正确,虽然有些变动挺大的,大多数事还没惨烈到蝴蝶效应夸张的那个程度。 在这之前,我也有曾关注世界大事,基本上和我所记忆中的相似,但有一些已经改变巨大,譬如王小波在我们的劝说下换了一处住所,而且开始检查心脏的问题,心脏病突发的事件就很难出现。 这些我主动参与的事,更多了一些人为的味道,以个人力量来说,不能推动历史的发展超过正常轨迹,在各种细节上的改动倒是满丰富的。 我记得以前曾经有人说过,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改变历史也很有限。所以早年在网络上所见的幻想小说里,主角通常都是合纵连横,找了一堆错综复杂的关系拉一几票交情似铁的兄弟,然后还得给自己造势,才能取得一些小小的阶段性胜利——譬如日翻一个小国公主或者赶走一个青蛙国王之类。现实生活中的道理我觉得大抵如此,追寻很多因素,利用它们,寻找问题的根源,从头开始努力,这些方法虽然古老,却一直是人们解决问题的最基本方式。 我对未知因素的估计永远不足,就好似人永远不能掌握未来一样,即使我知道未来几年内的发展和趋势,一旦面临身临其中的变化里去,我的这些预言能力也大打折扣——要不然怎么所有古代的预言师都离人群远远的呢? 自从我打定主意开始改变一些问题之后,对这方面的变化才开始被我重视。说到底,一开始的种种顺利已经让我变得太舒服,太注意享受生活了。生活的细节永远可以让我这种胸无大志的人忘记什么雄心壮志,什么纷争啊梦想啊都去他娘的,一心一意享受生活才最重要。等到临时发现自己平时的疏忽,估计什么都晚了。 又经过三天这样的折腾,阅读,思考,反思和折磨之后,该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了。 这次出国,说什么爹娘也不肯让我自己去了。我觉得老两口也应该出去玩玩,干脆连他们的护照一起办了。一说到出国,我爸就想起拉斯维加斯,我妈则开始考虑给亲戚们带什么礼物。 这次e3刘明耀基本上没忙活什么,张小桐在本地都给他准备好,展位布置和安排统统妥当。e3是什么我能不知道吗?g2组和而已,game和girl,姑娘游戏,游戏姑娘,加一起配合上各大厂商宛如卖大力丸一样的胡说八道就是e3。 e3区别于东京电玩展的方面在于它比较重视厂商之间的生意,而不是东京电玩展那样纯粹是给游戏迷们过干瘾用的。所以e3的展位布置和各种发布会也充满了火yao味儿,sony这次e3力推其新掌机,顺便也等于给太阳电子的外包工作做活广告了。ea布置了庞大的展位,展示其拙劣的足球游戏fifa和摔跤游戏,还发布了几款针对《航海纪行》的类似游戏。我们这边则是针锋相对地放出了《生物恐惧2》的宣传片和《withyou》最新一代的掌机版,另外就是力推当时3a公司三个制作人合作搞出来的《星海传说》。 这个游戏其实挺不给namco面子的,《幻想传说》最顶尖的三个制作人跑出来做了一款比《幻想传说》还有趣的游戏,而且还是跑到中国公司去了,日本人都觉得脸山挂不住。不过大家同时都是在给sony推波助澜,也不好说什么,表面上看,大家依然相安无事。只是所有相关人士都明白,等e3完了,两家公司之间肯定不会交好。 当然这只是目前的大体形势而已。 作为pc游戏开发厂商和代理商,太阳电子在pc方面参展的作品也不少,其实我觉得pc厂商之间的命争暗斗更凶险。暴雪被我们收购之后,工作效率上不去,做为当初不干涉开发人员工作安排的许诺,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我看了《恐惧》的开发画面之后总觉得应该跟制作组的人说点什么了,毕竟他们后来超越自己超越的挺好的,我可以把以后的一些细节上的情况说给他们听,让他们自己抄抄自己。至于那个什么互动技术学术论坛讲座……反正我是掏了飞机票和酒店费给那帮游戏制作人了,怎么玩就看他们自己。 **** 为了这次美国之行,我特意改变了一下造型。以前的周行文看起来总有点像满大街随处可见喜欢蹲路边看姑娘吹口哨的小流氓——虽然年纪还没到,但是已经风韵十足。 专门找了个从海外学艺回来的造型设计师重新设计的发型,贴身又做了数套衣服,还买了一副金丝眼镜装眼镜蛇……我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只有那么可笑了,原来我也是个重视外表的人嘛。 两位高堂对此却很满意,我爹说:“嗯,这才像我儿子,和我当年差不多一样帅。” 我疑惑地看他,我记得当年他照片我都看过,不怎么样啊…… 对着镜子使劲照,我爹都说我帅了,我得土成什么样啊……? 然后我娘发言:“行了,你别提你了……你当年啥样谁不知道?我觉得比蔡国庆帅。” 我当时一头撞死在他们俩面前的心都有。 ——谁说沟通如此简单来着?难怪联通的客户比较少。 **** 5月14日,我穿得比蔡国庆和我老爸还帅,直飞美国洛杉矶,十三个小时的飞机之后我将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张小桐。在跟刘明耀闲聊的同时,我经常不自觉露出神秘的微笑。刘明耀称,这种神秘的微笑在他看来几乎等于上一次音乐节开幕辞一样的震撼,所以这人一路没睡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一章 “出国旅行”前我反复无数次在心中幻想和张小桐见面的情景并乐此不疲,连着几天晚上都没睡安稳,那股兴奋和期待仿佛一个十几岁孩子听说去夏令营或者北京故宫一样。 在期待之余,我也会问自己,当年恋爱的时候也曾经这样高兴过,期待过吧? 后来呢? 再后来呢? 感情这个东西,从茫然到期待,从得到到失去,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一个渐进过程。经历的次数多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激情可言了。所以我总觉得自己和张小桐之间的感觉很奇妙,甚至可以说,我们的感情是个奇迹。 我记得当年我也曾经对艾琳说过,能有一个心意相通的伴侣,多半是小说里描写完美生活的至高境界。就仿佛当年我曾对张小桐所说的,能有一个人懂你,无条件地支持你信任你,就是超越一切的幸福。 我对两个女孩说过一样的话,但打心眼里我不认为自己无耻,因为她们都是了解我的人。 一个曾经,一个现在。 从前,艾琳教会了我该如何去爱,现在,张小桐告诉我爱是怎样。 我知道,在即将见到张小桐的时候想这些事实在有点不理智,不过一旦想到张小桐的温柔笑脸,我的心也就没那么紧绷了。坐在飞机上远眺流云,我告诉自己,关于艾琳的一些就让她渐渐随风去了吧。 张小桐。微笑。信任。幸福。 这就足够了。 **** 飞机于美国时间我也不知道几点的时候在美国加州西海岸的洛杉矶汤姆布莱德雷国际机场降落。托一向不算差的运气的福,降落的震动并未使基本上不坐飞机的我出现恶心或者问空姐们要塑料袋的常见问题。顺便说一句,这趟飞机的空姐质量相当不错,然而我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满脑子的张小桐。几个月不见,现在不知该什么样了。 临下飞机,我给刘明耀讲了个关于飞机的笑话,就是那个吐出来又喝进去的。刘明耀听完立码崩溃了,一把拉住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我说大哥以后您还是别给我讲笑话了。他是真想吐了…… 我得意洋洋地收拾表情,跟队下飞机,过检,出关。在暖黄色色调的机场大厅里看见了我朝思暮想的人。 身边父母朝来接飞机的小姨和小姨父挥手,我完全没注意,视力比较好的我一眼就看见了张小桐。当时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张小桐像被photoshop的魔术棒套过一样,周围的人和物瞬间消失无踪,我眼睛里只剩下一个她。 美国西海岸的5月,天气很好,张小桐穿了一条及膝的短裙,头发梳成当年被我盛赞过的样子,左耳戴着那只银耳环,春节时买给她的红头绳扎在右鬓上,特别醒目。看这套打扮,分明就是为了欢迎我而准备的。 我看见张小桐的一瞬间,恨不能立刻踹飞堵在出口的机场工作人员一个健步抢出去……当然以上纯属想象,由于我们是慢慢走出去的,张小桐也看到了我。 看见我的一瞬间,张小桐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一个微笑——我明白她笑什么,本来满腔的热情和冲动也就化成一个尴尬挠头的动作。 我爹都说我帅了,我现在得土成什么样啊?据我妈说还可以跟蔡国庆媲美…… 父辈们聚在一起打招呼互相嘘寒问暖,我知道现在不是跟张小桐说私话的时候,先让刘明耀率随身翻译、秘书和这帮制作人们直接去millenniumbiltmore先行解决住宿问题。刘明耀对众人宣布,公司给每个人在e3几天5万美元的消费上限,在5万美元以内的消费公司给报销,而且是不含税的消费。众人一听有这等好事,欢呼一声都跟着张小桐带来的车队走了。刘明耀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和张小桐一眼,跟在队伍最后神色古怪地走了,估计心里还在惦记着那个飞机上要塑料袋吐的笑话。 打发走这一批人之后,剩下我和张小桐站在一机场门口等大人们出来了。刘明耀他们从这里出发,过大约7个街区才能到downtown,也就是酒店所在的市中心。被刘明耀他们乱哄哄一闹,加上我今天这套搞笑的扮相,倒真没出现那种两人见面就一个1080度三周回转式拥抱的可笑场面。 刘明耀他们的车远去了,我和张小桐站在大厅门口看着车子远去。 如果说来这里之前我希望时间加速的话,现在就是希望时间停止了。 身后的机场大厅里,几个长辈还没出来,我扭头看看张小桐,她的青丝被风吹得略起,纷纷乱乱仿佛我的情丝。 张小桐注意力也在我身上,见我盯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想抚一下头发做一下羞涩小女人状,却被我抢先一步,伸手过去轻轻抚开她额前的乱发到发稍。 张小桐笑了,低头用她的额头顶住我的额头:“行文,你瘦了。” 我闭上眼睛,享受额头上那一点点温热的感觉。 “你也是。” 张小桐的头很快就抬起来,因为后面几个长辈即将出来,这种暧mei的动作还是不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太过分的好。 张小桐向大厅门口望了一眼,确定父母不会这么快出来后,换了个姿势站到我身后,双手从肩上搭过来,环在我的脖子上,嘴对着我的一边耳朵轻轻说:“小坏蛋,想我了没有?” 我被她吹得心里痒痒的,心说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 张小桐白皙的脸紧挨着我的脸。每一天的思念,在这一刻转化成见面后的冲动,我没说话,扭头在她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算是回答。 张小桐大羞着撒开手:“说你坏你还真坏了,光天化日呀弟弟。” 我转过身,冲她耸耸肩:“行动胜于语言呀姐姐,反正这个机场来往的人您一辈子不会什么机会再见对不对?您看,那边还有法式的呢,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也想试试……” 张小桐顺着我的指点看过去,果然有一对情侣,想也是小别胜xx的那种,正在旁若无人地热吻,缠mian程度超过我以前看过的美式****。 张小桐笑着打了我一下:“才正经不到三分钟,又开始贫了。” 我抓住她打在我身上的手:“不也就是对着你嘛,你来听心跳,很快很激动哩。” 张小桐依言把手按在我胸口,听见了我的心跳,果然很快。这是没错的,因为我确实很激动。 听了几下心跳,张小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我的心跳和你一样快。” 我瞄了一眼她呼之欲出的胸部,干笑道:“我就不用实践证明了。” 张小桐明白我所指的是什么,以她的聪明分明可以反击,却不说什么,只是把手按在我胸口上幸福地笑。 这一天的美国加州阳光真好,张小桐看起来真漂亮,我真幸福。 **** 我们这种可笑的姿势没能维持多久。长辈们已经从大厅里出来了,我俩立刻恢复成乖乖好孩子的样,一左一右站好在那里海阔天空地开始谈工作。我还倒背着手给张小桐讲起了e3的起源。 1994年以前,各种展会当中以美国电子消费展ces为最大,芝加哥和拉斯维加斯交替着各半年举行一次,不过那时候卖游戏的和卖游戏机的地位都不高。因为自从当年雅达利因为自身经营策略问题葬送了美国的电子游戏的霸主地位之后,电子游戏在美国一直特别不受待见,理由很简单,当时基本上都是日本在向他们输出文化。美国人不服气,却还是得乖乖掏钱给人家创造效益。后来md和sfc的16位游戏机之战开始之后,数年里电子游戏消费市场连着往上涨,美国本土的游戏业也渐渐行了,到1994年,美国游戏厂商已经受不了这种在自己家还得受气的局面了。互动数码协会为此特意创办了e3,定位就是给卖游戏的这帮人一个跳舞的场所。1995年首届e3非常成功,96年这次扩大规模,500多家公司,1700多款游戏。基本上这次e3是三足鼎立时代的最后一次会战,在这之后,sega算是没什么希望可以继续玩下去了。 我们俩工作狂一样的交谈显然没能引起大人们的注意,我们妈在跟小姨聊最近街坊邻居之间的趣闻轶事,小姨父则在给我爸讲美国这边的事,譬如赌博合法的拉斯维加斯,譬如各个州法律的不同,譬如在国内不常见的同性恋……我和张小桐乐得不受关注,继续说着工作上的事。其实我现在不在乎自己说的是什么,我只知道要不断地跟张小桐说话,那么长时间不见,说什么都好,只要是跟张小桐说话,有没有营养的对话我都愿意继续下去。 这就是相思了,我不是第一次知道。 我们一行六人,张小桐开车载着我和我父母,小姨两口子自己开一辆车,从国际机场出去,也顺着刘明耀他们的路线到了downtown,又向北去过好莱坞,圣佛纳多山谷和好莱坞之间停住了。 我爸很是不解:“怎么住郊区?” 我笑着给他解释:“西方人就是这个习惯,自己住郊区,城里都是酒店和商业街,还有公司。他们不像国内人那么多,住的宽绰。” 我爸看了一下,哦了一声:“怎么跟国内似的,自家围墙上都是玻璃刺儿?” 张小桐解释到:“这里法律不同,在这里小偷要是因为偷你家东西被狗咬了或者被你打伤了,他也能告你。所以大家都在强上插玻璃刺,还要写上牌子——‘有犬,巨恶’,其实多半都是小哈巴狗……” 张小桐说的这些我倒是都知道,美国的混蛋法律就是这样,所以我一点也不怀疑当年日本人在夏威夷被椰子树砸死的那个赔偿官司能打赢的真实性。我妈和我爸对这些事显然闻所未闻,听得开怀大笑。 我附和道:“要不怎么说美国人律师多呢,美国人民痛恨又离不开律师,已经到了自相矛盾的地步。” 张小桐把车开进车库,停车:“说到到律师,美国的律师费还真不便宜,最近收购ebay没花多少钱,律师事务所拿的倒不少。” 我微微一笑:“没关系,让他赚,等美国人民只会用律师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张小桐愣了一下,用两秒钟体会我这句话当中的恶毒,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呀……” 我爸和我妈没听明白我们说的是什么,我也不解释,大家跟着张小桐到了房子的客厅里。 张小桐人不在洛杉矶住,所以在这里准备的房子也是简单的双层别墅,装修摆设无一不透着朴素的味道,除了面对院子的一排落地窗之外毫无奢华味道。 张小桐招呼我们坐下,给我们找喝的,我杯子还没拿稳,小姨和小姨父也到了。 这种家庭聚会式的谈话我最怕了,但是为了维持礼貌,我还是微笑着坐在那当旁听。张小桐坐在我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喝一口东西,看一眼我,笑一下。 长辈们的谈话是乏味漫长的,听到一半我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大概跟时差也有关。张小桐在旁边看我上下眼皮经常接吻,拍拍我的手:“上去睡一会?” 我抬头看她:“不……总睡觉是倒不过来时差的……” 张小桐爱怜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之动人:“听话,去睡一会,等会我去叫你。” 我爸和我妈也发现了我即将倒下的事实,朝我挥手:“听你姐话去睡一会吧。”我妈还非常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小桐,看着点行文,这小子睡觉也不老实。” 我心说这都什么对什么啊,在张小桐的“搀扶”下,吐小半口血去看梅花——哦,错了,是上楼去睡觉。不过说跟张小桐上楼睡觉听起来也挺别扭的…… 如果说楼下的摆设让人觉得朴素的话,楼上的房间就稍微小资了一点,张小桐带我进的这个房间看起来有一点似曾相识——不,是非常熟悉。我记得有一次她电话里问起我装修房间应该是什么样的,我随口就说出了当年我在深圳的房间布置。那时候布置房间买家私之类的事都是艾琳替我做的,所以尽管事隔多年,我对那个房间的印象依然很深。 但是我完全没想到,张小桐竟然真的按我的说法布置了一个房间出来,和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我一下就不困了,站在门口:“这,这……” 楼上没人,张小桐亲热地靠在我肩上:“周老板,感觉如何?” 我呆了半晌,脑子里一片混乱。 “有,有点震撼……” 张小桐笑眯眯推着我进去:“来,看看睡着习惯不习惯。”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立刻逼自己调整过来了,转身一把抱住她:“有你在,怎么可能不习惯。” 被我抱住的张小桐低下头,用下巴轻轻蹭着我的脸:“来,听听我的心跳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她,女孩羞涩中带着鼓励的眼神比世界上任何的诱惑都更能打动人。我安静地低下头,把头紧紧靠在张小桐的胸前,隔着薄薄的衣服,很软,可是那不是吸引我的。我听见激烈的心跳声,那速度仿佛要与我心跳同步。 张小桐已经羞得不肯松开手让我看她了,小下巴抵着我的头,她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 “我一样想你,一样激动呢。” 我被张小桐的话击倒。 面对种种变化,面对未知,能够这样一心一意的人,放眼全世界,找到一个就够了。 不过我没有像张小桐所想的那样去吻她,拍拍张小桐的背,我轻轻地说:“小桐,又很想躺在你的腿上睡觉了。” 张小桐还羞着呢,忍不住推了我一把:“小坏蛋,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人家今天穿的可是短裙。” 我嘿嘿嘿地笑了:“穿裤子不就成自我保护了么?说实话,最近没少穿套装高跟鞋吧?” “没有。”张小桐搂着我走到床边,“我自己一般不出面,我讨厌套装。” “能少穿就少穿。”我蹭了蹭她的脸,躺在她旁边而不是腿上,“我可不希望你这么早变成职业妇女。” 张小桐靠着我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会变的。” 我坐起来,拍拍她的脸:“别傻了小桐同学,您还没当我的新娘呢,怎么能说这种泄气话?” 新娘两个字让张小桐脸上升起一抹红云,她有点迷茫地问:“行文,我们在一起会很困难吧?” 我仰头也叹了口气:“有一点难度吧……不过相信我,一定会解决的。” “嗯。” 张小桐轻轻抚mo我的脸,把我的头搬到她腿上:“好好睡一觉吧,晚上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个有趣的人。” 我闻着张小桐身上的香味,慢慢睡着了,这一次,没有相思的梦,也没有艾琳。 ****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张小桐也睡着了,她脸侧在一边,头发有点乱,双唇微张,一呼一吸间胸脯起伏,在光线微暗的房间里形成很是诱人的一幕。 轻轻抬起头,没有惊醒她,我坐起来找了一口水喝,然后坐在旁边看着张小桐发呆。 睡梦中的张小桐周身罩着一层似乎可见的薄薄气息,那是一个成熟少女散发出来的甜蜜香气。只要是个心智成熟的男人看了都难免心动,何况是我这种曾经的色狼?我也就安静地看了她不到三分钟,已经打定主意要过去低头学一学睡美人的经典桥段。 可惜时不予我,就在我即将沾到张小桐的嘴唇、已经闻到女孩呼吸的芬芳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小姨的声音在外面问:“小桐,行文醒了没有?咱们去吃饭。” 我向后退了一步,迅速调整表情,大步走过去去开门,笑着对站在门外的小姨说:“老姨,小桐姐睡着了,让她再睡会儿吧。” 小姨看了一眼正靠在床头熟睡的张小桐,点点头:“等会把小桐喊起来吧,咱们去吃中餐。” 我疑惑地看了小姨一眼:“这里的中餐……味道能行么?” 小姨拍拍我的头:“行文还真是什么都懂啊,有好的,就是贵点。” “啊,那没事,咱现在穷的就剩钱了。”我学暴发户的满嘴喷口臭的样跟小姨耍贫,以掩饰自己心中的惶恐。刚才我可是要非礼人家女儿的人。 小姨自然不能跟我一般见识,又交代我一会一定要喊张小桐,全家都在等她了,就下楼了。 我把门关上,回头看床上的张小桐:“别装了,同学,再装我真去非礼你了。” 张小桐娇笑一声,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我觉得这眼神儿特别有杀伤力。 “早醒了吧?”我问,“我总觉着你特别敏感,刚才我起来的时候你就醒了?” 张小桐伸了个懒腰。还没伸完,我朝她努努嘴:“姐姐,您下面走光了。” 张美女小脸一红,不过红是红了,却没采立即取相应措施。 “小坏蛋,从小到大你也没少看……” 我摸摸鼻子:“是啊,要不怎么总贫血总营养不良呢?都是您害的。” 说归说,张小桐还是把我推出去,让我在门口等她换衣服。我其实很想问她能不能在房间里参观来着,考虑她很有可能说yes,还是别问了…… 女孩子换衣服的时间一般来说都颇为漫长,我做在门口摆弄了很久《withyou》之后,张小桐才把门打开。 我当时就傻眼了,这这这这是什么?这是谁啊? 张小桐换了一套非常正式的晚礼服,淡蓝色的,像罩在云里的那种,脖子上挂了一钻石项链,耳朵上依然带着那只看起来土气笨拙的耳环,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 看我注意到那枚戒指,张小桐笑笑对我解释道:“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都用这个挡驾了,不然很麻烦。” 我笑着点点头:“小桐,来,亲我一下,送你一样东西。” 穿着晚装的张小桐也不怕走光,很自然地弯腰,送上绯红的唇——让我想想,当年《绯红少年》这个名字不是我看着她的嘴唇yy出来的吧? 我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下她的红唇,从口袋里掏出准备了很久的东西:“换上吧,我差点一不小心掉太平洋里了。” 张小桐瞪大眼睛看着我手中的戒指,用定格般的动作一下下从我手里接过去。 我笑着耸耸肩:“其实我这人最反感送珠宝了,不过电视天天放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什么的,我觉得也是时候给给你戴上了……” 话没说完,我嘴让人堵住了,这次她没让我郁闷地想怎么不用嘴堵这种无聊问题——她就是用嘴堵住了。 短短几分钟里,我的舌头尝到了世界上最甜蜜的滋味。 和张小桐一起下楼的时候,谁也没发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换了一个。 而张小桐的微笑,非常甜蜜。 **** 张小桐让家长们去吃饭,声称我们还有公事要谈。天大地大赚钱最大,在这种指导思想下我们逃离了父母的监控,独自驾车朝西好莱坞玫瑰大道而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等待我的这个人以前我见过,若说起年头来,还真是老朋友了。 在玫瑰大道的老房子餐厅里,一个中年男人在稍微有一点不安地等着我们的到来。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正是远走西雅图的港商隋云飞,当年曾经买下雪缘,又反过来被我们帮了一把的那个人。 隋云飞看见我和张小桐进来,赶忙迎过来:“几年不见,张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张小桐笑着扶着我的肩膀走到隋云飞的对面:“隋叔叔,好久不见了。” 我们三人落座,隋云飞看着张小桐和我,他知道我是张小桐的弟弟,经常跟张小桐在一起,却不知道太详细的情况。张小桐也不跟他说明,只是说:“隋叔叔,我弟弟不是外人,您有什么不妨直说。” 隋云飞招呼侍应生点了东西,看侍应走远了,才叹了口气:“张小姐,我隋云飞能有今天,还真的是多靠当年你帮的那一次啊……” 张小桐眯起眼睛,笑咪咪地道:“没什么没什么,隋叔客气了。当年不过是时也运也,现在隋叔不是已经东山再起了么?” 隋云飞呵呵笑了:“话是没错,可当时那个情况,诸人都忙着落井下石,肯帮在下的也只有张小姐了。” “我只不过是把自己东西买回来,没有什么帮不帮的说法。”张小桐笑得妩媚,端起冰水低头看了一眼,却没喝,“让隋叔丛西雅图赶来,一个是希望隋叔也来看一看e3,另外一件事情我不妨直说。” 隋云飞没说话,点点头示意张小桐继续说下去。 张小桐还没张嘴,我心中已经有了一点眉目,看来隋云飞这两年靠着老本又站起来了,当年我们有恩于他,虽说不上施恩图报,搞一点战略合作总还是比较容易的。 “隋叔,我知道您在硅谷已经混出一片天地,现在那里的元件加工和芯片实验室在在硅谷也小有名气了。不知道您对媒体市场有没有兴趣呢?” 隋云飞脸上绽出宽厚的笑容——大概只是看起来宽厚:“张……哎,不见外我叫你一声小桐好了。小桐啊,你的本事隋叔可是看得见的,现在yahoo!做得蒸蒸日上,你们又开始收购ebay,还把袁子春纳入囊中。ebay也就罢了,宝石星这样的公司都让你们拿下,隋叔这点小生意我还在乎什么?你说想怎么合作吧。” 这次晚宴似乎只是张小桐自己在表演,只见此人高深莫测地微笑道:“隋叔想多了,我是希望隋叔现在尽快进入美国电信竞争中,跟我们搞一些对抗。” 隋云飞本以为张小桐会说出合并或者注入资金之类的说辞,没想到竟然是对抗这样一个结论,有点吃惊:“对抗?你们还没开始涉及美国电信产业吧?” 张小桐看了我一眼,自信满满地道:“快了,很快就会到美国了。隋叔听说了瀛海威吧?” 隋云飞点点头:“听说了。” 张小桐又看了我一眼,隐隐已经在暗示这次谈话的重要人物其实是我:“我们觉得,国内的电信不公平竞争必然导致第一代民营运营商的失败,所以我们从来没考虑过在这方面投资。但是我们希望把在线业务做起来,需要您帮忙。” 隋云飞改变了一下坐姿,听18岁的女孩跟他谈这些还是有些不自然。 “那么你想……” 张小桐笑起来:“美国是个排外的国家,中国是个没有官方背景不能做生意的国家,我们贪心,两国都要立足,就要找您帮忙了。” 隋云飞当时就听明白了:“你希望学p&g?” 张小桐风情万种地笑了一声,笑得我心都酥了:“呵呵,隋叔,我只是暂时不希望跟aol正面对抗而已。您能明白我的意思。” 隋云飞拖着下巴点点头:“恩,让我想想……” 我看出来他是有点被说动了。张小桐也看出来了,欢快地叫道:“咱们吃东西吧,说了一会话,好饿。” 我不得不说,跟张小桐一起吃东西实在是享受。我基本上没动手,都是张小桐弄好了来喂我,所以虽然吃的是不太喜欢的西餐,吃的还是满愉快的。隋云飞疑惑地看着我们姐弟的“和睦”景象,有点想问又不太好意思问,一顿饭很快就过去了。 吃完饭,张小桐给隋云飞留下电话和联系方式,说e3开幕当天见。隋云飞一样也入住到downtown的millenniumbiltmore,我和张小桐驱车回到住处。 路上,张小桐不等我发问就向我解释:“我来美国之后没几天就听说他拼的还不错,前一段时间才跟他联系,希望能通过他上市一个公司,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我笑了:“怎么,不敢单独和老男人见面让我陪?” “小坏蛋……” 我笑笑:“隋云飞不是个简单人物,现在的事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了。” “我知道。”张小桐伸手撩了一下头发,“这次找他只是试探。谁都不会相信有这么好的事,一个公司给你钱让你跟他们唱对台戏然后什么回报不要。现在不是几年前了。” 我在夜色中看张小桐目不斜视的侧面,啧啧感叹:“张ceo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奸诈了。” 张小桐脸上浮出一个笑容,扬起左手,上面一颗钻石闪闪发光。 我惬意地看着她的微笑。我的小桐。 **** 我跟张小桐又腻了一天之后,e3如期开幕。 1996年的e3基本上是sony和sega敲开北美大门的开端。这一年ea的《古墓丽影》出现,sce把在日本耍腻的几个游戏拿过来糊弄美国鬼子,namco的《魂之利刃》开大规模制作cg动画之先河,耗时半年制作的cg片头震撼全场。 sony在会上展示了他们的新掌机“psw”,也就是pswalkman,我们的熟人,小胖子久多良木健操着一口分不清字母的英语自信满满地介绍了他们的新掌机的特点和功能。新掌机的功能包括能通用ps记忆卡、可以和ps游戏机联动,以及能够联机对战和交换资料等等。刘明耀作为厂商代表也参加了发布会。帅哥刘站在一溜的矮个子日本人里显得很打眼,引得下面的亚裔mm们不断朝他抛媚眼。 我站在台下小声笑着说:“没事,不要怕,不是现场直播,蔡姐看不见。”逗得旁边的张小桐笑得不行。 为了应对sony方面的压力,sega宣布其主机也降价到200美元,这个价格本来挺美好的……可惜sony比他们还狠,scea的总裁steverace宣布从即日开始,北美ps一律卖到199美元,还是比sega的游戏机便宜。 任天堂对sce的掌机计划嗤之以鼻,他们展出的是n*的最终形态,并锁定1996年9月发售。可惜这游戏机先天不足,还是用卡带技术,这让很多游戏厂商和用户大为不满。尽管天才制作人宫本茂演示了《超级马里奥*》的画面和操作,还是让人对n*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掌机方面,任天堂的gameboy出现了超薄版,售价便宜了,但是没有什么好软件,我看席间霍华德·林肯不断看向刘明耀的哀怨眼神,心里明白e3之后他肯定还得来找太阳电子。我们也是时候提拔他一下了。 隋云飞应邀来参加e3,见我和张小桐都在,跟我们一起顺着会场震耳欲聋的音响边走边说,后来走累了,我们干脆在技术论坛外面的休息室里说起了发展计划。 经过我和张小桐一天的讨论,我把张小桐原先那套方案推翻了一部分,加了一些我自己的想法进去。大概的构思就是由隋云飞出资,在美国建立一个新的网络在线服务公司,名义山这个公司是往第三世界国家发展的,但同时也在本国扩张。在亚洲市场上,这个公司要跟太阳电子即将成立的col也就是中国在线唱对台戏。由于隋云飞在美国已经把背景洗得很干净,这个构想基本上是可行的。 col将由我和张小桐合资,主力战场暂时放在亚洲市场,同时可以通过这个壳来合并和调整那些已经收购的有发展前途的公司。而隋云飞所要做的,只是在北美市场上立足,并制造竞争的假象。 “aol要是打算给我投资怎么办?”隋云飞听着这个没边的想法,有点担心。 “答应。”张小桐笑着说,“将来您做大了难道对您没好处么?” 隋云飞更糊涂了:“这么做对你们完全没好处啊。” 我和张小桐相视一笑,张小桐说:“我们的主要发展目标在亚洲和欧洲,就算隋叔您做大了也是熟人不是么?硅谷总有人说,人一到三十岁在硅谷已经失去竞争价值了,您对这话一定不服气吧?” 张小桐说到三十岁的时候,隋云飞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皱纹。 “具体计划咱们慢慢来,在七月份之前能达成一致就好。”张小桐说,“看隋叔给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隋云飞苦笑了一下:“我还有得选择吗?那点破家底儿,小桐你都懒得买吧?” 大家相视一笑。 **** 三天的e3熙熙攘攘地过去了,除了刘明耀叹气美国姑娘们个头太高大腿太粗之外,几个日本游戏制作人们看见自己公司的老同事和上司之后神色也略有尴尬。不过我兑现的那五万美金的消费承诺很快让大家眉开眼笑了,刘明耀则是想到回了国内便可以看见蔡青,笑得也很贱。 我让刘明耀先回去,又和张小桐一起匆匆去了一趟北暴雪,询问了一下工作进度。《恐惧》的游戏开发速度远远慢于我的预想,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在1997年初才能上市。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趁了网络东风可以火上一把。 在美国要处理的事都妥当之后,我也该回去了。 我和张小桐也是经历过数次离别的“过来人”,好歹对这种分别都已经有一些心得,可大家还都是有点舍不得。张小桐终日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则开始偷偷准备之前写好的那些情书和关于我俩的回忆,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临走前一天,我正喊了张小桐开车出去。 张小桐似乎也有话对我说,我们两人从家里出发,到了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上。 就在我还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张小桐先说话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二章 “明天走?” “啊……是。”我低头看着地面上的星印说,“回去还有很多事要我做呢,一年比一年形势严峻,一些事儿的时机也成熟了……” 张小桐默默搂住我的肩膀:“辛苦你了。” 我抓着她搭在我肩头的手,把玩她秀气的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没觉得辛苦,一直有你陪着,怎么会觉得辛苦?倒是辛苦你了……陪着我从东到西折腾,”我站在路灯下抬头看灭着的街灯,“我现在想起来都想骂自己,怎么想的,就把你一人丢美国来了……” 张小桐笑着抱抱我。 “以前你就一直让我摆脱你的阴影,我现在不是摆脱了吗?” 我瞄了一眼她手上视若珍宝的戒指,不动声色地道:“是——吗——?” 张小桐笑着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们知道,现在能笑得一刻就是一刻,在这之后,又是很长时间的分别。 在街上兜了一圈,我们都不太想吃东西,回到车上,我从后排座上拿起一个小箱子递给张小桐:“送给你的。” 张小桐看见我的礼物眼睛就冒光,礼物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送的,很早之前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拿给她东西的时候差不多料到了她的反应。 打开箱子,张小桐看见厚厚一摞稿纸,用塑料膜压着,最上面用工整的钢笔字写着“送给我一直美丽的小桐”。 我伸手指向张小桐目光注视下的稿纸:“两个多月的想念啊姐姐,都记在这里了。” 张小桐柔情无限地看了我一眼,转而低头开始看那一摞稿纸,其中有字有画,大多数是关于我们两人这些年来的回忆,以及我一个人时yy张小桐同学的各种速写……在写东西尤其是写情书上,我自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尤其眼前的姑娘还对我有意思,情书的杀伤力还要翻上一倍。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张小桐看完前面几页最近才写好的留言,如流氓一般伸手拍拍她的脸。 “留着慢慢看吧,只要你想看,一辈子都写不够的。” 张小桐低头看着我在文字中回忆起我们曾经一起过的圣诞,曾经一起在无比细小的细节里互相关照,曾经或婉转或直接地表达过的情意,曾经一起携手走过的各种成功……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一双真正意义上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很自然地贴近她,在张小桐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 “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我用头抵着张小桐的额头,走调地唱着唱着觉得有歌词有点不对,怎么这么悲? “呸呸呸,重来……给你我的全部/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只留下一段岁月/让我无怨无悔/全心的付出……” 张小桐先是被我的“重来”逗笑了,继而安静地听我唱着周华健的这首老歌,在跟我鼻尖对鼻尖的依偎中很久没有说话。 时间安静下来了,空间安静下来了,连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只有我的走调蹩脚的歌声断断续续地在我们周围飘荡,飘到我心里。 我觉得也飘到她心里。 在跟张小桐对视的过程中,我觉得自己心中一片空灵,以前那个曾经沉迷在男女游戏里的周行文不见了,经过十年的自省、自审和感情锤炼,我又成为一个新的自我。 只是因为有张小桐这样的女孩在,女人能改变男人,以前不信,现在信了。原来只是看这些改变是不是男人们也想要的。 我和张小桐近距离互相瞪着对方,忽然几乎同时开口。 我说:“我饿了。” 张小桐说:“吃饭吧。” 我们俩愣了一秒钟,不顾刚才还柔情似水的场面,相继大笑起来。 人生就是这样了,该开心的时候开心就好。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比全心投入某件事更好的生活方式,快乐是人自己去找的,幸福也一样。 **** 跟张小桐回到家里的时候,四位长辈正在打麻将……幸好这里的住宅相隔距离甚远,没人过来警告打麻将声大扰乱清静什么的,也没有忽然敲门来检查聚赌情况的——96年左右,中小城市的抓赌工作依然是我国公安系统基层的主要经济收入之一。 我和张小桐回来,大人们看了我们一眼又继续战斗。我相信就算孟姜女活到今天也哭不倒长城的,我也相信,《万里长城永不倒》这样的音乐未必一定是满腔爱国之情采搞出来的,也许和我们一样只是针对某些东西有感而发呢。 为了显示我的工作勤勉,我还站在客厅里给刘明耀挂了个电话,小刘同志这次e3收获甚丰,除了大量的软硬件公司来巴结之外,他还摸到了一点不一样的触觉——95年ps游戏在欧美上市后大受好评,而著名的显卡公司nvidia在最初的产品市场受挫,又被3dfx的voodoo等芯片技术相对高级的公司所远超之后,他们的ceo,也就是著名的华人显卡技术强者黄仁勋做出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他决定开发能够在pc上通用ps游戏的只读卡。这个决定导致了两个后果,第一是sony从此跟nvidia交恶,一场官司之后再也不考虑他们的芯片技术;第二就是这种破玩意压根没卖出去,nivdia的开发费用严重透支赤字,手上只有几百万美金可用。 刘明耀在适当的时机以适当的身份表示,大家都是华人,帮一把完全没问题,当然在商言商,回报方面也不能太亏待咱这边。 我以前还真就没关注过显卡的发展史,这么一听倒是很有趣,一些零钱我们还是掏得起的,而nvidia的技术却实在是个好东西呀,遂让刘明耀继续跟他们谈下去,既然掏钱了,最好能做到完全掌握,不行把公司挪给张小桐也成。 在旁边听电话的张小桐吃吃笑:“国内这么艰苦吗?” 我心说何止艰苦,简直就是惨绝人寰。不过看大人们都在,也没跟张小桐贫,反复叮嘱刘明耀:“先摆个收购的姿态,等他做假报表往上抬价,然后收回收购流言,折腾几次,看他卖不卖。” 刘明耀心领神会:“我明白我明白,但是最先让谁出面呢?”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小桐,意味深长地道:“人选本来是没有的,现在却有了呀……” 张小桐自然知道我说的是隋云飞,笑着对我点点头。 把收购显卡技术这档子事先放在一边,我和张小桐着重谈起了这次我回去之后两方面应该扩展的项目。我意在媒体和传播,张小桐在美国等于是给我攒一个蓄势待发的底子。反正我比较熟悉网络资讯,对网络经济从崛起到泡沫经济这一路下来的坎坎坷坷和机遇都了如指掌,只要张小桐在这边能把aol最开始投资的那些红火的项目都拦胡了……怎么站麻将桌旁边我也开始想着麻将了?呃,反正只要张小桐能把这些投资项目中有潜力价格便宜量又足的都搞到手,以后的发展应该还是很顺利的吧? 当然,隋云飞这一块也不能松懈,我们还是得支持着他上马,竞争一定要有,假象一定要有,美国历史上那么多牛逼烘烘的公司都让人给切开了,可别再多一个华人公司。 跟张小桐谈起这些,我也有些意兴阑珊,毕竟还是快走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我们打算上楼离开长城工地噪音干扰的时候,有人按门铃。 我去开门,看见霍华德·林肯站在门外,高大的外国人,上了年纪的脸上有着不一样的诚恳和睿智,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有点吃惊,什么事能让美国任天堂主席亲临,而且是来找我们却不找刘明耀? 不过还是请他进来了,看见几个中国人在打麻将,霍华德·林肯一点也不奇怪,他长期接触日本人,对麻将这种典型的亚洲文化产物有着很深的了解,据我所知,此人也算半个麻将爱好者。当然,仅限麻将游戏。 霍华德·林肯显然沾染了一些日本人的习气,上来先是很谦虚地自我介绍了一下,他说的是英文,非常清晰流利,之前在e3上听了一脑子的日式英语,现在听他说起来鸟语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啊不得了……我看了一眼楼下的形势,招呼几个长辈不用停战继续,我和张小桐请霍华德先生到楼上去聊。 霍华德这个人我在关于任天堂企业的种种传记和描述中曾经略知一二,他本身跟山内的女婿荒川实是很好的朋友,80年代曾经在那场著名的关于《大金刚》版权的战役中让任天堂公司取得了站稳美国的资本,之后又在80年代末美国政府关于任天堂垄断游戏市场的调查中四处奔走,为任氏消了灾。可以说,此人是noa(美国任天堂)的头号功臣,没有他的奔走和荒川实的冷静,任天堂在美国不可能走得这么快这么远。 这个人大概是因为习惯了跟亚洲人办事,说话很婉转没有美国人那种直来直去的豪迈。而且他一开始就解释了为什么能找到我们和会找我们,我在心里伸了数次大拇指,不愧是做律师出身的人,心理学功课肯定非常好。 任天堂在上一次被太阳电子拒绝之后开始了对太阳电子这家忽然崛起的中国公司的调查,调查过程中,具有律师特有敏感的霍华德很快发现了公司实际意义上的老板是张小桐,之后张小桐移民,他在美国又对张小桐调查了一番,认定这是打着移民旗号来美国找钱赚的举动。这次e3不出所料,张小桐和我都纷纷出现,所以霍华德决定放弃刘明耀,直接取道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合作的问题。 霍华德态度非常诚恳,口头承诺如果我们为gameboy和n*开发游戏的话,可以由他们承担一部分制作费用。这种话sony是从来不肯说的,想必也是96年任氏真的察觉到了危机,square的叛逃无疑使得这种危机感加剧,虽然此时enix还没明确表态他们的国民级游戏《勇者斗恶龙7》将在什么主机上发售,但面对如此形势,大家也都有了一颗红心n手准备的打算。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口袋妖怪本该由任天堂在97年推出,96年f记制作组开始筹备这个游戏,97年gameboy因为口袋妖怪一个游戏又红成天字第一号掌机,一直到98年日本开始第二轮掌机大战,所有机种惨败,任天堂依旧风光。然而现在历史进程早就叫我搞乱了,口袋妖怪这个类型的掌机游戏已经是《withyou》独大,就算任天堂想出同类游戏,跟我们打官司也要拖上个一年两年,有这么一年两年的时间,足够搞死一台游戏主机了。 我记得刘明耀临走之前我提醒过他,可以考虑适当地帮帮任天堂,平衡一下现在的三分天下局面。毕竟如果真的让sony一家独大了,对我们的好处也不多。sony这个小没良心的鬼子公司在2001年它的大功臣square因为《最终幻想电影版》亏掉近两亿美元之后一举买下s记20%的股份,习惯了商业阴谋论的我当时都快怀疑这******是预谋好的了。 和经验丰富的老油条说话还是比较方便的,我和张小桐一张嘴霍华德就知道有戏,大家心照不宣地绕着圈子扯了一会战略发展之类的大话,然后切入正题。 我和张小桐的意思是:“开发游戏没问题,但是我们现在人力资源紧张。” 霍华德马上会意:“张小姐的意思是……?” 我替张小桐补充了下面的话:“我姐姐的意思是希望咱们两家公司可以合作。” 霍华德大喜过望:“你们跟sony不是签署了独占协议吗?” 张小桐轻轻摇了摇头:“sce只是独占了太阳电子的几个游戏,我们还有更多的游戏可以开发,只是需要一些人才支持。” 这次轮到霍华德为难了,在他心目中,我们所谓的“人才支援”肯定是要指定一些宫本茂一个级别的大师级人物来我们这里工作,这种人物别说借给我们用了,就算让我们指挥他们工作也是有难度的…… 张小桐在这个适当的时候又开始充当稳定对方心神的角色,她告诉霍华德,我们只是很想要一两个人来协助完成掌机游戏的开发,其中一个人就是gamefreak杂志社的创始人田尻智,事实上我想起这个人就会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毕竟真正的便携式宠物概念是他发明出来的,后来鼎鼎大名的口袋妖怪也是他策划的。据说这个人小时候极其喜欢搜集虫子,后来才创立了口袋妖怪的理念,为了弥补我剽窃人家创意的一点点点点点点愧疚,我决定把这个人纳入旗下,顺便让他把gameboy之父横井军平拉拢过来,这样一来,一段时间内不管是任天堂还是sony,只要继续在掌机市场投入,就离不开我们。 霍华德是何等的老狐狸,当然觉得我们指名要田尻智是个非常可疑的问题,推托一番说是愿意回去做做说客试试看。我心里骂这美国鬼子虚伪,给了张小桐一个眼神,意思如果不同意这个条件,那么开发游戏和移植游戏都免谈。 霍华德被逼得有点急,连忙声称回去之后一定第一时间给我们答复。 我们自然不能逼他太急,于是我把话题又转移到图形芯片技术上了,游戏硬件厂商此时对新型图形芯片技术并不看好,也是由于nvidia的口碑一向不太好,霍华德对这方面的合作没什么兴趣。最后大家口头达成了一份关于任天堂新主机零配件生产的协议,我们在国内的工厂也替任天堂加工一些产品,相应的,任天堂也提供一些开发之外的技术,并开放十字健专利给太阳电子以用于下一代《withyou》便携宠物的应用。 为了霍华德·林肯的事,我不得不在美国又多呆了三天,律师出身的霍华德最明白律师的弊病,迅速而有效地同太阳电子签了约。刘明耀同时知会了sony方面,现在三分天下的时代,谁也不能指责一家软件厂商尤其是比较有实力的软件厂商脚踏几条船。既然几个大作系列都不会给nintendo,sony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 和张小桐乐得又腻在一起几天之后,我拿着一枚内侧写有zxt字母的戒指回到了国内。下次见面大概得是三个多月之后,机场的惆怅因为被很多幸福分担了,倒不至于让我心情如何低落。更重要的是,一个人一旦知道了幸福该如何把握,或者自己的幸福在哪里,面对未来的时候总会开朗积极一些。 回到国内,我第一时间带了一些东西去找刘明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三章 我给刘明耀带以他的名义给一些人寄出去的东西包括一卷录音带,一封打印出来的信和一些设计图片。 其实我也不是想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也就是希望他能跟某个人聊聊天,也顺便把我的这些东西拿出去他看一看。在我的讲演中,包含了关于操作系统市场的预测,人机互动理念的阐述,以及——最重要的,对于未来几年内计算机软件中媒体技术成分的预测。我相信这些东西在于当时普一接触电脑并以技术沾沾自喜的程序员们来看,也许毫无价值,但是自然有明白人,明白现在的windows95成功在哪里,问题在哪里,如何能在已经逐渐沦陷的操作系统市场上进行一次抵抗垄断的战斗——甚至,如何形成新的垄断。 当然,unix和linux的具体发展我并不关心,我的意思是能把这些东西引进到国内,并尽量简化和人性化,让国内的一些行业软件能够真正意义上对抗windows下的那些商业软件。要知道,自从国家保护国产软件之后,很多软件依然要依托在windows和dos平台。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看热闹,记得当时很多人评论起微软oem策略的时候曾经提过,在dos之后,操作系统的天平已经倾斜至微软一方了,微软所需要的在商业上获胜的决定性因素已经完全齐备。在这之后——在这之后其他应用软件方面只要依托于微软的os,就要面对一个完全不公平的竞争,只能你去适应它向它低头,同类软件你一定会竞争不过它,因为它一定会在os上给自己创造最好条件给你创造最差条件。微软就是这么霸道的一个企业,比尔·盖茨是个不错的人,但生意就是生意,换作是我估计也会这么干。 中国曾经两次由政府牵头搞过中国自己的操作系统,第一次是在七五计划的86—90年里,当时中科院软件所、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和上海交大受命研究unix国产化的问题,一直到96年,也就是今年,大家又把目光瞄准了linux。理由无非是linxu发展速度比较快,势头好,商业易用性也更好一些,ibm等国际大公司对这个事业比较重视,很是支持。不过这个计划到2000年之后基本上算是停滞了,国家一共拨款2亿以上,也给了一些支持,但是成果一般,到后来简直就是任其自生自灭好自为之了。 我认为,linux之所以没有在windows95不完善的时候占领市场,跟程序员们的清高有很大关系。虽说从dos时代开始接触电脑的人在面对linux和windows的时候起点是差不多的,但windows人性化的操作从根本上体现了一句非常简单的老话——科技以人为本。简简单单给什么人都能用的东西,就是好科技的体现。windows越用越简单,越来越注重人机互动的层面,让电脑不再成为特定人才能面对的道具,而linux其实在这方面也有一定的机会,但始终没有人来执行,等到windows98出现的时候,江山已定,一切没得说了。 我反复叮嘱刘明耀:“这个东西只能给李纳斯·托沃兹(linustorvalds)一个人看,看完就销毁,打死也不要承认你说过这些话或者我说过这些话。妈的咱们现在是微软的股东,还不小,成天给自己投资的公司下绊,下流无耻卑鄙龌龊恶心肮脏不要脸……” “行了行了你打住,又打算骗稿费了。”刘明耀拍拍我,其表情之恳切让我相信他的后半句绝对是我产生了幻觉。“我办事,你放心。” “说过这话的人好像坐的飞机掉下来了……” “……跟你打个商量。” “啥?” “下次说点好听的,你扣我分红也行……” **** 把给linux之父指点迷津的任务交给刘明耀之后,我开始马不停蹄地忙起来了。 1996年开始,我要在传统出版业上大展拳脚了,否则不是浪费了上边让我们收购凤凰的一番好意?收购宝石星集团之后,很多发展上的计划简直是太方便了,没有谈判没有讨价还价没有任何的技术上的麻烦,连默多克都跟着占便宜。老狐狸乐得高兴,对当初我们控股宝石星和收视指南的不快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全面展开关于媒体方面的发展是我一直期待的一件事,虽然阻力很大,限制很多,但我有信心。 记得当初张小桐移民的消息放出之后,刘国良给我来了个电话:“小周,刘叔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爱不爱你的祖国?” 我对这话筒平静地说:“我爱这个民族,这片土地,他们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他们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 刘国良在电话那边长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隔了一会把电话挂了。 **** 我喊付晓飞来跟我见面,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依然有鲁倩在场,甩都甩不掉。 付晓飞经过一段时日的工作,很强的适应能力发挥出来,看我的时候不再躲避我的目光,也不对着吃饭的地方四处打量,我就忍不住在心里要夸他了,好小子,没愧对我当年在网络上结识你,有前途。这个人坐定了之后就直勾勾看着我,等我先说话。 我也不跟他废话,单刀直入切入正题:“游戏杂志做的感觉如何?” 付晓飞想都没想,就说了一个字:“累。” “怎么累?” “追着资讯走,随时更新,太累。” 我看看目光飘忽不定的鲁倩,对晓飞说:“把这个月杂志结了之后来找我吧,我有一个出版计划要你来做。” 付晓飞显然已经吃惊得不能行了:“我?” “你。”我说,“你知道《绯红少年》创刊到现在为止,累积了多少出版资源吗?” 付晓飞以摇头应对。 我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按照我的评级,现在《绯红少年》的a-级写手最少有300人,a级100人,a+级的100人,也就是说,够资格出版的最少也有500人。” “这么夸张吗……” 我笑笑:“这还是少的,要知道,咱们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才。随便什么行业,想找人才太容易了……以前因为待遇不好总有往国外跑的,现在这种事已经少了。” 付晓飞习惯性地直接问要点:“出版什么?小说吗?” “各种类型。”我说,“前提是先详细划分好市场定位,一定要详细,14岁小姑娘里喜欢这个的划一拨,喜欢那个的再划一拨,用最谨慎的方式去估计市场需求。现在是我们向出版业渗透,他们想要什么,我们给他们什么,等我们做大了,才轮得到我们给什么他们看什么。” 年纪尚轻的付晓飞若有所思点点头:“有点明白了。” “还有,”我自管继续说下去,反正这人反应速度不慢,记性也不错,不怕他消化不了,“我们现在搞的文化公司是空壳子,实际做的事儿并不多。你有时间多跟蔡姐学学,最好是把整套东西立体起来做。现在在国内投资这一套花不了几个钱,至少在咱们看来,这点钱还不算什么。小说,影视,动画,音乐,电视剧……你考虑一下怎样把这一整套都操作起来,尽量配合蔡姐工作,给她减轻点负担。” 付晓飞似有所了解地慢慢点头,继续不耻下问:“那……发行什么的用我管么?” 我摇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融入到《绯红少年》原来那个团队里,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需要了解的东西都了解了,我最多给你半个月时间,6月中之前你就得开始给我干活。” “黄世仁……”付晓飞眼泪哗哗地低头看菜谱,打算狠狠宰我一顿,“我,我尽力。” 我耸肩:“没关系,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无聊,让鲁倩去跟你学点东西也行。” 鲁倩一甩脖子:“我才不要去。” 付晓飞对我苦笑着摊了下手。 我看着鲁倩眉目流转风情万种的样儿,也不好瞪她,寻思着怎么能找点事给她做。鲁倩看我低头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也把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的小脸色撤了,扯扯我的袖子:“哥,我饿了……” 这一声哥叫得付晓飞骨头都酥了,一双眼睛溜着口水一般看着鲁薇说不出话来,看来这小子在美女免疫力上照我还差了点。不过我对鲁薇的这个宝贝妹妹也是从来没有什么办法的,挥手喊了服务员过来点菜,谈话算是告一段落。 **** 吃完饭,付晓飞拿着我给他的蔡青的电话去《绯红少年》编辑部了。我和鲁倩站在大街上打车,也该着我们运气不好,打了半天也没有空车。不爽之余免不了要诅咒一番好莱坞电影造成的假象,几乎所有人从好莱坞电影里看到的都是一大帮人上街不到三秒钟就有计程车,当然,还有所有司机都絮絮叨叨并且长得很有特色…… 等等?好莱坞?我扭头看了一眼在那里伸胳膊踢腿的鲁倩,一个邪恶的微笑在脸上慢慢浮现出来。我真他妈的蠢啊,这么好的资源在身边怎么就没发现呢?上一次在鲁薇房间里看到穿一只袜子的小姑娘时就该想到呀,看来现在的思维速度远远不及当年20岁前后的时候了。 鲁倩看我笑得吓人,有点害怕地停止了动作。 我嘿嘿嘿嘿地笑着靠近鲁倩:“妹妹,哥给你找个好玩的事,你有没有兴趣?” 鲁倩习惯性地感受到了我身上的邪恶气息,向后退了小半步,但是依然挺胸抬头傲然面对我:“好玩的就有兴趣。” 我拿出手机,边给鲁薇拨电话边说:“叫你姐一起说吧,我觉得很有趣。” 鲁薇很快就接了电话:“喂?行文?” “鲁姐,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鲁倩过去一趟,跟你说两个事。” “你问的话当然有。”鲁薇今天心情似乎很好,看来正适合跟她说事,“我在跟钟经理核算这个季度的销售额,已经快做完了。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 我回头看了一眼商业街上巨大的招牌:“在咱们自己公司盖的楼下边,鲁姐能不能猜出来?” 鲁薇倒很愿意跟我玩这种猜谜游戏:“你不是跟付晓飞吃饭去了吗?应该在新天地门口吧?就那里是刚开业的了。” “宾果。”我赞道,“鲁姐一直都这么冰雪,您过来吧,我和鲁倩等您。” 挂了电话,鲁倩有点奇怪地问我:“什么事非要跟我姐说?跟我姐说的事好像没有好玩的……” 我乐了:“哪有这么说自己姐姐的?你姐姐做过的好玩事你都不知道吧?” 鲁倩眨眨眼:“我姐做过什么好玩的事?” 我挠了挠脑袋:“好玩……你说,让中国很多上不起学的孩子上学,这算不算好玩的事?” 鲁倩摇头。 我喃喃道:“是啊,如果大家都觉得这种事好玩,这个世界就太他妈的美好了……” 鲁倩听不明白我话里感慨,只是在那四处张望,忽然很激动地拉着我的手:“你看,跑车,好漂亮。” 我看了一眼,是辆本田。现在街头巷尾依然是日本车居多,我自知自己是没本事插足汽车工业的,所以也只能感叹,脸上冷哼一声:“小破车,我随便找一台也比这个好。” “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开车。”鲁倩像没见过似的盯着我,“什么时候开一辆出来给我看看?” “改,改天吧……”我含糊其辞,实际上是不希望把张小桐送给我的那辆法拉利拉出来给别人跑。那东西的价值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意义却不同。 又天南海北陪鲁倩说了一会话,鲁薇到了。 我上车就问鲁薇:“鲁姐,蔡姐好像在出去了还没回来?” 鲁薇嗯了一声:“去上海了,后天回来。intel想投资在上海建厂,大家都很关注。” 我微微点头:“很难谈成的,美国政府肯定得干预。” 鲁薇发动汽车:“我们也这么想,但是总要去一个能定大事的人。对了,下个礼拜刘明耀要去北京一段时间。” “哦哦?去干吗?”我奇怪了,刘明耀没跟我提过这个事。 “中央党校,培训。他爸安排的。”鲁薇说,“三个月,正打算找你说呢。现在他是人大代表,不去不太好。” 我拍了拍巴掌:“好,太好了。刘大少终于又向前迈进了一步。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单独跟他交代几句。” 鲁薇对后视镜上的我笑了笑:“等蔡青回来一起吧,对了,行文你找我有事?” 我这才想起来正题,赶紧肃容道:“鲁姐,我最近考虑了一下您妹妹的事儿,我觉得有一件事特别适合她。” 鲁薇听出了兴趣:“哦?是什么呢?” 我笑笑:“鲁姐你先开车,等到家再说。” 鲁薇也不再问什么,我们直接到了我家,从美国回来之后,我爸和我妈就只有那么像归国华侨了,被n个邻居拉走讲述美国之行。老两口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去了美国基本上只是在打几块钱一把的麻将,特意让我给了他们一本美国旅游手册,把西海岸的种种风光背诵个精光,然后绘声绘色描述给这些邻居和亲戚们。我和鲁薇到家的时候看见家里没人,知道俩人又出去做报告了。96年还没到出国热的时候,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出国实在不是很容易,出去玩一圈的人都让人特别羡慕,我也乐得老两口出去虚荣一把,毕竟人都是虚荣的,尤其那个年代过来的长辈们。 我请鲁薇和鲁倩落座,给她们端茶倒水,鲁薇笑着看我殷勤地跑来跑去,也不说话。 鲁倩则是一脸期待的表情,显然还是在想着我所谓好玩的事到底是什么。 我忙完了,搬了把椅子坐在俩人对面,严肃认真地问鲁薇:“鲁姐,您能替您妹妹的事做主吗?” 鲁薇笑着用外交辞令回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我淡淡道:“我想让蔡姐包装鲁倩,把她捧成世界级的明星。” 我话说完,两人表情不尽相同,鲁倩用手捂住嘴,让惊讶不至于迅速地漏出声来,鲁薇则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看得出鲁倩对这件事的反应。 我用双手托起下巴,眯起眼睛看着鲁薇:“鲁姐,这个事我有很大的成功把握,我觉得与其将来让她自己接触这个乱糟糟的圈子,不如让咱们自己人来做。最少,咱成名了不用去傍大款,您说是不是?” 鲁薇看着一脸期待的鲁倩,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反对,但是想说服我叔他们就很有难度了。” 我笑了笑:“那咱们就请中国最年轻的杰出企业家、人大代表,刘明耀先生跟你一去去游说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四章 鲁薇为难道:“不……不是这个问题……关键是,小倩以前在家里太……太活泼了……”她倒没说具体表现,但从这个口气里能听出来,鲁倩的父母对鲁倩确实是很不放心的,尽管需要常年在外面忙着赚钱,也不忘嘱咐鲁薇来照顾自己女儿。 当然,我觉得这件事其实只要说动鲁薇基本上就算成了,反正大不了咱们先偷偷干着,等到出来结果了就算老两口怒起来也没办法。这和以前古代穷小伙子去有钱人家泡姑娘是一个道理,木已成舟,你再怎么反对也于事无补。 鲁薇的态度很摇摆,一方面她商场上走了几年,娱乐圈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很清楚,一方面又知道自己妹妹现在对给她的这一切都毫无兴趣,能从另一个方面找到她喜欢做的事也不容易。 我假装亲昵地摇了摇鲁薇的手:“鲁姐,我觉得吧……现在你和你叔叔都打算怎么教育你妹妹?继续说教,还是逼着她上学?你说是能有效果还是能让她开心?我觉得都不能,你说是吧鲁倩?” 我边说边向鲁倩扬了扬下巴,鲁倩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估计是虽然不甘我所说的“教育”她,也确实是不太喜欢上学和被人教育。我明白,当年我也这样…… 鲁薇没说话,被我摸过手之后注意力就分散了,反应不如平时那么迅速——我这点小聪明也就能对着自己人用用,真跟人谈重要的事儿谁让你摸手啊,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大姐姐。 “我……我考虑考虑……”鲁薇对我的提议一向不会直接拒绝,这个“考虑考虑”已经是极限了,“这种有可能决定一生的事还是别太草率比较好。” 我看看不吭声的鲁倩,对鲁薇说:“其实我是出于另外一个角度的考虑才想这么干,鲁姐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虽然对外人咱从不解释,自己家人可不一样。” 鲁薇点点头:“你说吧。” “我觉得,一个人想长大最重要的一点是能替别人着想,在这个前提之下,想追求什么自由开心幸福快乐才能更容易一点儿。不能从别人角度考虑问题,做出来的事儿也许自己幸福了,但副作用肯定挺大。所以我总觉得,要是希望一个人长大,希望一个人能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得让她先有责任心和责任感。” 说到这,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鲁倩,漂亮是真漂亮,就是一脸的什么都不在乎,让我看着觉得极不舒服。 鲁薇轻轻点头,明白我继续要说的话大概是什么意思了。 “给她权力,给她能力,给她压力,”我说,“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己愿意面对的压力,想长大也就不是那么困难了,你说是不是鲁姐?” 鲁倩不满地翻给我一个小白眼儿:“谁小了?” 我笑着对她说:“你啊,小胳膊小腿小样儿,还不够小?” 鲁倩又瞪我一眼,不说话了。 我自顾对鲁薇说:“其实咱也别整的跟封建社会包办婚姻似的,让鲁倩自己决定,这条明星路想不想走,还是她自己的意思最重要。” 鲁薇和我一起看向她妹妹,鲁倩正缩了双脚抱着膝盖蜷在沙发上听我们对谈呢,听我们忽然转移目标到她身上,一下子也有点慌了,嗯嗯啊啊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吭吭叽叽了一会,鲁倩才小声对自己姐姐怯生生地说:“姐……我,我想试试……” 鲁薇看看我,又看看自己妹妹,叹了口气:“我晚上试着联系一下小叔吧,希望他们能同意。” 我笑笑:“没关系,试试吧,我觉得鲁倩肯定能红,俺是学风水相术的,相信我。” 鲁薇无奈地笑了一下:“就是知道你说红一定能红我才担心。” “有你和蔡姐在,你担心什么?你们就是最好的经纪人和老板啊。” 鲁薇想想也是,没有这一层心结,忧虑缓解了不少。 我和鲁薇继续说其另外的话题,鲁倩却跑到客厅的一面镜子墙面前开始左扭右摆地照镜子了,估计正在想自己当明星该是什么样。我看了她那样就忍不住发笑:“妹妹,你有一点镜头感好不好?” “镜头感?” “呃……大概意思就是说,一种平时要养成的习惯,在生活化的前提下,自然地表现自己,但是也要丢掉一些小动作和生活里自己不太在意的习惯。感觉自己是随时对着镜头,无论做什么,脑子里能马上浮现出别人眼中自己的样子……” 我胡乱解释了一番,给鲁倩唬得一愣一愣的,马上挺直腰板,端肩,用可爱又可笑的目光从上到下审视自己。 我给鲁倩讲完,回头过来跟鲁薇说起现在的公司情况。 “周世昌跟你提过没有?咱们公司现在最大的弱点。” 鲁薇点点头:“说过,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公司没有一个一流的金融团队在,很多金融方面的机会和问题处理得太简单了。” 我递给她一份95年的报纸:“这个消息还记得吗?” 报纸上的消息鲁薇当然记得,1995年2月26日,拥有230多年历史的英国老牌银行巴林银行因为著名的“88888账户”问题宣布破产,几天之后国际荷兰集团(roup)接管了巴林银行,收购费用为象征性的1英镑。当时接管巴林银行需要再投入超过6亿美金,所以那次的事我没参与。 巴林银行的倒掉直接关系是一个著名的叫里根的经理所为,我一直不明白这人怎么到现在还没被人碎尸街头?按他的所作所为,就算我是个穷光蛋也要雇人把他杀了。然而实际上此人活得很是逍遥,倒是巴林银行的基层团队,那些操盘手们,一个一个都混得很不如意。在这次足以震动国际金融界的风波之后,巴林团队的名声一路狂跌到最低,几乎没有再起的可能。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当时的问题只是因为里根一个人隐瞒亏损,但考虑到各种因素,很少有人去过问这个团队。 我对鲁薇说:“让蔡女士再出去一趟,把周世昌调到刘明耀的位置上顶三个月,许诺给巴林原来的那些人和之前巴林一样的条件。最重要的是,告诉他们,我们能给他们机会证明自己是最棒的,而不是最差的。这件事要在10月前落实下来,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鲁薇说,但是表情依然有点犹疑,“他们……真的是一流的么?” “单论操盘来说,肯定是了。”我看着那份报道苦笑,“其他不足的方面,我们来补足吧。” 鲁薇点点头:“明白了。”转头对还在那寻思“镜头感”是什么的鲁倩说:“小倩,咱们走吧,晚上还得跟你小叔谈你的事。” 鲁倩欢快地哎了一声,还跟我挥挥手道别。 **** 第二天早上,鲁薇早早给我挂电话:“行文,我叔答应了。”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还躺在床上梦张小桐呢,迷迷糊糊听见鲁薇说话,嗯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答应了?” “答应了,”鲁薇口气很淡,可是我听出来似乎是挺辛苦才达成目的,“蔡青打算提前回来,今天下午的飞机,你去不去接她?” “不了。”我说,“给我两三天空,让我当当甩手掌柜的。鲁倩的事你们自己先拿主意吧,我这就是个大体构思。他爷爷的最近不少事儿呢,我过两三天后再跟蔡姐碰吧。” 挂掉电话之后,我在床上又赖了半个钟头才爬起来,刷牙洗脸的时候一直想着之前的一些事,其中包括周世昌带头搞起来的创业基金。这么个东西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来管,周世昌又太忙,所以我想到了郭振。 郭振现在年纪也不大,甚至可以说还很小,但如果整个机构体制完善的话,把他扔在上边做决定倒也不错。这个人很聪明,很冷静,而且非常有耐心,在这些方面,郭振绝对比我强一百倍。 唯一的麻烦之处可能在于郭振跟三哥之间的关系,现在三哥还在北边搞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立刻洗白的话,问题就不大,如果继续做下去,那就太危险了。 我想来很久,想得头都大了,最后拿出那个基本上没用过的手机,给三哥挂了个电话。 我在电话里很简单地阐述了我的想法,我希望让郭振出来成为体面的大人物,而不是继续混黑社会——其实大人物和和黑社会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三哥对我的想法倒是很赞成,郭振就像他儿子一样,他自然希望郭振能过上更好更敞亮的生活。 三哥问我怎么打算,我说其实也就两条路,一条是洗白,一条是他在吉林那边开个公司,跟我们竞争大庆的石油运输生意。说白了也就是在国内再制造一个竞争对手,这样就算有人知道当年我跟三哥有过交情,有什么问题也扣不到我身上来了。 三哥比较赞成的是先直接洗白,然后再用后一种方法,反正在户口关系什么的上面他跟郭振也是分开的,我们现在也不是没有关系,真要找碴查我们,除非是顶尖的高级人物,否则绝不可能出什么大事。 这和我当初的构想有点冲突,不过人都是在不断改进自己想法的,我也不是很在意。现在玩黑的在全世界范围内都不是太吃得开了,大家早就过了满世界当海盗的年代,现在是文明进步和平平等民主自由这些口号满天飞的年代。 随便商量了一下,三哥在大庆附近搞一个保安公司和一个运输公司,目前我们在做的一部分石油运输的活都挪到他的公司下边。保安公司是继续养这些好勇斗狠的人,运输公司用来洗钱,只要一年左右,目前手上的所有收入也就都合法化了。 跟三哥商量得差不多之后,我出门去找郭振。 郭振最近其实挺忙的。上次找出来尚方那个来公司偷东西的贼之后一直在等着我说怎么对付他——顺便说一句,他找贼的方法让我惭愧死了,在公司拿到员工的身份证复印件之后,直接去查通话记录,随便一核对就核对出来了。据说郭振当时想的是几套不同的方案,他认为对方没笨到要用住宅电话或者自己的手机跟尚方联系的地步,但是很可惜……事实却是如此。这就证明了我们不要低估任何人的同时也不要高估任何人。 我找到郭振的时候,这人正要出门,结果就是我们俩一起出来,两个傻小子在大街上闲逛,这太丢人了,好比当年我们七八个大小伙子去歌厅唱歌,领班非常暧mei地看了我们一眼,笑着问:“哥几个就干唱么?不叫两个小姐?” 往事不堪回首,还是不说了……话说现在郭振看起来心情非常愉快,和我一起顺着北关市最老的一条商业街慢慢往前走。在这里,很多有二十多年甚至三十多年或者五十多年的老店铺还在营业,当时房地产公司的一个副经理曾经提议把这了也推了开辟新商业街,我特别反对。在我印象里,过了2000年之后这些城市里能让人看见城市几十年来风貌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这种地方还是能多留两年就多留两年吧。 老新华书店、北关最早的新华百货、修表修锁的老头、破旧不堪的电影院、*清真食品店、真正兰州人开的兰州拉面馆、不知名的五金店……顺着这条路走过来,仿佛回到了80年代,回到了从前。尽管我已经回去过一次了,现在站在这里,还是不胜唏嘘。 时光飞逝啊…… 跟郭振说起了我的构想,郭振听了之后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奇,只有我提到3亿美金的时候轻轻的“哦”了一声表示惊讶。 我苦笑,钱多到一定程度果然只是一个符号了,比尔·盖茨说的一点都没错。 “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说完前前后后,我对郭振说,“想试试当败家子的滋味就来给我当两天长工,不想的话咱们寻思点别的玩。” 郭振无所谓地摇摇头:“不会不想,就是有点怕做不好。” 我笑了:“嗨,哥们儿这可不像你啊,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么?” 郭振在我软硬兼施下到底是答应了,我在心里喘了口气,终于又一个可以慢慢体现自己本事的人要浮出水面了。 **** 跟郭振说了一番细节之后,我给《绯红少年》的编辑部打了个电话,找付晓飞。 “大编辑,干吗呢?” “看稿子啊……”付晓飞在电话那边痛不欲生地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黄世仁你可怜可怜我吧……” “回头我送你一捆红头绳。不过在这之前给我办点事。” “说吧……” “给我挑个本子,上次咱们俩见面时那个漂亮小姑娘记得不?” “记得记得,真漂亮啊……” “……你怎么一提漂亮姑娘废话就多了?” “这难道不是好习惯么?” “是挺好……妈的你别打岔,找一个适合她的故事,我打算改成剧本。她没演过戏,要没那么多磕磕绊绊又一定能红的。能领会精神么?” “没有磕磕绊绊又一定能红……你杀了我好不好?” “相信我,肯定有,慢慢找,别泄气。”我念三字经的同时看了一眼日历牌:“就在你熟悉完《绯红少年》团队之前吧,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喂喂……等等……” **** 等了两天,刘明耀也回来了,我偷偷摸摸给他打了个电话,谈到了他去北京的事。我暗示他,尽量利用这三个月在其中博得大多数人的好感,尤其是要跟他们的校长,某个姓增的领导搞好关系。至于具体原因,我没解释,解释了也没用。刘明耀对我的指示心领神会,去找他们家老爷子取经去了。 送走了刘明耀,周世昌被搬到太阳集团坐镇,蔡青要围着出版和包装鲁倩的事情打转。在这方面我们没有经验,但我们就认识一个有经验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香港著名音乐人黄霑。 黄霑看了一眼送给他的关于鲁倩的录像就知道了这丫头大概是什么类型的孩子,建议我们分三个阶段对鲁倩进行培训,第一阶段是形体训练,第二阶段是体能训练,这两个阶段当中穿插一些关于商业上的定位方向的培养,最后一个阶段他建议我们最好找一个国际级的名家来指导她怎样把这些有形的训练化成无形的气质。我立刻想到了卡麦隆这个拿了我们钱闷头拍片子的胡子大叔,这人在好莱坞导演里算得上最有权势的前三名之一了,让他找个能人显然不是什么问题。 大体上的事定下来之后我和鲁薇一起去跟鲁倩宣布这些安排,说到形体训练的时候,鲁倩用极其轻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躬身向后高抬腿,轻轻松松从后面把脚板到自己头顶,看得我和鲁薇下巴砸脚面都浑然不觉。 鲁薇结结巴巴地问:“小,小倩,你,你什么时候……” 鲁倩甜甜一笑:“前两年开始学的,那时候你忙,我妈没告诉你。” 我在旁边啧啧感慨:“这是典型的芭蕾料子呀……” 鲁倩白了我一眼,眼中略有黑光闪动。 我笑笑没说话。 **** 转眼间五月过去,六月也过了快一半了,巴林银行的几个老员工已经开始被游说得有些心思松动。 我告诉周世昌,我们可以对付即将上市的尚方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五章 通过国内一些杂志合媒体的造势,加上太阳电子前一段时间的成功,尚方现在俨然已经是一个国产游戏希望的代名词了。郑晓伟上一次在峰会上见到周世昌之后感觉到情况有点不妙,让手下搞宣传的人低调了不少,但即使这样,《血虎》的订货量也已经直线攀升到了接近十万套的惊人数字。要知道,在盗版正开始慢慢猖獗的国内,这个数字几乎可以笑傲游戏软件业了。 于这种一路高歌猛进的形势相对的是,六月份整个月我都在忙着跟周世昌调整公司内部的结构,太阳电子的软件宣传和销售全部低调行事,以对付7月份尚方的上市。 众所周知,一般企业经过一段时间的稳定就要通过调整来激发一下员工的活力,围绕核心的企业文化进行一些活动,在调整的同时对现有状况进行一些改进,并创造出一定程度的危机意识灌输给员工,从而激发他们的工作活力。虽然这些事已经有固定的人来做,我和周世昌还是比较喜欢亲自过问一下,他有他的经验,我有我的想法,大家时不时碰一下,倒也火化四溅。 当然,我们的最大目标还是整合出一个有专业人士组成的金融团队,过硬的金融团队是保证公司在各种经济波动中生存的护身符,况且97年我还打算靠他们帮我赚钱呢。最先来的几个巴林的老员工们对这里的待遇十分满意,通过他们,更多的原巴林老臣们燃起了重建巴林的愿望。可以这么说,老外虽然比中国人务实,但往往也特别死心眼——他们连有小刺的鱼肉都不敢吃,怕被鱼刺噎死,却不懂得变通。这些人未必对巴林有多少感情,但都有一个共同想法,那就是希望能在自己倒下的地方站起来。历来有这种心态的人多到不能行,只要我们偶尔翻查一下十几年来的曾经沉浮过的企业家们就能了解个大概。当然,这还是能让我们知道的例子,不知道的数量就更多了。 1996年,全国上下都在疯狂崇拜的机会主义成功者的年代,1992年以来数年的股票奇迹,90年代初无数的靠边贸或走私起家的有钱人们,以及当时号称中国首富的南德集团董事长牟其中在89年以五百车皮轻工产品换回来4架俄民航机等等事例让人觉得*时代的那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果然是有些道理的,并由此滋生了无数投机主义爱好者。 说起来,我也算是机会主义者当中的一员了,只不过我是把20年来许多机会主义者的成功总结成经验,分析过他们的成功中的偶然和必然,其中很多人成功的原因是他们符合了时代发展的不可抗因素,而我则依附在这种成功下往前推进。说白了就是一看攻略打游戏的,而且打的是主线不变支线有数的rpg…… 幸好,我还不知道结局,否则我也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心思继续这个游戏了。 **** 与国内游戏软件一路高唱凯歌的情况相对的是,6月份ea开始了关于收购manley&associates的一些列活动。通过某些体面而微妙的举措和低调的新闻发布会,全世界游戏厂商们知道了这个消息。ea王朝的砖瓦又添一块,我却知道这个公司在并入ea之后所成立的西雅图工作室在2002年解散了……毕竟不是每一次收购的结果都是甜美的,这种事儿我们都能理解。 96年中,在国务院2月份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管理暂行规定》的前提下,上海盖威特网吧出现了,这是中国第一家网吧,也是中国网吧时代的来临的标志。1996年之前,理论上任何关于使用电脑进行娱乐收费的活动都是违法的——所有电脑房开出的营业执照都是“电脑培训”和“复印打字”,网吧的出现,给许多机会主义者们提供了新的视野。同时,这也是中国大众开始大量接受外来资讯的开端。 1996年6月,linux内核2.0发布,可支持多个处理器,约有40万行代码,但linux之父很显然并没有听从我们的建议,他依然坚持了“最好的操作系统要保持互联网的共享精神”的意见,对此我也颇无奈,看来有些事并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其实也就是1996年内,世贸易组织出台了新的法案,规定其成员国不得在政府采购中歧视国外企业和商品,这和我们最初通过政府颁布的法案简直是对立的,但你不能说哪个是对的或者哪个是错的,因为自由竞争自有它的好处,虽然不公平。 也就几年的时间,中国入wto简直是一定的,到时候游戏规则就要按别人的来了。 所以……扶持国产软件,依然只能是在某个特定的平台下进行,更多的事,我一个人想了也没发做,找人合作也没得找。 这个结果最开始让我觉得挺沮丧,不过想想也就想通了:毕竟这方面不是我需要努力的方向,能做多少是多少。最少面对一些人,我问心无愧了。尽管这件事很容易让微软和我翻脸,我也觉得无所谓——现在来说,微软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媒体开发能力,在很多专利问题上他得给我作揖,只要不是把对方惹毛了一切都好说。 就在这种晃晃悠悠的状态下,6月很快过去了。其间张小桐整顿美国宝石星公司自不必说,通过种种手段种种许诺,袁子春继续他的有线电视技术开发工作,暂时还算安心。而ebay,则在我们两国公司的合力广告下,成功地打出了它在非网络用户心目中的名气。 **** 我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打了个呵欠:“鲁姐,刘明耀走了有一个月了吧?” 鲁薇头也不抬地在看报告:“一个月零四天,昨天还打电话过来。” 我摸摸头,是自言自语,也是说给鲁薇听:“不知道鲁倩的训练怎么样了……还有付晓飞那混小子,到底挑到剧本没有。” 鲁薇抬起头:“你不是说给他半个月时间吗?现在都一个月过去了。” “我也没办法。”我说,“您妹妹的第一次咱们总要小心点儿是不是?”我把“第一次”三个字咬得很重,鲁薇一下子就听出猫腻了,伸手打了我一下。 “蔡青陪她遭罪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摇摇头:“不了,这几天得往周先生那里跑跑,尚方打算上市了呀……” 鲁薇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对付尚方还不是小菜一碟?用得着这么操心吗?” 我笑笑:“从钱上来说,尚方是不算什么,但人家后边好歹有个方老先生。我现在又不是以前,可以什么都不顾忌。还是谨慎一点好,给我安排一下,我想去见见刘叔。” 鲁薇一手抓住电话,悬在那里:“他不是说了如果你打算对付方康年就支持你吗?” 我摆摆手:“说是说,还是确认一下好,这是尊重,老头子们都吃这套。” 鲁薇这才开始拨号,打电话约时间。 刘国良最少要到周末才有时间,这种事本来打个电话就能搞定,我还是决定见他一面,这样比较郑重。说的内容重要不重要是其次,姿态是很重要的。再说我去那边顺便就看看周世昌了,估计蒋总最近应该主动联络过他了吧? 打过招呼之后,我先跑过去找了一趟杨远哲、葛金秋和刘仲他们三个吃饭。从进六月之后,一直没什么机会找他们聚在一起。这哥几个不似我和郭振,他们还有学校这一个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地方要跑,平时周末也是各家有各家的事。尽管杨远哲和葛金秋父母因为两人在外面打工赚了不少钱沾沾自喜了一把,也还是不敢放任孩子四处乱跑。毕竟在他们看来,只有学习才是正途,当然这种想法绝对是没错的。 进入六月,天气热起来,虽然城管和政府一再取缔路边摊,我们还是找到了让人觉得畅快的路边摊。在一条充满了暧mei的洗头房和诡异的歌厅的路上,有一家海鲜做得非常地道的小店。估计是家里认识一些城管的人吧,晚上就把桌子摆在外面,有差不多十张台,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慢慢喝着茶,等杨远哲他们赶到。 事实证明,人有钱了确实会比较有效率,我是出门之前给他们挂的电话,等我到了不超过10分钟,三个人先后赶到,其中两人打车,另外一人蹬着自行车晃晃悠悠过来。 我看人齐了,招呼服务员过来写单,顺手给哥几个倒上果汁——这帮人里除了我和郭振没有喜欢喝茶的。 很久没看见刘仲了,小样的头发留长了,还搞了根链子挂在脖子上,看起来已经颇具小流氓的风范。相比之下,杨远哲和葛金秋就比较可笑了,两人依然穿着孕妇装一样的校服,唯一不同的就是杨远哲看起来比较合身,葛金秋看起来就比较瘪。我看他们俩这样,忍着笑招呼:“两位,好久不见,最近越发出落得标致可人了……” 杨远哲和葛金秋笑着给了我一个合体技。 我做了一个仆街的姿势:“怎么样?听说你们俩还有几天就要自杀倒计时了?” 算了算年纪,这俩人今年正要中考,好像也就是最近几天内的事,我记忆中两人似乎一起考到了一高中,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和我的记忆能否有什么出入。 葛金秋把面前的两杯果汁递给杨远哲一杯:“后天开始考。” 我点点头,又朝刘仲一笑:“最近怎么样?玩什么呢?” 刘仲有点心不在焉,微微一愣,道:“练打碟呢。” 打碟机只有周广成开的那个娱乐城才有,我心知肚明刘仲最近大概是跟周广成混在一起,否则表情也不会这么奇怪。也不说明,岔开话题:“你们三个等考试完了是不是没什么事了?” 杨远哲看了一眼葛金秋:“我们俩是没事,在家等分。” 我看看比他们小的刘仲:“你呢?学校要补课么?” “不用,我从来不补课。” 我一拍手:“行,我知道了。咱们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几个人已经抽了方便筷子在磨毛边了,纷纷心有戚戚地点头同意。 不多时菜上来,风卷残云那是比较斯文的说法了,我倒觉得像三哥家养的那条狼狗饿了一个星期看见活食,或者几个被关了十几年的老流氓看见小姐。敢情这哥几个每次跟我出来吃东西都准备好了饿几天外加山楂糕呀。 吃到一半,杨远哲才想起来似乎缺了一人:“哎,怎么没喊郭振?” 我饭量明显不及这哥几个,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在那里慢慢挑海螺肉吃。慢条斯理地回答:“出门了。” “出门了?” “全国各地走一走。”我说,“这是他的愿望,他不打算继续念书,出去全国各地转转也挺好的。” “操,什么人啊?也不说一声。”杨远哲恨恨地道,“上次玩拼图赢了我,也不给我留个机会就跑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了一下:“大概得三两个月吧,或者时间更长一点。” “去哪要那么长时间?” “哪都去,”我淡淡地道,“哪穷他往哪钻,下半年他要接手太阳集团的联合创业基金工作,多四处走走对他有好处。” “联合创业基金?”哥几个似乎对这个词还不是很熟。 “就是一笔钱。”我解释道,“大概有3亿,美金,给下岗工人和毕业大学生创业用的。” 几个人都呆住了,葛金秋洒了一杯果汁,杨远哲低头去捡掉了的筷子,一块鱼肉从刘仲嘴里掉出来。 我继续挖海螺肉吃,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也知道,鼓励不是最好的办法,但目前来看鼓励也许是最有效的办法。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就是这样,只要大家都相信了肯努力就可以得到,肯努力的人就会很多。也许在努力的过程中未必人人愿意公平竞争,我们也只能做一点算一点了。这个创业基金就是这样,社会对大家未必公平,所以我们想提供更多机会给大家,机会越多,一个人的努力越容易得到承认。创办这个创业基金,大概就是这么简单的动机。你们能了解么?”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都不说话。 我冲他们挥挥手:“吃东西,吃东西,咱们先不说这个,你们放心,在这里说这个,别人最多认为我在吹牛,可是你们知道不是,对不对?” 几个人点头。 我说:“那咱们吃完说,我有事要拜托你们。” 三人再点头。 接下来的吃饭速度估计我已经不能用文字形容了——得找爱因斯坦这种只用语言就描述出相对论的强者来形容才比较靠谱。我记得以前说很牛的军队都叫“虎狼之师”,我没见过真正的军队打仗的场面,估计和眼前这几人消灭食物的速度比起来也不可能快到哪去。 吃完饭,我带三人到了鲁薇的办公室。 等三人坐定,我开门见山:“我想让你们用暑假时间再搞一个游戏出来。时间有限,就俩月不到,我希望你们能做到就算你们都去上学了,这个游戏还能继续做下去,行不行?” 杨远哲和葛金秋已经是轻车熟路了,纷纷点头:“没问题,要什么类型的?” 刘仲有点没反映过来:“太阳集团……《航海纪行》……你们……” 我笑着指了指杨葛二人:“他们俩做的,不,应该说是主策划。” 刘仲脸上那一点别扭立刻不见了,朝杨远哲就是一个鞠躬:“大哥,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杨远哲干咳一声:“别听他瞎说,最开始还是他提的主意呢。” 我敲敲桌子:“嗨嗨,说正事。刘仲,你再去周广成那里帮我带个好,如果他愿意,我们还是朋友。咱们还是说游戏吧……你们对三国题材的东西有兴趣么?” “三国?”葛金秋皱起眉,“能行么?光荣的三国已经很好了,我们可能超越它们吗?” “如果只是亚洲市场的话,我们可以做rpg。”我给他们指路,“构思一个现代人回到三国时代,然后混迹三国的故事。你们可以考虑考虑怎么写故事,游戏最好做成开放式的,就是给没有大地图,把当时的三国中国版图划分成若干区域,然后各个势力分布开。武将能编出多少就编出多少……做成一个类似mud一样的rpg游戏,你们觉得怎么样?” 刘仲倒是比杨葛二人更懂得mud,听我这么一说,连连点头,此时名声在外的《金庸群侠传》还没正式发售,大家虽然已经了解了这种开放式场景的rpg,却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经我这么一说,三人简直就是一点就通。 我拍着杨远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远哲啊……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有别的构思,能不限于亚洲人玩的类型,那更好。但是有个前提,我希望这款游戏骨子里能有一些中国人自己的东西……等这个游戏做完,太阳电子随时欢迎诸位免费去国外深造。” 杨远哲嘀咕着“这不是让我考不好试么”,跟另外两人走了。 临走前,我递给刘仲一份东西,让他给周广成。 那是当年我第一次在周广成饭店吃饭时拿走的餐巾纸,上面还印着他的电话。 刘仲没说什么,默默走了。 **** 我见到刘国良的时候,他正在跟刘明耀通电话。 我静静坐在沙发上等他说完电话,还没等刘国良把笑脸堆出来,劈头就是一句:“刘叔,我给方康年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放弃上市,爱哪玩哪玩去,我不搭理他;第二就是他上市,然后我怎么搞就由不得他了。” 刘国良愣了一下,继而大笑道:“小周啊,别这么说呀。你不是经常教导明耀‘网开一面’么?你看能不能……” 我笑着摇头:“绝不。我现在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大不了我扭头就走,钱你们能封得了多少?我手里不用多,只要还有个千八百万美元就能潇洒活一辈子,国外也不是没亲戚没朋友。刘叔,我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同胞,但您不能让某些人对不起我是不是?” 刘国良被我说得又是一愣,没想到我现在态度忽然这么强硬。 我继续微笑看着他,其实我能没在乎的么?那么多朋友,那么多亲戚,那么多相识相逢过的人,我能都不在乎么?我只是遵循一贯的原则,对着自己人的时候永远是暴露弱点的,而面对不是自己人的人——刘明耀的父亲现在还不算自己人——我应该是没有弱点的。 刘国良才不是笨蛋,宦海沉浮的人怎可能被我几句话说得动摇:“小周啊,这个这个,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吗?毕竟这一下子也要牵连不少人……” 我摊手:“有啊,让他把公司都扔给郑晓伟,现在澳洲投资移民挺便宜的,你劝劝他,让他早点放下吧,反正再患得患失地折腾两年被整下来,倒不如现在下来比较痛快。您说是不是?” 刘国良喝了口茶,没说话。我把身后的包拉开:“刘叔,这次来,空着手没什么意思,我也知道您不吃送礼这套。我送了一点营养品,您笑纳。” 包里是一捆随随便便捆着的野生参,刘国良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这一捆看起来和干胡萝卜差不多的东西到底价值几何,当下有点吃惊地摆了摆手:“小周,这东西太贵重了……” 我笑笑:“刘叔,我和刘明耀之间已经是多年默契了,我也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人参这个玩意,你说他多少钱才是应有的价?我知道您对洋酒啊什么的没兴趣,阿姨身体不太好,这个对您有用。钱不钱的,咱自己人就别计较这个了吧?” 刘国良神色起伏了几次,终于拿接过东西。他当然清楚,这么一接,就等于默许了我的提议,不过按照现在这个形势来说,就算不接我也一样会采取行动。刘国良看着手里拇指粗细的野生参,叹了口气:“我找几个老朋友跟老康谈谈吧。” 我微微嗯了一声。 **** 从沈阳回来之后不到两天,刘国良电话过来了,大概意思是方康年依然觉得游戏是一个不错的投资机会,最多肯捞完这一笔再退。 “这就不怪我了。”我对刘国良说,“刘叔,最近您就别在股市投资了。” 刘国良在电话那边长叹一声:“小周,你随意吧,有事我们几个老家伙帮你扛着。” 我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还不是觉得我的投资回报比例比较高才开始全力支持我的?是最近美国方面业务涨得飞快,加上国内的vcd卖得红火,都看在眼里了吧? 周世昌召集这批从欧洲赶过来享受中国美食的金融操盘手们开会,会上只说了一句。 “完成任务后,全组去夏威夷度假。” 欢呼声不绝于耳。 **** 7月7日,高考结束,尚方软件股票上市,《血虎》发售倒数30天。 各杂志开始连篇累牍地报道关于《血虎》和《丝路》两个游戏的开发细节,策划人员频频在脸上打着马赛克出来诉说开发的辛苦和劳累,并总不忘记在最后总结出一句“请大家支持国产游戏”。《血虎》的预订量继续上升,已经超过了我预期的12万,达到了西方人所不喜欢的13万。 对尚方的举措,太阳电子继续保持低调,国内的游戏不停地出了几个西山工作室的创意型作品,大部分精力还是花在了海外。自从5月份e3大奖被《航海纪行》拿走之后,忽然一夜之间全世界都知道了有这么个中国公司,sony更是殷勤跟我们频繁套近乎。并装作对我们跟任天堂合作的事完全不在意。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希望太阳电子停止《withyou》的单独开发,转移到pswalkman的平台上来。 这种事,当然打死都不能干,我决定在灭掉尚方之前不考虑跟sony任何更深入的合作——现在已经够深入了,再深入都快被人叫汉奸了。 其实我觉得在面对尚方这个事儿上,周世昌和郭振表现出了比我更阴险的一面。 之前偷公司资料的那个策划被查到了之后,郭振蓄谋着录了这个人的音,并以此为要挟,从那人手里拿到了《血虎》的测试盘。 剩下的事儿就简单了,在尚方软件股票一路飙升的时候,我们这边做成盗版盘开始满大街撒……盗版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个游戏的品质抽了所有人一嘴巴,之后几本杂志临时抽撤了关于这个游戏的任何吹捧,大家安静地闭上了嘴巴。 然后剩下的事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些数字变化而已。 **** 尚方苟延残喘的当儿,久多良木健二次来到中国找到我们,显然sce比我们还猴急。估计是因为掌机销售情况不利的缘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六章 和久多良木健的二次见面的地点定在广州,因为他顺便要去参观广州海印电器集团。此刻蔡青正在为了鲁薇的妹妹四处奔走,毕竟一个文化公司不能围着一个明星转。这时五月份那次音乐节的效果就显出来了,不少人简直就是闻风而动,把蔡大小姐忙得脚打后脑勺。而为了表示对久多良木健这位未来的sce一把手的重视,我和鲁薇不得不一起动身前往广州跟他碰面。顺便也参观一下海印电器城——尽管我其实对那里已经熟悉得不成样子了。 鲁薇看来对广州真的是没什么心结了,很愉快地交代好了公司里的事,打点行装跟我一起动身。我看着她的笑脸,心中很有一点疑惑。这当中有多少真诚多少伪装呢?就算是我自己,现在想起深圳也还有忍不住心中一阵跳动的疼。 算了,不想这些,能开心一天就开心吧。 所谓事不过三,这次再出门父母的叮嘱显然就少多了,显然是经过上次美国之行之后对我信心大增。看我哇啦哇啦跟老外说英语,在一些成年人当中谈笑风生,两老在惊讶的同时也更放心了一些。我带他们去美国也正是希望能达到这样一种效果,毕竟让自己的亲人安心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快乐健康乃是一切幸福的基础,而父母的快乐显然很大程度取决于对自己孩子的放心。 临走之前,我特意去嘱咐了付晓飞,死活也要在鲁倩培训完毕之前把合适的本子给我找出来,实在不行就让他自己动手写。当然合适鲁倩的剧本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关于出版书系的问题也不能放松,第一批书不求赚钱,能卖得出去就行。 付晓飞眼泪巴巴地领命去了。又陪鲁薇去看了一趟鲁倩,此人正在一个貌似德国美女的女人手下听她用流利的中文讲课,看见我们来了,那位德国老师对我们展颜一笑,挥手示意鲁倩可以过去跟鲁薇说话。鲁倩很听话地朝老师鞠了个躬才慢慢走过来,小丫头几步路走得已经很有味道,走到我们面前时还掏出根香烟放到嘴里叼上。 鲁薇看见此景脸就是一沉,正要说什么,鲁倩已经笑嘻嘻地把“香烟”递过来:“姐,别生气,假的。” 我和鲁薇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鲁薇手中的是一根白色的棍状物提,疑似香烟糖,但做工很精细。 鲁倩得意地朝我们晃了晃,又叼在嘴里,还故意装出一付看起来沧桑的样,双手环抱,靠在椅子被上看着我们。 我啧啧赞叹:“有点natalieportman(注1)的意思了,眼神再沧桑点儿……对,脚再拖点儿地……哎,我在说什么?” 鲁倩咯咯咯笑起来,从嘴里拿出香烟糖点了我脑门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完成了从忧郁到欢快的转换,霎时间风情万种都从她身上跑出来了,和我第一见到她时只有漂亮抢眼的感觉天差地别。现在这个小姑娘已经是一个懂得怎样勾魂怎样吸引别人目光的尤物了,我习惯性地向后歪了一下头,避开这种扑面而来的诱惑,以及小姑娘身上扑鼻的香味。 “鲁姐,你觉得怎么样?” 鲁薇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有点迟疑地说:“这……看起来和年纪有点……有点不符。” 我耸肩:“偶像是需要变化的,就好像您也偶尔改变发型一样,取阅大众是个非常技巧的活儿。” 鲁薇专业是企业管理,对这类事自然是一通百通,明白我所说的道理,当下点点头,很自然地伸手搂过鲁倩:“小倩,累不累?” 鲁倩靠在鲁薇身上,瞬间又变成可爱状,还蹭了蹭姐姐:“不累,我觉得挺好玩的。” 我在旁边左顾右盼地嘀咕道:“哦哦,小妖精被放出来咯,要为祸人间咯……” 鲁倩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属于娇嗔型的那种,我被飞得一阵心慌。幸好老子向来防御力比较高,也仅仅只是一阵心慌而已。 鲁薇跟鲁倩交待要出门的事,一听说我们又要走,鲁倩嘴撅得能挂咸鱼了,看起来疑似两条超微型小香肠:“出去玩又不带我。” 我赶紧陪笑:“哪儿是玩啊……我们这不是去跟日本鬼子闲扯么,广州现在热得要命,你还是别去了吧。专心修炼,大炼内功,等过段时间开始搞宣传了,想不去都不行。” 鲁倩自从开始造星计划之后变得异常听话,非常温顺地点点头,继续伏在鲁薇身上撒娇。我不知道这是小孩子慢慢转了性还是在演戏,女孩子天生都是半个专业演员,在分辨女人心这些方面我一向比较迟钝,甚至可以说长到现在,我也不算真正了解任何一个女人。就好比当年我不明白,为何跟我如胶似漆的艾琳忽然就离开了我,连头都没回过。 我安静地坐在旁边,等鲁倩在鲁薇身边撒了一会娇,鲁薇又去跟鲁倩的老师说了几句话,我们赶场一样匆匆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鲁倩非常大方地拉着我的手,亲昵地对我说:“哥,你要想着我啊……” 我大感头疼,瞅了瞅一脸深深笑意的鲁薇,嘴上答应心里摇头地跟她一起离开了。 **** 本来我们的架子也算比较大了,应该久多良木建来我们这里拜见我们,但我想着姜博士的工厂,想着去珠江三角洲一带看看星空卫视和凤凰卫视的收视情况,也就顺便过去了。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希望在天桥上再次瞥见那个月牙一样的身影呢? 那些昨天,我还要回首么? 打开钱包,能看见张小桐的照片插在其中,笑脸盈盈。合上钱包,我看着前方似乎无尽延伸下去的高速公路,问正在开车的鲁薇:“鲁姐,我问个过分点的问题,你可以不答,我想问你,你现在还会投入全身心地去喜欢一个人吗?” 鲁薇目不斜视地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道:“我……不知道,任何可能都存在,心动不心动,投入多少,都不好说……” 和我想的答案差不多,我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么换一种说法,鲁姐你现在对感情还有没有幻想,是觉得无望了,还是觉得有希望?” 鲁薇飞快地扭头看了我一眼:“看见你,我觉得还是挺有希望的。”说罢,还朝我的钱包努了努嘴。 我小脸一红,心道我自己心里这些七零八落的线头还没理顺呢,怎么好意思做人榜样? 鲁薇倒是看不出我在想什么,在她看来或许我只是在用沉默掩饰尴尬,毕竟我和张小桐之间很多小动作在她面前并不避讳,鲁薇大概能猜出来我们的意思。 其实只看我一句话就把张小桐发到美国去,不少人也该明白了吧?当然,这种事当事人不承认,旁人也不会多嘴。尤其是我和张小桐这种敏感的姐弟关系。 我和鲁薇都不再说话,我双手抱头,后仰着在座位上睡着了。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身上,非常舒服,当我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暖暖的懒懒的,机场也很快在望了。 鲁薇看我醒了,单手握方向盘,伸手拍拍我:“醒啦?怎么困成这样?” 我揉揉眼睛:“最近缺觉,等会上了飞机继续睡……” 机场有大连分公司的司机在这里等着把鲁薇的车开走保管。我不明白鲁薇为什么不喜欢要一个司机,按说她这个身价找司机就好象小男孩都该找女朋友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好象我永远不喜欢自己开车一样,鲁薇也自有她什么都喜欢亲力亲为的特点。我们跟司机寒暄几句后,顺着等候登机的队伍排下来,等着关检。 大家都知道,登机就要关手机了,我本身也比较讨厌不断的电话骚扰,正要关机,居然有人打了电话过来。 我看了一下号码,是不认识的号码,北关的,看起来倒比较象公用电话的号码。 机场里人声鼎沸,人们不是忙着别离就是忙着重逢,有说不完的话,发不完的嗲和诉不完的情,我向鲁薇做了个手势,拿着电话走出机场大厅,按了接听键。 鲁薇隔着玻璃门朝我微微一笑,神情依稀和鲁倩现在的笑容有些相似,又更成熟细腻。 我拿起电话,心中感慨,女人身上有些东西果然是要靠年纪这个她们最讨厌的东西来积累的,否则怎么学也学不来神韵。 “喂?哪位?” “刘仲,”电话那边急吼吼地喊,“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广成想找你,有事跟你说!” 我低头看了一下表:“不行啊,还有20来分钟就登机了,广成人呢?电话不能说?” “广成这里让市局给抄了,人叫人家给带走了,他爸带去找人了,估计少不了折腾。” “等我到广州再说吧。”我说,“广成电话换了没有?我还没删那个号。” “没换,不过跟冲进来检查的人打起来,手机摔坏了。你等晚上挂这里电话吧。”刘仲说,“我现在在这里守着,王鹄志也找他们家老爷子去了,广成估计没事。” 我松了口气:“那等我回去再说吧,我看看晚上给你们挂一个。” “行,广成是上午从外边回来就要找你的,还没等我们把话说上,市局的就进来了,带头的那个队长好象跟广成他们家老爷子有点过儿,广成性子急,跟他们动了手,打伤一个小警察,叫人铐走了。”刘仲给我复述上午发生的事。 我知道,周广成这次皮肉之苦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这倒不是我担心的所在,淡淡地交代了刘仲几句小心点,别说什么话,就把电话挂了。 周广成找我肯定不是让我帮忙,我也不好意思主动帮他找人。毕竟如果王鹄志和周广成两人的老子一起出面,除了杀人别的问题基本上都可以搞定,我也就不跟着费多余心思了。 回到大厅,鲁薇一个询问的眼神儿过来,我朝她笑笑:“刘仲的电话,好象有人想找我喝酒。” 鲁薇给了我一个“知道了”的眼神儿,拉着我的手进了关口。 我心说这人怎么才见了她妹妹不久就也开始会用眼神儿说话了? 飞机上,我依旧是昏昏欲睡,最后东倒西歪地靠在鲁薇肩上睡着了。梦里大概变化了几次姿势,最后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鲁薇的腿上,口水滴在鲁薇的长裤上,颜色分明。 我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鲁薇,鲁姐姐则灿然一笑,所谓一切尽在不言中便是如此。 **** 几个月没来,广州的变化已经很大了,有些地方已经建成,有些地方还在扩建,有些地方则刚开始建设。城市的进化是通过一次次的推dao和重建来完成的,广州90年代中后期这种情况尤其严重。我想起天河北某座一直到2002年底还没盖成的大楼,心里便只有感慨了。房地产开发当中的猫腻还真是不少啊…… 从白云机场出来,依然是广州分公司经理陈泽同接的飞机,海因集团老总不人不在广州,他们的副总也一起过来了,按照时间,久多良木建人现在也应该快到广州了。 一番客套罗嗦之后,我们几个先驱车前往海印,路过海印大桥的时候我还特意开了车窗闻了一下,珠江的味道还没几年后那么差劲,从车上看过去,江面上花花绿绿的一些船,船下是一条碧水直幽幽探向远方,倒也漂亮。可惜不是夜里,还看不到霓虹不绝的景色。 海印电器城我满熟的,以前也来这里办过事,跟着海印集团副总顺着到了3楼的办公室,海印大厦我也说不清这算是个什么地方,下面一溜的都是卖av发烧器材的店,楼上就是卖盗版游戏光盘和笔记本电脑手机电话的摊子,更夸张的是,这里还有卖书的卖漫画的卖模型的……当然,那是2000年之后的印象了,现在这里还是以音响和高级影音器材为主。卖的最多的,当然是姜博士那边新上市的vcd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博士的vcd工厂还是太阳电子旗下的子公司,但从品牌战略上来讲,这个品牌从一开始走的就是脱离太阳电子原有品牌的路子。 所以很多人知道“新多vcd”,却不知道这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太阳电子的产品。 自然,这种事海印集团的人和sony的人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尤其是sony,姜博士原来就是他们那里的工程师,自己的人才走去了哪里,一般大公司都会稍加关注。估计最开始sony对太阳电子把姜博士请过来很有一点意见,连平时的业务联络都显得不是那么热情了,后来忽然发现其实中国人用他们的工程师只是来做一种在他们看来完全没有前途的廉价影音产品,态度又热络起来。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永远的敌人,这话一点没错。一旦确认了太阳电子已经放弃了便携式手掌游戏机的开发,sce忽然欢快了很多。即使太阳电子答应了给任天堂开发游戏也无所谓,所以才能有这么一次见面。 经过一个多小时各种无意义的谈话,经过各种有意无意的试探之后,久多良木健姗姗来迟地赶到了。 此人的相貌和上一次见面没有什么区别,看起来依然具备了日本男人的所有特点——矮粗胖加小眼睛,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此人的表情已经有了一些变化,我猜是因为ps业务量疯长的关系吧?能够在一个项目上亏了15亿之后迅速扭转乾坤的人毕竟不是很多见的,我想盛田昭夫也该欣慰,毕竟他看中并提拔的人没有错。 久多良木健匆匆参观了一下海印集团的内部之后,就赶来跟我们见面了。鲁薇他是认得的,之前双方也有知会过各自出席的人物,久多对我的再次出现已经不是很惊奇了。因为根据日本搞情报的速度,他大概已经知道我就是太阳集团说话算的人了吧? 久多良木健进门的时候带了一本书,我瞟了一眼,是司马辽太郎的《丰臣家的人们》,所以这次谈话就从日本战国史开始了。 我们这次来广州连翻译都没带,我就直接用日语对久多良木健说:“其实吧,我觉得战国最有趣的人是上衫谦信。” “啊?”久多良木健完全没想到我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怎样有趣了?” 我淡淡地道:“其实按史料推断,上衫谦信,他是个女的……(注2)” “什么?” 久多良木健当时就傻了,他旁边倒是有日语翻译可以婉转地表达我的意思,不过我本来就在说日语,这个翻译形同虚设。 我给对方解释:“其实这是根据史料所查得出的结论,您看,上衫谦信号称日本战国时期的战神,却死于妇人病……这个是按照《当代记》当中的记载,应该没错吧……” “啊,是,是没错……” “上衫是经常每月10日左右会腹痛吧?” “这个……好像是……” “此人完全不好女色是不是?” “似乎……似乎是……” …… …… 好像没有人在意我们谈的是关于某个日本人所崇拜的人物是男是女的问题,我还列举了中国的花木兰作为佐证,以证明上衫谦信确实是女人,这一番让人惊异的言论倒让久多良木健目瞪口呆了。完全忘了跟我们讨论掌机业务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回忆自己看过的可信的史料。 扯淡到最后,我才把话题绕回来:“久多良木先生,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掌机合作的问题吧。” 久多良木健这才回过神来,通过翻译正色道:“我希望pswalkman能独占《withyou》,不要给任天堂的掌机移植。” 鲁薇笑了:“久多良木先生似乎忘了,任天堂许诺给了我们很多好处呢。光是软件权利金的标准,就已经降低到低于ps游戏的权利金标准线了,而且,任天堂还许可了我们使用十字键专利。” 久多良木健此时忽然变身成了一个强势的领导者,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我知道太阳电子正在中国开展vcd的销售,其中好像有很多影音产品跟我社的版权略有瓜葛吧?” 我嗤笑了一声:“我们只是出售机器,光盘有人找你们谈那是你们的事,做光盘盗版可是不对的,我们太阳电子绝对支持正版呢,你说是不是鲁姐?” 鲁薇笑吟吟地点头,我们两人一起看向久多良木健。 久多良木健却不在意我的话,继续自顾说道:“目前sony公司其他部门的事我不能完全决定,但我可以改变社长的决定,如果太阳电子可以让pswalkman独占《withyou》的话,我可以向诸君保证,今后不会再有关于专利方面的麻烦。” 这句话一方面是承诺,一方面也是威胁,那意思就是如果我们不上道儿就要来告我们。 我看了鲁薇一眼,暗示她别说话,听我说。 “久多良木先生似乎忘了,你们即将发展的很多收费业务也需要宝石星的专利吧?当然一年1亿左右的美金我们是不怎么在乎的,大家各花两年时间去研究新技术和应用,再掏很多钱去普及他,您觉得这种无意义的浪费有趣吗?” 久多良木健让我说得就是一愣。 sony是技术的sony没错,可是技术的sony也不是万能的。有线电视专利这方面他们还是得向我们低头——当然,我不打算步步紧逼,只是希望他们明白,优势不仅仅他们有,我们也有。 在我的暗示下,鲁薇继续说道:“其实《withyou》让psw独占也可以……” 这个“可以”俩字拖得比较长,翻译心急,先翻出来给久多良木健听了,小胖子立刻满脸堆笑。 “可是……”鲁薇按照一贯的提条件的惯例,来了个转折,“我真心希望,sony真的能够在对待中国目前国情上能宽容一些,不是所有发展中国家都有能力按照你们的游戏规则玩的。” 久多良木健本以为没可能一次谈成的讨论居然一下子就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自然开心得不得了,连声说“是是是”。 其实他哪里知道我的小九九?这掌机之父和口袋妖怪之父不是来了么?让他们另起一个系列也没问题,而且绝对会比我们现在这个粗糙的《withyou》更好,只要配合恰当的宣传和销售,一样能是大卖的软件。我把一个即将过时的老牌子丢给你当然无所谓了。 鲁薇笑着看看周围一直没说话的几个作陪的:“那咱们今天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好吗?我在深圳还有一点公务要办,希望能在晚饭前到深圳。” 谁有钱谁说话就算,鲁薇的话自然没有人反对,我们几人互相握手道别,假惺惺说了一些让人反胃但又不得不说的话,大家就撤了。 本来海印这边打算招待双方吃个饭,看鲁薇去意已绝,也不勉强。关键是我比较腻味日本人吃饭时胡说八道那股劲,日本人在饭桌上谈的话题往往会涉及到非常无聊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恰恰是我所反感的。所以我绝不考虑跟久多良木健吃饭,虽然我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也是在饭馆…… 和鲁薇出来之后,从陈泽同这里拿了辆奔驰的吉普,我和鲁薇马不停蹄往深圳赶去。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我和鲁薇一人一副太阳镜,看起来活像两个《黑客帝国》的可笑演员。 从广园路上高速,照旧有无数卖柚子的农民站在路边等生意,我让鲁薇停车,下去买了一个,在车上剥着吃,时不时喂鲁薇一瓣。鲁薇有点不习惯这种南方水果,好在路边的柚子还算比较甜,吃起来也不会觉得很难过。 车上了高速不久,我们看见前面有几个挥手拦车的人,旁边停了一辆黑色桑塔纳,像是坏了。 鲁薇正要踩刹车,被我拦住了。 “别停,直接开过去。” 鲁薇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紧张:“别理他们,我看这几个人手上一点油污没有,肯定是连车都没检查,弄不好是抢劫的。” 这么一说,鲁薇也有点害怕地加速一路飞过去,留下那几个人在后面比中指。 我们这么一路狂超车狂往前赶,居然在一个小时内进了深圳。在南山区的一个十字路口,我看着不停喘气的鲁薇,拍胸口道:“姐姐,我,我今年还没保险呢……” 鲁薇有点埋怨地说:“要是带两个保镖过来就好了,好像上次跟小桐去广州那样。” 我嘿嘿一笑:“人?早就来了,在香格里拉开了房等我们到呢……” 鲁薇吓了一跳:“你喊她们过来了?” “嗯呐,”我笑着说,“安全第一。” 不过,我总觉得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注1:娜塔莉·波特曼,以色列著名童星,生于1981年,看样子似乎比作者还大几个月……曾经12岁时主演过《这个杀手不太冷》,一举成名,后出演《星球大战前传》等电影,最近新作为《偷心》,被媒体誉为另一个奥黛丽·赫本。 注2:这个说法最初源于网上的一篇著名帖子,作者马羽信乡,然而实际上这个说法最初是日本人本国的某个学术论著上提出的观点,当然因为年代不可考,大家就姑且认为是1996年之后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七章 由于名义上我已经来过一次深圳,就由我指着路让鲁薇一路开到酒店,在酒店跟另外三个姑娘会合之后才考虑晚饭的问题。按照我的意思,既然都到深圳了,最好去尝尝客家菜,虽然我本人不是很喜欢,也要尽量考虑让大家的需求。这几个人的口味不尽相同,倒不如统一口径,吃起来也舒坦。 我知道在蛇口那里有一家不错的客家菜馆,当年我去的时候据说已经是十多年的老店了,想来1996年也还是能找得到。五个人一台车把我们拉到那里,我指点食谱激昂菜单了一把,鲁薇与我认识多年,自然知道我对美食之研究远高于其他领域,包括经济和投资,所以大胆放手让我点菜。 一顿饭下来,虽然诸人不太习惯南方口味,依然吃得尽兴,客家酒之淡,连我喝了几杯都没有感觉。我在吃饭和交钱的时候适时地飞了几个段子,逗得姑娘们笑个不停,我也就在这笑当中抽空把帐结了。 吃完饭,我们出了饭店,深圳晚上的风没有那么热,吃得有点出汗的人站在风中一吹,在微热中升起一丝凉意,让人觉得只有那么舒服了。我和鲁薇走在前面,三个姑娘跟在后面。从饭店门口到免费停车位不过十几米的路,我们走的很慢,也正是因为很慢,我看见前面有人在争吵。 一个曾经改变过我命运的小姑娘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死命地拉着一个小个子青年的手在喊。 “我妈不想见你,你走,你走!” 我看见这个场面,一下傻了。 也许在潜意识里我依然是希望和艾琳再见面的,所以下意识选择了蛇口附近的饭店来吃东西。 但我完全没想到,没什么悬念地就又见到她了。仿佛被石化魔法击中一般,我呆住,脑海中关于艾琳的一切都再次清晰起来。 且让我回忆一下艾琳向我描述的1996年时她的家境。 我认识她是在2000年下半年,那时的她开朗成熟,完全看不出是18岁小姑娘的模样,在一群朋友当中我和她最小,心态和感兴趣的话题却也最接近,我们慢慢接触,小心翼翼而笨拙地互相试探、旁敲侧击,最后终于明确双方心意,开始了稳定而充满趣味的交往。 后来艾琳告诉我,她之所以小小年纪就懂得什么时候该开朗什么时候该内敛,完全是因为几年里过的一直是接近单亲生活的缘故。 在她12岁那年,她父亲开始去香港工作,由于母亲在深圳工作不错,两人决定暂时分居,分别赚钱为孩子的将来打算。到96年,他父亲又跟香港的亲戚去了加拿大寻觅合适的投资人。这当中她曾经去香港读过几年书,无论在香港还是深圳,她都只能跟父母其中的一个过。也是由于父母都很忙,从12岁开始她就一直照顾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说,艾琳过的日子和我有些类似,这也是我们走到一起的另一个原因。 艾琳曾经跟我提过,她父亲有一个弟弟嗜赌成性,以前经常向他父亲借钱,后来他父亲走了之后就来他家里耍赖、借钱,并扬言如果不给钱就要上门找麻烦。而艾琳的父亲是个比较护短的人,每次只是给自己弟弟钱了事。这个事就算几年后她跟我提起时依然一脸愤愤,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甚至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艾琳趴在我肩头说:“如果那时我狠狠心,真想一棍子敲死他。” 我记得当时我听得心中满是怜惜,忍不住抱起她轻吻她的眼角。 如今站在这里,站在尚未与她产生任何纠葛的1996年,我面对她又该如何呢? 我正在乱糟糟地想着过往的事,猛然听艾琳尖叫一声,原来是她小舅推了她一把,就打算动手。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冲过去,一把将艾琳拽了过来,躲开她小舅的一巴掌。 我自己都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个动作已经把我和艾琳又一次牵扯到了一起。后悔这种事是没可能有真正在生活中起到什么作用的,我也不敢在这种麻烦的时刻后悔,对身后几个姑娘喊了一声:“有人欺负小姑娘,弄他!” 三个姑娘正吃饱了没地方消食呢,看见一个大老爷们要打小姑娘都有些不爽,听我一句话之后俩人抢过去制住那个小子青年,另外一人小腿高抬就是一下,我看了在心里都咧下嘴,真疼…… “轻点儿……”我扭头看了还在被我抓着手的艾琳,心中一阵慌乱,把手放开。“深圳医院不便宜,打坏了咱们可没钱赔人家……” 这个不好笑的笑话让所有人都笑了,三个姑娘动手稍微轻了一点。北方人的某些方面在长江以南的各地都很有名,那个男青年听见三个姑娘骂人用的是东北口音,当时就老实了。 我看了一眼身边眼圈有点红的艾琳,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淡淡地问:“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其实她家住哪里我能不知道么?看着这个未来几年后成为我女朋友的小姑娘,我心中一阵难过。 至今为止,我依然不知道艾琳为什么离开我,因为还没来得及询问相关的人,我已经遇到了那次意外。 艾琳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擦了一下眼睛,低头轻轻抽了一下鼻子。那一瞬间,即使她现在还很小,我依然有把她一把拥入怀中的冲动。 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没救了,赶紧扭头对鲁薇说:“鲁姐,麻烦你送这位小妹妹回家吧。我想她家离这应该不太远。” 艾琳又抽了一下鼻子:“谢谢,不用了,我家就在旁边那栋楼。” 我默默点头,让鲁薇递给艾琳一张名片:“这是我们在深圳办事处的电话,有麻烦的话打电话说是周行文的朋友,我们都会尽量帮你解决。” 艾琳犹疑了一下,接过名片。 我看看蹲在地上被打得吐酸水的艾琳的舅舅,对三个姑娘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说:“陪这位妹妹回家吧,我们把车留给你,打车回去。” 那姑娘接过鲁薇递过去的钥匙,朝艾琳笑了一下。 我和鲁薇对艾琳挥挥手,红着眼睛的小姑娘对我们勉强笑笑,没说什么走了。 看她走出几步,我和鲁薇她们转生正要走,小姑娘回头朝我大声说:“我叫艾琳,谢谢你!” 我没回头,向后挥挥手。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叫艾琳……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我还知道你喜欢吃北方面食,喜欢冰淇淋,怕烫的食物和汤,到20岁还很怕一个人过马路,懂两种外语,18岁时身高173公分,体重55公斤,最喜欢的作家是李碧华和阿嘉莎·克里斯蒂,最喜欢的人曾经是我…… 这些我都知道。 我笑着看她的笑脸,大声说:“不客气,我叫周行文,很高兴认识你!” 在她身后沉默的城市啊,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又陌生? 鲁薇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种女人的敏感实在是……我算是怕了。 为了不再露怯,我跟着鲁薇她们慢慢走到路边,我神色如常地喊车,心中绞痛不已。 回到酒店,我倒头就睡,连给周广成挂电话的事都忘了。 ****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我们几人去到宝安的工厂看姜博士,本来打算下午或者晚上去香港那边看看电视台情况,但鲁薇见我没什么精神,直接叫人过来汇报算了。反正凤凰卫视的老板不止一个,我们看不看还不是一样? 不过我倒是留了一点心眼,仔细观察并询问过了,嘉诚哥的电视台收视率似乎起点并不高,哪怕是平时在饭店里也很少有人看本港台和国际台,珠江三角洲地区的同志们大概看惯了未经过“净化”的香台节目,对这种嚼过一遍才敢对内地放的电视节目没什么兴趣。倒是星空卫视自从卖给默多克之后倒是身价一路飙升,尽管营业上来看是亏损的,也比当初在李家少爷手中的时候要强多了。 当然,买下星空卫视的默多克目标不仅仅是一个电视台从几亿升值到几百亿的漫长过程——对他的年纪来说,几年已经很漫长了。他的目标是中国和印度两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他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两个国家站稳脚跟,并把自己那一套盈利模式引入到这两个发展中国家来。 所有人都知道,发展中国家是世界上最大的未开拓市场,只要一旦该国家政策相应的开放了,立刻一群苍蝇闻着味儿一样,都涌进来了。其实就算政策不开放,也总有人使劲往里钻,毕竟很多公司企业都是百年以上历史了,这些眼光和经验还是有的。在一些传统行业上,中国人几乎占不到便宜不仅仅是给外国公司优惠政策的缘故,更多原因是经验不足,完全没能形成体系的战斗力跟人一比立刻就败了。 所以我挑了出版和传媒这个行业入手参与竞争,虽然搞舆论糊弄大众未必是中国人几千年来文化当中最精华的部分,但占领了一定程度的传媒市场份额之后不管干什么都方便才是真格的。这些东西有用,能影响很多人,改变很多人。我需要的,是改变人心的力量,而不是换一麻袋钞票砸死人的力量。 暂时先不管李泽楷的那个盈通科技和嘉诚哥给他斥资的9250万美刀,网络概念股搞起来我比他有经验有本钱,目前我最应该做的就是稳住默多克那条老狐狸,让他的一些花招稍微没用一点。 默多克对亚洲市场十分重视,他手中的电视频道不少,如果能进入中国和印度两三个,基本上此人就可以在同行面前大声吐痰高笑而没人敢吭声了。所以这个人目前的姿态是完全地面向中国政府示好,譬如不给彭定康出自传,减少国外电视台中对于中国的负面报道等等。按照商业情报上显示的资料表明,他的预期目标是在2000年或者2001年内让星空卫视落地中国大陆。 实际上这个目标他确实能实现,他的儿子目前正因为凤凰卫视的关系频繁穿梭于中国北京、武汉、天津和广州之间。我很恶意地揣测了一下那些默多克家族的人怎么看太阳电子的,大概那些人觉得我们不过是一些卖盗版光盘普及器材的中国企业家吧? 96年到97年,中国不少暴富起来的企业家在国际市场上做了奇怪而愚蠢的事,譬如牟其中的南德集团花巨资购买美国人不要的卫星,譬如一些地方政府和企业合资引进没有经过严密证实的“高新技术”。当然在默多克看来,太阳电子肯控股凤凰,绝对不是那么傻的类型,不过也不会高估我们就是了。 事实上,对我们来说,vcd的普及确实比电视台的发展要更实际和急切一些。 最少,电视台不会过时,vcd技术再有三年左右就已经开始过时了。 因为销售额超过预计期望值而异常高兴的姜博士满面红光地接待了我们,向我们展示他发明的新的加密和解码技术。鲁薇身为总公司前来振奋士气的代表人物,亲自到各个车间和生产线去跟基层的工人们聊天,而且现场许诺提高待遇。这种事儿对提高士气很有好处,一段时间一次,人就是一种不管给他多少好处到一旦习惯都会继续懒惰的生物,所以我总觉得隔三差五弄点什么事儿激发活力是比较好的做法。 参观完毕之后,我嘱咐姜博士:“新技术一定要保密,对外可以公开的解码和加密技术可以注册专利之后随便放,让大家习惯这种新格式,等到普及率到了一定程度,嘿嘿……” 姜博士心领神会。 我和鲁薇在深圳又留一天,鲁薇处理了一些姜博士拿不定主意的决定,大家正准备启程打道回府,我才想起关于周广成让我给他打电话的事。 赶紧给周广成拨电话过去,还是不通。 我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回去再说了。 **** 跟鲁薇回到酒店,在房间收拾东西准备走,听见敲门声。 我一开门,是鲁薇,手里拿着电话。 “找你的,”鲁薇笑呵呵看着我,“那天晚上的小姑娘。” 我一阵心慌,接过电话。鲁薇看我的窘迫样儿,也不说什么,转身回房间去了。 “喂?”怯生生的小声音,艾琳那时候还很loli,不像后来,成熟得要命。 “喂?你好,我是周行文。”我尽量压住激动,放慢语气,和1996年的艾琳打交道我可没经验。 “我按名片上的电话找你,他们让我打这个电话。”即使是年纪这么小,艾琳说话也已经十分接近后来的她了,“那天我情绪太激动,没有好好谢谢你,我只是想打一个电话道谢。” “我明白。”我说,“你也不用领情,碰到谁看见这种事都不会在旁边看着不管的,你……他没再去找你麻烦吧?” 我差点说成“你舅舅”了,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这种话一旦说错,敏感的艾琳肯定会起疑。别看她年纪小,我听说这丫头10岁出头的时候已经猴精了,后来那份成熟那是返朴归真的结果。 “没有。”艾琳在电话那边咯咯直笑,笑得我心跳蠢蠢欲动,“好像被你们吓到了。” 我摸摸胸口,在心脏狂跳的同时喘了口气道:“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对女孩子动手都不对。” 艾琳显然不太会说话,轻轻地附和了一声,我们都有点沉默。 “我晚上离开深圳。”我笑着说,“祝我一路顺风吧。” “嗯,祝你一路顺风。” “有事打这个电话,找得到我,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我们认识就是缘分,能帮忙的我都会帮。”我飞快地说,“认识你很高兴,真的。” “我也是,谢谢你。一路小心,下次来深圳记得来看我哦。” “一定一定。” 我手忙脚断地挂掉电话,拿着电话去敲鲁薇的门。 开门的鲁薇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 “怎么样?说的开心吗?” 我苦笑着摇摇头,把电话递给鲁薇,电话还没离手,我自己怀里的手机响了。 接了电话之后,我听见周广成的声音。 听一句,我脸色沉下去一点,等周广成说完之后,我觉得我的脸已经可以低于海平面了。 抬头,我问鲁薇:“鲁姐,要是有人卷了你几个个亿走,你会不会生气?” 鲁薇笑了:“我哪有几个亿给人卷啊?” 我一字一句地道:“这、事、现、在、发、生、在、我,们、身、上、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八章 平时谈工作的时候我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听我这么一说,鲁薇失声道:“不可能!公司里只要超过1000万的任何决定都要你同意才行啊……是谁?” 我此刻倒出奇地平静了,反正事已经发生,跳也好叫也好都没什么用,对鲁薇摇摇头:“先不说这个,我们准备一下回去吧。回去了再说。” 鲁薇看我不是很想说,默默点头,回身去收拾东西了。 我看着鲁薇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好,转身走得稍微远一点,给人还在贵州境内游荡的郭振挂了个电话。 “郭子,怎么样?” “还行,昨天刚从山里出来,你早打一天电话就没信号了。” “回来吧,这里要忙了,过来帮忙。” “怎么了?”郭振奇怪,去中部的一些山区走走是我给他的建议,一般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理由我绝不会改变决定。 我叹了口气:“一点点麻烦,是我自己活该。回来吧,叫三哥也回来一趟。” “好,还有什么事。” “没了,你几天能回来?” 郭振似乎确认了一下才回答:“明天就能到。” “现代交通真他妈好。”我咬牙切齿道,“回来直接到电器城来找我,我打算最近就住那了。” “好,没问题。” 收了电话,我又过去鲁薇那里看了一眼,鲁薇已经收拾好东西,提着挎包出来了。 “现在就动身吧。”我说,“回去说。” 鲁薇没意见,另外三个姑娘更没意见,本来就是要走的。 我们赶连夜的飞机回到大连,加上浪费在高速公路上的时间,终于在午夜前回到了只离开几天就觉得久违的城市。 路上,我问鲁薇:“记不记得孙子兵法开卷的话?” “不记得。”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鲁薇带着不明白的表情看着我。 我恶狠狠地看着正前的路:“妈的,其实就是障眼法,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只求财,其他事儿都是虚的。” “其他事?” “对,”我说,“从几个月以前绑架周广成那次到前几天我们在路上看见的拦车的,可能都是障眼法。” 鲁薇还是不明白。 我索性摊开了说,反正迟早得告诉她:“这么说吧,如果是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你第一个想到的能是谁干的?朋友还是敌人?” 鲁薇笑了:“那可难说。” “我们生意做大,”我说,“当然第一反应是敌人,但事实往往是相反的。” “啊?”听我说得这么明白,鲁薇开始吃惊了。 我叹了口气:“其实,这个朋友做得也不是很绝啊,没把事做绝……虽然其实也没什么事能把我们往绝路上赶的。” “鲁姐还记得周广成差点被人绑起来那次吧?” “记得。” “花钱买人来绑周广成的那个人叫唐敏,当初我和郭子听说这个事之后一直很奇怪,凭周家老爷子的本事,弄翻他不跟玩儿似的?但是这个唐敏,他几个月过去了,一点事儿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鲁薇奇怪地“咦”了一声:“不是吧?周局长这个人手段很了得啊……” 我自嘲地笑了:“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关系网最多就是在省内的房地产商,周局长就没动他呢?” “所以我活该。”我低头闷闷地说,“就算这次栽了跟头,我还是会继续相信朋友,就是活该。” 能不心疼吗?差不多7个亿人民币啊……能做多少事啊…… 鲁薇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很滑很舒服,让我冷静了不少。 我抬起头,平静地对鲁薇说:“唐敏是于春荣的表叔,你能想到么?我能想到么?谁能想到?呵呵,三年情缘,终于散了……” 鲁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了,颤着音道:“于……于大哥?” 我冷笑了一下:“还有当年曾经真性情的徐厂长,你觉得没有他的协助,一个人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办完这些需要两个人一起决定的事吗?” 鲁薇好歹也是几年里帮着我左右冲杀的老同志了,听我这么一说,惊疑反倒淡了一些:“也是,孙长禄常年在外,公司内部的事基本上他们两人定就可以了……但是……但是……” 鲁薇“但是”了半天也没但是出来什么,我知道她现在和我一样,觉得心里空荡荡地无力,于是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会妥善处理。” 鲁薇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 鲁薇坚持要留一个保镖在我身边,自从确认了周广成被绑架的事是自己人所为之后,她对我们人身安全的态度比我还谨慎,我自己对此倒是很浑浑噩噩浑然不觉。这个留下的叫马兰的姑娘有着和中国某著黄梅戏演员一样的名字,长得很英气,身高足有176公分。我此时显然没有什么精神跟她交流,马兰却很尽职地在办公室外面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看见她眼睛里的血丝,心里很有一些愧疚。 昨晚让鲁薇回去之后,我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枯坐了一夜。 办公室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是鲁薇最喜欢的一种香水的味道。我闻起这种香味,总会感觉到一些怅然。一两年前,这种香味代表了一种温馨,一种归属感,那时大家混在一起,笑容满面,转眼间烟消云散,一切转头空。 是不是自己常说的话就一定会实现呢?是非成败转头空,果真是这样。 我以前不是没经历过背叛,但经历过而不长记性的,我是第一个。 周广成给我的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他在家里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什么结果,前几天终于忍不住去质问他爸,结果问出一个答案来。周局长早就查出来是那个叫唐敏的房地产商干的,问题是这人早在5月份已经移民去了荷兰,手里的一切项目都在进行,自己和家人不见了。 5月份我正忙着筹备e3和见张小桐,是心思最不集中的一段时间,当然只有知道我情况的人才容易在这个时间段内搞小动作。 周广成知道这个事儿之后觉得很蹊跷,让他爸帮他打听之下才知道,唐敏竟然是于春荣的表叔。以周广成的聪明,当然一下明白了问题所在,不过在周局长打听的同时,于春荣和徐军也得到了风声。等到周广成告诉我的时候,已经人走茶凉。 两人手腕之高连我都异常佩服,全公司谁都不知道这回事,包括两人的一干下属和同僚孙长禄。徐军是参加一个广西的订货会去了,于春荣则是跑到澳大利亚联系那里的出口业务。两人走的倒也痛快,一起走的还有负责财务的一个姑娘,据说两位厂长都很信任她。 两个说话算的加一个做帐的,还真是完美。我记得当年周广成隐约跟我提起,他一个叔叔的小蜜自己卷了1000多万跑了,也不过是个管钱的姑娘。这两位厂长魄力倒是十足,一动手就是拿了7亿人民币,听起来就很有成就感。 其实这个夜晚,其中大部分时间我是在自省。 一个关系切身利益的问题出现之后,往往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爽,愤怒,然后发泄,发泄完再想办法解决……人生当中总有几次这样看起来无奈又可笑的循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从深圳机场上了飞机之后我就一直在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一定不要激动……(以下省略骗稿费重复词组874组)想一想问题出在哪里。既然不是致命伤,先找到问题的关键,再想其他。 我想了一晚上,首先想到的就是可能是自己太放任了饮食集团方面的工作了,对于下属的公司不过问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太信任之,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觉得没什么发展前途。当然,有些人想问题往往愿意往黑暗面想。 自从规模扩大到几乎是全国最大的茶饮料和高纤维浓缩果汁生产基地之后,我差不多完全停止了对于他们在这个行业上进一步发展的任何建议和指示。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两个,第一我希望能保持一部分市场空缺,让一些国内有资源有特色但是没胆识的人投资在饮料市场上,把市场一起做大,这样成就出来的就业机会和对一些农业地区经济发展的好处远远大于我撒3亿美金出来给人创业;第二我是觉得在饮食行业上,目前这种状况,我还是不要牵扯太多精力比较好,虽然饮食行业也是流行文化的前线,我对这个行业的信心却远远却不如传统的传媒方面来得更大。 这两点促使我只是把饮食方面的事交给三人打理,自己几乎不过问。从赚钱和收益的角度讲,饮料行业上的巨大利润和轰动性的社会效应给我带来了很多方便,但显然,我没有给予他们相应的关注。 现在的徐军,已经不是那个为职工的工资担心的厂长了,于春荣也不是那个失意的年轻人了。 我依然用过去的那种印象来用人来解决问题,两相对比之下,他们的离开倒显得是合情合理的。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显然在各种问题上更倚重鲁薇、蔡青和刘明耀,加上周世昌本来在帮他们做事,忽然被我拉出来独立,一下子权利责任都超越了他们,很容易让人渐渐产生疏离之感。 我坐在办公室里,骂了自己一个晚上的猪头,不断回想自己之前所犯的错误,想得一身冷汗,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不过想想张小桐,还是有点舍不得…… 但我依然有点不解。虽然我之前做的很差劲,距离让这两人携款远走高飞还有一点距离吧? 想捞钱有的是办法,带钱走是最不体面的一种方法,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个? 左思右想,我觉得这一个又一个前因后果的环节当中还缺少一个重要的环节,显然这一个环节才是导致目前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 想了很久,我依然没想出来是什么。 一夜过去,我在办公室里看着天慢慢变亮。 **** 出了门,我朝搬了张凳子坐在斜靠在办公室门口的马兰笑了笑:“早。” 马兰一下站起来了,人慌,动作不乱,刷地一下站得笔直,显然身手相当到家。以她的身高加上高跟凉鞋,我不得不抬头看她。 “辛苦你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好,虽然已经清醒了,由于一夜没睡,大脑依然处于接近当机的状态。 “周……周总早……” 我淡淡一笑:“不用这么见外,自家人,叫我行文吧。真是辛苦你了,咱们出去吃个饭,给鲁姐打个电话,找人换你休息一天吧。” “没事,我睡够了。”马兰在我说了不用叫我周总之后肩膀放松下来,“三哥吩咐过……” “哎,打住。”我拦下她的话,“一家人,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先去吃饭吧。” 马兰痛快地应了一声,我们下楼,在盛夏的清晨步行着随便找了个小店吃油条豆浆。 记得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早上起来都是吃这个,五毛钱的豆浆加五毛钱的油条,拎着边走边吃,每天早餐定量一块钱。那时穷得很,基本上不和父母联络,一边上学一边找便宜的工打,要不是仗着朋友多,总能在缺钱的时候捞着钱,估计就得学古人一天两餐了。 现在坐在这里,还真有点感慨。很久没来过了吧?以前那些从容的心态,如何做人的宗旨,现在还能坚持得住么? 物质条件的飞升,是否也等于内心空虚的开始? 马兰看见我对着豆浆碗发呆,小声问了一句:“周……行文,怎么了?” 我马上反应过来,这吃饭呢,感慨什么人生和理想?赶紧给出一个笑脸:“没什么,想起以前上学时候也是这么吃早饭的。” 马兰笑了一下:“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吃早饭。” 我笑着点点头,心中的郁闷又少了一点。 按说早饭应该是吃的比较快的,可鲁薇比我还快,我还没吃完早饭,这人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朝下车正打算往电器城里走的鲁薇招手:“姐姐,这里。” 戴着太阳镜的鲁薇听见我的喊声,慢悠悠走过来了。 离老远我就笑她:“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鲁薇苦笑着摘下墨镜,重重的黑眼圈。 我吹了声口哨:“得,还得多赔进去点买化妆品的钱……” 鲁薇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姑娘一起笑了,马兰也笑了。 匆匆结账回到电器城,现在时间尚早,钟睿还没过来上班,我们几个依然从后面的电梯上去,到了办公室。 电梯里,鲁薇向我汇报说:“该通知的人都通知了,刘明耀回不来,孙哥和蔡青中午之前到。” 我点点头:“郭振今天也能回来,三哥也差不多。” “公司那边怎么样?”我问鲁薇,在周广成告诉我的一些情况里我大概知道了两人也就是带了大笔的钱走,其他的一切都原封不动。 鲁薇淡淡一笑:“原来没什么事,现在也没事了,你说我昨天没睡在做什么?” 损失不如想象中的大,让我心情又好了不少。我笑着说:“鲁姐,您真是最可爱的人。” 鲁薇现在已经百炼成精,脸红都不红,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我和鲁薇用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讨论了饮食集团接下来谁负责的问题,由于目前暂时没有什么好人选,只能全盘都交给孙长禄。鲁薇很惊讶于我的决定:“你还打算继续这么放手?” 我叹了口气:“我们在细节上完善吧,至少主动权不应该在我这个缺乏行业知识的人手上。” 至于亏空的钱,因为大部分是流动资金,我自己倒是可以掏腰包把这个钱补上,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抑制流言和不利影响,把负面效果控制到最小。从鲁薇昨天晚上跟几个重要部门负责人的旁敲侧击里可以得知,不管从表面还是从内部来看,徐军和于春荣两人就像徐志摩的诗一样,真的是“轻轻的走”了,丁点痕迹都没留下。没有副作用,没有波澜,如果不是周广成告诉我这个消息,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大家才可能发现。 我摇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个人有这么大本事? 我和鲁薇讨论到差不多11点的时候,蔡青和孙长禄一起推门进来。半个小时以后,郭振到了,再过一会,大家正考虑是不是先去吃饭的时候,很久很久没有见的三哥来了。 我奇怪:“三哥,您怎么上来的?” 三哥笑了:“这里保安都是我给找的,你说我能不能上来?” 郭振这会特别丢脸地眼泪汪汪地看着三哥,三哥把目光从我身上挪到郭振那边,过去摸摸他的头:“郭子,长高了。” 我在旁边振臂高呼:“吃饭吃饭,先去吃饭。”从表面上看,完全不像一个损失了几个亿人民币的人。 其实我高呼的时候心里还是在嘀咕,我想不通的那个关于两人携款闪人的最核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九章 其实自从三哥出去之后,我们很少有机会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谈笑着吃东西了,一时间大家情绪都还不错,只是想到席间少了两个人,还是让人忍不住唏嘘。在大家都入座之后,我自己走出去给周广成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通了。 “广成?” “等你电话呢。”周广成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在深圳给我打电话时精神了不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看了一眼包间,淡淡苦笑,“人走茶凉,挺寒心的。” “损失多少?” “没损失。” “没损失?怎么可能!” 我大笑:“扔了7亿,找回一还肯给为我操心的朋友,你说这算损失么?” “恶心。”周广成的声音也有了笑意,“你他妈比谁都会说话,7亿,吓谁呢?比我们家老头子还有钱——你现在人在哪?” “商贸酒店,吃饭呢,过来不?” “不了,跟你们那帮人不熟,去了也没什么说的。改天咱们俩找个地儿单挑吧,拼啤的,谁输谁学狗爬五十米。” “好,老子喝到你爬。” 揣起电话,我带着轻松笑意走进包间。 蔡青就坐在鲁薇旁边,看我一脸笑容进来,打趣道:“怎么笑得跟刘明耀从e3回来的的时候一样了?” 我拉开椅子坐下:“心情一样啊,都是得意。” 鲁薇探过半个身子,奇怪地问:“得意什么?” 我直勾勾看着面前的茶具,说:“得意的是,我证明了有些东西可以失而复得。” 谁也没听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我也不想解释。招呼大家吃饭。 席间,我对坐在我身边的孙长禄道:“孙叔,发生什么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恐怕您今后的担子会更重一些。” 孙长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笑笑:“我还是喜欢刘明耀那句话,不任人唯亲难道任人唯疏么?我就是个不长记性的人,你们也都知道。孙叔先去稳住情况吧,我估计最近几个月内肯定少不了胡说八道的,” 在这方面,大家观点一致。中国人别的不行,说闲话的本事却非常难得地高明,尤其是谈论一些自己触摸不到的东西更有兴致。 流言止于智者这种充满国人乐观主义精神的废话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没什么机会具体表现。要么换一种说法就是大多数人都是笨蛋。不过我相信大家都不喜欢后一种说法。 孙长禄在重新整合公司结构的时候熟悉了一下关于饮料市场的东西,以前的一些内部问题也是三人合起来处理的,接手应该是没问题。问题是大家都觉得我简直就像一个知错不改的孩子,所以这顿饭吃的有点奇怪,大家气氛和情绪都怪怪的。 饭吃到一半,周世昌也到了。我这次破例陪他们喝了点酒,不过既然大家都有事也就都没多喝。 吃完饭回到会议室,那张圆桌还在,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想想张小桐远在美国,徐军和于春荣两人远远遁国外,一下子就少了三个人,心里倒也觉得空落落的。瞅瞅现在也坐到圆桌上的郭振,好歹算补回来一个人。虽然年轻,也是力挺自己班底的时候了。 在座的都认识郭振,也不用我介绍。大家都知道了徐军和于春荣的事,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态度,纷纷落座之后都在沉默,场面很尴尬。 我干咳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说道:“大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愉快的问题我就不去重复了。我这个人一意孤行了很久,幸亏大家都还看得起我,总会支持我那些未必能行的点子。现在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话说。亡羊补牢,我们该做的都要一样一样做。” 众人一起点头,在这一点上肯定得一致认识,以情况的紧急程度来来说,先把眼下这些已经滋生的将要滋生的问题一一解决才是关键。反正人都不在这了,咬牙切齿讨论这人如何背信弃义对不起我的信任已经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我绝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眼前这几个人也是不屑做这种事儿的。 所有的讨论都集中在怎样把损失减至最小上,诸人都是有备而来,在这方面也都算是经验十足,讨论得倒也痛快:有周世昌坐镇统筹,之前徐于二人趟出来的一些关系和路子散不了;内部谣言和外面的谣言可以通过一些关系媒体来打击堵截;各级政府部门的公关工作继续搞,都没什么大变化。按照大家的预测,未来三个月内应该是从渐起波澜到风雨满城,然后再影响才会慢慢的一点一点散去。 这个推论倒是比较符合我的估计,看来在这方面大家也有着颇为一致的看法。 关于公司内部的问题讨论告一段落之后,三哥问我:“行文,用不用我联系一下欧洲的黑帮帮你捞一下这俩人?”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用,这俩人名义上一个开会一个出国,说不定一起去非洲整容去了——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韩国人整容虽然有名,但太没个性,整出来都跟近亲似的,你们看最近走红的那个h.o.t就知道了,一大群人,居然脸上的优点和缺点都一样。非洲就不同了,其实那里的整容技术差不多是全世界最好的,而且北非旅游业发达,去玩一圈,谁也不知道是整容了,回来就变成另一个人。” 周世昌接道:“也不用关心华人资金流动变化比较大的生意了,没用。以他们的谨慎,短期内不会拿钱出来乱花。” 这一点得到了孙长禄的认同:“是,以他们的谨慎,现在一定很低调。” 我对三哥说:“既然这样,先在国内低调查着,看看他们都走过多少关系,跟什么人有过接触,这些事都谁为他们出过力。等线索齐了再说。” 三哥点点头:“行,也只能先这样。” 蔡青方面,我的建议是:“目前手上的事儿不能放,我们现在有平台有钱有资源,继续往前推着做。先从出版和舆论造势做起,争取在《泰坦尼克》拍完之前把名声和效益都搞上去。” 蔡青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至于其他方面,”我审视了众人一眼,“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其他问题大家自己自行解决,尽管发生这种事,我还是觉得自己放手比亲自来做要好。诸位都是比我强太多的人才,没有你们,我也只有完蛋俩字可以写。” 说到最后一句,大家都笑了。 又讨论了很多细节问题之后,我跟郭振借口有约在身先走一步。临走前三哥拍拍我的肩膀:“以后别用两部手机了。” 我会心一笑。 **** 七月的北方阳光很好,北关又是临海城市,风吹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点微湿,让人走在路上也觉得很舒服。 早就学会了开车的郭振带着我驱车往周广成的娱乐中心开过去。大街上时不时传来h.o.t的歌,让我听着就想皱眉。 周广成的娱乐中心好像被人抢过一般,我进去只能看见面强有几样被摆整齐的东西,其他的莫不是七零八落,刘仲正在跟几个服务员一起收拾东西,看见我进来,把手里的活停下了。 “广成,看谁来了?”刘仲扯脖子朝楼上喊了一句。 穿着可笑浴衣的周广成口眼歪斜头发蓬乱地下来了,我瞧见这人嘴角带着淤青,眼眶也有点肿,知道是没少遭罪,当下学了走江湖的姿势朝他一拱手:“这位兄台,许多时日不见,近来可好?” 周广成甩了拖鞋跑过来:“妈的,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笑道:“来抓奸啊,说吧,又是谁家小姑娘在楼上呢?” “二高的学生……” 周广成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对,怎么这么老实就把实话说出来?想把话咽回去却已经晚了,有点扭捏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这不是闲着么……” 我笑笑,只要在谈到女人的时候周广成不恼怒就足够了,看来这段时间此人也对我是“旧情难忘”啊,显然朋友如衣服女人如手足的想法还是战胜了下半shen——什么?我说反了?难道不知道过断手断脚照样上街没衣服穿的却不能出来混么?朋友就是衣服,没衣服千万别出来混。 刘仲指挥那些服务员继续收拾被弄得很狼藉的大厅,我看了一圈,问周广成:“小姐呢?遣返了?” “放假三天。”周广成抽出一根烟,递给郭振,“我知道行文不抽,就不跟他客气了。那帮小姐跑旁边一个饭店包场吃饭去了。” “小姐包饭店……”我想了一下那场面,脸上有点冒冷汗,“不能惹什么事吧?” “没事了。”周广成坐下,抽了口烟说,“我爸怒了,跟政法委书记一急,事儿就解决了。我们得给队里面子,整顿一个星期,妈的,砸了我不少东西……” 我上下瞅了一圈:“缺钱么?” “暂时不缺。”周广成小声道,“小金他们最近花的有点过,要不生意上用的钱还能多点。” “没事劝劝他们吧,总这么花肯定不是办法。”我说,“除非他也随着他爸的路走,可我怎么看他也不像那种人。” 周广成点点头:“行,我心里有数。”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周广成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怎么样?有什么用得着我的?” 我耸肩:“没事……不过几个钱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广成用看外星生物的目光看我:“几个钱儿?你是牟其中吗?” 我嘿嘿嘿地笑了:“别拿我跟那个老家伙比啊,人家多能吹,搞1秒钟100亿次的电脑芯片,搞美食集团,还跟俄罗斯人买卫星……我哪儿能比啊。” 周广成笑着打了我一拳:“你不是比他还能吹?7丢了眼皮都没眨一下,你把我和我们家老爷子都卖了也不够7亿啊……” 我怪笑一声:“周少爷,你就别跟我装了,你爸这次报给省里的这个工程有5亿了吧?他拿多少回扣跟你说没有?” 周广成干咳一声:“咳……这个,咱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 我点点头:“来找你也有别的事,等会咱们出去喝点,喝完了再说。” 周广成看了一圈:“还等会干吗啊?咱这就动身吧。” 我很痛苦地揉了揉肚子:“别,还是等会吧……我刚吃完……” **** 从饭店里出来,我拉着已经吐得胃都翻了几个来回的周广成叮嘱:“回去千万要跟你们老爷子说,就说这次他在中央帮忙贷款的人呆不长了,让他千万小心,不用投资太多。” 拿餐巾纸捂着嘴的周广成点点头。 我和郭振开车走了。 郭振看了一眼还留在原地跟刘仲一起打车的周广成,问道:“行文,你给我找这个事儿还是太大了点,有点压力。” 我淡淡地道:“没关系,我看一个人能不能行只看他的潜力。像你和远哲他们,就算你们一天没念过书,我也相信你们能比一般人强。因为你们有潜力。这玩意我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好比说有的人,他上了大学,读了一肚子书,也在社会上实践过了,可他那个瓶子大概就只能装那么多东西,再多一点也装不下。让他做事,他就能在自己装下那点东西里做,永远也突破不了。这种人自己没什么本事,永远也想着别人其实和自己差不多。看过一种东西,总觉得自己看过全世界的东西……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你觉得自己是么?” 郭振笑了:“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人和人之间是没什么不同的。”我说,“但是我这人任人唯亲,你也没办法,你说是不是?” 郭振伸手按开了车上的cd机,久负盛名的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声就飘出来了。我知道,郭振好最近这个,他这个人的一大优点就是能兼容并收。 “行文,给我找几个好老师吧。我想系统学一下需要的东西。”郭振说,“不能负了你这片心。” “我能有什么心?”我自嘲地笑笑,“都是私心,我想做事,找大家帮忙,就这么简单。” 郭振没回应我的话,径自说起了别的话题:“今天你的表现太让人满意了。” “哦?怎讲?” “出这么大的事,你的反应太平静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害怕,换成是我完全做不到。”郭振边开车边说,“但我觉得这样好,就应该这样。” 我扭头看看车外面,都是熟悉的夜景:“歇斯底里才更容易让人心寒。三哥抓紧时间抓人,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受影响。” 郭振深有同感地点头。 **** 没有了谁地球都一样转,同样的话用在不同的地方显得很有说服力。我们一群人碰了一次之后纷纷各自开赴自己要处理的问题面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客观规律。 人的一辈子啊……大大小小的麻烦一环扣一环连接起来的一个过程而已,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这种需要头疼的问题,我只是提前遇到了而已。 一方面,我和周世昌一起开始大力在公司的结构和各个部门衔接上继续下功夫,另一方面,畅想文化书系的稿子基本上都敲定了。太阳集团搞了一次风光体面的活动,请这些平时蓬头垢面在家擦擦屁股写写字的年轻人们出来吃喝玩乐,顺便跟媒体见见面,混个脸熟。自古以来,少年才俊的称呼就是一个对年轻人永恒的诱惑,一直都是。我冀望于这种活动能激起一些人的热情,尽管这当中有浮躁,但当浮尘落下时,总会有一些收获。 付晓飞确实很尽心尽力了,我在看稿的同时看到了大量的修改意见,原稿和修改稿的对比很明显。当然,最后鲁倩需要的本子还是他写的,付晓飞很能想,写了一个需要特技需要场面就是不需要演技的东西,我看了之后很想夸他少年有为,但有点瞧不惯此人拼命压着洋洋得意的表情,故意修改了一点东西。 “为什么要改?”付晓飞有点不服。 “光是炫,太白了,”我语重心长地对付晓飞说,“同学啊,你不是乔治·卢卡斯,人家光有钱就行了,人家不用有故事,人家是美国的经典文化现象。你不是,你现在从头做起,不加一点能打动现在孩子们内心的东西怎么行?” “好象你总是很有道理。”付晓飞闷闷地说,“你说现在他们想要什么?” “幻想是人类永恒的话题之一,神秘主义也是。”我说,“加一点东方化的思维吧,稍微一点点。现在想在中国内地赚电影钱简直就是做梦,先考虑怎么让鬼子的孩子们感动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再回头兜国内来赚人民子弟的钱。” “我明白了。”付晓飞说,“给我两天时间,我把对白和一些场面改一改。” “行。”我说,“我知道你有才,但是这种事儿经验也挺重要的,找一些有经验的老油条们学学,必要的话香港好莱坞兜一圈儿,钱的事自己不用操心,对他们的娱乐产业和一些情况了解了解,学习学习。虽然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但你可以是被改变的一个人。” 付晓飞重重地嗯了一声。 ___________________ 新故事即将启动,15日开始上传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章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新故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送走付晓飞之后,我和鲁薇再次去看了正在特训尾声的鲁倩。 鲁倩对我履行诺言回来立刻去看她很满意,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哥叫着,叫得我挺不好意思地时不时用眼睛瞄鲁薇。 鲁薇对这种事儿一向是高高挂起,不鼓励不打击,典型的瑞典作风,后来干脆自顾去跟鲁倩的老师聊天。鲁薇这两年进步真是神速,我推荐给她的书都看了不说,自己还经常主动去找书看,现在家里的书已经可以去开书吧了。外语也随着海外业务的增加飞速进步,记得当年刚到太阳电子的时候还得靠翻译跟intel的人交流,现在却满嘴德语,说快了我都有点听不懂。 鲁倩特训的成果已经很明显了,小丫头现在一颦一笑都透着万种风情。我刚进门来的时候还嘿嘿嘿地问:“小妹妹,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看金鱼呀?(注1)”换成以前的鲁倩,说不定就是一个白眼飞过来。现在的她却已经可以用食指勾着嘴唇,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装思考状了。 难怪古人说“食色性也”,美色到了极致的女孩的确会让人产生想扑过去咬一口的冲动。 但是……嘿嘿,我和张小桐在一起亲密无间那多年都挺过来了,这点小诱惑还能挡得住。 我随口敷衍着鲁倩的问题,譬如深圳好不好玩呀,广州我们去过的那家店还在不在呀,火车上有没有看见美女呀,最近广州有什么演唱会呀,香港又出了什么新红星呀……说到香港的时候,我心头一动,喊了一声鲁薇:“鲁姐,我想起来点事。” “嗯?什么事?”正在检验自己德语水平的鲁薇回过头。 “最近内存掉价了没有?” “掉了一点,不过又往回升了一点。”鲁薇奇怪,“问这个做什么?” “清仓。”我说,“内存一点库存不留,如果再往下跌一点,我们去买期指,一定会猛跌。” “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鲁薇觉得我忽然冒出来 我挠头:“没什么,想起来上次有人说香港联想的问题,做qdi,其他业务都不怎么管,后来qdi业务全面完蛋,亏了几千万,现在内存库存量极大,我觉得有点不妙。” 其实1996年内存掉价的原因很多,联想只是受害者之一,我顺手把联想的问题解释成我对市场的预测,也算是比较勉强的解释了。 鲁薇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嗯,我让周先生处理一下吧,但是我们的生产线……” 我轻轻吐了口气:“现在是几月?” “7月。” “rambus已经退出jedec(注2)了……因为他们取得了内存专利。”我解释说,“虽然我们现在有能力吃掉这家公司,但是这要牵扯太多精力了……技术专利纠纷这个事儿啊,我们不跟着闹,跟进intel那边的风声,他们这些厂商之间肯定有一次风暴,我觉得最后胜利的肯定不会是少数派。咱们照样干咱们的,sdr和ddr的过度就在这几年,至于那个rdram,随便他们怎么叫嚣,不要管。” “不怕他们来告我们?” “告啊。”我笑道,“随便他们告。现在这种官司随便一个就能打两三年,你知道两三年对电子行业来说是什么吗?那几乎就等于是一个时代了,到时候他们打赢了又如何?” 鲁薇笑着摇摇头:“说的没错,打赢了也没用。” 我叹气:“咱们还是不行啊,没有核心技术只能靠边站着看热闹。慢慢来吧,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 在我和鲁薇聊天的时候,鲁倩一直做小鸟依人状站在我们身边,一只手拉着我的袖子,一只手时不时摆弄一下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完全乖巧的一个小女孩。要不是早就认识她,说不定我就被这种可爱迷惑过去了。其实说实话她是挺可爱的,不过肯定不是我想要的那杯茶,所以我一直对她的热情也就兴趣缺缺。 鲁倩的表现让鲁薇发现我们光顾着说话而冷落了她,赶紧拍拍鲁倩的脸:“小倩,你继续吧,我和行文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鲁倩幽幽叹了口气:“刚来就要走……”这表情神态比以前只会撅嘴又不知道要高明出多少倍。 鲁薇给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自然是现在得让我出马搞定。有没有搞错?这是您妹妹呀…… 没得法子,我有拉着鲁倩的手开始腻词儿:“好妹妹,你要加油干呀,我和鲁姐正在给你筹备第一套广告的拍摄,今后太阳电子的形象,可就都靠你了呀……” 鲁倩小手被我握着,满脸通红:“嗯……” “那就先这样,我和鲁姐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啊……” **** 车上,鲁薇笑眯眯看着我:“真有天赋。” 我尴尬地扭头看车外:“唉,都是该死的国产电视剧教的……” **** 之后几天里,周世昌总结了一下对尚方攻击的扫尾工作:我们基本上把这个新上市的公司给挤兑得一塌糊涂。《血虎》因为试玩版的泄漏导致退货量严重,十几万的订货量,退的超过11万。就这种形势,估计就算是上纳斯达克也没救了,更何况投资尚方的一些人不乏有有钱有势的,墙倒众人推的大好形势之下,这个被神化了的国产游戏希望之所在就这么完蛋了。 我本来以为尚方倒台之后方康年会有什么大的举动,没想到郑晓伟居然另起炉灶,去开了一家软件公司,开始实打实地搞一些应用软件,而方康年则完全没有了风声。据刘明耀给我的电话里所说,方康年最近很少出来走动。 没有张小桐可以抱,没有刘明耀可以调戏,这样的日子只能靠工作来打发。三哥的调查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时不时有一些线索汇到我这里,不过用处都不大。我努力平复心情,开始帮蔡青忙活影视制作团队的事儿。 按照我的说法,文化公司这一块是一个比较完整的整体,应该是立体式交叉推进的。平面媒体和多媒体互动,影视和图书挂钩,互相递进着往前走抢市场。付晓飞被我勒令选的这一系列书就是个简单的开端。 到7月中旬为止,周世昌已经带领手下几个人跑遍全国,该有的各种渠道和关系我们都有了。之前太阳集团所累积起来的品牌效应和财富给周世昌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很多问题几乎都是一谈就ok。中国不似美国那样抵抗垄断。在这里,只要你实力够强态度够好,并且给了别人想要的一部分结果,你自己想要的结果多半也能达到。太阳电子向来信誉很棒,所以效果也很好。 为了表示对国家金融业的支持,太阳电子还跟银行贷款了近10个亿,用于扩大和推广太阳电子的电器连锁专卖。96年到97年正是中国人转变观念对电子和数码产品狂热的年代,这个行业的利润非常可观,而且这个电器连锁的品牌效应一旦形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阳电子在某些竞争中已经能不战而胜了。 当然,我最主要忙的事儿有两个,因为这两个事本来都是压在蔡青身上的,我不好让人家一个人忙两头,只好自己来参合。 第一件事是抓紧时间疯狂给畅想书系打广告,同时开始搜集第二批稿子,等第一批出完了看成效再做定夺。 第二件事就比较重要了,如无意外,8月份搜狐开张,作为中国网络媒体的焦点之一,其ceo张朝阳必然受到媒体的追捧。在这热浪掀起的同时,我们关于欧洲的网络游戏计划必须落实到实际上去了,我可不打算正面跟uo交手,老实说,我没那个信心。 现在,暴雪的新游戏《diablo》已经在公司内测中了,但这个游戏与其说是网络游戏,倒不如说是一个典型ngame,或者可以说,没有网络只是单纯的联机也可以。而我需要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网络游戏,是那种能让人在其中体验到庞大世界和无限可能的东西。 《航海纪行》因为在对世界各国城市方面的细致描绘而被e3吹捧了一番,利用它来完成第一次网络游戏的拓荒简直是唯一而最好的选择。事实上前半年里原《航海纪行》制作组的一部分核心成员一直在为这个游戏的网络化努力。站在炎炎夏日看看日历牌子,也差不多了。 7月底,畅想书系全面上市,在北京、上海、天津、重庆、成都、广州、深圳、杭州等等一些图书消费比例比较高的城市里搞了热闹的宣传活动。蔡青还特意组织了人数众多的邮购部负责处理邮购业务。那时候国内不少家庭杂志都是要自己去订的,电视广告之后邮购量果然很巨大,让我这个在2000年做过几天出版业的人很是唏嘘了一番。果然是资讯越发达书越不好卖啊。 付晓飞被冠以“畅想书系”主编的名目写了假惺惺的序,还跟作协的人吃了几次饭,被盛赞是“少年老成,才华出众”,幸好这人经常被我打击一下,有点开始习惯宠辱不惊,在忙碌之余接受了我的建议,把给鲁倩写的剧本改成小说,先卖一遭再说。 “畅想书系主编”的作品出来之后,我还没打好草稿考虑好怎么帮他吹捧,那些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的老家伙们已经开始动手了。付晓飞是四川人,也算是比较能喝的,几次饭局都把老家伙们喝得很满足,动笔的时候估计怎么着也想不出什么坏话来,纷纷赞美他是“给沉闷的少年文学带来一股新意的创造者”,或者是“敢于突破传统的勇敢少年快去创造奇迹(不想注的注3)”……付晓飞脸皮比较厚,对这些名头都坦然笑纳了,我翻了几天报纸杂志,决定还是不用动笔了——老子稿费还千字几百块呢,可不能便宜了这个小子。 书卖了差不多半个月之后,各地书商要求追加,首印的10种每种10万册本来已经是我预想中的极限了,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要求加印,赶紧大喜过望地继续追加下去。加上付晓飞那本红过其他小说的《红粉与骷髅》,光小说已经卖了接近120万册,先不说赚多少钱,这个社会效应已经非常巨大了。 中国的市场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就在于,某种东西也许完全没人搭理,也许一下子就红得不能行。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在其他地区和国家绝没有在中国这么大。当年内地某个主持人对一个香港主持人说的就很好:“你们的电视台,把所有收视率加在一起,百分之百,几百万顶天了,我们这里随便就是几百万,容量不一样,发展当然也不一样。” 卖书,在港台地区能卖多少?90年代香港漫画最红最红的马荣成的《中华英雄》,20万销量顶天了。如果他的漫画是在中国内地卖,考虑生活水平和成本的同步下降,价格减价一半,如果只能卖20万才怪。《学习的革命》炒作时号称销量1亿,在别的国家可能没人信,在中国,肯定有人信,因为真的有这么多人,这么大市场。 穷人组成的市场也是市场,一个人一年让你转1块钱一年还有10亿可收呢,这就是印度和中国为什么在90年代末特别受关注的原因。 加印的100万册小说上市之后,盗版也来了。 对这个事,我心里很有底。 小说价格我们压得很低,低到如果小批量印刷绝对是赔钱的地步。盗版书一般的伎俩就是写一个比较离谱的价格,然后对折往外卖,给人感觉是便宜得不能行,实际上赚的比正版还多。 然而盗版书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图书是盗版和正版之间品质差距最大的一种东西。当年我们听的盗版录音带,看的盗版电影,玩的盗版游戏,虽然有小部分可能出现问题,但总的来说效果是差不多的。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盗版录音带经过几年的沉淀和技术发展,盗版已经直追正版品质,导致不少正版专卖里都偷偷塞点盗版以图多赚两个钱。至于游戏和电影,尤其是游戏,是完全没有区别的。 图书不一样。 纸张,印刷,错别字,甚至有的可能会出现排版和剪裁不当的问题……所以一般我认识的朋友里,最穷的也会在买书的时候考虑买正版,因为这是最廉价的获得知识和精神动力的道具,也是在真货和假货之间做出对比选择的东西。 在低价策略下,二次印刷的书依然卖得很好,而且经过第一轮的热卖之后,广告效应产生连锁,居然销售速度比第一次印刷的时候还要好。 我拿着销量统计表拍付晓飞肩膀:“兄弟,你的征途是图书大海……” 付晓飞咬牙切齿地拿起正版《银河英雄传说》砸我。 **** 因为太阳集团在同一个时间段内所搞的东西太分散了,让我们的老朋友默多克也很疑惑,尽管现在控股凤凰的人是张小桐,所有人也都有理由相信太阳集团依然和这个被媒体追捧了很久的奇才女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默多克疑惑的是,太阳集团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好像要在媒体上大展拳脚,这件事让不断跟中国政府争取某些东西的他很有点寝食难安的意思。老家伙没事就派他儿子去骚扰张小桐,张小桐不胜其烦,每次给我打电话都免不了要抱怨几句。 我有点怒:“妈的下次他来中国的时候找人阉了他。” “怎么?吃醋了?”张小桐笑嘻嘻地问。 “当然吃醋。”我知道她爱听这个,就顺着说下去,“能不吃醋么?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姐姐,他还猛派小儿子往跟前凑,这不是跟我过不去么?” “是你想跟人家过不去吧?” “呃……那只是一个想法,还没构成现实……” “那我们就一起把它实现吧。” “没问题姐姐,您等着我们朝全世界叫嚣‘只准说你不想看,不准说你看不着’的那一天吧。” 张小桐咯咯笑了:“说得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 “您不要太盲目自信,我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 “我对你有信心。” “这个对话怎么这么熟悉?” “没错,作者又在骗字数了……” “嗯,一定是幻觉,幻觉……” **** 蔡青欧洲任我行了一圈之后回来跟我报喜,之前因为mud版的《航海纪行》对这个游戏产生兴趣的运营商不少,不过说起来欧洲在1996年网络运营商知名的也就那么几家…… 蔡青的主要任务就是搞定欧洲诸国,北美的事不用她操心,有张小桐在那里,加上一个现在在硅谷已经很有名气的隋云飞,北美方面的推广完全不是问题。 在1996年之前,世界上是没有图形网络游戏的,子午线最多算一个半成品,uo的实际推出是在1997年夏天,《航海纪行》的计划比uo提前了整整一年,现在uo还处在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开发度状态下,ea看见这种事儿免不了有点着急。 随着ubi开发进度的加快,nfl的游戏已经接近后期了,在电脑网络游戏和体育游戏的双重夹击下,ea选择了突击日本市场作为突破口。毕竟现在的ea还不是2002年之后的ea,没有那个本钱拼钱。 8月15日,ea宣布将在日本销售低价的《fifa足球96》,其售价从6800日元降至2300日元。这一决定宣布之后,sega社长中山雄隼愤怒地指责ea这是赤裸裸的倾销行为,这种做法对电子游戏本身的发展没有一点好处。中山雄隼还说,ea无疑是一家精明奸诈的商人,而不是一个认真的游戏软件厂商。 sega说这种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北美市场同ea竞争最激烈,抢夺市场份额最多的就是sega的体育游戏部门,这个部门每年大概要从ea手里抢走百分之十七到百分之二十三的市场份额。而在日本,sega的体育游戏更是全面超过ea的体育游戏,sega一直期待着通过日本地区的盈利来逐渐巩固和发展北美地区的业务,以成为能够真正和ea对抗的体育游戏大厂。 很遗憾的是,sega不是纯软件厂商,它有一个需要不断砸钱的游戏主机叫ss,因为同时面对老对手任天堂和新霸主sony,他要付出比当年单独对付任天堂更多的精力和代价。 ea在日本倾销体育游戏软件自然对sega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我乐得看热闹,ea不会疯了降低欧洲和北美软件的零售价,随便它在日本折腾吧,反正我们现在也不似sega那么缺钱,更不需要在体育游戏上跟他抢夺日本市场,反倒可以利用其他类型游戏慢慢侵蚀北美和欧洲市场,它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是一场极其可笑的战斗,太阳电子和ea之间仿佛两个街头争摆摊位置的小贩,ea在日本地区画了一个“有人”的标志,太阳电子则在欧洲和北美写了“已占”,事实根本没有正面交锋。 ea对我们没办法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北美张小桐已经站住脚了。现在太阳集团跟张小桐是“战略合作伙伴”,在北美办事极方便。 8月上旬,隋云飞的新公司成立,公司主要负责一些网络技术支持,尤其是在线游戏的网络技术支持。当时美国在线正在为网络游戏的技术问题苦恼,当下立马找到隋云飞,开价1.5亿,做风险投资,条件是除了正常的投资回报之外隋云飞要组织团队为他们开发在线游戏。 隋云飞故作扭捏地折腾了一下,aol在8月下旬跟隋云飞的新公司签订了协议,在未来三年内隋云飞要为aol开发一定数量的在线游戏,并保证其中一部分的质量。这个合同签完之后,隋云飞就算是美国在线的人了,花的就是美国股民的钱了…… 这件事之所以这么顺利,主要是因为我比较了解美国在线在96年下半年需要的东西。aol对互联网的普及和提升有很大的信心,同样的也就比较期待在线游戏所带来的盈利。事实上《航海纪行》的成功从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了在线游戏的可能性,毕竟单机版的开放式游戏方式能带给人太多想象的余地了。 **** 鲁倩的第一套广告拍出来之后,所有参与造星计划的人,包括专业的和不专业的,都足以肯定一件事。 她红定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宣传费用,她能大红大紫。 如果有足够的宣传费用,她能红到飞起。 恰好我们是一个有着足够甚至更多宣传费用的团队。 据说鲁倩第一次参加宣传活动的时候,蔡青在鲁倩耳边轻轻说了三局话。 “微笑。微笑。微笑。” 充满自信的鲁倩站在舞台上,微笑。 无数青少年就这么被击倒了。 **** 鲁倩拍的太阳电子形象代言系列广告在全国猛播狂撒两个星期之后,蔡青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鲁倩作为太阳文化的签约艺人,将参与拍摄一部由著名作者付晓飞执笔剧本的电影,预计电影投资额将超过1亿美元。现在对外征集导演和艺术指导,如果在一段时间内征集不到合适人选,这部电影将成为詹姆斯·卡麦隆的下一部档期。 这个话一放,媒体立刻炸锅了。 首先,在中国从来没有人拿1亿美金来拍电影。这是完全不可能收回来的。 其次,公开征集导演和艺术指导,而且没有任何条件限制,谁都可以参加,这简直就是故意炒作。 最重要的是,太阳集团要进军影视界了,这才是更具轰动性的消息。在这之前,公关部门对媒体解释鲁倩的训练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形象代言工作”,很少有人会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造星计划联系起来。 香港几个大的影业集团对这件事的言论当然是“我们欢迎一切有可能的竞争”——国内的没发表意见,因为影视公司注册在深圳,摆明了是冲香港市场去的。 媒体的议论和意见都化成不给钱的广告撒遍全国之后,我和蔡青又体验了一把当年张小桐初当少年作家时的感觉。 成捆的自荐信和个人作品通过各种途径送到我们手上,蔡青知道在娱乐行业经验的重要性,高价钱挖了一批有经验的人才过来充实到各个位置上去。可怜这些人来公司没几天,完全被淹没在群众自恋的海洋里了。 虽然电影还在炒作期间,鲁倩也停不下来地忙,先是出专辑,儿女情长的那种调调,还把专辑拆成单曲cd往日本卖。日本人就喜欢漂亮的小姑娘,鲁倩唱歌的资质也不错,居然开始宣传的第一周就上了周榜。 到这个时候,鲁薇才相信我那句话:“所谓明星,七分包装,三分资质。” **** 围着出版和鲁倩的事儿我一直忙到9月底,公司一切运转良好,该改进的地方都改进了,我只在自己能参合的方面跟着帮忙。到9月底,出版成绩和鲁倩的成绩都十分让人满意,再一次证明了钱找钱比人找钱容易百倍。除了鲁倩那部电影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做导演之外,一切都很合心意。 我是真不想让卡麦隆来拍这个电影,干吗总得借助外国人的力量,中国就没人才了么? 做在办公室里为这个事儿发愁了几天,也没有什么进展。 倒是刘明耀,拖得超过了三个月才回来,回来就跟我报喜,说自己跟校长和一些老同志们都相处得很不错,看来将来办事应该容易不少。 这个事倒是值得高兴,大家抽时间又给他来一次接风席,刘明耀吃得差点感动到流泪:“还是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好啊……” 话没说完,看见我默默从身边的一个手提电脑报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夹子。 “这是你最近几个月累计下来的工作,自己酌情处理吧。” “……” 刘明耀办公室的墙上原来有四个字,是“天道酬勤”,那顿饭之后就换了另外四个。 “爷们不哭。” **** 就在我因为忙碌,因为各种问题纠缠而不得不费尽自己本来就不高的智商努力解决问题的同时,我忘记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包括于春荣和徐军的离开。 匆匆的,十月静悄悄地来了。 今年的生日变成一个人了,觉得有点凄凉,尤其是想起忽然少了两个本来能顶一边天下的朋友、部下,还真有点觉得人生无望的意思。自己一个人躲在家里,父母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于一个星期前去巴西玩去了。用老两口的话说就是:“反正你也没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哎,还真挺无情的…… 拉开窗帘,从楼上看下去,因为经济进步而繁荣不少的街道似乎很欢快。 我低头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过过的几个生日,那些甜蜜和幸福,考虑是不是要现在给张小桐打个电话。正踌躇间,敲门声。 拉开办公室的门,是鲁薇,依旧是笑呵呵的样,站在门口。 “鲁姐?你怎么来了?” 非常非常出人意料地,鲁薇低头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生日快乐,周行文先生。” 我愣住了。 “鲁姐……” 鲁薇的笑脸上竟然有了小女生一般的淘气和可爱:“嘻,这是抓紧时间,等会就没有机会了。” 我摸摸脸,慢慢才回过神来:“鲁姐,下次打个招呼……你看,我都快流鼻血了……” 鲁薇笑了:“怎么,不请我进去么?” 我赶紧王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欢迎太阳集团副总裁兼太阳地产总经理鲁小姐光临寒舍。” 鲁薇笑着走进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我点点头:“父行千里儿担忧,可惜人家似乎不怎么担心我。” 鲁薇笑着不说话,坐下看我给她倒水。 我把水递过去,却接到了一个礼品包。 “今天是你生日,送你的,生日快乐。” 我低头拆包装:“唉,一个人都习惯了。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鲁薇端着水杯在嘴边,没喝:“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低头继续拆,可惜动作不够快,还没等打开,又有门铃声。 每个人的习惯都不一样,有的人喜欢按门铃,有的人喜欢敲门,敲门能听出个大概谁是谁来,门铃就比较困难了。 我站起来去开门,是蔡青和刘明耀。 看到他们俩,我心里有点数了:“你们商量好了的?” 蔡青笑了一下,也俯身过来亲了一下我:“何止啊。” 刘明耀在旁边有点不高兴地哼哼了一声,被蔡青眼睛一白,立刻老实了。 我这会已经适应了被美女吻的强烈冲击,装模作样地收扶着头:“哎呀……赶紧打120,我这失血过多很容易出事呀……” “行了行了,别装了。”刘明耀把我推屋里,“你也不用猜了,今天大家都把事儿放下了来给你过生日,不许不领情啊我告诉你。” 我心情好极了:“嘿嘿,我怎敢不领情。” 接下来是周世昌、孙长禄、三哥,郭振……这些人一个一个都到了,而且无一例外是要送一份东西给我,我看着大大小小的包装挠头:“我怎么觉得……像圣诞老人被你们抢过似的?”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 我家客厅还算大,这些人坐下去之后也显得不是很满。我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里很有一点被感动的感觉,正想说什么,电话响了。 我抓起电话,听见一个最动听的声音说:“来给我开门好不好?” 从我这里到门口要十几步路,我用了四步走完,一秒钟开门。 门无声地被推开,张小桐像一股洪水一样站在楼道里,对我微笑。 这股洪水冲破我的的心,冲破堤坝,冲破眼眶,在我的脸上慢慢淌下来。 这次是我心中的绝世美人的俯身一吻,一点细细的温热在我脸上划过,张小桐抱着我在耳边轻轻地说:“你的眼泪,是甜的。” 当然是甜的,没有比这更甜的。 “我说过,每个生日都要陪着你过。” 我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说什么好,知道了也说不出来。 我怕大家听见我嗓子发哑的呜咽声。 张小桐拍拍我的脸:“好了好了,我们进去吧。” 我看着她,脸上慢慢浮起微笑:“不行,我也要亲你一下。” 张小桐有点羞:“大家都在看着呢。” “男女平等,”我飞快地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你刚才亲我大家也在看。” 我们手拉着手走回到客厅里,我看见鲁薇对我使了个眼神儿,当下明白为何她和蔡青要先进来了,这两个人断然不会在张小桐面前主动吻我。知道但没看见和知道了也看见了完全是两种概念。 我和张小桐坐下之后,周世昌对我说:“行文,其实今天还有一份生日礼物,却不知道你是否喜欢。” 周世昌不是个喜欢故弄玄虚的人,他说这种话非常能吸引我,我奇道:“还有什么?” 周世昌笑笑:“我先请人来吧。” 说完,他按了下手机的拨号键,敲门声又起。 这次我绝对懒得动了,身后就是张小桐,我怎么舍得动?离门口最近的三哥去开门。 走进来这两个人却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是于春荣和徐军! 霎时间我心中升起了无数念头,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这个冲击实在太强烈了一拨接着一拨,让人受不了。 周世昌摘下眼镜,淡淡道:“行文,我来跟你解释一下吧。” 我看看于春荣和徐军的表情,心里稍微有了点谱:“行,我听你说。” “徐厂长和于厂长的出逃,其实是我一手策划的……” “啊?” “目的也很简单,是为了彻底放到方康年。” “啊?” 我像一个白痴一样,连续啊了两次,张小桐在底下掐了我一把,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丢人。 刘明耀接着说道:“其实这就是我们打算送你的生日礼物,方康年这个人,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中国了。” 我差点又“啊”了一次,好歹忍住了。 鲁薇去给徐军和于春荣拿了凳子来坐,我则傻呵呵地继续听周世昌给我讲解事情的始末。 其实经过倒满简单的,最开始发现方康年在尚方背后撑腰之后,刘明耀跟刘国良闹了几次,刘国良也比较看好太阳集团的发展,认为自己可以支持这一方。连带他所在的圈子里的人也都成了支持太阳集团的,这给刘明耀他们最初决定对付方康年提供了先决条件。 随后,刘明耀通过自己这些叔叔大爷们的关系,查了一下方康年的底,方康年早年宦途不是很成功,有过几次起伏,最后落在手里的钱不是很多,年纪也大了,提拔上去之后发展也有限。在这种危机意识下,他才决定投资一些新兴产业,趁自己还能说上话赶紧捞一票,然后打算带了儿子老婆亲戚之类的移民北美。在北美,他这种身份的人非常受欢迎,这个中原因就不用详细说了。 可惜1995年到1996年为止,方康年投资的一些行业都没火起来,砸进去的钱倒不少,就是什么都没看见。这个人急了,改行改到游戏行业,还找专门的人给他算过,考虑了万无一失才决定动手。 96年派系斗争已经很激烈了,惟有软件业不太容易被人打压,方康年投资在这上,自然是希望捞一两票就走。太阳电子自然成了他的头号敌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开始打压太阳电子。当时这些人都觉得只是损失一个游戏,几百万而已,对一个公司来说没什么,所以也没人为了这个事儿跟方康年翻脸。 方康年越闹越厉害之后,也就是我打算对付尚方之后,刘明耀基本上查清楚了方康年的财力和人脉,并且非常凑巧地发现,三哥居然在帮方康年的一个亲信洗钱。数额不大,几百万,这个人很谨慎,一次拿走一点,非常不显眼。 随后,周世昌制定了这个圈套,所有的目标集中指向一个,就是让方康年早一点萌生移民的心。趁他现在知道的还不过,赶紧让他走,这个位置再坐两年,估计国家的损失更大。 在所有人当中,需要扮演背信弃义角色的人必须要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并且是因为某种原因跟方康年取得了联系。 所以,周世昌安排于春荣和徐军去三哥那里“洗钱”,吃一顿几十万的饭住一晚上贵过总统套房的酒店,然后三哥很“偶然”地让方康年的亲信发现了太阳集团居然有人在捞大笔的钱。 这其中最难的一个环节是让方康年主动找到徐和于两人,我问三哥这个是怎么做到的。三哥淡淡地说了一句:“造谣。” 我差点没昏过去。 方康年的亲信接触了两人之后,两人通过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早就有了离弃之心,还顺便卖了一点情报给方康年,就是当初泄漏出去的那个游戏。至于那名被郭振查出来的员工,他本来就是三哥手下的人。 当然,这些好处是远远不够的。方康年只是略微有点相信两人。 两人的去意对方康年表露无疑,但那时方康年只是打算捞一笔再走,并且考虑过要将两人的反逆之心通过某种途径告诉到太阳集团其他人那里,这样他就可以站在旁边看热闹了。让方康年改变这个主意的,是钱。 7亿人民币,加上他自己的钱,一共是超过1亿美元。 方康年最开始还真的认真打算过通过上市捞一笔再走的事……问题是,目前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捞业捞不上1亿美金。他也不是没去过美国,知道那里想过得好没有1000万是远远不够的。在国内已经这么舒服,他想要1亿,在美国投资,顺便跟政府混饭吃。 谁能拿到7亿? 徐军,于春荣。 只有他们能拿到,并且肯拿到之后立刻远走高飞。方康年可以利用在美国的身份使他们免于承受刑事犯罪的问题,他们也能充分发挥这些钱在美国投资的作用。 于是,尚方筹备上市的先期宣传、《血虎》测试版被流传出来等等这些事件的集中目的是吸引我们去为了他那个几千万的小公司折腾。在方康年看来,他是给徐于二人争取时间,方便他们把钱弄到手。实际上却是徐和于在鲁薇她们的帮助下瞒着我逐步取得方康年的信任。 周世昌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鲁薇:“别告诉我那个帐是你做的。” 鲁薇嫣然一笑:“就是了。” 我拍了拍脑袋:“呜呼,你们都在骗我呀……” 周世昌笑笑:“不骗你,你能痛下决心跟我一起整顿公司吗?”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徐军和于春荣两人先跑到欧洲呆了一段时间,家里的事有我身边这几个人帮他们安抚着,当然不可能出事。这个事最妙的就是两人真的带了接近1亿美金出去,方康年这才相信两人是真想在北美投资点什么。考虑到自己去了北美之后算是政府的人,方康年也很乐意有两个真正有能力的人帮他打理投资。太阳集团这些高层随便一个都是千万以上级别的身家,如果他自己没有一点利用价值肯定没法谈合作。到了北美之后大家起点都差不多,他比这些人还能稍微好一些,这些因素促使方康年决定早日移民。 说是移民……其实和偷渡差不多,方康年忍到10月国庆戒严完毕后才动身,之前他在国内一直支持到尚方倒下,都是为了遮人耳目,让人察觉不到徐于二人的出逃跟他有关系。 “他就这么出去了?这么信任你们?”我问徐军和于春荣。 于春荣笑了一下:“我门两人临走前他在瑞士银行的账户上存4500万美金,他当然就信了。” 本来4500万美金也足够方康年在美国过日子了,问题是我这些属下们一个个都学了我一样的一毛不拔的可耻精神,三哥居然找了几个俄罗斯伪造证件的高手把钱又拿回来了。 方康年基本上就等于是什么都没拿到,只把自己卖到北美去了。那里就喜欢收留他这种人。 “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做,也就是去阿姆斯特丹玩了一圈。”于春荣笑着说,“临走时徐哥还说呢:‘别了,阿姆斯特丹,我会回来的……’”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你们就这么甘心让他在那边说出国家秘密?” 刘明耀笑了:“他还没到能知道武器装备配置的地步,反正他一走,他知道的那些东西都要变动了。再说,三哥给美国黑帮放了话,说这老头身上有5000万美金,而且被抢了绝对不会报案。我估计以后他是没办法出门了。” 我看看这些人的笑脸,脸上乐开了花,嘴上却说:“就为了这个惊喜,你们玩了我三个月?” 周世昌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这,这不是也是想劝你一下么……平时多跟大家交流交流……” 我看看于春荣和徐军,问道:“呃……还有一个附加问题,要是我一激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呢?” 三哥笑了:“有我在,我替你做就不会出事了。” 沉默良久,我站起来,面朝众人,双手抱拳,躬身垂头谢道:“周行文是个无知小子,多谢大家的苦心了……真的非常多谢。”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情是真挚无比的,一个人倘若能被周围的人用善意的方式指出自己的不足,乃是人生大幸。 大家静静地看着我,我们都没说话。 此刻我终于相信,人在某些时候是可以不需要语言的。 张小桐轻轻把我扶起来:“这不是个优良传统吗?下次生日也要小心哟……” 众人都笑了。 我在张小桐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振臂高呼:“我们去吃饭吧,我爱你们!” —————————— ps:对不起,原来我其实还是一个只会贩卖幸福的人,虽然可能漏洞百出,但是我喜欢这样。 注1: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金鱼佬么…… 注2:jedec:(jointelectrondeviceengineeringcouncil)由生产厂商们制定的国际性协议,主要为计算机内存制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 新故事,开始更新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 众人一起出门的时候,鲁薇交给我一个小盒子:“小送给你的。” 我接过来,没拆:“行,替我谢谢她。” 鲁薇注意到我把东西轻轻放下的小动作,笑笑问道:“用不用叫你那几个朋友一起?” 我摇摇头:“不用了,回头我单独请他们吧。你们跟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硬凑在一起吃饭也是不痛快。” 鲁薇和张小桐都赞同我这种说法。 大家稀里哗啦地往鲁薇早就包好的酒店赶,我和张小桐走在最后。上了车我问她:“其实徐军他们那个事是你策划周世昌执行的吧?我怎么看周世昌也不像会用这种危险有阴险招数的人。” 张小桐正打算发动汽车,听我这么一问,停住了,笑呵呵转过头来:“你是说我阴险吗?” “没有没有,”我还沉浸在张小桐给我制造的意外惊喜中,所以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也是诚意十足,“让他们先去吧,咱们在这里呆一会。” 张小桐看了一眼前面已经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车尾灯,放松了身子靠在座椅上:“嗯。” 抓过她的手,我低头放肆地闻了闻。 “累坏了吧?什么时候到的?” 张小桐的皮肤是属于敏感型的那种,被我鼻子里呼出来的气喷到的时候,我的绝世美人微微颤抖了一下。 “下午。”张小桐以仰躺的姿势静止在那里,手任我捉着。“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忍住了。” “如果是我肯定忍不住。”我轻轻抚mo她的手,一股细腻软滑的感觉慢慢浮上心头,“人家都说,女性在忍耐上要强于男性太多,我现在算是相信了。” 本来半闭着眼睛的张小桐睁开眼,把手机递给我:“今天下午一直想打给你的,忍得我最后只能关机。” 我笑笑:“惊喜是好的,不过也不用太过追求惊喜了,有你在,怎样都是好的。” 张小桐非常可爱的嗯了一声。 “让我抱抱吧,”我坐直了身子,“他们都走远了。” 张小桐低声哼哼了一下,扑过来紧紧抱住我。 我闻着她的发香,心里对自己说:两个人,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 我和张小桐比众人晚了差不多10分钟才到。当中除去说话拥抱时间外,我的绝世美人还送给我一个生日赠吻,所幸我们没有把这个吻延长到法国,只边境走了一圈就算完结。 等着我们的众人脸上都有一种奇奇怪怪的表情,张小桐拉着我的手走在前面,脸红红的,一直到坐下来也不肯正视诸人八卦的眼神。 我连皮比较厚,坐下后先伸脖子四处看:“点菜了吗?” “点完了。”蔡青说,“就等你们来了。” “哟,耽误了大家吃饭的大事,先谢罪一杯。” 我站起来,端起杯倒满酒,举杯向在座的这些朋友/同事/下属们致意:“真的非常感谢大家,我总觉得人一辈子能碰上一两个像你们这么好的人就算幸运了,哪想到自己碰上这么多……不废话了,我干一个。”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站起来了,一时间碰杯声不绝于耳。 张小桐在旁边也不拦我,等我把酒喝光才轻轻贴在耳边问我:“没问题吗?” 我笑笑:“没问题,一杯还行。” 不多时,开始上菜了,我忍着胃里的火烧火燎猛吃了点东西,空腹喝酒的难过才慢慢恢复过来。对于饭局和喝酒,我的表现一向很差,所有细节都被身边的张小桐看在眼里,还轻轻捏了我一下。 “还硬撑,小心身体。” 我低头用筷子挡着嘴说:“放心,有分寸。” 我对吃饭这种事向来是重神不重形的,也就是说,我比较喜欢跟很多人一起吃饭,但绝不在乎吃的是什么。街头毛边拉茬方便筷子加3块钱一碗的拉面和眼前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对我来说都差不多。桌子上没有外人,也不是谈生意,大家喝酒自由吃东西也自由,特别符合我的自由主义精神。 吃到一半,蔡青想起个事,跟刘明耀换了一下位置,放下筷子低头问我:“最近香港有个有趣的人,你有没有兴趣?” 我刚擦完嘴,正在心满意足哼小曲,听见蔡青这么说,顿时觉得自己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姐姐您说实话,以前没毕业的时候是不是想去猎头公司工作来着?” 蔡青妩媚地一笑:“人才什么时候都是必要的对不对?” “嗯嗯,那是那是。”我哼哼哈兮地点头,追问道,“蔡姐这次又找到了什么人呢?一个姜博士,已经够重写一个行业的历史了……您打算让历史的齿轮在您这里卡几次呀?” 喝了点酒的蔡青咯咯咯地笑了:“我哪能啊?转动历史的不还都是你吗?” “我不行,还不是靠你们么……”遇到这种事就得摆手推托显示自己的清白,顺便转移话题,“蔡姐别卖关子了,这个人是谁?” 说到人才,蔡青就来了精神:“这个人我是在香港挖角的时候认识的,是个作家。” “哦……” 我对作家,尤其是香港作家,还真没什么好的印象。一向觉得台湾作家譬如刘墉之流只能算是卖一些似是而非道理的小文人,而香港作家又仿佛是介于华侨文学和本土文学之间的浮墙草。听蔡青说她所知道的人才是个香港作家,心中略有一点失望。 “别这么没精神呀,”蔡青用筷子敲敲碗,对我说,“这个人不是香港人,是逃到香港的。” “逃到香港的?”我乐了,“难不成是李禄(注1)他们一起的同窗?” “哪能啊,李禄现在还在加拿大读书呢。”蔡青说起那个眼镜男一脸的不屑,“再说李禄那两下子还能跟这个人比了?这个人可是从北朝鲜逃到香港的……”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号人,后来还很出名来着,“是不是姓马?”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就是马伯庸(注2),以前是北朝鲜写社论的,后来受迫害跑到香港,现在靠写点小稿子赚钱。经常写鬼故事给倪震的灵异杂志。” 我皱了下眉头:“倪匡的儿子?” “是他,他的鬼故事杂志还是你介绍我看的呢。”蔡青用一种喝了酒之后特有的水汪汪眼神儿看着我,“倪匡这个儿子最厉害,他培养了很多对他很忠心的资源和关系。但是这位从被朝鲜流亡过来的老马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哦?为什么?”我在某种程度上对老马的了解还算多一点,毕竟这个人在网络时代很有名,“因为他不喜欢倪震那种老派的做事风格吗?” 蔡青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总是能一下说到要害?这个马伯庸非常擅长制造舆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要不要见见他?” “见,见,一定要见!”我听说见马伯庸,立刻来了精神,这个人的《从〈机器猫〉看阶级斗争本质》我看过,的确是很有趣的社论,而且此人文风变化极多,擅长制造假新闻和真中有三分假的谣言,2002年的时候经常看见很多大网站盲目转载他写的假新闻,可以算得上是网络上制造舆论的强者了。其人所参与创办的专业笑话网站第五国际也曾让我很是敬仰了一阵子。能在1996年就提前见到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张小桐笑眯眯在旁边插话:“这个人给我用吧,凤凰卫视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我一听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凤凰现在还在亏损,尽管张小桐和默多克都不差这个钱,搞一点波澜的努力还是必要的。但脸上表现出来的表情和心中的认同完全不是一回事。 “……呜呜,能不能先给我用几天?” 张小桐大方地道:“你先用,用完了再给我。” 旁边刘明耀用奇怪的眼神儿看着我们:“……我怎么觉得你们在讨论的不是人是猪肉或者咸鱼?” “赫!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抓着张小桐的手做惊恐状态,“姐姐你看这个人好可怕,他居然能看出我们奸商的嘴脸了……” 鲁薇和蔡青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纷纷低头咳嗽。我趁这个当儿站起来,朝于春荣和徐军一举杯:“真是委屈两位了,我敬你们。” 于春荣也站起来:“没事没事,我早就想去阿姆斯特丹看看了,那个地方真不赖啊……” 徐军干咳一声:“别,别让我老婆知道了……” 大家哈哈大笑声中,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 接近半夜我们一群人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挺精神,只有我一个肉体还是十几岁孩子的头昏昏沉沉抬不起来。我也没什么力气跟大家挥手告别了。张小桐把我拖上车带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怎么倒下的,怎么被脱掉衣服的,以及怎么入睡的。反正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像被人打过闷棍,舌头上一层粘糊糊厚厚的东西,口干舌燥,伸手想去抓东西,却抓到一个温热滑腻的肩膀。 翻了个身,我看见张小桐正侧着身子面朝我躺着,已经醒了,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满脸的幸福。 “醒了?” 我揉揉眼睛:“醒了。” “要喝水?” “嗯……你简直就是俺肚子里的蛔虫。” 张小桐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谁稀罕当蛔虫,那么难看。”起身去给我拿水。 我这才注意到她穿了非常性感的吊带睡衣,难怪刚才被我一爪摸到裸肩上。从背面看过去,张小桐正跪在床上在把自己的头发挽起来,后颈向下一片雪白就这样露出来,一双裸着的小腿和雪白的赤足朝着我白晃晃地耀眼。 我在心里悲鸣了一声:“姐姐啊,你对色狼就这么不设防么?”好歹也是过了13岁的身体,已经会有生理反应了。 张小桐似乎感觉到我不怀好意的目光,双手挽着头发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用被子盖住两腿,眨着无辜的眼睛瞪着她。 我的绝世美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在暴露的春guang似乎有点多了,下意识用一只手虚掩了一下胸,有点羞地白了我一眼:“刚起来就不老实,等我给你倒水。” 喝过水之后,感觉嘴里舒服多了,就是头还一样的沉,被凉水一浇,心中刚刚有的一点邪念也慢慢退去了。 朝张小桐伸伸手:“来,抱一个。” 张小桐这次一点没犹豫地扑过来,趴在我身上。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居然在鲁薇的家里,张小桐的房间里。 这里是我定期就要来看看的,虽然有人经常性的来打扫,我还是很不放心。以前曾经有人说过我这个人对过去有着割舍不断的怀旧情结,否则也不太可能在种种机遇中混得那么不如意,对于这一点,我自己也承认。 抱着张小桐,我心里生出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也就是几天前,我还曾经在这里给她挂电话,那会完全没想到能在短时间内再见到她。 我们安静地在一起抱着,谁都没说话。情人之间偶尔能达到这一步,连话都不用说,或者大家能说不想说。人在表达形式上总有一个极限,突破不了,尤其是单对单的表达,往往丰富而不深刻,开始容易深入难。我在这一点上有一些心得,譬如情人之间的贴心话在外人听来是过于文艺而没有营养的,当事人听起来却甘之如饴。所以我经常说,心情比较重要,这道理大家也都懂。 像现在这样,两人在一起不说话,只靠眼神儿和小动作互相了解对方的意思,既有趣又简洁。用语言表达不了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只能表达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安静了十几分钟之后,电话不开眼地响了。 我和张小桐无奈地对视一眼,扶她坐起来,我爬过去抓电话,看号码,是付晓飞。 “喂?什么事儿?” “……怎么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德间书店的人想跟我们谈小说引进的事儿,你看怎么办?” “又问我?蔡姐不是在么?” “蔡姐早上就飞香港去了,好像是去找一个什么叫马伯庸的朝鲜作家……” “谈吧。”我说,“把条件卡死,他们要是想修改内容必须得到我们同意,把版权相关的事儿条条道道都给他们划清了,一样不能马虎。你拍板吧,我信的着你。” “你不过来一趟?” 我看了一眼打算去洗手间换衣服的张小桐:“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德间书店要小说的日文版权就给他们,其他的免谈。记住,上赶子不是买卖,姿态摆得稍微高一点,不用给他们面子。” “知道了。”付晓飞在那头闷声说,“其实还有个事儿……” “吓?什么事?听你说得如此扭捏,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有,有个香港的姑娘要见我……能不能给我放几天假……” “……啊?”我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你想去香港?” “嗯……我,我自己掏钱就行……只要公司给假……” 我迅速想了一下,看来付晓飞似乎离他当年那凄凉的独身情况已经很远了,用老套的话说就是历史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这种关系到人家终身大事的问题怎么能因公废私呢?当然要给假,而且要全力支持。 “行……不过你不能让那姑娘过来么?路费吃住公司帮你报销就是了,你就说是接待作者……” “……哥哥,你这是公司老板说出来的话么?” “哎,都是爷们,我能不了解你吗?记得小心哟,别在涉外酒店让人抓住……” “妈的,说点好话行不行?” “行,我祝你摆脱某种常年困扰自己的童稚状态。” “……” 张小桐换了套衣服从卫生间里出来:“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某人的终身大事。”我毫不顾忌让付晓飞听见我和张小桐的对话,“我在劝他摆脱童稚状态呢。” 电话那边的付晓飞完全没话说了:“……哥哥,那你这算是答应了?” “嗯。”我说,“正好蔡姐要带马伯庸过来一段时间,你顺便让你那个香港姑娘一起过来吧。我请她吃猪肉炖粉条……” “农民……” “少废话,干活去……”我随手把电话一丢,跳起来去搂张小桐,“姐姐我们出去逛街吧,陪您逛街,断腿我也甘心。” **** 我完全没想到,蔡青居然当天就能回来,看来这是故意要让我惊喜于她的办事的速度了。我和张小桐吃过中午饭的时候接到了电话,说是在上飞机。等我们在城市周围转了一圈之后,她已经带着一个卷发的眼镜纤丽男子和一个看起来有点明星味道的女孩到了北关。 这是我初次见到马伯庸和詹轻儿。之后发生的事,很有一些意思。 注1:1989年某个运动的副领袖人物之一。 注2:著名网络写手马伯庸,得其本人授权略做恶搞,仅用其名及一些谣传事迹,希望马大师的fans不要践踏在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零二章 不断给自己打广告 新故事,《十天八荒万妖记》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 马伯庸向来是存在于网上的传说,第一次见到他,我略微有点不习惯。 2000年或者99年的时候吧,那时候很多人热衷于见网友,我也跟着玩过几次,主要是陪刘仲,很是受了一番史前生物的种种惊吓。后来我到了南方,跟老家的朋友们电话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刘仲总要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关于恐龙的回忆虽然是可怕的,却不是不堪的。 因为那时候还有朋友,还有笑容。回忆也就是因着这些才显得美好。 我见到马伯庸的时候,他正在吃煎饼果子。 没错,是煎饼果子。这个人最喜欢的食物居然是煎饼果子,这倒让我惊奇了。据说在香港吃不到特别像样的煎饼果子是他来内地的主要原因,当时我差点脱口而出说给你准备一个煎饼师傅,天天吃吃死你…… 同行的詹轻儿相比之下就比较腼腆了,虽然眼睛会时不时瞄着热乎乎的煎饼果子一下,却依然保持了大致上的目不斜视和端正坐姿。 我还没来得及跟马伯庸打招呼,身后的房间门被大力推开,付晓飞桀桀桀地笑着冲进来了。 詹轻儿看见我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怪头怪脑的干瘦少年,被吓了一跳。我赶紧介绍道:“这是著名少年作家付晓飞先生,畅想书系的主编,《红粉和骷髅》的作者,两位想必略听过一些吧?” 马伯庸用满是油腻的手推了一把眼镜:“听说过,写的很不错,是个人才。”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付晓飞道:“就不和你握手了……不太方便。” 付晓飞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马伯庸啊?此人目光和重心都仿佛向日葵热爱太阳一般朝着詹轻儿,我笑着看看他那股猴急劲儿,对马伯庸道:“马老,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马伯庸潇洒地嗯了一声。 “你等我把这个煎饼吃完。” 我抹了抹脸上的汗:“行……” 我们把设施齐全的房间留给付晓飞,临走前我对此人眨眨眼,小声说:“主意安全,小心上垒。” 付晓飞使劲把我往外推:“行,您赶紧忙去吧。” 我回头不忘叮嘱一句:“记住,就今天有假,明天一早就得去干活,可以带家眷去公司。” 付晓飞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冲紧闭的房间门比了一下手指:“切,什么人啊,有异性没人性。” 当然,其实我也和他一样,不过这种事就不好说出来了。 **** 吃完煎饼果子幸福得想上吊的马伯庸正襟危坐在办公室里跟我对视。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不是很多,最多知道他中文了得,能想别人所不能想,经常妙手偶得地把一些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凑到一起达到吸引眼球的目的,总的来说倒是个非常适合搞宣传或者适合被包装拿出去赚人气的人物。怎奈偏偏此人在某些见解上就有着太放纵的自由主义影子,尽管我觉得那是好的,很多国家地区却未必觉得好,面对他,得谨慎小心地选择合适的方式合作。 还是那句话,所有人都是人才,差多差少,或许差的只是一个机会。 我还是决定从闲扯开始,毕竟马伯庸看起来也不似一个适合正经板起脸来说话的人。 “马先生的中文造诣很深呢。”我扭头看看坐在一边的蔡青和张小桐,堆起笑脸说,“我最喜欢板着脸说笑话的强者,恰好您就是。” 面前没有了煎饼果子的马伯庸显得很理性——呃不,是很正经,仿佛涂完妆施施然的妇人:“哪里哪里,只是小时候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中国老师而已。还差的很,只能写一些莫须有的鬼故事。” 我干巴巴地道:“鬼故事也好,人故事也好,能让人掩卷稍有思索、稍有感触的故事不都是好故事吗?马先生许多文章便先占了‘有趣’这个要点,仿佛蛔虫药也得包上糖衣,卖女儿也得梳洗打扮一番。倘若文字不让人觉得吸引,又怎能进一步打动人?” 马伯庸正色道:“不不,在下以为,文字只要能创造快感就足够了。欧·亨利式的结尾或马克·吐温式的幽默都可以做到这一点,在下也在朝这一点上努力。” “马先生推崇的这两位都是国外名家,却不知国内哪位作者最让马先生佩服呢?” 说到最佩服的作家,马伯庸登时表情肃然:“当然是王小波。” 我笑了:“那王小波先生在马先生心目中地位如何呢?比起来这煎饼果子,却高还是低了?” 马伯庸居然真的认真思索了很久,才慢慢回答道:“煎饼果子虽然美味,却也还是众多美食中的一种。一个好的作家比一种美味的美食要难得太多了。” 我看看坐在一边的蔡青:“蔡姐,我没说错吧?” 蔡青微笑着点点头:“马伯庸先生似乎不知道,王小波先生目前所有作品的简体中文版都由我们出版。” 马伯庸的反应有点像刘明耀当年第一次见张小桐:“啊?他在哪?在哪?” 蔡青笑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倒可以让你去和他住一起。不过听说他研究过同性恋文化,你不怕吧?” “同性恋文化?”马伯庸面有难色了一会才下决心,“也罢,且让他随意吧,我连暗杀恐吓都不怕,还怕这个了?” 我等马伯庸说完话才接道:“不过我们今天找马先生来还是有另外的事。” “嗯,我知道。”马伯庸从王小波带来的兴奋中迅速走出来,微微点了下头,“我也不是很想继续给倪震打工。” 他的态度我早就知道,不过还是多少有点好奇。 “能冒昧地问一句,究竟为什么马伯庸先生对倪震这么反感?” 马伯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姓周的女朋友?我,我以前有一点喜欢她,后来那女人嫌我穷,告诉了倪震,倪震号称要花十万把我打出香港……所以我现在看这小子就不舒服。” 我愣了一下:“呃……这个,您说的是不是那个拍过《我爱法拉利》的周姓女明星?您,您跟她有过往事?” “这种事就不要反复问啦……明星都怕绯闻嘛,好象偷渡的怕警察一样。” 我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嘿嘿,是我问多了……马先生,这样说吧,您是否愿意到凤凰卫视工作呢?我想您的风格应该很适合电视这个平台,而不是仅仅写鬼故事。” 马伯庸讶然啊了一声:“电视台呀……我做什么好呢?” 我说:“从节目策划开始做,觉得适合自己做的题材就帮帮忙,不适合的就算了。您说如何?” “让我考虑考虑……”马伯庸面带一点难色,“做电视节目啊……我的兴趣倒不是很大。” 我淡淡道:“如果我找王小波先生来和您一起做呢?” 马伯庸吓了一跳:“吓!难道真的要和那个搞同性恋研究的一起搅吗?” 我笑道:“搅吧,搅出一些有趣的东西才是最关键的。” “但我却不知在北方有什么事可以给我做了。”马伯庸说,“这里离丹东太近,让人心里怕得慌。其实我应该回去看一看的,那里有我的恩人。” 我当然还是不建议马伯庸去实践他这个想法,努力劝说他取消了这个念头。在专业技术方面我没法和姜博士之类的畅谈科技发展趋势并给予一定程度的建议,文化方面要稍好一些。所以我和马伯庸之间的对话能稍微丰富繁杂一点。 对于凤凰卫视开播两个季度亏损近3000万港币的情况我是直言不讳的,大家都知道我们亏得起,尽管在心里一想我就觉得头疼,现在赚钱的项目不似过去那么多了,毕竟1996年总的来说还是一个过渡期。 马伯庸看过凤凰卫视的的节目,对之前的卫星电视中文台也小有研究,更跟黄霑等人略有交情,谈起来倒也头头是道。这人本就是个杂学家,说起来学问研究我便只能自惭形秽了,虽然凭着记忆力好看了许多书,某些东西依然不如他研究得深入彻底。 香港是个相对自由的地方,在这里能找到世界上大多数文化的精华和糟粕——用马伯庸的话来说则是世界上根本没有糟粕,每一样观念每一种想法都是好的,只看接受他的人如何去分辨、怎样利用。这种说法倒很像是师承鲁迅,我也比较认同。 我让马伯庸留在内地一段时间主要是希望他能多教教付晓飞——付晓飞灵气够了,但灵则灵矣,找来的那些老师们无一例外都是不太适合他那种调调的。以付晓飞现在的盛名,倒真是可以无视这些老师们的种种教诲。 其实人往往都只是承认自己认为对的道理,在这一点上付晓飞的态度无可厚非。现在是他掏钱请人来教他,而不是被迫去学校接受教育,自然有选择主动和余地。 马伯庸对付晓飞也很有兴趣——虽然对王小波更有兴趣,但王小波目前正在公司的劝说下积极疗养,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成了腐败堕落分子”,恐怕没什么时间和精神跟马伯庸探讨关于小说上的一些心得。是以马伯庸就听从了我的安排,把付晓飞的事儿放在了头等第一位。 我们这边商定之后,我给付晓飞打电话,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那边手忙脚乱地接听:“谁?干吗?”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蔡青和张小桐脸上诡异的微笑:“喂?付晓飞同学呀,这个这个,爱情事业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啊……不能因为爱情荒废了工作,也不能姑息工作放弃了爱情,你说是不是呀?” “别胡说八道,”付晓飞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什么事赶快说,老子忙。” 我知道这人是姑娘在身边想装威风,也就不再跟他斗嘴:“你不是想找老师么?我给你找了一个合适的,你看让马伯庸陪你工作一个月怎么样?” “没问题没问题,都听你的……”付晓飞似乎急于挂电话,“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哎这话怎么那么像我以前对你说的?” “……反正我还有事,再见。” 我放下电话,对旁边的三人一笑:“爱江山不爱美人,我辈本色。” **** 付晓飞倒也痛快,跟詹轻儿玩了一天之后回到工作上来,依然是一丝不苟的态度。我私下里偷偷问他:“感觉怎么样?” 付晓飞有点扭捏地道:“这,这是个纯情小说……当然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急吼吼关电话干吗?” “废话,我当时尿急!” **** 就在付晓飞开始跟马伯庸修行的同时,终于有一个像样的来应聘鲁倩那部电影导演的人了。 按照我订下来的规矩,对应聘者不限学历年龄性别,这样免不了鱼龙混杂一番。应聘分三个阶段,从下到上都是比较核心的部门主管在负责,能通过这种应聘模式一路杀到我面前的,不是人才也是鬼才了。在这之前只有一个人曾经通过了大部分的审查到了我这里,可惜那人的情绪比较******,被我pass了。******的东西精品多是没错,可我现在搞的是流行文化,还用不到他。 来应聘的人叫刘宁,身高1米95,得让人抬头仰视的那种海拔,带一副很小的方框黑边眼镜,长得文文静静如姑娘一般,说话慢声细气。与之相反的是此人打扮非常另类,是差不多能把家里老人气死的那种,除了没装口鼻舌环之外,身上叮当乱响也不知道佩戴了些什么暗器。这人往椅子上一坐,宛如一堆金属零件堆落在地上。 我这几天际本山都是在给张小桐当三陪,工作的时候她也陪着我,还经常在办公室里给海外的那些高管们开电话会议。我听她冷静地处理各种问题,心中不禁又一次生出“姑娘长大了”的感觉。 这次主审是张小桐,我对自己的商业嗅觉向来没什么信心,所以甘心把主动权放给张大小姐。张小桐似乎很高兴我让她来选导演,我仔细想了一层才明白是什么道理——这丫头觉得我在一手操办鲁倩的事,有点吃醋了。 刘宁对之前的几层审核稍有一些余悸,刚进来的时候表情很拘谨。看见我和张小桐之后又有点放松,估计是认为这最后一层可以相对轻松一些。 张小桐记忆力虽不及我,记一个的简历还是绰绰有余:“刘宁你是牡丹江人?” “是。” “以前学过系统的理论吗?” “……没有。” “为什么这么自信?现在的专业知识哪里学的?” “自己学的。”刘宁答着答着就渐入佳境了,“我对自己也挺没自信的,就是想试试。” 我看看张小桐的严肃表情,笑着问:“刘宁是吧?您能坐在这里,证明您已经得到了专业人士的认可,那么剩下的事已经很简单了。” “简单?”刘宁不明白。 “打动我们。”我说,“用你的作品,文字也好,短片也好,打动我们。面对面的交流太简单了,我需要的是不管我在什么心情什么状态下看到都很容易打动我的东西,一个拥有一流表达意识的人无论做导演还是编剧还是演员都会是一流的,如果你坚信自己是,就来证明给我看。” 刘宁略扬起头思索了一下,问道:“多久?” 我跟张小桐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张小桐道:“一个星期,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尽量快一些。” 刘宁点点头:“没问题。” 我补充道:“所有需要的素材和器材公司都可以给你提供,尽快吧。” “好。” 张小桐站起来跟刘宁握手:“希望您成功通过。” 刘宁咧嘴笑了笑:“我尽力。” 刘宁告辞之后,张小桐坐在我身边问我:“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还行。”我看着刘宁走出去的门说,“和付晓飞有点像,不在多余的问题上浪费精力,不在陌生人面前表现自己,典型的闷骚青年。” “呵呵,小坏蛋嘴还是那么毒。” “哪里哪里,”我看了张小桐一眼,慢慢把脸凑近她的脸,“我也不过是个闷骚少年罢了……” 张小桐推了我一把:“这里是办公室。” 我不为所动,蜻蜓点水般地吻在她下巴上:“办公室怎么了?我们是亲人之间纯洁的吻……” 张小桐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小坏蛋,谁跟你是亲人了?” “那是什么?” “……” “不肯说?” 吭哧了半天,才有蚊子一样的声音呐呐出来:“你……你女朋友……” “错了。” 我抓起她的手,轻轻托在掌心。那里,是一枚透明的花在绽放。 “你,是我私订终身的未婚妻。” 坚强勇敢善良的少女张小桐终于被我说得羞涩无比,借着给鲁薇送文件的机会落荒而逃。 **** 10月份从太阳电子里分拆出来的网站和张小桐所在的美国太阳集团合资的中国在线正式面市。尽管晚于搜狐两个月,经过大量准备的col还是引起了媒体的一定关注。刘明耀对记者的讲话中指出:亚洲地区的几个国家如中国、印度和日本等都是世界上人口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口大国,有着无限的可能。目前亚洲地区的网络状况虽然比较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状况可以得到改善,网络用户的数量和商机也将逐渐增加。目前太阳电子已经在和mirabils进行“友好而充满善意的磋商”。当然明白太阳集团一贯作风的人都知道,这友好而充满善意的结果估计就是mirabils被吃掉。作为一个刚成立几个月的新公司,只有一项不是很有前途的网络即时通讯技术,能被太阳集团这么看得起也算难得了。 刘明耀讲话发表不久,盈科电讯的副主席表示支持内地网络事业的发展,愿意与太阳集团携手共进。 当然,大家都明白,这话是说给政府听的,因为97就要来了。李泽楷玩的也是网络概念股,跟我们算是对手。 我对于网络方面的事基本上是放手让刘明耀去做了,他现在在很多方面比我更深入,我插手反倒是束缚了他。我不断向刘明耀强调的就是:“除了一些把权力抓在手里的管理之外,大多数发展计划最好还是遵循被收购公司原来的计划。”对暴雪如此,对ebay如此,对yahoo!和google也都是如此。 而我,依然全力投身到出版传媒的事业当中去,毕竟这才是我想做的事,这才是能达到我目的的桥梁。 10月份最重要的一个事是世界粮食储备下降百分之四十,而中国内地粮食大丰收达5000亿公斤。大约是因为1994年左右连续三年粮食价格偏高,刺激了粮食生产。与这种看起来不错的情况相对的是,收购粮食白条继续打,农民继续穷,人均收入继续低下。大量的粮食卖出去了看不见钱,而电视台新闻报道也屡次被阻拦,甚至有记者在采访的途中被打被抢。 我为这件事把郭振找来了。 现在我们有钱有平媒甚至有电视台,完全有能力直接报道出来通篇累牍抨击这种问题。然则我总觉得这样并不会取得什么效果,反倒会惹上很多麻烦。 没得法子,我只好借助创业基金的名气和力量了。 郭振完全没想到我找他居然是让他去一些农村地区投资,有点意外。 我向郭振解释:“最近几年出口粮食的波动情况比较大,这关系到很多方面,粮食出口太多部门管、限制太繁琐肯定会出毛病。不过这些大方向上的问题我们解决不了,暂时我也不想解决。我现在是希望利用你去投资做实业的噱头把媒体目光引过去。当然钱我们一定要赚,同时也要把一些恶心事儿暴露出来,这方面你没问题吧?我可敬的郭ceo……” 郭振微微眯起双眼:“行,我知道了。不一定能做得好,不过总得做做。” 我叹了口气:“农业,农民——现在好像不少人都忘了自己稳固的生活是以什么为基础和代价的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 自己给自己广告 《十天八荒万妖记》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 我和郭振简单地讨论了一下炒作的流程和要点之后就各自散了,倒不是我觉得在这种事上郭振不用多交待,实在是我最近几天比较无心工作。张小桐在国内出席完新闻发布会就再无继续逗留的理由,必须回美国去。 我得趁着这个机会多跟她在一起腻几天,这一走,又将是一大段时间不见。 郭振临走前似乎脸有犹豫,看起来好似有什么问题想问又问不出口。 我看他犹犹豫豫的脸色,干脆直接说破:“有什么问题了?直接说呀……” 郭振迟疑了一下,很诚恳地说道:“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 “哦?说说。” 郭振本来人已经快走出去了,又回头折回来:“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愿意把权力放手出去那么多?其实根本不用放手到这个程度,说不定做事效率更高。” 我笑笑:“你想听实话还是空话?” “听你这么说就是打算说实话了吧?” “妈的,以后不跟你绕圈子了。”我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听我说,“其实,也就是出于两点。” 郭振仰头看着我,等我的下文。 “第一,我这个人很懒,而且完全不可能专注于某件事儿上太多时间,说白了,我不是成大器的人。这种毛病不是不能改,是不想改,你明白吧?” 郭振笑着点点头:“我明白。” “第二,”我晃着手指说,“第二点才是比较重要的一点。” 郭振双手环抱,耸了一下肩:“你说。” “我这个人心眼小,比较容易把别人都想成坏人。”我笑着对郭振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要我慢慢公开出现,矛盾和焦点都会集中在我和小桐姐身上。我放手,是放开了权力,也放开了注意力,矛盾的焦点被分散了。现在这个结构,虽然从内部来讲有弊端,但它一环一环扣着,弄掉一环还能接上。从这种角度来讲,大家在人身安全上都能有一些保障。其实也就是说,我希望你们陪我一起担着风险。” 郭振若有所思点点头:“有一点道理,不过未必有用。” “那是。”我说,“很多东西是要改进,不过不是现在,一点点来吧,这才开始几年而已。” 郭振站起来:“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是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耸肩:“包括你么?” 郭振笑了:“当然包括。” “那算了,懒得防。”我挥挥手,“赶紧去忙吧,先放小道消息。” “好。” 郭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走了。 送走郭振之后,我忙着赶去鲁薇的办公室找张小桐。张小桐回国之后除了跟我在一起之外,应酬无数,她早就是传奇人物了,现在回国投资,自然少不了地方政府和各地企业家们纷纷出来观摩甚至膜拜。连南德集团的老总都忍不住抽时间参加了一下关于col的新闻发布会,并在其间隐约吐露自己正在研究一秒钟运算100亿次的计算机芯片。当时也参加了新闻发布会的我听了这话只能在心中冷笑了,大话英雄还真不是盖的,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皮眨都不眨。当intel这么多年的底子是白给的还是觉得科技就是吹牛吹出来的? 1996年他还在研究俄罗斯的卫星对接技术,对网络方面的发展尚未有什么兴趣。也幸好没兴趣,我可不想跟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老头扯上什么关系。张小桐回绝了南德集团关于共同开发满洲里和陕北的邀请,把一脸不高兴的老牟送走了。 相比高调的老牟,毕竟人家是中国大多数企业家们都愿意把照片挂在经理办公室的商界奇迹一般人比不得,更多的私人企业家们采用了婉转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好感——铺天盖地的邀请函,邀请张小桐小姐参加不知道什么名头的会议。要说中国人就强,无论什么玩艺,都要以开会的名头起出来。张小桐把能推的都推了,依然推不掉一些政府邀请,是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打折扣。 地方政府的邀请无非是那几种,或者要求投资,或者要钱,或者某些人希望搭一点顺风车。张小桐有了刘明耀这一层关系之后,非常高兴地推掉了许多殷切的期盼,同时也打败了无数的垂涎。col是直接跟中央发展中国内地网络计划挂钩的项目,在不是特别跟谁过不去的前提下,基本上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在私企和政府的示好之外,尚有不少年少多金的公子们对张小桐很有一些兴趣。毕竟现在她是频繁出现在外事场合了,单就相貌上的吸引力也足以使的一些人充分调动起积极性来展开追求,更何况有着惊人的财富。幸好在这一点上张小桐起点比较高,一般同志基本上冲刺一个来回就死心去了,偶尔有一些比较有耐心有心机的,还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等待着不管名花有没有主也要去松松土的机会。 96年10月份全国上下正沉寂在《廊桥遗梦》所带来的婚外恋幻想和好莱坞梦当中,以至于很多人刻意忽略了张小桐平时不离手的那枚戒指。据我所知,不光国内如此,在海外也是这样——华裔的男子在追求女性的时候往往不去考虑对方的状况,别说有男朋友,就算是结了婚也一样往前冲。在这方面我比较佩服周广成,这个人虽然花,但从来不干往人家后院倒汽油的事,这也是我为什么依然把他当朋友的一个原因。 所有被我当做朋友的人都有一个底限,这个底限是我能够接受的底限,也是他们做人的底限。尽管现代社会已经没有特别明显的道德标准,我还是尽量把自己限制在某一个特定的底限内,控制自己的行为。 这是我的个人看法,尽量把自己的行为保持在大多数人能接受的底限范围内,对别人有好处,对自己更有好处。 推开鲁薇办公室的门,我看见张小桐正在沙发上低头自顾看着付晓飞修改过的剧本,封面上几个大字正对着我。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张小桐额前一缕秀发顺着秀美的鼻尖落下来,一双勾魂眼低垂,披散了的长发掩映着白皙的肤色,自有一番青春而妩媚的姿态。不容我发呆瞅多久,张小桐已经抬起头来:“这么快就谈完了?” 我快步走进去:“都是聪明人,说多了反倒多余。你们怎么样?” 张小桐合上剧本:“我又看了一遍,这次足够打动人了。” 鲁薇在旁边笑道:“其实我一直有点疑问,行文为什么非要插足传媒和娱乐业?” 我坐下来,拉着张小桐的淡淡道:“做传媒和流行文化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不过最近其实我一直在反省一个事,跟你们说说,你们听听是不是这个理儿。” 鲁薇来兴趣了,坐到我身边:“听你反省?难得哦……” 我笑着握紧了一点张小桐的手:“其实吧,这个反省是那天张女士给我过生日之后开始的……” 两人均现出“了解”的表情,仿佛都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一样。 我也不管她们是不是猜到了,对她们道:“其实今天郭振也问过我,关于为什么我能放手权力的事。我觉得这很好理解,我知道自己大概在一个什么程度——我觉得吧,这是我唯一比其他人强一点的地方。” 看鲁薇和张小桐想笑的表情,我有点尴尬地挠挠头:“真的……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大概的上限,做起事来才能更游刃有余。什么超越自我呀超越极限呀都是狗屁——不好意思,又说粗话了。我一直觉得,一个人所拥有的特长和能力就好像打扑克抓到的牌一样,有好有坏,好有好的打法,坏有坏的打法,只要牌没差到生下来断手断脚缺脑子的份儿上,都该有一种方法能让人在牌局中取胜。说到底,我现在一直寻找的是赢牌局的方法,而不是祈求自己抓一手好牌。” 说到这里,鲁薇和张小桐才默默点头。 我继续道:“关于太阳集团,对我来说,就好像人生当中的一个比较离奇的意外。我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可能有一些比较敏锐的嗅觉,但这不代表我能掌握着这样一个已经基础慢慢牢靠的公司往前走得顺利或者顺畅。这一次你们用比较婉转的方式让我反省,我确实反省了。所以我决定放手把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利益给你们,我自己很想脱身在太阳集团之外一段时间。” 鲁薇没想到我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本来生日之前那一次张小桐策划的事件为的是让我注意集中权力和利益,我却反其道而行之,确实会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我摊手:“一个人的精力永远有限,我希望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比较适合的地方,这你们能不能理解?” 两人一起点头。 还是张小桐比较了解我,慢慢地说出了我的目的:“你希望专注娱乐和传媒方面的发展?” 我笑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姐,我还没说完您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没错,我就是打算亲自去操作出版、传媒和娱乐这方面的工作,现在我给大家铺的底已经差不多,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除了提供一点意见和想法之外,不会再参与更多。” 鲁薇摇摇头,似乎希望否定掉我这种想法:“我怎么觉得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有不同。”我说,“现在说起来感觉没什么不同,等实际操作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小桐笑呵呵看了我着我:“恭喜你。” “同喜同喜,”我拉着她的手笑道,“我也只是被你们点破而已。” 鲁薇轻轻叹了口气。 我探出半个身子盯着她:“鲁姐,怎么叹气了?会短寿啊。” 鲁薇依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还是不明白,你就打算这么放下?” 我笑了:“我没打算放下啊,我想分更多的钱、给更多的空间给你们。当然,其实就算现在这些成就都送给你们,我也无所谓的,您觉得我像是一个还会在乎自己有没有钱的人吗?” 鲁薇用奇怪的表情盯着我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像。” **** 1996年10月中,张小桐回到美国不久,中国太阳集团宣布其所有子公司全面上市,其中col和太阳电子在香港上市。首轮上市目标募集资金40亿美元。消息一经发出,全球震动。国内的企业家不明白这个一直谁也不理的公司为何忽然想开了,国外的投资人则预测纳斯达克何时能与中国全面接轨。此时距1997年中网络概念股开始飞升尚有不足一年,距亚洲金融危机发生尚有不足一年。 作为太阳集团最大的股东,我不动声色地渐渐把所有的大事决定权交出去了,转而接手蔡青的媒体集团,专心做我想做的和能做的事。 所有人为我的决定而惊异,拿到相当比例公司股票的周世昌曾经私下来找我问我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这么解释,“我觉得现在大家已经是能力超过了规则,不如自己去创造规则。一个人想靠自己改变世界是不可能的事儿,我不想重蹈牟其中的覆辙,让我脚踏实地做一点事吧。” 周世昌带着满心的迷惑去了。 其实我对这种放开手的事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这等于是绕来绕去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种各自发展的制衡状态。只不过目前坐镇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三哥,换成了郭振。 郭振不太理解我的做法,不过照例支持我,仿佛张小桐无条件支持我一样。 我在闲下来的几天里没事就拍郭振的肩膀:“你放心,就算你卷了3亿跑路,我还是饿不死。” **** 我接手媒体集团的第一件事就是召人开会。 到会的一共也就四个人,分别是杂志平媒、图书出版、影视和电视媒体四个部门的负责人。其中图书出版的负责人是付晓飞,他身边是一个跟着他正在双xiu的马伯庸。 平媒的负责人是从《绯红少年》开始一直跟在张小桐身边做的一个资深副主编,叫郑颖红,脸有点胖胖的一个大姐,看起来很和气,说话也慢声细气,谈业务却是一把好手,因为年头久,我跟她的熟悉程度要超过付晓飞。 负责影视方面的是从香港请来的专业人士,名片上印的是tony,和日本某个专门画色情画的插画家同名,快30岁了还梳金色爆炸头,右耳带耳环,看起来似乎是个基。 电视媒体方面是凤凰直接派来的人,有一个别致而让人流口水的名字,叫酸梅……看起来特别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目光很锐利,偶尔扫出来,让人觉得不能轻视。 在会议室里,我往中间一坐,对熟悉和不熟悉我的人轻轻松松地道:“大家吃惊啊不信啊这些表情就不要给我露出来了,都不是第一天出来工作,时间长了,看到什么事都别太惊讶是不是?蔡小姐费了很大的心思把诸位集中到一起来,不是为了让诸位在这里发呆或者吃惊,希望大家明了这一点。我在这里就一句话,我希望,一年或者两年之后,诸位的名字能响到自己最希望响彻的地方。” 几个人稍微换了一下坐姿,没有交头接耳,没有特别迷惑,只是表情都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 我继续说道:“到现在为止,大部分人都觉得,从一个行业领域进入另外一个行业领域都是很困难的事。但大家也都知道,诺基亚以前是造纸厂,任天堂是卖纸牌的,sony也不过是一个以搞高科技产品而出名的公司——呃,很高兴大家对我的年纪和我的发言没有任何疑问——我说的这些例子大家都知道,甚至有可能有的人已经分析过它们成败得失的原因。我无非是想说,这些成功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它们懂得去适应市场,在得到了市场份额之后才加以适合自己发展的改造。” 没有人会在boss说话的时候插话,众人都在默默听我说下去。 “对于传媒,我们不是新丁。”我看了一眼郑颖红,继续说道,“我们的优势是资金和已经初具规模的网络资源,以及目前还在亏损的电视台。” 说到还在亏损的电视台,大家都笑了,连酸梅都笑了。 我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诸位对中国这个巨大的传媒市场是怎么看的,但我相信,在一些方面,我们本来可以取得更好的成绩。付晓飞可以汇报一下这次出版的收益。” 付晓飞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有模有样地念道:“目前畅想书系总销量约为210万册,正在第三次印刷。除去稿费、版税等成本计算,纯收益超过1200万人民币。” 我笑着看向在座的诸人:“大家,稍微有一点信心了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零四章 自己广告之,新书《十天八荒万妖记》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 如果没记错,中国人民文学出版社后来引进《哈利·波特》4册,除去版税等成本,才赚了不到300万人民币。当然,盗版赚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我这么一说,众人倒真觉得有一点信心了,毕竟现在靠本本分分卖书赚1000万的例子不多,除了那本号称卖了1,000,000,000册的《学习的革命》。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次推出的新作者基本上都是没什么名气的,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我们在宣传上已经有了极大的优势,若换作其他出版社来包装这些新人,所花费的时间和金钱肯定要大于太阳集团,效果却未必好。 强势的好处就在于是倾销而不是推销。都是卖东西,境界完全不同。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他们知道,现在开头就能卖到这个数,最起码的证明了这些新人作者还可以继续利用下去,可以借题发挥下去——利用这个词虽然不好听,但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儿。 目前我们所做的只是一个引导,引导着出版物向纯娱乐方向发展,这是对市场的妥协,也是对传统的挑战。 我接着说道:“小说出版是一个开始,之后的事比这个要复杂很多。说老实话,咱们公司既然能掏钱出来拍3亿美元的电影,搞1亿的名星包装,这千八百万人民币的收益我们还真未必看得起。之所以我们最开始选择小说,只是希望大家明白,即使在盗版横行的中国,想靠卖书卖文化盈利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继续点头,商量好的一样整齐。 “电视、电影、图书、杂志、网络、广告、周边产品……”我掰着手指头给大家数道,“所有的这一切一切,是一个相接紧密的环,把这些东西整合到一起,就是文化,就是社会所接受的东西,就是流行,就是能改变他人的伟大力量。我们的目的不是拍一个赚多少钱的电影,制造一个能带来多少收益的明星,我们要创造的是一种能改变世界的力量,用这种力量,把诸位想表达的东西和大众需要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你们的名字,很有可能会写在历史上。” 顿了顿,我又笑着说:“大家别以为我是刚来照例说一些打气的话,其实海外很多传媒集团都对中国虎视眈眈。我们的合作伙伴新闻集团就不说了,像迪斯尼时代华纳和索尼等等这些公司没有一个不惦记着中国市场。未来5年内,在中国最赚钱最有前途的行业我可以告诉诸位,是手机、金融和房地产。” 跟我相处时间比较多,关系最随便的付晓飞接了一句:“原来没有传媒啊……”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笑了。付晓飞毕竟在这方面脑子转的稍微慢一点,完全没领会我的意思。 我笑着问他:“好,那你告诉我,所有的这些行业的兴趣,都要靠什么的力量?” “啊……”付晓飞一下就明白了,“传媒。” 我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传媒,这些产业越发达,传媒在其中赚钱的机会也越多,传媒在其中的分量也越重。” “这些大话大家都明白,”我自顾继续说下去,有时候没用的话也必须要说,也许说了没用,但说了一定比没说强,“但是说和做总还差一个境界,0和1之间有着无限的距离。我想问问大家,今天有什么流行的东西?” 付晓飞第一个答应:“畅想书系。” “别自满。”我挥挥手,“卖的还没有《廊桥遗梦》好,不算流行。” “h.o.t!”酸梅在这方面比其他人有优势,她接触资讯比较快,抢先说出来一个。 “韩流是一个。”我点头,“还有呢?” tony翻了翻眼睛:“光良。” 王光良和黄品冠的《掌心》此时刚刚拿下了几乎所有华语音乐大奖,96年的时候在中国大陆比较接近流行的城市里都能听见他们的歌声,要说是流行的一种也勉强合格。 我笑着点点头:“诸位要明白,你们要掌握的不仅仅是时尚,还有流行,流行是不限于时尚的。” 进来之后一直没吭声的马伯庸闷声道:“其实,今年最流行的是历史电视剧和壮阳药。” 我拍了一巴掌:“说得好!这才是今年我们可以瞄准的东西。” 我对tony道:“在中国,想融入这个大环境下,香港和好莱坞的那套成功经验基本上不管用,学了用处也不大。中国有十多亿人口,青少年只占了其中的3亿,流行向的明星包装能打动这3亿,剩下的那些怎么办?你们知道中国销量最高的娱乐刊物是什么吧?” 这个郑颖红知道,张嘴就来:“《故事会》,1200万销量。” 我问酸梅和tony:“1200万本,一个月卖1200万,听说过吗?想象过吗?” tony略迟疑地摇头:“绝没听过。” 我挥挥手:“今天布置个任务,诸位回去都给我看一遍最近正在热播的《宰相刘罗锅》,回来跟我谈谈这玩意怎么红的。我不是看不起各位的经验和见识,我只是希望,在面对一种文化意识形态的时候,各位自己也要学会变形。最起码现在我们面对的还是中国人,等将来面对印度人的时候,难度就没这么低了。” 公司四个高管老老实实回去看刘罗锅去了。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有点不服,打算在电视剧里挑些毛病回来讽刺或动摇一下我,只是这一番单方面讲演之后他们自己心里也会有一点点动摇罢。我对搞传媒的这些人只有一个希望,我希望他们在成为世界主义者之后再化身成民族文化的代表。 **** 1996年9月和10月之间有两件事非常引人注目。 第一件事是中国足协副主席许放的去世,在媒体大规模报道他生活清贫为人正直的同时,中国足球开始了甲a和假a并行的时代。 第二件事是香港区事顾问陈毓为抗议日本日本巡逻舰拦截中国船只跳海遇难,他的死掀起了更大的保钓浪潮。在他过身后,香港保钓行动委员会负责人何俊仁带领香港人继续坚持保钓活动。 从私人角度考虑,我知道这种事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考虑,我觉得应该为他们尽一份心。 在安排好传媒集团高管们去学习本土电视剧文化的同时,我联系了一下蔡青和鲁薇,刘明耀现在身份是人大代表,更应该起一个表率作用。我们一行人跑了一趟香港,又跑了一趟北京,两地之间,我们所能做的也不多,除了一些金钱上的援助,也只能是空泛地声讨。在国家利益的大方向面前,个人的一些得失看起来太无力,也太微不足道了…… 为了跑这两件事,浪费了我们几个人不少时间。我们所能做的都做了,但从长期角度来看,保钓活动既然要持续下去,中国足球也依然要继续假下去。 我们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我只是希望,许多个微乎其微加起来,能有一些变化。即便不能改天换地,也至少指出一条人间正道。 **** 我从北京回来之后,再次开会,召见各位看电视剧看到眼眶发黑的负责人们。五个人当中惟有付晓飞和马伯庸一脸轻松,其他人莫不是眼圈发黑,一看不是房事过多就是熬夜太久。 这就是经验主义失败的地方了。在文化市场上,按照某个地区的特定成功经验去分析另外一个地区是完全可怕的事——就算在中国,还分东南西北多少个区域,口味也不尽相同,更何况拿大陆的电视剧和香港的比较? 等秘书给大家上完茶,我稳稳当当坐在中间问众人:“怎么样?感觉如何?” tony耷拉着脸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看完了……” 酸梅脸上虽有疲惫的神色,精神却很好:“看完了,很好看。” 郑颖红的表现就比其他人要稳重一些:“这是第二遍看了,还是觉得不错。” 我笑道:“我现在说起和珅,大家脑子里能浮现出什么来?” 所有人一起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我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喷出去:“怎么?都想到谁了?” 付晓飞没好气地道:“还能有谁?王刚呗……” 我忍着笑把茶水吞下去,说:“这就是流行的力量,你现在去全国上下问,和珅长什么样,最少一半人告诉你小个子胖圆脸小眼睛。这就是内地电视剧市场的特色,自从350多年前清兵入关,我国的电视剧事业就因此而蓬勃不止了。” 酸梅听我说得有趣,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在中国,”我说,“老百姓爱看的东西不是那些什么酷的帅的流行的,那个容我们搁后两年再谈。现在想打动普通观众,要有平实的东西。电视上争取中国家庭的主要阶层,电影上争取年轻人——大家觉得这样发展有没有问题?” tony举手:“难道不需要包装偶像了吗?” “那是第二点。”我伸手指了他一下,“也正是我需要你去努力的方向,但是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更大的机会,更大的市场,还有14个月,香港回归,我希望大家能在两地都有所成就,而不是希望靠香港带领内地。” tony有点不服气地闭嘴了,他不是没有话说,是不敢跟我吵。我现在给的薪水是他以前公司的三倍,他才不会跟钱过不去。 我伸手撩了一下头发:“这个月,组织一批艺人跟着创业基金的投资活动去搞义演,tony哥在这方面你没问题吧?” boss问有没有问题只有一种回答,tony点点头:“没问题,这个人家擅长。” 我被“人家”两个字搞得哆嗦了一下,看来此人果然是一个性取向比较冷门的人,不过这种人演艺圈里也不少见,倒是见怪不怪了。 我掰手指数:“全国范围招人吧,这次演出是为了给创业基金的活动造势,待遇尽量能好就好。演出完了留下一半人,全部带去香港那边培训。” tony吓得摸摸心口,完全不顾这个动作能给我带来多大冲击:“啊?要那么多吗?” 我笑笑:“找一个团队的名字套上去,一直不断补充新人,单飞一个就包装一个,永远的年轻黄金组合。明白我的意思吧?” tony恍然大悟,其实我这不过是照搬97年才创立的早安少女组的套路,tony作为圈内人自然一点就通。原本有点不服气的目光里多了一些佩服:“好办法,香港从来没有人这么搞过。” 我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韩国不是来了一个h.o.t么,我们便和那群丑男一战罢。” 转头对酸梅说:“凤凰那边亏损就让它亏去——反正我姐和默多克都是有钱人,你不用关心。现在既然你并入我这里,咱们就做点事好不好?” 酸梅眨眨眼睛点头,一副小姑娘模样,惟我从来不敢看轻任何人,刘长乐能派她过来,她自然有她的本事。很多时候,人的能力和她本身的见识、水平、境界并无太大关系,我们看不起的很多幼稚的事,其实自己做起来并无分别。 我说:“我想搞两部电视剧,一部儿童一部成人。现在咱们公司持续在自己炒自己,也不差这一回了,你就负责公开征集一次剧本和演员吧。其它上层关系方面我来负责,具体到技术活儿方面的事你来做。” “好的。”酸梅答应之后追问了一句,“电视剧尺度方面……” “参照引进内地的港剧和外剧啊……” “明白。” **** 开完会,我用手机又把付晓飞、马伯庸和郑颖红又叫回来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回来吧?” 付晓飞摇头:“不知道。”身边马伯庸不说话,高深莫测地笑。 我搓了搓手:“唉呀……其实这几天折腾你们主要是想调教这两个不太适应内地环境的孩子,我知道你们都是不用我说这么多废话的人,但为了公平起见只好一勺烩了……今天叫大家回来就是想给大家赔个不是,顺便请大家吃顿便饭。” 马伯庸闻言眯起眼睛:“有没有煎饼果子?” **** 安排完tony和酸梅的事不出两天,刘宁带着作品来找我了。 我特意安排了全公司的人一起在会议室看片子。 刘宁选择的主题是《都市与丛林》,从都市的角落里表现自己的观察力和表现力。他一共捕捉了三个角落,分别是街头每天出来遛弯的老头,菜市场角落里落户的卖菜人和学生。刘宁坚持说第三个片断是因为剧本主要是以学生为主角的幻想题材才选的,否则他打算去拍下班之后的小姐。我恶狠狠地告诉他,我们现在没有本钱拍关注生活的片子,要商业商业再商业——啊?我没在骗稿费,真的…… 刘宁同意我的说法,不过他的解释是既然希望打动人,还是选择接近纪录片的方式比较简单。等把我打动之后再随便发挥。 片子不长,大约30分钟,10分钟一段,没有任何对白,所有的声音都经过处理被去掉了,连字幕都没有。 只看了10分钟,我就可以肯定刘宁的天分了。第一段关于老头的白描非常到位,其中一个镜头是晚上纳凉的老头们摇着蒲扇往回走,街头的路灯慢慢一盏一盏亮起来。 日夜交替,路灯继续亮起灭下,同样一条路上人来人往。老头已经不在了。 我看到最后天暗下去路灯也暗下去的时候,用力捏了捏眉心。 刘宁坐在我身边,轻轻说:“如果有好的配乐,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我轻轻点头。 在第二段短片里,刘宁用了比第一段更进一步的悲伤调调,把底层生活的爱与哀描述得淋漓尽致,我都能听见旁边几个人用纸巾擦脸的声音了。一直到第三段,忽然阳光满地,把所有人的情绪都拖回来。连我这种自认铁石心肠的都恨不得赶紧回学校再赖两年。 30分钟静静溜走,除了刘宁在我耳边说了一次话之外,是完全的安静。 灯亮起来,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问刘宁:“你到底用了公司多少资源?” 刘宁腼腆地一笑:“几台机器两三个人而已。” 我放下心来,站起来问其他人:“大家觉得怎么样?” 所有人都用力点头。 我环视一圈:“好,那就这么定了。去宣布召开新闻发布会,叫能来到的记者都来,告诉他们,车马费多给!”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零五章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新书 刚刚更名《十天八荒纪》 请诸位一观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刘宁的短片在新闻发布会上唬倒了一批人,面对众多蜂拥而至的记者,刘宁尽量也最简捷的回答承诺最近要先为太阳集团的创业基金拍一个关于农村题材的纪录片之后才开始关于鲁倩电影的工作。 刘宁的发言把记者的目光都转移到创业基金最近在几个农业大省的投资项目上去了,这些项目总计投资人民币4亿。一些比较敏感的记者和一些被我们授意过的记者别有用心地炮制了一些当地情况的报道作为这次新闻的补充内容。而这些补充内容直指两点,当然就是农村问题最核心的摊派和白条。 创业基金的发言人表示,地方政府的某些问题不能明确解决,他们会随时考虑放弃投资计划。 这个所谓由城市所组成的社会从来都在试图去了解农村,但无一例外地总是被一些外力扭曲了视线。这种事无数人做过,无一例外地功败垂成,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反正做得一分是一分吧。 郭振倒是很用心,一边不断虚心向周围的人学习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操办这些事。我交代的很简单,让他慢慢组织自己的智囊团。毕竟每个人都要慢慢有自己的班底的,这种金字塔结构是个必然趋势。 **** 张小桐回到美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买太阳电子上市的股票,当然,只买了一部分,还是偷偷进行的,用的都是个人的钱。这个是她临走之前我跟她商量好的,在我的计划中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 套用钱钟书的话说就是,我把太阳集团当作魔术师的飞刀,放手而并没有脱手。这种小把戏在别人眼里或许真诚无比,认为我是一个喜欢将心比心,喜欢对朋友和部下交心的人。惟独张小桐几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目的。私下里张大小姐捏了我数次,说我不是好人。 我捂着胳膊委屈:“不比坏人更坏怎么当好人?” 张小桐被我反问得无话可说。反正当时依依惜别,我们也懒得互相斗嘴玩了。 现阶段美国地区的很多事刚开始铺开,张小桐不回去不行,小姨和小姨父维持现状有余,在很多开拓经验上完全不如自己的女儿。1996到1997年甚至一直到1999年初为止都是我们美国几个分公司上升的重要阶段——当然,从本质上来受,对于一个不断前进的公司来说,没有任何一天任何一年不是重要的。但对网络概念股、泡沫经济和高科技实体产业来说,1997—1999年这一段时间实在是最近20年来进步最快的一段时期。 我一直寻思着找个什么人能在北美代替张小桐,毕竟只要有人能在北美维持最高中枢的作用,她本人具体在哪里倒不是很重要了。不过靠得住的人就那么几个,虽然我这人很放得开,对于这个人选也极其头疼。 张小桐走之前我曾经对她说起过这件事,从目前情况来看,她也没有太好的人选。在国内这边已经算是人手紧缺了,我们在不断享受胜利果实的同时,也在同样面临着要撑起局面的负担。所得所失,永远都是那个比例。 这也是我为何要借这个机会把公司上市的原因之一。 太阳集团按照我这种自己独断专行的路子走下去,走到这个程度基本上已经到头了。我不是万能的,一个人能做好一些事,但绝不可能做好所有事。有这些朋友部下们帮着,我才得以迅速前行,短短几年时间里已经大大超越来自己预期的目标。 从长远发展来看,我一个人的独断专行必然影响国内公司的发展。1996年自从周世昌原来的东家蒋纬做出全国总裁自我反省的表率之后,国内掀起了企业家自我反省的浪潮。我也详细研读了很多企业关于自我反省的报告。这些报告里有的真心实意有的虚情假意,配合我对中国某些企业未来几年内的发展状况来看,我选择了一些很有针对性的问题自我检讨了一番。 检讨归检讨,检讨之后不改错的大有人在。我虽然自认自己比较能知错就该,也顽固得很。还是用了一段时间才说服自己慢慢去接受这些存在的问题,并试图改变它。 在所有问题当中,最集中的一个问题就是我现在依然在太阳电子实行传统的“教父模式”。所有问题都是自己一手抓,有了想法就去做,完全听一个人指挥,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这对于一个正规公司来说是极不可取的。 在未来几年里,我还能够预测一些不可逆转的流行趋势和一些企业的发展对策。然而目前来说,历史已经超过我的了解,很多事变的面目全非,我不得不考虑着把自己的作用慢慢淡化,凭借我们现在已经取得的成就继续锦上添花,而不是再像以前一样无中生有。 老实说,这个还是比较有难度的。因为我自认不是商才,最多算是一个有一些小聪明的小孩子而已。在某些方面,我不如现在这些踏踏实实做事的部下们,而且目前我这个条件也不太允许我真的什么都一手抓——最少还得再过两年左右才比较靠谱,现在我就是把自己再往岁数大了打扮,也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最初是一直靠创造奇迹拢住了人心,然后是机缘巧合地碰到三哥,让他平衡了局面,现在则是靠郭振在身后撑着。这几年下来,回头想想,我总有一种走钢丝的感觉。如果说够义气,郭振是没话说的人,但人往往都有一个上限,一些事所带来的效应一旦超过这个上限,具体会变成怎样也不好说。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朋友,但我的朋友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我必须考虑其他因素。 我现在既要转移外界的注意力,又要做一些能跟目前太阳集团发展同步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我选择了一个类似当时众人给我准备生日礼物的方式,也就是对众人来说,我似乎是放弃了一些东西,实际上却没什么变化。 我放心把创业基金交给郭振打理,当然也只是打理而已,钱还是我名下的。 我放心把公司的权利放开,同时上市,张小桐私下帮我吃掉少量股票,最大股东依然是我。 最重要的是,1996年中国刚刚开始传媒产业化,我专心经营传媒集团,为的是把目前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衔接起来,让太阳集团的一切产业形成一个互相促进的良性循环,再通过传媒集团的各种手段表现出去。 惟有这样,我们才有能和国际大公司们一较高下的实力和本钱。 sony有技术,新闻集团有历史,迪斯尼有营销,华纳有核心产业。我们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市场上有一些低成本的实业而已,况且这个市场还没成熟。 其实我还有一点希望在心中,只是放眼世界,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如此艰辛。 **** 郭振带起来的这股农村问题调查风维持了一段时间,这在国内来说简直是一种奇迹了。我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炒了一把刘宁。基金会的人把刘宁当宝贝一样接到河南安徽一顿狂拍。还有好事的记者跟踪采访了他。 然而拍完片子我们就开始发愁,这东西境内电视台不放就完全没用,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各大电视台连关于农村问题的报道都开始锐减,更何况放这种指向性很强的东西? 我联系了一下默多克的小儿子,就是没事往张小桐那里凑的那个,询问了一下能否通过新闻集团在所有能覆盖的中文电视台播放。他的回到倒很痛快:“没有中国政府同意,我们是不能够播放这一类内容的。” 我本来挺生气,后来想想也是,连彭定康出书都被拒绝了,默多克向中国政府示好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我拿这种事要求人家无疑是不明智的。 绕来绕去,还是得问国内电视台的口风。 刘国良对我们这个举动不赞成也不反对,从他的角度来看,一次大规模的所谓“揭内幕”跟本不算什么事,尤其是安徽河南这些地方,跟他们派系的人关系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地方比较穷,没政绩,没潜力,自然没人肯提携。 在他听之任之的前提下,最后片子落在了几个全国范围的大电视台里,我们还倒贴了点钱。刘宁很有煽情的天赋,而且懂得什么程度的煽情能让国内大多数人接受,片子播出的效果和反响远远超出最初这些地方官们的预计,连刘国良都有点吃惊。不过事已至此,他怎么还是得向着我们,无形之中替刘明耀和我挡了一些事。 刘宁的片子让马伯庸很有了一些兴趣,他建议凤凰卫视做一个北朝鲜专题,专门派人去北朝鲜拍摄一下那里的真实情况,毕竟那个三千万人口的国家对于很多西方世界来说还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考虑了一下当时凤凰卫视应有的作用,我否定了这个计划。 在差不多一个月的熙熙攘攘中,1996年的10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我们唯一做到的事就是让很多不了解农村问题的人知道了农村问题。以往一些正面报道的假象被粉碎,农村问题慢慢浮出水面。 中国是农业大国,三农问题一旦被表达得很严峻,国家也会重视。与之相比,我们所付出的代价无非是被很多人记恨,这一点我一点都不害怕,反正恨我们的人已经够多了…… **** 就在我让付晓飞筹备第二批畅想书系的时候,刘国良又一次亲自来找我了。 现在的我不同于当年跟张小桐在一起的悠闲模样,身后跟的是那个叫马兰的高个姑娘。刘国良看见我的时候很慈祥地一笑:“哟,小周有保镖了?” 我装憨:“哪能跟刘叔您比啊,我的四倍,还都是男的。” 刘国良照旧请我上车,我让马兰在后面开车慢慢跟着。 “小周,最近你闹的有点大啊。”一上车,刘国良就跟我直奔主题。大概是之前熟悉了我的谈话风格,觉得跟我说得直白一些更好。 我早料到他找我就是说这个事,笑着应道:“刘叔,我也不跟您说见外的话,那个我确实是故意的,不过我不觉得做得有多过分。现在曝光节目也不少,您随便一推就是了,跟您没关系呀。” 刘国良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小周啊,你觉得如果没什么事刘叔会来找你吗?上次方康年去美国也是你一手操办的吧?那件事我都没来找你,因为当时我心里有数,你做得不留痕迹,没人能抓住把柄。” 我听刘国良这么危言耸听,心里有点毛,自从刘明耀去过党校之后,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是他通过刘明耀来通知我。像现在这样亲自过来,多少也得有一些原因。 “刘叔您直说吧,我心脏好。”我故意作出一个比较随便的表情,表示自己的轻松。 刘国良干咳了一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最近凤凰卫视搞的很好,刘叔都想夸你几句……” 我笑了:“刘叔,您不用绕圈子。” “小周……这个这个,我听说你最近在集资?能不能告诉刘叔你想做什么?”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当是为什么事呢,原来是圈钱的事。不过国内企业迄今为止还没有这么大手笔的,被重视一下倒是正常。 “刘叔……”我慎重地选择了一些不是那么刺激的词,“根据我们现在在美国得到的一些消息,97年似乎有人准备在亚洲进行大规模的货币投机活动……我的目的无非两个,一个是捞一点钱,另外一个就是希望能保住香港。” 刘国良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小周,你的消息准确吗?” 我耸肩:“您说我干吗把自己姐姐一个人扔美国去?国内的钱还不够我们花吗?” “哦……” 这个理由似乎已经足够充分了,除了更大的利益之外,尚没有什么能让我们改变生活的理由。 “刘叔,人民币不贬值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计,在这方面我做不了什么。”我诚恳地对刘国良说,“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投机倒把分子。如果果外的货币投资分子们行动了,我希望您能保持好心态。” “唔……”刘国良点点头,“你能猜出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吗?” “明年,具体什么时候要看情报了。” 刘国良轻轻嗯了一声:“行,小周啊,你要保持好心态……这次农村问题的风波中央有人帮你挡着,下一次就未必了。” “我明白。” **** 跟刘国良会面几天之后,也就是11月初,国内开始大张旗鼓宣传起wto来了。中美贸易战正式开始。 1996年,多事之秋。 **** 11月太阳电子开始了关于收购maxis的谈判。这一次抢在ea之前收购maxis不是没有理由的,10月底ubi的nfl游戏已经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ea体育游戏方面的优势正在慢慢消失,fifa足球系列的魅力在亚洲没能够完全绽放,被实况足球惯坏了的日本人和中国人纷纷把自己能想到的最慷慨的语言都赠给了fifa系列。尽管有着大量的球员实名和翔实的资料,恶劣的操作感还是让亚洲的众多足球爱好者们大失所望——在北美,fifa依然很受欢迎。 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刘明耀依然习惯性地来问我关于收购maxis的一些细节问题,他已经渐渐习惯了以我的分析为基础去考虑得失。我的意思是把maxis收下来,解散西雅图工作室,把这一批人挪到北暴雪,参与到现在的网络游戏计划当中去。除了两个主要制作人给他们开另外的项目,引导着他们往大名鼎鼎的《模拟人生》方向上发展之外,其他的人基本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好了。 刘明耀一点疑问没有地去执行我的指示了,似乎完全忘记了现在他自己做决定根本不用问我的意见。 我在跟张小桐电话的时候说起这些事,张小桐笑着说:“还真是魔术师的飞刀呢。” 我闭上眼睛——跟张小桐通电话的时候我一般都闭着眼睛,方便想象她现在的模样——叹了口气说:“其实最麻烦的也正是这一点,有点累。” 女孩儿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不用怕累,我很快就会回去陪你了。” 我吓了一跳:“你回来?那美国公司怎么办?” “我已经找到合适人选了。”张小桐的笑声像牙齿咬在苹果上,“保证你也会满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零六章 新故事连载开始……自我广告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我自己觉得比重生好玩一点…… ———————————————— “谁?”我吃了一惊,能让张小桐说满意的人可不多,短短时间内天上掉下来一个这样的人? “不告诉你。” “姐姐……您几岁了?” “马上18乐!”张小桐把那个“乐”字拖得老长,明显的撒娇口气。 我不得不以干咳一声来结束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咳……姐姐,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圣诞前吧。” “好啊好啊,今年圣诞咱们又能一起过了。” 张小桐用鼻子轻轻哼出一声满足:“哼,我要生日礼物。” “没问题,我把自由女神买下来送您……” **** 回过头来,鲁倩的新片,付晓飞执笔的《似水无痕》开镜了。 蔡青最近去欧洲跟运营商们谈网络游戏的合作问题,之前已经谈过三四次,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按照太阳电子的开发计划,圣诞节前后三个月内包括online计划在内的诸多游戏项目都轮到检验成果的时候了。体育游戏,rpg游戏,动作冒险游戏,音乐游戏和模拟经营类游戏均要各自发展出自己的品牌。在已经收购的公司当中,暴雪的成绩最好,《diablo》在宣传上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单画面一项已经是96年底最期待游戏的最高峰。 《diablo》的游戏乐趣在于,即使你通了最高难度,这个游戏对于你来说也才刚刚开始。搜集乐趣在这个游戏中得到了极强的体现——反正现在连ebay都是张小桐旗下的了,将来虚拟装备贩卖这一块还不是我们自己的天下?将来老子也学习《uo》创始人一样穿一套高级装备去横晃,然后偷偷卖个几百美元给自己花花……当然,这个想法也就是随便想想,说出去就太丢人了…… 为了给欧洲市场铺路,蔡青很是辛苦了一阵子。欧洲那些糙老爷们对数字的敏感程度不亚于张小桐对俺的手指,反复估计反复预测,仿佛欧洲之前因为这种预测逃过很多劫难一样。事实上我们也都知道,欧洲是一个从鼠疫到战争每一次大事件均惨不忍睹的地方,欧洲人的谨慎作风在很多时候没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譬如当年的马奇诺防线。 好在网络游戏计划比较有新意,而且是一个巨大的利润点,不少人还是挺愿意成为周扒皮家的小工,只是一个公司一个公司跑,苦坏了我们的蔡姐姐。 蔡青在欧洲,国内的宣传重任几乎都是我一力肩挑了。我的日子过得要多苦有多苦,鲁倩多次通过她姐传话,声称如果我再不去看她就要罢工,为了照顾员工情绪,我只好忍辱负重去看小美女。 跑了几次拍摄现场,我觉得我早早把刘宁提出来干活是比较正确的选择。作为一个独立的制作人,刘宁显然是有一定水平的,但做为导演,他需要熟悉的事还不少。现在这个团队基本上是香港人和美国人拼起来的,有着不伦不类的经验和互相对立的观念。刘宁在拍片的同时也要学到怎样去领导团队,这是我安排他早早就去干活的另一个原因。 按照付晓飞的剧本,鲁倩这个片子拍三个月就能完,后期制作却至少要半年。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宣传。对于电影这种东西,只要核心内容不暴露出来,怎么宣传都无所谓。正如女明星只要不露点,露的再多也只是“性感”,都露出来就成av女星了。 我一直希望鲁倩主演的电影能在《泰坦尼克》之后上映。有詹姆斯·卡麦隆这一部登峰造极的电影垫底,《似水无痕》再怎么差也一定会大卖。从时间上考虑,如果詹姆斯·卡麦隆能拍得再快一点应该没问题。想得再好一点,甚至可以考虑角逐一下1997-1998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这些事情搞到11月底,tony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们从香港回来了,凤凰卫视开始在香港猛推“蔚蓝少女”组合,一群适合各种年龄人士yy的大姑娘和小姑娘们迅速占领了大多数人的眼球,内地一些活动也开始频频邀请“蔚蓝少女”参加。 就在国内媒体惊讶于太阳集团造星活动之迅速,一切顺利的当儿,付晓飞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找我喝酒。听他的口气,很有一点半死不活的意思。 他刚说了三个字我就听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他妈不就是失恋么?每个人一辈子都要痛一回的firsttime。我熟,也经历过。 我过去看付晓飞的时候,这个平时西装革履牙齿都闪着光出现在媒体面前的著名主编正窝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嘴里不停地喊着“老婆”之类的字样。从小到大我也算见过不少失恋后抽疯的了,我自己也是遭受过此类痛苦的一员,所以特别能理解这种阶级友谊。 我拽了张凳子坐在房门口,掏出《withyou》开始玩,这样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呻吟不断的付晓飞慢慢抬起头来。 “不打算劝劝我?” “猪还吃饱了才有力气叫唤呢,同理可证,你小子还死不了。”我把游戏存盘,揣怀里,“现在这种时候,我说什么不都跟放屁似的么?起来吧,别抱着被子说胡话了,你这个被卷控!(注1)” “起不来。”付晓飞有气无力地说着国产电视剧里的台词,一点也不像能写出精彩剧本的作者,“让我死了算了。” “也行。”我说,“妈的我还正在愁你这版税怎么发呢,干脆都折现给大家****去算了,也算能安危你在天之灵了。” 听我说到钱,付晓飞稍微来了一点精神,翻了个身:“我才舍不得死,我还有几十万fans……” “那就起来。”我一把拽起被子,“你打算一辈子拿这个当自己的绝世美女吗?” 被我夺走被子的付晓飞手脚并用地扑腾了几下,爬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问他,“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散就散了?” “从来也没好过。”付晓飞像僵尸一样游下床,“那次来了之后呆了几天就走了,去美国了。” “****,你不是说你那天真什么都没干吧?” “都跟你说这是纯情故事了……”付晓飞用我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其实那天晚上我被打击了。” “吓?被打击了?还能有人打击到你……?”我其实本来想说“你那脸皮”的,看付晓飞这副德行,忍住了。 “在你这干了这么长时间的编辑,我总觉得自己知道的不少了,结果啊……”付晓飞一声长叹,“妈的,一个彻夜长谈,我就败了。” 我有点吃惊:“你……你就坐而论道来着?” “是啊……结果我就败了……”付晓飞中了魔障一样重复着一样的话,“我就败了……” “妈的,说重点。”我推了他一把,“别丢了魂似的,你还得活下去。” “唔……”付晓飞被我一推,似乎清醒了点,“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什么意思?”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聪明的姑娘……”付晓飞清醒一点之后说话也顺溜多了,“我第二次这么全面被打击。” “哦?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是跟你姐聊天的时候……” “……”我无言,继续追问下去,“她的意思呢?都肯来看你了,还对你没意思?” “她说她比较失望……”付晓飞耷拉着脑袋喃喃说,“希望我再磨练几年……” “呵,好大的口气。”我想起跟詹轻儿的匆匆一面,似乎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你就这么放弃了?” “我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吗?”付晓飞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几天我都是自己睡的,后来她回去了,临走送了我一个吻……” 说到一个吻的时候,这个没精神的少年居然有了一点幸福的德行从脸上飘荡出来,虽然满****,看起来还是很能让人被感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幸福都是相通的,只要靠得够近,还是很容易感受得到。 我忍住了没去追问是吻嘴还是脸,毕竟这两种意义不同的吻代表了不同的意义。还是让付晓飞自己去体会那种幸福吧。 付晓飞回味了一下幸福之后又从云端跌落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衰样让人看了就觉得难受。 我坐在床边,慢悠悠地对付晓飞说:“付晓飞你听着……” “嗯?” “我听过有句话,可能说得不对,不过我觉得有些道理——男人的成熟不是靠和女人上chuang来完成的,大多数时候,靠的是失恋。” “……唔,你这是安慰人吗?” 我低头叹了口气。 “算是吧。” 看付晓飞不说话,我问他:“要不要听故事?” “什么故事?” “土得掉渣的爱情故事,我朋友的。” “嗯,说来听听。” “我尽量长话短说吧……我一个朋友以前家境不是很好,出来找工作,认识了一个姑娘。”我怅然看着失魂落魄的付晓飞慢慢讲一个很熟悉的故事,“……他用了很大的心思去追这个姑娘,当时这个姑娘还在读书,他为了能跟姑娘一直有话说,自己也开始自学姑娘的课程。” 付晓飞没出声,安静地听着。 我继续说下去:“那时候他工作已经不错,不算穷,就是没有时间,每天加班要加到午夜之后……” “回到住处,他总是很想一头倒下去睡死算了,但是一想姑娘,半大小子身体里的荷尔蒙高速分泌,他就捧起自己丢下多年的课本努力读书开始努力了……就这样,他在两个月内读完了初级心理学。” “当时我还在想,有这么追姑娘的吗?能成吗?结果后来他就证明给我看了,原来这也能追到姑娘,还追得姑娘死心塌地。” “他跟姑娘在一起之后才知道,姑娘原来也喜欢他,让他看课本是想激起他再次学习的热情。两个人的关系慢慢稳定下来,他工作,她上学。” “这样过了大约半年,姑娘的家里人希望她去香港读书,为了不让家里人失望,她去了。” “她在香港半年,平均一个星期回来一次看我那个朋友,两人的感情没有因为分开而变淡,反倒更好了。” “后来,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回来和我那个朋友同居。姑娘家里很有钱,为了我这个没什么钱的朋友,她不惜跟家里决裂。呵呵,听起来是不是很像三流言情剧?” 付晓飞摇摇头:“没有,我觉得挺好的。” 我神飞远方,继续说下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保持了很好的感情。一直到某一年秋天,那个姑娘忽然在我朋友面前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信上有两句话。” “哪两句?” “忘记我,好好活下去。永不解释,永不抱怨。” “然后呢?” “然后我那朋友再也没见过那个姑娘,他四处打听,听说那姑娘已经跟自己的父亲搬到加拿大了,我那个朋友找遍了所有的人也没找到她的联系方式。” 付晓飞看着我,脸上很有一些作为男同胞的感同身受,关切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朋友放弃了寻找。”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但是他告诉我,他除了曾经难过和失望之外,从来没有恨过。” 付晓飞摇头:“我不信。” “不信就对了。”我放慢声音说下去,“他也确实恨过,不过他清醒的比较快,很快就能明白爱情在性冲动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听我说到性冲动三个字,付晓飞面色古怪:“听,听你说这些总觉得有些奇怪……你继续说。” 现在让我自己去回顾那些事,自己感觉已经很淡然了,然而心中依然会有一点点的揪痛,我不明白自己是在说服付晓飞还是在释放内心的痛苦,或者两样兼而有之。用力吸了一口气,我说:“所谓爱情,可以说是人在给自己的生理冲动找一个藉口吧——不过有的人能在其中感觉到幸福,有的人却只记得爱情之后的恨。怎么想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正如性格决定命运。我问你,你曾经觉得幸福吗?” “一点点。” “你已经得到一点点了,难道这还不如之前没得到吗?” 付晓飞没吭声。 “付晓飞你听着,人生的经历都是财富,幸福是财富之外的赠品。假如有一个人曾经给过你幸福,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些幸福转成恨?对自己,对别人,对一切一切,你觉得你自己是那种希望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各种原因上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幸福过的人吗?”我斥道,“你告诉我,你这样对谁好?不是还有希望吗?不就是学问不如人家姑娘吗?你这就萎了?以后******你还能不能硬起来了?” 付晓飞被我说得脸色青了又白,我不管他的反应,自顾说下去,也算是给自己的回忆墙上再抹一把泥了。 “爱情是个好东西,这东西比抓鬼还有难度,”看付晓飞脸色不好,我又放慢口气和颜悦色,正是一紧一松的谈话方式,和九浅一深一个道理,“抓到了,努力了,全力以赴了,剩下的也就不要强求。你要始终记得一句话。” 付晓飞满脸迷茫无助地看着我:“什么?” “勉强没幸福。”我闭上眼睛,怕的是自己的泪水被付晓飞看见“永远记住,你要留住的是幸福,不是痛苦。你有的是人生,不仅仅是爱情。” **** 跟付晓飞谈过那一次之后,他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恢复过来,速度也算快的了。要知道我恢复艾琳离开带给我的痛苦用了超过10年,至今心里想起还是会有一点睡不着觉。由此可见大家在心灵和肉体上都比我强太多,最废的人还是我。 付晓飞出宫开始干活,太监了一半的出版计划和其他人死活不敢定夺的一些决定都慢慢落实下去。我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专心等tony带姑娘们四处如妖蛾子一般从这个地方飞到那个地方,宣传、造势、演出……不是走马观花,是走花观马。 忙了一段时间之后,tony开始清闲下来,11月中到12月底之前没有什么大型活动,圣诞和元旦肯定是要忙的,我趁这个时间把邵科王易他们介绍给tony,让他想办法把这群人也推一推。 经过在日本的大规模宣传之后,加上游戏大卖,王易带领的乐队也算有了相当的知名度,tony一看王易他们几个叼着烟、人人脸上黑眼圈的扮相,眼睛立刻就亮了:“不错不错,有前途。” 我私下里拉着邵科叮嘱来又叮嘱去:“千万看住他们几个,不要乱搞女人,不要出去嗑药,记住,不是不许,是不要出去……媒体永远是明星面前最大的两人刃剑,一定要小心,尤其是上升期的明星。” 邵科表示明白:“放心,我能管得住他。” “那我就放心了。”我低头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几个都对日本有点意见,不过摇滚本身就是这么个东西——它要是被大多数人接受了,社会也就快完了。所以我建议你们往日本发展,中国搞摇滚的自搞他们的,文化这个东西,还是输出的好。” “我知道。”邵科说,“每次看外国人在中国放电影我就不爽,能往外卖咱们自己的东西总比等别人往咱们这里卖好。” “日本现在还在玩曼森玩剩下的那点东西,努力日翻他们吧。” “我们尽力。”邵科说话从来都留三分余地,适合做事而不适合宣传的人。 我放心地让邵科去了,tony负责乐队在东南亚地区的宣传,日本方面有另外的专业团队等着他们。出乎我意料的是,王易他们对摇滚商业化没有任何意见,本来我还以为这几个小爷都得闹上一阵来着。我算看出来了,原来大家都不抗拒商业化,只是需要适当手段一样。好比两个人出去开房,有了结婚证就光明正大,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 借口嘛,宛如喝酒挡脸,如此而已。 **** 11月底,收购maxis成功成了我最高兴的事——由于要帮忙整改工作室,重新组配人手和交接北美地区的工作,张小桐忙得没什么时间跟我电话。我也经常劝她多休息,毕竟在身体健康和多听听她的声音两者中让我选择,我要选择前者。我不是很久以前的那个我了,现在的我知道,别人的健康快乐才是我能得到更多的基础。 不过跟张小桐通话的同时,我也想到了一个问题,mirabils现在已经上市有一段时间了吧?美国在线由于忙着给隋云飞投资,暂时没有闲暇来管这个以色列的小公司。经过我提醒的张小桐就趁机而入,把mirabils一口吃了个干净。 col在中国的第一次冲击,就是大力发展即时通讯软件。 1996年底,中国的网络环境还没好到能支撑即时通讯软件发展的地步,我也没打算以国内为主要发展目标。此时windwos95才刚刚在国内开始流行,电脑配置都比较低,如果不是为了几个特别好的游戏,几乎没人会装这个200多m的操作系统。 亚洲地区发展的主要目标就是日本和韩国。日本人对网络不是很热心,一直到2000年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重视网络游戏和网络资源,韩国相对来说起步比较早,也比较有钱。 至于其他国家,依然按照最初icq的发展趋势慢慢推广,这个东西在欧洲蔓延速度最快,北美稍微差。不过有yahoo!的推广和张小桐的努力,想稳住也是很容易的。毕竟网络发展到今天,太多人希望出现一款能够代替聊天室的通讯软件了。 在沉默与躁动中,我拉开架子等着12月的到来。属于我们的那个圣诞节,它,又该回来了。 注1:xx控,泛指对某种事物有特殊偏好的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十天八荒万妖记 故事终于展开了,身为作者的我都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 12月来的很快,大大小小的事仿佛单身了几十年的壮汉一古脑压过来,不给人留喘气的机会。我也宛如被壮汉们追赶的小姑娘一样撒欢四处没命地跑着。12月是年底商战的前哨战,圣诞商战的开幕战,也是上市公司们最有希望获得股东支持的季度,任何人都不敢小看十二月——当然,什么都不在乎的人除外。 我自认还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所以忙得特别勤快。这当中有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是被张小桐刺激了。 这个人在北美借着高科技股的飞升,按照我的提示一路吃吞抢并,俨然现在已经是一个在北美有着强劲实力的公司了。当然,我们心里也清楚,我们目前这些成就跟重工业比起来还是九牛一毛。随便一个汽车工业集团做导弹赚的钱就够我们忙活一年了。 不过既然咱已经把自己定位成文化人,就不要去乱想这些没影的事。12月内要做的事包括游戏宣传、电视剧宣传和处理持续不断的演出邀请。游戏方面,全部核心内容直指《diablo》。在游戏销售网络比较发达的北美和欧洲,目前订货量已经超过30万套。受连带影响,暴雪的股票跟着一路飞涨,让原本打算收购暴雪后来处处被我们抢了先机的ea咬牙切齿。 张小桐再一次显示出她的才干,12月初在她亲自去游说本来打算跟她签订有线电视专利协议的时代华纳公司,寻求新的合作。华纳在专利面前让步了,同意为col的门户站提供其媒体集团相关的娱乐资源作为支持。这给我们在亚洲地区发展网络事业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条件——要知道,授权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官方资讯”,还有一个很至关重要的问题——若我们想打击其他人,只要拿版权出来说事儿就行了。 继时代华纳之后,微软也嗅到了风声,紧随而至,由于oem的合作关系,加上俺们是微软的股东,这事儿谈的也算顺利。不过美国人谈判习惯了几个星期地拖下去,和中国人开会有一拼。张小桐很潇洒地把事扔给美国她指定的代理人,自己在12月中就跑回来了。 我这边还在为寒假畅想书系第三批上市的事儿忙得恨不得化身成触手怪,听说张小桐回来了,二话不说,抓了从欧洲刚回来的蔡青给我当司机,去机场接她。 路上,我和蔡青说起欧洲的进展。 “该签的都签了。”蔡青说起来似乎很轻松,“如果往欧洲发展,我们是否应该寻找一个合适的人在那边常驻?” 我也一直在为这个问题发愁。北美地区最起码张小桐还能找到她认为合适的人选,我却不能跟她比。眼下国内也是缺人缺得厉害,我连郭振都扯出来帮忙了,欧洲再找一个熟悉语境、文化又有能力的人,难度实在是大了点。 “蔡姐你认为呢?”我一想到头疼的问题,第一个反应是反踢给旁边的人,看看她们的反应,“现在想找合适的人,有点难度。” 蔡青一笑:“不是你跟我说的么,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才。” “话是这么说。”我挠头,“老实说,我觉得从明年开始,很多搞网络的公司大概要开始烧钱了,我们可不能找一个烧钱的人呆在欧洲。最好还是有比较稳重有经验的人。” “找这样的人不如去问周先生。”蔡青一言点醒我,“他对这方面的熟悉程度要多一些,我更喜欢接触专业技术人才。” 我想到姜博士,笑了。 “vcd的销售现在怎么样?” “vcd机的销量已经很高了,”蔡青说,“咱们的销量是全国第一,这七个月的总销量大约是700万,平均月销量100万台。” 我点点头:“姜博士的研究要继续下去啊……只有有了更好的核心技术,我们才算真正的有了自己的优势。” “一定会的。”蔡青笑着说,“你不是一直说要创造奇迹吗?” 我无所谓地笑一笑:“奇迹未必,尽心就够了。” 蔡青把车开得很快,没多久,机场到了。 同样的一个机场,承载了太多次分别和相聚之后也变得楚楚动人起来。我在停车位下车,站在阳光里抬头看了一下天上一块块类似好大棉花糖的云,在12月冷冽的空气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蔡青笑着边拔钥匙边看我:“怎么?感慨了?” “没有,车里憋的。”我死活不承认。 蔡青也不继续追问,只是挥手:“你自己进去接小桐吧,我在这里歇一会,等会还要当司机。” 我对蔡姐姐的善解人意只有感激和佩服了,赶紧屁颠屁颠跑进大厅,在国外出口那里站好等着张小姐的归来。 非常非常幸运,飞机居然提前到达了,我只站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等到了该来的人。戴着墨镜一身学生打扮的张小桐人还没出来就在朝我挥手,我也在外面挥手示意。 10月份之后也有近两个月没见了,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我心里其实也想得她要命,虽然经历了付晓飞失恋的沉淀,我依然看见了她就激动得不能行。 张小桐好像也很激动,她快步从出口走出来,一把抱住我。 我刚开始还觉得自己挺冷静,被她抱住之后立马崩溃了。 着一霎那我忽然明白了,以前那些三流电视剧里两个人抱在一起就觉得天旋地转的感觉原来是真的存在的,我在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管我现在还爱不爱艾琳,记不记得她,我一定已经非常非常爱张小桐了。 这个女孩在10年的交往中,已经完全打动了我。 最初她只是我理想的折射,隐约有着艾琳的影子。到后来,经过无数的改变之后,张小桐终于止蜕成一只谁都无法掌握的美丽蝴蝶。围着我翩翩而舞。 我承认,我被吸引了,甚至可以说,我被吸引很久了。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我轻轻问:“还回去吗?” “不回去了。”张小桐的声音温柔得像要把我杀死一样,“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腻了赶我走,我也不走。” 尽管知道这是从我这里学来的甜言蜜语,我也还是被感动得心里发酸。 “亲爱的,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以前我年轻,以为一辈子就是永远,现在说话要相对柔和一些。 我坚信,世上大多数情人间的誓言,即使不能履行,亲口说出的一瞬间也都还是真心的。 这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 **** 我跟张小桐手牵手走出机场大厅,蔡青正站在车旁边看着我们出来,一见张小桐的这套打扮,蔡姐姐婉然一笑:“小桐更漂亮了。” 我在旁边附和道:“那是那是,人家现在是美国上流社会的人了,跟我这农民自然没发比。” 张小桐笑着打了一下我,对蔡青道:“辛苦蔡姐了,回去我来开车吧。” 蔡青笑着摆摆手:“不用了,你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还是我来吧。小桐这次就你一个人回来?” “嗯。”张小桐微笑道,“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张小桐复述这句抗战电影经典台词的时候,蔡青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在明确表示,其实就是我把张小桐教坏的。 我心中这个怨啊……我还满地装模作样爬的时候,张小桐已经在研究弗洛伊德了,我能有什么本事把她教坏? **** 回到北关,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蔡青撵走了。蔡青临走前拍了拍我肩膀:“过河拆桥,有你小子的。” 我嬉皮笑脸地伸手做请的姿势:“蔡姐走好,有空常来……” 张小桐握着方向盘看着蔡青离开,侧过俏脸问我:“接下来我们去哪?” 我想了想:“干脆找人来吃饭吧,给您接风?想吃什么?” “吃了飞机餐,不是很饿。”张小桐趴在方向盘上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出一股青春少女独有的媚态,“晚上再说吧。” “那回去歇会?”我拉过她的一只手,“跟我回家?两位领导最近去珠海玩去了,家里没人。” 张小桐的手在我脸上轻轻一划:“怎么听你说得像诱拐少女?” 我嘿嘿一笑:“有人诱拐自己的未婚妻吗?” “……” 张小桐一直到进了家门脸还是红的。 我想,她也和我一样,还记得把自己包扎得犹如礼品一般的那个晚上吧? **** 我和张小桐的温馨没能持续多久,家里电话没心没肺地响了。 我和张小桐都是关机状态,能追打到家里自然表明问题不小,我看了张小桐一眼,张小桐示意我还是接比较好。 我拿起电话,听见的是刘明耀熟悉的声音,不过声调里有一些低沉:“行文,我知道不该给你打电话,不过……” 我眼皮眨都不眨地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 “……万老师的一些事被捅上去了,他受贿……” 我心里当时就是一哆嗦:“你爸知道了?” “他主管教育,能不知道吗?”刘明耀说,“数额很大,够死好几回的。”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好拿主意,所以着急联系你。” “证据确凿吗?动手抓人了吗?” “还没,但是捅到中央了,我们现在搞这个私立学校和公益学校的活动已经遍布全国,盖不住。” 我冷静了一下:“行,我知道了,你人现在在哪?” “车上,半个个小时后到你那。” “……你还真快。行,见面再说。” “好。” 放下电话,张小桐在我身后勾住我的肩膀:“怎么了?谁出事了?” 我挠挠头:“当年曾经帮过咱们的大恩人,万教授……如今出了点毛病?” 张小桐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就想到了:“他……弄了多少钱?” 我摇头:“没问,不过既然有人给他捅出去,肯定少不了。” 张小桐顿时无言。我回头看她低头无语的样子,心中一阵怜惜,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对不起,你刚回来就让你听见这样的消息。” 张小桐抬头对我笑了一下:“没什么,你不是常说,生活没起落容易丧失激情吗?反正见到你就是最好的事了,什么都影响不了。” 我听得大为动心,慢慢凑近张小桐的脸,恶狠狠吻下去。张小桐微微用手捶了我胸口一下,就任由我轻薄了。 我们这个吻吻得极长,或者这不叫接吻,只能算是一种比拥抱更亲密的亲热方式——再亲热一点的方式我也熟,不过现在我总觉得这个事儿应该晚一点再说,倒不是说我现在身体不行或者怎么着。现在这个孩子一样的身体里荷尔蒙分泌量并未达到性冲动的标准,更重要的是,我在以前的生活里已经放纵得够呛,这一次重新面对周围的人,尤其是女性,哪怕是张小桐,我也谨慎再谨慎。 性是个好东西,可副作用也很要命。 我和张小桐热吻超过10分钟,就在我天人交战考虑要不要趁机摸摸她胸脯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 我恨恨地在张小桐唇上又滞留了两三秒才依依不舍地向后退开,伸手去抓电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总喜欢欺负刘明耀了,不止一次打断我的人就是他,能不恨得牙痒痒么? “我在鲁薇办公室了,你过来吧。” 我无奈地看了张小桐一眼:“咱们走吧,混饭吃真不容易。” **** 鲁薇在,周世昌在,刘明耀在,刚跟我们分开不久的蔡青也在,平时不开董事会的时候,也就我们这几个人在一起碰。事实上,大部分股份也都是我们持有的,可笑的董事会不过是走个形式,圈钱又抓权才是我的目的…… ……所以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基本上就是出大事了。 我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事要捅也得我们自己捅。” “啊?” “压不住就往外报吧。”我走在张小桐前面进来,“这种事儿堵嘴堵不住,只能对外作得漂亮一点——刘明耀,你什么打算?” “看看能不能保住命。”刘明耀一脸死相,好歹是自己的恩师,“估计死不了,不过基本上完了……没得救。” 我对这种事儿颇为难:“还是我们自己来搞吧,咱们的原则应该是保住他的命和让集团名誉尽量少受损,这一点上没有异议吧?” 显然谁都没有。 我想了一下,朝蔡青招手:“姐姐,你要忙一点了。” “嗯?” “先开董事会宣布这个事吧,尽量配合调查什么的……当然私下怎么搞,你和刘哥配合着来,详细就不用我教了。” 张小桐在我身边微笑,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夸奖。 我继续说下去:“蔡姐,然后,我们这里能报道这个事儿的途径——譬如现在的那两份时事杂志和一份报纸,还有凤凰卫视,都尽量炒这个事吧。同时的,趁这个机会,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人,你也炒一下这个人的事,分散一下其他媒体的注意力。” 几个人听我说到“一个人”的时候都来了兴趣:“什么人?” 我说了三个字:“桂西恩。” 蔡青隐约听过这个名字,奇道:“他是……?” 我讲起桂西恩这个人,他是中国第一批到美国进修知道“aids”这个词的人之一。当时这个人很乐观,了解了病发原因和传染途径之后,他觉得这种病在中国完全不可能大规模传播开。 十几年后,他成了中国最著名的抗艾专家之一。 90年代初,河南省一些地区开始有人宣传“血浆经济”,简而言之就是让农民靠卖血致富。这种说法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也不知道怎么流行的,反正最后政府支持,民间也有人响应。河南境内很多地方开始组织农民大规模卖血,几年时间内,血站比汽车站都多,而且管理混乱,器材、人手、卫生知识等等都极度不完善的环境导致了艾滋病的蔓延。 当然,我没跟这些人说,我知道桂西恩的时候,都是2002年末了,那时这个人才开始艾滋病防控工作不到三年。 1996年桂西恩显然还没有认识到艾滋病问题的严重性,但他是全国最好的传染病防治抓家之一,跑过很多农村。我的意思就是是希望让人带着桂西恩去河南一些地方突击一下,了解一下情况。艾滋病大规模传播这个事儿,早一点让人了解比晚一点好。 我详细说了一下希望先由我们资助桂西恩进行个别地方调查的事,说得大家频频点头。艾滋病在1996年对中国人来说已经不是陌生的名字,忽然发现其实这个东西离自己这么近,大家心里都忍不住要冷那么一下。 我嘱咐蔡青,尽量通过一些多样化的方式把这个问题暴露出来,让全社会去关注,这样既可以分开一些视线,也能方便我们在大家关注其他问题的时候救下万博琛。当然,最多我们也只能做到救下他的命,这还是给刘明耀留了面子。一个居然在学校方面捞钱的人是我所不齿的。 一个贪污犯和一个已经有泰国等国家前车之鉴的艾滋病问题相比,万博琛的分量应该比较轻一些吧?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能给我带来什么,我拭目以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最后的游骑兵在《终生制职业》后再造精品 《城市神坛》 http:///showbook.asp?bl_id=30087 关于英雄的话题,永远讲不完,也许游骑兵正是最好的讲述者之一。 ———————————————————— 桂西恩对艾滋病的敏感程度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去了河南。在河南,有我们的员工协助,他很容易抽到了hiv阳性的血液样本,而且是抽了15个人,有9个是阳性。这已经是不得了的数字,几天之内他把报告、统计数据和样本一起递交给地方政府。 桂西恩的整个过程都有凤凰卫视的人全程跟着——地方政府对这种事很敏感,记者们统统都是偷拍,难度很大。其过程让我想起当2002年底凤凰卫视采访北朝鲜的纪录片,据说当时连住旅馆都有人半夜翻查采访器材。在这方面,我倒不认为记者们都应该有唐师曾(注1)这种勇气和魄力,那是全国全世界也没多少人具备的优秀品质。对于大多数新闻记者来说,我只求他们能够做到他们现在工作应做的一半就足够了,只要有这一半的功夫,社会上大众可以知道很多他们应该知道的,也就更容易去分辨和思考。 在新闻采访的同时,万博琛被立案调查,名誉校长鲁薇暂代校长。董事会开会宣布了这个事,由于学校一块一直只是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大家也没有表示强烈的愤慨之类——在问题来到的时候,抱怨是最没用的,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万校长被带走喝茶去了,由于“穷得只剩钱”,在里边的待遇倒还不错,至少有吃有喝且住得舒服。我和刘明耀分别过去看过他,安慰说:“一定能把问题解决。”事实上这两年万博琛自己也没少结交势力,只是当惯了老师校长的人有些天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一出大事,周围一些朋友和兄弟该跑的也都跑了。 我一直觉得,能在大事出现之后留在身边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当然交朋友的前提是最好不要给朋友添麻烦。万博琛当老师比当商人成功,他的一些学生知悉他的事之后纷纷跑来看他,出钱出力的都有,让我很是感动。中国人在尊师重教上尤其值得被推崇,虽说这也造成很多教师职业上的人有点找不着北不知道自己是谁。 稍微受过一点教育的学生都会很尊敬老师的另外一个理由是,中国的教师待遇是非常差的,这个只要是稍微了解一些国外资讯的人都能知道的事实。 万博琛本来被这个事弄得很狼狈,甚至有一些绝望,后来看我和刘明耀并未对他贪钱的事说什么,反倒安慰一定会尽力保他,稍微有了一些底气。等到他这些学生们出现的时候,万博琛才彻底振作起来,开始积极地交代家里人也四处走动走动。 万博琛贪掉的数额实际上并不大,5000万左右,当然,这是查出来的数字。关键这当中很大一部分是公益教育的钱,这就让不少人很愤慨。 教育系统的贪污和贪污救灾款差不多,都是能迅速引起公愤的事,我们必须在这些言论积蓄到一定程度之前把群众的目光引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桂西恩河南之行后,许多电视台对这一份偷拍的纪录片表示了犹豫,凤凰卫视在97年12月回归之前仍算是境外电视台,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内地电视就要有一些顾忌了。 连续跟十几家电视台碰过依然无结果之后,我怒了,支持桂西恩直接把纪录片捅给主管卫生的副总理。桂西恩在抗艾上表现出来的精神就让人感动,他真的把这份报告递给了卫生部。 在这段期间,我找人去泰国买了一部反映当前泰国aids流行的纪录片在国内放,这个跟我国国情无关,有些电视台犹豫了一下也就安排着放了。纪录片放了没几天,一些地方报纸开始出现了质问“难道宣传艾滋病是当前的重要问题吗?”,这有点像当年《大众影视》上放接吻剧照被观众指责“难道现阶段对于我们最重要的事接吻和拥抱吗?”。我就觉得可笑,难道回避了这个话题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么?难道鸵鸟把头藏进沙子就可以远离危险了么?从性忌讳到逃避社会问题,一直以来这些事儿怎么都被封得严严实实? 难怪鲁迅要说真的猛士敢是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在中国,猛士就少得可怜,鸵鸟成群。 报纸上有抨击的,我们自然也能组织枪手反击——反正文人是比较不值钱的,尤其是为了钱的文人。 就在这样拉锯与心焦中,我们迎来了圣诞节。 **** 圣诞节因为万博琛的事变得有点无趣,不过好歹是张女士生日,我们自然不能闷闷地过。 小姨本来打算跟张小桐一起回来的,被张小桐拦住了,自然是为了能和我过一个没人打搅的圣诞。我看着她打电话让小姨晚几天动身,在旁边怪声怪气叫唤:“噢噢,女儿大了,留不住咯!” 张小桐极其妩媚地瞪了我一眼,放下电话:“今天做什么?” “有你在,做什么都好。”我从床上爬过去抱住她,“或者……我们做一些大人才做的事?” 张小桐气定神闲地扭头看我:“好啊。” “……我就随便说说。”我头一次看张小桐在我面前宛如一个成熟女人,有点不习惯,“反正能抱着你就是最好。” “甜嘴。”张小桐笑着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回亲了她一下:“生日快乐,我的姐姐……” 说到姐姐被张小桐用手指按住嘴唇了,我的绝代佳人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有点娇嗔地责道:“还,还叫我姐姐?” “啊……”我呆了一下,赶紧改口,“亲爱的老婆……” “切,谁是你老婆?”张小桐口不对心地推了我一把,脸上的开心都要掉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学校某个女同学吧?” “小坏蛋。”张小桐又恢复成小女儿状,紧紧搂着我,“有你陪着,生日怎么能不开心?” 我搂着她,有声胜无声。 “你开心就好。” **** “咱们去哪?” 精心打扮后的张小桐被我拉出来,瞪着眼睛问我,极其貌似被诱拐的洋娃娃姑娘,让我想起一些国外犯罪电影里坏人带着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们四处逍遥脑子里却想着龌龊下流计划的场面。当然,我怎么龌龊下流估计身边这个洋娃娃早就很了解了。就在我习惯性用目光扫一遍街头的时候,身边的张小桐弯腰凑近我耳边轻轻问到:“老公——咱们去哪里?” 这一弯腰,仿佛变身后的小狐狸又翘起尾巴,迷人到死。我故作冷静地扭头看了她一眼,一挥手:“去看我给你买的礼物。”其实心中狂跳不止,这姑娘,怎么越来越会勾人了?老子可不是真的高僧,读佛经偶尔也会没用啊…… 张小桐在我的带领下来到了很多年前我们经常来散步的公园,这里经过再一次翻修,多栽了许多树,人工湖和假山也等等也都扩建翻新,加了许多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看起来很似古代官宦人家的私人庭院。现在冬天,满眼看过去都是枯树什么的自然没有夏天花红草绿好看,但有着建筑衬映的山和水看起来也略有一些风味。 我拉着张小桐的手走到一处路边长椅前,小着问她:“还记得吗?” 张小桐看看长椅和周围的景物,也笑了:“记得。” “当年,”我拉着她坐下,感慨地说,“当年在这里,你问我,一个人知道那么多到底有什么用。你还记得吧?” 张小桐袅袅婷婷地在我身边坐下,点点头:“记得。” 我靠近张小桐,用自己嘴唇在她耳畔轻轻一触。 “亲爱的,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法完全回答你,所以我把这里买下来了,送给你,咱们以后有时间常来思考一下。” “啊?”张小桐捂住嘴里的惊呼,“你……” 我托着下巴笑笑:“以后这里的保养费用都要你掏钱了。买什么东西给你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有回忆。” “嗯……”张小桐慢慢把手放下来,搂着我,“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我无奈地看看她:“不行啊,怎么也不如您一年一年的震撼……” 张小桐淡淡一笑:“跟你学的。”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哎……” “怎么了?” “没什么,”我亲亲她,“爱情啊,真像个步履蹒跚的孩子,你觉得呢?” “我们都是蹒跚学步的孩子呀。”张小桐笑得灿烂,“你曾经对我说过的。” 我故意叹了口气:“怎么我说的话都让你记住了?看来以后不能总向您承诺什么了。” **** 跟张小桐过了一个开心圣诞之后,我们又得开始四处为万博琛的事情走动。不仅是我,张小桐也要帮忙四处跑,幸好这一次她不用回去,我忙得心里踏实。 现阶段最重要事就是等桂西恩那里的答复,这种事急不来。 就在我们等待的同时,省长上调,刘国良如我所料的任了代省长。这当中有什么内幕我是不知道了,不过由此可见此人背后的圈子抱得很是紧密。我“热情”地打了电话祝贺他,还托刘明耀送了点东西过去。 再有几天过了元旦,小姨回来了,我和张小桐之间不能像当初那样肆无忌惮地在一起腻着了。这个时候,桂西恩上报的结果下来了。 主管卫生的副总理批复是“一查到底”。有这个批示,桂西恩和我们办事就方便很多了 桂西恩是个很务实的人,他带了几个学生直接就再去了河南。这一次他打算大规模调查一次,弄到更详细的数据和比较真实的情况。上一次我们匆匆而过,看到的肯定只是表面,实际情况要比这个严重的多。这些问题时至今日仍然无人过问,让人想起来心中就是一股闷气。 不是说所有的事民众都要知道,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有了可以危害一个民族生存的问题总要优先解决吧?中国卫生条件本来就差,一旦大面积扩散开来,这问题谁来负责?就算负责了又能如何,对死亡的和即将死亡的那些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对万博琛好感不深,他真要是被判死刑也就判了,现在救他是给刘明耀面子,也是借题发挥去捅艾滋病扩散这件事。从个人角度来说,我非常推崇桂西恩务实的做法,任何行业里有一些他这样务实的人,那个行业都能比较让人满意了。可惜就算在人口众多的中国,这样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自从上一次搞农民问题搞得全国一片叫好之后,从凤凰卫视出来的节目很多人都不太敢要。现在盯着副总理的批示,才有人敢试着放一放。这个时候,前一段时间关于泰国艾滋病的纪录片就发挥了效果。 这种东西,只要电视台肯大面积播放就一定有效果。中国人不怕苦不怕穷,就怕出什么事关系到自己,一听说这个事就在身边发生,都人心惶惶起来。 一方面,我的效果达到了,另一方面,副作用也就出来了。把全国人民弄得人心惶惶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节目广泛播出不到一个星期,凤凰卫视本来谈得好好的内地落户的事儿被搁置了。 我对这个结果可以所是意料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肯定国内的审查之类会变得突然严格,意料之外则是除了这个没有别的风声。节目播出之后的效果倒是一如我们所想,大家的目光转过去了,河南几个地区的问题也被重点“关怀”起来。万博琛这个贪污犯的事反倒没什么人注意了。果然比起财产来,大家还是更关注人命一些。 很多电视台虽然看出了艾滋病追踪报道的潜力,却不敢妄动。毕竟这种事大家还都很敏感,而万博琛贪污的调查也在缓慢而坚定地进行着,这样拖到1月底,主管卫生的副总理亲自去了一趟河南,算是彻底表明了国家对这件事的态度。 几乎是一夜之间啊,各地电视台纷纷组织记者过去,中央电视台还派了三队记者,对不同的县和村进行采访。尽管当地一些官员极力阻止,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来。 既然大多数人目光都放在了艾滋病防治问题上,我们救下万博琛的事也就容易得多。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差不多三百多万,万博琛的命算是保下来了。至于判多少年,那最多是个形式问题,判了之后再减刑,再保外,也就和没事一样。经过这一次之后,万博琛在我们探监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说对不起我们。 我们能说什么呢?刘明耀跟我一起出来的时候很是无奈地问我:“你觉得我们做得对不对?” 我耸肩:“没什么对不对的,太绝情让人心寒,太宽慈没有警示,你说怎么办?” 刘明耀挠了挠头:“妈的……” 我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今天把周世昌喊过来,你也来,我有事交待你们做一做。” “嗯?” “来吧。”我朝在车上冲我们微笑的张小桐招手,“两个事,你和周先生都要忙的。” **** 在办公室,我先放了一段宣传片,刘明耀一眼就看出来了:“《最终幻想7》!” “没错。”我说,“他们公司的股票你估计能收购多少?反正现在咱们在日本也有分公司,多吃一点没关系。下个月这个游戏就发售了,股票一定会涨,而且会涨很多。” “你的目的不是股票吧?” “嗯。”我承认,“这个公司的决策层有一点问题,股票膨胀之后会收缩,我想慢慢渗透把它吃下来。” 刘明耀笑了:“你知道我们公司的市值预测是多少吧?” “我知道,”我看了犹如拈花微笑一般的周世昌一眼,说道,“不过是到1999年900亿美元而已,他们预测高一点对自己总没坏处。” “不止。”刘明耀说,“现在太阳集团最不好预测的就是风险投资的收益。按照市场规律,从来没有一个公司在所有涉及的领域里全部获利,而且是占主导地位。所以很多人对太阳集团特别有信心。如果你想要square,拿一部分资金进行融资,直接吃掉它就是了。” “不。”我摇头,“不能太激进,会激起日本厂商的联合反抗。这些人排外情绪特别严重,别忘了,我们在美国还有一个很有钱的对手叫ea。ubi虽然被我们入了股,也不会老实。你觉得现在你有精力把这些麻烦都对付了么?” 刘明耀老老实实地摇头。 我说:“其实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跟这些厂商开战不是时候。技术啊,朋友,你要知道技术革新在竞争里才是最核心的问题。我们现在要慢慢从日本和美国厂商那里积累技术,等待时机。” 另外一句话我没说出来,那就是不管什么市场,都有一个培养的过程。譬如网络和游戏,这些市场都是经过无数失败者烧钱搞到几年内人尽皆知的。我们走得太快就很有可能也成为烧钱的失败者之一。 我又对周世昌道:“周先生,我跟你说的这件事其实也要刘总帮忙。” 周世昌把微笑撤走,眯起眼睛:“哦?” 我笑着对刘明耀说:“刘总啊……能不能考虑一下让最近上市的这个壮阳药……在药检上不合格呢?” 周世昌把身子坐直了一点,有保健品情结的他听出来点儿意思了。 注1:中国知名战地记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自从1996年6月1日的《保健食品管理办法》出台之后,国内保健品行业因有了比较规范的约束,发展反倒快起来。三株口服『液』就是其中之一,巨人集团也是其中之一,美国专利来到中国赚钱的例子也多起来。我曾经在年初承诺给周世昌回到保健品市场的机会,中间一段时间被一些事耽误了,现在正是应当把机会重新掌握在手中的时候。 周世昌听我说起“壮阳『药』”这个词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几个女士在旁边,我旁若无人地谈起这些,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笑道:“周先生,您不要小看这个东西啊,全世界很多人的幸福得靠它呢。《花花公子》也是传媒巨头,这没什么吧?” 张小桐在我身边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人小鬼大。” 我耸耸肩,对笑得诡异暧昧的刘明耀说:“反正你看看能不能让国内宣布它专利无效吧,或者『药』检不合格也行。现在世界复杂了呀,避孕『药』,女权运动,家庭痛苦,这些玩意多得不能行。你们知道美国辉瑞『药』业在1992到1994年两年时间都在干嘛么?他们放弃了心绞痛『药』品的开发,专门研究壮阳『药』的市场。现在,他们已经打算上市,而且已经完成了第二阶段的临床试验……周先生,您明白我想说什么吧?” 周世昌有点尴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样。”我对刘明耀说,“我们可以先让辉瑞在国内登陆,等到它们把市场开拓得差不多了,让『政府』宣布一个它专利无效,我们就嘿嘿嘿嘿……” 刘明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也太无耻了吧你?” “嘿嘿嘿嘿……”我笑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那样的痛苦,我们难道不是在为别人排忧解难麽?我们难道要让外国人来给中国男人撑腰么?嘿嘿嘿嘿……要不要你先试一盒?” 刘明耀拿起文件夹作势就要砸我…… 既然有了方向,熟悉保健品市场的周世昌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人对保健品始终有着无法割舍的情结,他靠保健品成名,最初所结识的所有关系都是跟保健品相关的,又在保健品上栽倒。当然,壮阳『药』严格来说是『药』品而非保健品,不过能做这个已经让周世昌很满足了,这和我当初找到的那些金融专家们出发点一样:大家都喜欢重新站在自己曾经跌倒的地方,这样才比较有成就感。 人嘛,都难免俗,互相理解就好。 跟周世昌和刘明耀碰过之后,我和张小桐回家,路上张小桐扯扯我的衣服:“行文,我最近几天可能要去北京一趟。” “啊?去北京?”我一愣,“怎么想起去北京了?” “在北大,有个对我很好的老师,我想在过年前她。”张小桐说,“几天就能回来吧。” 我点点头:“去吧,这种事我就不陪你去了。早点回来,要过年了。姨父回来吗?” “下个星期吧。” “带两个人去,自己一切小心。” “嗯。” 看着张小桐的笑容,我心里总要比一个人的时候踏实一点。 我原计划在最近几天里联系杨远哲他们,跟他们好好聚一聚,张小桐一走,这件事就提前了。 联系到杨远哲和葛金秋的时候,俩人依然在家里打游戏,完全没有身为游戏制作人的自觉。从电话里的背景音乐可以听出来,两人正在玩的就是他们自己策划的rpg《浪迹三国》,这个游戏在日本很受欢迎,12月底随着一批大作一起上市,取得了非常不俗的成绩。当然,从电话里我也听出来杨远哲家里似乎换了新的音响,这小子有钱了就喜欢往视听享受上颠儿,比我疯狂多了。 我打车过到杨远哲家,这人正在跟葛金秋俩人用新买的康佳背投电视战《浪迹三国》。两人正在云南方向晃『荡』,屡次打败南蛮大王孟获。杨远哲给我开门把我迎进来:“真是稀客,金秋,少东家来了。” 这几年杨远哲跟我混在一起,口气变得很小圈子,兼有一点油滑。我朝他笑笑:“过年了,来收租子,把喜儿准备好了没有?” 葛金秋按了暂停在客厅中央站起来:“还跟我们要喜儿?你不是有了么?” “这玩意从来没人嫌多。”我边说边走过来,“怎么?又在自恋?感觉如何?” “还可以。”葛金秋解除暂停,继续猛打南蛮兵,“rpg不太好搞呀,设定这些特技我们就参考了不少东西。” “《三国评话》都看过了吧?” “看了,”杨远哲答道,“比日本人编那些三国故事有意思多了,我们就是以《三国评话》为基础设定。啧啧……赵云的蛇盘七探枪,真能想。” 我笑道:“自然,这高览在评话里还是个强者呢,被赵云一枪挑了。” 杨远哲撇撇嘴:“可惜人设用的还是日本人,咱们国内就没有好人设了么?” “有啊。”我说,“台湾有个郑问很不错,香港的利志达也挺好。这一次主要是我们游戏还是往日本卖,所以人设用的还是日本人。用他们的人才赚他们自己的钱不是很有趣么?” “也是。”杨远哲坐到沙发上,把茶几上的电话机递给我,“喊郭振他们一起吃个饭吧,这次我请客。” 我阴森森地笑:“废话,你这次拿了不少钱吧?你不请难道我请?” 可惜人没找齐,只找得到周广成和刘仲,邵科他们东渡去日本毒害青少年,郭振在陪桂西恩忙着搞中国第一个艾滋病防治工作人员培训中心,人在首都。我略唏嘘了一下真是没到各奔东西的年纪大家已经在东奔西走了,这都是我的错吧? 感慨犹如没钱时的内疚一样很快就过去,我给周广成和刘仲挂了电话,这两人对我邀请的饭局断无拒绝的道理,都在20分钟之内赶到。 自从上一次再见周广成之后,我也有段日子没看见他了,此人现在比之前要精神不少,以前一看眼窝深陷就知道是纵欲过度的主,现在看起来精神帅气,整个一有为青年。我见了他的面跟他打趣:“怎么?最近没有女高中生给你勾搭了?” “别扯淡了!”周广成扯着脖子喊冤,“我现在可是沈阳工大挂名学生,不许污蔑社会主义好少年!” “黑社会洗白之后都是这个台词。”我笑着对刘仲说,“你最近怎么样?拿到钱了吧?” “拿到了。”刘仲面对我的时候显得比较拘谨,“我觉得自己也没干什么活,有点多。” 我拍了拍他肩膀:“干活拿钱,这是应该的。都说哥们之间不能谈钱,咱就别说这个了好不好?” “好。”刘仲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过去,坐在杨葛两人中间问起新游戏的细节问题了,三个应该是游戏主策划的人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倒把我和周广成晾在一边了。 周广成照例递给我一支烟,见我摇头自己叼上了:“我说行文,你最近搞的挺大发啊,听说河南那边的事儿是你捅出来的?” 我死不承认:“绝对不是我,我们也就是给了那个传染病研究专家点钱,他自己搞出来的事,我们就跟着一起闹了。” 周广成乐了:“你小子还不老实?我告诉你,吴姨可跟我们家有亲戚,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 周广成口中的这个吴姨,当然就是那个主抓卫生的副总理,我惊诧于周广成的父亲居然能通天至此,难怪最近市内的几个工程贷款近7个亿国家就给解决了5亿,剩下来2亿也从日本银行顺利贷出。原来之前他父亲搭的那条线早就放弃了,换了人跟。 既然周广成知道了,我也不抵赖:“嗯……本来不打算跟你们说的,这种麻烦事儿太『操』心。我一个人瞎忙活就行了,反正死不了。” 周广成咧嘴一笑:“行文,我可还记着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你比我有气魄,能比我做更大的事,这一次,我真服你了。” 我摆摆手:“别说这些恶心话。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周广成抽了一口烟,想了想还是按灭了,“正跟王鹄志商量着搞个摩托车爱好者协会。” “有钱你就颠吧。”我笑道,“那玩意动不动就缺胳膊断腿的,少玩一点好。” 周广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知道一个人的兴趣和爱好是勉强不了的,也由他去了。又打了一会游戏,我们几个找地方去吃饭。到了饭店我屁股还没坐热乎,一个电话打过来,郭振在电话里告诉我:“行文,小桐姐不见了。”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站起来跑出酒店,站在大街上大声问郭振,“你说什么?” “她到了北京先联系的我。”郭振说,“把跟她来的人和带的东西都安排在我这里了,今天中午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她说不用找她,我有点担心,先告诉你一声。” 我松了一口气:“交代过了啊,那应该没问题。我姐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她要是愿意一个人出去,自有她的道理。” “那就没什么事了。”郭振说,“你现在在哪?” “饭店门口,打算吃饭呢。”我看了一眼隔着玻璃窗看我的几个人,“这就他妈天各一方了呀郭子,春节前争取回来吧,还有事儿要你做呢。” “嗯,这几天就要回去了。” “遍『插』茱萸少一人呀……”我举着电话在那假惺惺,“家里不能没有你呀哥们……” “去,”郭振在电话里轻笑一声,“回去喝死你,我去研究所了,回头说。” 我收起电话,心里却不死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张小桐去哪里了呢?做什么呢?如果是去看老师,完全不用这么神神秘秘,应该还有别的事。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我回到酒店里,跟几个哥们推杯换盏起来。按照惯例,我是不喝酒的,其他几个人则完全没什么顾忌,因为是放假期间,就算喝高了也无所谓。最后杨远哲量压群雄,把所有人都喝倒,我还是喊了几个人才把这些人都弄走。 人都散了,依然是以前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叫马兰的姑娘陪着我在街头闲逛。我抬头看了看午后的阳光,日头偏西,有一些小小云朵。 张小桐不在的两天里,我一边担心着她的情况一边继续着推广新书的事。付晓飞此时对图书的一套活已经完全上手,要不怎么说失恋让男人成熟呢,这个人现在红口白牙说瞎话眼皮都不眨一下,脸上开始常年带着假惺惺的笑,连我都觉得他有几十万fans其实是挺正常的事了…… 在平媒、图书发行和多媒体方面逐渐有所建树之后,基本上形势就开始稳定了。 按照这个规模和趋势走下去,不用半年,肯定会有境外文化出口的接触。上一次德间书店来谈版权,谈走了大约5本书,正在紧锣密鼓地翻译着。和音像制品不同,即使两国定价相差很大也会因为文字的翻译问题杜绝出现返销现象。如果是cd或者游戏就很难说了。 这样忙了几天,张小桐终于回来了。 郭振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张小桐和他一起回去,我听了很高兴。终于有一点精神了。 这个时候,付晓飞正在开始接触第一批国内的画手。1996年是中国原创漫画起步之后第一个搞了原创漫画大赛的年头,一般那个时候成为国内知名漫画家的人都有一定的偶然『性』。许多被后来长大的一代人记住的名字在1996年已经开始慢慢发光。不过我的意思不在这里,我所指向的目标就是诸多隐藏在民间的爱好者们,如同我挖掘作者也尽量考虑民间力量一样。我始终认为,在中国辽阔的土地上,有着这样那样的人才,有的成功了有的默默无闻。我现在完全不需要去帮助那些已经成功的人,我的目的应该是让更多人走向成功。 付晓飞对我的这套理论倒是开始赞同了,按照归类,他也应该是那种默默无闻的人才对。 没几天,张小桐回来了,跟郭振一起。同时鲁倩的新片《似水无痕》也拍完了,进入后期制作。这方面大概要刘宁跟着电脑特效制作团队跑了,刘宁临走之前我一直跟他强调“即使搞人文关怀,也要注重大气”和“煽得稍微通俗一点”,刘宁对我的嘱咐我心领神会。 因为时间进入2月份了,我顺便把三哥也喊了回来。 三哥对我非要喊他回来有点不解,这个事儿我不好当着大家面说,还是找了郭振和三哥先单独谈的。 我给了三哥一张照片:“这个人,现在跟我们在美国的公司有一些亲密接触,三哥你能不能找一个背景清白的人去认识他?” 三哥看了一下照片里戴眼镜的胖子,失声到:“他……他?” 我微微点头:“没错,就是他,所以我才喊您回来。” “人是一定能找到的。”三哥说,“而且绝对不会是中国人,不过你想怎么办?杀还是留?” 我看了看三哥和郭振关注的表情,慢慢道:“10月底之前让他死行不行?” 三哥笑了:“行文,还真没看出来,你也挺狠的。” 我耸肩:“别人的事儿我管不着,但是一旦危害涉及到自己民族身上,我还是挺热血的。” 郭振看了一眼照片,发出一声感慨:“人家也是基金会,跟咱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对三哥道:“三哥,记得上一次我说要圈钱的事儿吧?” “记得。” “根据可靠消息,这个人大概要从5月份开始蓄势,7月份正式撒网,10月份把手伸到香港。”我说,“日本和印度也就罢了,香港……我们得想想办法。” “你打算直接动手?”三哥问,“这样找人就得仔细一点了。” “最好有简单一点的方法。”我说,“第一我们要撇清关系,第二要保证能万无一失。他大概能弄来五百亿美元垫底,我是真的没办法拼钱拼死他。否则也不能出这个下策了。” “我明白,不过我觉得从欧洲找人更方便。” “欧洲?” 三哥向我解释道:“最近两年跟俄罗斯黑帮接触得挺深,他们在欧洲很多名校撒了一堆孩子在那里读书,都是身份干净的孩子,而且个个是亡命之徒,绝对服从指挥。” 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怎么听起来像中东什么组织旗下的战士?” “就是,俄罗斯有一些黑帮跟中东联系很紧密。” “宗教的?” “宗教的。” “太好了……”我一下子站起来,“妈的……想不到老子最后还是要跟恐怖主义沾边。” 三哥显然比我冷静一些:“别急,未必都像咱们想的这么容易。” 我点头称是,慢慢对两人说出我的想法。 第一百一十章 推荐跳舞新书 《斩空虚》 http:///showbook.asp?bl_id=31468 历史是一个****,谁都可以来搞…… ———————————————————— “关于量子基金的问题,从很早之前我就在考虑了。” 我如是对三哥和郭振说起我的想法。 自从96年我笃定要跟索罗斯一起捞钱开始,张小桐在北美的公司多多少少跟量子基金有了一些接触。这些类似两条触手怪互相轻拂触手的接触等于是给我深入了解量子基金的机会。 事实上,自从97年之后,关于索罗斯的传记类图书不下十几种,我背都能背下来几种。跟量子基金接触无非也就是想看看传说和现实之间的误差,毕竟文人这种东西我向来是不相信的,自打中国人里有没去过赤壁写出赤壁赋和对着一张画yy出《岳阳楼记》的这些个强者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文人了。就算是观公孙大娘舞剑的段子,我也一直认为肯定是丫当时喝多了后来不肯承认。 接触多了,我对量子基金的一些情况多少有了底,所以这个事儿才慢慢悠悠到了2月初我才开始着手进行。 说起这个人的话,传记里有云:乔治·索罗斯1930年生于匈牙利布达佩斯。1947年他移居到英国,并在伦敦经济学院毕业。1956年去美国。1979年索罗斯在纽约建立了第一个基金会……大凡名人传记,肯定少不了歌功颂德的嫌疑,事实上除了索罗斯是一个标注内地慈善家之外,别的传记观点我一概否定。商人就是商人,没得商量,他的一切业余爱好譬如哲学之类都是唬人的。比尔·盖茨写自传也只告诉别人自己成功,而不告诉别人自己是如何成功的。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人才都有隐藏自己的手段,最好的作家一般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怎样写作,最会敛财的人自然也没有露底的习惯。所以我们平时看见谈论成功的人有一半是半瓶子水。 同理可证,索罗斯对外的形象肯定和本人有相当程度的不符,这个能和普通人一样享用工作餐的老头子如果真如表面看来那么简单,世界金融界也就不会奉他为鬼神了。 我们在北美跟索罗斯大面积接触的切合点在他的对冲基金性质上。对冲基金这种基金性质说白了就是投资保险,最初目的只是为了规避投资风险而存在的,后来才慢慢变成恶性经济的工具。作为北美比较知名的风险投资者,张小桐免不了要跟索罗斯打打交道。在这个途径上,我们接触索罗斯倒是很容易。 索罗斯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比较平易近人的家伙,尽管贵为全世界最成功的基金会主席,他却绝对不深居简出或者拒人千里。这一点让媒体很是赞赏,所以尽管这个人让不少人跳了楼或者跑了路,依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鳄鱼一词,也仅是说他的基金。 索罗斯的人生哲学上一直推崇人性,他认为连股票也是个感性的东西,并且他喜欢跟年轻人接触。 这样的人,我觉得找一个适合他性格的年轻人去接触,应该很快能博得他的欢心。 97年风暴一次,索罗斯气势汹汹来战香港,被1000亿国家支持香港的美金撑到期权过期,怏怏而归。总体来说他对中国的经济体制冲击力度有限,只是因为低估了中国政府的力度。我现在打算弄个人过去,在亚洲金融危机来临之前接触到他,也算是为国内的事儿埋了保险。索罗斯那几个儿子本事不济,曾经气得他两次复出,由此可见量子基金基本上属于那种没龙头就成虫的组织,索罗斯在其中的作用相当重要。 三哥听我说完这些看法——当然不包括我知道中央会支援香港1000亿的事——长长舒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要杀索罗斯,原来是防患于未然。” 我讪讪道:“咱们都是文明人……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太不成体统了是不是?” 郭振正在低头喝茶,差点呛死。 三哥哈哈笑道:“好,正经人说说打算怎么办?” 我耸肩:“除了东欧那个著名恐怖分子学校之外,还有别的选择了么?索罗斯对欧洲人肯定挺怕的,你看他92-94年都干什么去了……” 欧洲不少国家特恨索罗斯是可以理解的,英镑和里拉这些货币都曾经被这位金融巨鳄烫下耻辱的痕迹,英国意大利这些国家的不少人都恨之入骨。而欧洲的大学之混杂,估计索罗斯听说有人是从欧洲来的都会躲远一点。 “美国高等院校的也有。”三哥说,“这件事我来安排吧,保证小桐的公司不会被牵连进去。” 我点头:“量力而行,反正他总是和国家对抗,我们不动手也未必有好下场。” 没被呛死的郭振缓过来了:“咱们什么时候也搞大点?” 我冲他嘿嘿一笑:“你把现在烧的这点钱先给我赚回来再说吧,未来三年里就业问题大得很,我们要帮更多的人排忧解难呀……” **** 西历1997年2月19日,农历正月十三日,丁丑年壬寅月壬辰日。真正领导中国改革开放的人走了,*逝世。 这位老人到底没看到97年香港的回归。 我记得当年改革之初,一些长辈谈起*的口气都是非常不满的,很多制度因他而改变,很多人因他而不得不寻找新的生活方式。 从1978到1997,改革开放20年,作为一个在这种变化中成长的中国人,我非常尊敬*,甚至是感激他。没有改革开放,没有资讯和财富的流通,没有逐步完善的竞争环境,没有这些变化,我绝不可能知道得像今天这么多。 身为一个有着草根情结的人,我在这一点上异常佩服他。 知识和环境的开放才促使我这种不能在高等学府求学的人有了继续求知的机会,也方便更多人去了解更多的事。 当然,这仅仅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评判*的功绩。在中国,更多的人要尊敬他感谢他是因为改革之后所带来的活力。一个国家不能闭塞,不能封闭着只搞自己的东西,就好比教育孩子的时候最好让他知道一件事最少也有两个角度可以去看一样,有了活力有了文化交流机会的民族才能激发出更大的创造力。 正如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最正确的,我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努力把自己的行为慢慢朝正确靠近而已。 梦想、勇气、理念、创造、童心、真诚、爱情……人所向往的种种目标自古以来就长存在众人心中,实现这些的唯一一个小小条件也只是一个略广阔的环境而已。强者能去适应环境,更多的平凡的人则渴求环境。 邓公所做之伟业,也只是把这个环境的开端给国人凿出来而已。 20日,北京街头有学生游行,很多学生真情流露,哭着举起当年他们曾经举过的牌子。 “再道一声小平您好。” 我和张小桐也走上街,全国各地自发举行的游行比比皆是,在人潮当中,我再一次觉得中国多么需要一些务实的人和事。 小平走好。 **** 小平去世的一段时间内,国内没有什么庆典活动。举国哀悼的日子里,我让付晓飞放慢了图书出版的速度,在内部慢慢消化招聘来的一批画手,也在消化我自己要做的事。总的来说,之前我所担心的艾滋病报道所带来的副作用迟迟没有来,被全国各种纪念活动的声浪掩盖住了,让我心安了不少,老老实实调教画手。 我现在需要的画手就两种,一种是漫画画手,一种是插画画手。漫画画手不用说自然是为了配合国家振兴国内漫画事业的政策,把付晓飞筛选下来的剧本交给他们画成漫画。在这方面我绝对不会犯以前改编漫画的那种低级错误,要求漫画剧本一定要是原创且唯一的。其实我很不理解那些改编著名小说或影视做漫画的投资人的心态——一个东西已经被看过几次了,就算它再经典又如何?能激起多少人的购买yu望?建立新的原创品牌和新的目光焦点才是应行之路呀。 插画作者比较好安排一点,一部人可以跟着广告公司走,一部分人则围着出版转。大凡画插画的,都有一点小野心,希望能搞个画展或者出个画集什么的,对于这些要求,公司都能尽量满足他们,当然是在水平足够的前提下。这就能激起不少人的竞争之心,对提高水平有一些帮助。 其实奖励制度和竞争都是有恶果的,但它能促人进步,这一点就足够了。 3月初,去了美国的三哥给我打电话:“行文,差不多接触上了。” 我看着日历,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该撒网了。 晚上我约了张小桐吃“工作餐”,这是一个我们常用的借口。以我们现在这种年纪在长辈们面前明目张胆地约会实在说不过去,总腻在一起也很容易让人遐想,于是工作成了最好的借口。我虽然很疑惑小姨和姨父都不在美国之后那里的局面靠她信任的那个人是否能控制得住,不过看她自信满满的笑容,我也就不好说什么。 张小桐如期赴约,她来的时候我正在四处张望看楼下的美女。枯冷的街头看起来有一些脏和破败,顺着街道看下去又让人觉得在长长冷冷的初春有一些希望蠢蠢欲动。或者世界就是在这样不断新旧交替中进步的吧? 穿着红色大衣的张小桐像一只火鸟一样上到餐厅二楼的包间,看见我正在隔着窗户看楼下,伸手拍了我一下:“看什么呐?” “美女。”我把目光收回来落到她身上,“美女今天同学会玩的开心么?” “还好还好。”张小桐笑道,“今天有帅哥向我搭讪呢。” 我笑笑:“跟你搭讪?那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张小桐轻轻皱起鼻子笑了一下,异常动人:“你今天找我是有正经事吧?口气不太一样。” 我点点头:“是啊,问您借钱了。” “多少?” “80亿美元。”我说,“我在国内筹40亿,你帮我筹40亿。” 张小桐笑呵呵看着我:“只要80亿吗?我可已经筹好了。” 我吓了一跳:“姐姐,您,您……” “上一次你说起亚洲会发生金融危机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了。”张小桐说,“回国之前我利用网络概念搞了几个公司,加上原来的一些股票,投资,现在都抵押出去了,80亿不成问题。不过美国政府对我们借这么多钱很有一点怀疑。” 我惊住了:“姐姐,您从来没跟我说过呀。” “这种小事。”张小桐脱下外套,“说不说都一样,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我还在吃惊中,颇为迟钝地吐出俩字。 “您说。” “前几天我把凤凰卫视在国内落地的事谈下来了。” “啊?” 张小桐妖娆妩媚地靠近我,盯着我看:“你以为我去北京做什么呢?” 我学小狗“汪”了一声:“去会北大情人啊,帅哥教授或者高干子弟之类的……哎哟哟,咱也说不准啊这种事……” 张小桐伸手拧了我一把:“好心没好报,不是怕你担心么。” 伸过来拧我的手被一把抓住了,我叹了口气:“能不担心么?去那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我宁愿自己去……” 张小桐扭了几下才把手抽回来:“这件事还多亏你提醒我,默多克经常派他的儿子去跟领导人交心,我也学习了一下。” 我笑了:“从表面上看来,默多克再示好,他是个外国人,嘉诚哥再爱国,也是殖民地奶水养大的,是这个意思吧?” 张小桐缩回手之后换了位置,在我身边端端正正坐好:“是啊,周老爷聪明过人,一点就透。” 我哼哼了一声:“自然,有其姐必有其弟。” 又被掐了一下,我赶紧说正事以挽救自己的肉体不在姐姐手上惨遭蹂躏:“唔……其实我是在想,您这次去之前心里也没底吧?” “没有。”张小桐说得极潇洒,“你不是也经常做没有把握的事吗?” 我摸头:“哎?我怎么从来没这么觉得?我觉得自己做事挺有把握的嘛……” “呵呵……”张小桐笑着问道,“包括这次索罗斯狙击泰铢?” “差不多吧……” “不管你有没有把握,我都支持你。” 我被张小桐常说的这句话震了一下,心中忽然充满了愧疚。 张小桐见我低头默默不语,笑着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碗:“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抬起头,微笑了一下:“没什么,在想嘉诚哥如何面对我们取得内地主动权的事……这次你费了不少唇舌吧?” “也没有。”张小桐习惯性地撩头发,全然不自觉这个动作对我来说有多诱人,“这件事还多亏默多克常年跟政府的沟通,我们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我心中继续想着关于刚才张小桐那句“支持你”的话,脸上则带着淡淡的笑容:“用另外一种说法其实就是你把他们踩在脚下了吧?” 张小桐晃了晃脑袋,露给我一个调皮的表情。 我看着张小桐面对种种困难和问题举重若轻的样,忽然扪心自问:这样的生活是我给她的,但这样是好的么? 也许,偶尔我也该自省一下了。 跟张小桐继续谈了一些关于动用大笔资金所带来的不便问题如何应对之后,我和张小桐在街头分开各自回家。黑夜里张小桐红衣似火,在灯光中别样耀眼。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很多年前在街头为了一点星光一个女孩心动的孩子。张小桐走了很久之后,我和马兰慢慢踱步回家,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现对自己这几年变化的反思。 **** 一方面,我们撒开所有情报方面的人手密切注意索罗斯的近况,另一方面,被选去接触索罗斯的那位美籍年轻人跟我们的一切联系也同时被断绝了——为了将来很有可能到来的调查和怀疑,这么做是十分必要的。三哥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迅速回国,并组织自己的运输公司跟太阳集团大肆抢生意。一时间国内及飞狗跳热闹无比。 欧洲方面,由于网络游戏开始受到消费能力比较高的阶层欢迎,网络相关的股票也开始上扬。这让香港李氏一族的某人看着特别眼红,在他爹那里融资了5000万美元也搞上市。凭着李氏在商界一向的信誉,这个公司倒也很受瞩目,在亚洲,网络泡沫经济渐渐浮出水面。 说起来,网络游戏的推广确实比我预想的要麻烦一点。尽管这些年来我一直对所有问题都尽量做到谨慎地去估计,还是没想到在网络游戏推广上能有这么大难度。 欧洲人其实比较传统,对于游戏的热衷并不如北美,网络游戏比单机游戏更浪费时间金钱和精力,虽然在游戏形式上的突破和之前mud游戏的市场预热都给网络游戏的推广提供了一个比较好的开端,但一些民间自由人士和教育人士的阻力好像****到一半又要加钱让我们头大得厉害。最开始预计在7月份之前至少把uo的市场份额抢一部分过来,现在看来——还是很有难度。 更麻烦的是,ea打算在北美开始起诉太阳电子利用不正当倾销手段销售游戏,目标直指《航海纪行》。作为初代单机版的补充,新的二代网络版售价仅为9.99美元,当然不含百分之十七的个人消费税。如果按网络游戏的概念来说,这个游戏卖得太贵了,如果按照1997年的单机游戏价格来说,这个游戏基本上就是白送了。 ea的律师倒也痛快,一纸诉讼把我们告上法庭,其时正是1997年3月15日,著名的消费者维权日。加州地方法院受理了这个案子。 ———————————————————— 最近一段时间可能要修改《重生》,最后一些章节出版社要求暂时别解禁。当然我知道其实解不解区别不大,只是这是个形式问题,哪个国家最喜欢走形式咱们都知道,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开始陆续解禁到结束 另外,继续给自己做广告…… http:///showbook.asp?bl_id=28491 第二册快交付出版社了,也就是说快进vip了……呜呜…… ——————————————————————————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可笑!” 美国的法律极其混蛋是个人都知道:在别人家地板上摔倒也能告上法庭,在麦当劳吃出个苍蝇能索赔几十万,就连夏威夷椰子树掉下个椰子砸死人都能索赔五百万。而且各个州的法律也不尽相同,有的不让公路随便停车有的不让同性恋当众乱搞……所以美国人习惯了有问题打官司,小小一张招待券出了问题也能打上十年,这种良好的民众习惯导致了美国律师泛滥,世界各国在拿美国人开涮的同时总不忘加上一句“中国人多,俄罗斯钢铁多,美国律师多”的注解。就连跟我们打交道的任天堂美国大掌柜之一霍华德·林肯也是律师出身,足以证明这样一个四处靠法律行走吃饭的国家里律师是多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ea告过来的时候,scea也就是sce的美国分公司保持了沉默,ea也是他们的大力支持者之一。ea因为sega公司的体育游戏在北美跟他们竞争而蓄意全力协助sony,导致sony的ps在北美几乎全面胜利。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sce在亚洲地区很是推崇太阳电子,但在欧美方面,还是比较信任ea。 官司被受理之后,国内不少媒体都报道了这个事,相比国外杂志的舆论导向,国内的媒体更倾向于愤慨地质疑是否中国人的东西在哪里都要受到打击。这倒好,本来人气已经很高的太阳电子在国内的知名度和人气进一步提升,居然导致了许多正版软件销量上升。其中包括下属西山工作室的几个pc游戏和一些应用软件。本来很多人对买正版软件没什么兴趣,觉得盗版才是王道,现在看了关于国外官司的报道很愤慨,都开始支持正版。 出现这种局面倒也不错,国内软件的热销给我们反击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在中国,《航海纪行online》终于突破审查关卡得以上市,零售价49.9人民币,比盗版盘零售价贵不超过15块钱,从价格上来说,这个价格依然大大低于北美的零售价。 私下里,霍华德·林肯很会办事,以私人名义给我找了一个很强的律师,这个律师在84年俄罗斯方块专利案中曾经作为他的助理帮了很多忙,也算是身经百战了。据说唯一的遗憾是没受理那次日本人状告夏威夷地方政府种植椰子树导致砸死人的案子,如果接了且赢了,估计已经是全美的大腕级人物了。 美国的知识产权战和反垄断战乃是法律界的两大主流,当年霍华德把电影业巨子打倒之后成就了他十来年里在电子娱乐业一路的风光无限,他本人在应对这些反垄断绞杀的问题上也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所以这次官司我心里还是很有底气的。 比较麻烦的是,由于官司的原因,公司开始被调查,情报触觉敏锐的ea也知道了我们目前在北美比较缺钱,开始勒紧裤腰带大肆烧钱。 张小桐在北美找的代理人真不是白给的,跟霍华德介绍的律师搭档着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我一直疑惑这个名为詹妮佛的神秘代理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张小桐告诉我她不太喜欢暴露自己,让我少打听。我一向听话,自然也就不再继续打探。 **** 2月份到3月底,日本square公司的《最终幻想7》卖得比伟哥还多,sce笑疯了,算算一张盘权利金是7美元,一个月内卖了两百多万,光权利金就1400万美元,这还是攻略本音乐cd手办周边产品没上市之前的效益,对于电子娱乐行业来说,这种利润已经可以对着全世界吹牛了。 不过与此同时,太阳电子的gameboy手掌游戏机上发售的新游戏《口袋妖怪》正式上市,主要制作人是田尻智和横井军平,这两人的想法几乎可以说是同时代里最好最完善的了,一个是原gameboy之父,一个是真正的搜集类rpg开山强者。两人挟太阳电子《withyou》掌机游戏之威,把《口袋妖怪》做得尽善尽美,而且目标直指低龄用户群,游戏上市一个星期,不声不响卖了80多万套,正是闷声发大财的典范。 这个时候,日本任天堂才意识到这次合作对他们是一个多大的损失。 尽管游戏是给它们开发的,在它们的主机上赚钱,效果也超出任天堂的预计,它们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实际上田尻智和横井军平都是太阳电子从任天堂手中要过去的。虽然之前也有水口和三上这样的人才流入中国软件开发商手中,日本人对此还不是太在意。这一次只要走了两个人,几个月时间就搞出了一款首周销量80多万的游戏来,日本厂商才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太阳电子的人才策略上来。 不仅如此,作为手掌游戏机的创始人之一,横井军平还彻底改良了《withyou》的电源部分和外观,使其成本下降的同时也更加省电,以至于sony的手掌游戏机虽然受欢迎,却没能怎么撼动《withyou》原有的市场。 这个意外使得sony的人开始反省自己在工业设计上的失误。4月初,北美的官司还在悬而未决的时候,久多良木健再次来访中国,名义上是考察建立ps制造工厂,实际上是来看望在中国呆得很愉快的横井军平。 此时太阳电子正面临着97年痛苦的技术转型,一方面我们要筹资成立新的科技实验室研究新技术,一方面则要把大批在各个游戏制作团队学成归来的人才们重新分组,组成合适的团队,开始软件产业化的第一步。久多良木健瞅准了这个时候来,就是希望在我们青黄不接的时候弄点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去。目前电视游戏机卖得很好,但手掌游戏机的先天缺陷让他有了一些压力,如果这个卖不好,他在总部的位置得不到提升,将来为ps下一代主机铺路的阻力就要大很多了。 通常来说,日本人会在第一代产品尚未上市之前就要考虑二代产品的一些细节,但这只是指拥有科技主动权的一些领域,譬如汽车和数码产品,在cpu还是美国说了算图形芯片还是少数几个厂商说了算内存专利都不在自己手上的电子娱乐领域,这种超过五年的预计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摩尔定律是18个月翻倍,现在估计两年以后的游戏机规格和发展方式都是扯淡,在这种前提下,ps2的计划暂时被搁置,目前所有人都在集中考虑ps的行销问题。 ——反正是死是活,sony的产品就这样了,既然内容已经定下来,怎么往外卖出去才是关键。 久多良木健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发现自己的权力完全不够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sony是一个以民用数码家电产品为主要盈利点的公司,对于sce这种子公司,虽然承认“电子游戏有一定利润和价值”,却依然比价排斥电子游戏这个行业。这一点从1991年sony才开始组建游戏研发团队就能看出来。 虽然sony的老板盛田昭夫对久多良木健青睐有加,但作为一个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的老牌公司,小小一个sce的副职还是不能让他充分调动公司资源的,从这一点上考虑,久多良木健也要往上爬。 电子娱乐部门如果不能实现经常性的大幅盈利,他的希望自然会泡汤——为了不让掌机项目亏损,他也只好来虚心请教了。毕竟在“省电”和“亲切”这两点上,sony的所有工程师加起来也可以打个零分。 这一次我依然照例去见久多良木健,自从上一次在广州跟他谈过关于日本战国史的传闻之后,久多良木健对我一直很是推崇,认定我是一个喜欢别出心裁的顶尖游戏制作人或公司决策者。这次他看见我坐在横井军平的旁边,知道事儿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一张笑容满面的小圆脸居然有些拉下来了。 我也不在乎这个人的态度,反正是他用我不是我用他,不过想从我们这里借走掌机之父,不付出代价又怎么可能? 其实久多良木健也知道我们的想法,他就是在等我们亲自提出来而已——如果有scea的协助,北美的官司我们能很容易胜出。这就是一个取舍的问题,到底是力挺我们还是力挺ea,完全看sony的取舍,如果不是ubi的体育游戏在北美也开始销售并取得了良好成绩,估计sony会选择得更为艰难一些。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不向太阳电子示好得不到好处,而得罪ea又不至于一下子绝情。权宜之下,如何决定已经不难看出来了。 具体所要谈的,也无非是究竟各自互相割舍多少利益出来给对方而已。 久多良木健那套我熟,无非是私下里软得一塌糊涂,公事上强硬得像抹了神油而已。对于他的为难之处,我自有我的解释:“其实scea也无非就是支持一下低价随机捆绑销售软件的工作而已,具体下来这种事ea又不会怪你们是不是?” 久多良木健眯起眼睛做为难状:“周桑,不行呀,有很多事要考虑的呀……” 我敲敲身边板着脸憋笑的刘明耀:“他这个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 “上个月,董建华被选成特首之后对他老婆说的话。”刘明耀低头小声对我说,“当时他老婆就说:‘谁说你不行?我不信!’” 我恍然大悟,抬头冲久多良木健一个狞笑:“谁说久多良木先生不行?我不信!” “很多事要考虑呀……”久多良木健重复着那句话,“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久多良木先生,tv游戏平台才能发展到这么大。”我给久多良木健戴高帽子,“ea希望在电视游戏平台上赚钱,还是得支持您。n*媒体限制太大,sega是竞争对手,出了sony别无选择。目前我们跟ea的冲突只是在pc领域的,不会为seca带来什么不便。” 久多良木健陷入沉思当中,作为企业的领导人他自然知道我说的都没错,如果在这种大家都了解的方面打哈哈说有困难,显然看起来不够诚意,但是也不能这么容易就答应我们,只能顺着我的话说下去:“周桑,这个……其实我们现在困难也很多,pswalkman的工业设计有一些缺陷导致了推广的难度……” 我点点头:“我明白,这方面我们也有一些不太成熟的经验,大家可以互相帮助,您说是不是?” 久多良木健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您说的没错。” 这就对了,我说的才是他想要的结果嘛。 “所以,”我摊开手,学着身边横井军平的微笑对sce大当家的说,“只要新的掌机随机附送《航海纪行》口袋版就可以了,这问题总不大吧?当然,这个价格上我们可以再商量。” 久多良木健看着我们一字排开一行人相当一致的微笑,很自然地打了个冷战。 **** 随新型pswalkman附送《航海纪行》掌机版的意思就是太阳电子向sony强行推销了等同于新型pswalkman首批出货量的《航海纪行》,当然掏钱的是sce。对于这种事,久多良木健很有一点哭笑不得。太阳电子既把sony拉下水对抗ea的诉讼,又赚了一笔。而他拿走的,不过是改良后的电源设计和掌机按键的修改方案,连横井军平的人都没请回去。横井军平对于当年sony和任天堂互相坑蒙的事记忆犹新,并且对自己在几个公司斗争之中成为人事牺牲品有一点灰心,托辞自己工作忙,怎么也不肯去sony帮忙。 sce的工程师不是傻子,横井军平的东西拿回去一看就明白了,自然也不用他本人再回去指点。经过改良之后的pswalkman果然把呼声最高的几个弊端彻底消除了,彩色液晶画面居然能像电池永远也用不完似的,这种省电设计在以贵族家电而闻名的sony产品中是绝无仅有的,业界好评如潮。这会任天堂更痛心疾首怎么就随便把这个人才放走了,不过后悔药是没得吃的,只能加大gameboy的行销力度,猛推《口袋妖怪》以争取市场。 这样下来一个很可笑的结果就是,掌机市场上最主要的两台主机用以竞争的主打作品都出自一个公司。《withyou》对《口袋妖怪》,《丝路纪行》对《航海纪行》,典型的左手打右手。 在这种局面下,北美的调查结束,通过种种任天堂和sony的帮助,所有的证据显示太阳电子没有采用不正当倾销的方式销售软件,网络游戏的盈利模式被大众所认同。ea败诉,除了掏出大笔的诉讼费之外,他们也没损失什么,反倒是趁对太阳电子调查的时候继续开始他们的常规性收购,并成功地与westwood谈妥了收购事宜。这个以《命令与征服》和《红色警报》闻名世界的公司到底还是和历史一样,成为ea的囊中物。 只不过比以前我所知道的历史稍早了一年而已。 **** 等ea在北美搅和起来的浑水完全沉淀下去之后,已经到了4月中,我接到消息,索罗斯已经开始四处走动了。量子基金本身要筹钱也不特别容易,他为了能迅速募集大量资金并保证使用效率,都采用最快也最简洁的办法。这正符合对冲基金的特色,当然,只要过了期权他也没办法。所以对冲基金的方式风险比较大,不过既然有本事能打击亚洲自以为是的经济,索罗斯是不会放弃这种机会的,风险对他来说早就不成问题。 张小桐对这件事似乎比我还笃定,丝毫不动摇地跟着鲁薇跟巴林银行的金融团队交流着,讨论着,并时不时分析着北美方面的情报。她做的之全面,简直让我觉得自己除了策划这件事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用处,每天除了蹲在墙角画圈圈没别的可做。张小桐对此美其名曰“让你休息休息”,把我推到蔡青身边继续搞出版和传媒。 女性对数字和金融方面的细腻触感是我不能比的天赋,于是我便只能可怜巴巴地来给被卷控当指导。幸好那个著名的,以拍戏慢花钱多而闻名的大导演詹姆斯·卡麦隆终于宣布那条沉船的电影彻底完成了后期制作和剪辑。我听到这个消息在胸口下意识地划了个十字——去你妈的,奥斯卡终于要到手了。 1997年4月底,《泰坦尼克》如期在全美4732家影院全面上映,同时登陆全球三十几个国家。 至于我?坐等着收钱和名,让詹姆斯在家抱着两千万美元导演费慢慢哭去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事儿总是这样,不管什么都会出现两种相反的声音来,《泰坦尼克》开映之前已经有人把这部电影跟《冰海沉船》相比,并得出结论说这部电影不太可能成功。 最大的反对声音大概是对爱情戏的反对,当然,这种声音在影片上映一个星期之后基本上可以忽视了。如果说世界电影史上能有什么电影在票房能被称之为“奇迹”的话,《侏罗纪公园》算一个,《泰坦尼克》算一个,后一个最终能超越前作,也正是因为有这段烂俗的爱情戏。 《泰坦尼克》比我预计的要早完成了差不多半年,原本应该在11月东京电影节放映这部电影,现在只能简单在香港电影节上放了一次。这一放媒体震动,全世界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泰坦尼克》的报道,凤凰卫视近水楼台,抢了很多比较热门的东西走,收视率居然也有小幅提高。 1997年正是中国电影大片引进的高潮时期,在这之前中国电影市场经过无数种方式来测试,最后得出结论是需要进口大片的刺激。于是从1995年《亡命天涯》开始,进口大片一部一部引进,国内电影不断萎缩,一直到1999年2000年为止,中国电影票房萎缩到顶点,之后才开始慢慢回升。这当中的一些曲折是非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评论不出来是非。当然一旦说到文化市场的问题,无非也就是两个矛盾,一个是群众手里有没有钱,另外一个是国内电影设施不够好。90年代中期为了配合城市改造计划,很多城市里原本算作公共设施的影院因此而消失,一时半会又不能重建。这种事在很多城市重复发生,大家见怪不怪,票房低也就容易理解了。 如果按照内地票房收益标准来看,《泰坦尼克》大概是一个很难超越的高峰了——至少在全民生活水平没有大幅度提升之前,一部电影在内地3.7亿人民币的票房是没什么可能超越的。 《泰坦尼克》上映两周之后,詹姆斯·卡麦隆开始有点后悔了。 2000万的导演费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足够提升身价的标准了,但看着不断往上翻的票房数字,这个刚刚跟琳达·汉密尔顿搅在一起打算结婚的老男人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詹姆斯·卡麦隆在电话里说,“我希望在下一次合作的时候能拿到票房分红,其他一切好说。” “没问题。”我说,“这一次既然合同已经这样了,我们再支付您两千万的额外奖励吧。” 天知道下一次拍的东西还能不能让人惊奇了,《泰坦尼克》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分红就分红。 这倒是出于他的意外,卡麦隆略有一点迟疑:“这样跟合同不符吧?” “这是肯定您的价值。”我给他一顶高帽子,“其实我觉得有更好的题材可以给您发挥,如果您有兴趣,10月份请来中国,我们详细谈。” “10月份?”詹姆斯·卡麦隆疑惑,“5个月之后?” “没错,我要渡假,为期5个月。” “很像乔治·卢卡斯的风格。 “不一样。他当时穷的掉渣,我现在穷得只剩钱。” “哈哈,那么祝你假期愉快。” “祝您有情人终成眷属。” **** 5月1日,广大劳动人民的节日。邵科他们从日本回来了,全日本巡回演唱会非常成功,现在这些人随便叫一个都是有着几十万fans的强者了。他们一回国就受到了国内媒体的热烈追捧。毕竟在韩国流行组合和日本流行组合大肆入侵国内市场的同时,有这么一批人能反攻日本,在媒体看来还是很有报道的价值。 因为这个,我不得不等到2号才见到他们。就算这样也还是有随行的工作人员在那里挡驾,否则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张楚那首《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不知道成名之后的他在面对媒体的时候会不会想其实孤独的人也不算可耻呢? 邵科作为一群人当中领头的,现在打扮得最朴素,除了头发依然是很醒目的长发之外,平时身上的打扮一点也看不出是成名乐队的贝斯手,其他几个人也都差不多。 这几个人打打闹闹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摇头晃脑听陈美的小提琴。高康进来就嘲笑我:“没品,听这个。” 我正把双脚搭在桌子上一晃一晃,抬头白了他一眼:“有钱难买我乐意——你们这些可笑的摇滚明星,还嘲笑我?” 我把“明星”俩字加重读出来,高康翻翻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现在跟陈美没什么区别,不过一个扮相一个卖唱的小区别而已。电子小提琴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摇滚也不是新鲜玩意,大家谁也不用看不起谁。 我招呼他们坐下,邵科现在已经不抽烟了,低头自顾给自己斟茶,问我:“现在怎么样了?听说拍了部电影,卖的好吗?” 我笑笑:“你们在日本没看首映么?” “看了。”王易插话道,“那个女的真老。” “女人浓妆没有几个好看的。”我扔给他一个披头士限定版的zippo,“卖的还行,差不多也就是今年票房冠军了吧。” “国内?” 我淡淡一笑:“世界。” “哇操,你牛逼。”高康伸大拇指,“能有多少钱?” “不好说。”我低头看表,“大概也就是十几亿美元吧。哎?张琛怎么还不到?” “张琛最近挺忙。”邵科听到我说十几亿美元的时候一点也没显出惊奇,“好像在学校家里两地儿跑,这个学真不是人上的。” 我们正说着,门口传来慢条斯理的敲门声。有门铃不用喜欢慢悠悠敲门,这自然是张琛的特点,邵科站起来去开门。 这所房子是我在太阳花园里留下的,本来打算送给钟睿,毕竟目前把电器连锁搞得有声有色有他不少功劳,不过在送给他之前我先借用几天——在我出去度假之前,好歹还是要跟朋友们聚聚的,这套越层正好拿来试用两天。 张琛到了没多久,刘仲和周广成也到了,这两人现在看起来西装革履很像社会精英。一问之下才知道,周广成现在开始挂名在他爸的单位有工龄了——十几岁就开始有工龄,这种事儿实在太混蛋了,真是社会主义的高级表现之一。 周广成以前也见过邵科他们,不过那时候匆匆一面,没什么感想,现在这帮人出名了,大家再见面感觉自然不太一样。周广成偶尔也看新闻,知道这几个看起来歪瓜劣枣的人其实是不小的明星,当下就点头哈腰抱拳地恭维了一番。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倒也融洽。 再过没多久,杨远哲和葛金秋赶到了,现在二人平时出门必手持两台以上的手掌游戏机——进门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敲门,另外一个人在后面打游戏。大家看见两人这样,都不禁莞尔。 最后一个到的是郭振,这个人现在忙得很,用那句老话说就是真正的“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现在也有专门的保镖跟着了,不过那种内敛的态度依然没变,进来之后一个一个跟这些朋友们打招呼,态度诚恳而谦虚,看起来很似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我看着郭振笑:“早熟真他妈不是什么好事。” 郭振没所谓地回了我一句:“晚熟更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都笑了。 人差不多到齐了,楼上的张小桐伸出半个身子朝我们招手:“大家上来吃饭吧。” 我带头站起来:“大家去尝尝我姐的手艺吧,听说这人在美国修炼了一段时间,小有所成。” 郭振跟我并肩往前走:“学成以前呢?” “学成以前我吃过一次。”我朝张小桐诡异地笑,“一个礼拜没起来床。” “……” 所有人的脚步似乎都放慢了一点。 张小桐现在的手艺喂饱我们这些对美食要求不高的人还是足够的。大家吃的酒足饭饱之后,三三两两在饭桌上继续讨论这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些人有不同的圈子,聊的内容也不一样,不过总的来说总能一个人说起某个话题另外几个人总能搭上话,时间就在这么互相扯淡中度过。 我看说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对众人宣布了我的决定:“诸位,我今天找大家来除了聚会之外,还有一件想说的事。” 这些人没一个笨的,早就看出来我有事要说,郭振随便摆摆手:“说吧,我们听着。” 我看了众人一眼:“嗯……我打算出去玩一段时间。” 大多数人愣住了,郭振的反应倒是很正常,他知道这件事。 隔了半天,刘仲才小心翼翼地问:“去,去多久?” “5个月。”我说,“可能会有一段日子见不到大家了。” 沉默了半晌,我举起杯:“也不过是几个月而已,别搞得跟遗体告别似的……敬大家一杯,你们各自忙你们的,地球没谁不都一样转么?” 大家一起举杯。 **** 晚上,人都走光了,我一个躺在沙发上发呆。 收拾过东西的张小桐从楼上走下来。 “干什么呢?” “没什么,发呆。”我仰着头呆呆地说,“小桐,你还是喜欢穿白色的呀……” 张小桐下意识地用手掩了一下裙子:“小坏蛋……小色鬼……” 我轻轻一笑,坐直了身子:“今天没事,我们去看电影吧?” “看什么?” “当然是《泰坦尼克》。” “好啊,我还没看过。” “……姐姐,你怎么也算是投资人之一吧?没剪的毛片(注1)你看过么?” “没有。”张小桐摇摇头,“其实本来想看,后来想想,还是跟你一起看比较好。” 我一跃而起:“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看吧。” **** 《泰坦尼克》的国内上映时间稍晚于美国日本等地,不过由于有中方关系在,国内审批也没有之前那么坎坷。这是一部国内领导人看了都高度赞扬的电影,其中表达的很多关于社会阶层的讽刺也非常适合现在叛逆心理严重的年轻人。从5月初开始国内才开始上映《泰坦尼克》,其火爆程度不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差,现在忽然想去看电影还真有点难度。 好在还能搞到票,还有一种叫做高价情侣位的东西不会天天爆满,想一出是一出的时候还可以得到一点小满足。 《泰坦尼克》我在之前已经看过两遍,以我现在这种程度的记忆力,倒背如流倒还真挺容易。看没有悬念的电影自然只能去看它的细微之处,在这些方面,一向以精密细致著称的詹姆斯·卡麦隆发挥了他一贯的功力,从最开始在泰坦尼克沉船中发现的面具到后来老rose回忆起当年时一个小女孩手中拿着的面具,种种细微,丝丝入扣。我一边感叹电影工业的伟大,一边观察张小桐看电影的感受。 《泰坦尼克》的节奏很好,卡麦隆另外一个本事就是控制节奏非常得当,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该收在他亲自剪辑下显得尤其自然,这是一种近似于人为地去捕捉大多数人心态的创造性工作,对此我很佩服。无论电影还是文学,许多年来总结出来的一些通用的道理总是能让人迅速把握到左右别人情绪的要诀。而左右别人情绪在我看来是一切社会活动的原点和最终奥义。 让别人欢乐或者悲伤最容易也最难,我孜孜以求的所谓关于电影、小说、音乐、图画等等表现手法的最终目的,也不过是左右别人情绪罢了。 张小桐头一次看电影的时候没怎么注意我的表现,全神贯注看着jack和rose偶然相遇,看着一个郁闷的女人和自己心中期望的男人相遇,看着男人勾引女人,看着某人的未婚夫在旁边嫉妒得发疯……音乐、画面、色调,这些东西统统精密得像一条紧密相连的绒毯,顺着绒毯上的花纹看下去,一个爱情,一种情怀,一道风景,一片天地。一个电影能包含多少东西?一个电影能承载多少东西?据说曾经是历史上评价最差的奥斯卡最佳影片给出了最好的诠释。 这就是商业,怎样用糖果包着制作者想灌输的东西送给别人,让别人鼻涕眼泪地接过去还不自觉才是王道,其他一切都是扯淡。 张小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捉着纸巾等待山洪暴发。果不其然,等到两人在即将沉没的船上二次重逢的时候,张小桐已经在伸手要纸巾了。 终于,船要彻底沉了,高贵与卑贱,生存与死亡,爱与恨,尊敬与鄙视,都在这一刻开始重奏。我用近似于冷漠的眼神看着电影上的表演,心中却依然觉得感动。死亡永远是最能打动人的主题之一,而我依然是一个很脆弱容易被打动的人。 其实我挺为自己高兴的,一个容易被打动人才有资格去打动别人,这说明我还有那么一丁点艺术天分,我很满足了。 再过一会,jack趴在木板上跟rose开始说“listen,rose.you’regoingtogetoutofhere.you’regoingtogoon.you’regoingtomakelotsofbabies,andyou’regoingtowatchthemgrow.you’regoingtodieandold,anoldyinherwarmbed,nothere,notthisnight,notlikethis.doyouunderstandme?” 这一段号称全剧最感人的台词让张小桐也低头开始擦眼泪。我仰起头,开始想象痞子蔡是否也看到这部电影,是否正在构思他和轻舞飞扬的故事,是否也在梦想用文字去找一个梦想中的她? 最后,jack沉入冰冷的大海,时过境迁,84年之后满脸沧桑的老rose对着众人说:“女人心中有很多秘密。”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一句才是整部电影里最精妙的一句话。 每个人心中不是都有很多秘密么? 譬如我。 我替张小桐擦拭泪水,张小桐泪水迷茫地看着老rose把海洋之心抛进水中,《myheartwillgoon》慢慢响起。已经老态龙钟的rose在梦中回到了泰坦尼克,回到了jack身边。 我在张小桐耳边轻轻说:“youjump,ijump.一定的。” 泪光中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 注1:实际上,这个称呼最初是指没剪辑的电影胶片,而不是色情电影。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我拖着张小桐从哀鸿遍野的电影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近11点了。散场的人群当中不少姑娘扯着自己男朋友的袖子在那问:“是不是我跳你也跳?”面对这种问题男人们总是很犹豫,所以很多情侣之间看起来不是很和谐。我拉着张小桐的手旁观这种场面,满面泪痕的小狐狸终于展颜一笑:“还是你聪明。” 我笑着摇摇头:“男人的聪明在自己心爱女人面前是完全没用的,就像耗子跑得再快,在猫面前也要腿软。” 张小桐把自己眼角的泪痕完全抹干净:“谁是耗子谁是猫呢?” “不知道。”*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不过谁是什么没所谓吧?我的小狐狸姐姐……” “嘻。” 所以说女人的表情变化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大西洋海底沉船一样的悲情万分,现在有一脸阳光了。 我对张小桐说:“知道么?美国有个姑娘看这个,看一场哭一场,连着看了十多场了,电影院现在给她留了一个位置,让她每天都能来看。” “这么夸张?” “宇宙是丰富而奇妙的。”我嘿嘿地笑,“什么样的事儿不可能发生?这也是一个宣传点嘛。” 说完,我拉着张小桐往家走。 “这么着急回去作什么?” “给你写奥斯卡得奖感言的草稿。” “吓?还有10个月才开评呢……” **** 我和张小桐周末将一切打点妥当,却在周末临行前收到了一封信,信是用手写的,漂亮的英文,内容十分简单:“非常欣赏周先生,希望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信末署名是乔治·索罗斯。 我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看,确认没有什么炭疽热病毒或者其他不良成分之后递给张小桐。 “看来,我们走的路线要稍微绕一绕了。” 张小桐点点头。 为了索罗斯这封信,我们延迟了一天出发,不过不是去纽约见坐镇华尔街的索罗斯,而是去了位于加州旧金山以南30分钟车程的圣奥马特。在那里,就是出品了世界闻名的《暗黑破坏神》北方暴雪公司所在地。我和张小桐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看一下新的网络游戏开发状况,二是鼓励《暗黑破坏神》目前为止的成绩。发钱给员工这种事儿我始终觉得还是老板出面比较好,张小桐作为北美公司的精神领袖,忽然在《泰坦尼克》风光无限的时候来慰问诸位游戏工作人员,对鼓舞士气起到很大的帮助。 北暴雪的创始人之一,著名的大卫·布雷维克(davidbrevik)接待了我们,另外两位领导人恩里克&#8226;斯卡伊夫(erichschaefer)和马科斯&#8226;斯卡伊夫(maxschaefer)因为要出席一个消费电子产品展都不在家。我们简单地跟三巨头之一的大卫吃了一顿工作餐,还当场发了不少奖励给制作组员工。 在欧美,大多数从事电子消费业的技术人员没有特别好的待遇——除了那种顶尖的工程师和已经从技术转到管理的之外,这种额外奖励让大卫很高兴,最起码这证明了他们的卖身比较正确。在开发新游戏阶段,总公司也就问过一两次进度,其余的时间只是在提供近似于无穷的资金。这种方式在技术人员看来几乎是完美的。由于北方暴雪只负责开发,其他一些管理、营销和服务器架设问题都由暴雪总部完成,这个团队看起来也特别随便和轻松。 吃完工作餐,我们和大卫谈起了一些关于网络游戏开发的问题,目前北暴雪已经分成两组,一组进行新游戏的开发,一组在完善《暗黑破坏神》的细节,并开始准备制作资料片。对于单机游戏我没什么可说的,此时暴雪总部正在发行《魔兽争霸2》的资料片,大家对暴雪的单机游戏都很好看。从制作路线上来说,北暴雪走的是rpg路线,而暴雪总部走的是rts路线。现在《星际争霸》已经在制作当中了,预计1998年内上市。 大卫对公司的推广工作很是赞赏,作为纯粹搞开发的团队,他们自然希望在推广上能更锦上添花一些,而不是因为不利的推广拖累了销量。北美太阳集团跟北美许多传媒信息产业挂钩,在推广上有着无可比拟的强势。从这方面来说,暴雪被收购之后大卫反倒感觉到行销的重要性了。因为当一个东西的质量已经不成问题的时候,推广是十分必要的——当然,如果质量不怎么样,推广更重要一些。 我们谈到网络游戏的运营模式和盈利模式,大卫对这个很感慨:“按照这种方法,基本上可以忽略盗版带来的利润损害了。” “没错。”我说,“在民用电脑和网络的技术含量还不是很高的现在,网络游戏是最容易赚钱也最能保证长期盈利的游戏开发模式。” 大卫很疑惑:“难道以后民用技术提升,个人网络条件提高之后盈利会变小吗?” “会稍微麻烦一点。”我解释道,“网络游戏是一个比单机游戏更复杂的体系,单机游戏包括在封闭环境下开发软件、卖软件,中间的宣传都是有针对性并且比较单一的,很好操作。网络游戏不一样,这和电信卖isp服务一样,有很多要一直跟客户面对面解决的问题。” “技术应该不是最大的难点吧?” 张小桐现在也俨然就是一个网络游戏转家了:“核心技术不是难点,难点在于要发展一批能够为我们提供优秀运营的服务商,在bn免费的同时把收费游戏做下去。” 大卫有点明白了:“我们不亲自负责运营?” 我笑了:“核心的东西,我们自己来做,一些针对特定地域和文化的东西,我们可以交给当地的人来做,好像其他国家代理游戏一样。” “哦……”大卫显然立刻就理解了我的意思,“我们出售品牌,等着收钱?” “没错没错。”我笑着说,“对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当然还是要精益求精,但现在可以考虑扩招队伍,进行集中制作,对于非核心类的游戏可以考虑配合发行地区的环境进行调整,你觉得怎么样?” 大卫点点头:“我没有意见。” 张小桐笑着说:“团队领导者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提的都是商业上的建议,真正完成作品的人是你们。” 大卫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对我们说:“我觉得这种做法可行,但是希望不要破坏目前我们的工作进度,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微笑:“好啊,你们去韩国招聘一个团队回来吧,专门开发网络游戏。”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 做为非常受关注人物,张小桐回北美的消息并非密不通风,很快索罗斯的第二封邀请函就送到我们手上了。这次实在是不能不给人家面子,毕竟我们也在跃跃欲试地等待着东南亚的风暴,索罗斯不可能一点消息不知道。全世界货币投资分子都是他的好哥们,他所谓的“股票也有感情”的说法其实就是指的这个。我内心深处对这位捞钱巨牛无比的慈善家和哲学家(自称)其实非常敬佩,毕竟全世界这么有本事的人也没几个,更何况又有本事又有豪气。仔细思量之下,我留下张小桐在加州,自己一个人带着马兰去纽约见索罗斯。 索罗斯私人宅邸就在纽约郊区,现在中国很多有钱人已经开始学着往郊区搬,不过大家差别还是挺大的。索罗斯的房子看起来特别简洁,从外面看怎么也不像张嘴伸手就能筹集上百亿美金人住的地方。对于见索罗斯,我心里很有底,这老头为人还算不错——除了在经济上穷凶极恶之外,他一般不会像我这么卑鄙考虑这怎么把人弄死的事。 再说有张小桐在后面压阵,索罗斯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反正……历史的齿轮又一次磕磕绊绊地转动起来了,我在索罗斯的书房里见到了这个脸有横肉又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头。 他的书房布置很简洁,一贯的美国人作风,我四处打量了一下,书书书书(这不是骗稿费-_-),电脑,便笺,钢笔,一些简单的小装饰——桌子上一摞书稿,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迈克尔给他写的那个传记。 在索罗斯的对面坐下,我看了一眼身后站得笔直的马兰,轻声说:“你也找个地休息一下?” 马兰非常受用地低声道:“不用,现在不太适合放松。” 我笑笑,不再说话,正视面前的乔治·索罗斯。 索罗斯看了我半天才慢慢开口。 “我还是觉得很惊奇。” “我理解,”我说,“已经习惯了。” 索罗斯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不要喝茶?” “不。”我微笑,“我已经喝习惯了茶饮料,真是悲哀。” 老头子笑了:“我很久以前就听说中国有一个创造奇迹的公司,没想到今天终于能看见创造奇迹的人了。” “哪里哪里,您才是我的偶像,1992年那一次,全世界都会铭记您。” 说到索罗斯的骄傲战绩,92年打败英格兰银行那一次几乎是他目前为止的最高荣誉,这一顶高帽子还是很受用的。索罗斯摆手笑了笑:“没什么,金融也是有感情的东西。” 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啊,尤其是亚洲这样充满了人情味的金融市场。” 老狐狸眼睛一眯:“你说得对,任何金融体制都有巨大的弊端和漏洞,亚洲金融体系尤其严重。这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我一个人发现的问题。” 我点点头:“我明白,索罗斯先生,正如您当年在英镑遭受巨大损失之后所说的那样,任何交易,总有人赢,总有人输。” 索罗斯微微点头,似乎是对于我还能记得他说过的话感到一丝满意。 我继续说下去:“您对泰铢的预谋已经很久了吧?” 索罗斯没料到我能这么快就把事儿说开,有一点惊讶:“虽然我知道你也在调用资金,但你们的情报能力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淡淡一笑:“您不也是么?亲爱的索罗斯先生,恐怕全世界也不会有人比您更清楚,我其实很想暗杀您吧?” 索罗斯脸色一沉,不过还是又一次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因为知道你要杀我,我才给你写了信。” 我耸肩:“真不知道您是什么心态,让一个想着要杀您的人坐在您对面。” 索罗斯哈哈大笑:“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知道我已经知道他要杀我的人肯坐在我对面。” 我做出一个调皮的孩子表情给老头:“因为我们都是不可理喻的人,所以才能坐在一起吧?” “说得好。”索罗斯继续大笑,“人生永远充满了各种冒险,我已经习惯了。” 我摊手:“我也一样。所以我最终决定放弃这个可笑的想法,来见您。” “我知道你会来。”索罗斯停住笑,伸手扶了一下眼镜,“因为我们有着一样的目标,一个共同的目标是团结不同理想者的最好方法。” “是。”我复述主席那句经典的话,“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来了。” 想不到索罗斯居然很熟悉这句话:“没错,*是一个优秀的思想家。” 我笑了笑:“人只有在拥有一定权力或者知名度的时候才会拥有话语权,您觉得呢?想让世人现在就承认您是一个思想家,您就要做许多他们做不到的事。” 索罗斯默默点头,这一次幅度比之前的要大。 我站起来,朝索罗斯伸手:“索罗斯先生,我们重新来一次吧——很高兴认识您,我希望您能证明我最初的想法是错的。人生没有赢家,我们都是上帝面前的失败者。” 索罗斯一点也没犹豫地把大手握了上来。 “周,你让我知道了,世界是伟大而奇妙的,上帝永远会给人意外。” “哪里,不过是坟墓之前的一点挣扎罢了。” 我和索罗斯松开手,再次坐下,索罗斯才切入正题:“周,听说你手中的资金很充裕,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对这个当然求之不得,本来这种事就要独立出来在美国操作——妈的,如果在亚洲明目张胆地干,泰国政府不弄死我才怪。 我跟索罗斯交换了一下意见,索罗斯自己能搞到220多亿,加上其他的基金援助和融资,大概有近500亿,而我就稍微多一些,80亿现金在一个月内能融到差不多8倍左右的资金,也就是600亿,加起来是1100亿,几乎是1996年全美境外投资的资金总和了。 这么大一笔钱,想一想都要让人发抖,幸好只是用来做对冲基金,如果做别的,估计美国政府已经派人来找我们喝茶了吧? 作为能左右一个小国经济的强者,索罗斯表现出了他无与伦比的魄力,他建议我们分批对泰国市场进行冲击,从5月下旬开始,一直到7月底或者8月初,一定会迫使泰国调整泰铢汇率。以他自己的资金来做这件事都完全没问题,如果两笔一样庞大的资金同时运作,泰国政府就只有哭泣了。 实际上我本来不打算跟索罗斯一起走这条贼船的,毕竟如果以为海外游资的零散投机商人身份进行投机,绝对不会招致一个国家政府的仇恨,索罗斯一个人可以把整个东南亚的仇恨都揽过来。 不过我打算交索罗斯这个朋友了,以他的眼光,自然要衡量一下在这之后面对香港时我的份量,动手自然也就有了顾忌。 至于东南亚的其他国家?见鬼去吧,我只热爱自己的民族。 于是,东南亚的经济危机就在我和这个灰白头发眼袋严重的老头子不断的奸笑声中拉开了序幕。 我几乎是哼着小曲离开索罗斯宅邸的。问都没问他为何知道我要找人对付他,我只知道,索罗斯的事再一次教育我,不能低估任何人,包括自己。 **** 和索罗斯见过面之后,我匆匆回到张小桐的住处,先给三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把人撤走吧,没用了。 三哥没问具体怎么回事,答应去照办了。 张小桐坐在沙发上望着我:“怎么了?怎么样?” 我放下电话,坐到她身边:“基本上,算是化敌为友吧。” “这么容易?” “当然没这么容易。”我说,“等一段时间吧,现在只是大家有一样的目的,背后算计也要考虑在内。” “索罗斯会在背后使手段么?”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不高。”我拉着张小桐的手看她的掌纹,“索罗斯算是个比较有原则的人,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张小桐点点头,“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 我笑了:“不是说好去欧洲吗?那可是个风liu浪漫的地方。” 我在“风liu浪漫”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惹得张小桐从脸上一直红到领口里。 呃……再过一两年到了身体青春期,估计我会忍不住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生我会在这一段时间内更新完所有公众版,感谢这么多朋友长期以来的支持和错爱,前几天翻看重生的留言,让我更加坚信自己是个幸运的写手。另外,《十天八荒万妖记》简体已出,我会继续更新那个故事,一直到完成自己的所有作品。】 新书《逆流少年》,望大家多支持。 http:///showbook.asp?bl_id=59035 —————————————————————————————— 从加州出发,我们没有直飞欧罗巴大陆,而是转道西雅图,去吃了便宜的三文鱼——这种丢人事可不能让媒体知道,谁知道我立马杀了他灭口……在西雅图那条充满了电子破烂的街上,我们跟隋云飞随便谈了谈关于网络计划的事。 自从拿了美国在线的钱之后,隋云飞现在也是个红人了。美国国内对网络媒体的追捧不亚于亚洲地区,尤其是ebay的yahoo!的飞速成长,让所有投资人都瞅准了网络投资这一新兴行业。对此索罗斯的评价是:“很多钱堆起来的泡沫,总有幻灭的一天。” 我对这种预见性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可是没经过网络泡沫说出这番话的,这才是真材实料的本事,相比之下我这个类似巫师一样的预言家真是羞愧。 所以说,没有什么人成功是没有理由的。 隋云飞对我们的意见很是赞同,一方面他依然在搞他的实验室,开发新技术,另一方面,网站他放慢了宣传的脚步——烧钱这种事,还是让别人多做一点比较好。 现在为止,张小桐手上的资源整合起来已经是一个非常全面的网络服务体系了,包括即时通讯、网上交易、门户站和媒体技术传播。这些都是互联网发展的重点和核心,隋云飞只要在这些我们已经取得优势的方面稍微发展一样,成果就非常可观了。当然,这位港商对张小桐的“远大目光”非常钦佩,能够把这些要点都抓在手里的人才是真正的高瞻远瞩。 我心里这个惭愧啊,谁比谁强了?不过是早知天下事而已…… 隋云飞的崛起对美国在线的发展也无疑是一种刺激,网络方面的发展总要寻求新的利益突破点,不管怎么发展,赚钱始终是商业的最终目的之一,aol在如今网络投资的黄金时代来临之前,已经预先嗅到了一点风声。1999年网络泡沫经济达到巅峰,在这之前,所有人都对网络所产生的巨大轰动效应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除了少数人之外,真的很多人都认为网络就是一个无限的金库了。 很可惜,那些人都忘了,当时那个时代的繁荣,不是网民用钱烧出来的,是投资者自己烧出来的。那个时代烧钱唯一的好处就是把一个本来需要十几年时间才能普及的东西在几年内塞到很多人的眼皮底下。也就是说没有当时的烧钱,换不来之后互联网蓬勃而廉价的高速普及。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倒是很敬佩那些互联网的拓荒者,没有他们,我能方便地了解资讯又要晚上几年。 跟隋云飞吃了便宜的三文鱼之后,我和张小桐离开了美国。 **** 我前脚离开美国,索罗斯后脚就开始了对泰国金融市场的冲击。 首先,对冲基金需要一段时间逐步把资金投入到泰国证券市场上,在这一点上,索罗斯和他的众多追捧者自有他们的办法。预计在七月份,泰国政府会迫于压力宣布泰铢和美元的汇率自由浮动,同时将引爆整个亚洲金融风暴的第一声巨响。 5月底,南亚七国首脑还美滋滋地开着他们的金融会议,讨论亚洲这些小老虎们如何能插上翅膀一飞冲天,现在我已经能想象一个多月之后他们脸上的表情了。 反正没我们什么事儿……我和张小桐可是四处旅游去了。 欧洲之行的第一站订在荷兰,就是那个“我会回来的,阿姆斯特丹”的荷兰,大航海时代里非常好的大港口阿姆斯特丹,性都阿姆斯特丹。 荷兰是个很好的国家——好到可以私人持枪,个人种植少量大麻,同性恋结婚甚至安乐死,估计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国家之一。我和张小桐在一干保镖们的陪同下在荷兰玩了一圈,我除了对荷兰的美女稍有意见之外,一切都安好。 此时,《泰坦尼克》的风潮在欧洲大陆吹的正劲,满大街都是席琳•;迪翁那干巴巴娘们唱的《我心永恒》,我第一次发现,苏格兰风笛听多了居然也会腻,这实在太可怕了。 欧洲是艺术土壤没错,不过艺术毕竟不是一个全民皆捧的东西,看着荷兰也有人热爱爱情电影,我就很欣慰。流行的力量永远是伟大的,它足以改变一些东西——当然,其中有多少能改变很难说。 我和张小桐顺着荷兰往东欧开始逛,一个国家一个国家走过去,走到挪威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从亚洲不断传来泰铢贬值的消息,我知道我们离成功不太远了。索罗斯给我们来信,往往只有一个词。 “yeah!” 我心说这老头童心不减,干脆学习雨果和出版社精简成一个叹号算了。 就在我们打算结束欧洲之行去埃及买超级贵又难看的法老象的时候,美国公司来电话告诉张小桐,微软要跟我们签有线电视专利的长期协议,这个协议打算从1997年9月开始,一直签到1999年9月,考虑到有线电视技术使用周期比较长,他们也愿意签更长一点的约。为此微软愿意支付每年4500万美元的专利使用费,而事实上他们所应用的这个领域是完全没有什么看得见的收益的,这就是一个希望在媒体标准上也慢慢进行渗透的公司的野心。 听到这个消息,我知道,机会慢慢来临了。 果然,继微软之后,sony,时代华纳和飞利浦都来了,而且专利费给的都不少。这个时候宝石星公司的大部分权力已经从袁子春手上转到了张小桐手上,袁子春因为协议的关系又不能离开公司或者停止专利研究。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袁子春看着我们把大把的钱装进荷包,只能干瞪眼。 我合计着,留这种有反骨的人在怎么也不是回事,干脆也不给他什么好处,到时候直接开了了事。 我和张小桐横竖无事,就干脆边玩边走地把这些个媒体集团们的专利合约逐个签了。从欧洲到日本一路下来,已经到了6月底。 6月份,在跟日本sony数码集团搞定了数字技术的协议之后,作为square的股东之一,我们受邀参观了square公司的总部。square的副社长坂口博信带我们参观了s记的大楼。我以前曾经在台湾杂志上看过square的照片,实际到了之后依然觉得——比起现在《最终幻想7》的威名,这个公司总部实在太小了。 坂口博信是一个很精神的小胡子,想起来多少年前我也崇拜过这人,认为此人写剧本胡编乱造的能力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可惜在2001年《最终幻想•;两灵魂深处》公映的时候我才明白,一个从美国那里学了无数东西的国家想用他们学来的东西再去征服美国实在是不理智的,从理智角度上来说,坂口依然是个高估了自己的人,估计是这时候还没怎么流行“民族即世界”这句话,否则他也不会把所有厚望都寄在一部cg电影上了。 我当然不会提醒坂口博信说啊你可不能在cg制作上越走越远,把钱都让maya赚了自己什么都没捞着,后来还赔了大钱让人给挤兑出公司。我巴不得他们赔死,这样我这个股东就能继续吃进square的股份,一直到彻底掌握这家公司。 日本人引以为豪的著名游戏,也不过是一个不怎么值钱的牌子而已。 当然,现在的s记俨然是巅峰期的财大气粗时段,《最终幻想7》卖得又贵又好,全世界都对这家公司的成就盛赞不已,坂口说起来这些事脸上挂得都是自豪,我说起一些关于《最终幻想7》很多年后才披露的制作细节问题,让坂口博信惊奇不已。这些核心内容只有他们制作组才知道,这人开始生疑,是否有人泄露了他的开发计划和内容。 尽管我们持有百分之十九的square股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阳电子依然是square的竞争对手,这种虚虚实实的表露当然会让坂口博信风声鹤唳。我巴不得他对自己周围的公司和人都生疑,他们越乱越好,等乱够了我直接来收拾摊子。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听说square这个公司的时候,我曾经很想来这里在二楼的测试部门做一个游戏测试员,现在事隔多年,经过一番磨砺之后,我也只能在面对坂口博信的时候随便叹叹气了。人的理想变化很快,仿佛人的心境,永远没法说清。 我和张小桐参观过s记之后在东京逗留到9月的东京电玩展。在9月份的秋季电玩展上,太阳电子展出了我们藏了一年多了几个游戏,其中包括tri-ace的《星之海洋2》,这一次发表震惊了很多人,忽然有人发现,被太阳电子控股的法国ubi居然已经制作了那么多体育游戏,而且在欧洲和北美卖得甚好,忙于收购的ea在体育游戏份额上已经开始萎缩了。 同时,9月份也是ea推出的《网络创世纪》正式收费的日子,其主要目标也是欧洲大陆。当然,因为那个著名的“大不列颠国王被燃烧瓶烧死”的可笑黑客事件,《网络创世纪》成了不少人嘲笑的对象。 **** 6月到9月之间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就是《泰坦尼克》的冲击波慢慢度过了高潮,开始趋于平静,但在一些国家依然保持着热播的状态。在这个热潮下,其他一切电影都成了废柴,根据电影发展史的资料记载,《泰坦尼克》曾经是美国电影上映时间最长记录的保持者,一共放了281天,差不多接近10个月。按照现在这种稳定持续上升的速度,票房超过18亿应该不成问题。 全世界都认识到了这部电影的商业价值,默多克联系了我们,要在他的国家地理频道做《重返泰坦尼克》,凤凰卫视和中央电视台获得独家中文电视台转播权,全世界大气儿都不敢出地等待10月的直播。我看着新闻乐得肚子疼,我是知道结果的人呀…… 也就是这几个月,中国的vcd使用迎来了第一个高峰期,姜博士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都在发抖:“在sony呆那么多年,也没卖出过这么多东西呀……”6个月他卖了1100万台vcd机,而且一分钱专利费不用给。相比6c和3c重重压迫下的dvd行业,实在是太幸福了。 姜博士一把眼泪声音在电话里跟我们说:“在发展中国家搞概念技术……真是有成就感啊。” 我笑嘻嘻回他:“是啊,您想想中国多少家庭因为您改编生活习惯,全世界一共才多少人?” 张小桐就抱了她狐狸一样的笑在我旁边用看破一切迷雾的眼神儿看着我。 当然,更重要一件事已经发生了。 那就是泰国政府在7月初泰铢大幅贬值之后宣布允许美元与泰铢之间的自由汇率,并动用中央银行储备打算把这一次灭顶之灾消于无形。可惜的是,当这一决定宣布出去之后,在我看来就如历史重演,一点悬念没有的,泰铢汇率狂跌至最低对美元1:31,中央银行的其他方法完全没了用,亚洲金融危机开始被引爆。 大量购入贬值的泰铢之后,泰国股市和泰铢纷纷回升,从中渔利的我们开始考虑雇人来给我们数钱了。 一直到9月份为止,泰国金融市场一直处于阳痿状态,而且这股风吹到了亚洲其他国家。韩国和日本这两个美元大国首当其冲受到了大幅影响,汇率纷纷跌至最低。此时俄罗斯政府正在考虑是否通过中央银行调控把汇率稳定住,全世界的金融炒家们都疯了一样崇拜索罗斯,并把自己的大把资金砸到亚洲这股风潮当中。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香港顺利回归中国了。 索罗斯这个时候给我写了e-mail,询问我关于香港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不是道义上的提醒,而是对于一个正在合作者的试探。目前我拥有比他更可观的直接调用资金和更稳固的政府关系,想在一个我充满了感情的地方做某些事,总要知道我的态度才好。 我认真地回了索罗斯的信,信中阐述了我对中国政府目前态度的了解,以及目前香港如果遭受金融风暴袭击之后将会出现的种种情况。其中最重要的是,中国政府会调用大批资金让索罗斯占不到便宜,这一点让索罗斯心中有所顾忌。在亚洲,他最怕的两个国家就是俄罗斯和中国,小国也就算了,这两个大国所隐藏的实力和表现出来的人情已经不是他能想象的了,虽然索罗斯有不少中国朋友和投资关系,他还是得谨慎一点。 按照我意思,打击打击小国,最多再对日本的经济进行一下轰炸就算了,这些大国最好还是不要碰,不光我不干,中国和俄罗斯政府都是宏观调控的高手,真要是政策下来了,你索罗斯就算再有钱也别想玩下去。 哲学家乔治•;索罗斯回信说考虑考虑。当然,一边说考虑他一边动手开始折腾日元和韩元,这几个国家的官员们开始了吃不好睡不着的苦难生活。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在日本晃悠到9月底,施施然跟张小桐坐船回中国了。 **** 国内还是老样子,出租车司机越来越多,电影院越来越少,满大街的学生校服越来越难看。我和张小桐谁也没告诉,自己偷偷摸摸坐火车从大连回到北关市。一路上我看着山野和民房的交替,心中感慨无限。在国外很多漂亮的城市看过去,欧洲文华名城的积淀,东京高度商业化的繁华,都比不上在这块土地上看一眼熟悉的绿色,还有那些晾了衣服破旧民房。或许正如某个强者所言,我未必爱我的国家,但我心中一定深爱我的祖国。 我有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竟不自觉飘起郭兰英唱的那首《我的祖国》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白帆/这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地方/在这块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美丽的风光……” 一个人也许可以没有家,甚至没有国家和政府,但他不能没有祖国。 快到国庆了,回到国内之后我看到城市里不少单位红灯高挂,连一些小店铺门口都挂了国旗,心中感慨不小。走在大街上,想着美国那边的钱比印钞机还快地往上涨,我一点儿“荣归故里”的高兴劲儿都没有。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瞎折腾的傻孩子,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看见付晓飞他们一干人才慢慢消失。 付晓飞看见我第一句话是:“鲁倩的电影已经拖很久了,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拖下去?” 我一拍脑门,哟,很久没见着这妹妹了……该是她发光的时候了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书《逆流少年》,大家多支持 http:///showbook.asp?bl_id=59035 —————————————————————————— 再次见到鲁倩的时候,觉得她更像一个洋娃娃了。 一个聪明的姑娘总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最方便的方式来打扮自己,张小桐现在已经到了那种随手扯一条旧窗帘也会穿得风情万种的地步,鲁倩在这方面照她差一点,说白了就是在内在修养上有一点小差距。至于其他方面,鲁倩俨然已经是一个一流的明星了,拿捏得当,还把自己打扮得像换了新装的洋娃娃,正适合她这个年纪这种性格的定位。 最近忙于新片宣传的鲁倩看见我之后立刻露出笑脸:“哥,你回来了?”脸上一点看不出来为我不告而别生气,果然几个月的奔走忙碌让小姑娘更成熟了一点。 我干笑:“当时有点急,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是一点小小意思,送给你的。” 递给鲁倩一个埃及买来的护身符,小姑娘满心欢喜地接过去了。我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和小动作,在心里说真他妈强,演的真他妈好,其实很生气很不爽却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照这个标准来看,她已经有本事去拿奥斯卡奖了——最少可以做到在别人拿走自己小金人的时候不动声色。 小女孩早熟的速度实在是可怕…… 我陪着鲁倩吃了一顿饭,顺便跟鲁薇交换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和意见,吃了饭之后逃命似的匆匆走了。鲁倩也没拦我,但我看得出来,她有一点点舍不得。 我在心里狂说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继续保持这种暧mei态度下去,决绝一点总好过优柔寡断。 鲁薇用一种接近于赞赏的眼神目送我离开,估计是玄幻小说里肯决绝地放弃美女的人实在不多吧…… **** 过了10月国庆,简单庆祝过我的生日之后,在外面跑得甚忙的郭振来了我这里一趟,跟我说了一下目前创业基金的情况。 其实这些东西定期都有人汇总之后给我送过来,不过他似乎不太喜欢这些数字化样板化的东西,还是找我面谈。我们像几年前一样,坐在还没被扫荡干净的大排挡边上边吃东西边互相交流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当然,其实无论我们怎样重现昨日的景象,也只是一种可笑而拙劣的模仿罢了,看看我们身边跟着的这批神色不善的保镖就知道,一切都在悄悄改变。 郭振的感觉和我差不多,我发现他也在用奇怪的眼神儿打量周围的人。我对他笑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像苞米地里的熊瞎子?掰一棒丢一棒……” 郭振若有所思点点头:“有点儿这个意思。” 我苦笑着摇摇头:“回不去了,人啊,往前走几步,停下来看看,就知道回不去了。” 郭振默默点头,把酒一饮而尽:“这小半年我觉得自己长进了不少,回头看看,这点成绩总算没愧对你的信任。” “别这么说。”我看着他,“我也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个人身上有了能力和权力之后,能累到什么程度。” “那倒不至于。”郭振摇摇头,“就是看的东西更多了,觉得自己以前太幼稚。” “现在也是,”我说,“一百年烟消云散,咱们现在说的东西都挺可笑,不过能做多少做多少吧,总算证明自己有一点本事的时候没太浪费,日子没白过。” 郭振又喝了一杯,放下杯子问我:“行文,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我大概能猜到他问什么,点点头:“你说。” “当初认识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想过有今天了?”郭振盯着我,“或者说,走到今天,好像都是你算好了一样,我觉着挺奇怪。” 我笑笑,到底是聪明人,想的就是比别人多,挑了合适的时间地点场合就问出来了,这种问题其他人就不会太在意,因为我已经造了很多蒙心的猪油给他们,早就忘了该问我这种深入的问题了。 这种时候我通常是一个反问顶回去:“郭子,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郭振坦言,“我就知道你是值得信的兄弟。” “你这样想,”我拿起筷子,放在酒杯上,“一个人,认识你就是为了给你3亿让你管理?而且几年前他还没3亿可以给人,他能算得到?” 郭振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跟自己说,如果真能算到,你小子太可怕了。” “拉你们下水也不是没有原因。”我看着郭振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把人分离外,自己人和别人,你们都是自己人,我宁愿让自己人多担一些事,也不希望外人怎么样怎么样。所以我这么猴急就把你拖出来了,你能明白?” “我明白。”郭振说,“要不我怎么没犹豫?不是因为你缺人么。” “有些话说开比较好。”我说,“远哲啊金秋啊他们都算在内,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不是旁人,我有钱愿意跟你们一起花,有机遇愿意跟你们一起尝试,有了事儿呢……老实说我也不想一个人担着。这种事勉强不来,看你们,我觉得赚多少钱还是其次,人一辈子有几个朋友就很好了,我想的就这么简单。” 这些半真半假的话把郭振说得迷迷糊糊,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看我,又仰头干一杯酒。 “你再给我五个月时间,我给你看看更好的成果吧。” “嗯,”我点头,“小心天灾人祸,中国这两年不是干旱就是洪水,我们多少得尽点心。” “知道了。”郭振微微一笑,“就知道你让我去山区转是什么意思。” 我讪讪一笑:“你们都比我聪明,所以我不用干什么事儿,坐等着收钱就是了。” 郭振笑笑,不再说话,继续喝酒。 我们交换意见的结果就是我支持他把创业基金顺着国家政策往大了做,在一年到两年内干脆完全依托在政府的旗帜下。这样一来基本上郭振也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机会成为关系网比较完善的中枢人物,有他和刘明耀两人并行,我们在势力上的保障基本上就算完备了。 我也向他坦言,这所有一切的出发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兄弟。因为我们是兄弟,是朋友,我相信这一切都能慢慢好起来。 我给出去的是信任,希望收回来的也是信任。 想是这么想,做起来未必这么容易,我也就是跟郭振说一说而已,让他量力而行,千万别勉强,郭振对此心领神会。他哪里知道,我也是希望他能够在1998年洪水来临之前尽量争取到一些势力和实力,能多做一些事。 天下苍生我们是顾不过来的,但有得三分力气,总不会留下两分。 **** 鲁倩主演的电影终于要公映了,首映是在第10届东京电影节上,也就是11月3日这个本来应该是1997年末《泰坦尼克》公映的日子。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中国不知名的导演的作品——看在和《泰坦尼克》是同一个影视公司出品的份儿上,《似水无痕》成了开幕式首映影片。 在电影首映之前,我一直担心这东西到底能不能行,毕竟我对自己坚持的理论还有一些怀疑——一部普通的商业电影可以商业操作变成大片和精品,但在某些特定场合,一部电影的好坏完全要取决于它的观众口味和作品本身的品质。在电影院放在电视台山打广告我都可以大言不惭地声称片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贵,甚至如何如何后现代主义前列腺思维什么的……但在电影节上想获得成功和轰动,唯一的标准就是打动那些貌似铁石心肠的嘉宾和评委们。 我不知道刘宁能不能做到,但我宁愿相信一个这样无名的年轻人,皆因我坚信,在我的祖国,有着千千万万这样那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们,他们目睹着世界的变化,希望一展身手。和他们相比,我不过是一个投机钻营占了许多便宜的鼠辈而已。 最终刘宁还是没让我失望,《似水无痕》轰倒了一干挑剔的影评人,在我的授意下刘宁把装腔作势的艺术腔和商业要素之间的比例拿捏得十分恰当,大叔大婶们看了这个电影之后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小孩子们看了觉得自己成熟了几岁,电脑特效不着痕迹,又有一些刻意的让人回味的细节。对于亚洲电影行业来说,能出现这种巨额制作费砸出来的商业片已经很难得了,拍得不烂更是难得。很多嘉宾不吝赞美之辞地表示:“亚洲商业电影的春天也许就要来了。” 看了东京电影节开幕式现场报道之后,我赶紧给付晓飞打电话:“喂,那个抱被卷的,赶紧给我去把剧本搞成电影小说,跟德国法国美国日本的出版社联系,同时出版。这笔钱要是赚不到,你就可以回家一直抱被卷了。” 付晓飞在电话那边倒吸了一口冷气:“哥哥,你不是真的吧?多久?” “一个半月。”我说,“电影放得差不多的同时书要出去,卖不动我从你年终分红里扣……” “周扒皮……”付晓飞恨恨道,“我尽力吧,做砸了也不许炒我!” “你放心,现在抱被卷的生物不多了,我怎么也得留一个珍惜物种。” “……” 嘱咐完付晓飞之后,我开始忙着给张小桐继续写那份奥斯卡得奖感言。11月初的时候美国电影学院已经寄来通知,表示《泰坦尼克》成为有史以来入围奥斯卡奖项最多的一部电影。在众多的奖项中,除了动画短片之类的奖项之外,《泰坦尼克》差不多都获得了提名。这也意味着,今年最大的电影赢家很有可能就是泰坦尼克。 对这种结果,我不意外,《泰坦尼克》几乎是世界上票房最高的电影——或者可以去掉“几乎”二字,就是最高。在这种大前提下,即使这个电影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也可以忍受了。 商业上的巨大成功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这一步走踏实了,很多问题立刻迎刃而解。 挟《泰坦尼克》票房狂扫之余势,《似水无痕》开始在亚洲地区上映,确切一点说,东方人的故事才真正属于东方人。而且电影这个东西它本身就和大多数艺术手段一样,越民族的越世界。如果像日本人那样专门去搞迎合欧美人口味的东西我觉得一定会死的挺惨,坚持工业化本民族特色的东西才是文化渗透的上策。 原本计划在10月份跟已经结婚了的詹姆斯•;卡麦隆进行一次会晤,可惜此时他正忙着蜜月,这件事一直拖到11月中旬才进行。詹姆斯把它老婆也带到中国来了,摆明了是让我出机票过来蹭饭,这个老流氓。 我们这一次见面和上一次见面相隔了差不多两年,詹姆斯在这两年里很显老,我觉得要么是被现在这个老婆榨的,要么是因为《泰坦尼克》没有票房分红伤心的。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依然肯踏上中国的土地来见我,说明他还是希望合作成功的。美国人没有“上赶子不是买卖”的说法,大胡子导演自己而言,并不觉得主动来找我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导演主动去见投资人是很正常的。 这一次我们没有俯瞰上海的街景,在一个接近封闭的会议室里,我笑着问他:“去电影院看过自己拍的东西么?” “看过了。”詹姆斯说,“在剪片的时候看了很多遍,后来跟朋友一起也看了很多次。” “世界电影史上最昂贵的剪片啊,”我开玩笑地感叹,“一刀100多万美元,够救助不少失学儿童了。” “想拍好电影总要付出代价。”大胡子说,“剪片是为了让电影更顺畅好看。” “我知道,所以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拍特技要求更高的电影。” “特技要求更高?” “这样……”我伸手出来给他比划,“我有一个很好的题材,关于中国古代神话的,你有兴趣吗?” “中国……古代神话?” “是这样的,”我解释,“我们有几种题材选择,第一选择是关于一些仙人的故事,他们用剑做为自己的武器,在天上飞,都过着自律而谨慎的生活;第二选择是一些关于城市里会‘功夫’的人,‘功夫’你懂吧?” 对我这种类似于循循善诱弱智儿童的谈话方式很没语言的詹姆斯•;卡麦隆点点头:“这个我懂。”那表情好像我在侮辱他的智慧。 我摊手:“知道您对日本的漫画很有兴趣,您很喜欢木城雪户的《铳梦》吧?” 詹姆斯不知道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会他还没对外承认自己喜欢日本漫画呢,只能对我的未卜先知再次表示惊讶:“是的,我很喜欢,它的世界观非常让人激动。” “东方的神秘主义故事都是让人激动的。”我说,“我向您介绍一部叫做《蜀山剑侠传》的小说,您可以读一读,如果觉得有拍的价值,我们可以继续深入谈下去。” 顿了顿,我暧mei地笑笑:“您可以把这次中国之行当做蜜月旅行的加长版,您觉得如何?” 詹姆斯犹豫了一下,估计是衡量了一下立刻回去和在中国呆一段时间之间的差异,最后点点头:“好,有比较好的英文译本吗?” “有。我还可以找个人给你讲讲相关的故事,《蜀山》在中国的地位很高,很有想象力,我觉得你能喜欢。” 詹姆斯•;卡麦隆没再说话,拿过两个选题的大纲慢慢看下去,一时间会议室里陷入沉默。 我在脸上保持了神秘而稳重的微笑,我知道,他一定会愿意的。 在钱和自己志向没有大冲突的时候,大多数人会妥协在哪一边呢?答案在每个人的心里。 **** 眼看着快进入1998年,盗版光盘的生意我打算脱手了。 《泰坦尼克》是自己盗版自己的最大案例——基本上,盗版的收益比正版高出五成,全国很多人民都托盗版之福看到了这部电影。1997年是失业率如此之高的年份,很多人不可能掏得起几十块钱去电影院看一部沉船电影。几块钱一张的光盘在收益上能卖过几十块钱的电影票,也只能证明中国人口众多市场潜力巨大了。 在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之前,毁灭性打击盗版是几乎不可能的,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在中国很多地方,文化传播要靠盗版,连中央电视台都随便用外国配乐而不给钱,更何况其他人?我们从小到大看的听的了解的有多少比例是盗版?恐怕没有人统计过,但我觉得如果把这些内容抽离出来, 97年最大的盗版生意在tv游戏的光盘上,同时还有一批国内几乎不可能会出现正版的电影,譬如一个一个被封杀的第五代导演作品,以及绝对不会被引进的一些影片。中国的小众艺术以及很多东西都需要靠更廉价更方便的方式传播,没有一些比较方便的流通手段,这些人出头的机会就更难。 当然,现在我们做得差不多了,转手出去也一样有人能做。 委托姜博士把盗版光盘生产线转手到东南亚其他国家,把厂房用来扩建vcd机生产线的同时,花了一个多星期看完《蜀山》的詹姆斯•;卡麦隆告诉我,他决定接拍关于中国仙侠题材的电影,即日起开始改编剧本。 转眼又是一年圣诞将至,张小桐的生日快到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今年的圣诞节我们平平淡淡地过了。我知道如果每一年都波澜起伏的话,结果很可能是任何波澜都无法让我们激动。人要懂得调节自己的人生,没有自律的生活是不可取的生活。一个人得到再多,不懂得调节自己的生活也无法得到幸福。而我每次审视自己以前的生活,尤其是没有得到重来机会之前的生活,我似乎都是一个不知节制的人。 其实偶尔我也奇怪,明明每个人随时都有悔棋的机会,为什么只有在如此彻底的重来前提下我才懂得反省自己的错误呢? 坚持是一种信念,然而自省何尝不是一种勇气呢? 圣诞之后,也就是欧洲和北美软件热卖风潮之后,我喊来刘明耀,给他吩咐下去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自然就是网络游戏推广。 刘明耀不懂什么叫“地推”,我不得不给他解释,如何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去推广网游,尤其是通过cafe一类的场所。网吧这种东西在国内还没开始大规模流行,现在还是《c&c》和《航海纪行》并存的时代,能上的起网的都开始尝试着玩网络游戏了,mud时代基本消失,直接进入到图形网游时代。当然现在的网络条件限制了游戏的复杂化,同时也导致了游戏玩家抱怨连天——但条件如此,大家骂归骂,玩归玩。 我对市场推广这种事一直不是特别看重——在我看来,作品本身的品质才是最核心的东西,所谓推广和市场部门之类无非就是锦上添花。这种事最好的一个例子就是当年一个正在做某韩国二线网游国内代理的朋友看了一个高品质游戏的宣传动画之后问旁边的人:“我们干脆直接跳槽吧……”由此可见,卖吆喝的推广人员最希望的还是卖好货,而不是把货卖好。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过网络游戏的特例,现在有了两家,太阳电子和ea。在这之前,网络游戏的运营模式从来没有人接触过,也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现在也有了几乎统一的标准。 在这之前,也没有过推广网络游戏的先例,现在要有了。 我详细地向刘明耀解释了97年中保洁公司曾经在中国很多人口密集的农村所搞的宣传活动,那时保洁在农村市场上的zhan有率很低,主要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保洁的牌子,也不知道汰渍洗衣粉如何能强过许多国产品牌。保洁的营销人员以村为宣传单位,采用面对面的宣传方式跑了很久,最终取得了极其辉煌的成就。这个经典案例很多人都记得,只是谁也没想到后来网游运营也发展到这个程度。 网游所针对的“村子”自然是网吧,地推这种形式虽然相对来说比较没用,但好歹聊胜于无。我们总要在ea风光无限的欧洲有一些行动,以示我们如此看重这个对手。当然这种尊重只要维持到19998年3月过去,亚洲金融风暴基本结束,ea就不太可能跟我们在一条跑道上继续比赛了。 刘明耀在将信将疑中拿了我的地推草案走了,欧洲是小白鼠,试验着玩儿的地方,反正这个花销也不大。不过从此以后大概又会多出一种“网络游戏从业人员”互相讨论着品质跟推广的两难局面了吧? 上帝保佑,任何事业都是要有人牺牲的…… **** 旧历年底,准备着过年的大人们四处奔走。我心里惦记着一些事,打算南下去跟姜博士碰一次面,然而在这想法付诸实现之前,我心中有一个顾忌——如果去深圳,我免不了会想去看艾琳,这不是好现象。也许一个男人心中有两个以上的女人是正常的,但总在同一时间段里抗拒不了两个人女人的诱惑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对于艾琳,我始终还是不能释怀。 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该是个被大嘴巴抽死的傻逼,吃了锅里的惦着盆里的。当初跟张欣擦身而过的潇洒决绝哪里去了?当年告别自己少年时代感情的义无反顾哪里去了?当时用温情和爱怜充满自己内心的那个周行文又哪里去了? 也许,一个人的痛苦不是他不知道选择,而是他知道如何选择却无法做到。 这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无法选择了。 偶尔半夜睡醒,我会望着天花板想着那些无比清晰的细节。 在回忆的深处转了几个轮回之后,我总会在黑暗中告诉自己,这世上其实没有那么多麻烦,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我朦胧着眼睛看着街头人来人往的忙碌,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脸,也看镜子里自己可笑的迷茫。 一个人想要坚定,果然还是很难。 **** 留在中国的詹姆斯•;卡麦隆完全被《蜀山剑侠传》的想象力吸引了,还为不能看到中文玄幻小说最大的坑“第三次峨嵋斗剑”扼腕叹息,要知道还珠楼主把这个情节前前后后的故事都说得差不多了,就是没写这个,然后这位作者和历史上无数著名作家的太监理由一样,驾鹤西游去了。无论是曹雪芹也好还是还珠楼主也好,或者掉了脑袋的胜利女神和缺了胳膊的维纳斯也好,他们统统证明了一件事:凡是最好的东西一定要有一个大大的缺点,让人每次想起来就挠头,甚至忘记去挑那些小缺点。所以很多时候我挺理解那些在网络小说下身留一个缺口的强者们,这实在是让人铭记的好办法了…… 这段时间他不仅看了《蜀山》,还顺便看了无数香港武侠电影。90年代初到90年代中期是香港武侠电影的黄金时期,这段时间里武侠片成就了很多香港导演,我让詹姆斯看这个,目的也是希望他能多了解中国武侠片所表达的那种侠与义的境界,虽然他未必能了解。 卡麦隆是个看了鸡蛋想吃鸡的人,在看完徐克程小东杜琪峰等人的作品之后,干脆提出要去一趟香港,拜会一下这些名导演名指导。对于这种要求,我自然乐不得地送他过去,去到那边学习交流一下。 同时,我也希望这是给香港电影人们发挥的一个机会,倘若媒体上报出来詹姆斯•;卡麦隆《泰坦尼克》余热未散就跑到香港钻研功夫电影,好莱坞许多大投资商就会立刻行动,其速度不亚于被色狼追赶的少女或者被我追赶的刘明耀。懂得把握机会的香港人当然明白这种机会应该怎么利用,这样搞起来把“功夫电影”的热潮提前几年在好莱坞推广开,所谓的香港电影萎缩这种说法也就可以去见鬼了。 正好小姨想去香港买些东西过年的时候送人,张小桐顺便就陪詹姆斯夫妇过香港去了,目前凤凰卫视已经达到常规项目收支平衡的情况,她也该在香港露面鼓舞一下士气的。 张小桐去香港因为有父母同行,我自然不好死乞白赖地跟着,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跟这些手下们交心玩。由于大家忙碌的方向都很分散,我也乐得一个一个换着跟他们谈人生谈理想。离开中国这几个月的全世界游历让我有了更多时间反思自己的人生哲学,一个人的理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是完善且完美的,以前我了解其他民族、其他生活方式的人只是停留在道听途说和理论的层面,真给自己一个机会在全世界走走,什么样的人都见一见,我就能立刻感到自己的不足了。 一个的想法和理解总是要有偏差的,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就是真肯拿别人的处事哲学来认真衡量自己对错的人很少,人在群居生活中习惯了封闭自己,顺便也无视他人。 所以我现在很少说那种让人激动振奋的话,只是一是一二是二这么说些实在东西,这种变化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得到。这是一个人从少年得志慢慢变得更成熟的表现,我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时间来反思自己当年生活中每一个小错误,所做所说自然也就稍微能让人觉得稍微满意一些。 我知道,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譬如关心别人,譬如在人情世故上更内敛更让人觉得温暖,譬如在无限未知的苦难中慢慢适应和笑对。 这一天和周世昌他们开完会,我觉得日子快到春节了,就喊马兰跟我一起出门去买些东西。我对这个沉默少言的大姑娘很有一些好感——当然不是那种好感,只是我个人比较欣赏能沉得住气内敛的人。看得出来她以前也吃过不少苦,偶尔我能看见她手臂内侧和腿上有淡淡的伤痕,听三哥曾经轻描淡写说起过马兰以前的事,好似是个很叛逆的姑娘,因为受不了家里后妈的虐待跑出去。在外面晃了几年,吃了些亏,性格大变,后来三哥帮她平了以前的一些纠纷,生活算是安定下来。如今父母已殓,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 我大概能理解这种生活状态,也能理解这种心情,性格决定命运,既不想靠男人,也不太喜欢感情生活,随便让日子继续下去,没有什么目的,也比较缺关怀。 我忽然觉得三哥太狡猾了,他知道我和张小桐都是那种重感情人,把这样经历的人往我们身边,难道不是希望我们多带来一些暖色给她们么? 听说我要带她去买东西,马兰稍微一愕,不过也没拒绝。跟在我身边久了,自然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对自己人是典型的温情派,这种好意她自然不好回绝。 我知道马兰是一个人住,想起去年春节她似乎是一个人过的,以前自己一个人过春节的那种酸楚一一浮现。 我对马兰说:“干脆这样,春节过来一起过吧,好过一个人。” 站在人头攒动的商场里,马兰有一点犹豫一点迟疑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倒不是什么感动,而是有一点受宠若惊的不安。 我跟马兰继续走走停停,我给她建议该买些什么东西,对于一个人住的经验我比她还丰富,说起一些自己处理家务的细节都头头是道,马兰听得很是惊奇。她哪里知道,我正是在独立生活之后才懂得去照顾别人的。 我们从商场的一层逛到四层,最后停在了三联书店开在这里的分店门口。 “要不要进去看看?”我看马兰。 马兰有一点犹豫:“好……” 我耸肩:“一个人的时候,看书是比较容易打发时间。” 马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跟马兰正在挑着书,忽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周行文,你好。” 我回头,看见亭亭玉立的张欣,还有她淡淡的笑容。 **** 时间是造物改变世人最强的手。隔了几年之后看见张欣,她已经不再是脸上只有淡淡的让我仰慕的痕迹,如今的她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漂亮活泼的少女,表情从容,一脸自信而稳重的笑容。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声呻吟。 笑一笑,对她点点头:“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 张欣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有一点激动地看着我:“真的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还行,你怎么样?” 身边的马兰听出我们似乎是老相识,便没有再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张欣,默默走到一边随手翻着三联的书架,给我和张欣留下空间说话。 一般来说,三流言情剧如果碰到这个桥段必然是镜头后拉,旋转回放,中间穿插各种回忆片断反复浮现,最后定格在男主人公和女人公脸上,音乐响起,大家已经是泪流满面,情不自禁。 很不好意思,虽然生活比小说更离奇,但此刻我们似乎还没有这个趋势,显然证明我距纯粹的言情剧主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面张欣的表情渐渐趋于平静,看来时间果然能冲淡很多东西。 “我夏天要去北京了。”张欣此时依然保持了她的淡然,“学英语,我妈让我出国。” 我“哦”了一声:“去哪里?” “加拿大。”张欣看着我的眼睛说,“听说那里的中国人很多。” “加拿大好,方圆几里地都看不见人……”我被张欣盯得心里发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那里的中国人也不少,比其它地方多帅哥,好过去英国,都是丑八怪……” 张欣静静等我说完,才慢慢开口:“我听说你现在很厉害,你不读书了?” “不读了。”我默默低头,“暂时不读了,以后有机会,总要读下去的。” 张欣笑起来:“你总是这么自信,真佩服你。” 张欣笑起来还是很好看,让我忍不住盯着看,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自觉心中那种曾经会被微笑和温声软语动摇的感觉已经慢慢变淡了,人的成长就是要战胜不成熟的过去,不管这成长代表失去什么。 “没什么值得佩服的。”我说这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内心惨淡,“不用上学就得做更多的事,一样麻烦。” “麻烦?”张欣有一点理解不了我的话。 “不知道怎么说。”我苦笑着摇头,“反正麻烦天天有,当不当学生都一样。去北京的话,好好学着吧,出国……出国也挺好的。” 张欣低垂眼睑:“我不想出国。” 我知道,我在心中对长长睫毛低垂出一抹惊人美丽的她说,我当然知道,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强迫你去接受,去熟悉,等你习惯就会忘记当初的反感。 习惯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辉煌和梦想,这多可怕,又多无奈? 我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如果出国有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吧,我想我能帮到你。加拿大没有好的中餐馆,不太适合定居。” 张欣接过我的名片,仿佛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地道了声谢谢。 我舔了舔不知何时干起来的嘴唇,对张欣说:“祝你一切顺利。” 张欣迟钝地又回了一声谢谢。 我转身,去抓马兰的手:“姐,我们回家吧。” 走出三联书店很远,我回头遥望,还能看见张欣站在玻璃门口看着名片发呆。 我想,我知道了这次深圳之行自己该怎么做。 **** 晚上跟张小桐通电话,我说起白天遇到以前学校里那个小美女,张小桐听了咯咯笑:“怎么还要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更开心。”我跟她说老实话,“这种小事瞒着您太没意思了,我觉得吧……反正我说完了您吃点小醋之后更多的应该是开心。” “也不知道你从哪学来的。”张小桐嗔笑道,“听起来像经验丰富的花花公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了?”我打哈哈,“我可是遍读天下情书的强者。”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张小桐用我说过的话回敬我,“一天到晚没正经样……喂,说起正经,3月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我笑嘻嘻地道,“我要看着您做获奖感言报告呀。” “说的跟拿到手一样,哪有那么大把握……” “相信我,没错的……”我极其恶劣地模仿刘德华,“不过去的时候记得多穿点儿,3月份洛杉矶挺冷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章 作者:刘振邦 人们一般当我是个废物,我也并不对这个太在乎。只有那种心里还留着一种叫自尊的东西的人才会特别在乎别人对他们的看法。而通常不幸的是,自尊这种东西,在穷困的土壤上总会滋生出一种叫做自卑的东西。在那一天,我砍了炮哥跑路到这个鬼地方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自尊这种东西丢江里喂鱼去了。我身边什么都没有留,除了小刀疤。小刀疤身上没有任何一条疤,即使有,那也不可能是刀疤。只所以叫他小刀疤,是因为他叫我大哥。叫了我大哥的,我一律都喊他们小刀疤。 刀疤是我在中学的时候打架打出来的交情,他脸上那道疤是我划上去的。从那以后,他就叫我大哥。不过我不是老大,炮哥才是。刀疤昧了炮哥两斤货,他的马子得了病缺钱,据说是心脏的毛病。不过他们两个都没跑掉。刀疤的下场很简单,被砍了一刀,从左眼拉到了右边下巴。就跟我很多年前砍过的那样,不过,那时候并没有砍开骨头。炮哥骂我动手太利落,还数落了我,说什么如果他去砍的话就能怎么怎么的。不过我知道他不过是在放屁而已,他能干的不过是打炮,所以才叫的炮哥。他打炮还不喜欢避人,可怜了那姑娘了,刀疤说她心脏还很不好。 我转身出了门。虽然他不避人,可是我避他。看见那身肥肉在眼前抖无论是谁都不舒服。 走出房子,在门口看见了太子。太子是真的太子,他老爷子管这一片天。可是蜡烛台儿黑自个,偏偏管不住他儿子。太子抖手甩出了一支骆驼,递到我面前。 “要不?” “不要。” 他顺理成章的将烟叼上,右手在地上一擦。他喜欢用火柴,还喜欢用食指与拇指夹着烟抽。据说,这手势是沧桑男人的特征。自然,这是据他说。 “老头子要我去英国。”一口气将手中的骆驼吃了快一半,他才开口。 我们两人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我转过头看了看他。 “老头子看来知道我的事了,想送我出去。x的。”停了会,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18。” “我小你半岁,干脆你跟我一起去。” “不去。” 他愕了一下:“为什么?” “刀疤。” “听说刀疤……”他停了口,比了个切头的手势。 我点了点头:“恩,我动的手。” “你跟刀疤……”他说了一半,不再接下去说。左右看了看。 我别过头,没有去看他。对着天空问:“什么时候走?” “我等你……” “不关你事。”我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将骆驼放在嘴边狠狠吸了一口,将烟头丢在了我眼前,一脚踏了上去。 “什么叫不关我事?一世人……” 我站起了身,他闭上了嘴。 “刀疤身上有九条刀疤,有一条是因为我而长上去的。有八条是本该长在我身上的。关你屁事。” 那一天,是2000年的元旦。 出来混,无论你位子有多大,马仔有多少,随时都会有可能发生意外。你位子越大,就越要留意。所以很多人都把那句话挂在嘴边:“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有的时候,报应来的特别的快。 我们家乡那地说大不太大,说小却也不小。能管那么大片地方的大哥,也就是一方土皇帝。如果他死了,那么就是很大的一件事情。手下的大哥们为了抢他那位子,必须找出我。我取走了保险柜里的东西,有一些官也要找我。 不过最后,我还是成功的离开了。太子他出国了。差不多整个黑道给刮干净了。太子他老爸升官了。他的上司倒了。炮哥的死被定性为了黑道仇杀,所以我跑了后追我追的也不严。不过我知道,其中一定有******了我。不知道太子他老爸会不会避人家的晦气换个位子。不过那张椅子换或者不换,人们都当他已经接下了从前上司的位子了。不知道在这个位子上他能坐做长久。不过这些……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我到了一个新地方,这个地方很有钱,不过不是大家都很有钱。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句话虽然刚说起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满,可是当那一部分人变成了多数之后,大家都很满意。不过我知道,我不是那一部分人。无论如何,我不敢见光。有些事情,追的不紧是一回事,追与不追又是另一回事。这里很多有钱人,所以就有很多希望有钱的人往这里跑。希望能沾点好风水也成为有钱人,就算不能成为有钱人,也能分上一杯羹。这里也就有了许多外来人口,我也就能不那么的引人注意。需要吃饭。我不能坐写字楼,那太张扬。而且,我也没条件。而体力活我也不能做,那大家都是拉亲带友的,我一个外人太显目了。我只有继续靠打架换口饭吃。而我也不能入黑道。因为进了帮会就要出位,出位之前要先出名。我知道,在我出名后,一定会在出位前死。我只有半黑不白,一辈子的待在人最多,最能将自己藏起来的那一个阶层里。所以我知道,我一定会没有钱的。 替人家酒吧,舞厅做打手,看场子这种事情有点无聊,可是却也很有趣。看着大家一口一口的灌着酒,感叹这个世界越来越堕落,偷听失恋男女的痛哭抱怨以及远大抱负,听小职员们诽谤上司,有的时候还能听到文学青年们怀才不遇的感慨……这些对我都很有意思。因为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开始兜圈了。哪一天我出去了,那么我的人生也就到头了。因为我自己无法去体验圈子外的世界,那么听别人说话也就成为了我一大乐趣。听多了以后我刚来那时候的伤心与沮丧就淡了,不仅仅是因为习惯了,还因为看到了更多在圈子里转的人了。有的为情所困,有的怀才不遇…… 我们平时除了看场子,还会也就在厨房帮些小忙,打烊后收收桌椅扫扫地。毕竟大家不过是来发泄一下而已,真的借酒发疯的也不多。偶尔在某些地方还会卖卖药。这个药是个不错的东西,比烟好。从前爷爷教我练祖传武功,说烟、酒小可冶情,大了伤身。所以我就都不碰。可是现在心里好空,也就接受了。太子从前说,烟能填人心的空子。浮起来的是烟,沉下去的是人生。我就笑他说他的人生是尼古丁。现在抽了起来才知道,它并没有沉下我的人生。只是那烟火能把我们的心都给烧没了,燃尽了。所以,从前老填不满的心它一下子就装实了。这个药它更好,一个小小的药丸子,就可以让我们的心都碎掉。然后我们就不在空虚,无心可空虚。让我们的魂飞掉,所以我们就能好好的嘲笑自己。所以不到半年,我就学会了抽烟喝酒磕药。一天里,三分一的时间活在云里雾里,三分一的时间活在别人的生活里,只有三分一的时间是活的我自己。那时候我在床上,梦里我在笑,与刀疤一起去打街机摸人家姑娘大腿。我在哭,爷爷逼我练功爸爸逼我读书。我还在抱怨,老师的作业太多口袋里的钱不够我买游戏币。 “大哥,打烊了。”小刀疤将我的魂拉回来,“我们晚上去哪玩?” 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呆了呆才回答:“随便。” “知道了,又是我介绍地方是不?”他麻利的收拾东西。 在这个都市,早上5点后是一种生活,下午5点后又是一种生活,到了晚上12点后,还有一种生活。一个人,能过的也就是两种生活。我过的,是后面的两种。 “几点了?”我茫然的看着他问。不知道为什么,小刀疤说我这样子很酷,是么?快三年了,我连镜子都没怎么照过,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11点刚过,老板今天把这地方借给别人做元旦聚会,提前下班。大哥你忘记了?”小刀疤不在意的回答,他也习惯了我时常问些别人一般不问的问题。因为我一般都不会去记什么事情。 虽然是元旦的晚上,可是天儿却黑的连一点星光都没有。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个。跟小刀疤进了家迪厅,躲在人多的地方我会变的很安心,特别是在这种大家看起来都不像好人的地方。我找了个地方坐着,小刀疤去跳舞。音乐很轰人,不过也不很难受。曾经坐过来几个姑娘,可是我没搭理他们,我等小刀疤回来。他回来了通常会带着我想要的东西,现在呆的店子太干净,没丸子。 “老大,你刚才可真酷。愣气走了三个妞。”小刀疤回来了,递给我一个小袋子。 我接过袋子,打开,倒出一片药丢啤酒里。看着它带着一路气泡沉入杯子底。我的心中似乎一下子也沉下了一些渴望。 小刀疤也在自己的酒里丢了两颗,接着说:“其实老大你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头发不那么乱,衣服换一套。刮胡子的时候仔细点,要不干脆别刮了。一定会摆了脸色也能让那些妞赖你身边不走。”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接着去哪?” “时间还早,真正出来玩的妞还没多少。我想我们先去过过瘾吧。” 我一口吞了杯中的液体,站起来:“走。” “好。哎,等等我,我先喝完。”小刀疤狼狈的大口吞了半杯啤酒,跟在我背后出了门。 他所谓的过过瘾,其实也就是去找个姑娘占占便宜而已。他没胆子也没条件干更无耻的事,我也不想。被占占手足便宜,人家不过也就骂两句,忍了。做大了就不一定了。我们背后什么都没有,玩不起。不过如果背后有了支持,谁还来玩这个啊? 做这种事情,最好是找穿ol装的那些白领们,其次那些衣着朴素的少妇也不错。因为她们也是在转着一个圈子。在那个圈子里这种事情闹起来了比我们这个圈子麻烦。我们一句喝大了就没啥事,大家都不是什么好鸟,谁也不笑话谁。她们那圈子里闹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体面。而且那圈子里,被欺负了没准过了几天就能变成引诱了人了,或者别的什么。所以她们比别人都更能忍。借着半分酒气,半分药力。我们一左一右贴上了一个姑娘,乍逢袭击她一下子呆住了。我们将她夹着就往边上拉。我左手从她腋下穿到前面,压住了她右肩,右手直接从身下抓起了她右腿,将她半凌空的往绿化带里拉。小刀疤贴在她前面紧压着她,边讨点便宜。她张开嘴想叫,可是抬头看到我的脸却呆了呆,救命两字出口了,却比那些已经在黑影中的呻吟还要小声。我冷哼了声,不过这声哼却是对小刀疤的,跟他说过多少次记得捂嘴。脚步不停,只要进了黑暗里,她的抵抗也就变成了哀求。之后就是小刀疤发挥的时间了,过过瘾然后顺便发点利市。鬼才会来救她。 我想我今天一定是见鬼了,在我倒下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疼痛,也许酒的力量,不过更多的该是药的作用。一个踉跄后摸了摸后脑,温热的液体。撑着地要站起来,可是手上一滑坐在了地上。抓起手中的半截东西,再次尝试的站了起来。看到一个黑影扑到了小刀疤身上,真的是鬼么?不过懒的去想那么多了,抓起手中的东西,如从前抓着刀一样的向他挥去。懒得去想的话,也就跟着习惯走了。打到了东西,不是鬼。左手伸向前,抓着对方衣领就往地上摁。然后,然后就是用手里的刀子给对方致命的一击。不过,我手里这个是什么?刀子么?方型的刀子?可是正发愣的时候脸上却打横招了一下,往后倒的时候身下传来一阵剧痛,连那么昏的脑子都感觉到了。撩阴腿?我该接着怎么做?不知道,想不出来。忽然有人从背后勒上了我的脖子。这么粗劣的手法,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她就在我耳朵边吐气。呵,抓住头发拉过来,然后插眼。可是,这入手的是什么?鼻子?耳朵?脸?眼?怎么抓不到头发。正在找头发,又一个黑影倒在我身上。呵呵,我甩开他。甩!再甩!不过事情似乎没像记忆中那样发展,我带着他们两个滚了起来。滚啊滚啊,迷糊里我们似乎一起向下滚去。我们会滚到哪?十八层地狱?呵呵,那么我一定该下油锅。不,一定是上刀山,因为身上凉凉的。呵呵,也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章 头好痛,难道这个就是下地狱的感觉么?不对,眼前看的到人。不是牛头马面。呵呵,是妈。她正拿着毛巾来给我擦汗。头还好痛,只好闭上眼睛接着躺下。顺便好好想一想昏迷前的事。嗯,先是在跟人打架,然后……想起来了,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抱着在路上滚开来了,一定是滚啊滚的滚到水里去了。然后让人救上来了吧。忽然一惊,自己的身份!本想挣扎着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妈她老人家都来了,公安局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再躲也没用。唉,一会该怎么去跟父母说呢?妈也真是,几年没见了,竟然保养的那么好,就跟十多年前一样。十多年前?我猛的张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片白墙,略微有点发黄了,身上盖着的是白色的薄被,上面还打着红字“市第一人民医院”。我一惊,一下子将被子掀在了一边。我竟然严重缩水了?头脑一热,再次的人事不知了。 再次的醒过来,想的第一件事情也就是现在到底算是什么状态?尝试着去活动四肢,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感觉也很灵活。摸了摸腿,虽然摸不出从前的肌肉,但是却也不是婴儿那种软呼呼的。看来我已经是能走路的年纪了。不过这个想法虽然很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自己脑中,可是却感觉很怪异。只有开口问在身边的爸爸,也是跟妈一样年轻了十来年的老爸。 “爸,我这是怎么了?” 爸本来靠在床头看书的,听到我说话,忙将书放到一旁。伸手先探了探我的额头:“不烧了。唉,看来这几天都烧糊涂了。饿不?” 他不说我还没察觉到,一说我就真的觉得饿了。他说有粥,然后出门去洗碗勺去了。我在他离开房间后试着坐起来,有一阵昏眩。看来是真的这几天发烧了。不过,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自己身上的装束与四肢大小,可以推算出绝对没有到10岁,不,该连7岁大都没有。日期,是了,今天的日期。老爸有没带报纸来?没有,他看的竟然是高中语文课本,在备课。日历?病房里没挂这种东西。哦,对了病历卡,插在床头的病历卡。一眼看上去我再次傻了:1985?再看一次,没错,真的是1985。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掉河里淹死了?死了也好,那样子不死也是个废物。不过唯物一点来说,死了后该万事皆空。唯心一点来说我该先下下油锅过过刀山。不过,现在到底算什么?时空隧道吗?可是科幻小说我看了不少了,有谁是坐了时光机后还要先变小孩的?想不明白,可是尽管想不明白。有一点却可以确定,我现在是在1985年。我生日是81年的11月11日,那么先确定我今年该是4岁上下了。是了,四岁生日那天我病过一次,发烧了。本来发烧不是很大毛病,在乡里的卫生所里完全可以应付这样的场面的。可惜卫生所里的医生拿错了药,给我拿了四环素。虽然这药真能消炎治感冒,可是我却对其过敏。小烧成了大烧,就送市里了。还记得,妈在这之后的第二年就从乡里的学校转回市里了。不过我却没有随父母一同回到了市里,还是与乡下的爷爷同住。我上学晚,没上幼儿园,7岁后才回到市里上小学。而那时候,他们也从学校的集体宿舍里搬到了新盖的楼房里了。而在那之前,我都是在乡下跟爷爷住一起的。而这一段时间,也许我该跟爷爷学点什么东西了。 在十来二十年后我对爷爷的记忆已经很淡了,特别是那三年里。不过有几样东西我记得很清楚。爷爷会功夫,还会治病。我本来是不吃西药的,可是那天恰好爷爷进山回来晚了,所以母亲就送了我去卫生所。知道我药物过敏的事情后,爷爷狠狠训了他们两人。当年的我是不知道爷爷到底说了啥的,不过这次我却是明白的。身为中华五千年医学精华的继承者之一,爷爷是十分的反感西药的。对于这个我不觉得奇怪,偷偷自个乐。可是他往后的话却让我一惊:“那些个速成的东西,底子不牢。苗儿能这么急着拔吗?我知道你们文化人以这个为好。不过,他的根基虚着呢。看着西医容易学,大夫容易教,吃药方便,好的快,到处的都建起了西医院。可是好的快了再来也快,那不叫治病,叫赶病。振邦不能让你们带坏了,我这几年得好好的给他打打基。宗成啊,你也别怪你爸不让你带儿子上城里住。刘家的这门学问你们三兄弟都不稀罕了,可是我稀罕啊。我还指望孙子能接下来呢。就算他也不乐意学那我也不勉强,天意谁也不能违的。” “爸,看你。又说这个。”父亲听爷爷又开始唠叨了插了句。 “好,好,我知道你不乐意听这个。不过,我给振邦好好的把身子底打好了也不是坏事。义务教育不是从小学开始的吗?那等他7岁了你再接他去也不晚嘛。” 看到爷爷这么说,爸爸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况且虽然并不想去学中医,可是几十年的耳闻目染的早就对爷爷的神通心服口服。当下说道:“好,爸你说了算。” 爷爷不只是教我习武,而且还想教我学医?从前并不知道。当年会练那几个把势子也完全是因为爷爷严厉的监督而已。学医?四五岁的小鬼知道个屁,还不是一天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去玩。下河摸蟹,上树扒窝什么不干。不过,我犯的着这么骂自己嘛?学医?学医也好。本来的想法不过是这回要好好的练一练这身体,顺带看看老爷子是不是除了这几个把势外还有几手绝技的。可是能学医也不错,从前没少遇到过危急时候找不到医生的情况。那个焦心也可不是能捱的。可是中医很难啊,我能学会多少?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现在的记忆力似乎要比从前的要好。本来就计划着止血,接骨这些怎么样都要学会,其余的倒不如何的奢求。可是跟着爷爷每天的上山,种药,晒药,渐渐的学了越来越多东西。不过,功夫方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惊喜。爷爷教我的来来去去也不过这么一套。再多的也就只有太极拳了。我刻苦的来来去去比画这么几下的,除了比以前扎实外实在是没有再多的收获了。最后连那几式太极拳也顺手学了,连带着听一听爷爷说的什么身随意转,随势而变的话,听不听的明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记得从前老嫌爷爷唠叨的话烦,现在他说什么的我也要好好的听一遍,也许我现在就是死了来赎上辈子的遗憾的吧。 这么想着,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别的都没什么,不过这日子有的时候实在是过的郁闷。没闭路电视没电脑游戏的日子实在是很没劲。想一想多年前,或者是多年后有个id叫黄易的家伙写了部回到过去的小说,里面的主角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泡姑娘耍流氓。从前还曾经他鄙视了他一下,没什么写的了就只好写色情。不过现在我却有点理解他了,体验过21世纪的生活后再来过这20世纪末的生活还真的是没啥好做。他是回到千年前,晚上看来也只有靠那种延续了千年也没改变多少的娱乐方式来打发了。我却学不了他。他一个大男人,还体魄健壮。我却是个4、5岁的小屁孩子,打手枪都没本事呢。只好回忆着从前学的那些散打,空手道什么的,整理出来自己再这么来练习一遍。人家李小龙从前也是什么都学了最后合成了一套截拳道,我这么做即使没人家那么高境界,哪天也合成个杂拳道的话该也不错。不过想归想,总的也不过就是想为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而已。不然天天这么过什么时候肯定会闷死我。 早上打祖传功夫,白天跟他读书弄药,有时候出诊了就陪他去背药箱,偶尔下午还抄抄爷爷的书。晚上吃了饭后就对着村口歪脖子树练习杂拳道。让村里孩子看到了,不免惹来一番羡慕。缠着我学功夫,我就把跆拳道挑了出来教他们。挑这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它是我的认知里付出最少努力就能打的最好看的一种。一群孩子聚集在一块踢腿也颇有气势。不过某天让爷爷看到了,回家后给他嘲弄了一番,说我们那都花花架子不经用。不如好好学祖传的功夫。我反驳说那是别人,我用的话就一定好看又好用。尽管知道我教了别人的真是花花架子,不过在没什么事好做的时候跟爷爷斗斗嘴也是一种乐趣。爷爷虽然有时候唠叨,不过他却并不是喜欢打嘴仗的人。边上不丁不八的一站,就让我打他。我知道虽然爷爷老了,可是身子骨不弱,而且就我这小胳膊小腿,只要不往关键地方招呼决不会出事。真的动手了。可是一牵一引下,我却自己摔了。在趴了五次后,我早上的功课除了祖传功夫,还多加了一样——太极拳。 日子过的飞快,在87年过完我的六岁生日后,这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父亲跟爷爷说要将我带城里去,学校已经联系好了。在新学年开学的时候就要让我入学了。父亲打算提前几个月将我带回家,让我习惯习惯家里的生活。爷爷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他摸了摸我的头,问:“你想去么?”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我不在乎。对我而言,城里现在这会跟乡下也区别不大。不过,不知道那些家伙们在不在呢?不由的有些期待起来。 “我,无所谓。”我想了半天,这么回答。 爷爷笑了,捻了捻自己的白须:“好,无为无求。” “爸。”父亲却对我这回答不满起来,“你怎么教孩子这个?” “这个可不是我教的,我只教了他祖宗的医术而已。”爷爷笑着说,“你要带他走我也不拦你。我知道,我这里容不下他一辈子。不过,过几天再走。还有几本书没抄完,我让他给带城里去。这孩子其实机灵着呢,我不在身边就让他自己看书吧。” 爷爷这么说了,父亲也不再说什么了。毕竟是自己老子,站他前面就觉得要矮半截的。我从前看了半个城市的时候,看见了自己老爹也不见得比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强多少。现在看我老爹也不比我强多少。 往后的几天爷爷就不让我跟着他到处跑了,让我呆家里抄书。爸就在一边陪我,有时候帮爷爷做点事。不过不可以帮我抄书。爷爷说所有我带走的书都要我自己去抄。这个倒让我想起了小学在课堂上背不上课文给罚抄100遍的事。这么过了一个月,我在乡下的日子就结束了。离开后我出门的时候再次转身看了一眼老家门口,只看到了爷爷转身进门的背影。我知道,这个也许是我最后看的一眼爷爷了。不过他去的无病无灾,是喜丧。可惜,我没那么牛逼给他弄个大腕的追悼会。 哎,农村一样的城市啊,我来了! 第三章 第一次进城,我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拉着爸爸问这问那,还兴致勃勃的让他带我去公园玩了一圈……我心里无数次的跟自己如此说,可是在想了无数次后发现:我也只能想想,要我装成这样子是不大可能的了。我就只好闷不作声的随他坐着车从乡下到了市区。出了车站,搭公车回了家。我一直保持着默不作声的样子。爸没往心里去,他也不过就当我是不习惯而已吧。妈倒是把我宝贝的不行,上一年她难得见到我几次。心中暗喜的同时我却又多少觉得有些唏嘘。 带着爷爷的书,进入我的新房间,或者说是老房间。欣喜的摸着那崭新的家具与被单,母亲看到我的笑容她也笑了。 “你以后,就住这里了。”她倚在门边笑着说,“坐车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的欣喜忽然变成了苦笑,不过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了。嗯了一声在床上坐下。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哦,我烧了水。要不要先洗澡?” 洗澡?这个倒是个好建议。尽管年龄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个位数,不过我洗澡这个爱好却没变。在爷爷住的时候一年四季的冲冷水却没有什么很冷的感觉。也许家传武功真的是神妙无比,虽然认真的练了也没让我觉得有什么一股热气运行全身的感觉,不过身体是比从前好的。可是随着高兴的母亲走到浴室的时候却哭笑不得。浴盆,竟然是浴盆。不过,看看我的身板,再对比下那盆子。算了,当个小浴缸来躺也罢了。 兑好水,我正打算脱衣服。却看到她似乎没有出去的意思。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一会后妈也觉得奇怪了:“我说你这孩子快脱了衣服洗澡啊,你看我做什么?” 忽然想起来从前,似乎在上小学三年纪之前,我洗澡都是从来不避父母的。难道…… “你要帮我洗?”我表情古怪的问。 “当然,怕你洗不干净。快脱啊,你还怕什么羞,你从小到大我还没看过啊。” 我停下了脱衣服的手,将她推出了门:“我在爷爷那从来都是自己洗的,不会洗不干净的了。” 掂着脚拨上插销,我抚胸长叹:“开什么玩笑,从前是从前。就我现在这样,再让你摸遍全身那是什么感觉?心理上总觉得别扭。” 父母两人都是教师,父亲教的是语文,母亲教的是物理。而且都还是市里的重点高中。尽管跟小学没什么关系,不过人家小学的老师也并非无亲无故。大家互相帮助也是常情。于是我就能去重点小学就读了。不过人家还是要对我进行一场面试,按照能力来分班。 转眼间到了开学的日子了。母亲兴致勃勃的带我去参加面试,老爸已经回校上课了,高中开学早。看着坐成一排的校长,副校,教导主任,我不禁觉得滑稽。得,三堂会审嘛。我跟他们中间是拼起来的9张课桌,看这架势我不由得想起从前与人谈判的情景。嘴角弯了弯,走到他们对面。在他们对面只摆了一张椅子。我走到边上,想了想将椅子望后面推去。 “妈,你坐吧。我站着就可以。”上辈子没少惹她生气,有机会就让她高兴高兴吧。 房间里四个人都愣了。过了一会,校长首先反应了过来,冲外边大喊:“小李啊,再拿张椅子来。”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女老师拿了张椅子进来。在校长的示意下放在我旁边。 校长笑眯眯的转过脸对着我说:“这孩子,很有礼貌嘛。哦,小李。你再拿个椅子来,也一起考考他吧。” 这老糊涂,让人一次拿齐了不好?非要跑两回么。不过李老师倒没怎么在意,跑出去再拿了张椅子进来,坐在了旁边一侧,看起来倒像是三国首脑会谈了。我心中对这老师忽然起了亲切感,一下子就把我地位从嫌疑犯提到了一国元首了啊。 老校长首先开口了:“你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吧?你觉得这个学校如何啊?” 第一次?从前也许是,不过现在却比你还了解。我甚至还知道过两年你的办公室玻璃一连三天让人用弹弓打烂。不过想归想嘴里却不能这么回答。可是脑子里转了两圈却没有什么合适的答案,从前对学校的印象现在想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也许曾经很讨厌过,不过那些原因在过了若干年后却显得那么的可笑。最后只好装做考虑很久的样子,也的确是考虑了很久,说:“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 “爷爷教我看草药。要我从叶子看到茎,还有不少要挖出来看他们的根。我必须要看到叶子能认出根,看到根能找出叶子才算合格。现在我看这学校只看到了叶子。” 三老头又惊了,校长张了张嘴。转向其他两人:“你们有什么要问的?” 教导主任扶了扶眼镜,唉,这黑边老花镜看过了六年,想不到今天还要再看六年。 “你从前是住哪的呢?有没读过学前班。” 这个问题似乎父母跟我采排过,我的标准答案应该是:“一直跟父母住一起,没读学前班不过有跟父母学习。”不过反正已经唬住你们了,接着加把劲好了。 “我4岁前跟父母住,4岁后就跟爷爷住乡下。没上过什么学前班,没必要。” “没必要?”教导主任抓住了我的话问。 “学前班学的,到了小学里一样要学。爷爷教的,学前班里不教。” “哦,那你认为如果你没学过,会不会影响你在一开始的成绩?” 我当时有点想抓起面前的桌子丢过去,这什么弱智问题?不过想了想,问个6岁的小鬼,这样的问题似乎也没啥毛病。 “爸爸跟妈妈有这些书,看过了。” “能看懂?” 我忽然苦恼我该用什么办法来堵上他的嘴。看来得露点什么来吓唬吓唬他了。不过该露什么呢?电脑?现在还没那东西呢,怎么分辨海洛因成色?我估计会先把他们吓死。枪械刀具知识?估计一样得玩完。 “你能背几首唐诗来看看吗?”李老师在一旁忽然说。 这个不错,这老师挺帮忙的嘛。不过怎么从前没她的印象?床前明月光还是很熟悉的,日赵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也记得住。两三下交代任务,看各人似乎都很满意。妈笑的很灿烂,看到这个我也很满意。我也不用担心她深究,爷爷是读书人,他那也有不少唐宋诗词。我想我或许背个《长恨歌》或许她才会惊讶那么点。 “算术光看书能看懂吗?”教导主任又问。 你这人是不是非想我读学前班才安心啊?算术,老子怎么说也是高中毕业了才去看场子的,这点东西能不懂吗?不过不能这么说。 挠挠头:“爷爷教过我数学。” 他们点了点头,没在意我说的字眼。爷爷的确教了,不过他教的不是算术,虽然数学里也有算,不过我算的是数数命理的易数之学。不是+-×÷。 校长看了看左右,将一张卷子递了过来:“你做做这张卷子吧。” 拿过来一看。吓,油印的。油墨的香味扑鼻而来。不由的抽了抽鼻子,真怀念啊。 两位数以下计算,花不到10分钟就交了回去。校长看了看,开始笑起来,挤鼻子裂嘴的。 “好,好,不错。书香门第不同凡响啊。李老师,他就分到你们班里去吧。老鲁做班主任做的好。” 老鲁?我从前的班主任姓的是马啊,难道,因为这个面试。从前也不是从前了吗?那我往后该何去何从?接着做流氓吗? 不管我有没想出什么来,开学的时候还是得去学校的。开完无聊的开学典礼,听完校长训话,教导主任训话,老师训话。我一本《物理化学》也看完了。从前觉得记忆似乎是好了,不过最近从爷爷那回来后看的书多了才发现,这个记忆似乎是好到了一个境界了。从前学的东西,已经淡忘了的也能轻松的回忆起来了。甚至能回忆起从前跑香港那买的六合采的号码,想想这里面有不少钱啊,不过要拿到,起码得等到98年后。那时候我才刚上位,才有机会去的香港,记得的第一个号码也是那时候。不过也并不抱很大希望,也许我记得了,然后这个历史就改变了。如同我的小学生活。不过眼前这个古怪的超级记忆也能帮我不少忙,从前在爷爷那的时候看书并不多,主要是爷爷并不强迫我什么书该看,什么书要背。他只强迫我抄书。看过的书一时也没去翻第二次,爷爷的书虽然翻了一年多,可是却也没翻完。现在他不在身边,本来想拿起自己的手抄本想巩固下医学知识的。结果发现即使没有带这些手抄本回来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所有的每一页每一字都记在脑海里了。这时候才发现我竟然有了过目不忘的天赋,不过从接受自己变成了4岁开始,会让我惊讶的事情估计也就不多了。笑一笑,也不深究了。即使要深究,也必须要让我学会更多的东西后再说。有了这发现后看的书也多了,一开始是父亲的收藏,慢慢的就蔓延到了母亲的。在这时候,没有多少我喜欢的娱乐方式,也只有看书了。而且随着吃掉越来越多的书,有着一种与钱包在越来越鼓相似的感觉。喜欢这种感觉的我,自然也就看的越来越多了。看完了四大名著,就去看封神演义,看镜花缘,看三言二拍,三侠五义。文学看够了,就去翻母亲的理学书了。虽然母亲是物理老师,不过数理化、数理化,三者基本也是不分家的。一本本的看下来,明白不明白的不管,不求甚解就是现在用的,看不明白不过明白自己什么不明白也是一种进步,而明白了哪个不明白可以让别的不明白变成明白那这些不明白也就离明白不远了,到了哪天想明白了那个不明白那么所有的不明白也就自然明白。这么想着,看数理化也就成了个享受。 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就在下头看书。这样的日子倒也惬意。反正我上课不说话,边上的人没哪个我认识。这些人都不是从前我的同学。第一天我们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站起来就说了句:“我叫刘振邦。”就坐下了。鲁老头在上面鼓励了半天我愣没理他,自己看自己的书。他也就给我补充一个:“刘振邦同学的爱好是读书,希望大家向他学习。”小孩子们一开始听到我的爱好那么充满了向上精神,如此的进步。有几个还有兴趣过来问我看的是什么?刚好那天我拿的是本繁体版的《明史》。从此再没人过来找我借书。而他们喜欢玩的,我完全没兴趣。论体质,论反应神经我都比他们强不是一点两点。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如何与我来往。 我也乐的清闲,开始翻《资本论》。看来过一阵子得想办法弄什么借书证一类东西了,不然再过几天,那套《*选集》翻完后老爸再不买书,我就真没的看了。 第四章 作者:刘振邦 小学的图书馆里真的让我翻出了宝贝来,全套的《水浒》、《西游记》连环画,不太齐全的《烈火金刚》。一眼看到忽然的就让我好一阵子激动起来,竟然是那么的齐。在考虑着如何才可以顺回家里去。可是在小小考虑了一阵子就已经计划着行动的时候就打消主意了,这是哪一年啊?这玩意现在虽然不能说满大街都是,可是要买却并不困难。而且还不贵,记得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在公园那附近就有好多人卖这个的。价钱也就在几毛间。不过现在不同往日,我去哪要这几毛?零花钱?一个月不到30块,从前出个门打车都不够。而且,省下早饭钱来买书,这个上辈子做的想吐了这回就别再做了。还是先把这个放一放了,先看白书吧。不过在这里的,值得看的也就是那个印着有毛主席语录的《十万个为什么》,过不了几天一定要闹书荒了。看来一定要去打父母单位那图书馆的主意了。 放学后按照惯例是要等父亲来接我的。如从前一样,他每天都会在下班后骑着他那辆老永久来接我的。现在看来,那车子还很新。不过与我的记忆里的影象一重合起来我就觉得很惊异,除了车椅因为皮老化换过两次外,整辆车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到后来我摩托车都换过三辆了,他的这老永久依然没什么大改变。不过跟从前比起来不一样的是,我坐的位子从后座换到了前杠,尽管后座比前杠舒服很多。可是我记得老爸时常记性不好而且性急,每次不记得问我坐好了没就箭一样的冲了出去。我不只一次的给他从车子上摔下来,而且其中起码有半数是脑袋先着地。在日后我闲下来的时候就时常想,我是不是特别命硬的人,以那时候我的高度与老永久的对比,摔了那么多次没摔死我也是一个奇迹。 市里的重点的确很不同凡响,虽然我知道八十年代中期的地皮都没几年后那么值钱。不过能在市中心里划出两蓝球场来的确也很了不起。可是对于那几个货真价实的高大的篮球架子,每次放学经过它面前的时候我都觉得当初设计的人脑子有问题。小学六年级,其中只有六分一的人可以勉强的将球丢上去。想一想美国那安放在院子里的可以升降的小蓝框,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人家的nba能出乔丹,我们的cba啥都没有。人家从小开始培养的是兴趣,我们这老早就能培养起来的是抵触情绪。一边嘀咕着一边向外面走,忽然给校门口边上的几人给吸引住了。几个外校的高年纪生吧,不过眉眼间却有着熟悉的感觉。站在一旁的那人绰号坦克,原名是欧阳垣,比我大个五、六岁吧。打起架来很猛,另外名字的垣老让人念做坦,所以后来坦克的名字就叫开了。边上那瘦子可能是挑战者,本名是什么我就不大清楚了。坦克的副手,后来可真不知道是乍长胖的啊。看到这几人,忽然脑子里就灵光一闪,不是缺钱吗?保护费啊,现在虽然还需要依靠着哪个老大。不过过了几年后我一定能比他们强。对于这地方日后崛起的老大们都很说的上熟悉,现在去找个日后能发达人也不错的也好啊。眼光迷茫中,忽然看到爸爸已经到了。 脸上挂着别人难以察觉的嘲弄笑容向父亲走去。去收保护费?看来我真的是给穷疯了,从前最不屑亲自做的事情现在竟然都迫不及待的想去做了。钱虽然很重要,不过目前我并不是很需要。再说吧,以后的事情以后考虑。眼前的难题是怎么样去弄一个自由进入图书馆的机会呢? 周末放假了,看着妈妈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的做饭。就走了过去,别的帮不上。烧个火还是可以的。心里坎坷不安的跟妈妈提出想要与她一起到她学校的图书馆去借书,不过她根本就没问什么原因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我麻利的点起了火。 “想不到你还知道怎么起火啊。”妈妈一边将高压锅摆上去一边说。 我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打量那钢制的大家伙,这东西好久不见了啊。顺口应到:“嗯,这事情做多了自然就顺手。” 忽然背上一阵冷汗,从前经常的跑越南、缅甸,自己动手升火煮饭自然是很平常的事情。现在还不过是个6岁多的小学生呢。 “哦,在乡下住那么久也学了不少东西啊。”妈妈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很自然的就帮我把话给圆了,“好了,出去等着吧。吃完饭后睡一觉,下午我带你去学校。” 走出厨房,庆幸着还好有爷爷的那两年生活。虽然说跟父母说话的时候出了破绽无关紧要。可是给人怀疑多了迟早都有穿帮的一天。这事情穿帮了本也没什么,说起来也算是不违法不犯罪的。可是怕就怕人家将你给当小白鼠抓了。或者人们不接受,然后非得用一个他们所能理解的解释来定义这事情。这样的行为要定性起来就叫误会。我不怕麻烦,可是很烦误会。麻烦是摆在眼前,必须翻越的障碍。误会却是那种本可以两步走到,却还要去翻一座山的多余作功。以前见过不少人在误会下吃亏甚至送命的例子了,这个东西还是能免则免的好。俗话说言多必失,以后说话要小心。 好好的睡过一觉,下午3点了才跟妈妈出门。午后三点,太阳正是暧mei的时候。有烈日当空的样子却没有烈日当空的霸道,难怪许多文青们喜欢这调调。正在心里嘲笑了一把文青,忽然心有所觉,自己最近似乎往文青路上越走越远了啊。要检讨,要检讨。 心里胡思乱想着些有的没的,跟着妈妈走到了学校的图书馆。妈妈来还几本参考书,顺便与图书馆的李大妈唠叨些家常。李大妈也是熟人,跟我们住的地方是相临的两楼梯口。她的老爸是市里说的上话的,而她也就在这学校里做一些行政方面的事情。没过两年就要调走了,不过那房子却是住了好久才搬的。她与我也很熟,看着我从小长大的。虽然近两年没怎么能见到,不过却也还记得。亲切的拉着我的手说什么两年没见人都长那么大了,边还说什么回来那么久怎么都没过去她那玩一玩?对我而言,却不是两年没见。不过我心里的惊喜却与她相仿,隔个七八年不见,大姑娘变漂亮了啊。虽然我喊的是大妈,原因也就是因为她比我妈年长个一两岁而已。从前的人们实在,岁数上论辈分是什么就是什么。可是这惊喜却怎么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呢?拉着我新鲜够了,李大妈也放开了我跟我妈聊上了。两人让我自己进去找书看,看上了什么书就拿出来登记就成。 一柜子一柜子的书看过去,从前我似乎并没有怎么进过这个图书馆。现在进来了才发现,原来这地方是那么的烂啊。那种什么窗明几净,整齐崭新的图书罗列架上完全不过是幻想。爱看书的人不少,能好好爱书的人不多。这种公共性质的图书馆,如果能看到新书,一种可能就是它就是新书,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书烂到没人看了。走进去,挑着比较薄的抽下来,比较厚的就先放过了。再随便在靠窗的架子上拿几本书往地上一放,就坐下来翻起来了。拿的几本大都是杂文集,不是因为我喜欢杂文,是因为在这些作品里作者们常常的会偶尔的推荐一点点长篇的东西。 呆了两个小时,看着天色渐晚,也就拿了几本书出去找妈妈。李大妈笑着对我妈说:“你这孩子还真是天生做学问的啊,能那么定的下心来看书。” 妈一笑,有点得意,不过这种时候身为中国人通常都是要谦虚一下的:“唉,也就瞎看点闲书而已。我就希望她学习不要落下就好了。你挑了什么拿过来给你李大妈登记一下,回去了。” 做学问吗?我笑了笑,递过去几套书。最上的是《安徒生童话集》上下两册,听说这套书很久了,现在有机会便看个够吧。然后是两本莎翁作品的连环画集,看画的挺漂亮的就忍不住拿来看看了。之下的是一套《十日谈》,我很惊讶这里竟然能看到这个。接着还有一本《世界科幻电影剧本选》。 李大妈看到这几本书呆了呆:“你看这么厚的字书?”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妈妈笑着帮我答:“这孩子在跟他爷爷住了一段时候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就是在看书的。也许是现在没什么认识的人和他一起玩吧。” 大家都是熟人,所以连这登记也办的简单快捷。因为借书证限额是四本,所以也就只记了上面的几本书。李大妈也就只随口说了句:“拿来还的时候记得就行了。” 拿着书走回家,觉得这《十日谈》借的有点侥幸。看来以后借书的时候得多注意点了,不太符合革命少年形象的书还是少那么明目张胆的去碰才好。不过,该怎么样才可以更自由的弄到书呢? 第一个学期很快的就走到了尾声,参加了一场无所谓的期终考试。数学考试看着身边神情紧张的在草稿上计算结果的同学们,我有点想笑的冲动。不过笑的对象不是他们。想笑的是自己,命运稀里糊涂的给我安排了这么一场考试。带点无聊的把那些不超过5位数,运算符号不超过3个的题目三下五除二的做完。连草稿也不必要用了,开玩笑,从前出门收烂帐或者做交易我可都是用心算的,这么点题目从前就不是问题,现在更不在话下。语文考试完全就更简单了,这个阶段的语文考的都不过是记忆力而已。我从前当学生很讨厌需要死记烂背的东西,可是那是在需要花一番工夫这个前提上的。不费吹灰之力能记住的我还是很乐意的去记的。双百让我获得了一张巴掌大的奖状,本人虽然不热衷可是看到父母都很高兴那么心下多少也就高兴起来了。 就等过春节了。 串门,拜新年,收红包。到处都一派喜庆气氛。我也迎合着大家的气氛一块嘻嘻哈哈了几天。收到红包,手下好歹也有了那么一点点钱了。不过按照记忆里的发展,最后我手里并不会剩下多少。这么一想,兴奋之意也去了大半。索性也就在家里看书了,出门也真没什么可做的。好多年不放烟花炮竹了,前几天放了个痛快,之后也感觉没啥意思了。忽然的发现,自从接受了自己变成了小孩子后,对许多事情的感觉都淡了许多。难道自己真是到了爷爷说的那个无欲无求的的境界了?我想这不可能吧。可能更多的是因为我并不习惯这些从前玩起来很刺激很痛快的生活了。从新找回童趣,这个东西只可以偶一为之,如果逼着你去再过一次从前的生活那么只能说是受罪而已。人生这东西有意思的地方,完全都在它的多姿多彩上。重复的人生那就是种悲哀。难道,我上辈子做了坏事,这一个就是对我的惩罚?打开电视,到处都在放各类的晚会。唯一只有市电视台放的是香港电视剧。我们也有了有线电视了呀,从前熟悉的东西总算是回来了一样。虽然从节目上来说这个是天差地别的,不过好歹能弄点声音来让我不那么的无聊。装了有线电视,那么现在也已经是89年了啊。该步入90年代了。忽然就想了起来,在90年或者是91年?父母他们两人将会面临一个选择。嗯,想了想是91年,我十岁的时候。也许,我可以将这一个跟从前没什么大的不同的人生转一转方向了。 第五章 20世纪80年代最后的时光在悠闲中度过了。不过书却渐渐的看的少了,慢慢的每天练功的时间开始多了起来。而书看的少了后侧重也从原先喜爱的文艺作品开始慢慢的转向了哲学跟科学知识了。原先喜欢看文艺,是因为可以从里面体会到不同人的不同人生。可是在看的多了之后,发现即使是在文艺作品中,人生也是有重复的一幕的。尽管无数的作品记录了极其多样的人生经历。可是在重复的故事越来越多之后,我开始转向了猎奇,在猎奇也穷尽了之后,我就只能去欣赏各种各样的表现手法了。然而,编故事的人才很多。讲故事的天才却并非很多。所以慢慢的就看的少了。我很讨厌重复,因为我现在在过一个重复的人生。虽然曾经想过,也许这个重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该虔诚的去接受。可是我骨子里却有着一股破坏规矩的癖好,如果这是天意,那么就让我逆天好了。 哲学与科学的书与文学作品不一样。文学作品讲究的是合乎规矩,哲学与科学讲究的却是推陈出新。也许大家会认为我说的不对。好的文学作品是要有风格独特,立意新颖的。而科学的东西讲究的是严谨与准确。但是,有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主要是看你从什么方面去看他们而已。文学作品的风格与立意什么的,都是从表达方式上而言的。一部作品能否在某一个时代获得成功,必须要把握好的,是其所要体现的精神思想是否符合时代精神的框架,它的思想能否为那一时代的人们所接受。因为文学作品是根基于人们的生活的。这是它无法脱离的根。如果超越时代去创作,这位伟大文人能得到的也许就是在自己供桌上的无数荣耀了。而那严谨无比的科学理论,仅仅是在课堂上以及我们看的明白的地方严谨而已。而这个世界依然有太多的东西是我们还看不明白的,所以那今日还精确严谨的科学理论在我们站的更高,目光更远的时候忽然就变成了漏洞百出的东西。看着各种各样的新理论被人家提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而哲学也一样。哲学也许该算是文学方面的东西。可是它却并不是通过一个通过故事与描写来表现一种精神的东西。它是一门研究社会思想的科学。不过研究社会思想的先知们比起研究自然的科学家们要幸福的是:自然科学通常会遗忘它的失败者们。而先知的声音如果够大,那么即使失败了人们也或许会把他当作另外一种成功者来看待。如疯子尼采。 在这些日子里,我找回了去垃圾回收站那淘书这么一种休闲方法。我从前就喜欢看漫画,在那时候听不少人说起这么一种获取市面上没有的东西的方法。不过在我知道的时候,宝贝已经是给大家挖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也就不怎么去了。可是现在却有机会去玩这么一回了。90年的时候海南出版社方才出了《七龙珠》,大家的热情开始在高涨,不过目光基本上都放在了国内出版社盗印的名作上。而且到了93年夏《画王》的横空出世后人们才开始有了点漫画的概念。现在,也许大家都还在熟悉这种画比字多,大量运用电影手法来叙事的表现手法吧。垃圾回收点的那点旧书中的金子基本上没人注意到,自然也就该乘这个时候去淘金了。能摸到的,基本都是古董级别的东西。这些东西我本身是不如何喜欢看的,买下不过为的是收藏两字而已。如此也零零落落的弄到了《足球小将》的前期作品,松本零士的精装收藏集等等东西。不过让我觉得高兴的却是看到了《龙虎门》,《如来神掌》等港漫的元老。尽管并不全,可是却也让我高兴了好几天。但接下来却一连买到了5本《超人》却让我喜不自禁了。欧美风格的硬朗画风,大16开本的精美杂志。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拿着32开本的《圣斗士》跟《龙珠》当街走了。而我当初那种抢先淘金去炫耀的心情却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每次找到新的书能想到的事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哈哈傻笑了。 随着一年的渐渐过去,我知道我一直等待着的机会终于来了。91年年末,父亲已经离开了教育的第一线而进入了教育局了。我知道,随着广东越来越多的经济开发区的建立,他将获得一个调动的机会。似乎从前他们曾经问我,是否想离开南镇去广东?我记得我那时候似乎说过不想离开我的朋友们。这次,我的答案一定会不一样的。 十岁生日的这一天,爸爸与妈妈让我许一个愿望。然后神秘兮兮的说许了愿望后再让我回答个问题。我不会再要玩具了,这一次。 “是什么问题?”我不说愿望,直接问了问题。 爸点上了十根蜡烛:“先说愿望吧。你不是一直很想要架望远镜来观察星星吗?想要的话就送你个真正的天文望远镜啊。” 啊?望远镜?从前我想要的是变形金刚模型的说。不过想起来了,我前几天的确说过有望远镜就好了。不过那时候我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天文望远镜而不过是一台俄罗斯军用望远镜,想做的也不是观察宇宙而是我发现了一家公共浴场仗着附近没什么高楼所以没盖屋顶。不管这个了。 “还是先听问题吧。不然好象你留着一手要耍我一样。” “小子,我耍你什么。不过就是问一个问题而已。”老爸在记忆中很严肃,不过这辈子看来却是会偶尔开开玩笑的。只是从前我常与他抬杠所以要在我面前维持一个严格形象吧。 “什么问题?” “你实在要先问问题也好。嗯,你说如果你现在转去个新学校好不好?一个比这个学校要好的学校。”爸爸想了想,也不跟我争了。 “不好。”我直截了当的回答。 “不好?”爸爸也不是很意外我的回答,“为什么?那学校比这里要大,而且是新的。也不是很远,去广东,那边的生活习惯跟这里差别不大。你在那边也会交到新朋友的。” 我明知故问:“为什么要我转?” “也许,因为我的工作调动。我们要搬到那边去。” 爸爸的回答很简单,不过我却了解更多。他将要调到广东去了,虽然说的是平调,不过那城市的规模比南镇大的多。而且我还知道,上一辈子顶替他调去的那人,不到半年就成为了副局长,然后又变成局长。他偶尔的还是很为这次的机会而惋惜的。不过眼前却只有我知道。他们烦恼的更多的是不知道换了个新环境是否能顺利。而且我跟妈妈怎么办?那边并不缺老师,如果妈要过去他们给安排的是行政方面的工作。并且我的爷爷与外婆两方的家里人都集中在了这么个小小的南镇里。自己一家远行,多少有那么点不情不愿。中国人骨子里的那么点东西不是说拉下就能拉下的。家有高堂不远行的思想虽然不是那么的强了,可是却也并没有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他们最担心的,该是我吧。 “能调自然就调啊。”我知道我从前不愿意走,所以大家决定都不走了。 “那你就要转学了。” “我不转。” 爸爸看了看我,似乎听到了个笑话一样的笑了:“调就要转,转就要调。你以为调到广东跟我从学校调到教育局一样吗?那是很远的。” 我摆了个认真的姿势:“广东比这边有钱吧?” 爸爸点了点头,改革开放后经济特区的飞速发展不是什么秘密。 “调到广东做个有钱人,那当然要调。” 妈摸了下我的脑袋,笑了:“你说什么傻话,广东有钱调到广东你就能变成有钱人了?” 爸爸也笑了:“看你这孩子。不过调过去,以后的发展的确比现在好。” 后半句并不是对我说的。他是用的商量的语气,或许是跟妈,或者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你就要调过去啊,做个有钱人然后再把我们接过去。”我摆了个自认该是个10岁的小鬼所摆出的纯洁烂漫,憧憬美好未来的笑脸。 “调那边很远的啊,你是一定要转学的啦。”爸爸又转过来对我说话了,不过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命令的味道。 我坚定的说:“我不。” “在说什么胡话,这还哪能不转。我调了你就得转,不然你怎么办?” “我看了那么多书。凡是说到什么创业的,到了一个新地方开辟新天地的。都有那种吃苦努力的情节。我不过去,我等你变成有钱人的时候再过去。” 我的话让爸爸一愣。他沉默了会:“那你自己一个在这里怎么办?” “我自己都可以去买菜做饭了。”昂头挺胸摆出了一个小大人的形象回答。 “你就也只会做饭,你天天吃白饭啊?”爸爸摁着我的脑袋将我刚树立起的光辉形象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妈妈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吃饭吃饭,说什么那么多。先吃饭。”边给我挟了个鸭腿。妈妈亲手做的柠檬焖鸭,我是十分喜欢的。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要提醒的也提醒了。我也就安心的吃饭了。 爸爸的兴致似乎挺高的,让妈将他那罐泡了一条两米多长的过山风的药酒拿出来,倒了半杯。看到这个后我知道,我说的话绝对不会白说的。 调动的事情如我所期待着的那样变化着,父亲调到那边的教育局,母亲进了工会。而对于我的处置下下来了,他们决定了让我在外公那先住一阵子。然后就是将家里的东西打包,托运,送人……等等琐事。我也搬到了外公家里去了,东西其实也不多。几箱子书,都是这一两年来在回收站那淘回来的宝贝。一台14寸的彩监,这个是上省城玩的时候顺路买回来的二手货。一台红白任天堂与一台sagamd。然后也就是一箱子衣服。 外公家的小楼算是妈妈与他的兄弟弟妹们一起出钱盖的,不过大家基本上都住单位的房子,这边的产权也仅仅就挂个名而已。只有大舅与外公外婆一块住这儿,现在多了个我。六楼的房子,房间多的是。一楼给改成了小食店,卖卖早点什么的。外公外婆住在二楼。大舅住在三楼那。我也就挑了个六楼,上下虽然要多走几步路,不过却视野好,上屋顶也方便。不过,离的远了,有的时候说话也就不那么方便。我索性也就拉了几条线,照着书装了个对话系统。大家说话也就不用扯着嗓子喊了。到过了92年的春节,事情也就都安定了下来。 我的新学年在过完年后也将到来了,不过我现在的心情却一下子不一样了。大舅他们虽然关心我,可是这关心与父母的关心是不一样的。他们身为长辈,可以在大方向上管我,可是在小事情上却不好多说什么。我的自由度将大为提高。而父母每个月会给我寄来四百块作为伙食与零花。大舅会留下两百,而将另外的两百交给我。这个倒是意外,每个月忽然间多了两百的零用。 表姐与我感情不错,每天没事就往楼上跑。对我的游戏机兴趣欠缺,可是我那几箱子从垃圾堆里抢救回来的东西却很对其胃口。没几天她就已经被熏陶成了一个动漫爱好者了。我也不奇怪,从前她就已经是个动漫爱好者了。她拥有着这一潜质,现在只不过是将其转变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半躺在床上打热血篮球,斜眼瞄了一眼坐在床尾翻书的表姐。这个人生与记忆中的越来越不同了,也不枉我多活了一辈子。只是这些不同基本上都保持在了我身边,世界时事该发生的还是在按照自己的路走着。90年苏联还是解体了,91年海湾战争还是开始了……我也依然是在到了90年上下才看到了《变形金刚》,然后就是漫天的机器人贴纸。好好的收藏了一份变形金刚的贴纸,然后顺路买下了几张目前基本没人认识的《高达》系列。如同集邮一样的将它们分门别类的放好。 《渴望》今年也如从前一样在全国掀起了浪潮。不过它却让我想起了自己。自己再次走的这一转到底算是一种惩罚还是一种奖励呢?如果是奖励,那么是为什么给的我?不是讲好人得好报吗,我上辈子做的事情能算是好事么?我算是好人么?我在心里嗤笑了自己:好人?等下辈子吧。忽然发现,这是从前自己时常所说的话。难道,让我多这么一次人生就是让我来变一个好人么? 第六章 继续帮六一兄广告,《魏武山河志》,有热情的作品不应该寂寞,希望大家去看看。 http:///showbook.asp?bl_id=21879 再次声明,外传与本人无关,是别人写的。 作者叫刘振邦…… 春节过后,我的四年级的下半学期也开始了。上学这东西,依然是像从前那样的没啥大兴趣。不过是找个地方好好看看书而已。不过我带到学校去的书,已经渐渐的不像从前一样的多是经史文学类的书籍了,这类书已经读了太多要换一换口味了。看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类的东西乐趣也并非是在文字上,而是在隐藏于文字背后的思想的全局结构。看起书来的速度自然也就没有从前那么快了,要从文字上慢慢的构建起那一整个思想结构与欣赏文字是不同的两件事。记忆力好在这里帮不上多大忙,不过记忆力好也不是说啥用也没有,至少能让我看了一本书后不用再时刻的带着它在身边。我带着的书变少了,即使带也基本都是大家所说的闲书,而且以漫画居多。因为文字记下来后再看书也就没什么味道了,完全可以由脑子里复述出来。而图画即使被人脑记住了,再看一次的时候依然可以从其中体会到乐趣来。有的时候自问,这种可怕的记忆力是上天的一种馈赠还是一种折磨。至少,它剥夺了我再次阅读的乐趣。不过这种想法总是做不得真的,什么东西在得到的时候就必然会失去它的对立面。这记忆带给我的利益远远大于那个再次阅读的小小乐趣。不过牢骚嘛,是在所难免的东西。这是人类打发无聊心情的必然游戏,从前也看多了无数人在抱怨钱让自己失去了什么什么,可是这些混蛋就没一个穷人。 班上的同学我认识的不多。当然认识的标准是我跟他有过交流,名字即使不去留意也一样的给记住了。同桌是认识的。他姓熊,叫军冶。这个长着张圆脸的胖子经常问我要书看,当然是在我带的书变成了漫画之后。有的时候他会要求我给他翻译了再看。因为回收站里拣回来的这些东西,有很少的一部分是英文或者日文的。港版的漫画用的是粤语。只有台版与凤毛麟角的正规引进作品才是正儿八经的普通话。粤语我没问题,英语与日语借着机会就学了。回收站里能花5块钱拣一本牛津大词典回家,我那一阵子经常在想这本词典是怎么流落到回收站里的。他的要求也不过分,而我恰恰也是个闲人。索性就有求必应了。而他也知恩图报,每天上课下课的帮我跑腿买零食,看到有新的贴纸也帮我买下。我每星期要去三次回收站或者旧货摊,如果恰好碰见值日他也会拍着胸脯替我干活。 不过新学期一开始按照惯例总是要重新安排座位的,同座快四年的熊军冶给调去跟一个女生同座了。而这个女生恰好是他曾经私下跟我说过的很仰慕的一个。看着新座位表,他脸上有一种糅合了失望与期待的复杂的表情。我一向的不如何关心我跟谁坐这个问题,我只在意我坐哪。很意外的我给调到了前排。我成绩好,大家都知道。而与成绩好一样闻名的是,我上课除了不讲话不影响别人外完全就没任何一点上课的自觉了。所以除了一年级的时候坐过前排外之后一直坐在后面。同座的人叫谢虹菲,该是女生吧,没听说过。 果然学期的第一堂课就来了个转学生。而这堂课来的却是个新老师,一个没见过的中年妇女。看样子与那种校园漫画或者是校园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种教导主任仿佛,我忽然心里一跳。这堂课似乎是鲁老头的数学课啊,怎么会来这么个老女人?不是她来代鲁老头的课然后顺便也代他的班主任之职吧?难道是作者又要将书转型为校园yy小说,设计了一个更年期老女人跟一个班花来凑戏?奇怪,我为什么要说个又字? 想着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那老师先交代了鲁老头因为某些事提前退休了。她刚从下面县里的学校调过来。以后将代替鲁老头来教导我们。她姓赵,我们可以喊她赵老师什么的。然后让这小女生做了个自我介绍。 “同学们,大家好。我姓谢,叫谢虹菲。爱好是读书与小提琴,希望有相同爱好的同学能与我成为好朋友。大家互相促进,一同进步。……”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来。这小箩莉还真罗嗦。一段不算很长的自我介绍后,谢虹菲走到我旁边的位子上。 “你好,我叫谢虹菲。” “嗯,我不是聋子。”我趴在台上说。 “啊?”小姑娘很不解的张大眼睛看着我。 我换了个姿势,跟她说:“你刚才在上面说了那么多,我还不至于听不到。” “哦,这样。是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说话,将我的作业本向她那方向推了推。 “刘振邦。好名字。” “这是我的,别想看见好了就抄袭。好不好名字我不知道,不过用了也有三十多年了,有感情的。”既然你废话,那我也不在乎。反正一天24小时,除了思考与看书、练功。我还剩不少的空闲时间来无聊。 小姑娘笑了:“胡说,怎么可能用了三十年。” “从上辈子开始。”我把事实当胡说。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吧。请大家将书翻到第5页……”赵老师开始了讲课,同桌也就掉头去听讲了。我低下头,思考共产主义社会形态下的公民意识…… 下课的时候,小姑娘竟然拿出本中学生优秀作文选来看。记的我从前也有被选进去过一篇,不过没有任何的酬劳。盯着她看了几眼,想拿来翻一翻,可是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不过小姑娘似乎挺善解人意的。看到我的样子,将书递了过来:“要看吗?” “想翻一翻。”看这个主要还是一种说不明的情节吧,这个也是从前记忆的一部分。不过我知道,也许我不会再把自己写的作文往他们那投了。在身边的人和事改变的越来越多后,我也开始珍惜起与记忆中的今天有关系的东西了。 看我只略微翻了翻,甚至连里面的内容都没如何仔细的去看就将书还给了她。小姑娘笑了笑:“看不下去吗?不过我觉得,跨年级来学习他们的作文。对于提高我们的欣赏水平帮助很大啊。” “没兴趣。”我低头在草稿本上画高达。 小姑娘似乎耸了下肩。 熊胖子凑了过来,我还以为他不过来了呢。说话前喘着气先给我递了根冰棒,原来跑学校门口去了。 “老大,今天有带新书来不?”他孝敬了过后直奔主题。 “有本正义同盟的看不?”我边说边伸手摸抽屉。 熊胖子苦着脸:“翻译了?” “没,这本不是原版。是香港出的。” “好,有不明白的我再问你。”熊胖子高兴的说。看多了后,虽然英文跟日文的依然不是很好理解。可是粤语他却也能看个大致了。 我摸着本书拉出来,不是要给胖子的。正要塞回去拿另外一本,胖子眼尖已经看到了:“这本是什么?” “漆原的画集,就那个梦幻模拟战的那个人设。”熊胖子去过我家,玩过那游戏。 “就是画那游戏的人的画册?我看看。”熊胖子听过解释过什么叫人设,他也很喜欢那游戏。 不过让你看?要给别人看到了我不就麻烦了,尽管这个跟我从前高中时候看的《龙虎豹》什么的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想看去我家看。”我将书塞回了抽屉,拿了另外一本出来给胖子。 胖子接过书,闭口不提画集的事。从前也不是没带过这一类的书,在学校我从不给别人看我有这类书。那些以为强赖着就能拿来看的人让我抽趴下两个后大家都知道了我不让看的书最好谁也别来问。告老师那我一句他们抢我书就可以搪塞过去。学校警告教育我也不当回事,反正凭我全年级前三的成绩我可以在许多地方上无视校规,只要不是太明显。 可是目前却有了一个不开眼的坐我身边,一只手从我身边就往我抽屉里伸。眼角余光扫到,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哎哟。”很大声的一声哀叫,我不自觉的就用上了力。 还站在讲台上的赵老师听到了,立刻走了过来。 “怎么了?” 同座的小姑娘指指我:“他带了不健康的书来学校。”同时尝试着将书拿出来。 赵老师看向我,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死三八,眼睛没事那么尖干吗?那封面估计连熊胖子都没看到你倒看到了。到了这份上我倒也懒得再抓住她了,被踢爆了还何苦再去遮遮掩掩的。 书被拿了出来,封面,该算半裸吧。对漆原来说这不过是一般构图,对我来说这也是小儿科。不过对92年那时候的小孩来说已经够震撼了。赵老师倒也不笨,劈手就从举起书的小姑娘手里将书夺了下来,卷成了一筒。 “放学你们来我来办公室一趟。”她摞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小姑娘示威一样的白我一眼,从鼻子里哼了我一声。 看小姑娘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就想逗逗她:“你想看?你想看你跟我说啊,看在同桌份上我可以破例让你瞧瞧的。” “谁想看?”小姑娘急了。 “你啊。”搭理了,就怕你不搭理呢。顺秆子往上爬就对了。 “胡说,我才不想看呢。” “不想看你抢什么抢。” 她猛一个转身:“我抢……” 哎,有的时候怕你不说话,有的时候就不能让你说话。抢着打断她的自白:“抢了也就抢了,还举那么高干嘛?在桌子下偷偷看不可以?你还非得在光天化日下看。” “我是为了揭露……” “要揭露所以就要先研究是吗?嗯,许多人都是这么说的。不过,看就看了。我也不会为了看本书就怎么你,也不用想那么多理由的。” “谁,谁想看了嘛……” “看了都看了,到现在才说不想看你这不有点后知后觉了啊?” “我……我……”声音已经带了点呜咽。 我立刻收手:“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好男不跟女斗,好人不与狗争。” “你骂我是狗?” “没,真的没。那不过是句熟语,我顺口就说出来了而已。没一点说你是狗的意思。” “怎么理解是你的事了,嘿嘿。”熊胖子听我说这话说多了,忽然插上句。 我反手冲他脑袋就是一巴掌:“一边去,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这我也有错?”胖子不满的说。看我又举手,马上跳到一旁。 小姑娘想说什么:“我……我……” “好了好了,你说什么都对。不用麻烦了,我知道我知道。唉……麻烦!”我装腔作势的摇摇头掉转脸不看她。接着又叹了口气:“唉……我的收藏啊。别弄皱了就好,弄坏了赔都不一定有的赔了,这书难找啊。” “哼,你还想要回来。肯定要没收的。”同桌气鼓鼓的说。 开玩笑,不还?不还你就是老师也没人情讲,反正即使闹到了上面难堪的又不是我。你从我这拿了书去我自然要从你那里拿回来。真当我是十岁的小鬼任你要圆就圆要扁就扁么? 第七章 “报告!” 放学后,跟在谢虹菲身后去了老师办公室。一到门口,她就大声喊了声报告。然后就冲赵老师的桌子走过去了。我跟在后面,笑着跟其他老师打招呼,这个礼数是不能少的。那些老师们有空的回我声,正忙着的也点了点头。虽然我对上课没兴趣,可是对大多数老师来说,能成绩好加上课不捣乱的学生就是好学生了。 走到赵老师面前,小姑娘转过身瞪了我一眼,我当没看见。喊了声:“老师好。”然后就等她开口了。 “嗯,这个刘振邦啊。这本书……”边说她边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画集,“这本书是你的吗?” 废话,不是我的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不过嘴上自然不可以这么说。我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来也是想请老师还给我的。” 她显然是一惊,也许从前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学生。敢如此开口向老师要被收去的东西的。她想了想:“我想,我需要跟你谈一谈。这本书我想我不能还给你。” “为什么?”虽然知道大概答案,可是还是得开口问个为什么。这一是斗争的手段,二也是革命的必经阶段。 她语重心长的说:“虽然我们号召大家多看点书,增加点知识面。不过,我们是希望大家看那些健康向上、思想积极进步的书。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她顿了顿,拿起书翻了翻。我在心里偷笑,谢小姑娘肯定是从旁边也看到了,看到她的脸在变红。 “这,这……这种不健康的书,为了你们的将来,我有必要没收。”看来她没收了后并没有仔细翻过,只翻了那么几页就激动了。不过看封面你也该大概能猜到里面内容的啊,何必那么紧张。 “老师,这是我学画画用的画册。我不认为它是什么不健康的书。”也幸亏是漆原的画集,如果是横田或者八神之流的也许我还没那么高尚的借口。漆原虽然喜欢热爱h游戏,喜欢*画。不过他却不色情,他会很理所当然与心安理得的去画h画。看起来的确是少了不少色情的感觉,反而带着几分艺术的气息。当然,这必须是你刻意去引导才是。 “这个……可是……”在我义正词严词严的话下,赵老师有点迟疑了。 “这分明就是不健康的图画书,你就算画画,难道不能用别的书,非要用这种光屁股女人的吗?”赵虹菲在旁边忽然插话了。我忽然想好好的亲她一口了,这么帮忙。 “嗯,最近我已经开始学习人体素描了。不过我考虑到我们年纪还小,还不大适合接触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我就选了这样的画集来代替。”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胡说,人体素描难道就不能画穿着衣服的人了?”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一种很惊讶的目光打量她。 边上的老师听到我们两个学生在这边争论,有几个手上没事的就凑了过来。其中就有教美术的宋老师。赵老师看他过来了,将书递给他:“宋老师怎么看?” 宋老师本身就是学这个的,这画集对他自然没什么太大的震撼力:“嗯,一般在他这年纪。是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人体素描的,不过振邦他是后生可畏啊。用这种……非写实画册代替相片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支吾着说了一番话,赵老师再看我的目光也柔和了些:“不过,这些书还是少看的好。还有不应该带到学校来。要注意影响。” 我立刻接口,反正说小谎也不用打草稿:“我知道,不过这个是我刚从别人那拿来的。正要带回家去。我连熊军冶跟我那么哥们的人都没让看。不过却有人硬从我这里……”往后的不用说了,偷偷瞄了眼身边的小姑娘。小姑娘自然知道我看她,一点不含糊的瞪我,不过却没说啥。书的确是她抢的。 赵老师想了想,没想到说啥。只能拣了些什么注意学习,不要学坏的东西跟我说。之后也不再好意思硬扣着我的书不还了,递过书让我们离开。我恭敬的接过书,小姑娘从鼻子里哼了声出去了。我却知道这个善始要有善终,跟各位老师道了声再见再转身离开。让后面空闲的老师们给这新来的老师介绍我是多么懂事,如何学习好有礼貌得了。辛苦维持的形象工程自然是为了现在准备的。 走出老师办公室,熊胖子就在门口等我。我向楼梯口走去,他马上跟了上来:“那老巫婆说了什么?” “老巫婆?”我一愣,马上明白了,“你这样叫她,小心明天罚你做100条题。” 熊胖子满不在乎的说:“你难道告我不成?”停了停又问:“我们晚上去哪玩?去打机吗?” “我回家。你可以去我那玩龙珠。” 熊胖子想了想:“我比较想玩街霸啊。你教我发波跟升龙的用法后基本没几个人能打的过我了。” “那东西没意思。”现在我们市里街机进的不过是街霸的第一代作品。无论从画面还是格斗的流畅性来说都不入流。而且相比起这个来,我更喜欢去玩空牙跟1943。格斗游戏并不是我擅长的,真人pk才是我的特长。 “去玩嘛,好不好,好不好。我请你好了。”熊胖子很失望的缠着我说。 “少烦。”最烦小鬼头赖着了。不过熊胖子有经验,赖上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班上有两个人亲身体会过,他就是其中之一。看我有发飙的前兆,熊胖子立刻老实了。过了会,下定决心一样的说:“那,我喊别人去了啊。” 我挥了挥手,丢下他向家里走去。 从学校回家,走大路呢要走三条街,大概三四里路的样子。不过如果穿过一条小巷子呢,可以省下三分一的路程。可是那条巷子里人墙多门少,一天里难得有几个行人。一般没什么学生独自走那条路。但我自然不会在意,而我也从来没遇到过什么事。不过也许是上的山多总要遇虎,走的夜路多了怎也要见鬼。今天,有两个人挡在了我的面前。看样子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比我大上几岁,大概上初中的样子。看身板不是十分的壮,不像是专业出来混的人。我一下子就放心了,这样子看来,不过是求两钱而已。而且不见得他们能打赢我。听声音,身后似乎又逼过来一人。不过却不担心。这种挡道的习惯会把狠角们放在前面,更能收到威慑的作用,更容易吓唬目标拿出钱来。 我停下脚步,取下书包,冷冷的看着他们。对方没想到没能吓到我,也停下了脚步。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五中的四大金刚是我大哥,你们想怎么样?”我想了想,还是用别人的名气吓走他们算了。 他们退了步,忽然笑了:“呵呵,四大金刚是你大哥。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就是五中的。” 什么?竟然蒙错了,不过这一带难道不是二中的十三太保们的地盘吗?怎么五中的人过来了。原来92年的形势是那么的乱啊,想我做大哥的时候大家可都是分的很清楚的。我也只能叹口气,虽然可以拿钱打发。不过他们如果搜身的话我的书肯定他们也会要的,钱事小,书却不是那么好淘的。 一书包兜头打在了前方一人脸上,在另外一人反应过来前冲他小腿踢了一脚。两人哀叫一声都倒下了。贴着两人我向前冲去。跟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抡起书包冲抱着小腿半蹲的那人后脑补了一下。应试教育制度下的小学生的书包,那分量抡起来不是什么人都受的了的。那人惨哼一声,当即从半蹲变成了躺倒。我顺着巷子就向下跑去了。听声音,后面追了上来,两个人。果然废了一个。这条巷子熟的很,我清楚知道再走两步就是一个90度的弯角,打埋伏的好地方。转过弯角,停下了脚步。巷子角度很好东西走向的,将我藏在了阴影下,我却能看到跑过来的人的影子。看着人越跑越近,不客气的再次抡起书包向着来人脸上抽去。 “啊!”来人没想到刚冲过来就给突袭,捂着脸一个后翻倒下了。指间渗出血来。我看看书包,带扣上带着血。我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哥们。不过你既然干了这个怎么也得有个心理准备了。” 剩下一人,我也就不怎么害怕了。走了出来,微笑的看向他。他给我刚才那一下给吓住了,眼神闪烁不定。 “还要继续吗?单挑我就无所谓了。”我微笑的走过去。 他看了一眼我的书包,退了一步。 我摇了摇头:“算了,以后走路带眼。我懒的玩了。” 他一听,转身就向来路跑去了,连还在我面前捂着脸翻滚的同伴都不顾。我叹了口气,俯下身子:“看来你也真不幸,摊上这么一个兄弟。” 他双手抱着脸,在地上哭着翻滚。血不住的从他的指间冒出来。我心里一咯噔:“坏了,别不是我打到眼睛了吧?” 第八章 我半蹲下来,按住了那倒霉的小子的身子。尽量的放慢自己的话,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别担心,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我也懒得去仔细听了,反正也不过就是些什么很痛一类的话吧。拿出手帕,掰开他的手。还好,只看到了红色,没有那种黑黑白白,花花绿绿的东西。将手帕递给他告诉他捂着伤口。从左手上取下了自己的针包,爷爷教的东西几年没再用了,不过想忘掉怕也很难。减轻了他的痛楚,同时还略微减缓了他的出血。血流的没那么猛了,拿出随身带的云南白药倒上(不要问我为什么带着,反正从17岁以后出门我就从来没忘记过带药。现在虽然不是从前,不过习惯依然是习惯)。这才看的清了他的伤口。从左边斜斜的向下拉了到口子,几乎延伸到了下巴上。不过还好,正好避过了眼睛,两眼没事就好说。虽然看来他这辈子难免要留下疤痕了,不过残废是不会的了。看着这道疤痕,我记忆里渐渐什么东西开始苏醒了。从左边眼角斜斜拉下,几乎到右边下巴的一道伤疤。我手一抖,药瓶掉在了地上。抓起书包往家里冲去。 回到了家里一句话没说,冲上了六楼,将书包一丢趴在了床上。这个人是谁?是谁?为什么出现的?为什么会受伤?见鬼,为什么这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虽然我没问他叫什么名字,现在我也不过仅仅是在念小学,尽管他一脸都是血。可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刀疤。我承认虽然我不怎么在乎学校,我承认我没把校规当回事,可是我却不想承认我一直都在去做一个好学生。虽然不在乎学校,藐视校规,可是上课我从来没有迟到早退,更不用说旷课了。虽然我做了许多事情与校规有违,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明目张胆的去触犯过一次。尽管我一直跟自己说: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家长眼中的乖孩子。这些都不过是我精心伪装下的假象。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我一直在精心的去维护这一个假象。再次看到刀疤,看到他脸上那一道伤口。我终于知道了我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一个事实——我一直在害怕,害怕从前的那一条路。每天学校、家,家、学校,尽管跟自己说是因为我对别的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可是我却知道,我在逃避着什么。尽管一直想把这种知道当成不知道,可是心中却清楚的知道已经知道的即使刻意的去当不知道却始终还是知道。我竟然会对过去害怕。害怕见到从前的人,害怕从前发生的事。所以我希望父母们调走,我也在刻意的不去接触从前的人与事。不过父母都已经去广东了,我为什么不去呢?为什么还要留在这边?光一个等他们安顿好了再过去,完全不可能。叹了口气,唉……为什么从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个呢?我还是希望与他们见面的,与刀疤,与太子。不过我害怕刀疤,与他最后见面的时候。他手上拿着枪,可是却放下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叫你大哥。”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见面的好。” 讨厌,为什么想起从前了?我曾经想忘记的。有人走近我,坐在我床边。 “叫你很多遍了,下去吃饭啊。”一只手摸到了我的头上,插入我发间轻抚着。 我翻过身,表姐微俯身看着我。 “怎么?哭了?学校里有人欺负你?”表姐面容一紧,“有什么事告诉姐姐。” 她比我大了5岁,记得从前我刚与人打架,满身带血找到她问她借钱跑路的时候她也这么问过我。不过那次我没跟她说什么。我也没跑掉,被炮哥带人堵住了。我放倒了他三个大哥,然后就与刀疤跟了他。然后给他打下了一片江山,成为西南两大势力之一。这人够阴够狠,也够聪明。可是却因为太阴太狠也太聪明而只能成为第二。太阴,一辈子见不得光;太狠,除了手下只有仇家;聪明人多疑,到死也没有一个朋友。他一死,整个帮会立刻就散了。那些人或投靠了别人,或成为了掌管一两条街的小混混。 我坐起身:“没事,没人欺负我。我就下去。” 姐姐伸出温温软软的手探了探我额头:“没什么不舒服吧?” “嗯。” “阿邦啊,我们都是独生子女。表亲也就是最亲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姐姐啊。”姐姐侧抱着我肩膀在我耳边说。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拿了毛巾想阳台上的洗脸台走去。好好洗了把脸,三月初的水还是冰的,刺的我一个激灵。清醒多了。我下去吃饭,姐姐没有说什么,只偷偷看过我几眼。之后几天我也没再体现出什么异常来。 过了几天也都没什么事。不过身边的小姑娘自从那天后一直很是看我不顺眼,总有事没事的找我麻烦。可是我却正好借着机会把她好一阵消遣。 放学后,胖子又缠我去打机。我想了想,也就去了。在校门口,意外的看到了刀疤,头上还贴着药棉。看到一个脸上带伤的外校人站在门口,许多人都绕着走了。胖子一拉我也想绕开。我却冲着刀疤走去了。 看到我,刀疤站直了身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漫不经心的问他。 “这个,是你的东西吧。”他从兜里拿出一个针包。 我接了过来,扣在左手腕上。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大哥。”他忽然拦住了我。 “不要叫我大哥,我才四年纪。我想,你比我大吧?”我冷冷的说。 他摸了摸头,他的确比我大。他今年9月就要升初中了。不过他还是马上就恢复正常了:“这个。”他指了指脸上的伤疤,“是你帮我上的药吧?” 我点点头:“也是我弄伤的。你打算来报仇的吗?” “不不不……”他摆着手否认,“是我爷爷让我来的。让我还你这包。还请你到家里坐坐。” 我奇怪的看着他:“坐坐?你爷爷?他找我做什么?” 他家里有个爷爷我是知道的,不过从来没见过。他与我一样,都不喜欢家里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都很少回家。 “别跟他去振邦。”熊胖子在我身后小声的说。 刀疤一看急了:“真是我爷爷喊你去的。我已经不跟五中那些人一起玩了。” 我拍了拍胖子肩膀:“放心,我走一趟。没事的。” 跟着刀疤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知道他家的确是走这个方向我还真的会怀疑他是在引我入局了。他家是两层的小楼,还有一半是木质结构的。我虽然对他家里了解不多,可是也知道他父母都是做小生意的,一般这个时候不会在家。在他上面有个大他两岁的姐姐,后来嫁给了一个电厂的抄表员。 果然他父母都不在,只看到了他姐姐在门口坐着逗狗。跟他姐姐打了声招呼,我就跟着他上了楼。他爷爷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的显老,相反还很精神,红光满面的。在楼上作木工。对着他爷爷,刀疤倒很老实。轻轻走了过去,站在他爷爷边上说:“爷爷,人我请来了。” 他爷爷也没停下手中的话:“知道了,我还不聋不瞎的。你也不先请人家坐坐,喝杯茶。真没规矩。” 我笑了笑走过去:“不用了,爷爷。我看看你做这个。” “好。我先弄好这个,这个停了就不好弄了。”说着边对着木料边动刀子。看着他一刀刀的切削木料,我也觉心中佩服:人老了,把式却还在。运刀是一刀到底,不见多一厘也不见少一厘,正好切到合适尺寸上。看着他轻松的将几块长长短短的木料切切修修,一会儿就装成了一张折叠小凳。他拍拍手,将凳子递给我:“你试试,稳当不?” 我入手后吃了一惊,整张椅子完全看不到木头意外的材料,单纯靠榫接与木钉制作,而且尺寸异常精确,打开放在地上四平八稳。收合起来就是平平的一块板子。刀疤他爷爷木工水平真的很不错。然而再看他的工具也只有几把刀子而已,我又吃了一惊。单纯只用刀的木匠? 爷爷站起身去洗了洗手,边擦着手回来。忽然的问了我一句:“你父亲是宗进还是宗成啊?” 我一惊抬头:“你怎么知道我爸跟大伯的名字?” “哈哈,小鬼。难道你爷爷没跟你说过我吗?”他爽朗的笑了。 我想到了刀疤的名字,黄晋。那么他爷爷姓黄了。一下子想起来爷爷说过的故事,脱口而出:“断门刀黄松鹤?” 刀疤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外号:“什么断门刀?” 黄爷爷倒是很爽朗的笑了:“不错不错,小子记性好。而且看来也比我们家这个要乖。他就从来不喜欢听我讲从前的故事。你爷爷还好吗?” “他是7月份的忌日。”想起爷爷,虽然不是很悲伤,不过总也有点黯然。 “啊?走了?唉,咋就走在我前头了呢?怎么走的?什么时候?” “嗯,没病没灾。是89年那时候的事情了。” 黄爷爷呆了呆:“唉,那好。阿晋,跟你奶奶说今晚我喝几杯。让她准备准备。唉……是了,你叫……” “刘振邦。” “好,振邦啊。晚上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 我谢绝了:“不了,今天晚上我外公做寿。要回家吃饭的。” “也好,你就早点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改天再来吃饭。”指了指地上的凳子,“用的着就带回去吧。” 道了声谢拿起凳子跟刀疤一起走下了楼。 刀疤下了楼问我:“你爷爷跟我爷爷认识?” “认识,他们从前一起打过日本鬼子。听我爷爷说你爷爷当年很了不起,自己一个人去摸掉一队4个人,中了三枪还能跑回来。死他刀下的日本人,没一百也有好几十。” 刀疤嘴张的能吞个鸡蛋:“这,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你有好好听过他说的故事吗?” “这个,倒也没有。”刀疤摸摸头,傻笑了下。 送我到巷子口,他停下了脚步。 “我就送你到这了啊。嘿嘿,你爷爷从前是不是也打日本鬼子的?有什么功夫?” “没你爷爷厉害。” “嗯,这个……” 我懒得听人家支吾:“有屁快放,我赶回去吃饭呢。” “以后,我喊你老大吧。” 我盯着他上下转了几眼,把他看的不自在了才开口:“我现在可是好学生,不是出来混的。” “可我觉得……觉得你比他们更像大哥。” “跟我混,有条件的。”我故意慢悠悠的说。 刀疤才不管我什么条件:“你说,你说,要每天孝敬你或者是去干什么都成。弄新漫画,还是去找学生收保护费?” “滚,老子不需要多你这么个儿子。回家孝敬你妈去。”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你快要中考了吧?” 他奇怪的点点头:“是啊。你要我读二中,跟你在一起?好吧,我正好在校区里,只要及格了就行。” “不,我要你考一中,市重点。因为我也要考那。” “啊?不是吧。” “成就成,不成就拉倒。”我丢下一句话,留他一人呆在巷口回家去了。 第九章 作者:刘振邦 最近,我变得比较正常了点。不再带着闲书到学校看了,也不在上课的时候开小差了。偶尔听到老师们的议论,有人断言我成熟了,这么努力下去,成绩还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我颇有点疑惑,我双科都已经几乎次次一百了还能怎么进?难道要考成次次一百?不过这个似乎我不用多努力也能做到。 熊胖子对我的转变很奇怪,时常来我这摸底。不过他是摸不出什么来的,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反正我做的事情他不明白的也有很多,多这么一件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困扰。我放学后还是一样的偶尔跟他一块去打机。虽然不带漫画来学校了,可是他却可以去我家里借。我的变化对他的影响不大,也就漠视了。反而是同桌对我的变化似乎很惊奇。看我开始认真做笔记,听老师讲课,还带着各类中考的参考书到学校。慢慢的也不再对我那么敌视了,偷偷的还问我。是不是想跳级,看高年纪的东西能看的明白不?我也没明确回答,也就回了句:“你看呢?” 小姑娘想了半天,接着问:“你真的想跳级吗?” 我笑了笑:“这可不是我说的。” “那你看这些书做什么?” “你看呢?” 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除了暴力回绝外,也可以打一打国际牌,扯一扯皮。对小姑娘不好意思下狠手,而且这小姑娘还在越长越大。那么也就来个政治推手,打一打太极好了。 问不出什么,小姑娘也无可奈何。不过开始向我请教问题,跟我借笔记什么的。请教问题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论是什么问题都尽量的讲解到她明明白白为止。笔记我用了速记法,她看不懂。不过看懂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因为我记的大多是老师的讲课技巧而不是学习上的重点难点。教她也就正好当做理论实践了。 然后过了一个月,如我所预料中的一样,刀疤又等在了我们学校门口。脸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看起来淡淡的一条红印。让我挺惊讶的,竟然能恢复的那么好。 看到了我来,他迎了上来。到了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大哥,你那条件能不能换一换?这个考上去的确有点难。” 我立刻驳回了提议:“没的商量,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我还能指望你以后能做什么呢?可还有差不多四个月时间给你努力呢。” “可是,这个不是别的事啊。学习这事情有力没地方使的。”他可怜的看着我说,“特别是这个数学有不少东西不明白。语文能背还成,背不了的东西,像作文那种也不知道怎么写的好。” 我淡淡一笑:“出去混的人挨打了怎么办?” 他一愣,显然我忽然转到这上面让他有点不习惯了。定了定神才说:“打回去啊。” 我接着问:“打不过呢?” 他又抓了抓头:“找老大,拉兄弟。” “是啊,你出去混的时候记得找老大。现在跟我考一中怎么就不会来找我呢?” 他看了看我:“你,你也是六年级了?” “我四年纪。” “那你后年考啊?你会五、六年纪的课?” 我笑着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我今年考。跟你一起考。” “不是吧,你跳级?” “对。走吧。”我迈步走出学校。 他跟在我后面问:“去哪?” “你家。” “见我爷爷吗?” “去拿书包啊,到我家用功去。不然你上个屁的一中啊。”我加紧了脚步。 “是,大哥。”他紧走了两步跟上来。 我忽然补了一句:“以后别叫我大哥。” “啊,为什么?”他有点惊愕的问,“那我叫什么?” “大哥大哥的把我都喊老了。你比我大,喊我阿邦就成了。” “你说什么就什么啦。” 刀疤其实并不笨。他脑子很机灵,所以替我挡过八刀都没死。不过尽管如此他却一直没爬到我上面。不是因为我比他强,是因为他人比我老实。入了社团后将义气这一点执行的比那骑着大红马提着大片刀中国大地上到处走的胡子爷们还彻底。胡子爷们怎么的也在自己老大落难的时候投过敌换过老大,等他混的好了的时候又再次卷着东西跑回去。曹操手下能人多的是,他在那混不到第一将的位置。刀疤一条筋,认定了的东西绝对不会变通。学习不好,也一定是老师没教好,他脑子要好好拨一拨才能转过弯来。我坚信这一点。跑到他家,让他收拾收拾东西装书包里。我跟黄爷爷闲扯了一阵子。他对我一直热情的像是刀疤不是他亲孙子我才是一般,我也就特别喜欢跟这个风趣的老头聊天。后来我才知道,跟鬼子拼命的时候他最狠最敢拼。绰号“断门刀”不仅仅是说他的刀法凌厉,鬼子难敌。同时也是说他自己从来不惜命,随时可能断子绝孙。那时候他是家里独苗,而且还没取妻。爷爷将他从鬼门关上拉回过两次。他时常说,自己的命是爷爷给的,将来一定要还,自己还不了有子孙还。我听了当时就想哭。 将刀疤带回家,从此就开始了对他进行突击辅导了。虽然跟老师学了讲课,自己也拿谢虹菲做了实践。可是到了刀疤面前却发现有点行不通,这小子实在是性子太直了。说什么举一反三的那都是人家小姑娘,现在她的成绩也都往年级top10前进了。而刀疤一个问题却要与他解释上半天,虽然真正弄明白的技巧他能很娴熟的运用,可是要让他明白什么时候该运用这一技巧之前却要花上一个晚上甚至是几天的时间。我咬牙切齿的教,他就勤勤勉勉的学。最后我还是先败下了阵去。熬过了两个月后我让他先不用去我家了,回家先好好休息休息。他茫然的说他还不累,我吼着说我累了。告诉他先按照一般的方法学着先,弄不明白的可以先放一放,能弄明白的先弄明白就成了。还额外的嘱咐他让他多陪陪爷爷。他一脸为难的说听爷爷说故事太闷了。我就让他干脆跟爷爷学刀吧,那也算是陪他了,而且他也可以不听唠叨。 轻松的上了一天学。觉得教身边的小姑娘要轻松多了,她时不时的都会拿些题目来问我。而我忽然发现,她拿来问我的东西。渐渐的也已经超越了四年级的水准了。 “你怎么也问到这了?”无聊中随口的问到。 小姑娘一笑:“你才发现吗?早就已经开始问你中考的题目了。” 我哦了声,随手在草稿上写下了解答。 她拿过我的草稿本,看完题目的解答后又翻了翻。我的草稿本基本上也是涂鸦簿,除了给她做解答的演算外,其余基本上都是画了。 “你平时都什么时候学习的啊?”她好奇的问,“在学校老看你开小差的。” “我是怪物。”最近也的确感觉自己像怪物。 她扑哧一笑:“胡说,跟你说正经的。” 忽然发现,她笑起来挺漂亮的。虽然身材也还是直筒形的,可是小萝莉的脸蛋很可爱,皮肤更是好的不得了。吞了口口水,我掉过头去。对10岁小姑娘动心,太扯了吧。看来我得及早的离开这学校了,不然呆久后审美观点迟早得被污染。 “是了,不懂的题目你怎么能那么快理解的?”我想起了什么问起她来。 她想了想:“其实我理解也不是很快啊。” “基本上我只要写一次解法你就能明白了。” “哦,我也有很多弄不明白的。不过我将相同解法的题目集中在一起。有空的时候就重新做一次加深记忆。你还需要这方法吗?” 我大喜:“需要,怎么不需要呢。太他妈需要了。” 她皱了皱眉头说:“你说粗话。” “呵呵,那不叫粗话。那叫语词助词。”我乐哈哈的开始收拾东西。 她看见,愣了下,然后说:“你干什么?还有两节课呢。” “呵呵,我去找校长。” 跟校长提出了参加中考的申请。校长一惊,开始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我坚持我的要求,并且跟他说可以先测试测试我是否真有升学的实力。校长叫来几个老师,真让我做了几份模拟题。我用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完成了。拿着满分的卷子几人惊了惊。不过校长却依然说需要考虑考虑。我却急着得到答复,最后告诉他,我一定要在今年参加中考,这里不行我转学去。反正全市28所小学我一所所找过去怎么也能找出个能让我考的。校长脸色有点难看了,毕竟能有一个学生越级升学对学校面子来说是不错的事情。可是跳一级的常见,跳两级,而且是一跳就考试的却没见过。最后他也就让我先回去,让他们商量商量。我也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反正底牌也已经开了,我就安心等结果好了。 告辞离开后直接奔新华书店而去了,好好搜罗了一堆从前根本没买过的升学参考书。这回,该好好的调教调教刀疤了。 第十章 作者:刘振邦 将参考书上的强化题重新整理分类,然后列出个份表格交给刀疤,让他一类一类的抄好题目然后解答。之后记得该类别的题目该怎么做。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方法有点笨,不过这对于他来说恰恰是合适的路,总算是能提高些他答题的速度了。之后就是不停的强化他的记忆,形成习惯了。这么做起来我就轻松了许多,说一次解法,然后就让他不停的重复。他也曾经有过怨言。竟然跟我说,这样做除了能考个好成绩还能怎么样呢?我冲他脑袋抽了一巴掌,没好成绩你能上一中?我摸着脑袋很无辜的说,可是除了考试我这么辛苦就没别的用了啊。难道我还能考一辈子试不成?我一翻白眼,你倒还目光远大啊。爱上不上,我还求你了?考个学校都不成我还能指望你以后做什么。他一听恹了,成,听你的还不成吗? 几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本来看着还厚厚的一叠日历,转眼间就去了一半了。初考的日子也来临了。 我们校长弄了个折中方案出来,不让我跳级换班,可是给我弄了个考试名额。靠着他的手腕,市里教育局里认识我的人也不少,父亲虽然不在这边了不过面子多少也还有点。我也就顺利的坐到了考场上。我让刀疤这几天别找我了,自己忙自己的去。反正我也花了将近半年时间在他身上了,如果都没用那么我这几天也做不出什么来了。 家里人也知道我考试的事情,这几天舅舅总要特别的关照我,早餐给加个鸡蛋,午饭晚饭多锅汤。看着我姐姐直妒忌。看着大家忙活我也不说什么。我知道他们忙活的越多,等我真考好了他们也就会越高兴。许多的长辈们都有这样的护犊情节,也就任他们忙去吧。不过我要求他们不要告诉父母,替我保密。 毫无悬念的结束了考试,升学选定的也自然就是一中。将户口从外公那转到了三舅那,他们在一中附近。刀疤成绩也不错,他也转了户口,走了走关系,也进了这一个学校。他家里人着实高兴了一阵子。毕竟,进了重点中学,中考能直接升上它的高中部的机会也就大增了。接着也就是进大学的机会也大了。有几个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呢? 进入了漫长的暑假,父母让三舅带我和小表妹去广东走了一趟。新的城市很大,也很空。宽广的街道上基本看不到什么行人,连车子都很少。在这样的街道上骑车实在是很痛快,然而忽然的就很怀念起从前的摩托车来。如果在这里飙,该很爽吧。可惜现在让我坐在上面脚都够不到脚踏,只好先等两年长个子再说了。 可是,虽然当初是以一开始条件艰苦为理由而拒绝转学的。可是却没想到这边竟然还真的是很简陋。父母两人住的地方挺大的,总大小就相当于我们的半个教室。这个之所以能那么清楚的估算出来,是因为就真的是半个教室改过来的房子。一人多高的砖墙隔出了厨房,浴室等地方,厅跟房间也就是张布帘了。看到我,父母都很兴奋。拉着我左看右看的,还说什么高了瘦了的。不过我自己本身倒没啥感觉,由的他们好好的看了一转。 晚饭上吃到了怀念已久的母亲的手艺。 父亲跟三舅闲聊着工作生活方面的事,我在边上边吃着饭边听听。原来,他们的条件还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差上点。这房子从前是一间小学,现在已经迁走了。变成了文化局的地方,母亲也已经从工会那调入了这边。这房子不光是看着不起眼,到了雨天还会有漏水。难怪地上看到不少的容器。而要有正式的房子估计还得要到明年。 父亲忽然重重拍了我一巴掌:“你小子,还真知道享福啊。你就知道一来的时候辛苦。窝在那边逍遥。” 我正喝汤,不防备下中了一掌,登时给呛到了:“咳、咳、咳……谋杀啊!我也想不到那么辛苦啊。老爸如果你想我过来陪你吃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嘛。水里火里还不是眉头不皱的去跳。” 我的不满不大,妈倒先看不过去了:“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嘛。”边抚我后背给我顺气边摆着心痛的表情说:“慢点慢点,别急别急。” “妈,没事。老爸是行动派的,他动手动脚很正常。”我缓过气来,开始安抚老妈。 爸傻笑了下:“嘿嘿,儿子都这么说。你太紧张了。” “紧张?都奔4、50去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你也是,开学就五年级了吧?自己一个人要学得稳重点。”妈妈唠叨。 我嘿嘿的傻笑起来:“下学期我上不了五年级了。” “嗯?”妈妈一愕,“为什么?留级了?可是每次跟你大舅通电话他都说你成绩很好啊。” 三舅呵呵一笑,倒先替我揭了底:“他上初中了,上了市一中。” “一中?”爸妈都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考完。这小子鬼主意多啊,自己就把所有事情给弄完了。还要我们都别跟你们说,说到时候要给你们一个惊喜。”三舅得意的说,似乎我是他儿子一般。 “小鬼头行嘛,这就上初中了。”父亲笑了,再赏了我两巴掌。 妈却表现的比较稳妥:“跳了两级,功课会不会很紧?到时候别人都比你大两岁的会不会欺负你啊?” “安心吧,既然考都考上去了。功课就没问题了。说别的孩子也不会大他太多了,不少人是快6岁了就上学的。而且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欺负他哪那么容易。”父亲倒是比较乐观,“好了,先吃饭先吃饭。然后明天你们好好玩几天。等到了周末再带你们上广州。” 新建设的城市虽然看起来很有现代都市感,可是如果是建设中的部分却没这种感动。到处都是简陋的工棚与没粉刷的楼胚,还有不少路段是正在开挖的,搞的到处是泥水横流。想起日后一个北边南下的朋友跟我讲的关于城市建设的笑话。美国炸了我们使馆后,中国政府就误射了一发导弹炸了人家纽约。结果美国政府不干了,面子过不去啊。就要求回炸中国一个地方。可是上海,北京通通的不能炸。主席好好想了想,大手一挥:“你们就炸榆林县吧。”美国飞机来中国打了个转就飞回去了,回去后说:“中国人够绝,赶我们前头自己给先炸了。” 那哥们那时候也正在城市再规划吧。说实在的,看到到处都是正在冒起来的钢筋、水泥柱子,没盖顶没外墙的大楼,还真的是如同给炸过一般了。这样的街道虽然看起来别有风味,可是却难以让我有长逛的yu望。随便的到处走走,不知不觉的就打了个转回到了市文化宫。政府部门的办公地点,是最先建起来的一批建筑里的。看着带有欧式风格的圆顶建筑,也感觉很好。就是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在里面,不然也可找她带我上图书馆消磨消磨时间的。走到近前,门前的广场很大,不过却并不空,停满了各样的车子。时值暑假,倒也看的到不少的兴趣班的牌子摆在外面。很意外的看到了跆拳道,心中惊了惊。想来这东西的流行可是要在千僖之交那时候的,现在能看到的确是太出乎意料了。牌子上写着的地点是二楼216号房。既然来了,不妨去见识见识。 一路走上去,也没什么人拦我。走了走找到216房。房间不小,也算间大教室了。门口挂着的牌子上写着“江城市文化宫跆拳道教室”。没用个xx道场这样的新潮名字啊。探头进去一看,人倒也不少。大约二十来人在练习踢腿。看到这情形,心中一热。想起太子来。太子不光是老爸官挺大,他妈在北京也是有来头的。家里钱也就不少,因为有钱所以他的爱好也就很广泛,其中有一样就是学武。只要是外面有教的,他几乎都去学过。学跆拳道的时候是拉上了我去的,我们两人也曾经这么一起踢过腿。 我蹲在门口看他们练习,没想到却让教练看到了。留着小平头,国字脸的教练示意大家继续练,就向我走了过来。一脸和气的对我说:“怎么样?小朋友,好看不?” 我认真打量打量了他。浓眉大眼,一脸的热血教师样。个子挺高的,果然是练这个的。身型很匀称,看来不该超过七十公斤。这样的人,一般都能跳很高,擅长空中连踢,能打出很好看的连续技巧。 我点了点头:“嗯,那么多人一起整齐的踢腿挺漂亮的。” 他咧开嘴笑了:“想不想学啊?看你根骨不错。你要能在这里学上半个月,保证比他们好看。” 我乐了,根骨不错?要不要说我骨骼精奇,豪光直冲华盖,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啊。不过学就不必了。正要回绝,忽然间心里就冒出股念头。 第十一章 “你打算教我么?那么拿点真本事来让我看看好了。”我摆了个认真表情说。 这教练哈哈一笑:“哈,小鬼,你还挺严格的啊。我这里有我从前比赛跟表演的录象。过来看看,然后评一评我有没有资格教你吧。” 我回答:“不用了,我直接用身体来感觉。” 我的回答明显的吓了教练一跳。他眼光在我身上上下扫了几个来回,似乎想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不过我的身型并不属于那种孔武有力型的,而且我身上穿着的是运动服,他自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过看来这教练脾气很好,咧嘴笑了笑“人小鬼大嘛,好,进来试试。先去换个衣服吧。” 因为这里是文化宫,不是地下黑拳。大家切磋的时候自然都要穿着护具。教练冲正在练习的人喊:“大家休息10分钟。张松、王志超、张义帆,你们三个去穿护具。” 因为穿的是运动服,我也就不用再换什么衣服了,直接穿戴上护具就在教练的带领下来到了隔壁的比武场地。没被叫到的人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软垫边上,唧唧喳喳的讨论教练要干什么。等看到教练带着穿戴护具的我出现的时候也知道是有人踢馆了,气氛立刻就活跃起来。有的是好奇的打量我,有的在给他们那边的三个代表鼓气,有的开始讨论盘口。 教练看了看我,关心的问了一句:“从前有练习过武术吗?没问题吧?” 我点点头,从前我还真的能说得上是身手不错,帮会里就只有太子等少数几人比我强上些许。虽然现在身体还没有足够的成长起来,可是经验还在,加上这一生从书本上学习的东西不少,日后比起从前来一定只强不弱。面对眼前的切磋该也还是能保证不会受伤的。输赢无所谓,看对面那三人谁个头不比我高?输了也不丢人。 “不准打击下档与面部,其他规则就从简吧。”因为这也不是正式的比赛,而且我也不是他的学生。所以教练也就不强调什么规则了。 先上场的人叫王志超,比我高大半个头。看他的手臂肌肉也并不发达的样子,估计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吧。脚步很轻快,看来与我一样是属于喜欢飞起踢人的。果然,一开始他就打算拉开距离了。我也就很配合的开始后退。距离一拉开,他立刻就跳了起来,冲我就是一个飞踢。嗯,看来这教练不光教人练功,而且也抓人武德啊。这一脚取的不是我的胸口而是我的肩膀。不过既然都已经猜到了他的招数了,自然也不会让他打到。矮身斜斜的向前冲去,正好让过飞踢的一脚。回身一个扫趟腿。面对不熟悉的敌手,轻易动用飞踢这种破绽极大的招式。败自然是一定的了,而且是很快的败。被我抓住了落地的瞬间一下扫倒,不过他也应变极快,标准的一个受身,就想跃起。可是眼前出现的已经是我的拳头了。 “停。”教练的声音适时响起。 王志超带点沮丧的站起身来行礼。他败的挺不服气的,不过也怪他自己太大意。谨慎点的话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取胜了。教练不忘借这个机会教训他,然后点了张松上来。 张松是属于技巧型的对手,出招谨慎,脚步沉稳。但是一旦出招,就是*般的几下连续攻击。不过防御这种攻击我也很有经验了,间中还能反击那么一两下。你来我往的打了几个回合。教练开始沉下了脸去,而张义帆也站起来伸展热身了。两人眼光都不错啊,张松也的确要输了。他虽然连续攻击很猛烈,可是其中的招数变化却很不圆滑。打了几个来回,我现在是光看两人站位就已经知道他往下将要出二连脚踢我了。不退反进,双手防下第一下横踢,右脚卡进他两脚间,在他第二腿踢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切进了他怀里。肩膀一撞就把他撞倒了。教练没喊停,不过张松红着脸站起来后也不打了。对我行了一礼后就走到了教练边。 教练笑眯眯的跟他说:“知道你的缺点了?” 张松点点头。 “那好,你先去边上休息去吧。”教练目光又转向我,“小鬼很厉害嘛。跟谁学的?” “爷爷。”将爷爷搬了出来,我总不能跟他说是从前打黑拳,街头打架练的吧。不过这么说也没骗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爷爷帮我打的基础。 教练对我的答案也很满意:“家传武学啊,看来我们的中华武术也并没有没落呢。好,这回你可要小心了。这下子可是大师兄要上场了。” 我嘻嘻一笑。 张义帆走上前来,与我敬礼后摆开了架势。脚步沉稳,而且……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打的跆拳道嘛,摆的是空手道的架势。我也小心起来了。虽然说我不认为空手道一定就比跆拳道厉害,可是用手的攻击范围虽然比脚的小可是破绽却也比脚要小的多。我知道我从力量上来说我虽然比一般的同龄人要强可是却依然比不上那些大我五六岁的人们,12-16岁是男生身体有很大转变的一个年龄。要以弱胜强,自然靠的是对手的破绽。想了想后,决定试一试传说中四两拔千斤的上乘武学——太极拳。见到我的起手势,张义枫一愣。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姿势的确把大家都震住了。两人呆呆的对视起来。 站了多久了?大概也有两三分钟了吧,对方还是没有攻过来。我攻过去?如果老子现在有18,不,15岁也成。老早就冲过去了,没破绽也能打出破绽来。不过现在这岁数,在对方采取防守的情况下我根本一点便宜都找不回来。再站了会,我心里开始偷偷的问候对方的亲戚,观众也开始议论纷纷了。 张义帆动了,一个正正规规的直拳。本来应该是攻击敌人胸口的,可是现在双方高度不对,成打脸了。不过——好快!——去死吧,什么四两拔千斤,拳头已经到面门了,萝卜都没的拔了。反射性的向后一坐。他的拳头打在了0.3秒前我脑袋所在的地方,我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了。来不及反省自己为什么拔不动别人拳头了,手一撑地,一脚从地面向对方的下颚踢去。对手也没让我那么轻松踢到他,另一手挡下了攻击。同时下边也出脚向我胸口踢来。要败自然也不可能败那么快,记忆中这一脚我踢过的次数不下半百,敌人最可能的反击自然不可能想不到。在踢出这一脚的时候手已经开始再次用力向后弹起了,在空中两手正好能防住他的反击。同时另外一腿也向对方踢了出去,被防住,不过恰好可以让我借力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平安落地。我的两下攻击完全都没有给他造成什么麻烦,如果对方够狠,现在就该追击了。落地,蹲低身子的时候偷眼看了一下,他果然追了过来。顺势趴下,伸脚冲他小腿就踢了过去。如果是从前,这一脚踢实了我有八成把握踢断一个人的腿骨,十成把握将对方踢倒。可是现在,张义帆一声大喝,硬生生扎下步子。硬受了我一脚。我苦笑,挡下了这一脚,我就没机会起身了。尽管不是致命的错误,不过却是失败的错误。如果从前这一脚踢失了,我的第一个应变反应就是甩手扬出一把沙子。现在不是拼命,自然没可能用这种龌龊手段,其他拼命的对策自然也不能用了。我无奈仰躺过来,出现在眼前的,果然就是沙煲那么大的拳头。我嘿嘿笑了声,拳头就收了回去,变成了一只手。我握住,张义枫拉了我起来。忽然,响起了一声掌声。大家反应了过来,都拼命的鼓起掌来。呵呵,在心里一笑。竟然有掌声耶。从前打完后从来都不会有的东西。他们只会喊,或者砸东西。 张义帆拉我起来后没有放开手,先握了握,说:“你很厉害。” 我低头嘿嘿一笑,十足十的模拟出小学生那种得意的害羞:“不,不,你才厉害。我就打不过你。”这也不完全是客套,他的力量与反应都很厉害。即使是我颠峰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在这样的比试中赢他。 教练笑哈哈的走过来,在我们肩上一人拍了一巴掌:“哈哈,不错,不错。漂亮啊,你们这打的就跟表演似的。没能录下来真是可惜。先过来休息休息。”转过身冲又对其他人喊,“看完了就都去接着训练去,张松你带一带他们。” “是!”大家整齐的应了声。 坐在一边看着大家又排成一排在那练踢腿。教练让张义枫倒水去,很和气的跟我在一边聊天:“从前没见过你啊,第一次来吗?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教练或者张伯伯。” 点点头回答:“是啊,昨天才下的车。” “哦,过来玩?走亲戚吗?”张教练恍然大悟般说。 “不是,暑假了。来看看爸爸妈妈。”反正空闲,索性跟他聊聊天好了,看起来人不错。 张教练又来了兴趣:“爸爸妈妈,在这地方工作的吗?做什么的?” “我爸爸是教育局的。我妈妈在文化局,叫黄仪。张伯伯认识吗?” 张教练一拍大腿:“原来是黄科长,认识认识,上下班的经常能看到她。原来你就是她儿子啊。”顿了顿,又说,“她老跟人家说你懂事,学习好。可还真没说过你原来也学过功夫,还这么厉害。” 我嘿嘿一笑:“他们又不关心这个。” “哎,能文能武。厉害,厉害。” “张伯伯你在感叹什么啊,帆哥不也是能文能武吗?”忽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 抬头一看,哎呀,美女。纤巧的瓜子脸,标致的瑶鼻,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她那大大的杏眼,大而有神。扎两条辫子。穿着印花连衣裙,裙下露着白皙的两条小腿,晃的我眼花花。 第十二章 刘振邦同学很勤奋…… 这姑娘跟着张义帆一同进来了,张义帆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热水瓶,另外一手拿着个竹编的箱子。张教练一看到他,乐了:“哎,还是你小子有心啊。看到诗诗过来了就知道拿着宝贝过来。这回可以不用喝水了。” 不用喝水?我有点奇怪。不过看到那被称为诗诗的美女打开箱子的时候就明白,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套紫砂茶具。从前我不如何喜欢喝茶,我一般喝的都是啤酒,没有就可乐,至不济也就是水了。不过现在在外公家住的久了,自然而染的就习惯了茶了。因为外公他有一大陶壶。有多大呢?大概有80公分高,半米来粗细吧。里面满满的是一大壶的淡茶。在外公家里,这就是日常茶水了。除非我无论寒暑都习惯从热水瓶里倒水凉着喝,不然就没的选择了。人呢,如果不去改造环境来迎合自己,那么通常都会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如果没有大恒心与大毅力去改造环境而先化上一番功夫去埋怨人生不如就主动的去改变自己。我懒,所以就改变自己了。慢慢的觉得,为什么我从前不喜欢喝茶呢?其实也蛮不错的啊。 诗诗美女打开竹箱,将茶具一样一样的取出来,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本来刚进来的时候还颇奇怪怎么布置这么一个道场还摆了那么一个古香古色茶几呢,跟道场不配啊。原来是有其实际用途的。 所谓的素手烹茶,其实际的意义一般都不在茶而在这手上。美女的手虽然没有统一标准,可是自然也有一般法则。诗诗的手指白嫩纤细,指甲没上油,可是却也致密如玉。关节点看不到骨节,自然也无皱纹,伸直手来看的到浅浅一窝。皮肤光滑细腻,隐约间几乎可见跳动着的血管。唯一的缺点也就是不够长吧,不过却也让整只手看起来小巧可爱。很符合南疆女孩特点的一双手。我紧盯着她拿出茶具,倒水,在热水中轻巧的清洗,然后开始洗茶叶,泡茶。这果然是很棒的享受啊,难怪封建毒瘤们无论老少都以饮茶为雅了。眼中看的大乐,心中不免遗憾,从前美女茶楼兴起的时候没能去见识见识。光以为不过是喝喝茶,聊聊天没啥乐子,不如去马杀鸡。看来人生需要多尝试才能发现更多乐趣的。 只一壶水,自然做不来太多。张义帆又去拿了两壶来。到了茶香四溢的时候,张教练乐呵呵的拿起一杯茶:“来,振邦。你远来是客,先敬你一杯。” 我不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名字,一定是老妈说的。这时候也不去推让什么,既然是小鬼就要有点人小鬼大的样子。拿起另一杯茶说:“今日能在这里看到前辈,真是三生有幸。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诗诗在边上扑哧一笑。看见美女笑自然是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情,我也就高兴的将茶倒进嘴里了。然后龇牙咧嘴的忍受倒太快给烫着的痛苦。美女也笑的更欢了。张义帆也笑了,也拿起一杯茶来:“我比你大,叫你一声阿邦也不为过吧。” 我嗯嗯啊啊的点了点头。 他微笑着说:“我也敬你杯,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我放下手里的杯子,诗诗为我倒满,忽然不忘补一句:“慢点喝,别烫着。” 倒给我惹来了一阵笑声。正在练习的人们也开始掺一脚了。 “张老师,你们父子倒爽了。我们能看到喝不到难受啊。” “就是,就是。这腿都抬不起来了。” “抗议啊,教练。待客是待客,可是帆哥怎么也可以休息啊?” “你打的过帆哥你就可以取代他去喝茶倒水啊。” 张教练站了起来:“立正。” 大家一下子就停下了手脚,原地立正听训了。 张教练看了看表,说:“好,最后的50次踢腿练习。表现好的前三人有茶喝。” “是。”大家干劲十足的吼着回答。然后就是大呼小叫的卖力表现了。 张教练摇摇头,转回来坐下了。问我:“你这次回来还要回老家那边吗?” 我脑子里浮现出太子的脸:“嗯,还要回去的。暂时还住在外公那。等爸爸妈妈没现在这么忙了再过来。” 在老爸面前这么说给他斥为“贪图安逸”,张教练却没这么说。他点点头:“你倒乖。带着孩子过来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忙的昏天黑地的,现在都羡慕你爸妈呢。” 张义帆笑笑说:“难怪黄阿姨老夸你呢。爸,我们要不去喊黄阿姨过来?” 看张教练像要点头的样子,我先制止了他:“不用了,我还要先逛逛。妈妈过来了我就要回家了。” 张教练听我这么说,想了想也点头了:“也是,黄处一人分管两个部分的事。也忙的不可开交的。等有时间再一起喝茶好了。”又转对我说:“想去哪逛啊?要不我让阿帆带你走走。哎呀,他为了比赛还有训练。要不,诗诗你有时间不?” 诗诗美女笑吟吟的点头:“有啊,现在是暑假啊,我又不像义帆哥那样有比赛。只有一点点假期作业。” “那你有空带带振邦转转啊。小孩子的玩意,就你们最懂了。”张教练真能照顾人,我心里也夸了他一句。 张义帆也说:“嗯,这几天我也没多少空。等有时间了我再陪你逛。” 大家都很帮忙的将我往诗诗美女身边推,我自然也就不该推让了,也不打算推让,就直接赖上她了。不过看当事人也没把我当负担,那么也就很心安理得的去赖了。 谈了会话后,天色也晚了。逛街这等大事自然也就先押后了。那些猴子们踢完腿后都纷纷的涌了过来抢茶水。不过,张教练忽然的就把泡茶这一伟大事业给接了过来。虽然大家怨声载道,可是却也只能口里抱怨教练泡的茶不香,眼里盯着诗诗,手里乱烘烘的去抢为数不多的几个茶杯了。我们三人笑嘻嘻的躲在后边看着。 闹腾够了后,大家也散了。我看看时间也该回去了,家离这里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谢绝了他们送我。不过跟诗诗美女约了时间,第二天中午11点在这里碰头,顺带着在外边吃午饭。 回到家,爸爸已经回来了,正在做饭,三舅也在帮忙。问问我能有什么帮忙的不,自然是给打发到一边去。表妹买了不少东西,衣物占一部分,饰品占一部分,还有不少有趣的文具。她自得自乐的一个人摆弄着这些东西。我过去了之后她也不表示什么,我要看什么的她就递过来,我看腻了丢回去她就负责收拾。我看上什么了她会告诉我在哪里买。硬抢她也就坚持一下,然后就去告诉大人们了。这性格直到她长大后也没改变过。从前我就颇喜欢她这一点,现在听过了爷爷说的那什么自然淡泊之道后忽然就有点佩服她。也许她这样子才是最和爷爷的那种无为之道吧。我虽然对许多东西不放在眼里,爷爷也夸过。不过我自己知道,那只是因为我看不上而已。我无法对许多东西放开,连做到表妹这种随遇而安的程度都不成。最近在连续不断的去翻物理学的书了。有些东西,尽管知道多半没可能得到什么答案。可是总想去找一个解释。 等到妈妈回来,天都差不多快黑了。大家坐在一块吃饭的时候,我将遇见了张教练他们的事情跟他们说了。顺带告诉他们明天中午在外面吃饭。大家看到我能找到朋友自然也很高兴,同时决定将表妹塞给我照顾。我也不反对,反正这人够乖巧。 第二天,我提前了很早就出门了。带着表妹向文化宫那踱去,怀里揣着500大洋。有100是家人给的,另外400自然也就是平时留下来的了。去到的时候还不到10点,大家也都刚刚才开始训练。看到我来了,张教练有点吃惊。迎了出来说:“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啊。” 我笑了笑:“有些事情想要义帆哥帮忙。就提前来了。” 张义帆没有跟师弟们一块练习,正在旁边一个人对着沙袋在发奋。听到我说的话后停下来,好奇的问:“什么事情?” “我来找你再打一次。”我说出了想了一晚上的事。 张教练先奇怪的问了:“再打一次?怎么了,输的很不服气吗?” 张义帆搭话了:“找我再打,那不是就陪我实战练习了嘛。占便宜的是我啊。” 我摇摇头:“不,这次交手。我要用太极拳。” “用太极拳?”两人都大感意外。 “我想了一晚上,总结出了几个动作的作用。不过具体效果需要试一试才知道。” 张教练哈哈笑道:“小子,要开宗立派了吗?自己研究武功,厉害嘛。” 张义帆却有点不解:“为什么要用太极,电视里的都是假的啊。平常这功夫都不过是老头们锻炼用的。” 我摇了摇头:“爷爷用过这个,从前我打爷爷的时候,他站着不动都能把我摔到一边。他说他用的就是太极拳。” 这下子连张教练也惊讶了:“真的有那么玄?实际打斗中能有用吗?” “也许是那时候你太小了。”张义帆猜测道。 我却知道,那时候虽然小,可是眼光跟阅历都是还在的。只能说我的攻击效果比较差,可是在应变与速度上该还是能维持在一定水准上的。何况爷爷的年纪也够大的,在年纪这一点上我们是半斤八两,老的不笑小的,小的也别瞪老的。 看我坚持,他们两人也不多说什么。90年代初流行的正是黑猫跟白猫,一切以实践出发。能有用那就是硬道理。两人穿戴好防具,就过一边去拳来脚往了。不过动起手来,两人都没有了昨天那种拼劲。大家注意的都是自己的破绽与如何破解对方的攻击上了,交手的时候也不用什么裁判喊停,大家认为要停下来讨论的地方就停。而且打到一半喊停后还能要求对方再出同一招来验证新的应对方法。张教练也就两头跑了,一会看看外边的练习,一会又进来做做指导。虽然说是验证太极拳,可是我却也要以从前使用惯了的功夫,自诩的杂拳道来做根本。用那我学会的,以表演、锻炼为目的的太极拳来交手的。我早就趴下上百次了。也因此,张义帆说的他收益多也不是白说。有这么一件大家都能得好处的事情,自然我们都很高兴,早上去文化宫找他打上一个小时也就成为我在江城这段时间里早上的例行活动。 也就这样,早上打打拳,下午跟着漂亮姐姐到处走走。日子飞快的就过去了。最后不光我跟他们熟悉了,连时常跟着我跑的表妹也跟她的义帆哥哥与陈诗涵姐姐熟络了。最后大家还一起去广州玩了转。尽管没看到什么让我惊喜的东西,可是却能按自己的喜好领先潮流买了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也算是不枉走了一遭。暑假就在我们这么嘻嘻哈哈中渐渐的走掉了,又要面临开学了啊。新学校,新风气。还有,新同学!冲自己一笑,呵,新同学还要半年才来呢。现在期待真太早了点。 第十三章 开学了开学了。很多人对于才升学的第一个学期总是带有或多或少的期待的。刀疤对于自己能上一中就感觉很兴奋。不过我却仅仅有少许的感触。终于,再次踏进这所学校了啊。不过这脚步提前了两年。许多人都说,改变历史将会造成所谓的时间悖论。所以回到过去的时候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非常的小心,尽量的不去做会影响历史的事情。可是,那些作品与假设中回到过去的人是完整的一个人,是带着现在回到过去的。我想如果大家回到过去都像我这样的,即使杀掉了父母也不会影响自己已经出生的即定事实吧。不过,如果像现在这般的改变了历史的脚步,那未来会如何呢?会随着这里的改变而改变或者是发展出平行空间?哎呀,烦!不考虑了,也许还是当转世重生了一次好了。不过,这些我已经知道了的发展又将要怎么算呢?我的这种计划外的怪胎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呢? 考上了重点中学,父母要送我礼物。我要的,也就是一台超任游戏机了。尽管对于我要的不是什么上进的跟学习有关的东西让他们有点失望。不过我说我可以通过这个巩固日语的时候,他们又高兴了。rpg什么的也就是瞄准了ff与dq这两系列的东西了。回南镇后特别托人帮买了魂斗罗3这款年度超大作的。这个游戏并不因为我将父母劝去了广东或者我的提前告别小学而不发售了。而32位主机的消息也如期传入了我耳中。3do的建立让ea红了一把。不过我讨厌这个公司,他们最出名的是体育游戏,然而那游戏却很是烂的不行。我宁愿去玩fc上的热血。不过最让我鄙视他的是,这公司的垄断体制很阻碍有实力的工作室发展。他旗下的小公司是买一个废一个,简直就如同90年代末的国米球星。所以有关ea的这个消息给予我的冲击感觉还不如知道李丽珍在今年开始拍电影了。 我身边的人与事变的一塌糊涂,可是在我触及到的地方以外,世界如我记忆中那般的在运转。也许,在这场时间的游戏里。我们并不是在海面上吹起飓风的蝴蝶,而只不过是一块给投入水里的石头。能掀起多大浪就看你表现出来的有多大了。苦笑声,看来我还是颗小石头嘛。 初中的课程比起小学来有趣不到哪去,唯一的安慰是图书馆比较大。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不怎么去图书馆看书了,虽然大了可是利用的却不多。反而看报纸的时候比较多。刀疤的倒是经常要从图书馆里借书。我给他下了死计划,一部分是课程方面的,一部分是课外阅读。刀疤他人挺机灵的,不过在学习上却体现不出来。他成绩一直在中等水平上徘徊。我无奈也只有叹了口气,让他保持这么个样子好了。他却表现的如释重负的样子,在他心里,一直对学习没有多大的兴趣爱好。我明白了这个也只能随他了,瓜儿要甜也不可以硬扭他。反正没个好学校的毕业证也不见得他这辈子就完了。 上完课后要不他去我那玩游戏,要不就我去找他爷爷聊聊天,或者两人跑去街机室里混混时间。认识几个狐朋狗友。因为这一带的牛鬼蛇神什么的基本上没有谁是我不熟悉的,所以我们交的几人也都算是豪爽之辈。日子就在我们这么混呀混的过去了。寒假再次来临了。不过这回父母并没有要我过去,他们春节假期回来探亲。如此也好,等以后真迈进95后再去广东吧。那时候就该能痛快点了。拉上刀疤我们两人把我从前在外公那住的那房间打扫了一遍,准备好让他们回来住了。 长话短说,又一个新年过去了。父母高高兴兴的走了,我表现出来给他们看的让他们很满意。新的学期又开始了。上学的第一天,在校门口我停下了脚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将要见到他了,我心中有点期待又有点担心。我改变了那么多事情,会不会就影响到他了呢?不过应该不会的,我一直没将触角向与他有关的那方面伸。定定神,向学校里走去。 严格来说,刀疤并非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朋友是不分大小的,刀疤他一直太看的起我了。他是一个迷信于我的下属,他一直没有越过那条线。太子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密友。这人其实也颇有意思,他是一个天才,据说10岁的时候iq测试就已经逼近了200。不过他没有去那些天才儿童培训中心,尽管他很有条件去。他智力很好,家境是十分好。不过他说“在那地方我觉得我像给人当猴子练”所以就拒绝了上大学的少年班。尽管他妈也不是没强制的给他办了入学。可是他说不上就不上,老妈强制的将他送到学校送到班上交给老师。太子在她妈离开后当着老师与听课的校长施施然的走出了课堂。老师跟校长都没拉住他,不是那时候他力气已经很大了,而是他抓起笔盒就冲拉他的人敲了下去。然后冲一脸愕然的老师说:“不服?不服你还手啊,你敢就动手吧。不过你再拉我就用椅子了。”老师不敢,虽然太子他老爸不过是外省的一个副省长,他妈也不过仅仅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企业的总经理。可是她妈在北京有三辆车,其中一辆挂的是京a的车牌。后来我也曾经问他,如果他好好读书,那么不就不用出来混了吗?他很奇怪的反问我,读书了有什么用?难道我读书了后出来听他们话继承老妈的公司?没那个他们也已经给我留了够我用一辈子的钱。或者是走老爸的路?要走我爸的路我花钱去买那张纸就够了,还去读书干吗?难道学校里还教我怎么当官不成?我摇摇头,你这人缺乏人生目标。他取出根烟点上,我知道,不过你也不懂我。 想到这里我笑了,出生富贵之家的天才,我当初的确不懂。那时候我忙着给炮哥打天下,好到时候收山不做。我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想这些公子哥们想的事情。不过现在却也多少能体会点,不求钱不求利的时候,人能求的也就是眼前的一点点刺激了。只不过当年他选择了的是打架混世界而已,“冲天炮”炮哥的手下最硬的拳头就是太子,他虽然说跟了炮哥,不过他除了打架其他什么也不管。炮哥也不敢对他如何,他背后有个老爷子,尽管这事情很保密,可是炮哥知道。现在我多少倒能体会点他当年的心情,人生,不过游戏而已。 第一天的第一节课,我情绪高涨的期待着老师进来。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带点焦虑又混杂着担心的感觉。让我全身都如触电般的微微颤抖着。终于随着最后一声铃声,班主任带着他走进了教室里。 “同学们,今天将要有一位新同学将要加入本班与大家一起学习了。大家欢迎。”班主任摆着一如既往的表情用一如既往的腔调说着一如既往的台词。不过掌声依然响起了,还很热烈。班主任很满意的看了看大家,对身后那还没长很高,身材也依然不如何出众的少年说:“你做一下简短的自我介绍吧。” 少年一开口,我就知道他将要说五个字,也仅说五个字:“我叫李正行。” 太子,真的还是来了。满心兴奋的等下课铃响,老师把太子安排到了教室后面,我坐的是中间第4排。浑不知老师说了啥的等来了下了课。我走向他。 刚见面时的激动已经消散了,走到他前面我语调平和的说:“你好。” “什么事?”他并没表现出多大的热情来,在我之前搭腔的几人都给这样的淡漠给噎走了。 “找你有点事。” “说。” “我们一起玩吧。” 他转过头去,就差没在脸上写无聊两字了:“玩什么。” “人生。” —————————————————— 再说一次,刘振邦真的不是我……你们看我有可能这么勤奋么? 第十四章 随着清明的一场雨,天气渐渐的变热了。我们的穿着渐渐的少了起来。在这个时候,我颇为跳级上中学的事情自豪。十三四岁的孩子虽然依然是孩子,不过比起小学里那一个个水桶来,的确有天堂地狱的区别了。不过天气虽然热了,我却依然保持着长衣长裤的穿着。这习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养下的,意外的是太子竟然也是一样。 我跟太子两人坐在教学楼前的花坛边上无聊,他指着身边越来越多的短裤凉鞋说:“看人家的童年多青春活泼。” 我有点不明白:“青春活泼?” “大热天都穿长衣长裤的,是人长大了的表现。”太子小声的解释。 “长衣长裤跟长大了有什么联系?总不能说衣服长了,人的口齿也跟着长吧。” 太子摆着认真的口气说:“人学会用衣服把自己包起来,就是失去童真,学会不信任的外在表现了。你看,穿着短裤凉鞋的,不都是孩子的多吗?有多少‘成功人士’是这么出门的?” 我笑了:“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他难得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些天真的孩子们在十年,二十年后谁还能保留这份童真。现实真是无情啊!” 我的窃笑变成了大笑:“你别逗我了。保持十年那就不叫童真了,那叫傻子。” “再笑我揍你。难得文艺这么一回,都给你小子破坏了。”太子带点愤愤的说。 “文艺?原来你身上也长了雅骨。不陪你了,我粗俗粗俗去。”我站起身拍拍衣服说。 太子愕然:“做什么去?” “坐够了。下节体育课似乎是跳高,我找老师问问看要不要先准备器材。” 太子一跃而起,边跟来边说:“你似乎经常做这事是吧?这回怎也要跟去看一回到底是有什么好处。” “老子革命觉悟高!”我理所当然的说。 “看你不是短命像啊,今天怎么鬼话连篇的?”太子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你属于那种即使革命了,推dao资本主义大厦的时候也不忘抽两块砖的角色。那么积极做一件事,没好处才怪。” “或许,我是因为知道了你有这想法才装那么个样子,引你去笨一回而已。” 太子踌蹉道:“你该不会那么损人不利己吧?不过难说,怎么的就越看越像了。” 学校的体育器材室分几个部分。金贵的就放到那窗明几净的体育教室去,其他的让学生摸爬滚打摔的就放在楼梯下边的杂物室里。练习跳高用的器材,也就是几块破垫子加几条竹竿子了。自然是放楼梯下边的。教体育的黄老师看到我再次的自告奋勇找上门去,自然的也就乐呵呵的把钥匙交给我,让我去准备了。 太子跟我去到地方,东张西望了一会,立刻恍然大悟了:“妈的,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想不到还真是只乌鸦。乌鸦也就罢了,还是会换毛的雪鸦。这里的地理环境真适合让人抬头远眺。难怪你每次都那么磨蹭。” “好了,少待外头抬头了。怎么的也得多拿点东西出去再装样子检查检查。就你现在那嘴脸,人家要多少有那么点警觉心那也该喊抓狼了。” 太子不情不愿的接住我丢出去的一张垫子:“就你小子爱装。你他妈的也不是官啊,怎就那么多的官面文章?” 手里不停的又给他丢了一张:“说到官,你似乎上星期没回省城看你家老爷子吧。” “回去做什么?看他到处跟人打官腔的样子就憋闷。”太子不爽的说,“做的人没几个真心诚意,听的人大都当春风抚面,过耳就忘。偏偏人都还一个比一个的乐在其中。有那么多工夫做这种无用的表面文章,索性多干点别的不好?” “你这叫偏见?” 太子停下动作,带点疑惑的看我:“偏见,什么偏见?你打算为这个做辩护吗?” “有所破就必须要有所立,你说不喜欢这样,那你认为如何才是好的呢?” “我比较喜欢欧美那一种政治形式吧,虽然有点吵闹得厉害,不过没那么憋气。” “其实说白了,你也只是认为这种太极推手很郁闷而已吧。”我不客气的说。 太子耸耸肩:“的确,我虽然很想说什么民主的来高尚一下。不过这个连我都骗不过去,就不用再拿来骗人了。” “可光为这就跟你老头子闹别扭?怎么都不像你的作风。看来你是拥有童年阴影才是。” 太子丢过来一张小垫子:“你才有见鬼的童年阴影。” 我伸手挡下:“我也打太极啊。怎不见你也闹闹别扭?” 太子没回答,头晃晃开始找新目标。 “行了,少看了。都这种宽松式的南瓜裤有什么看头,跟你说认真的呢。”我不爽的将他注意力再次拉回来。 太子虽然不情愿,可是也不得不认真的回应我:“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最讨厌你这么粘了,要说什么直接说啊。” 我嘿嘿几声:“没什么,只是想你们父子关系和睦点而已。” “不信,跟你无关的事情你最多提一句。没可能那么执着。你放个屁绝对不会那么有空闲去脱裤子的。”太子明显的不吃这套。 心里暗骂一声,说:“知道归知道,说那么直白你不怕伤感情?” “别废话了,你这调调就跟我爸他们一个德行。别是跟你爸妈学来的吧。” “我这回还真的就想你跟你爸关系和睦而已。”我止了调笑说。 太子明显的愕然了:“为什么?” 不经意的挑了下大拇指:“因为你老爷子是个人物。” 我的马屁显然没拍正:“原来你眼里也长了条叫势利的眼神经啊。他又不在这里你拍他马屁做什么?” 我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什么不喜欢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在他面前,你即使有不少看法跟想法明明就是比他的要好,可是最后胜利的都是他。有的时候他还会误解你,指责你?” 太子瞥了我一眼,过了会喃喃的说:“也许……” “也许这就是宿命了,逃不掉躲不了。也许我们认为对的东西在将来我们也会认为其实是他们对了。不过,对错不是关键。真正郁闷的是他们在最后总会胜利。”我无奈的说。 太子没说话,只盯着我来看。我顿了顿接着说:“想你跟你家老头子搞好关系呢,主要是日后我们要玩点别的什么要帮忙的话也方便说的出口。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个不小的官啊。一个乖儿子的要求怎么也比一个叛逆的儿子的要求容易得到满足吧。” “那要怎么做?” “怎么做你问我做什么,你自己自然知道怎么做。只是你一直不想而已。” 丢下这么一句话,我拿着几根竿子自顾自的离开了。儿子面前,第一座山永远都是老子。而这山却是大家最难征服的一座。想在父亲面前炫耀自己的成就,想要父亲肯定最真实的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儿子都会有过。不过,自己想要的,未必就是父亲想自己要的。这样的别扭出现后,想要抚平却是不容易的。求同存异历来是走向和平的最迅捷道路。不过在父子间却鲜有能走上这条路上的。父亲不想放过儿子的任何一个缺点,儿子也无心去欺骗老爹什么。学会用谎言与欺瞒去构筑起和平,那儿子也都该走到为人父那一步了。我知道什么是该让父母看到的,什么是该自己偷偷做的。这样的儿子多少有点跟孝顺挨不上边啊,不过想想,自己的三十岁生日也大早过了,苦笑一下也就算了。太子会怎么做完全不用去多想,我能做到的事情他一定也不会有问题的。只是想不想去做而已。不过,今天似乎刀疤没过来找我们,有点希奇。 晚上没有回家,直接就跑在学校里的宿舍去了。学生宿舍一向不是什么舒服的所在,简陋与脏乱是我对其的一贯印象。不过学生宿舍差却不代表教师宿舍也会那么差。我们虽然是学生,可是住的却是教师宿舍。虽然一样大小的砖瓦房,不过布局却不一样,住的人也不会多的难以忍受。太子家在省城。来这读书一方面说是想自立,另一方面似乎是他跟别人打过一架。他父亲也就索性同意了他的要求,拜托官场上的朋友照顾照顾儿子。不过太子并不想住在父亲的朋友那,所以索性就让人家出面在学校给自己谋了间教师宿舍了。有地方住,我索性也就搬了去。有厨房摆着,平时我也会做做饭什么的。不想做的时候就带太子回外公家去吃,反正也是饭店。这饭太子吃的也很安稳,我做他吃一点不含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着多劳,想我做也成。你吃几顿焦饭拌碳那么就能培养个一流厨师了。反正我学东西也快。让我给你打下手,下辈子吧。”我踹了他一脚,没踹着。 我回去着手准备晚饭。平时我也不会太勤奋,抄两个菜也就成了。太子倒也不挑。我做饭的时候他就半趴床上玩游戏。这里的东西大都是我带来的,游戏自然也是我的。太子玩的跟刀疤不一样,他喜欢rpg多过动作跟射击,因为他看的懂剧情。 “这最终幻想4你去哪弄的?”太子边玩边问。 这房子虽然五脏很全,可是却也只有一房。什么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的除了卫生间为了洗澡方便有半堵墙外也就一眼通观了。四十平米上下的地方他说话我听得自然很清楚。 “让我老爹托人在香港那边带的。”我随口回答,“所以这里新游戏有卡带,老游戏大都是磁碟。” “你这里rpg类的东西不少啊。你似乎也看的明白日文。” 他随口问我也随口答:“嗯,日文学了好几年了。” “你学日语做什么?” “看漫画,玩游戏。” “真实在。听说你爷爷当年抗日的,是不?” “对,怎么了?” 太子手柄一丢:“你看日本漫画,玩日本游戏还学日本话你爷爷不生气?” 提到爷爷我心里微微黯然,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不会,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会原谅我的。” “你肯定?” “当年他也抢过人家的三八大盖,日本罐头。不是我瞎说,当年摸炮楼他老人家也能扯几句‘阔你鸡娃’呢。我今天玩鬼子游戏看鬼子漫画他生什么气?人家有好东西咱们就该承认,承认了就虚心学习。改明儿咱们学了来,才能拿自己的好东西去嘲笑别人。” “你他妈的歪理真多。”太子骂了句粗话,“不过我喜欢。可是万一学不来怎么办?” “那就抢丫的啊!” —————————— 附送刘振邦与周行文对话录若干 晚上,两人出去吃饭。 刘振邦:我似乎很久没更新外传了。 周行文:你还知道啊?读者以为你得尿道癌死了…… 刘振邦:大过年的,咱说点别的好不好…… 周行文:好,那就去更新外传。 刘振邦:成…… 过了一会…… 刘振邦:你,你手下还没有考虑婚嫁的女主角有几个…… 周行文:很多——你问这个干吗? 刘振邦:嘿嘿嘿,我想给小李找个合适的姑娘,比如让他在北京搞房地产认识一个姓鲁的姑娘…… 周行文:啥?你说啥?别做梦了…… 刘振邦:要不鲁倩也行。 周行文:要姑娘自己写去……娘的我这里的还不够用呢!你再说我跟你断交啊,今天这顿饭你请…… 刘振邦:好像本来就是我请吧? 周行文:算了,看在你请客的份上,让你主角去北京,认识个女大学生,姓李或者姓胡吧…… 刘振邦:………… 周行文:行了,别点了,赶紧吃,晚上给我更新! 刘振邦:…… 周行文:你再不吃我都吃光了。 刘振邦不再废话,低头开始吃东西,然后外传第十四章写出来了。 第十五章 郑重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与任何组织、事件无关。如有雷同,全tmd的是巧合!! 周行文附加声明:作者是刘振邦,跟我没关系……爱看就看,不爱看别理他。 第二天上学,正在跟已经变成我同桌的太子讨论沙罗曼蛇绕子弹转圈的可能性的时候忽然叫人打断了。我抬头一看,是班上的漂亮姑娘。虽然不是班上公认的校花,不过笑容很甜美,为人也很随和。 小姑娘笑脸迎人我自然也不会给人家脸色:“笑花找我做什么?要约会吗?今天我可能没时间啊。” 小姑娘啐了我一口:“别胡说八道了,是有人找你了。在外面。” “谁啊?”我懒洋洋的起身,看向小姑娘手指的方向。一位大姑娘站在那冲我挥手示意。太子在边上也看到了,奇怪的问道:“这谁啊?没见过。” “阿晋的姐姐。”我撂下一句话向外走去。太子听到是刀疤的姐姐,也跟在我后面出来了。 带着刀疤他的姐姐去到楼梯拐角那人少的地方后才发问:“大姐,什么事?阿晋怎么没来上课?” “他……他……”她一个“他”字转了几转后才吐了出来,“他出事了。” 我眉头一拧:“什么事?” “他跟人打架了。” 太子听了后反而更愕然了:“打架是什么大事?难道受伤了?” “他没受伤,不过……”刀疤他姐姐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我心里忽然打了个激灵,93年,看来我忽略了什么问题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改革开放正在起步的时候。体现在上就是各项政策的改革,一派推陈出新的欣欣景象。在下呢?是一部分人靠着自己的头脑抓住时机捞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的时候。不过对于变革,也有些人是不那么如意的。同时许多的老观念,新思想在激荡下也起了不少的冲突。在这一个时候,也是我们这黑道正在萌芽发展的时候。说黑道其实有点过了,其实大都不过是些因为家庭原因辍学或者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无心上学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学古人们玩一玩结义什么的,然后打打架,做点小偷小摸恐吓勒索的事情而已。不过,真正的黑道却也是吸收了这批人而发展起来的。 “他打了什么人?”我直接的问了刀疤大姐。 “一个叫茶壶的人,打的时候不知道。后来来了个叫重炮的人说是他大哥。说要砍阿晋一只手。”她神色本就有些惶恐,说到重炮的时候声音都变了,“阿晋现在都不出门了,家里玻璃也让人砸了砖头。我们怎么办好啊?” 我一听,也楞了。重炮,怎么这个冒出来了?我这不才刚上初中吗?不,确切来说是刚五年级。不是到了高中后才发生的事吗?而且,现在重炮也不过只是一个混混头而已啊。 “报警啊,抓他们关几天就老实了。”太子满不在乎的说。 我冲他摆了摆手:“你当是你在北京还是在省城啊。能支警察做你打手。” 想了想,发觉干想也想不出什么。只好对刀疤的姐姐说:“大姐你先回去,让刀疤这几天不要到处走。先躲一阵子。” 不过他姐姐不安心,急切间我也没什么主意。正好上课铃响了,我们回了教室。从窗户里看到她急匆匆的赶回家,我心里也不停的转着念头。 忽然胳膊给人大力推了一把:“喂,喊你两次了。发什么呆?” 扭头一看,是太子。一脸茫然的望向他,他冲讲台上使了下眼色。我看过去,发现几乎全班都在看着我。黑板上是一道填空。我站了起来,呆了会抱歉的说:“对不起,老师,我不大舒服。一想问题就头痛。” 老师点点头:“哦,那你先坐下。要不要去卫生室看看?” “我想不用吧……”装模作样的客气了几句坐了下来。 老师关心的看过来:“你就先伏台休息下,严重的话就请假回去吧。李正行,你来做这道题。” 太子站起身来不忘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你丫真能装。” 这家伙下手真重。不过我却顾不上跟他计较这个了,还得把记忆中的那些王八蛋们给好好的理一理关系。看看怎么才能救刀疤一难。躲这只能躲个初一而已,重炮这人肚量如何小我是一清二楚。我叹了口气,心里暗骂:“妈的,难道又要让我揍翻他几个手下然后再认他做大哥吗?那还不如直接让我十年前就死深圳那条河里喂鱼呢。” 想到了鱼却让我灵机一动,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现在的重炮不过是只小虾米,那我如果是条小鱼不就可以吃了他吗?旋即立刻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我有15岁的话大概能成小鱼,现在还是太小了。严格训练的15岁能打的过20岁,可是再严格训练我也没把握在13岁打赢18岁。妈的,还是虚岁。 而且,过个十年。那么这天下就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到了那时候。就算是块煤都要想方设法的将自己洗白,我现在白着为什么要去把自己染黑呢? 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下课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直到放学了太子喊我回家这问题依然是待议中。无奈的跟他说晚上我没心思作饭了,我们去外公那吃吧。太子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去外公那有老火汤喝。 看我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太子提出他出面让他爸的朋友帮忙好了。我刚想点头,过了一会又摇了摇头:“算了,这样也只能解一时之急。毕竟你跟他也非亲非故的,你还能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不成?” 太子想了想,也自己摇了摇头:“那你慢慢想吧,想到什么要帮忙的再说。” 吃过晚饭后,拉上太子顺着街道散步回学校。太子平常走的机会也不多,我们出门大都坐车的。路远的坐公车,近的也就自己骑车或者打车了。不过的士还不大常见,多是人力三轮车什么的。太子对于新鲜事忍受的范围就比较大,虽然他是不喜欢走远路的——尽管他会用自虐一般的强度来练拳可是平时却是个很乐于享受的人——不过偶尔走一次两次他也不会急于提出反对。动张西望的到处找是不是能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这里有间酒吧。”忽然他停了下来说。 我抬头一看,的确是。在这时候,在这种西南城市上酒吧的人并不多。能碰到还真不容易。 “进去坐坐?”我随口问。 太子有点高兴的答:“好。” 进去看了眼,装修的很普通,简单的粉刷了下,四壁挂上几张画而已。暗蓝色的桌布在黄晕的灯光下看起来像黑色一般。不过我们也不苛求什么。进去后找个地方坐下来,四周都还没什么人。不过时候也还早,过九点后人才多吧。可是怎么似乎店员们看我们两的眼色有点怪怪的,也许是多心了吧。 随手拿起酒牌,问太子:“你要什么?” “这里也许有火焰山。”太子想了想说。 我合上酒牌:“给我威士忌。” 店员瞪了瞪眼:“你们……” 我跟太子都一愣,一会我才反应过来。虽然我与太子从打扮以及行事上都很老成,不过小鬼还是小鬼。太子一瞪眼:“开门做生意,你还限制我们吃什么了?” 店员又看了看我们,也许是我们两个装出来的样子很老成,也或许是看我们穿着不象是穷人家孩子。记下单转身走了。 太子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这娘们穿的真骚,短裙,低胸。还化重妆。” 我一听,转头四周打量了圈。果然,这里的人打扮都很吸引目光,男性的目光。我苦笑了下:“看来我们叫的东西不地道了,不过我的是纯酒,只要不太次就ok。你叫的那可能他们做个四不像来给你。” 太子不解:“怎么?” “这不是职业酒吧,它只是兼职而已。这是鸡窝。” “鸡窝?”太子对这词不是很熟悉。 “说窑子你明白了不?” 太子点了点头,抬头四顾:“难怪觉得有点奇怪,这么大家店,人似乎多了点。那我们不吃了走?” “既然点了,随便坐会吧。反正她们看来也不会来招惹咱们。” 太子也不坚持:“会玩什么?” “扑克吧,你想玩什么?” 太子喊来一个一直打量着我们在笑的店员,问她要了两副牌:“你不会跟我说你只会上下游吧?” 我一笑:“21点还是梭哈?” “21点,会输掉你整个人生的哦。”太子很认真的说。 “那梭哈。”我立刻说。 太子洗牌的动作一滞:“你丫真混蛋。” 我贼笑着喊:“罗嗦罗嗦,快洗牌快洗牌。让你做庄还不成嘛。” 只打了几把我就知道了,不只21点,就是打梭哈也可能让我输掉人生。这人甚至能做出同花顺来。 我将牌一摔:“不玩了,玩梭哈出同花顺。你没出老千我明天改叫李振邦。” 太子嘿嘿一笑:“没那么小气吧。好久没玩,忽然就手痒玩一下而已。” 不满的咕哝了声,抓起了边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喝下第二口有点似曾相识。想了想,呆了。 太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边洗牌边问:“干吗?发什么呆?” “glenfiddich” “不是吧?”太子不相信的说,“你确定?” “应该没错。”我点头说。虽然不是十分贵的酒,不过在这里喝到了多少也有那么点意外。 “竟然能喝出来是glenfiddich,原来还真的是酒鬼一个。虽然有点小。”忽然有人说。 我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火,幽幽的一片火。然后是一块冰,冷冷的一块冰。 我惊叫出声:“梅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十六章 (写正文前先不厚道的说一句,上章倒数第2句话说的是冰淇淋而已。千万不要认为是写人。) 梅姐先一惊,然后再一笑:“你认识我?” 我心里嘀咕,何止认识,斗了好几年了。先跟你斗,然后和你男人斗。斗到最后谁也没得好。在心里给她磕了个头赔罪。如果不是有我,炮哥也上不到你。不过当时我只是想拿你当人质而已,谁知道他喜欢拿人上chuang呢?而如果你只是当当人质那么也许我当时就赢了一大块肉而不是啃上了块骨头了。无奈叹跟上了个老大还真是近视。不过梅姐却是心慈手软。结果这地方最大的两个老大最后都没哪家做大,当年如果她男人一开始就介入那么也许就是两样局面了。也许这也算是人民之福啊。 心里转着怪念头,面上却也没摆出来。客气的说:“梅姐大名这地方谁不知道啊,闻名已久了。” “呵呵,嘴真甜。小小年纪不学好,晚上跑这里来干吗?”梅姐带着很职业的笑容说。 我手一举:“天地良心,我们哪知道这里是你开的店啊。我们是走路走累了来喝点东西的。是不是,哎!” 吃了我一肘,正大口吞冰淇淋的太子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还手:“喂,我正吃东西没看见啊。差点咬到嘴。” “看,梅姐。你们师傅的手艺有人欣赏到了要吃掉嘴的地步了。”我与太子保持了一段距离后说。梅姐笑嘻嘻的在一旁看着,似乎我们两个很有趣一般。 太子瞬间吃了一半后才缓了口气说:“想不到,在这里有做的这么好的冰淇淋。” 好奇下我也尝了口,果然是入口滑腻,冰凉可口。90年代初市面上可不容易买到的,看来是自己做的了。有点好奇的转过脸,带点疑惑的看了看梅姐。 梅姐丰韵十足的淡淡笑着说:“看来你们两个小鬼还真的是有点来头呢。吃东西不奇怪,能品出好东西来就难得了。” 不过我却有点疑惑起来,这家店不过是掩饰的门面而已吧,有必要做的那么好吗?我想着问题没说话。边上的太子却接口了:“的确是不错。在来了这省后第一次吃到那么好的冰火五重天。” 我一听差点趴下,你这混蛋给它起什么名不好偏叫这个。果然引来四周一阵窃笑,依稀还听的到有人低声说:“姐姐还有更好的,小弟弟要不要尝一尝?”尝?怎么尝?听着那些戏谑笑生还真不知道那小弟弟的称呼是不是叫我们两人呢。 虽然有点受不了,不过我的脸皮倒也不会为这么一句两句的晕笑话就泛红。看太子它似乎也没什么特别表情,看来从前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倒是梅姐看不下去了,冲四周看热闹的人们摆了摆手:“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闲着没事做了吗?”周围的人又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了一边,不过稀稀疏疏的还不时有着不少笑声响起来。 梅姐在我们的边上坐下,晃着一杯暗红的酒液。问我们:“看你们年纪不大啊。上中学没有啊?” “上倒是上了,不过这岁数的确是不大。”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题。 “小孩子这时候都该在家做作业吧,那么晚乱跑不怕让人家抓了去卖啊?”她说的这个却也是实情。当时小孩拐卖现象是挺常见的,时不时的能听到大人们拿这个来吓唬小孩子。不过我这辈子的家里人似乎没怎么向我说过这话。梅姐拿这个来调笑我们倒显得很亲切了。 太子却不如何接触过这类笑话:“抓去卖。当我们是什么也不懂的小毛孩啊?” 梅姐也不会跟个孩子计较太多,顺着话就接上了:“也是,你们年岁都大了,知道不少事了。这个货的确是不好出手了。看来最多也就是拉你们进黑社会而已。” 拉我们进黑社会,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暗自叹了口气,不过忽然就眼睛一亮。有办法了。正烦恼重炮拉我们下水,眼前这人却比重炮要好说话的多了。 “梅姐,说到这个我还真的有事情要求你了。” “哦?什么事。”忽然看到我认真的样子,她也有了兴趣。 “我想跟你。” 两人忽然惊呆了。隔了一会,梅姐忽然大笑起来:“哈哈,你说什么?” “我想跟你。”我又重复了一遍。 梅姐没立刻回答我,反而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子。才说:“你小子疯了?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人家混社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无奈的叹到,随后向她谈了刀疤的事情。 梅姐面无表情的听完,也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的说:“现在的大哥多的是,看你样子似乎也不是一无所知。你为什么要找我。” “这个,跟了老大后老大说什么罩你,可是打起架来倒霉的一般都是小弟的多。我怕跟了他们,日后有个万一就倒霉了。” 她听完后咯咯笑了:“你倒会拣便宜,又要认老大,又不想做小弟。那收你来有什么用?” 我摇头晃脑的像那往日的教书先生:“别人收我也许就没用了,不过梅姐你收了我也许还是有用的。酒吧这东西,我也是做过的。” 她歪着头看了我半晌,点了点头:“你的意思就是,你来给我打工。然后让我去给你摆平这事?” 我点点头。 “也好,就冲你能喝出我的苏格兰威士忌也就不用多考你什么了。你会调酒吧?” “会那么几种。”说一流我就还不敢了,不过好歹拿出去也不丢脸。而且能丢几个花式,还是比较露脸的。 “那好吧。看你也挺顺眼的。”梅姐终于答应了下来。 跟梅姐道了声谢,与太子离开了酒吧。太子陪我闷走了一段路后开口了:“我有点想不明白。” 我慢悠悠的回答:“什么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加入黑社会。其实还有别的方法解决吧?”太子不满的说,“其实我大可以让公安拉他们进去关几天,然后找个机会警告几句就可以了。谅他们也不敢再乱来。” 我点了点头,再一叹:“唉……我知道,可是这样终究是不彻底不是吗?毕竟阿晋他不是你。这么做难保日后没有反复。” 我们一起安静了下去,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后。太子再次开口了:“想不到你还真是绝,你打算打的他翻不起身吗?看这样子似乎是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何必呢?” 我一听停步了。有仇吗?无疑是有的,不过似乎已经是好远前的事情了。难道我是一个那么记仇的人吗?不清楚。说实在的,当初帮他抢地盘,打天下的时候,也算是颇忠于他的。而他对于手下的一批人也说不上不好,钱给的多,也很能为手下出头。他脾气甚至可以说是挺豪爽,讲义气。这样的脾气为他的发展带来了不少好处。不过我不喜欢,不喜欢也就是不喜欢而已。这样的脾气并不对我的胃口,很多事情如果太看重这么个江湖义气那么是要放弃一部分利益的。也许这么说有那么的一点点见利忘义。不过谁出来混是为了义气的?不过求两养老钱而已。至于现在为什么要对付他呢?我也还没想好,也许是从上辈子带来的一点怨毒吧。 抬起头,看到太子正站在我面前。奇怪的盯着我看。冲他咧嘴笑了笑。他忽然打了个寒战:“笑那么奸干吗?又有谁要倒霉了?” “你最近不是说没什么玩的吗?给你找个好玩的,我们就来玩人好了。看看怎么把一个流氓给逼上绝路。” 太子摸摸鼻子,说:“这好象有点意思。怎么玩?” “我慢慢跟你说……”搭着太子的肩膀,跟他慢慢的说起了我们城市现在的势力分布。 在现在的南镇,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组织几乎还没有。大家每天做的事情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坏事而已。可是有几个势力却是已经很有帮会雏形的。其中一个自然是绰号重炮的陈军带着的义勇军。陈军并不是本地人,他是从附近的县里到市里来的。有个哥哥在香港就是混黑帮的。他的行事作风与香港的就很类似。另外的一个是五中那边渐渐压过四大金刚而窜起的四小龙,也是有香港背景。最后就是斧头帮,帮主黄金荣。本名好像叫李世荣的吧。一群看上海滩看上瘾来的家伙们组的。 太子有点不解:“那你怎么不找四小龙或者斧头帮?这两派不更有实力吗?” “你想想,游戏从弱到强不更有意思吗?”我跟他解释说。 太子嘴一撇:“少装了,你会这么想才怪。玩哪个游戏你不用秘籍的你说给我听听。不用的那些也就是因为没有吧。这个梅姐什么来头?” “也没什么来头,她手下据说有七凤。打起架来专用阴招。她开的那家酒吧虽然东西好吃,不过实际上是个色情场所。她楼上那就有房间。似乎她在局里有关系,每次扫荡前她总能避开。” 太子忽然擂了我一拳:“少废话,重点。” “哎哟,你个混蛋。她是云通老总的情妇。”我边揉着肩膀边说。太子这混蛋动起手来一点都不留情面。 “云通?”太子呆了呆,“那家化工企业。” “对。这个秘密现在可没多少人知道呢。每个月云通老总来都是偷偷的跟她见面的,两人都不声张。毕竟人家云通的老板可是有头有脸有老婆的人物。”我摆个得意样跟太子说。 太子说:“这有个屁用啊?” “别看不起云通。它可不是吃素的。” “不是我看不起它,人家怎么也是省前三的企业。不过你现在不是要泡富婆的小白脸,它公司大有什么用?而且,人家云通公司老总是女的。姓薛,叫什么名字来的。”太子对这公司不会陌生。 “嘿嘿,薛梅是吗?我知道,这公司注册人并不是真正的老板。真正的老板是火云的老大。” “火云?”太子眉头皱了起来,“边上最大的帮会?听说跟金三角那边也有关系的。是黑名单上的东西。你粘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他们核心的那群人是从越南那退下来的几个老兵。听说是侦察兵,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堵上了。班长带着人投降了。然后到了晚上几个人摸了人家一个小队跑了回来。可是由于他有投敌污点,最后被开了出来。回到家乡后没办法,结果就组了个帮会开始混了。” 太子一脸疑惑:“你知道你是在玩火你还玩?” “至少有一点他们是不错的。” “什么?” “他们现在在想办法转白。云通化工,电火运输等都是他们的。” 太子不屑的说:“转了也是黑帮。” “怎么转也是。不过,会转至少能让我知道。他们知道做这个是不对的。更关键的是,如果拼打打杀杀我们现在没本钱。拼黑转白,我多少还能有点用。” 第十七章 推荐:探险道 http:///showbook.asp?bl_id=23021 作为一个人,不管年龄多少,能力如何,家境怎样,都始终该有一个梦想,梦想支撑人成长,给人以勇气,带来智慧与坚强的上进之心。 我从不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 梅姐办事很快,才隔天就告诉我们,说事情差不多了。重炮给了她面子,提出要打了他小弟的人斟茶道歉,然后拿2000来作为汤药费就没事了。太子知道后很不爽的骂这混蛋在抢。不过不抢怎么叫流氓呢?胡乱扯了几句闲话后就告别梅姐去找刀疤了。 在刀疤家门口,意外的看到他姐姐边说话边往外走。拉大的嗓门没走近就听到了:“……你还是听我们话去二姑那呆一阵子吧。现在的人怎么能那么信任,没事大家是朋友。有事谁不自扫门前雪啊?那天我在学校……” 忽然看到我们两人走过来,脸红了红。迟疑了会说:“你们是来找……阿晋的吧。他在。” 我跟太子对视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带点无所谓又有点无奈,想来我也差不多。我开口说:“是啊,他在里面吧?” “在,在。你们上去吧。我出去买菜。”他姐姐匆忙的走了。我们两人进门,先大喊了一声刀疤的名字。 刀疤应了一声就从楼上冲了下来,脸上带着欣喜的问:“怎么样了?” 我答道:“大概搞定了吧。人家要你斟茶道歉,然后给点钱就算了。” 听到钱,刀疤又变坎坷不安起来:“多少钱?他们要的不少吧?” “不多,两千而已。”太子答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了,自然有人出。只是你道歉的事……哼哼。” “阿正别笑那么奸,吓坏小朋友的。”我走上前去搭上刀疤肩膀,“阿晋啊,钱我们帮你搞定。道歉的时候注意事我也给你说一说,然后之后的事你打算怎么做就看你的决定了。” 刀疤让我们两人的话弄的一愣一愣,呆愣着让我拉上楼去。 花了半个小时时间跟他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刀疤算是比较明白了,摸摸脑袋说:“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只要你拉下面子来,其实不难办。”太子答话道。 我点点头,说:“对,走前我已经拜托人家帮我们留意他们每天都晃荡在什么地方了。你确定没问题的话怎么明天就去堵他们。只要你能不怕丢脸。” 刀疤拍拍胸脯,大声说:“邦哥你吩咐的事情,再丢脸我也能办。” 我一巴掌将他仰着的头拍回脖子里去,骂道:“去你的‘邦哥’,老子年轻力壮,风华正茂,少把我喊老了。” 过不了几天,梅姐就托人给我们送来了消息。重炮手下的几人每天常去的地方一一的给我们列了份。我与太子两人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都踩了遍,最后决定了在祥记游艺厅。一来是这里人多眼杂,他们一是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二也很有面子。而且半条街过去就有个派出所,安全有保障。再走了两遍,最后也就决定了在这等好了。 我们三人忽然间的就从带点乖张毛病的好学生变成不去上课的好学生。尽管有可能不去上课就已经是坏学生了,可是成绩依然没变的话这个坏字很难套在我们头上。如果我们被定性为了坏学生,那么这学习标兵也就该成反面榜样了。太子这混蛋考试的时候可是从来不屑于隐藏实力的。 游艺厅,也就是比较地方乡土味叫法的街机厅了。祥艺的机器多是些让我感怀万千的老游戏。哦,也许现在还有不少该说是新游戏。起码,sf2-dash是够新的了。太子对这个很感兴趣。我粗略的跟他介绍了些出招与压制的规则,再讲了讲某些连续技的概念。他就已经可以理论联系实际了。看着他风光无限的大杀八方,我摇摇头笑笑,找了台同为cap经典的威虎战机坐了下来,刀疤看到了,也过来投了币。 我忽然心里一动,问:“玩这个你摇过炸弹吧?” 刀疤点点头,奇怪的回答:“当然。怎么了?” “我们来试试多长时间能摇满三发。” 说完我当下已经是点完保险,疯狂的转起摇杆来。刀疤看了有样学样。顿时机子开始狂摆。眼角余光瞥到老板往这边看了眼,不过转眼又捧起了自己的茶杯。看来他也已经是习惯了。 正与刀疤奋力用炸弹轮流轰第23关的boss的时候,太子忽然来到了身旁。 “看来来街机厅玩也是很有意思的啊。用手柄怎都没用摇杆有感觉。” 我盯着屏幕说:“什么感觉。” “拆机啊。”眼角的余光看到太子向门口示意,“他们来了。” 看到门口带头进来的人是坦克,旁边的那瘦的跟猴一样的家伙就叫土猴。坦克身子骨好,打架是一把好手。土猴虽然瘦小干瘪,可是却无赖下流,专用些什么撒沙子、撩阴脚这类招数。后来有一次沙子没撒好被人挡了,一巴掌给抽到地上,虽然边上五个人去抢可也没抢回来。十来人围着他舞了近半个小时的刀子。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还会不会那很难讲。 刀疤惹上的是一个跟在坦克背后的高个子。我倒是放了点心,坦克比土猴要讲规矩的多。拉刀疤一把,让他上前去,我跟在他后面走了过去。让太子坐一旁看着就好了。 刀疤走上前,一个大弯腰:“杰哥。” 一群人停住了,两个老大看了看后面的那个杰哥。那家伙走上前来,问:“你谁啊你?” 刀疤抬起头:“杰哥,上次不好意思。是个误会。对不起啦。” 看到刀疤的脸,这杰哥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你啊,上次你运气好。”一把抓住了刀疤的衣领,可是没等拳头落下去我已经拉住了他。 “杰哥,杰哥。别生气别生气,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上次是这小子糊涂,所以我让他在这里给你当众道歉。”在他手里塞了两百块,“大哥你去喝个茶吃点夜宵的怎也比浪费力气在他身上强啊。” 他看看我,再看看钱,想了想收了手。上下来回估量了我,说:“你是他老大?” 我点了点头:“他才上道,不太懂事。以后大家多亲近亲近好了。” 拍了拍我肩膀:“看来你很懂事嘛,老大是谁。要不你来跟我们混?” “我在梅姐那做事,以后去玩我请你喝酒。” 这个杰哥丝毫没掩饰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一脸的不屑:“你在鸡窝里转有什么意思,来跟我们坦克哥不更有前途吗。” 我笑笑,拖着刀疤走了。在门口呆了会,太子也走了出来。 看见我们两人站在路边等他,向我们走来:“看来很简单,没出什么差错。” 我耸耸肩:“看来是我太过紧张了。看来他们也并没有太把这事情放心上,也没为难阿晋。” 刀疤笑笑,没说话。 “回去上课吧。”我看看天,“看样子还能赶上后面两节。” 刀疤呆了呆:“为什么还要回去?既然旷了,明天再上好了。现在回去一定要挨骂。” 太子说:“回去是要找个地方好好想事情而已。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做了。” 刀疤不能理解,摸了摸自己脑袋:“我们换一家机厅去玩不也成吗?” 太子嗤了一声,说:“这些东西都没意思。现在给那疯子拖下水,我们要玩大的。那种小游戏不玩了。” 刀疤又摸了摸脑袋。 太子跟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没出声,好好想过后才开口了:“阿晋,别摸了。你摸又不会能摸明白。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如果有一件事情,你要拿命去赌,而且这件事情还不风光。你去不去赌?” 他没想多久,立刻就回答了:“你去我就去吧。”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为什么?” “你脑子比我好使,你敢做的事情一定是有好处的。而且爷爷也说,让我跟你多学着点。你去我就去好了。” 我呆了呆,方点了点头:“哦,那好吧。你先跟家里说一声说事情了结了。不想去学校不去也没所谓,不过不要乱跑。不去学校就呆家里。” 刀疤答应了声,自己走了。我跟太子两人并排着往学校那走。走到半路我问太子:“阿正,你怎么看他们?” “一群小流氓。”太子知道我说的他们指的是什么。 我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看你样子很看不起他们啊。那你怎么也打算要做流氓呢?” “流氓也有三六九等,我们做流氓,怎么也要做新时代的四有流氓吧。” 微笑变成了大笑:“你还想做有理想,有道德的新流氓吗?小弟佩服佩服。” “少胡扯了。”太子却没笑,“你打算怎么玩?说个大概来。” 我静了静气,反问他:“你也看过他们了,你自己估计一下。如果说打架的话,你能打的赢他们多少人?” 太子想了想:“除了带头的那人外,一对一我该稳赢,如果三人以下,配合不很默契那种我有赢的机会。问这个做什么?” “你比我厉害,群殴我没把握。” “你打算跟他们打架?然后拉一队人来闯天下?”太子疑惑的说,“我觉得这个计划很蠢。” 我翻了个白眼:“别扯了,要打天下除非我现在是15岁。还有那么两分机会考虑考虑。现在这身板,打打小架还成,打大架是妄想。” “那到底怎么玩?”太子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要玩,首先就要知道游戏规则。你认为黑道的最高规则是什么?” 太子没回答,左顾右盼的摇头晃脑了半天。最后轻摇了摇头:“不知道。黑道规矩似乎定出来就是给人破的。难道说这个没有规矩也就是规矩?” 我轻哧了声:“你难道打算去悟佛吗?什么没有规矩也就是规矩。” “有答案就别卖关子了,你装的再有学问我也不会景仰你的。有屁快放。”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其实混黑道的跟老实人们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目的。大家出来混,也就是混口饭吃而已。什么义气,江湖规矩就全******都是在放屁。大家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出门,无非不过是正路上吃不饱,吃两口偏食而已。” “嗯,有点道理。不过这道理太大,你就像在跟我说地球是圆的一样。对是对,可是却没说明白怎么做。” 我挥挥手:“说到这份上了,你也该明白了。大家出来都为求财,而财富,也就成了关键了。” 太子接着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该跟他们斗钱?不,不对。钱是根本。硬要比喻的话,就是游戏里的经验值。经验值的高低只代表了人物实力的一个方面。人物真正要发挥作用,靠的还是升级的点数以及技能跟魔法。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以钱为本,灵活运用来玩这一场游戏?” 我点点头:“你也太聪明了过分了点。” 太子歪着脖子看我:“你似乎也不差啊,至少你就知道有这么个玩法。” 我暗中苦笑,摇了摇头,经验能弥补智力的不足,不过经验优势可不是长久都能保持的。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去?”太子看着学校的大铁门说。 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已经走到学校了。我看了看校门,问太子:“你想去上课吗?” 太子跟我大眼瞪小眼:“你想吗?” “我们还是去梅姐那坐会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十八章 继续广告 探险道 http:///showbook.asp?bl_id=23021 作为一个人,不管年龄多少,能力如何,家境怎样,都始终该有一个梦想,梦想支撑人成长,给人以勇气,带来智慧与坚强的上进之心。 ————————————————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来钱?从前没有认真想过,虽然曾经在游说别人拿钱出来或者被人游说拿钱出来的时候说过这话,可是仔细想想,那些话不过都是在扯淡而已。说的人与听的人都不会真信。那些都不过能说是很来钱,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很去钱。丢水里都不带响那种。 “按照最基本的规则,大家都是收保护费起家的吧。” “保护费,即使我们二中的学生大多家境好,交的起择校费。可是一个月5万也到头了。这里面最后能入我们手的有没一成还不定呢。” “五千?那不用去收,我每个月开口管我妈要都有了。” 在没什么人的酒吧里,我与太子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喝着一种叫柠檬茶的碳酸饮料,进行着一场没营养的对话。 “你妈是做什么的?很有钱啊。”尽管早就知道是进出口与地产等等许多方面的生意,不过我还是要问问。 “卖点刺绣,花瓶吧。”太子回答。没地产吗?估计时候未到。 “我们能做吗?” 太子摇摇头:“本钱跟关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做生意我们的样子估计压不住人。何况……为了混黑社会去做生意?这功夫也下的太足了吧。” “黑社会在外头就是叫的公司啊。做生意也算是入门了。” 太子拧了半个柠檬进那黑色的柠檬茶里:“人家的生意买卖的是人命跟军火、毒品。”愣了下,“我们能卖这个不?毒品该来钱很快吧。” 我摆了摆手:“毒品利润高,不过小打小闹的还不如就去收保护费呢。大的我们也做不来。” “那只有去偷去抢了。说了半天,我们不就是没本钱做大的嘛。说到底,也只有钱生钱最他妈快。” 我叹口气:“钱啊。唉,万事开头难啊。等级低只能在村口砍史莱姆混个位数经验,等级高的就能杀上万经验一头的龙了。” “等级低等级低……”太子喃喃的重复着无意义的几个字。我也沉默了,慢慢抿着柠檬茶。酒吧里一时陷入了沉静。我慢慢转着念头,将从前的见闻一样样的洗一遍。做过的,听过的,想找出一样成本低,来钱猛的路子。同时还要兼顾风险低这一项因素。我们现在都还是祖国娇嫩的花骨朵,不是怎么的茁壮,小心没坏事。 “我们找个等级高的存档怎么样?”太子忽然开口。 “什么?”我给一吓没反应过来。 太子两眼放光的抓着我双肩说:“低的没意思,我们玩高级的存档去。” “高级存档?” “跟了老大是跟来做什么的,自然就是因为他等级高嘛。我们等级不够,想升级快自然就要让老大带了。”太子嘿嘿笑着说,不过那笑容里快乐的成分怎么看都没奸诈的得意多。 我很赞同的点点头:“有道理。虽然钱最后大部分要给上头。不过,如果钱路上有只拦路狗。老大看来也是不反对花点力气来踢它一脚的。” “可是,如何保证这狗一定就挡在路上呢?” “这个,路怎么走不就正是我们带的吗?狗不挡路,怎么就把路修到他屁股下去。呐?喔嘿嘿呵呵……”想来,我现在脸上的表情跟我对面的那张脸没有多少区别,都是一脸坏笑。 夜幕来临,好孩子们都回家去了。或做作业,或看电视,还有的聚集在朋友家里玩游戏。已经不再是好孩子的我与太子并不在家,我们在有间酒吧里将玻璃杯子一个个从架子上拿下来,将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杯子用干干净净的抹布再擦一次然后放回架子上。自己边上的擦完了,我们就将对方的拿过来擦一次。然后再换。一面做着无意义的事情一面从事着无意义的对话。 正在手中反复抹着杯子,嘴里讨论着从力学角度来说在打架的时候该如何从对方的肢体变化来推断对方下一步动作。忽然看到梅姐从门外走了进来,带着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看见我们两个无聊的小酒保。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款款向我们走来。 “原来你们上班还蛮积极的啊,还以为你们会旷工呢。” “大姐,人生艰难啊。为了有口饭吃,我们哪敢啊。”我摆了个可怜相对梅姐说。 梅姐扑哧笑了,说:“分明还是个小鬼,偏偏人小鬼大。酒具都擦干净了没?”掉头向那英俊的小子说:“你想喝什么?过来坐吧,愣那做什么?” 那年轻人哦了一声,走了过来。很帅的耸耸肩:“随便。” 我头一摆:“中华文明五千年。无数人下饭馆,上酒楼。点了无数次却没一人能吃到的东西,那东西就叫随便。” 年轻人表情一滞,坐下来的样子进行了一半就给冻结了。梅姐在一边掩着嘴笑出来了。 “怎么样,我这个新收的小弟厉害吧?” 那年轻人苦笑了下,回答:“人小鬼大。我要马丁尼。” 我转向梅姐:“梅姐呢?” 梅姐嗯了声,看了看我,说:“是了,你说你也会调酒的。那我就试试看好了。frozenbluemargarita。” 还好,都不是什么酒吧特色招牌酒。我不好烟,所以就分外爱酒。时常自己在家里小喝几杯,大众酒的调配算的上熟练了。片刻后,两杯酒已经送到了他们面前。 梅姐与这年轻人尝了口,都点点头。 “不错,小鬼有前途。如果有心发展,日后必是名师。”这年轻人很大方的赞扬说。 我笑了笑:“玩玩而已,作酒保很闷的。” 梅姐说:“能得到鼎鼎大名的黄鹂称赞,你这小鬼也是好运气了。” 黄鹂?火云第一智囊?就是这个小子。我一惊。差点将手里的酒盅丢地上。交手次数不少,不过却从来没见过。相片虽然有一两张,不过离了那大大的黑墨镜,加上年轻了几年。还真的没认出来。他是那些老大们的子侄一辈的人物,年轻一代的领头人了。不过认真衡量的话,他像商人多过像黑社会。很有全局战略思想。在从前与我们的输输赢赢中,赢了不急进,输了战却也不输阵,刀口上抢不到的东西他就从别的方面来夺。稳稳的压着我们,不让重炮的势力跨出这一省,直至重炮死,都没从他们手里抢到过什么。他的外号叫黄鹂,本身没有什么意思。就如同他的长辈们叫长江黄河猎人黑狗一样。本来是从前在部队上执行任务的时候叫的代号,他们成立了火云后就挑了个来用了。后来的小子们有的也沿用了祖辈的这习惯。 梅姐注意到了我的失态,取笑说:“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听到黄鹂两字都打哆嗦。看来你的名字真可以止儿夜啼了。” “梅姐取笑了。”黄鹂再次苦笑。看向我的时候眼光就有点怪怪的了。忙收拾了东西换一个地方站着,留他们两人在那低声谈话。 太子凑过我身边:“这个小子就是你说的那个火云的人?” 我点点头,嗯了声。 “果然看起来比我们这块的光鲜多了,斯斯文文的。比我们学生都学生。” “他还就真的是正规学校出来的。”我搜索着从前的记忆,“似乎是他老爸在战场阵亡后,火云的人就开始照顾他了。后来毕业后给火云的货运公司帮忙,知道了火云的底后也就成为了一个大哥。” “如果不是你特别的提过他,我还真不知道他是火云里风头最劲的年轻大哥呢。这样子完全一点杀气都没。” “会咬人的狗都不叫。” 梅姐跟黄鹂在一边讨论,我跟太子就避在一旁有的没的做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顺便思考怎么游说梅姐给我们掏钱的问题。过了半晌,太子忽然凑了过来:“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低声头碰头的凑在一起说话,我又没有古代大侠那种默运神功,百里内虫飞草动皆纳耳中的本事。怎么可能知道。没好气的说:“杀人放火,抢劫盗窃。没好事就是了,鬼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鬼才知道,想不到太子就真是鬼。低声的说:“他们在讨论训练几个女人去做卧底的事。有的送去敌方那打探消息,有的去巴结政府官员。原来这窑子也不简单。” 原来如此,难怪梅姐跟火云老大黄河的关系一直是保密的。梅姐为他秘密训练金手指,而黄鹂的名声现在还没有在这边响起来。现在大概是火云安抚西边大本营的时候,还没打算吃下这边的地盘。正想着,忽然太子吐了句国骂,然后说:“这王八蛋竟然给我家老头子也安排了个。看来我这两星期要回家看看。” 我呵呵暗笑,拍拍他肩头安慰他:“别怕别怕,任他门外彩旗飘扬,家里一面红旗不倒。” 太子忽然拨开我的身子:“别挡,看不到了。” 我奇怪的重复:“看?” “嗯,看。跟从前家里的警卫队长学的。” 原来他还会这个,从前竟然都不知道,看来要记住了,以后用的到。不过转念一想,估计现在想忘也不会忘掉。不过火云的确胃口不小,家里还没安定呢,就已经开始往外铺路了。不过光这么用美人记也颇糙了点。梅姐训练出来的人虽然比起那些一般卖笑的人要高那么一点,不过却也脱不开艳丽与风尘。说通俗点就是狐狸精。这样的货色,送来我也不怎么敢吃啊。 嗯,是了。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有了个计较。当下放下手里的活向梅姐走了过去。 “梅姐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第十九章 我定定神,将要说的话在心里再过了一遍。开口说:“我想,我们该多开几家店了。” “开店?”梅姐好奇的问。 “嗯,开几家分店。” 梅姐笑了:“什么啊,小鬼,光打理这一家店我就够头痛了。又不指望靠它吃饭,开那么多做什么?一边忙去,我们在商量正事呢。” “可是,梅姐。天上不会平白掉下个林妹妹这个道理,却是大部分聪明人都知道的啊。” “呃?”骤听到我的话,梅姐一愕。黄鹂却忽然的两眼放光:“你有什么主意?” “苦药包糖衣,草芯包枕套。” 黄鹂眼睛转了两转:“怎么包。” “这个,说来话长啊。” 古来黑道永远撇不开丢不去的两样营生,一是赌,二是黄。到了今日,还要加上一个毒。不过,历来大家都是贵赌轻黄,现在玩毒的都比玩黄的要显得高尚。不过,这完全就是偏见而已。开个发廊酒吧,客人来了就跟菜市场一样的挑,挑好了后面开个房间,姑娘两腿一劈就算上班了。这样做不过算是下乘运作而已,这样的野鸡店与那些街边小猜红蓝铅笔的赌档完全就是一路货色,都是上不去台面的。就算开个桑拿也比这样强,人家小姐好歹也有个一技之长。男人们即使是出来嫖,也大都期待能嫖上个良家妇女。尽管是古怪的心理,可是这确是高级娼妇们的包装方向。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今天要跟梅姐他们说的重点。黄这一道,它有着比赚钱更重要的用处。女间,历来都是一个强而又强的攻坚利器。许多钱买不动,杀头不怕的主,往往最后都要栽在那石榴裙下。温柔乡,从来都是英雄冢。梅姐这酒吧本也是为这个开的,不过看来似乎并不完善。火云的老大们并不懂色,将其完全放手给了梅姐。而梅姐对于黑道并不热中,甚至她似乎还挺反感这黄之一道,不起色也就很正常了。 这事儿是两腿间的营生,要做起色靠的也是两条腿走。明的与暗的。这明的靠的是名气,赚的是银子。这暗的,靠的是手段,赚的却是势力了。不过无论是哪方面,第一件事情都是要开一家分店,梅姐这家店并不适合走上前台。而这第一家店的地址,首要的一点是要稳,从黑到白都必须毫无差错。第二点就是要活,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结果最后拍板定在了火云的老家那,详细跟黄鹂讲了场地的安排一类的事情。送他回去准备了。 与梅姐折返酒吧,太子给我们两人一人倒了杯喝的。坐在吧台那闲聊了。 我心情很好,这事儿要能做好,我们在老大的眼中的分量一定就会重起来。方便我们往后调动更大的力量。太子却似乎没我那么高兴,眉头时不时的碰在一起。最后终于憋不住了。 “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太子向着梅姐问道。 梅姐微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为什么你们不怀疑我们?按理说,像我们这种莫名其妙加入的人。总要观察一阵子才合情理吧?” 梅姐点点头:“是啊,按照他们从前打仗的习惯。还会调查你们的背景才会让你们加入的。” 太子说:“那为什么……” “你们救的那姑娘,恰好是我的人。所以你们的麻烦我就帮你们摆平了。”梅姐笑盈盈的说,“至于其他的,刚才阿邦只是提了建议而已。觉得好所以黄鹂回去报告一号去了。说不上什么特别啊。” “不怕我们是卧底?” “你说你们是大家公子无聊了想玩玩新鲜我就信。”梅姐甜甜一笑,“卧底,谁能指使的了你们啊。街上那些小帮派估计根本不给你放在眼里。公安们就更不可能派两小鬼来做这个了。何况要派也不可能派李大公子你来啊。” 太子脸色变了变。我笑笑:“什么时候查的我们?” “你说想跟我的时候我就让人查了。当时还吓了一跳呢。不过,你怎么懂这些的?这倒奇怪。感觉你像混的比我还熟似的。” 我嘿嘿一笑:“跟你说是书上看来的信不信?” “看的什么书?拿来我也长长见识好不好?” 太子笑道:“也许他不过是看了几本****书刊就来充老大而已,这些书你们该也不少。” 梅姐啐了他一口:“呸,我哪来这些书。” 闹闹腾腾的忙到了9点钟,我跟太子就跟梅姐告别回学校了。今天的月亮虽然不圆,可是却很亮。天空只稀稀疏疏的飘着几片薄云。昏暗的路灯盖不过月色跟星光,只能照亮自己脚下的一片地儿。我有点贪婪的盯着天空看了会,以后要看到可不那么容易。 “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太子踢走脚边的一块石头,说:“我认为明天是个坏天气,这天只有下了雨那才叫好天气。真热的难过。” “过了中秋就好了。” “那还要有多少天啊。是了,你往后打算怎么做?做性服务总觉得不好玩。这东西一直是贱业啊。就连抓进去也都是罚个款就能出来的,连立案都省了。” “是啊,就因为它那么贱。所以没人做啊。” “没人要的你拣?而且这来钱也不快啊。” “没人要?你真以为没人要啊,不过是没人做而已。其实哪一个真正控制了一个地区的组织没向下面的妓女伸手要钱的?又想要钱又嫌做这个名声不好,所以就都放任自由发展。如此自然收益不高。” 太子会意:“你想经营高级娼妓?跨国*集团?” “能做到的话的确获益不菲,不过目前不过是想建个大型娱乐城而已。” 太子喃喃着说:“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玩大啊?” “两年。只玩两年。” 听我斩钉截铁的语气,太子倒有点意外:“怎么?你还是想做良民?” “要给他两年我们都不能达成目标。不是我们玩的太烂就是站错了班跟错了队,这样还玩什么?” “从小到大我还没输过呢。”太子骄傲的说。 我立刻臭他:“屁点大小鬼,从小到大,你还没大呢,顶多是从小到中。何况,小时了了……”话没说完立刻撒腿就跑。 太子几乎是与我同时迈开了步子:“站住,今天我就教教你基本礼仪。” “追的上才有机会啊。” “追上抽你丫的。” 向着学校的方向,我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跑去。大叫大嚷的未免有点扰民的嫌疑。不过谁会跟我们两个小鬼计较呢? 第二天,太子早早的拉我起床了。我努力睁着眼,打着哈欠爬起来。看一看墙上的电子钟,才八点不到。今天是周六啊,昨天玩游戏快12点了才睡的。那么早爬起来做什么?奇怪的问他:“那么早起来干嘛?” “我没跟你说吗?”太子已经离开床了,含着牙刷口齿不清的说。 我再次往床上一倒,将脸埋到枕头里:“说了个鬼。” 忽然脖子里冰凉一片,激的我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入眼的是太子的一脸贱笑。 “清醒了没?我特意找的水缸里的水,比自来水管道里出来的更清凉。” “大清早的,去赶投胎啊?”我口气不善的爬起来,边穿衣服边唠叨。那么积极的赶我起床,一定有什么事情。如果一会的理由不够充分再跟他计较不迟。如果我再不起来,没准下次他就该一桶水倒上来了。要真玩起来,他可不在乎玩多大的。 我刷牙,洗脸,穿衣服。慢慢来十来分种才弄好,他开了电视玩街霸等我。收拾好自己后,我在他边上坐下,拿起了副机加入。 “到底喊我起来干吗?”边选了春丽边问。 “陪我去见老头子。” “啥?”吃了一惊。不过没到那种手柄掉地的程度,虽然吃惊可也不过是小事而已。边跟他的肯拳来腿往的打边问:“怎么早不跟我说?何况,他想见我做什么?我又还没作奸犯科到引起上头注意的程度。” “小子想什么呢。我爸听说你跟我住这,打算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说想请你吃顿饭的。你五行欠打。”嘴里说着打,手里也没闲着。一个升龙狠狠的将我的春丽从天上抽到地上。 我嘴角微抽动了下,做个不哭也不笑的表情。换了桑吉尔夫,继续挑战。太子打苏联大壮比打春丽还轻松,不一会,perfect取胜。太子叹口气:“你用这个最烂了,还敢跟我打?” 我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表情,换了美国大兵上:“春丽让你侥幸胜利是因为社会主义现在还处于发展阶段,美帝国主义在实力上还占优势。桑吉尔夫的失败生动说明了修正主义的穷途末路。你等着,资本主义笑不长久了。” “那现在又算什么?” “资本主义的内部矛盾是客观存在并且无法消亡的。他们时刻都会狗咬狗。” “贫。”太子熟练的用波升压制的打法将古烈逼在了角落里,“你就是最突出的能说不能做的典型。” “没所谓。智者动口,愚者动手。理论上,我能打败你。” “来真人pk啊!” “先立个生死文书,我怕大爷拳头硬,不小心碰死你。” “你拳头再硬,打不穿你脸皮。你全身上下就脸最强。” “看来你终于也承认在长相上不如我了吧?” ………… 无营养兼且无聊的对话,我们就跟往常一样这么边玩边打发时间了。不用去问怎么去省城,那么久了,我怎么的也该知道他家每次在他要回家的时候都会派车。不知道太子他老头子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官面上的样子是经常看到了,可是私底下的见面倒还真是从来没有呢。不由得心中期待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章 接我们的车来的并不晚,九点刚过就到了。我与太子玩了半个多小时的街霸后听到了汽车声。然后一个剪着小平头,穿着白衬衫的小伙子出现在我们门口。尽管我们没有关门,他还是敲了敲门。我从他出现在门口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听到他敲门后,太子也转过了头。 “飞哥你来了。先坐会,要不要来玩玩?”太子放下手柄跟他打招呼。这人是他父亲的司机,名字叫许飞。跟太子关系算比较好的,因为每次太子出门什么的大多是他陪着。常呆一块自然比较熟。 许飞走进来,向我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了。答太子说:“不了。你好几周没回去,首长急着见你,让我走快点,路上别耽搁呢。我哪敢在这玩啊。” 我有点奇怪的问:“你家里没有?” “没,放北京那了。” “那么想玩带过去好了。” “好。”太子应了声就开始收拾电线跟机子了。 出了门见到车,我吹起了口哨。竟然是辆奥迪100,本来还以为是桑塔纳呢。 掉头问太子:“哪年买的?姓公不?” 太子得意的笑道:“你倒识货,怎么知道是我妈的?88年买的,我学车就是用的它。” 我回头对着他上下看,看到他心里开始打鼓后说:“你?学车?脚能踩到油门了?” 尽管日后他身高会高出我半个头,不过现在却反而比我还要矮上点。听我这么说太子开始举拳向我恐吓示威。我们嘻嘻哈哈的开了后座坐上去。 我记忆中的奥迪是一气—大众在99年后方推出的奥迪a6,想不到竟然在现在看到了这四个圈。听太子说后才知道,在90年的时候一汽就已经有了奥迪的组装线了。84年的年度最佳车的确坐起来感觉良好。跟太子在后座上边闲聊边看书。可是在出了城市后就完全看不到字了,这二级公路实在是抖的厉害。奥迪100只开到了80出头就已经是在跳着前进。我叹口气,压下心头涌上的恶心感觉。转过头去跟太子聊天。 不过太子也并非属于那种喜好谈话的人,虽然我们会以抓住机会互相攻击为乐。可是让我们找话题来说话却很难持久了。天南地北的扯了一个小时后,我们都沉默了。太子盯着窗外的山与田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却带点悲哀的发现,我晕车了。看来是这几年给养娇嫩了,才坐了那么会车就开始反胃。从前坐着东风大卡在山路上颠一夜都挺过去了,现在竟然在奥迪上晕车了。无奈的喊许飞靠路边停了车下车去透口气。 下了车,扶着路边的老桉树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什么,不过感觉好多了。扯了把树叶揉碎了,闻着它那刺激的气味放松自己。 “几个月了?要不要我给你准备当归红枣?”太子跟着过来打气。 我中气不足的回他:“相公,那是坐月子补血用的。现在该熬鸡汤给奴家。” “鸡汤的没有,白开水将就着吧。” 从背后递上来一个军用水壶。倒了声谢接过,喝了两口,感觉好多了。舌间有点淡淡的茶味。 将水壶递回去给太子:“这个可不是白开水啊,是淡茶。” 太子接过:“是吗?”喝了口,说:“喝起来跟我们平时喝的白开水没区别啊。” “你舌头神经是白垩纪的化石。” 太子又喝了口,含在嘴里转了几圈。半信半疑的吞下,咕哝着:“的确没区别啊。” 许飞走过来,乐呵呵的说:“这是在单位里冲的水,一大缸子的水只放了二两茶叶,淡的味道跟白开水一样。能尝出来你嘴可真刁。” 我笑笑。 他继续说:“从前没跑过长途吧?能坐了两个小时才下车也算不错了。” “也不是啊。有坐过省的,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气闷。”我郁闷的说,“天生劳苦大众的命,享不来福。” “哈哈,小鬼,有意思。要不你一会坐前面来吧。前面不容易晕。现在感觉怎么样?一会前面就到地方吃饭了。到那里再好好休息会。” “好。” 站了会我也回过气来,坐上了副驾驶座那我们继续赶路了。太子折了一枝桉树上了车,很好奇的揉了叶子闻味。 “这东西坐车的时候的确能提神。”玩了半天他如此下结论。 “老大,不少提神醒脑的中成药里有用到它的,当然能提神。” 太子看了看我,说:“你,似乎是懂中医?” “嗯,我爷爷是老中医了。” “懂多少?” “你想学?没问题啊,起码能教你入门了。” 太子点点头:“好。” 许飞插嘴:“嘿,中医可是门大学问。小鬼你口气不小啊。” “嘿嘿,不信啊。你可以弄个什么头痛脑热的来试试我手艺。正好也可以让正行看看我能不能当老师啊。放心,保证不会治死人。”我一脸奸笑的说。 太子却用一本正经的表情来回应:“这提议不错。请教前是应该先考考他。要不连跌打骨折的也试试。” 许飞立刻告饶了:“哎,两位公子爷。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我身板正结实的呢。头痛脑热的也就罢了,还跌打骨折。别一会还要刮骨疗毒呢。” “这提议不错。”我们两人同时出声。 “哎,这就叫祸从口出啊。” 在半路简单的吃过饭后,我们在下午2点前到了目的地。车子停在了个小院子里,院子不大,也就几栋普通的三层小楼。一个小池塘,搭了个葡萄架子,还有几张石桌。很常见的机关单位布局。 许飞送我们到了院子后开车走了,太子领我走了进去。现在正是太阳晒的慌的时候,院子里没看到什么人。 “哎,阿正。这里住了几家人啊?”入目的是四栋小楼,不过也不知道住了几户人。 “挺多的了,住了九户人家。有几家人里都没多少人。我们家在三幢,2楼。” “多大?” “谁去关心这个啊。三套房子的设计,重新分成了两套房。大哥自己住。爸妈还有二姐跟我住一块。你今晚跟我睡得了。” “是啊,你怎么的也要对孩子负责啊。” “什么孩子?”太子惊愕了下,马上反应过来了:“滚,今晚你睡厕所去。我要跟你划清界限。” “小弟回来了啊?”我们的对话忽然被打断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忽然岔了进来。 “嗯,刚到。”太子大声回了声,同时停止了掏钥匙的动作。回头低声对我说:“是我二姐。” 很快声音的主人就开了门。按照一般的yy小说情节,我应该两眼一亮,虎躯一震。心里暗道一声:世间竟有如此妙人儿。然后省略若干字相貌描写,什么气质什么飘然出尘。也许,这个就是女主角了。不过,我却不了解真正让人震撼的美到底如何。也许是从来没见过吧,同样的,这回也一样没见到。 太子二姐不难看,鹅蛋脸,跟太子相象的地方不多。没化妆,只是稍稍的修过眉。穿着一套休闲西服。显的很干练的样子。估计也是在机关中上班的。皮肤并不是很白,看来是经常的晒太阳的。看来仕途发展不错啊,并不是光坐办公室的。 “姐,你也回来了啊。”回手指指我,“他是我同学,喊他阿邦就可以。” “姐姐好。”我微微躬身,打了个招呼。 她微笑着侧身迎我们进门,边说:“小弟很少带人回家呢。真是稀客。看来我们家今天要热闹一回了。妈跟大哥也回来吃饭。” 客厅里的摆设很普通,复古的中式家具。厚重而不奢华,不多的几样小摆设衬托气氛。太子进屋换鞋,打量了几眼,问:“爸呢?” “还没回来,你先坐会。” “好。” 太子带我进了他房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唯一引人注意的也就两排书柜与书桌了。书柜上整齐排列着各种各样的书,从经史子集到电子技术各种各样的都有。我扫了几眼,随口问:“你都看过?” “七八成吧。无聊起来也没什么可做的。” 我倒也不吃惊。太子他本来就不喜欢扎群,不扎群的人就会有许多的空闲时间。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十个人里有五个都会选读书的。书桌上却很精彩,除了游戏机与电视外,还凌乱摆着不少东西。跟一边整齐的书架还真的是对比鲜明。 注意到我的表情,太子笑笑:“这东西就我玩,其他人了解不多。就不敢碰,所以就从来都没人收拾了。” “你竟然玩模型啊。”我打量着桌子上那近一米长的“大和”,吃惊的说。 “装了一半就没装了,北京那边还有‘卑斯麦’跟‘齐柏林’的。你也喜欢?没见过你玩啊。” 我却是也玩的,不过我玩的却是飞机与机器人的多。从前买过一柜子的模型,其中舰船也只不过有台小的纳尔逊。大型的也就完全没有试过了。马上的,在太子的收藏中,立刻就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天啊,全系列的高达。你是高达迷吗?天呀,v,你是怎么弄到的?” 太子比我更惊讶:“你竟然认识v?我要看都很难呢,基本上是托人录的。你怎么看到的?” 我咧咧嘴,没答他。忽然又看到了别的东西:“幻象!你真没治了,竟然连这个都有。” 这个太子倒没怎么惊奇,我收藏的书里不少是日本杂志。老的作品我认识很正常。 看着我一个个的翻着他的收藏,太子嘻嘻笑道:“呵呵,不错。现在看你倒是越看越顺眼了。看来你对这个认识也不少嘛。” “看动漫画的人有多少是不喜欢模型的呢?我家里就有几样孩之宝的。有空给你看看。” 太子很感兴趣的说:“是变形金刚吧,哪几个?” “有套大力神合体,两派首领,红蜘蛛等。” “原来你小子也很有钱嘛。” “跟你没的比,起码我就买不起那么多百代出品。这大和我也买不起。” 毕竟,虽然我的零花钱很自由。可是怎么也比不过太子爷。 “好了。先跟我说说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觉得似乎我是来等待考核一样啊?” “呵呵,好奇想看看而已吧。”太子笑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像要见公婆的小媳妇似的。” “哦,想起来了。你要对孩子负责啊。” “滚!” 第二十一章 再说一次,外传作者不是周行文…… —————— 太子的父亲看起来比我爸年纪要大上不少。不过实际上他们都差不多,也许我爸还要大上点。不过,要论到劳心费力,却是他要比我老爹累的多了。没扳着脸,笑呵呵的很亲切。穿着暗灰色的中山装。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上下打量了我几回后才开口:“嗯,小伙子不错。精神着呐。” 我冲他微微鞠躬,说:“叔叔好。” “好,好。来坐。”他向边上让了让身子,轻拍身旁的空处。 沙发本就很长,他不用让就足够坐下四五个我的。不过那让身的动作却让人觉得挺亲近的。我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太子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顺手的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 “喜欢看什么?”李叔叔指指电视。 “我不知道,平时没怎么看电视。”住学校里虽然是有电视的,不过大部分时间是游戏用,不玩游戏的时候虽然也会开,可是大都也没放多少心思在上面。 “不怎么看吗?那都做什么啊,学习?” “嗯……”最近我一直在跑各个地方打听现在我们那地儿的势力分布,同时了解了解梅姐那些姑娘们的生意。早了几年出来混,好多东西都不知道。不过这么说却有点不好吧。 “也就看点闲书而已啦。”想了想,还是说点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好了。 “看书?看书不错。增长知识啊。”李叔叔笑了笑,“我这小鬼也是喜欢看书。不过你们可不能死看书了哦。有空也多多走走,出门玩玩。多交几个朋友好。” “我懒得跟无聊的人玩。”拿着遥控器的太子忽然插嘴说。 李叔叔也不如何将这种顶撞放在心上,对我说:“我这老三脾气有点臭,平时你有没有挨过他眼色啊。” 我笑笑没说话,挑衅的看了太子一眼。没想到却给他注意到了,偷偷的对着我比起了中指。没给他老爹看到。看来他在父亲面前也是挺乖的嘛,这种等同于粗话的手势就不敢公开的做。想不过七八年后,这种等同于问候对方生殖器官一般的粗俗动作变成一种大众化的手语被满大街的比来比去的。挺有点感慨时间的威力的。 李叔叔也就接着说:“从前他很少有带过什么朋友来玩的。偶尔有人来,也大多是我们这些老人们的孩子间会走动走动了。听他说,你还有一人陪他一块住是吧?” “是。阿晋偶尔会来玩,不过他经常的要回家帮忙。不像我。”看到他望着我,我补充道:“他姓黄,大肚黄,单名一个晋字,魏晋南北朝的那个晋。” “哦,他家里做什么的?” “做点生意吧,忙的时候他就经常要赶回家去。” “哦,早当家的孩子都懂事啊。那么你呢?你住校父母怎么看?” 我看了太子一眼,太子耸了耸肩。原来这家伙根本没怎么跟家里说他的事。想一想也是,当年他半只脚踏入黑社会的时候几乎过了一年才偶尔听他说家里要怎么怎么样。估计他不想说或者懒的说的事家里人也问不出。难怪现在他老爸像查我们底子一样的来问话了,原来正面了解不到的事情就想要迂回突破啊。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想笑,看来我成了半个世纪前的波兰了。 “我父母并不在这里,他们工作调动都在广东呢。听我说在学校跟同学住,本来也有点担心。不过我跟他们说每个星期都会回外公那一趟也就不说什么了。” 李叔叔有点惊讶的说:“哦!你父母都不在身边?” 我无奈,将父母工作调动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就是详细说明学校的一天生活。就差没详细列出每日时间表了。太子听了一半,说了句我回房里看书就走了。留下我陪他家那不是老头的老爷子聊天。等我充分满足他的好奇心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揉着脑袋走进太子房里,他正在看书。我瞧了眼,是《奥秘》。 “看这个。你好猎奇么?原来竟然不知道。” 太子合上书,丢在一旁:“别扯了,我姐带回来的。没啥事做翻一翻而已。流言八卦一般的东西看看无所谓,迷上了才可怕。” “那么空闲,把着大和弄完吧。” 太子掉头看了看桌子上那装了一半的模型。答:“也好,一起玩会吧。拆零件吧。” 接过他递过来的工具与零件,与他一起开始动手了。 “你怎么看?” “什么?” “这船啊。” 我抬头看了看那完成了一半的模型,说:“不错,接口很平整。部分零件做过细微调整吗?” “嗯,是。不过我问的是船不是模型。”太子边熟练的切下零件边说。 “我不怎么喜欢日式的舰船,不过大和的确是很强。不过最后难免也就又一个乱世麒麟儿罢了。” “什么?” “跟伊达政宗一个命。强归强,可惜参战的太晚了。等到出场的时候也基本没它什么事了。拥有当时世界上第一大的舰炮,恐怖的防御力。不过时代的主角正从战列舰向航母转,没它什么事了。而且,日本造的东西都很古怪。样子不讨我喜欢。” 太子叹口气:“我也这么认为。如果不是看在它好歹是二战最强战舰的话我可能也就不买了。结果买回来了却没什么热情去装。” “好歹买了就别浪费啊。话说回来,能买到德国传说中的兴登堡不?据说计划中有打算让多拉上舰的说。” “别跟我扯幻想中的东西。”太子不满的说,“对了,你跟我老爸都说了啥?” “还有什么,你的日常生活一方面的东西呗。还有就是我们平时都做的什么事。” “你都说了?” “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忘记说了。” “你这算什么话?” “人话。” “废话真多。吃完饭陪我出去玩怎么样。” “您老地盘您做主。” **** 晚上吃饭的时候,认识了太子家里的其他人。王阿姨看起来并不显老,精神气十足,很干练爽快的样子。太子他姐姐看来在这点上跟妈妈很像。知道了我的情况后很惊讶的赞我是少有的一方神童。说的我一阵脸红,如果我是一方神童,那太子不就该是天下奇才了。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加多了些历练,我比起太子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太子他大哥就稳重多了,话也不多,就整一个运筹帷幄样。谈话中就只略微了解到他是跟母亲一同经商的。 小心翼翼的回话,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一顿饭。跑太子房里倒床上叹气:“这饭真吃的是步步为营啊。” 太子跟着进来来:“你丫今天饭桌前那表现就跟条巴儿狗似的。” 我眯着眼瞧他:“是你觉得还是你父母们觉得。” “他们?得了吧。他们现在可真当你是一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人啦。” 我用淫贱的表情笑道:“这个世界上,就你看不到我这优秀的本质。” 太子一个虎扑砸我身上,不急防之下,我捂着肚子在床上打起了滚。 太子得意洋洋的说:“出其不意方能克敌制胜啊。你正转着我会怎么回答然后掏我话里毛病的念头吧?我这回就真不想动口了。” “你个卑鄙无耻淫贱下流的蟊贼。大侠我一时不查着了你的道,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再收拾你。” “这就不用了,来吧。出门,出门。”太子边说边动手拉我了。 顺势坐了起来:“出门。” “陪我去我从前常玩的地方去。” 太子常玩的地方?我嘀咕着跟在他后面出了房间。太子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拒绝了派车的建议。太子说地方也不远,顺便可以带我逛逛街。回来前打个电话回来再派车接就可以了。 我跟太子绕了几个弯才从小区里绕到了机关的大道上,然后又转了两个弯才走到了大街上。这政府地儿也不小啊。 “市里头都能圈那么大块地,政府真腐败。” 太子白我一眼:“你瞎扯什么?从前圈地那阵子这地又不值钱。而且这地本来就是属于国家的。再说了省政府是一省之代表,寒酸了你面子上也不好过是不?” “随便说说也杀不了我头。何况,即使实情如此。也就总还有人看不顺眼的不是?那些个人才不管你这原因是什么呢,总之这衙门不清水,有些人就总会一致认为其腐败。” “要现在还是封建王朝的话,我就先治你一个*。这算什么话。” “胡话吧。我们去哪?” 太子走在了前头去:“跟我来吧,大概走两条街吧。你可以顺便逛逛。” 这省城的街道并不比我们那地方宽上多少。这一片基本都属于老城区,道路不只略显狭窄还有点九弯十八曲的味道。比起如我爸妈那边的宽广马路来气势上就弱了许多。不过却很聚集人气,走在这样的道路上让人觉得忒热闹。新兴城市的那种现代化规划气势虽有,却如同钢筋混凝土森林般冷冰冰灰蒙蒙的。 一路上颇多的食肆,我跟太子俩也就一路信步而过了。到了下岗街那地方后才开始有点兴趣看看。下岗街,几乎都已经沉淀到了记忆底了。许多地方都有类似的这么一条街,它本都有自己原本的名字的。而下岗街也绝对不会取代它原来的那名字。可是,不少人却还是习惯的叫起了它这个外号。改革的确留下了不少时代性的东西。 挺喜欢这样的地方,因为在无数不需要的东西之间找到有趣的东西通常都会给人带来不少惊喜的。而因为这条街地理位置的关系,常常有所谓的“*”这一类的人们来玩,有趣的东西也就更多了。太子就跟我说这里经常有俄制的望远镜与刀具卖。不过今天晚上没看到,倒是看到有人在卖仿造的zipo。随手买了个来玩,反正也不贵。 一段不长的路就这么给我们走了快一个小时才走完。在一家写字楼的三楼,竟然有一家道场。从它地面上铺的草席与清雅的布置上推断,该是私人性质的。那么教的大概也就是空手道或者跆拳道一类的了。 “这里教的是什么?” “你想学的大都能找出来,空手道、柔道、武术套路什么的都有师父。” 想不到竟然还小看他们了。 “不过这里主要的也都是空手道跟柔道。其他的有别的地方。”太子补充道,“我在这里练了半年的空手道了。” 我跟着他进去,里面的人还不多。只有几个女生聚集在了一块聊天而已。其中不乏漂亮的小姑娘。我一个个的挨个给她们打分,基本上都处于7、80上的。乐呵呵的看着她们边说话边站起来比动作。 “别看了,你真有兴趣一会我再给你介绍。先去换衣服吧。”太子在一旁说。 “换衣服?”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太子一笑:“天天看到你打太极,阿晋也说你练过功夫。我来试试你本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二章 我自然是没有道服的,不过我跟太子两人身材差的倒也不多,也就换上了他的替换衣服。然后吃惊的发现,这人竟然扎的竟然是黑带。 我拎着腰带问他:“这条带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太子很淡然的回答:“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之后却也懒得再去升段了。” “肯定有水分,你在北京才多大,都能拿黑带了啊?”记得我当年申请段位的时候被告知有年龄限制的。 “你可以用你的身体来体验。”太子自信慢慢的说。 看来他练习的时间也不短了,甚至并不比我短多少。不过跟现在的我比起来,到底谁更厉害点呢?的确也很好奇。换好衣服与他再次走回道场上。因为晚上的授课时间也还未开始,所以太子想清出一片地方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教练听了听太子的要求立刻就让大家都坐到了边上。而听到有人要比武,大家也都很兴奋。围坐一圈来看热闹。 因为并非是正式的空手道比赛,所以太子就要求简化规则了。不准攻击下档与脸,其他的一切从简。规则简单的像是帮会单挑。我们两人连护具都没戴。不过却也并不觉得怎么的,从前跟他比武的时候我们也懒的戴。因为我们两人都知道该在什么地方留手。教练却有点担心,最后还是让我们戴上了头盔。 互相鞠躬,行过一礼后教练后退入人群里。太子没有摆出什么架势,我却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他本就习惯从任何姿势下发起攻击的。果然当先就是一记毫无征兆的刺拳。太子日后的习惯是以刺拳连续攻击作为攻击的开端,在连续的攻击下压制对手后寻找机会使用关节技废掉对方。看来现在就已经养成这样的习惯了啊。太子学的东西很杂,关节技他也学过不少。用的多的是跟特种兵们学的擒拿术,不过该不会在现在这时候对我用吧。那么大概该会用的大概就是柔道与合气道的技巧了。这类技巧压制味道比克敌要多。嗯,太极推手对它该是……屁用没有。我的太极拳完全就是渣。传说中的以柔克刚,划一个又一个圆圈将对手全身骨头揉碎这完全就是一个幻想而已。不过,当年跟爷爷打的时候他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不过,虽然太极神话没练好。那么多年练下来好歹也是强身健体了,不然光是太子这一套组合拳挡下来就够呛了。尽管我不能划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圈来潇洒应对,可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卸力还击还是能做到的。而且小心的不要让太子抓我衣服,给他抓到后即使没给摔倒,针对关节的擒拿技巧可也就立刻跟上了。 我小心的移动着脚步不断尝试着突到太子的侧方,逼着他不停的随着我移动。在游击中寻找机会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是我的一贯风格,对我而言,距离与速度就是克敌的法宝。太子曾经评价我这种打法很龌龊,没打就跑,跑了又掉头回来要偷袭,是无赖们不入流的打法。 太子一开始就给我这样的打法牵制住了,追着我打让他破绽不少。可是很快的他就转攻为守了。呆原地与我转圈子,反正我转大圈他转小圈,吃亏的是我。这么接着几回合后,我放弃了。 “算了,认输了。这么打也打不出个所以然了。” 太子呵呵一笑:“不接着转了吗?” “不打了,你刚才抓到了我手没舍得直接下关节,尝试着想要反拧压制才让我摔手甩开了。我找到了机会也不舍得踩你关节,打你要害。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完啊。”我郁闷的甩了甩手。刚才虽然挣拖了,可是却也很痛耶。反而是我打他的那几下完全没什么效果,都打肉厚的地方上了。 看我们都停手了,边上的人们就围了上来了。拉着太子打招呼,也有人跟我做自我介绍,打听我的情况。比我们刚来的时候还要热闹。连教练也过来凑趣,不过他虽然认为我们两人都有认真练过了,可是却有点偏离武道了,如果专心一种功夫,看来也就能参加比赛了。 “咦,原来李正行你也在啊?你不是下下面城市那念书了吗?”忽然一声略显尖锐的声音惊扰了所有人。 抬头看去,又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一人看来比我们约为大一点,尖嘴猴腮的,理了个和尚头,满头都是不到5毫米的头发渣。跟在他后面的人们看起来都跟他差不多大。我看了看眼太子。 太子理解了我的意思,低声跟我说:“这小子是公安厅头头的公子,跟我不大和睦罢了。你爱理不理吧,咱们没必要甩他。” 我点点头,看来都是一群公子爷啊。看来这家学校的学员可都非富即贵啊。我也就没理他,继续跟身边的人们聊天了。太子打着哈哈说:“什么念书啊,也就是去玩玩而已。周末回来了就过来运动运动而已。好久不见了啊,黄国红,有兴趣来切磋切磋不?” 这猴子身子一缩,说:“算了,你如果是练空手道的我还有兴趣比比。四不像的就免了。” 我嘿嘿一笑,轻声问身边的人:“他们交手过吗?” 一个长着可爱圆脸的姑娘回答了我:“从前有过吧,李正行输了。不过黄国红很生气。” “阿正那家伙一定是犯规被判输的是吧?” “你怎么知道?”小姑娘略有惊奇的说。 “这混蛋的德行我当然知道。” 这种层次的比赛太子自然不会关注输赢如何,如何让对手不爽才是这混蛋最优先考虑的事情吧。不过,太子带我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再呆下去却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太子打声招呼后也就带着我离开。 “去个什么地方转转吧。”站在大街上我无聊的伸了个懒腰说。现在时间也还早,正是晚上热闹的时候,不到处走走也可惜了。 “你打算玩到多晚?” “门禁是几点啊?” “想不回去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好了。”太子轻松的说,“我说去别人家里住一晚上就可以了。” 真还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么高的自由度,按道理来说那么大点的孩子,再聪明也没可能那么随心所欲啊。看来他们一家人都是非常人啊。 “要不回去也得有玩的地方啊,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混一天啊?” 太子奸笑着比了个跟我走的手势,当前带路去了。 **** 任我心里转了多少念头,我也没想到太子竟然带我去了这么一个地方,而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有贵宾卡。枕着白生生的大腿,往嘴里倒外面很难买到的果子酒。我斜着眼睛看向在一旁跟几个姑娘兴高采烈的赌大小。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知道这么个地方的?” “别人带我来的。”他连头都没回。 “什么人那么狠心毒害祖国花朵的?” 太子脸转了过来,先对着我翻了下眼皮才说:“拜托你说话前先坐正了说。这么躺着喝酒也亏你能喝进去。” “这里就光这样了吗?”好奇的跟太子打听。 太子笑道:“你还想做什么?我给你安排啊。”一脸的淫贼样。 “妈的,混蛋。什么回答啊。我问的是还有什么可玩的。” “嘿嘿,我回答的也是还有什么玩啊。”太子理所当然的不改贼样的回答,“不过,你无聊了可以唱歌,有卡拉ok。或者你也可以下下面大厅跳舞啊。” 想了想下面那古老的霹雳舞曲,我摇了摇头:“算了,我继续喝酒好了。不过,你在那边上下其手的,真能不能行啊?” 话刚说完,扑头盖脸的掉了我一脸扑克跟骰子,随后一张黑布就盖在了脸上。一个人扑过来开始动手打人。 “你个混蛋,溅我一身酒。停手,再来老子跟你不客气了。” 太子的突然袭击闹了我一个手忙脚乱。不过他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大家别看着,都上去亲热亲热。让这混蛋变男人了少爷有赏。” “你去死啊,看我一会怎么调教你。” 不过我的威胁却没能立刻实现,隔着桌布我感觉到了许多人扑了上来,而太子那硬硬的拳头也忽然换成了柔柔的小手,竟然还真开始了活动。该死的混蛋,火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三章 惊闻刘振邦尿道癌居然痊愈,外传得以继续更新,在周某人尚未写完正文之前,大家先凑合看看外传吧。 另外,广告 魔法师的朋友 http:///showbook.asp?bl_id=19458 四年里重写三次……这种精神在网络作者里却不多见。 ________________ 醒来睁开眼,入目的是不如何熟悉的天花板。左右看了看,认出这是昨天喝酒的那间包厢,太子在旁边的那沙发上躺着。翻身坐起,揉了揉太阳穴。头有点昏,还微微抽痛。看来喝的还是多了点。正茫然间,忽然看到太子抱着毯子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醒了?” 太子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回答:“早醒了,看反正你也没起来就接着躺了。” 丢开盖着的毯子起身,简单的做了几下伸展。睡松软的沙发上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跟我来,去洗把脸再回家去。”太子领着我绕了几个弯跑后面就着水龙头洗了把脸。晃晃脑袋,人也清醒多了。想了想昨天晚上的疯劲头,如果不是人少就真有几分当年的样子了。 出的门来,太阳已经近顶,差不多到午时了。身上还带着点钱,就在附近找了个小店喝粥了。就着咸菜喝玉米粥,看着熙熙攘攘的路人。 我长长叹了口气,说:“有命看到太阳,还能喝上那么香的玉米粥。人生真是美好。” 太子瞅瞅我,顷刻笑了:“你酒喝多了烧脑子么?一大清早的说什么胡话。” “人生无常啊。每天早上起床我们都应该感谢神,感谢生命的。”我板着脸认真的跟太子说。 “少扯了。一股儒酸,无事感慨的全都是文人。你这么做就是侮辱斯文了。” “这可不能说是无事啊。谁能说的准明天一睁开眼你是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情况呢?”停了停,“能继续有的玩就该庆幸了。” “拜托,一清早的来感叹这个。玩游戏死机的机率就够低了,瘁死的机率要更小啊。杞人忧天可不是我的风格。” “这不是杞人忧天,是充满了感激来面对生命而已。” 太子开始抓起身边的矮凳作势要砸:“感激个屁。如果不是忧虑得解,何来的感激?从来就是有了忧患才衍生出了对解决忧患而来的喜悦,衍生出感激的心情的。不忧患你从那里来解决忧患的喜悦?” “用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来挤。” “再说老子用红领巾勒死你。” 我急急的将剩下的粥喝光,含糊着说:“吃饱了做个饱死鬼。”放下碗,冲老板喊:“大叔,再给我一碗。” “好咧,就来。”光着上身。露着一身古铜色皮肤的粥摊大叔答应着,给我又满上了一碗。 “也给我再来碗,还有我再要碟咸菜干跟酸豆角。”太子忽然插入说。 我掉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吃上瘾了?” 太子舔舔嘴唇点头:“很爽口,又便宜。吃个鲜。以后估计不会经常来吃的,多吃点啰。” 我也陪着他点头。将目光转向了来往的人群。现在正是上下班的时间,不少人都在赶着去菜市场买菜。这儿恰好就是菜市场的门口,人流也就比别的地方要密点。 “看什么那么出神?”太子好奇的问。 “你说,这菜篮子里能掏出多少钱?” “这个,……”太子迟疑了下,“不多吧……嗯,不知道。” 太子人虽然好强,喜欢争个高下,可是人却很实在。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一点分的很清楚,也从来不讳言自己不懂。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这菜市场每个区只有一个,支持着几条街的人。如果这几条街上有一万人,每天每人吃一块钱菜,那一天我就能收个一万。” 太子瞪大了眼看我:“你丫在说废话。算数是个人就会,可是这菜市场那么多人在分这点钱你能在里面抢多少?你以为这菜市场是你的啊?你的……啊……” 看着太子,我轻轻笑了笑:“想明白了?如果将这菜市场变成一人的,从里面能挤出多少钱来?甚至不用全占,只要把握了其中一两样菜的批发,那么就已经可以说是从泥巴里挖金了。” “日进斗金都指日可待啊。那怎么就没人做呢?难道世界上就都是笨蛋吗?”太子奇怪的说,“按理来说,这么做虽然也并非不犯法,可是犯的事却并非很大啊,拿钱打点好了就该能混过去了。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看我死盯着他看,太子愕然问。我拱拱手,行个古礼:“佩服佩服,看来你果然是够腐败。拿钱摆平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 “得了吧。你本身也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角色,少在我面前装了。”太子不屑的说,“何况你自己也知道,真敢这么做的家伙多少有点凭借。而且是人就都多少有几个是贪的,当官的又不是都是圣人在世。偶尔有这么一两个不奇怪。如果是大贪还好,一扯就出,清理了也干脆。怕就怕是像你这样的家伙,穿空搭漏的去占便宜的。” “滚,老子有那么不堪吗?” 太子认真的点点头:“有。跟你在一起我都觉得我现在越来越坏了。” “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啊。”不忿的跳过这话题回到刚才去,“其实并非是没有,这个一直以来就都有的。分的仅仅是有预谋的或者是自发形成的而已。自发形成的易成也易散,虽然会对市场有影响可是却还是受限于市场。如果是有预谋的,那么问题就可大可小了。” “可大可小?” 我继续跟大少爷解释:“这种事情,自发的大多是一群人商量好了一起来哄抬价格,利益均流。不过也就是一群奸商而已,危害不大。有预谋的人基本上就是形成一个势力垄断来谋暴利的了。像这么大一个市场,只要能控制一个菜类,运作好了的话,一个月10万都可能。可是要做到这样,其中恐吓跟暴力是绝对不会缺少的。如果能长久风光,那么肯定就是拉了靠山的。” 太子回味着我说的话,一会儿后抬头说:“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 “这是一个很大的财源,如果有人握着它,那么它背后就一定是一个很大的势力。而如果我们切断它,这个势力即使不在这里除名起码也要矮半截。” 太子哈哈一笑:“你……哈,难道你还真想来打天下开香立坛不成?” 我摇摇头:“我对称霸一方没兴趣。不过如果有机会玩的话,这个也算是着眼点之一嘛。你说如果要抢这么一个市场,你该怎么做?” “嗯……鬼才知道怎么做。我连这市场是如何运作的都不知道,怎么去想?”太子先想了会才回答,“算了,现在想也白想。没准还真能玩,以后再说吧。” “那么好吧,回去了。”我骨碌几口喝完剩下的半碗玉米粥站起身。太子再喝了口,留下小半碗也站起来:“好吧,也吃饱了。我们要要不要回家一趟?” “嗯?”我不解的看向他。太子指指不远处的公共电话,边走边说:“我打个电话喊车,如果不回去了的话就直接走了。这边出城不经过我家。” “那就直接回去得了。如果你不急着玩那台sfc的话以后再拿就是。” “那我叫飞哥开车过来。” 飞哥开车过来也就一会工夫。送我们回去用了4个小时,正差不多是吃饭的时候。问了问飞哥是不是要赶回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跟太子商量了下,直接就叫飞哥将我们送到菜市场买菜去了。回学校的时候顺带跑了趟刀疤家里,拉上了他回学校去做饭了。 做了个啤酒鸭,跟飞哥海阔天空的扯了一顿饭。虽然他年纪也不算大,不过高中后就参军,也是在部队里学的驾驶。之后转到地方上给太子他爸开车。算下来也是走南创北的跑了不少地方的人。跟我们扯起来也是颇风趣,一顿饭宾主尽欢。 送走飞哥,我们收拾了下碗筷。刀疤跟太子玩起了md。我呆一边翻书。忽然想起来,跟他们两个说:“是了,我们去看看梅姐怎么样?晚上有什么事不?” 刀疤首先答应了:“好啊,我还没见过她呢。出去跟人家说我是跟梅姐混的,可是却一次都没见过。还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太子懒洋洋的回答:“还真没什么事,咱们就去吧。喝喝东西,吃吃豆腐也成。” 于是入夜后,再次有三人早早的去酒吧了。 “燕姐,梅姐在不?”进了门,一眼就认出了吧台里的人是梅姐手下的一凤。 燕姐名字叫张燕,人打扮起来很漂亮。看到是我们进来了,冲我们甜甜一笑:“你们两个小鬼又来喝白酒吗?” 太子乐呵呵的往吧台边一坐:“不,我是来喝红酒的。” “都一样,反正就是不给钱是吧。” “燕姐,这么说就太伤我们心了。我们谁跟谁啊,说钱多不好。”我也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燕姐的笑容变了苦笑:“没你们嘴厉害,好了,好了。我来请你们。” 太子夸张的举起双手,把嘴撑成o字:“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是盗啊,奸我倒还不在乎。” 燕姐放下一杯酒,顺手曲起手指冲太子脑袋上就敲了下:“小鬼,想什么呢。你有本钱么?” 我在一边瞧着热闹一边从太子面前将那杯酒拿过来:“看你该罚,就罚你没酒喝好了。” “你们来了啊。不过就不罚酒了,罚你拖地。”梅姐的声音忽然出现了,“因为这酒嘛,可是有人要敬你们的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四章 ……没想到刘振邦少爷居然能长出来,而且连下一章都写出来了,看来尿道癌有望痊愈。 最近一段时间忙着给人找工作,估计过几天我也能长出来吧…… ———————————————————————————— 笑着走过来握我们手的人是黄鹂。看他一脸灿烂的摸着太子的手,我心里打鼓:“这人别是好那口子事吧。虽然现在‘同性间纯纯的爱’这类话题还没有兴旺起来。但是断袖分桃也算是古代佳话了。”心里想想,眼里瞅着太子笑。笑得他边跟黄鹂打哈哈边一脸戒备的打量我。 “日后我也算是过来这边了,少不得跟你们多多聚聚。说来我也是托你们的提醒,回去合计了一番后跟老爷子们提了要在这边开拓生意的事情。结果就交给我办了。”黄鹂笑呵呵的脸上看来没包含多少别的东西,我们也就打着哈哈回着他话。虽然算来无非是大哥你独当一面了日后多带挈小弟,兄弟我有今日发达也靠各位帮忙,兄台骨骼精奇华盖有奇光当成就盖世奇功什么的。 看我们吹的高兴,梅姐索性让人关了门聚起人来闹。等我跟太子走出门的时候,已经快过9点了。 太子愤愤不平的咕哝:“奶奶的,叫了那么多姑娘过来,全趴那鸟儿上了,一个都没给大爷。” 我失笑:“你说什么?人家是看你还是小孩,不忍心毒害你。” “滚,老子比你成熟。”话题一转,“话说回来,在这么个小地方他打算要做什么?” “不是在这边吧,应该在省城那头。” 太子有点愕然:“那他说什么过来这边?” “大概指的是从云南那边过来的吧。不过这个关我们什么事情呢。我们自己玩就好了。” 一脚踢开个挡路的空罐子,太子不满的说:“有什么可玩的呢?最近也没啥新游戏。” “回去洗洗睡吧。我们从明天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了。” 走在前面的太子掉头回来盯着我,倒着往前走,边说:“您老今年贵庚啊?脑子烧坏了么?” “滚,老子正青春年少。”抬起脚冲他踢去,理所当然的踢了个空,“只是啊,我们这几天基本没看过书没做过题吧。” “这个当然,不过从前你也没怎么看过书没做过题吧。” “虽然是没怎么,可是好歹是有看书有做题啊。” 太子嗤了一声,说:“好了,反正不过是些简单的玩意。我们简单看看就可以。” “不,我不打算简单看看。我想要学下去。把往后的那些课程给突击掉。弄完这个,我们就有时间去玩想玩的东西了。” “玩什么?” 我出奇不意的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玩你。” “我操,被我追上杀了你。”被拍一个踉跄,太子站稳后立刻迈开腿追了过来。不过想要追上先起步的我,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之后的几天,我们两人让班主任大跌眼镜的开始了好好学习的生活。虽然说我们平时也没什么摆大家眼前的大劣迹,但是偶尔逃逃课,早上迟个小到,下午忘记上最后一两堂自习课什么的也经常发生。不过看在有人打过招呼的份上,加上我们成绩也一直都爬过优良线。所以一直也没什么麻烦。渐渐的别人也习惯了,但是忽然间我们两人成为上课去做早,放学回最晚的人后,所有人都开始觉得不习惯起来。 虽然这也没什么,一直感觉跟班里的人没多少共同语言的。但是发展到了有人低头快步通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让人有点想要晕倒。犯的着嘛,这! 不过说着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是实际上两人最后兴趣所向偏离我们的课本也是越来越远。太子喜欢上了哲学,带着我也在看。偶尔的会发发抱怨,在不良人士的带领下。好好学习的行动彻底破灭了啊。唯一可说是真正在好好学习的,也就只有黄晋这没刀疤的刀疤了。跟着我们混了个优良,让他老妈大乐了回。 然后,就是开会训话了。凭着总成绩全年级第一太子获得了100块。不由让我感叹这个学校真有钱,不知道收了多少赞助费。不过却也知道这个东西只有越来越高,越要越直白,从前家里多个人不过多张嘴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想一想,未来我们伟大祖国终于实现了人口负增长。这个择校费居功不小。 “噢耶~~,自由了。”太子一回到我们那蜗居就一头扑在了床上打滚。 我将书包往他身上一丢,向水龙头走去,这天气还真不是一般的热。床上的太子惨叫一声,“你等着,你的*明天就可以一块一张贱卖了。” “老子不过洗把脸而已。”擦了擦手,转头回来,顺手接下太子丢过来的书包丢一边,“我放假了去你家那玩几天吧。” 太子笑嘻嘻的说:“你想玩几天都可以,只要能让大爷我开心,大爷就帮你赎身。” 回手抽过去一巴掌,早有准备的太子立刻挡下了,抓着我手腕就要反扭。我们两人一起学的擒拿,自然不可能让他那么简单如愿。扑上去开始了很没品的近身扭打。总终到两人躺下了喘气他才有空问出了下一句话。 “我过几天让飞哥来接我们过去。不过,玩什么?我想你不会是没计划的吧?先说来听听。” “这个……呼……我们最近这两月都没怎么去梅姐……那玩。” “说话利索点,至于喘成这样嘛?” “你丫刚对我用了锁喉……呼,我靠。也就去喝了点东西,梅姐也不跟我们说什么他们帮会里的事情。不过我从那些大姐们私下的谈话里听到她们有部分人要去省里了。” “嗯?怎么?” “大概那鸟人在省里把地方跟执照给跑下来了。” “你是说我们去凑这个热闹?”太子坐起身来说,“不过,夜总会迪厅这类东西。玩来玩去也不过就这么个样而已。嗯,不过从前熟的店不好乱来。” 我嘿嘿一笑:“你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想这个?” 再接着说到:“一个新的势力开始在这里插一脚,你说原来的人们会怎么想呢?” “你是说去玩这个?”太子点点头,“看来是挺有趣的。” “天啊,一公子爷竟然要参加帮会斗争。这道德真是败坏了。” 太子不爽的偷袭了我一爪子:“我要学坏也是你教的。” 太子爷说的话是很有分量的,第二天我们略微收拾收拾好后太子晚上打了电话。第二天一大早刚过10点的车就来了。我借着这个好好嘲笑了太子好威风,够腐败。太子倒开窍了,一句老爷子挂念我就把我的话给堵没了。 看到我们斗嘴,飞哥也没说啥,笑笑就把我们的行李给提了起来当先向外行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五章 到了太子家里,竟然是一人都不在。不过想想也不觉奇怪,我们放假了,人家可没放。而且现在是雨季,领导们巡巡堤也是例行的工作。虽然记得很是有几年大水的,不过却也不大记得清楚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当初就从没往心里去。 跟太子摸出还放在这里的超任搓了几局街霸,眨眨眼却也到了吃饭时间。他老头子一通电话回来,没说上几句太子就挂了电话,掉头跟我说:“老爷子说还有会要开,老姐作陪,你说我们怎么办?” “平时没什么阿姨大妈的来做饭的么?”我放下手柄问。 “喂,这里是李家,不是卖喜儿的老杨干活的黄家。哪里有什么阿姨大妈来做饭。平时他们大都在食堂吃的,要不我们也过去?还是找人送点过来?” 看来现在第三产业发展还不是那么的兴旺嘛,不像几年后连个白领什么的都能请个小保姆来作饭打扫顺便闹点生活作风问题。 我站起身来:“算了,我们就自力更生一回吧。你翻翻冰箱里有什么,我动手对付点吃了吧。” “好。”太子转身开冰箱。 随便下点面条做两碗面,两人面对面吃完一抹嘴。将碗往厨房一丢,就这么出门了。 夏夜的街道虽然炎热,不过托城市绿化的福却显得并不那么难过。而且因为有条河穿城而过,也带来了不少的凉意,风里夹着若有若无的腥味。也难怪,我们两人就在河堤护栏那盯着来来往往的姐姐们看。太子用很不优雅的姿势蹲在了堤上,脑袋随着清凉姑娘们转来转去,口中还不时的喃喃出一两句赞语。也不是我们太无聊,只是我们虽然是为了那只鸟儿来的,可是出门后却发现我们只知道跟他在这同一片天空下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个旮杂地儿里。 “你不是有很多姐姐喜欢的嘛,怎么做蹲街边看姑娘这么没品的事情。”我看着那巴儿狗一样的蹲姿忍着笑说。 太子斜了我一眼,说:“你笑啥呢?那边有那边的乐趣,这边自然也有这边的乐趣。遮遮掩掩中偶尔露那么一星半点,看起来回味无穷。” “那你索性就去能脱guang光的地方玩个痛快好了。” “话不能这么说,那边的娱乐不在于看这个。而是一群人怎么奉承你。虽然说还有其他的,但是我却也玩不到,就不提了。”无视我忽然爆发的狂笑,太子继续说,“而这个光光只是看的乐趣呢,也就在街头了。你别笑,笑我舍易取难了?这就跟游园一个道理,那么点奖品其实屁都不是,我们还不是去玩了,拿到个糖乐的跟什么似的。其实也不一定就吃,但是拿到糖的过程很有趣。这里也是这样,看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抓到那一个时机,碰到那一个角度。就跟你丫没事上体育课偷窥人家的南瓜内裤一样,你有什么立场来笑我?” 太子好玩乐,而且玩起来百无禁忌,绝对的有纨绔子弟风范。但是每次却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让人觉得他就算是杀人放火了都是为了研究人性本源一般的不落俗套。也因此让我特别喜爱跟他瞎扯。 “好了,打电话吧,我们也别在这里浪费青春了。”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 “电话?你有联系电话还糊弄我呆这鬼地方吃风拉屁了那么久。” “我有电话还跑这里来吹江风干吗?只是我想起来了,我们没那小鸟的电话,不过我们有梅姐的电话而已。” 太子骂了声靠站起身来,开始翻电话本。问个号码也只是三两句话的工夫,再打多个电话也不过多花一次这工夫而已。 店面并不临街,而是在进入一条巷子内不深的地方。原来是一家饭店的,被黄鹂动用关系盘了下来。3层小楼,现在依旧还是处于改造阶段。楼下是一家迪厅,楼上我建议的就是做成卡拉ok包房了。不过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所建议的尽量完善房间的隔音以及在房间的门上加装观察窗这些竟然都照着做了。这么下来,装修花费多了一笔,不过整家店显得很正规干净。 在我们两人走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黄鹂站在厅子里安排灯光与音响的摆放。 “黄鹂大哥,我们两小弟没地方混了。你收不收我们啊。”我打着哈哈走过去。 黄鹂转身看过来,笑了:“原来是你们两个小鬼,人小鬼大,我可不敢收。你们找你们梅姐去。” 太子东张西望的打量了四周:“什么时候开门?看样子差不多了嘛。” 黄鹂冲身边的一人交代了两句,迎向了我们:“快了,等个好日子就开门吧。我们上去坐坐。” “还劳驾您这么个大忙人照顾我们两小孩,不敢当不敢当。”我拱手继续打哈哈。 黄鹂一笑:“也就看你们两个挺顺眼的,而且仔细看了也只觉得你们两个哪里是什么小孩啊。完全就是老人精。” “谬赞,谬赞。” 太子在一边却是不耐了:“收起你那嘴脸吧,跟来我家那群人似的。你要再来我就踹你了。说重点,重点。” “重点就是我们今天过来只是没事做跑来白吃白喝白玩的。” 黄鹂呵呵一笑:“那你们今天就吃个够喝个够玩个够好了。” 黄鹂说到了也就做到,在楼上的k房里给我们摆了桌夜宵。顺便也让我们试试机,不过我对于这个兴趣缺缺,太子也乐趣不大。三个大男人,嗯,算一个大男人带两个还不大的吧,唱了不到6曲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吃上了。 我想了想,问黄鹂:“老大啊,你看我们自己都没心情玩,等以后了你生意还怎么做啊。” 太子不爽的说:“卡拉ok包房里认真唱歌的人也不多吧,要唱的人多会在家里或者路边大排挡那随便玩点就好了。” 心里暗骂声靠,过了这几年后,谁还会窝家里自己玩。就算是目前,k房生意也不见得就是做不起来。 “老大啊,我们这里也太冷清了点吧。喊几个人来助兴下啊。梅姐那里那么多姐姐你喊来了是做什么用的啊?” 黄鹂呆了下:“这个,她们过来只是先过来帮个忙熟悉熟悉环境而已。等以后开了新店才有她们的事。” 我以手按额,喊一声买糕的向太子身上倒去。太子一肘子把我推开:“带来了姑娘又怎么样,看门上那么大个窟窿,玩个屁啊。” “不过开了这么个窟窿,也正是说我们这里是正当经营了。那些老家伙们也说这么做好。在这里立足的第一步,做正经生意给人的把柄什么的也最少。这里临近市政,也没哪个大哥敢来这里站脚,正适合我们。就算这里亏了我们也能填起这窟窿。”黄鹂不急不慢的说。 我坐起身来:“拜托,两位。你们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我们这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这里不是‘火云’的第一个场子,而是‘云通’娱乐的第一家商店。也拜托你们不要老用下半shen来思考问题,姑娘不是只能用来操的。叫人来吧。” “那好,我让人喊几个姐妹来。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黄鹂起身出去了。不一会转回来,身后跟来了四个姑娘。“好,看看你有什么要说的。” “不是本地人?”几个人看起来都挺眼生的。 黄鹂点点头:“是,都是从我们那边带出来的。” 仔细打量了下。化装并不是很浓,可以说还算好,看来在梅姐那呆过不少日子。抽抽鼻子,气味也不冲鼻。不过还是太重了点。暗暗计较了下,问她们:“你们喜欢唱歌不?” “喜欢。” “很喜欢啊!” “刚才黄鹂哥就是问我们想不想唱歌才喊我们来的嘛,当然喜欢了。” 我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停止了这唧唧喳喳的回答。 “好,现在就先听我说。”说完这话我停了停,看向黄鹂。黄鹂笑了笑,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 我就继续说下去:“这个,你们的妆以后就上淡点吧。首先,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现在都可以放下了。以后大家就都是正经营生的了。等这里开业了后,你们就是这里的陪唱了。” “那还不是一样么?” “对啊,陪吃,陪玩,陪上chuang,多个陪唱也一样嘛。” …… 我用力揣了一脚桌子。立刻再次安静了,连带一旁的太子跟黄鹂都打了个激灵。 “老子现在就先说说陪唱的规矩。我不管你们下班后陪什么?但是陪唱就要有陪唱的规矩。最先一条,身体不得有过分接触。搂搂抱抱的勉强可以。再进一步的……”指了指门口那窗子,“看见那窟窿没?自己注意下收敛。” 转头又跟黄鹂说:“你做块牌子挂上,写着什么‘包房内禁止色情交易’,‘讲文明讲礼貌’一类的。” 黄鹂似乎忍着笑的点了点头。 “但是,干坐着我们还能做什么嘛?”一人小声的问到。 “这个,反正还有几天。我就教教你们该做什么好了。到时候你们再来陪黄鹂哥唱几首。”我站起身,“今天也晚了,我们明天再过来玩。打包几样东西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六章 早晨的城市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模糊的氤氲中,朝雾炊烟合成一股让人感到安逸的气氛。不过这种安逸无疑是专属于那些无所事事的人们的。不幸我们就是这些人们之一,放了假的学生通常也都不会有太多的事情。目前我们的暑假作业也还发展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不过因为一天能赶完,所以两人都没做。 太子把手中的大碗放下,呼出一口长气感叹:“这一家的粉果然有料。你怎么找到的?” “想知道路当然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自己去走,一个就是开口问。我没可能把这里所有店都吃一次,但是我长着张嘴并不是只用来吃饭的。” 太子眼一眯:“你这话除了说自己还说谁?” 我瞥他一眼,边吃边说:“你不去接你老爹班还真可惜。拥有典型高瞻远瞩型政治家那种卓越的眼光。捕风捉影之技巧出神入化。” “那么说我多心了?” 与太子对视30秒。 “嗯,你没错。我的确是在骂你是猪。” 太子瞬间爆起,我自然不可以坐以待毙,两人打闹着向鸟儿的店子而去。大半个月来我们两人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走。每回就以调教的名义在黄鹂的地头上混吃混喝混玩,十来天的下来,两人也算是混了个混混的名声。各位姐姐妹妹,哦,只有姐姐没有妹妹,久而久之的也就混熟了来。太子年纪并不是很大,但是出来玩却很早,各地能有什么样的玩法虽然他未必全知道,但是南北主要能有多少种玩法他也略有了解了。打打闹闹的也就一点点的教给了这些姑娘们。对于这些混这口饭的人们,如何去察言观色怎么去欲擒故纵的也轮不到我们去教,也只是略微的将她们的那标准从18禁提到了15禁而已。 黄鹂跑完了相关的手续,拜过了一方土地后,也就是跑前跑后的给我们补充上各种玩法所需要的相关道具了。到了我们玩的够本的时候,告诉我们,可以择日开张了。这择日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来管,他们自己忙碌的张罗开来。对于这个热闹我们两人也并不打算去凑合。开业后我们也只偶尔的去了两回,看他们打理的也是颇为红火。玩玩闹闹的,我们的假期也过了一半了。跟黄鹂打个招呼,就与太子两人回了学校。然后开始在两天内把那一个月的作业给搞定,一个月的量,一个人做的话那可就是要废寝忘食了。不过好在有两个人,与太子分下量就开始了埋头干活。回外公家吃了几顿饭,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春节去太子家过就再次跟太子跑了。 又一个春节过去,在太子家里也颇显热闹,以饺子为主食毕竟在我们这里不大多见。尽管一个他家里人节过的是匆匆忙忙的,才过了初三就开始忙了起来,可是之后我们两人却也不见得会寂寞。跑黄鹂那大家搓了两顿,k了一晚上歌。场子发展的挺好,听黄鹂说生意挺好,开始考虑着是不是把楼下的舞厅给撤了。我们也就顺着势子好好的拍了他一通马屁。大家灌了一肚子啤酒各自回家。之后听到了一个让我们觉得颇意外的消息,这个地方我们两人占了两成的股。 天放亮的时候,我跟太子勾肩搭背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虽然没有醉的一塌糊涂,可是却也有点摇晃。太子大着舌头说:“你说,为什么那鸟儿要给我们算股份?” 我晃晃脑袋:“嗯,或许是看我们在这事里英明神武的提了许多建设性意见吧。” “扯他妈的蛋,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当他是傻子或者是你本来是个傻子,说出去谁相信啊。” “我也不信,不过话当然要这么说才比较好听嘛。你掉头回去问他看是不是这么个说法?” 太子推开我,跑一边树下干呕了半晌。抬起头来:“给我们这么两成股有啥好处?拉拢我们?那也不用这么做啊。退一步来说,两学生拉拢来有个什么好处?” “确切来说,这两成股是给你的不是给我们的。说来是我沾了你的光而已。” “给我?”太子眼神迷离了会,“我靠,原来是这么回事。” “对嘛,就这么回事。本来正是在想找哪棵树的时候,却正好我们就这么凑了上去,那还不顺杆子爬那么不就是傻子了么。” 太子苦笑了下:“那么看来这事情还有点麻烦,家里那要怎么说?” 我一摊手:“这个就看你的了,我想你一定能搞定的。” “这不就变着法子收钱嘛,想不到我也有给糖衣炮弹打倒的那么一天。” “话也不要说那么绝嘛。大家都不过混口饭吃而已,说来都不容易。这个不过是打个预备而已。只是给土地爷上拄香,还没到权钱交易的份上。” “妈的,老子只是不爽而已。” “其实也不用不爽什么,既然给了我们份子,那么索性我们就白纸黑字的去吃下来。想上香不是,我们就去给他们当两尊大佛。顺便看看,靠这么营生我们能搞多少钱。” 太子眼神一变:“行,咱们就玩他这么一铺。家里老头我来搞定。” 太子如果想要去做一件事情,那么就很少有不成的。跟他老爸的交流可以说是在一个愉快,友好兼相互理解的环境下完成的,双方就待定问题都达成了一定共识。太子将那地方说成了是与朋友们合伙搞的一个生意。老头子也不傻,一听就听出了猫腻,不过耐不过太子那未来发展预测以及创业决心等等实的虚的一通侃,最后也就吩咐句,你们做什么注意下尺度就好,每个月跟我说一说。本来老头子出身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红色贵族的,对于经商这一点并不会排斥。听儿子并没有什么被人牵着走的样子,也就放开了让他玩一玩了,只要自己能把一把关,也不怕落人什么把柄。一方面,那场子的名声也不差,算的上是一健康娱乐场所。老李家的小子,也是名声在外,也许真能做出什么来。临末了问了句,既然做这个,是不是就把学给转回这边来?太子摇摇头,不用了,反正剩下的课也不多。也就一年多了。再说这个管理什么的要我们时刻看着的也不太多,我们就边读书边做好了,等忙起来了再拜托老头子你帮忙吧。 解决了这边的,第二天我们就跑了另一公子家里。这人年纪跟我们相仿,不过比我们要大一点,目前已经上了高中了。姓林,跟太子是一起玩跆拳的。家里老头子是律师,老妈却是在工商的。对于我们的上门,他显得有些意外。 “阿正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带我们进房间,开门见山的开了话。 太子先开始介绍我:“姓刘,叫振邦。”坐下了接着说,“阿邦你也知道这位是谁了。” 我伸出手去:“林公子,幸会。” 他轻握了下:“坐,也不用给我行这些虚礼了。叫我阿松就可以。要不跟阿正一样喊我声松哥就成。” “那就叫你松哥了。”我顺着口叫了起来。 “行,你们跑来找我做什么?说吧,不是想要找我去练练吧?阿正你转出去后还有没用功?现在还能不能跟上我了?” “松哥你最近是不是学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混了黑带?你这么说我一会就真要试试了。现在我可是实战派。”竖了大拇指指了指我,“这小子也是练的,你要不要也比划下?” “哎,看来你是来踢场子的嘛。好,一会上我们会里去。” “不忙,不忙,来说正事。” “正事?” “对,正事。我们给你送钱来了。” “送什么钱?” “那家火鸟k歌王知道不?” “知道,我们都有去玩过,挺有趣。怎么了?” “有兴趣在那做个兼职不?” “兼职?” 太子就开始将我们的打算跟林松解说。其实也就是想要请他在火鸟,也就是黄鹂的场子,就任一个执行部经理这么一个职位。上班时间一般也就是晚上跟周末,爱去不去也随意。主要就是相当与我们的眼线了,代我们看一看店里的经营。学一学经营管理上的东西顺带着监督下有没什么出格的地方,到日后我们自己也能合伙做。暗地里没说出来的想法就是多拉一个人来参合,跟工商那方面也省许多麻烦。世事其实也就是这样,有了熟人好办事。即使是不贪赃枉法,公子哥们办起事来也比平头百姓们要顺利。因为什么?人家熟啊,一熟面孔摆在眼前,那就是信用。连远亲都不若近邻呢,何况说是那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蹦弹出来的人跟上司同事比。信用制度仍旧停留在原始阶段上的时候,这样的事也无可奈何。与其抱怨不如利用。 中午吃饭没在家里,林家老爹开了车带我们去了家涮羊肉馆子吃。借着这个机会咱们也就把事情跟他提了出来。虽然挺是惊讶,不过他也并不做多大反对,只是详细询问了各项情况。得益于火鸟目前还算好的名声。顺势,我们两人也就将他当做一免费的法律顾问,询问了目前的相关法律规定,同时也有请他介绍一个法律顾问的意思。林当家大手一挥,没问题,我就给你们打一回义务工好了。要你们真能做大了再照顾我手下那群小家伙。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七章 愉快的迎接下半学年。自然每天的生活依旧的是扯皮聊天看闲书打游戏,不过开始要分神出来了解火鸟那边的事情了。基本上可以说是越来越步上正轨趋向红火,我跟太子的钱包也开始渐渐的鼓了起来,让刀疤也颇为羡慕。不过也就他一个人知道,平日间在学校我们也依旧属于是不合群的那类人。渐渐的在这边也出现了几家卡拉ok店,不过最后渐渐的也就变成了半卡拉ok半迪吧了。太子颇为奇怪,为什么我们那边能赚来钱这里却不可以。其实也很简单,在火鸟那,我们有一大批爱闹爱玩的公子爷撑着。而且从一开始就严把了一回尺度关,大家玩的只图个开心,名声好,自上而下的渐渐也就能推广到一般民众。但是小城市起步却难,只好从普通百姓开始,但是普通百姓中爱玩爱闹的却大都是出来混的,一旦跟这个挂钩了,自然就会受到排斥。 太子听了一半就明白了:“也就是说橘逾淮而北为枳的道理?” “少跟我掰文。约莫也就是这样,说白了也就是消费习惯不同而已。” “可惜了,看这么来钱,我还想也在这边弄一个呢。” “怎么?嫌钱少了?” “总不能嫌钱扎手是不?顺路可以带契下阿晋。” 正在一旁看小说的刀疤听到忙抬头:“谢太子爷,难得能想到我。” 我笑笑:“这好人倒让你给占去了。想做点啥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说来或许还真要麻烦阿晋点事。” 刀疤拍着胸口说:“行,大哥放话,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带眨眼的。” “做啥?别老掉人胃口,爽快点一次说完了吧。”太子却不耐了。 “在省城那你看到有那做西点的店子吧,可以做那个。” “做那个?能赚多少?” “民以食为天,我外公家里卖包子一个月也能混个几千,我们总不能比这个差吧。何况这个多少也还算是个稀罕物。开在咱们学校附近,吃学生钱是最合适的了。顺带着开家图书出租。零花钱总该能赚到。” “初期投入大概是多少?” “一开始能有五万该够了。我跟你凑凑能有三万吧。” “差不多,我们帐面上两万多能有吧。剩下的呢?我跟老妈打个招呼?也许能成。” 我跟太子两人占了火鸟2成股,虽然也没年底分红,可是每月却也有干吃的所谓工资。两人也就索性只用了一个折子,算的上是共产兄弟了。 “不用,我们凑够个三万就成,剩下的咱们找梅姐去。让她也出个三万,咱们来个五五分。” “投进去六万,每个月能来多少钱?我可不想三年回本。” 我站起身来开始穿衣服:“少来什么三年回本,包你三个月出栏好不?起来陪我去梅姐那。” 梅姐的酒吧现在换了个装潢,在白天也营业了,卖一些饭食什么的。看起来却是比从前明亮多了。 梅姐听了我们的计划,笑了笑:“人小鬼大,真不知道你们前世是不是钻钱眼里卡死的。要三万是不?我也不要你们还了,算我一半。” 我当即应允:“成,算梅姐你6成都可以。” 梅姐一笑:“我也不欺负你们,就大家一人一半好了。还要什么?” 太子竖起了大拇指:“梅姐英明。我们还要跟你要两个丫头,毕竟你这里的人乖巧。” “好,我这里也有几个苦命丫头。你们给她们开多少?”梅姐答应了下来。 “700吧,做的好加红包。” 我补充着问了句:“她们从前做什么的?” 梅姐赏了我个爆栗:“小鬼想什么呢?一肚子坏心思。他哥哥在家里出事了,结果到这里来跟我的。” “姐妹?” 看到这两姐妹我在心里暗赞了下好水灵的两姐姐,看来梅姐那还是出美女出的多。第一件事情就是带了两人去做衣服。每人做了三套工作服,从长裙,短裙,到长统袜跟发带,全手工制作。想买也没办法买,女仆套装即便是10年后也不是上街就能找到合适的。太子盯了试衣服的姐妹俩半天,回过头来对我说,你该去给梅姐的生意做个策划人。 阿晋的父母本来是在做小生意的,姐姐中专读的是会计,眼下快毕业了。我们也就顺势让她来店里做了个收银员,反正学校那边也没课。最后却是师傅找不到合意的。最后想凑合着找一个的时候却是梅姐给介绍来了个,五大三粗的一个人,年纪不大,姓王,叫王立志。还带了个妹妹过来,结果索性也就一起请了。店面的事情最后也是梅姐给弄好了,在我们学校跟二中间,就路段而言很让我们满意。 我跟太子跑的却是执照的事。碰巧的是家里表姐是在工商做文职的,虽然并不是什么官长一类,不过却托她给说了个方便。被告知说下个月就可以弄好。巧的却是他们局长千斤过生日,喊王哥给做了个蛋糕,我们写了张卡送去。结果没几天执照就下来了,托了梅姐的名。 小生意也还算过的去,我让王哥将经营的重点多放在了小糕点上,方便学生零嘴。早上顺带卖卖三明治加咖啡。一是闹市,二是托了学生的福。头个月下来让太子骂了声,我操。 “你小子不错嘛,这个利高的可以。”太子坐在床上边翻帐本边说。 “这个意料之中了。”我边在玩刚买到不久的太空战士6边跟太子说,“你不要忘记在省城那,比较热闹的路上一条街上就开了两家蛋糕店。这就说明这店的利大。而我们这里却还没开起来几家,那几家你吃过了也知道不怎么讨好加上也不是闹市区。我们也就凭着新口味,王哥的手也实在是好,我跟他说过要怎么做他都能做个有板有眼的。” “两个月能收回本了。不过想不到这图书出租怎么也那么能赚?” “莫以利小而不为啊。看着一本书5毛到1块一天的很不起眼是不?可是这个都是纯利,一天那可是好几百人来来往往的。我们钱包自然就鼓了。” “唉,可以数钱了。”太子丢开帐本躺倒在床,“就这么看着钱往上涨,你想个法子怎么样能露露脸?” “钱财不露白,这是千古良训。” “切~”太子对我比了个中指,“钱财不露白老子赚钱来做什么。数钱数到手抽筋么?” “你可以打几个黄金顶针,十个手指头一个带两。” 太子比起了两根中指:“算了,老子攒点钱,放假了回省城那买地皮做地主去。听老爸说即将要划新开发区了。” 我转头看了他两眼,说:“行啊,你这提议有够可以的。买地皮去吧。跟你老爸打听下规划布局。抓几块临街地面。” “我老姐就是干这个的,你说我们能弄到多少钱去搞这个?” “如果过了今年,应该能搞到几十万吧。不过,我们不熟这个。要找人探探路啊。” “我妈有做这个,我问她去。” “成,我明天过店里坐坐去。你帮我请个假。” 店里两个小姑娘穿着短装女仆装,在店里走来走去,膝上三寸的短裙,与过膝的袜子正好接在一块,在走动弯腰中就能看到耀眼的白皙。手上拿着本书,眼里却是打量着她们忙来忙去。太子曾经嘀咕,怎么tmd不过看不到3分大腿能让老子兴奋得盯半天呢?我哈哈大笑,告诉他,这就是绝对领域的奥秘。太子瞥下嘴,我明白,跟你丫没事偷看人家南瓜底裤一个道理。人啊,就是犯贱。不贱就要少很多乐趣了。 虽然还要过一会才到放学的黄金时间,不过却也依旧能有逛街走多了的人过来买蛋糕。因为夏天到了,我也就让王哥多做了点水果蛋糕,同时调淡了奶油。很是受人喜欢。别的店想要仿制却也没王哥手艺好。不过让我惊异的却是,竟然那几家同行到现在都没这么做。不过想不明白却也懒的去想。 店外摇头晃脑的走进来几个小子。一个眼镜向我走了过来,拿出几本书来。我要来这里坐的话一般也就是兼任这么个借书的活计了。让王哥他妹嘉翎去后面帮忙。一看递过来的书,不错,有前途的小伙,《神雕后传》。略翻了翻,确认没有损毁,也就收钱,记录。将书收到桌子下,顺带拿了另一套来。 “这个看过了没?” 那小子翻了翻,淫笑了几声,收入书包。我也就省了退押金了,记录下来。这当口却忽然听到女仆小姑娘忽然尖叫了声。我抬头看去,小姑娘捂着裙子躲在一边。三个小子带一个姑娘围着桌子坐着,三个人带着一脸贱笑,那女人正半趴在一人怀里撒娇。 几人跟眼镜是一起进来的,我看了眼镜一眼:“跟你一起的?” “不。”眼镜闪了闪,“他们是我们学校里的烂崽。” “哦,你啥学校?”出来混的呀,就不知道是哪边的了。 “一中。” 还是校友,有趣。 我晃了过去。几人还在叫嚷着:“喂,我们的蛋糕呢。拿过来啊。” 我接过畏缩着的小姑娘手里的托盘,让她们把蛋糕放上自己送了过去。几人颇没趣的嘘了几声。一染了黄毛的分头指着地上一块摔坏了的蛋糕问:“这是她摔的,该不算我们的吧。” 我笑了笑点头:“是,不算。” 他又指了指自己裤子上的一块奶油问:“那这个呢?” 我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这里的人手脚不是很伶俐。阿雪,来帮客人擦一擦。” 眼里看着黄毛借这个机会又在小姑娘裙底揩了把油,我推开了阿雪:“这些也都算是小店请客了。” 黄毛搓了搓手,开心的笑着说:“不错不错,识做啊。好,以后我就罩你了。” 我弯了弯腰赔笑。 “以后一个月你就交2000上来就可以,不多吧。” “不多,不多。” 以上辈子的经验而言,这才2000的确是不算什么多。上辈子收了那么多场子,终于今天也有人来收自己了。这个心情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八章 店里几人都怒目看着这几人,连王家兄妹也站在厨房门口了。阿晋姐姐在安慰着阿雪。店外头也聚集了几人在看热闹。太子赫然也就是一个,满脸笑容的在打量着内里。 金毛看我态度不错,也就起身了:“好,就这样定了。看你也几懂事,以后有什么事就报……” “不忙,不忙。这个好说,先坐先坐。”我打断了他的话让他继续坐着,“这个,先来算掉眼前这个再说以后的。盛惠500块。” “什么?”金毛愣了下。 “哦,我换个直白点的说法,多谢惠顾,请付500。” “什么?”金毛看来是字听明白了,意思却不明白。我也就继续的来给他解说:“这个蛋糕也就我请了,不要钱,刚才沾你身上的也擦干净了,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拍了拍他衣服说,无视那点还留着的湿痕。 “所以说,这个我们也就两清了。不过……”我回头指了指站一旁的小姑娘,“我们开店也不过就是做生意的。所以只要有钱就一切都好卖的。你刚摸了那两把,也不收太黑,一把250。谢谢惠顾,请先结了这个。” 金毛算是明白了:“****。她屁股是镶金的还是镀银的,****了她也没500。” 他两小弟腾的就站了起来:“你耍我们啊!” 我一把抓住金毛衣头发跟衣领,扯过来一个膝撞,顺势加了个肘击,丢回了椅子上。他两跟班却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王师傅给硬压回了椅子上。 我扯着黄毛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一点都没有在耍你们,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耍你们吗?一点都没有,我很认真,很认真!” 抓着他头发往桌子上用狠力开始磕,吼:“我******什么时候跟你在开玩笑。” 说完一句话也就砸了个四、五下,不过却看到这孩子脑门已经给蹭开了花了。抓起这倒霉孩子,细声细语的跟他讲道理:“买东西要看货色的知道不?自己买不买的起要看清楚标价的。我家里丫头金贵知道不?摸摸就要250。” “******也就只有250才去摸。”大吼一声又揣了他一脚。 这回他也就躺地上了,捂着肚子喘半天告软:“老大,我认了,500就500,我拿给你。” 丢下500块钱,几人跑了开去。 太子看他们走远了才走了进来。对我上下看了两眼:“好嘛,你小子发疯起来也够可以的啊。” 我撇下嘴没接话,抓起那500块钱,递给小雪:“刚不好意思了。这个当你的赔偿。” 小雪有点哆嗦的接过钱。我看了看她:“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冰姐你陪她去。店里让阿绫顶着。” 王家小妹倒是爽快,哎了声就要去换衣服。不过阿雪倒是不了,低低声说了句不用了,还拿着那钱说这个也…… 我挥挥手,你拿着吧。这玩意我也不好真的在帐本上记个店里女仆服务费收入。对刚走进来的太子打个招呼,一起出去走走。 太子却逍逍遥遥的走进来坐下,慢条斯理的说:“你急个什么劲,老子上了大半天的课让我喘口气先。小雪给我拿个青苹果乐园来,我吃点东西再出去逛。” 我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给我拿个蜜桃姐姐,吃完再走。” “哎,就是嘛。先吃点东西,晚上吃饭还不定啥时候呢。” 王哥的蛋糕松软可口,而且略微冰过的奶油吃起来有冰淇淋的感觉,加上新鲜水果,的确是有流行起来的理由。想着如果不是太远,就可以倾销到火鸟去了。三口两口吃完了,跟太子厨房里兜了圈就出门去了。临走前王哥凑过来问:“我跟你们一起去走走?” 太子斜来一眼,反问:“不做生意了?你让几个女人呆这里忙?” 我摆摆手:“王哥你忙,我们去梅姐那坐坐先。” 看我们两人都拒绝了,他回头看看店里,还是留了下来:“那你们路上走好。” 这么一顿扯弄的气氛怪怪的,姑娘大姐们看我们出去的背影眼神都变了。当然,我脑后门没眼睛,都是猜的。也怪不得我胡思乱想,这氛围也就只能给我这感觉了。 “我们去哪?”太子出来后问。 “先回学校吧。” “学校?” “对啊,现在正是放学后的课外活动时间嘛。” 太子一把扯住迈步前进的我的衣领:“等等,等等,你把话说明白了来。别让我白抓了根钢管别腰带。” “你什么时候变笨了啊,我哪知道我们要去踩谁的场子啊。自然是回学校找人问了。” “问?你知道问谁?” “没你智商高,但笨办法总会吧。” 的确是笨办法,我不过就是跑回学校,看谁还呆在学校的就随便的抓一个来问,你知不知道这里谁罩的啊。那些脸色发青说不知道的就一把推开,抓了几个后终于抓到了个明白人。那精瘦小子一脸不爽的拍开了我的手:“你谁啊?下山虎是我老大。” 我反手一个耳光抽过去,小子不服想还手的时候一脚伸在了他小腿上,看他冷汗直冒的躺地上,知道他的脚大概有了点小问题,不过看没有什么奇怪的扭曲角度,看来没断。 边上五、六个小子想动手,却被太子瞬间放倒了两个。太子打人是从来没有什么忌讳的,下巴上一个勾拳足够让人躺倒在地了,而面门上的直击不仅能把人打的两眼冒星星,视觉上的鲜艳效果也很震撼。小孩子打架,气势一旦被人所凌驾,那么就已经可以说是胜负已分了。 我蹲下身子,抓住差不多缓过劲来的小子领子:“你老大在什么地方?” 用不着什么严刑逼供,其实即使我们不问这么句,他也是要去找的。既然问起了,他也就不会不答。在我们跟着一瘸一拐的精瘦小子去到学校后一空闲平房的时候,正看到一壮实的家伙跟着在蛋糕店里被打的金毛后面走出来。7、8个人手里正气势汹汹的出门,看到我们当面走来,几人愣了下。他们愣我们却没愣,虽然没商量过什么行动计划。但是先下手为强这句话从来都是太子的行动法则,借着距离冲过去就是一个漂亮的飞踢。这种冲击力大,破绽也与之成正比的招数被他用在了领头的金毛身上。正发愣的金毛被一脚踢飞,倒在后面三人身上。 流氓打架的真谛是什么呢?不是精妙招数也不是什么战术策略,大家都很明白的就是比狠比凶,大家斗一个气势。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太子动手从来就是不要命的,不过他不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单纯的就是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别人出手是想着要把目标打倒在地,打到服软。他却在一开始就以第一时间终止对方的抵抗作为目标。毕竟,街头打架累积下来的经验与从军营中学来的格斗经验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而且以太子的家世而言,放倒这么几个小混混实在是不算什么大事,搞大了也不过就是拍拍屁股走人而已。所以无论是从实力还是心理来说,他都属于是一个危险人物。 所以,一个照面下。对方已经倒下了三人,飞踢打倒的金毛直接就晕了,众人发愣中又有一人被他撂到,一人反应比较快想要还手,却被太子一把抓住手腕,一扯一扭下他就托着那只手开始在地上打滚了。太子没有停留的冲过人堆,转身间顺手把后腰上那铁棍子抽了出来。 借着大家眼光被太子给吸引,我跟了上去。虽然那领头的人看起来比我们都要壮实一点,我也是根据这点判断他或许是那下山虎。虽然他比我高了一个头,不过我想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我能打倒他,毕竟我跟太子都经历过更好的训练,而且我有比他更丰富的经验。至少我就不会在眼前还有一个敌人的情况下扭头去看身后的太子。逼近身,侧步闪开匆忙的一拳,抓住手腕一扭,再略微轻巧的在他的关节一捏。轻松的就瓦解了他的抵抗。手一翻,一把匕首就抵在了他的下颌上。 “大哥,你,你狠。算我们有眼无珠。”虽然脸白了白,不过却还没有吓到尿裤子这样的事发生。在刀刃下还能说出有条理的话,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太子将棍子搭在肩膀上踱过来,不满的看着我:“不是吧,你动刀子。” 我拉着变小猫的老虎退开几步,开玩笑了,不速战速决随便你玩,等大家都断胳膊少腿的躺一地了让谁来擦屁股。 “听人说,你是一中的老大?跟着谁混的?” 他皱了皱眉,想点头,却又有点迟疑:“我们,我们也不过是被二中那些人踩着不爽才带着这些兄弟出头的。” 我微微一笑:“那么,你们以后跟我混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九章 前几天晚上的对话。 周行文:“这,这是什么?” 刘振邦:“更新啊。” 周:“我靠,你知道你多久没更新了?” 刘:“知道……” 周:“你这叫年刊么?” 刘:“……其实只要努力搓搓,我总能射出来点儿……” 周:“……” 刘:“桀桀桀!” ———————————————— “嗨,大清早的在看什么?”一大早来到学校,看到太子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翻着书。 “教父。” “哈?” 太子把书合上,向我秀了下封面:“《教父》。” “噢,你看这个做什么?”我放下了书包,“噢,你还搞到了碟。我不否认这是一部经典的作品,但是我觉得在这个时候看这个似乎不那么适合。” “适合?你说什么呢,你不打算给我解释下你到底在说什么吗?”太子埋头在书里跟我搭话。 “哦,这,这个,虽然我们是成为了这学校的老大了。而且边上那两条街都是我们在看的了。不过这些,还不至于到研究教父文化的程度吧。实际上,这些事情你我也都根本不在管,是不?” 事实上,这里管着地头的是梅姐的人,我们两人虽然成为了名义上的老大,可是其下的事情却都是梅姐给我们找来的人在打理着。我们两人依旧是过着那逍遥的自由人日子。 太子从书后面露出半张脸:“你在想什么呢,看这个我们要学的不是怎么去做个教父。而是怎么看起来像个教父。现在不管怎么说,名义上我们是他们的头了。但是如果成为一个流氓,那将是我难以忍受的事情。起码我们要有绅士风度。” “教父那也是流氓。” 太子翻个白眼继续看书去了。我坐下了也翻出点闲书来看。不过虽然眼睛里盯着书来瞧但是心里却难免翻腾。绕呀绕呀的又开始混江湖了啊,浩南哥的电影还没拍吧。但是怎么这里的氛围就已经那么的相象了呢。 “哎,你真的想要当教父吗?” “说什么胡话呢。”太子赏我一个白眼,“我要真当教父,我老妈不打断我腿才怪。” “那你还要玩?” “玩一玩无所谓。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没有哥哥姐姐们懂事的家伙了。年少轻狂能解释许多的东西,但也并不见得说我能永远凭借这个来自由安排我的人生。总有一天我要走他们给我安排好的路。” “我本来以为你是以这样的行为来抗争命运呢。高估你了。” “滚,你y说从前就在肚子里腹诽我还比较有说服力。” 虽然这话说的很实在也很正确。但是偶然间想起许多年后那些新新少年们所看的大部分影视作品的主题,却依旧让我问出一个无意义的问题。 “但说实在的,你从来没想过什么走自己的路一类的事情吗?” “你知道什么样的路是你要走的吗?” 太子的反问让我无言,什么样的路是我要走的呢?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太虚了,何况这个似乎是教父流的理想。赚大钱,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食物,上最好的女人?嗯,要达成这个目标似乎不是光钱能解决的,就我的可怜认知来说,能这么做的非黑则白。那么,当官?有太子在我也并非算是出头无路,但是如此的话我问他的问题就成为了无意义。努力学习,天天向上,成为伟大的科学家?我当真会这么想吗,光想都让人难以相信。那么的话,修真飞升?妈的,换我被太子问傻了吗? “所以说,你问的问题都是扯淡。”太子看着哑口无言的我说,“你说,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是在做什么?” “让生活变得有趣一点。” “看来我还没必要考虑现在跟你绝交。” 我一巴掌拍了太子一个踉跄:“你y没半点义气。” “靠,少动手动脚。我要现在拍着胸脯跟你大讲义气如何如何的。估计在想绝交的人是你。” 我拍着胸脯,嗵嗵的气势如虹的说:“你就猜错了,我胸怀大义,义字当头,为朋友两肋插刀……” 太子骂了一句国骂一腿飞踢打断了我的豪言壮语:“滚,少在我面前恶心。有种你别躲。” “原来你是在命运前低下自己头颅的弱者。我该考虑跟你划清界限了。”我边闪避边不停口的从精神上反击。 出乎意料的,太子却停下了手。有点落寞的说:“说起来,你相信命运吗?阿邦。” 我愕然停步,与太子并列走在了一起:“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相信命运吗?” 太子却并没有做什么解释,反而是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相信?不相信?我的命运是什么?死在那一段冰冷的河边?但是我知道,如果没算那么后的话,已经看的见的部分的话。我的命运已经改变了。那么回答就很简单了,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为什么我回到现在了呢?这是否命运呢?这么的话我却又回答不出来了。虽然“过去”已经有了改变了,但是我却知道,我并没有获得什么时空旅行的能力,在这一世里的过去我没什么办法去影响。在这一世里的命运呢?我可以令之不会再回到那一条小河边,但谁知道我的命运在这里是要再次回到那一点上呢?这种如鸡跟蛋一样的死循环,谁知道答案啊! “老子连命运都不知道,鬼才知道信不信啊。”心有所想,就直接在口中回答了。 太子盯着我左右看个不停,在我心中渐渐发毛的时候,他才开口:“不错,听到点有趣的回答。” “什么叫有趣的回答。难道你拿这个问题问过很多人?” 太子竟然点了点头。 “你白痴啊你?” 对于我的恶意话语太子却没做什么反击,他接着说了下去:“我问过我父母,哥哥姐姐,同学,老师,一起玩的家伙。在那一段日子里。” “那一段日子里?” “我对命运感兴趣的日子里。” 我点点头,就我对太子的理解,他如果要脱线起来,是的确做的出这种事情的。 “不过得到的答案你应该也能预料的到吧。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答案是属于什么人的你想也应该知道。也有知命认命的,当然了,是一些老头子。之外还有神秘论的,有几个整天搞占卜的女生持这论调。” “还有别的吗?” “还有什么别的?” “比如说河流说,命运是一条长河,人们是其中的鱼,偶尔跳出来看到……” “打住,这些都是神秘论。” “你的分类真够糙的。最后你的答案是什么?知命认命了吗?” “不,最后我没搞清楚。就算了。” 嗯,就我对太子的认知来说,这也是很符合他风格的举动。 “那怎么会对家里的安排那么认命?” “认什么命啊。不用付出什么大的努力,就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有饭吃,还比一般人的好;有姑娘上,应该也是比一般人的好……”瞥我一眼接着说,“你说,这样的生活你愿不愿意过?” “妈的,共产主义蛀虫。” “你愿不愿意过?” “我会坚决打倒你。” “真心话?” “然后替代你。” “真心话。” 跟太子没营养的对话在生活中是不断重复,时常发生的。不过我们彼此都很陶醉。无聊生活中多多少少算是一个不错的调剂。偶然的时候还会想,如果以后这人地位很高很高,然后临退休了之后会不会也出一个《李正行语录》什么的?然后,我们这些听着很玄奥,看着很臭屁的话会不会被他在另一个历史时期,另一个地点上说出来之后被收录呢?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感叹一下,命运真是奇妙啊。或者,命运这个东西就是为此而创造的。决定一切的,其实都不过是我们眼前所能看到的那么一点点而已。 也许,哪一天我也能很牛b了。然后哪个傻b的如太子一样的青年来问我,命运是什么的时候。我可以很装b的告诉他——命运,就是一段木头。而我们,就是蛀虫……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 ——————————————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这里的环境也在渐渐的变化。跑沿海的人越来越多起来,发财回乡的人也慢慢多起来。随着有钱人多起来,梅姐也将自己的酒吧重新装修整理了一遍,成为了一家真正的酒吧。我与太子也时常的过去消遣,虽然是两未成年人,但是却肆意的去享受各种酒精饮料。与酒保混的熟悉后也不时的向他学习一些简单的调酒方法。从此我们俩就更自由了,无论是开业还是已经打佯,都不影响我们的享受。 “你们两人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学习怎么办?” 我嘻笑着脸将眼前的酒杯推向梅姐:“混酒吧的坏孩子哪里还管什么学习。试试太子的蓝色夏威仪。” 梅姐轻抿了一口,丢出了三扎人民币。 “调杯酒就有钱收?” “黄莺给你们的。” 我嘻嘻一笑,将钱丢给了太子。太子向我一挑眉,我还他一个笑脸。他沉默着将钱摞在一起,推回了梅姐面前。 梅姐眉头皱了皱:“什么意思?” “手短,水深。” “你就那么有自信?” “如果不是我们再收回来也不迟,哎哟。” “哎哟,话是他说的为什么也打我。”太子很不满的抗议。 梅姐收回手:“怕了你们两个了,不过钱估计你们也没什么机会收回去了。” 说完话,梅姐站起身,留下我们两个人离开了。我与太子对视了一眼,我耸了耸肩,拿起面前的酒杯。太子双手一摊,低头将注意力转向了手中的酒。 “终于还是这样子了,真够讨厌的。” “忍不住抱怨了吗?” “也许我们不应该玩的太大了。目标大了,破事才多。这个其实才是树大招风的这话的真正含义。” 我忍不住笑了:“呵呵,你y语文考试还想合格吗?” “你不是说坏孩子不用考虑学习吗?”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转学吗?” “看他们怎么想了。” 我放下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开始屈起手指轻轻的敲打桌面。 “你这想法一点也不英雄。” “滚。我不过就想玩玩而已。英雄是什么狗屁,我只想当社会主义好青年。” “你现在这个行为算什么三好生?何况你这年纪……” “所以才说是好青年,现在少年先不急。” “英雄还是好的。” “嗯,我也喜欢英雄。” “那你怎么不做英雄?” 太子没有马上回答,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问:“你是不是男人?” “是。” “喜不喜欢女人?” “废话。” “那你要不要成为女人?” “靠。” 我们如常的上课,旷课,逛街,打机……偶尔就回那小蛋糕店里坐坐,吃点东西,翻会小说,看会小姑娘。不过再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憋三撞上门来了,日子过的和平而又无聊。太子无聊之下开始从图书馆借书看。我却是拿着一封信在玩。 “快要考试了。” “嗯。” “考试完就要放假了。” “嗯。” “放假了我们就不用上学了。” 太子将眼光从书上抬起来:“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有人请我们过去玩。”我手一动,将信封弹向他。信封打着旋撞在太子头上又掉在了他手上的书上。 太子骂了一声靠才拿起了信封,也没看,直接丢在了桌子上。 “不用看我都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你不看绝对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找我们再谈谈捞个什么人的事情么?” 我拿过信封,将信纸拿出来,开始念出来:“亲爱的李正行,我一直都很犹豫,是不是要把我的心情向你……” 太子一把扯过了信。 “我靠,你y偷看我的私人信件。” “哥们关心你。” 太子将信纸几把撕开,跟信封团成一团顺手一丢。纸团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入纸篓。 “说正事。去,还是不去。” “试都没考,我还没开始考虑这个。” “我不喜欢将事情留到不得不解决的时候再去解决。” “那您老慢慢想,我就回家吃饭了。” 说是回家吃饭,自然是回到了大舅那。简单的吃了个家常饭,打算离开的时候意外的被大舅留了下来。 “阿邦,过来。你妈跟我说,打算让你转学。” “转学?”我一愕。 “嗯,他们在广东那买了一套房子,也稳定下来了。打算接你过去。让我问问你的意思,愿意不愿意。” “去就去吧。”说不去的话,估计就该是来一场劝诱行动了吧。索性光棍点。 “哦,那这个学期完结后就转学去吧。”大舅长吐一口气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怎么觉得他似乎带着点遗憾的样子。 回到学校那小平房,天还没黑。黄晋在门外一板一眼的在打太子教他的军体拳。我跟他打声招呼就进屋了。太子在玩游戏。 “最终幻想6?你从哪里搞到的?”我看了一眼屏幕忽然被吓了一跳。 “大哥最近他跟鬼子谈生意,我就托他给留意了一下。有什么新的好游戏就给我寄一份。不过这个大家都喊太空战士你怎么用最终幻想。” “老子又不是不识字。” 我在他边上坐了下来,顺手拣本游戏书,边看书边看屏幕的看他用手柄折腾小人。 “我下学期回京。” “嗯。” “你就这点反应?” “我东进你北上,都是为革命需要。” “东进?” “下学期转去父母身边了。不过我可不是你,不是夹着尾巴逃跑的。” “少扯,我又是逃的么?黄莺那么点小事还不至于让我惊慌失措。是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了我,一个心血来潮,让我到他身边去读书。靠。” “什么?”我惊讶的坐直了身子。 “至于那么惊讶吗?” 惊讶,当然惊讶。这可是我所预料之外的发展。尽管过了那么多年,早就没有了历史是不能改变的这种想法。但是一直都认为,只要我的活动未波及到的地方就一定会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但是一直都不认为,我有做过什么事情,让影响跑那么远。太子自己要走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为什么忽然他外公要将他叫回身边? “算了,你别管我。我去躺会。” 太子一脸古怪的看着我穿着鞋子爬上chuang抓被子,然后发现不对再脱鞋丢到了地上,躺下来捂上了脑袋。 “你今天回家吃饭吃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吗?” “别管我,我要仔细的思考人生。” 从被子里比出了一根中指回答。不管外面是否有用中指来回答我,开始反省最近所做过的事情来。 从梦里惊起,忽然察觉竟然出了一身汗。随手抓过枕巾抹了几把,连内衣一同丢到了盆里。在缸里提了一桶水兜头冲下去,冰凉的感觉刺激着神经,渐渐的让人冷静了下来。到底梦到什么了?似乎想不起来了,但是也有好长时间再没有这样忽然从梦中惊醒了。 没有跟太子提,我换了套衣服就直接出门了。虽然还比较早,可是在出城的路上已经可以截到车去省城了。于是,当黄莺打着哈欠从办公室的休息室往外走的时候。我正在他的桌子上吃午饭。 “你,你怎么在这里?” “叉烧饭,要吃么?”我买了好几份,都堆在他办公桌上。 “你出现的很失惊无神啊。” “要赶我走?” 黄莺干抹了把脸:“正好,我先洗把脸去。就是太正好了,才让人觉得惊悚,你是鬼么?” “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留一份给我。” “我说,你买了几份?” 洗涑归来的黄莺看着他桌面上的空饭盒跟还没空的饭盒问我。 “五份。” “你吃得就剩一份?” “你不是说留一份给你么?” “你小子那是什么肚子?” “少爷我正发育,叔叔你嫉妒吗?哎哟!” 黄莺走过来曲指扣了我脑袋一下,拿起饭扒拉起来。 “!@#$%^&*……*—*#$%” “你口里塞了饭我耳朵又没塞,做不到同步解密。” “咳……咳……你一会跟我去见个人。” “哦。” 我点了个头,开始翻黄莺办公室的书架。虽然说是出来混的,但是大学毕业就是大学毕业。三个书架堆到屋顶的藏书。难能可贵的,似乎全是货真价实的。随便抽了半书架一本白纸无字的样板书都没有。 黄莺看我管抽不管放的,看不下眼了:“你要翻什么啊?我找来来给你。” “我听说,爱因斯坦喜欢拿美刀当书签。我看看你有没这好习惯。” 黄莺无力的在我身后叹了口气说:“我说,小祖宗您能不能就别消遣我了。不好奇我想让你见什么人吗?” “皇帝不急太监急。” “急,急你mb,你丫才是太监。多久没更新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一章 ****!我对刘振邦的某部分刮目相看了!居然又射了少许…… 好吧,大家新年快乐,祝大家健康快乐,少碰见点太监…… —————————————————————————————— “老爷子好精神。”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挺直身子双手扶膝。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想一想,似乎我很多年没在谁面前这么坐过了。 “嗯,很精神的小子。” 坐在我邻坐的老爷子用跟我相仿佛的语气说到。他也是腰板笔直,双手扶膝,但是比起我来,却自然得理所当然,仿佛他从来就应该这么坐的样子。从他的举止、语气、以及若干的传言。我心下知道,他的确就是应该这么样坐。当过几年兵,凭借杀人杀出条条来的人的确就应该这么坐。 “黄家小雀儿跟我们说过你们几次。你们跟他很谈的来啊。不少地方都指点了他。” 看我沉默不说话,老爷子就主动张嘴了。 我马上谦虚:“不,不,是黄莺照顾我们而已。” “今次看看这个你能不能也指点指点我了。” 心中暗暗挨着问候了我认识的不认识的跟对面老家伙有关系的没关系的女性一遍。刚想接着谦虚,不过看老头那麻将脸,自己叹了口气。哎,何必那么麻烦呢。既然他胜券在握那么我们就顺着拍个马屁好了,反正我巴巴赶来不就是不想麻烦么。 “您老英明。”我舒展了下手脚,将身子埋入了沙发中,“说指点就太抬举我了。我不过就只是能瞎扯几句话罢了。” “说。”言简意赅。 “老爷子本事通天,捞个人根本就不用走阿正那吧。这条路肯定不通的。” “我知道。但不用通,到你们这里就是终点了。” 看到我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答案,老头又继续说到:“我手下一个愣子一时冲动打了人家,就被带了去。” 我真正傻眼了,老头似乎很满意我的微妙表情变化,我竟然看到他点了下头才继续说下去。 “本来关几天就该放出来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被那大队给盯住了,说他有黑帮背景,要调查。” 我撇了撇嘴:“就这样?” “你听我说。这大队一没靠山,二不图钱,不吃喝不收礼。滴酒不粘,平日也就抽两口烟,自己卷的。查我那愣子完全是因为……” “好了,好了,反正就是因为有人动了心思,就找了一油盐不进的家伙去整治你是不?” “不是我,是……” 我手一摆,不屑的说:“不是整你整那人做什么,跟他有杀父夺妻之仇?” “嗯,这么看来……” “当务之急,是要看是什么样的人在搞鬼。敌暗我明的是兵家忌讳。” “小雀儿。” “是。”黄莺立刻起身出去了。 老头转过头来看了看我:“老了,竟然都要让小辈来提醒了。” 我耸耸肩:“我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 “是,我们一下子都大乱了。那么站在你的立场上,你要怎么做呢?” 我沉默了一下,说:“如果对那大队的情报准确的话,现在最安全的就是进去的那人了。反正打个架重伤了最多也不过几年,找个律师把官司拖起来就可以。反而是你们危险,不收拢下人的话怕被人抓到机会。搞起个什么事情来整个反黑行动的话,最活跃的当然就最倒霉。” 老头子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目前情况,以守为攻最好。黄莺在这里开的局不错,就把人手全集中在他那头就好了。发展经济绝对是全中国目前的热点。另外,希望工程搞了好几年了。你们劲头如何?” “我们都有匿名捐献过几次的。” “匿名?匿名做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要积极的去宣传。你不如以你的名义来捐几幢楼给这里的学校。” 老爷子沉默着思考我的话。我也并不期待他能马上理解我的话,这种事情在之后有太多的范例。黑社会从来都是一件高技巧的活。斗狠比勇就能出头不过是在社会形态转换中的初步阶段的短暂现象而已,好比那些带上几包轻工业品就能国际贸易的倒爷热一般,凭一股子热血就能创出条路。在之后,比的不过就是谁的根扎的更深一些,谁更能保护自己了。 “老爷子,你们忙你们的。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难得来一次,我出去玩玩。” 告辞出来,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去喝点东西。直接下到了楼下,找个人问来酒柜钥匙。自己调起了些口感柔和的软饮料。正在自娱自乐的时候,身边忽然坐下来了个人。 “随便给我来个你拿手的。” 掉头看了看,是黄莺。我装了半杯冰块,倒了杯白兰地给他。 “这个就是你拿手的?” 我点点头:“嗯,最拿手的。从来没失败过。” 黄莺拿着杯子晃了晃,似乎想摆个什么表情但是却找不到的样子,肌肉抽动了几轮还是放弃了。举起杯子灌了口。 “你看这里如何?” “真冷清。” “废话,现在大清早的。” “晚上我又没见过。不过说来,你这里有没啥一掷千金的项目?” “一掷千金?比如说什么天价深海大龙虾,什么全场特别个唱专场的。” “这些都是什么?有什么赚头?” “比如十八万一个大龙虾,几十万给人家安排个什么专场一类的。” 黄莺瞪大了眼:“这样去哪找冤大头来买?” “没人买我们自己买啊。” “那有什么赚头……” 看黄莺还在迷惑。我一口喝完了杯里的酒,打开龙头冲了冲,拿布抹干净放在了他面前。黄莺忽然眼睛一亮。 “等老爷子们有闲钱我就安排个。” “呵呵,有钱了先别忙花。办个学校吧。” “学校?似乎不大好赚啊。” “私人办学,十个九亏。”这年份也就这样了,私人办学的春天还刚开始,没到收获的时候呢。 “那有什么意义?” “搞个全军事化管理的学校,你们弄点退伍的教官来。说专业对口绝对没问题。文化课方面,就去挖那些退休教师吧,再配点学校刚出来的青头就足够了。然后投个几千万进去搞硬件。” “烧钱玩么?” “学费方面,就按国际标准来吧。说到国际,别忘个搞点外教。英语外也多开个别的日语法语一类的课程。” “那样的话价格不便宜啊?” “有钱人渐渐多了,这个不怕。而且你们也不急等靠这个赚钱吧。” “虽然这样,但是钱这么烧有什么意义?” “两类学生减免学费。一类是成绩特别好的,好到飞起那种。一类嘛,人民公仆子女。” 黄莺眼睛亮了亮:“你是说,那些太子们……” “减也不用减他们太多,比普通的学校还是贵点就好。把好那个槛,只让一定级别以上的能负担就最合适。但成绩特别好的那些就全免了吧,再准备点奖学金。” “我找人商量商量看看。” “地点方面,就选东郊那边吧,一气买下千亩都不会太贵。” “为什么?” “军事化管理反正也不怎么出入。那些家伙反正有车,那么点距离不在话下。再准备几辆校巴就ok了。” “好,我马上准备。” “那么就这样了,我回去了。太子估计正奇怪我怎么消失了呢。” “找人送送你?” “最好。” 告别了黄莺,他安排了个人开车送我回去。一吉普硬是在国家二级路上花三个小时跑别人四小时的路赶在下午放学前送了我到学校。撑着身子下了车,感觉全身上下不得意,琢磨了下,也不打算去教室了,偷偷爬回宿舍好了。一进门却看到太子正开着电视看教父。一头趴在了床上。 “你今天旷课?” “请假了。” “请假回来看vcd?什么时候我们学校老师那么开明了?” “你感冒发烧三十九度半,我这不请假回来照顾你嘛。” “你扯什么胡话。” “你最好做个准备,前面几节课我陪你去看医生了。班头说一会过来看你。” “……” 太子看我没吱声,回头看了眼。 “你一大清早搞什么去了,怎么那么个德行回来?这脸,不用准备都不怕班头查。” “别提了。”我脸色苍白一脸不爽,“巴巴的赶去做了回傻子。让我睡一觉再给你说。”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头偏西,太子已经不再看vcd而改了玩游戏。听我有了动静回头一看说:“班头中午看过你,你那样子顺利过关。说了一大堆没营养的话后回去了。” “人家好歹是爱生如子,你这语气太也大不敬。” “等你丫不再话都不留一个就旷课的时候再来说这个吧。说吧,干嘛去了。完了吃饭去。” 我简略的将早上的事情给太子讲了一遍,太子愣是拉来腮帮子笑了一回。 “就你这小样还去跟人家斗?如果不是手眼通天哪里能捞过界啊。我就知道那堆钱给的不明白。” “知道不说?” “不明白说个屁。我哪里能猜到这些家伙在想什么。” “原来你也未够班啊。” “算了,吃饭。吃饱了再跟你废。” 过了两天,黄莺打了个电话来。跟我们说事情已经开始拖下去了,但是怎么捞人还有点麻烦。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样的事情早已经超出了我经验的范围。不过借着些黑道电影的光。随口说让他弄个保外就医看看。要不索性签个内应卧底类的文件就算了。人家铁面无私、油盐不进,我们没办法让他成为自己人,那么就光棍点,我们成为他自己人算了。至于怎么做,这点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张小桐在香港逗留了一个多星期,把诸多事务都处理完才赶回来。这其中包括一次凤凰卫视的董事会议,两个回归后必要的政府活动和跟香港电影协会合作的谈判。 詹姆斯·卡麦隆是典型的视觉派导演,与喜欢玩花哨并擅长没钱拍大场面的香港导演们一拍即合。97年香港导演会还没解散,不少人众志成城地希望把香港电影搞上去,娱乐片的题材和内容层出不穷。詹姆斯·卡麦隆和一些闻风而动的制片人到港研究武侠片可以说是极大地鼓舞了香港电影界的士气,好莱坞的投资额度对香港来说无疑是金矿级的——香港电影的平均投资额才300万美元,听起来都可怜。 与此同时,蔡青已经开始着手去洽谈《蜀山剑侠传》的版权问题。 根据版权法,还珠楼主还没去世50年,其女儿李观贤,也就是《蜀山》中李英琼的原型也于前两年去世,版权问题我倒不用太操心,有诚意和钱自然能要得到,况且这部书距作者去世也快40年了,离真正共享的日子也不久矣,估计没人会愿意把版权抱在手里让它烂掉。 按照日程安排,我和张小桐几乎是擦肩而过,我动身往深圳走的同时她也必须要回来,春节前不断的有各种活动要参加,尽管她可以回绝大部分活动,单是一些必要活动已经让人觉得时间不够用。横竖我们也是天天对着的,暂时分开几天倒也不错。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现在这种心态还是别跟张小桐一起过深圳的好,我这个人对自己情绪的控制能力不是很好,不希望在她面前露怯,也不希望这种事影响我们的感情。 我为自己这种可笑的中年人心态而惭愧,却不得不这么做。今年春节来的早,1月底已经是春节,我在家草草过了春节,大年初四就跟马兰还有蔡青一起动身往深圳去,而张小桐正好在这一天从香港回来,我们除了通两个电话互诉衷肠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这一次我依然选择了火车作为交通工具,反正只要过了初一火车票立刻多到不能行。 还是那条线,从沈阳出发,直奔广州,连火车站都不用出,转车到深圳。这一次我们的行程相对低调得多,我主要是来跟姜博士探讨新解码技术问题,这方面我暂时还不想让外人知道。 姜博士在97年中把家人都接到国内来了,国内事业的如火如荼让他很满足。这位曾经在美国人和日本人熏陶下很有了一点社会优越感的技术人员看到全中国那么多人因为他的产品而发生巨大改变,总跟我感慨世界上太多国家需要丰富的资讯。我每逢这时就笑,知识和资讯就是权力啊,当一个人知道的足够多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赋予了足够的权力,去争取他想要的东西。 千百年来,世界总是以金字塔状组成,保存知识的人总是一小部分。后来知识开放了,讯息却又被控制,只有当两者的开放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所谓的人人生而平等这种屁话才有一定意义。 自由的基础是交流,宽容的前提是睿智,这是出于一个社会个体应当明了的最简单问题。 **** 大年初五的傍晚,我们到了姜博士在宝安区的住处。现在这里依然很少人,姜博士跟妻女在客厅团团围坐着吃饭,一起的还有工厂几个高管,看样春节谁都没歇着。 由于到访是突然性的,让姜博士很有一些意外,我们到的时候也不太对劲,正赶上人家吃饭。蔡青的身份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她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我们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姜博士,顺便说了一番新年应该说的话,让这位美籍华人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由于在场的人太多,蔡青不得不调整战略,借花献佛地送给在场的人每人一个红包,这些红包本来是打算到开会的时候发给劳苦功高者的,但现在场面如此,不能厚此薄彼。 一圈谈笑下来,诸人都很满意,显然蔡经理除了姜博士之外,也很器重他们。不管是不是人才,被人重视的感觉肯定是好的,这谁都明白。 我坐在旁边没什么事儿似的看电视,凤凰台正在做关于旅游的节目,现在很流行新马泰十五日游的那种春节套餐,主要针对的是内地客户。香港旅行社从来都没想过,内地的市场居然这么大。内地虽然城市人口只有三亿多,但这三亿多刨除普通工薪阶层,刨除青少年儿童,刨除老人,刨除忙得没法旅游的,其数字依然可观。 要知道,从80年代开始,中国很多流行趋势几乎是跟着香港走的,民众对香港和东南亚生产电视剧集的诸国都有无限的神秘感和向往,97回归之后,政策的落实,大形势的变化导致了这种合作和业务的开展,香港人这才发现,原来内地也是比较好赚钱的。 当然,这种所谓发现也只是针对后知后觉的人而言,在这之前无数港商在内地的成功早就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那时没发展成全民运动而已。 香港经济经过亚洲金融风暴之后也受了不少牵连,尤其本地一些投机商跟着趁火打劫,虽然有中央的资金援助,也着实乱了一阵子。这会全民目标都瞄准内地,以为在内地能赚到什么钱。深圳这边投资的人陡然多起来了,某个做掌上pda的集团也已经在国内开始了宣传。 当然,我们也都知道,那个集团在国内建立的新公司叫恒基伟业,那种pda叫商务通。呼机,手机,商务通一个都不能少的广告后来喊了很多年,国内的pda热潮自此掀起。 我在那里看了一会电视之后,这些来吃饭的厂里的各部门头头们都知机地告辞了,姜博士送客之后请我和蔡青到书房去说正事。 姜博士的书房收拾得极其美式,米白色的简洁风格,除了电脑和旁人不一样之外,别的都很中规中矩。我站在书架旁随便看了一眼,多数是关于媒体发展的资料,其中大半是英文的,这就和某些人用名著来软装修要高明得多,书么,自己不看不用买来干嘛? 姜博士支开妻女,给我和蔡青泡茶,黄山毛峰的袅袅香气慢慢淡起,我抽了一下鼻子,接过蔡青递来的茶杯,低头闻了一下,没喝。 姜博士站到我身后,笑着问:“怎么?有兴趣?” “嗯,”我说,“我在想,光盘媒体技术出现之前,储存这些书和资料要多少空间啊……现在好了,几张盘搞定。如果新的媒体技术出现,大概一张盘就能装下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了吧?” “媒体技术的革新还没这么快。”姜博士叹了口气,“现在为止,cd和vcd还是主流,我估计要持续到99年或者2000年才能有大规模的更新,民用技术毕竟是要靠经济和商业运作来推动的。” “日本不还是vhs录像带麽?他们在电脑硬件革新上好像很不用心。” “也不能这么说……”姜博士抽起一本名为《菊花与刀》的美国人写的日本文化书,“东芝和夏普这些公司在技术革新上的力度远大于世界上很多知名企业,你看东芝笔记本电脑和ibm的硬件战争就知道了。只能说他们的民用空间比较小,不好发展。” “是短期内没有什么市场吧?”我说着就想起除了中国很少有国家使用高压缩率格式存储电影这件事,足以证明在某些方面,外国佬都很死心眼。 “嗯,也可以这么说。”姜博士喝了口茶,我就算不回头也能听见声音,“现在dvd的使用率其实已经在逐步提高了,但价格始终是个大问题,6c不肯考虑降价的事。” “他们会降的……”我回头淡淡一笑,这笑容之邪恶,连在一旁坐着的蔡青都忍不住被吓着了。 姜博士一下子明白了我要说什么,只是皱起眉头:“传播途径有问题呀……” 我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冲蔡青扬了扬下巴:“蔡姐,你觉得咱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蔡青想了一下,回答:“媒体吧。” 我点点头,回望眼神尚有一些迷茫的姜博士:“您听明白了?” 姜博士摇摇头:“没明白。” 我摸摸下巴,把茶杯放下:“这么说吧,姜博士,您觉得破解这个东西需要多久时间?” 姜博士自然知道我说指的是什么,自信地笑了笑:“我现在已经破解了,dvd的加密工作有我参与。” “不不,”我摇头,“我是说,做一个程序,有这个东西之后,随便谁都能破解。” “这个也不难。”姜博士快步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如果专门搞这个,大概一个星期就能搞定。”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蔡青,蔡青被我看得心里直发毛:“行文,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笑着摇摇头:“你们说,如果……如果今年开始,在互联网上忽然流传一个很小很小的东西,这个小东西没有别的用处,只是能让dvd的加密技术完全没了用,情况会怎样?” 我这么说蔡青就明白了,美女姐姐掩住嘴笑:“你怎么这么坏?” 我板起脸:“这叫坏么?这叫加速产业成长……妈的,怎么我自己说着都不信?” 刚才我对蔡青说的那句话也解开了姜博士心中的疑惑,他当然很想知道我怎样去传播dvd加密破解程序,蔡青说媒体的时候还有点不明白,等到我说起网络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这么开放自由的平台,还不是一撒就撒出来了?而且查无可查,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难道不是最好的发布平台么? 我对着两人耸肩:“你们说,如果这样的话,半年后是不是dvd价格会大幅度下跌?” 姜博士苦笑了一下:“你要想清楚,现在你也是媒体集团之一,也在拍电影,你要是觉得自己无所谓就行。” 我耸肩:“以有限的代价换取整个产业的提前成熟和更新换代,我自己觉得是无所谓的……再说,不就是钱么,钱还不是人赚的?” 姜博士摸了摸自己已经微秃的脑门,笑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有意思,我下个星期把它做出来,很小,大概指有300多kb。” 我点点头:“随便找个地方,放出去,之后在网上自由流传的事儿我们来操作,保证一个月后满大街是‘原版清晰dvd’……” 书房里的两人都笑了。 笑过之后,我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 姜博士坐到自己椅子上,听站在书架旁边的我说下去。 “姜博士啊,我们现在收购的技术企业也不少了,能不能整合出一个团队来,配合您正在搞的新媒体技术,做出一种免费传播的,windows下比较省资源的媒体格式?” 姜博士一愣:“微软不是在做么?” “我觉得他们的东西始终不太能行。”我说,“其实大多数人只相信mpeg格式的东西,除非新格式在某一方面有优势,否则他们不会考虑。微软做媒体格式更重要的是希望积累媒体兼容的经验,更方便地让自己的系统能拥有超越其他操作系统的媒体优越性。我是希望咱们搞一点更简单的,单方向的东西——比如,如何能在网络传输速度比较低的情况下实现视频网络播放之类。” 姜博士仔细想了想,沉吟道:“有一点难度……” 我笑笑:“没关系,我们现在有全世界最好的显卡品牌之一的技术支持,还有有线电视网络点播专利,也有最好的视频加密技术,我就是提一个概念,具体实行还要您亲自来做。行与不行,和现在正在开发的技术不冲突。” 姜博士点点头,打开电脑,调出自己正在研究的数据,给我们讲解目前为止的开发状况。 这一讲讲到晚上十点多,姜博士才发现自己有点兴高采烈过了头,幸好我和蔡青都不是那种听别人讲东西能睡着的人,在姜博士歉意的目送中,我们离开了他的家。 在姜博士给我们准备的车上,我看了一眼蔡青:“姐姐,说吧,今儿晚上哪儿睡去?” 蔡青淡淡一笑:“怎么?你不想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吗?” “……”我立刻没语言了,“是不是鲁姐跟你说的?” “女人之间啊……”蔡青望着车外一片茫茫山野,笑道“女人之间的谈话是不能让男人知道的。” 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咱别想这些了,先去酒店吧。” 蔡青看看我,眼神里也有了和鲁薇一样的赞赏成分。 **** 深圳之夜我辗转反侧,有些事就是这样,能做得出来,说起来也漂亮无比,然而其中的酸楚和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仿佛这世上的一些秘密一样,永远留在某个人的心底。 **** 按照计划,我在深圳逗留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要做一些决定,开一些会,顺便四处转转。蔡青比较忙一些,我比较闲一些,我几乎是全程陪着姜博士把dvd录制破解软件做出来了,我第一时间把这份东西快递给郭振,由他想办法散播开来,照这样,三月底估计就会有完美破解的全盗版dvd光盘出现。东南亚的那些盗版商的敏感绝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我到底是带着一点遗憾离开了深圳,临走前蔡青又问了我一次。 “真的不要去见一面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算了,相见不如怀念。” 站在车站,抬起头仰望,天空湛蓝,难得的晴天。有一些曾经在我幼年是被赋予无限幻想的云飘在空中,却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美丽的天空之城?少年和少女最后走到一起是否幸福? 眯着眼睛向山仰望,我没有答案。 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但我们要活下去。 **** 2月剩下的时间在组建暴雪韩国分公司和不断调整欧洲网游推广方式中慢慢度过,韩国对于外国人来本国投资做网络游戏很有一点抵制,不过在政府大力推广流行文化的政策支持下,总算顺利完成了预计目标。对于韩国来说,现阶段大力吸收日本和美国的一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能在之后几年内迅速反攻东方流行文化市场,跟这种虚心学习别人文化的态度不无关系。尽管很多人声讨过韩流文化,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声讨韩流文化的人没办法证明自己国家也能出产一样受欢迎的东西。这是一种深深的悲哀。 抵制永远是没有用的,要主动创造和反击。正如韩国没有抵制日本文化最终导致了韩国游戏电影音乐等等在日本的流行一样,也正如日本接受了美国那一套调调之后又反过来占领美国一样,没有柔韧和包容,没有坦然面对的态度,自身的进步将极其艰难。 2月底,受美国电影学院邀请,我和张小桐动身往洛杉矶参加第七十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临行前我又一次检了张小桐的获奖感言,我希望这一次讲演能成为打动世界的声音。 我期待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从1929年5月16日第一届奥斯卡小金人被300人的晚会送出去之后,到1998年的这一届奥斯卡,这个全世界影响力最大最知名的颁奖典礼已经举行了70届,其间经历了战争、经济危机、恐怖活动和许多国家民族的兴衰。就这样一个颁奖典礼,这么搞下来,影响力越来越大,排场越来越大,一点衰败的迹象没有,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人佩服。 电影是光影效果叠加的艺术,经过一百多年的反复锤炼,终于从一门简单的操作进化成举世承认的艺术种类之一,其中种种曲折,稍微了解一点电影历史的人都会知道。仿佛昨天人们还只能拿着摄像机拍工厂大门和火车进站,今天已经能用相对成熟的电脑技术虚拟历史上发生的种种事件了。 联想到现在新兴的一些行业,才诞生几年或者十几年就被迫不及待地拿出来跟其他传统行业攀比,便只有哀叹现在急功近利的人实在多了点。事实上无论是网络媒体还是电子游戏,都是探索阶段的东西,还没足以承载太多人的梦想和希望,一拨又一拨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不过是当了铺路石子而已,任何行业的成熟都要经过反复磨砺,短期成就很难看出什么。 奥斯卡经历大约三个时期,就是战前,战后和新媒体时代。最早的时候这种晚会相当于一个圈内聚会,300到400人,在舞会当中宣部获奖人的名字,由于当时没有保密措施,通常是大众知道获奖结果之后很久才举行颁奖典礼,一点悬念没有,也没什么宣传活动。后来搞得大发了,开始有宣传,有各种规矩,战后颁奖典礼进入到剧院和礼堂,慢慢形成规模和模式。尽管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很多人批评奥斯卡是一个越来越呆滞的晚会,但它的受欢迎程度一直不减,不管多少人酸溜溜地表示某某电影节才是正宗的电影艺术圣殿,却从来没有人能忽视奥斯卡所带来的巨大商业效应。 这么说吧,就算有人喜欢拍艺术片,有人喜欢追求自己的爱好,钱这个拍电影搞艺术的基础是没有什么人讨厌的,除了上个世纪的一些科学家为了保持自己钻研上进的心要求清贫一些的生活之外,目前四处筹钱用来搞个人作品的大多数爱好者们还都能明白,有钱之后最少能让一些事变得简单方便,这是金钱社会的进步,也是悲哀。 奥斯卡所承认的商业效性和艺术性的比例在不少影评人看来是三流甚至是不入流的,但它主导着世界商业电影运作的方向,这就让人不得不服。 **** 3月的洛杉矶还挺凉,隋云飞来接的我们。对于长途旅行已经习惯了的我和尚有轻微晕机的张小桐这一次干脆直接住到好莱坞附近,静候颁奖典礼的开幕。这一届奥斯卡是七十届纪念,从最开始官方交过来的彩排手册上可以看得出,这一次奥斯卡的主要调调是怀旧。我还能记得,今年应该是最“奥斯卡”的奥斯卡,得奖影片一个比一个商业,且都是好莱坞常见的片子,商业片在这一年被推至顶峰,后来的一些三部曲基本上没有超越这一年的作品。 由于我们不发奖给别人,自然也不用参加彩排,乐得在洛杉矶诸个旅游景点闲逛。张小桐跟我比起来算是当地土著了,其实也就是半年前我们还来过加州的暴雪分公司,当然那时候我已经在盘算着如何拿这个奥斯卡奖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奖的问题,还有开门的意义——正如那一年某黑人女星在拿到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之后流着鼻涕眼泪说:“今天,我在这里为全世界有色人种的平凡女性们打开了一道门……”当时我听着这个特别感动,如果说单纯的种族歧视和偏见是隔阂民族之间交流的最大障碍的话,不断在各个领域突破这些障碍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我的得奖感言也由此而生。 到了3月16日下午,奥斯卡颁奖典礼正式开始,我和张小桐在詹姆斯·卡麦隆夫妇和《泰坦尼克》剧组相关人员的陪伴下走上罗斯福饭店的红地毯,我对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以前在电视里看过,但现在身临其境则又是一番滋味。 尖叫和交谈声从来就没停过,在凉得要死的风中,我勉勉强强陪着张小桐把这一段路走完了,詹姆斯夫妇中途数次被记者和主持人拦下来,侃侃而谈他对今年大奖的看法。我左右张望,今年是七十年纪念,还真是巨星云集了,以前只是听过的一些名字从身边匆匆飘过。包括曾经让很多中国人yy了很久的沙朗·斯通,还有手臂比我腰粗的阿诺德·施瓦辛格等等。 作为好莱坞最有权力的导演之一,詹姆斯受到了每个人热情而友善的招呼,他带着《泰坦尼克》剧组的成员,带着自信笑容,吸引了众多媒体记者的关注。顺带着连我和张小桐也备受关注。 以前不是没有中国人在好莱坞混过,但混到投资人的也就这么一出,大家都得刮目相看一把。 由于这次获奖基本上在我心中是没有什么悬念的,我也只能随便看看这位女星的裸背和那位姑娘的低胸打发时间,张小桐看见我的眼神儿乱飞,偷偷用手掐我:“看什么呢?小色狼。” 我们说的是中文,自然没有人听得懂,不过好歹也要照顾一下四处安插的摄像师们,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了怯,我微笑如常用很小的声音回答:“正看哪个能比上我美丽姐姐的万分之一呢……” 张小桐低头一笑,我们看着詹姆斯轻车熟路地对付记者和老朋友们的问候,低调地跟在后面。希望别有人打搅我们淘气孩子混迹于大人婚礼一样的气氛。 然而终于还是没有躲开万能的媒体,《泰坦尼克》幕后的故事被挖得七七八八,张小桐早就暴露在公众面前,也就是因为国外媒体没法来中国肆无忌惮地采访,只能在美国草草抓了几个代言的猛轰一番了事。之后詹姆斯蜜月就远走中国,一直到现在才回来,这媒体当然兴奋得像流浪猫闻着鱼腥,顺着就爬上来了。 张小桐现在玲珑八面,捏美国腔做中国状都极尽让人满意之态,实在是连挑剔的美国媒体都不能找出什么毛病来。由于之前美国媒体已经对这个去中国搞col的少女进行了太多报道,媒体也问不出什么新鲜问题来。主持人随口问了一句关于我的事,张小桐只是笑着说这是我表弟,这才有人认出来我就是最近频繁出现在中国太阳集团的某个神秘人物。 接下来的事儿就有点麻烦了——本来都是娱乐记者,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财经记者,问题的方向也变了。围着我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我小心翼翼挑着不伤大雅的问题回答,一直到詹姆斯·卡麦隆过来给我解围才算结束。 我边整衣服边小声跟张小桐说:“妈的,怎么跟吃人一样……下次绝对不来了。” 张小桐嫣然一笑:“因为你看起来好吃呀。” 我瞄了一眼旁边走过去的厨师,朝小金人巧克力撇撇嘴:“那个才好吃,不过据说大多数人拿回去都收藏了,想想真可怕。” 张小桐笑着跟威尔·史密斯夫妇打了个招呼,低声道:“你来之前喝水了吗?” “暂时还不想模仿阿甘。”我带着可耻的微笑四处看,“最少人家是对着美国总统,对一帮拍电影的就算了。” “颁奖典礼时间越来越长。”张小桐低低抱怨了一句之后,我们终于走过无聊而漫长的红地毯,到达罗斯福饭店正厅。在那里,金黄的光线中依然有一条红地毯延展至二楼,即将开始的第七十届奥斯卡颁奖典礼顺着这道楼梯走上去就到了。我向上仰望了一下,本来很柔和的光线刺得我有点受不了,这是一种心态问题。好莱坞的存在使得洛杉矶平均消费水平高于加州其他地方百分之二十,每年政府还要贴上数额巨大的费用。所谓社会差距和阶级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逐渐建立起来的,而在1998年,“关注”这样的字眼儿还没成为好莱坞专有的名词。 为了配合转播,进入会场之后落座也有一番折腾。根据詹姆斯·卡麦隆在好莱坞的地位和《泰坦尼克》被提名的次数,我们坐到了第二排。张小桐低声跟我耳语:“你说这一次能拿多少奖?” 我笑笑:“超过10项吧。” 当然,标准答案是11项。 詹姆斯在中国学了几句中国话,听我说起10项居然听懂了,扭头过来问我:“周,你看起来很有信心。” 我淡淡一笑:“任何时候都该有信心,也要有足够的勇气自嘲。” 可惜这句话不应该跟身为美国人的大胡子叔叔说,我觉得这句话更适合跟国内的许多同胞说。大多数的人,不正是缺了自信或者自嘲么? 奥斯卡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全场掌声雷动。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这么拍一晚上得红成什么样啊?虚拍了几下意思意思就行…… 首先是美国电影学院主席鲍伯上台祝辞,这奥斯卡就比学校举行的开学典礼高明不知道哪里去了,祝辞简单有力,鲍伯说了没几句就被如雷掌声赶下台去。接下来是主持人比利(注1)登场。说比利中国人都有点疑惑这到底是谁,但这个人在美国却是大大的有名,曾经数次次主持奥斯卡颁奖晚会,后来暂离奥斯卡之后还有很多人遗憾过。 比利·克里斯多口才算得上是近10年来奥斯卡主持人最好的了,听他扯淡终于没让我昏昏欲睡。1997-198年度奥斯卡的颁奖片花依然是他进入到各个影片中搞笑,现场都是搞演艺工作的,自然明白气氛的重要性,一阵阵哄笑和掌声配合得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很似《正大综艺》里导演举牌子让观众做出来的。 我安静地握着张小桐的手,看台上的主持人口若悬河自由发挥,然后是从最佳女配角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颁奖。 从第二个最佳服装奖开始,《泰坦尼克》的名字不断被高声读起,詹姆斯·卡麦隆极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笑得太灿烂,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恭喜着最佳服装、最佳录音、最佳音效剪接、最佳视觉特效、最佳配乐、最佳剪辑、最佳电影歌曲、最佳艺术指导、最佳摄影等得奖的朋友。在一部以追悼当年死者为主题的电影得奖的时候不能表露出太多的欣喜和兴奋,从这方面来说詹姆斯·卡麦隆做得非常好,让我十分佩服。 所有领奖人都啰里啰唆地拿起一个电话单一样的感谢名单,把从接生保姆开始的身边的人一路感谢到电影学院,我心说这世界四十多个国家的观众也都是贱骨头,非要浪费大把时间金钱来听你们念电话本。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在江湖混,总要给大家一个面子,拿了奖不能说自己做得好要说别人比自己更适合这个奖,得奖了要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感谢一遍免得得罪人。看来所有名利圈子都一个味儿,想想觉得有点烦。 终于,轮到最佳导演了,基本上从前面的得奖可以看得出来,《泰坦尼克》是一次导演对演员战争的胜利,詹姆斯·卡麦隆再一次证明了电影需要好导演,哪怕没有演技高明的演员也好,他一样能拍出赚钱又煽情的电影来。 最佳导演的得主喊出来的时候,詹姆斯站起来拥抱了凯特·温斯莱特和自己的妻子,我站起来,轻轻握了詹姆斯的手,朝他点点头,大胡子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步履轻松地跑上台去。 詹姆斯·卡麦隆的得奖感言稍微中听一点:“我要感谢今天没到场的莱奥纳多,感谢凯特·温斯莱特。感谢美国电影学院,谢谢他们发给我这个奖……当然也要感谢我的妻子琳达,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能遇见你真好。” 台下大笑,坐在张小桐身边的琳达稍微表示了一下喜悦和羞涩,被拍了一个特写。 “说实话我今天一直在恭喜别人,终于有人来恭喜我了,我一直相信,电影是一门严密到每一祯的艺术,我有一个优秀的团队,有一些勤奋合作的伙伴,没有你们,这部电影无法完成。当然,我更希望我们今天所有人能为泰坦尼克斯去的人们默哀,我把我剩下的发言时间献给他们。在我们胸口的心跳,是我们所拥有的最好资产!” 全场起立,沉默了近一分钟。当所有人坐下之后才有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这足以证明詹姆斯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导演,也是一个控制现场气氛的高手。 当詹姆斯·卡麦隆挥舞着小金人下来之后,戏肉到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大胡子也有点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我悄悄握了一下张小桐的手:“该你了,美女。” 张小桐扬起下巴,侧过头给了我一个自信的微笑:“我知道。” 台上,肖恩·康纳利已经读出最佳影片的名字了:“《泰坦尼克》!” 我冲她点点头:“亲爱的,我爱你,去吧。” 张小桐笑着站起来,犹如一至蝴蝶,翩然飘到台上,詹姆斯和剧组其他人随后跟上。 接过小金人之后,张小桐很随意地甩了一下头发,对几乎伸到她面前的摄像机笑着说:“既然是最后一个奖项了,乐队可不要太早奏乐。” 一句话把全场都逗笑了。 张小桐收回目光,正视台下两三千双眼睛慢慢说道:“谢谢大家,真的非常感谢。传说的没错,这个小金人握起来还真有一点沉。” 全场继续笑。 “今天,拜为大的电影工业进步所赐,我们能站在这里纪念第七十届奥斯卡。从世界诞生电影到现在,已经渡过了100多年的时间,无论哪个国家的人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光影魔术的极限。到今天,我们终于能重现一些苦难,重现一些幸福,重现一些辛酸,或者重现一些笑容,在电影工业,或者其他的表达方式上,我们慢慢成熟,成熟到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去打动人,创造感动,引发思考。” 一个19岁的中国女孩站在那里,用漂亮的英语字正腔圆地继续娓娓道来:“我希望感谢很多人,这些人有一些在场,但他们当中的大部分的人都不在场。我们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们有可以无穷挥霍的资金,不是因为我们有超越前人的创意,也不是因为我们有以假乱真的技术。正像詹姆斯·卡麦隆先生说的那样,我们胸口的心跳,是我们最好的资产。我们今天站在这里,更多的是要感谢全世界所有还在为成功努力的人们,他们没有获奖,有的人甚至没有钱拍电影、写剧本,但他们都在努力,他们的天分不差,他们的作品也很好,有时候我就很想问,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为什呢?” “当偶然我走进欧洲古老城市的图书馆,翻开那些两三百年前作品,写着不为人知的名字,我脑海里就能浮现出他们拼命占用自己的休假时间,在劣质面包和没有卫生保障的饮食条件下,在没有明亮灯光和按摩浴室的家里,用鹅毛笔写下一个一个字,记录下我们今天需要的知识。” “也许,经过时间的流逝,会证明出有一些记录下来的东西对我们有用,有一些则没有用,但是今天站在这里,我很想感谢一直在作出这一切的人们。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这样的人,我不能一个一个去了解他们,我只能尽我的能力去帮助一些这样人。正如今天我们颁电影学院的奖也要感谢那些在生活中给我们提供素材的人们,我们的生活是全世界的血肉累积而成,不能抽离一分一毫。” “在现在世界上的许多国家里,有很多优秀的创作者为明天累积知识和经验,我在这里要感谢他们,也希望更多的人给他们以关注。我觉得奥斯卡上最值得夸奖的奖项就是最佳纪录片,尽管《泰坦尼克》也可以表达一些生存的意义,但我觉得这还不够——我知道,也许我们终生都无法窥见真理的极限,但我们也许就该如此不断尝试,成为传承知识的一部分。正因为我们也是这当中的一部分,我更希望所有人能多拿出一些关注,去了解更多。” “今天,我站在这里,拿走的奖代表了爱情和尊严,高贵和卑贱,但我并不是感到很高兴。因为我对这部电影尚有一点失望,詹姆斯先生没能在生存于死亡的表达上更见深入,更加震撼人心。当然我承认,这是为了让更多年轻的孩子也来接受这种关于磨难的经历,我们不得不作出妥协。然而我始终坚信的是,我们的表达,我们所创造出来的文化和感动,并不仅仅在我们已知的范围内的存在。我们的目光应该跟我们散播的文化一样宽容而没有界线,广阔而没有禁制。” “套用一句很老的小说的里的台词就是:‘你们来看,这里有很多人。’我觉得这句话真是太好了,如今不就是有很多人在注视着我们吗?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用同样的目光去回敬这个世界?我们应该怎样做?我想我没有答案,只能说我们依然在追求答案,或者无限趋近于答案的回答。今天我已经浪费了大家太多时间。再次感谢大家能听我说完这番话。感谢电影学院,感谢全世界所努力传承知识的人们,你们的伟大,超越了人类已知的定义!” 经久不息的掌声在罗斯福饭店里响起。詹姆斯·卡麦隆扭头对我说:“听了她的话,我自己觉得有一点惭愧。” 我笑了笑:“不过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九流艺术爱好者发的一点牢骚罢了。” ———————————————— 注1:比利·克里斯多,美国著名笑星,七次主持奥斯卡,目前“全美最受欢迎的奥斯卡主持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洛杉矶赶场之后,我和张小桐匆匆赶回国内,詹姆斯夫妇经过慎重考虑,依然跟我们回去了。大胡子叔叔回到国内又一头扎到香港去,继续研究香港电影。国内投资商的挽留到底是没留住他,因为他们就不知道詹姆斯的想法,这个人一直期望能把想象力高明的故事拍成电影,用他自己的精密手法来演绎一些本来只有大概脉络的奇特世界观。估计在九十年代末能理解他的人不多,要等几年之后数码影院在美国流行开来之后才有人明白这个人的想法。我提前抛出他想要的胡萝卜,还怕这头聪明而富贵的驴不往前走么? 回到国内,张小桐专门用了接近一个星期来应付各种媒体的采访——最好的采访当然留给自己的电视台,其余的都照本宣科用一套话打死。所谓的热点报道就是这么可笑,所有媒体采访的内容基本上都差不多,但大家都希望能挖出来点不同。 这样折腾了几天,到了3月底,正好是三株事件彻底爆发的时候。媒体的视线终于转了向,我们才松了口气。 所谓三株事件就是96年4月口服液喝死人的官司,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这件事从1996年开始到现在,三株居然没有进行行之有效的企业危机公关,不得不说是中国企业和世界最不接轨的地方。三株口服液的销售额从1996年的一个月数亿元跌至一个月不到1000万,也算让我重新见证了一次中国企业如何从云霄跌至低谷的盛况。 此时,周世昌正在国内积极争取让威尔刚滚蛋,三株这次保健品风波正好成了他的东风,药检方面宣布蓝色小药丸的专利在中国无效。立刻所有对这个行业蠢蠢欲动的企业家们如疯狗一样群起而围歼之,我们乐得在旁边看热闹。 3月底也是跟索罗斯彻底结算亚洲金融风暴成绩的时候,正好此时韩国第一银行和汉城银行宣布负债被政府接管,政府打算拍卖给外国投资者。索罗斯因为亚洲经济脆弱的关系没敢乱动,却把目标瞄准了互联网。 通电话的时候我跟索罗斯交流了一下相互之间的战果,他到底是没耐得住寂寞,朝香港出手了,为此跌了个大跟头。我在电话里嘿嘿坏笑,香港重振经济的话就有我的份,这不是给我机会赚钱么?他老人家倒是很够朋友了…… 泰国金融机构最后倒闭的数量近百,可以说是整个亚洲金融风暴中最惨的国家了,日本倒闭银行三家,破产企业无数,韩国相对损失最轻,因为后来经过差不多快一年的调整,亚洲经济格局已经有了显著变化。当然,就算是这样,一样倒闭了无数企业,一些老牌电子产品厂商也被国外投资人趁机入股。 索罗斯经过香港一役折了不少钱进去,最终换算了一下,我们的收益明显要高于他,600亿比500亿,及时收手和亏损一次,相比之下我们近200亿的收益是索罗斯的三倍多,而且对日元的进一步打击还在继续,这笔帐还要继续算下去。 到4月中,韩国政府拍卖韩国第一银行和汉城银行,日元降至最低点,东京外汇市场上日元兑换美元汇率为1美元兑换135.20日元,是1991年至今为止的最低点。受牵连的日本电子行业在媒体上抱怨说“我们的行业都要被外汇拖垮了”。为了配合这种调调,入股square的太阳电子总裁刘明耀也说:“由于经济的不景气,我们要慎重考虑一些制作上的问题。” 就在此时,square已经通过了坂口博信关于制作《最终幻想》主题cg电影策划案,这个电影史上最大投资额的cg电影有着最惨最痛的失败,它既证明了真人电影继续存在的价值也证明了日本人在每一次迎合欧美口味的时候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作为股东之一,刘明耀按照我的意思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s记的野心是无疑的,这家公司现在跟ea签署了亚洲和欧美地区游戏发行的战略合作关系,成立了squareea和easquare两家发行公司,分别对应欧美地区和亚洲地区的市场进行发行战略合作。这份协议和当年ea找上太阳电子时的那份几乎一模一样,大家心里都有数,在自己的销售网络和业务稳定之后,这种合作会立即破裂。不过以目前情况来看,欧美的体育游戏强者和亚洲的rpg大厂都有着染指世界软件no.1的野心了,我们乐得在旁边看热闹。 另一方面,任天堂自从在《口袋妖怪》上吃了甜头之后,很有一些希望好马也能吃到回头草的想法,私下里接触了掌机开发团队,然而山内家族在挖角方面从来都本事不济,横井军平态度和强硬,坚决不回去。田尻智则表示,现在这种多文化交流的工作环境才是他想要的,回到死板的任天堂或者以前杂志完全不可能,况且更重要的是待遇实在不如现在。 其实,这当中很重要一个环节是:在中国可以无限地吃炒饭、青椒肉丝和麻婆豆腐这些“中华料理”…… 祖国形势一片大好之中,过了愚人节和清明,到四月中了。我想着要进行一件事了。 **** 我。 张小桐。 沙发。 以上三件事物按照由上及下的顺序叠在一起,张小桐坐在沙发上,我躺在她腿上。4月份已经开始暖起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懒洋洋照进来,有一点舒服,有一点像九十年代初文艺片里的场景。地板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绒毯铺在上面,方便随时可以在地毯上滚来滚去,犹如某个名人所言,其实人生就是滚来滚去…… 张小桐正在玩游戏,我抬着头能看见她一双雪白的藕臂在眼前晃来晃去,赫然明白了那些脑子里幻想着女人的作家们为什么都喜欢把半截手臂或者小腿做了意淫的对象,这种近在咫尺的雪白诱惑确实有着无法言表的吸引力。 张小桐玩的不是别的,正是一直风靡windows操作系统的杀手级游戏“扫雷”,这个游戏从80岁老太太到8岁小弟弟都通杀,有着绝佳的用户群,号称历史上除了俄罗斯方块之外最伟大的游戏。当然,俄罗斯方块的伟大在于它是卖钱的,而扫雷是附送的。 我看着张小桐手腕上下翻飞,那枚戒指她戴着明晃晃地耀眼。心头思绪飞扬。 “姐姐。” “嗯?” “我有事跟您说。” 张小桐悬空的手停下来了,慢慢放下,扶住我的头笑问道:“有什么事?这么正式。” 我坐起来,看着张小桐的眼睛:“我有个决定。” “什么决定?” 我看着张小桐略有期待的小脸,忍着笑低声说:“我得让三哥找几个人去一趟德国。” 张小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啊?去德国?怎么忽然要跟我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我拍着她的手笑道,“刚才那件事不是我的决定,我的决定是……等我到20岁好不好?” “啊?”聪明的女孩脸上飞起一朵红云。 我抓起戴着戒指的手:“20岁啊,涉外婚姻的年纪刚好够,您觉得如何?” 张小桐没出声。 我笑了笑,用自言自语的口气说下去:“其实这么多年了,我自己觉得,形式不形式真的是无所谓,你我之间应该不用说这些。不过我一个人的想法对你来说似乎有点不公平,所以,张小桐同学,再过四年,我们结婚好不好?” 张小桐红着小脸推了我一下:“我我订婚戒指可不是自己买的。” 我嘿嘿一笑:“还有四年哦,很多事不好说呀。” 张小桐正想说什么,电话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我妈的号码。 “领导什么事?” “行文,最近不怎么忙了吧?” “还行,怎么?” “我和你爸想跟你谈点儿事。” 我叹了口气:“你们说话怎么跟我不是你们儿子似的?你们现在要回来么?” “晚上吧。”我妈说,“我现在和你小姨出去一趟。” “好。” 挂了电话,我有点尴尬地看着张小桐:“姐姐,好像……好像不是很好的感觉。” 张小桐笑眯眯看着我:“你怕了?” “不怕。”我昂头挺胸,就是有点中气不足,“小桐树下死,做鬼也风流……” **** 趁晚上我妈回来之前,我出门去找郭振谈了谈关于安排人去德国的问题。三哥人在大庆,家里这边的事大多数都是郭振来帮忙主持了。他也就是偶尔回来,人总在北京或者上海转悠。 郭振回来之后,我们俩去了我们最初相见的地方一次,这里的房子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路口的那个水井还在。几年前依然有人把家里的泔水倒在水井口,堆积一堆污物,现在这里却已经整洁无比。 人都是喜欢怀旧的,我和郭振站在这里,几乎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那一点失落了——当这个世界改变的时候,我们明明知道一切都在朝着进化的方向走,却依然忍不住去怀念那些脏乱而无序的年代,并不为别的,只因为我们曾经经历过。 在那里站了一会,郭振回头看了我一眼:“以前养狗的日子真不错。” 我无奈一笑:“臭水沟旁边的大排档也不错。” 郭振大笑:“这次还打算请我吃大排档么?”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没有没有,怎么着也该你请我了。我其实正琢磨着,该不该给你介绍个姑娘。” 郭振一梗脖:“我可是正经人。” “妈的正经人就不找女朋友了?”我搂着郭振肩膀,“凭我们郭大少的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找个姑娘陪着难道不正常么?” “观念不一样。”郭振目光扫过曾经很熟悉的街区,“在咱们国家,十几岁谈恋爱是早恋,二十出头找女朋友是不务正业,等到年纪够了,妈的,非得火烧火燎似的相亲,到头来还是跟旧社会一样。” 我很少听见郭振骂人,当时就一愣:“哟,哥们,怎么?以前受过伤?” 郭振摇摇头:“没有什么了,都过去了。” 我说不出来什么,拍了拍他:“行,我不多废话了,咱们干点来精神的正经事儿。” 郭振笑了:“什么事?” “能不能找几个身家透明,没什么可查的人混到德国汉堡大学去?”我拉着郭振从路口往右转进尚未改造的平房区,城市一些古老的风貌还存在于这里,“我总对中东那些人做的事有一点不放心,我们留一点眼线在那边,为求自保,你觉得如何?” 郭振点点头:“这个没问题。” 我看着他:“完全保密,除了当事人和你我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可以么?” 郭振犹豫了一下,非常坚定地点头:“没问题。” 我再次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就是防患于未然,没别的想法。” 郭振咧嘴一笑:“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么?” 我嘿然道:“胡说,我王二从没偷过……” 郭振大笑,拖着我去吃街头三块钱一碗的兰州拉面去了。 **** 吃了东西,晚上回来,我进门发现我爸我妈都在,老两口表情很古怪地看着我在门口换鞋。 我被这两人看的心里发毛:“呃,两位领导晚上好……” 我妈看见我这被吓着的样,噗哧一乐:“行了,进屋再说。” 我进到客厅,我妈开口了:“行文,其实我和你爸以前就想跟你说这个事,那次你有事,后来你忙,就算了。” 我想起来了,那还是尚方闹出抄袭事件的时候,那天晚上本来有事打算问我,后来一连串的事一直到现在,我都没给老两口机会。现在应该是要么觉得事态严重,要么觉得终于得出空来了,非要跟我谈谈否则不能放心。我觉得是前者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我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显露出对女性的危险系数来了。 我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平放于膝上,目不斜视,表情端正,态度严肃,一脸社会主义好少年的样:“两位领导说吧,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虚心接受错误诚恳接受批评……” “别耍贫嘴。”我爸这时候做出威风来了,“听你妈说。”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等着爹娘发招。 “行文,你和你小桐姐……” 我翻了翻眼睛,打断我妈的话:“我和小桐姐怎么了?现在公司上下大小事还不是我们一起忙?” “你少打岔。”我爸一瞪眼,“让你妈把话说完。” 我做了个哆嗦的表情:“是是是……” 我妈没说我,继续说下去:“你和你小桐姐……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我听出意思了,闷声没说话,装傻地看着两位领导:“我们最近赚了一笔大钱,正考虑怎么花。” “这孩子,又打岔。”我妈说着就笑起来了,“赚了多少钱?跟我们说说?” 我一看有笑,心里最少有了底,腆着脸小声赔笑道:“也,也没多少……您二位先别着急喝水,我,我向你们汇报一下。” 我爸早就被我打击完了,直截了当地问:“能有多少?” 我战战兢兢说:“把,把钱都还了,还有差不两百多亿……” 我终于又一次用金钱问题成功地转移了父母的注意力,我知道这种事是个人听了都疯——好在之前俺们的成就已经给父母打了相对良好的预防针,终于没酿成两个因为金钱问题而崩溃的突发精神病例。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我给父母讲起亚洲经济危机,亚洲失业率大增等等事,讲起波澜诡异的金融投机事件(实际上自己什么事都没干……),讲起亚洲几国首脑开峰会时焦头烂额地承认自己的经济体制有问题,讲起我们欲收购韩国第一银行……又一次讲得老两口目瞪口呆。 其实我就是还有一点小孩子做了坏事洋洋得意的心情,这种事不能跟别人说,只好找自己父母来炫耀。张小桐在电视上做讲演那一次全家人都看见了,但我们背地里搞货币投机生意就没几个知道,现在说起来,就把老两口惊得够呛。 说到底,这次危机就这么被我化解过去了,不过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抽时间跟几个长辈们谈谈的好。谈话这种事对我来说自然是轻车熟路,尤其现在我赚钱,有了经济地位就等于有了话语权,长辈们自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心里也就特别有底。 当然,这件事我还是得详细考虑一下,这么直截了当地说给他们听,多半会被轰回来……我还没活够。 我半夜偷偷给张小桐挂电话诉苦:“唉,想把人家养了20来年的大姑娘抢走真不容易啊……” 张小桐也不说话,就在那里吃吃笑。 **** 熬过四月底,拍卖韩国第一银行的日子到了。 第一百二十章 1997年末总结世界各国境外投资总额的时候,美国投资额远超第二名一大截。美国政府和企业在面对亚洲市场的时候最重视的是韩国和日本,尽管这两个国家之间互相不对付,但都算是山姆大叔在亚洲扶植的好苗子。这一次韩国政府拍卖第一银行,美国人自然少不了要来凑热闹。 不仅是美国人,日本的大藏银行和仙台银行也对这件事很关注,派了专门的人到韩国。劳动人民节日这一天在韩国无数各种关心此事的人云集在汉城,期待着一个结果。 我对于这种一群精英站在一起比谁腰好的事儿特别没兴趣,把决定权扔给周世昌,自己和张小桐躲旁边看热闹。周世昌虽然苦笑,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什么时候有人干过这么长脸的事儿啊?前几年还在为了一个一年几亿人民币的销售额苦恼,现在已经摇身一变去收购韩国第一银行了。很多跟周世昌同时起步的“知名策划人”看见同行有这种风光,心里都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国内已经有人开始主动找周世昌研究“写自传”,我跟周世昌说,千万别答应,你还没到三十岁就写这个,这简直就是毁自己名声。况且,要写也得来找我写是不是?我收你八折好了…… 周世昌小心翼翼问我:“您的收费标准是多少?” 我笑呵呵回道:“没多少,也就是您一年的年终奖……” 周世昌冒出一脸冷汗,什么都没说。 收购韩国第一银行我们基本上是志在必得,周世昌4月就到了韩国,跟当地官员进行了“广泛而友好”的接触。韩国人别的本事不行,就擅长作假,假球假赛假惺惺做人这一套玩得特别油,别的不说,单看88年奥运会和02年世界杯地球人都知道这国家连体育尊严都得靠作假来撑,其官员到底有多假也就不太好说了。反正我所见过的韩国人都有人工修饰的痕迹,足以证明这个国家的人也一样喜欢假东西,不过就是技术差了点,整容出来的人都长一个模样。 据说前几年去韩国旅游兼整容的人还挺多,后来都改去非洲了,就是因为韩国整容出来的人都一样,被人一眼就看出来是韩国出品,容易被嘲笑。 周世昌到了韩国,第一件事是送礼,韩国贪污也很有历史,总统带头贪,往下一路下来基本上没什么好人,政府活动不送礼那不是找死么?美国人对这个不是很熟悉,不如亚洲文化源远流长有独特的谨密性,所以从胜面上来看,日本人和中国人的胜面比较大。 周世昌走后第二天,我把金融风暴里做了主力的巴林银行团队都喊过来,让鲁薇跟他们宣布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让他们负责重建韩国第一银行的工作,当鲁薇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站在会议室外面的我能听见高亢而热烈的欢呼声。那是一种梦想达成的激动,一种回到过去的快感宣泄。 人是不能没有目标和梦想的。 蔡青在我身边,看着我脸上的微笑,轻声感慨道:“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笑着看向她:“不是早就明白了么?” “不,”蔡青摇头:“不一样的,帮一个人实现梦想,帮很多人实现梦想,帮无数人实现梦想,完全不一样的。” 我轻轻点头:“好像有点道理,我当是恭维好了。” 身边的姐姐嫣然一笑。 **** 周世昌到韩国之后,我接到了索罗斯的电话,自从金融风暴过后,这个老头越来越喜欢用电话而不是传统的信件,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作风其实一点也不老派。 索罗斯在电话里提到了他对目前科技概念投资的兴趣,1998年网络泡沫盛开的一年,在人类近几十年来,除了阿姆斯特朗登月之外,从来没有哪一年能像今年这样让全世界的人民都对科技有了无限的向往和信心。尽管不治之症依然是不治之症,尽管各种领域的科研成果还是不能应用到民用领域,克隆概念的兴起和人类基因研究工程的浮夸依然让人觉得时代真的是进步了,不少人恨不得马上就提前进入到宇宙时代。 我对索罗斯的提议表示了极大的兴趣——是个人都知道,最近两年里飞速发展的太阳集团把不少精力放在网络技术和高科技投资上,我可能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么?电话里的索罗表示,现在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以前的看法了,他觉得很多人用很多钱堆起来的泡沫看起来也挺美丽的嘛…… 我心里偷着笑,老鬼在香港没占着便宜,现在又想学李超人儿子搞高科技概念风险投资了。这种事我向来都支持人做,成功了最多我去花钱买你的成果,失败了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从这个角度考虑,我当然全力支持他——口头支持,他就别想让我掏钱,老子穷,一个子儿也没有…… 索罗斯用他的所谓哲学理论跟我讨论了一个多钟头关于投资的问题,我对他坦言,目前为止我们要对付世界上最大的软件厂商ea,而且要进一步加深跟比尔·盖茨的合作,要整合北美、欧洲和亚洲地区的网络资源,要继续大力推广即时通讯软件……反正我们要做的事儿太多,没什么时间参与他的新计划。 索罗斯略有失望地跟我说了再见,他也知道我计划收购韩国第一银行,1997年开始日本经济进入零增长阶段,韩国却飞升得极快,这两者相比之下我才没考虑去日本收购那几个破产的银行。以韩国第一银行为基础,逐渐渗透并控股韩国几大电子厂商,慢慢在硬件生产力和核心技术上接近世界顶点,这才是我的目的。虽然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但现在有钱有能力走到这一步,这也是顺其自然的事。索罗斯关心的是金融方面的问题,他和我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我们不冲突,他也不会理解我的想法。 在他来说,攻击那些三流小国们的经济才是最大乐趣,亚洲金融风暴之后果然经济体系日趋完善。5月11日的15国首脑会议上一个重要议题就是总结关于金融风暴的原因和经验教训,此时正好有一些国家给中国政府发贺电,盛赞中国是“在金融风暴中不为所动,做出了杰出贡献”的国家。我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否则换一个更狠的人出现,说不定损失就不是这么一点点了。 索罗斯挂下电话之后没怎么听我劝,直接找ceo搞投资去了,我看着日历牌子算了一下,1998年6月25日win98英文版上市,7月31日中文版正式上市,98出来之后微软就该一统江湖了,也该到日子被反垄断法折腾了。让小比自己慢慢咬被角吧,没我什么事。 **** 目前在收购韩国第一银行的问题上,我们最大的对手是日本东京—三菱银行,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银行……该银行由三菱银行和东京银行于1996年合并而成,其总资产额为7200多亿美元。反正钱到这个数上已尾数到底是多少已经不重要了,当时其合并交易所用的金额为338亿美元,估计全世界也没几个公司能拿出这多么钱来。微软到2002年为止也只能拿出200多亿现金,那还已经世界级的超级大款了,我们这次收购韩国第一银行的目标花费是包括其债务在内的68亿美元,超过这个数也就超过了我心理承受能力。我不知道日本人打算花多少钱,又对韩国经济振兴有多少把握。 从日本搜集过来的情报说日本人的心理承受价格跟我们差不多,那么现在就看这个事儿韩国人是吃我们这一套还是吃日本人那一套了。我建议周世昌最好许诺给金某人手下一些官员们好处,也可以直接跟金某人会话兼送钱。反正周世昌现在的身份是太阳集团代表,也就等于是代表了韩国新兴的游戏产业,那些数码科技公司什么的可都是我们开的,重视发展网络和流行娱乐的韩国政府不能不重视。 自打1996年之后,韩国人很惊诧于中国市场的消化能力,大量韩国商人涌入中国境内,被中国这样一个不知道底限有多少的市场养的脑满肠肥,后来干脆连文化和游戏一起输入,顺着文化输入的东风把电子产品也倒卖过来。由此可见传媒的作用是巨大的,sony本身就是硬件加传媒的组合,没有自己独立文化概念输出,只能说你产品做好,吆喝还是没到位。 日本人似乎也意识到了韩国流行文化的可怕——稍微清醒一点的人都明白,大多数民众是多么容易被愚弄,当韩国组合开始成批奔赴日本搞宣传的时候,日本人发现引以为豪的拿来文化已经被别人成功地copy了。这一点非常可怕,试想一个自己独特民族文化已经在逐渐没落,只能表现7头身或8头身卡通形象的国家一旦发现自己连包装别国文化转手往外卖的能力都被人学去了,该是如何的惶恐? 1998年,日本媒体已经开始宣传让孩子们抵制韩国正在慢慢学习他们而成长起来的流行乐和游戏漫画,不过日本孩子对韩国的东西似乎不怎么抵制,这种呼吁希望自己民族如何如何的屁话一点用也没有。 意识到这种情况的日本人很容易地想到的应该是商机,而不是扩大这种抵触情绪。对他们来说,能用韩国的东西在本国赚钱也是好的,正因为这样东京—三菱银行才顺着味儿爬过来也想吃韩国第一银行。 周世昌跟韩国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对韩国人的脾气比较了解,我们在电话里交换了一下意见,我们觉得如果想让日本人往后退,还是利用一下民族矛盾比较好。 韩国人容易激动,而且政府比较重视民愤,挑起民愤利用一下韩国人对日本人的矛盾最容易达成目的。 跟周世昌研究了一下具体的方案之后,周世昌表现出他温文尔雅背后的雷厉风行来。 我挂掉电话不到8个小时,晚间新闻已经在报韩国有人在汉城的日本大使馆门口静坐示威,反对日本继续忽略侵略事实的不负责任态度,还有几个看起来表情风尘的姑娘把几个在韩国的日本商人告到法庭,罪名是非礼和强暴。 这点事还没报完,韩国各地又有不少当地民众跟日本人起冲突的事件发生,这在一个连足球队看见日本球队都要拼命的国家里是完全不能容忍的事,没多久韩国上下舆论已经一片哗然了。 作为亚洲已经比较有影响力的电视台,凤凰卫视有选择地报道了一些情况,这些东西再通过默多克的电视台和报纸杂志等媒体放送出去,转到世界各地。最要面子的韩国人肯定受不了——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还把银行卖给日本人?那不跟卖国一样么? 之前由于谈判和其他原因一拖再拖的公开拍卖不得不继续延期,我也乐得看热闹,网络科技股票一翻再翻,这都是钱啊,这么拖下去我底气只能越来越足,为什么不拖? 98到99年这段时间好真好,这两年的网络概念股真像《大腕》里说的那样,你投多少钱,等回头添个零直接卖给下家就行了。咱可得抓紧时间把水都喝走,只留泡沫给下家。 不知道索罗斯对我已经投资的一些网络科技股有没有兴趣呢?桀桀桀…… **** 韩国政府对待民愤一向谨慎而激昂,谨慎是对自己国民,激昂是对日本政府。经过我们这么一搅和,新仇旧恨都上心头,很是热闹了一段时间。周世昌趁乱继续跟高官们套关系,还跟三星等逐渐升值的韩国企业攀合作,弄得仿佛一跨国经济交流大使,四处逢源八面威风。 我皱着眉头问蔡青:“周先生现在怎么学的跟你似的?” 蔡青乐呵呵回答:“难道不是跟你学的么?” 我想了一下,好像的确如此…… **** 瞅着比较不忙的日子,我做东请我和张小桐的父母吃饭,目的很简单,谈我们的问题。 在这次和谈之前,我做了几项工作。 首先,张小桐核对了一次关于我们终身大事的问题,尽管我认为我们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萨特和波伏娃那种境界,但不得不考虑一个事实就是太多人以为自己是萨特和波伏娃,后来都没能模仿成功。所以我总觉得实在的婚姻是一个比较好的方向。 在这一点上,张小桐比较赞成我的意见,事实上我大概能猜到,几乎所有女孩心中的梦想都会包括嫁给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这一必要要素,张小桐也不例外,当然,我也梦想过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穿上新娘装的一天。 其次,我偷偷问了我妈的态度,很久以前我记得她在这上面曾经给过我比较模糊的指示,那指示大约就是“你小桐姐是个好姑娘,你小子好福气”之类……我觉得只要把母亲大人搞定,她跟小姨内部沟通好了,剩下那俩气管炎基本上可以忽略掉。 争取让家里同意我和小桐的事基本上等同于在一个充满了火龙和财宝的地下室里抢走一个美女,难度系数不大,但需要一定技巧。我私下里是这么跟我妈说的:“妈,我,我想跟您汇报一点情况……” 我妈早就猜到我想说什么了,中断了两次的谈话终于继续下去:“说吧,什么事。” 我挠了半天头,才期期艾艾地说出来:“妈……您,您觉得……我,我找个女朋友怎么样……” 我妈这会已经不是那连我出个门都要大惊小怪的母亲了,笑呵呵跟我说:“你也长大了,还用来问我?” “要是我想找的女朋友您也认识呢?” “你是说谁呢?”我们家老太太用那种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儿看我,“说给妈听听?”当时她老人家表情特别安和,仿佛我说什么名字都不会吃惊似的。 我长叹一声,放弃抵抗:“是小桐姐。” 我妈这算是确认了他们的猜想没错,表情逐渐严肃:“行文,这不是闹着玩的,你别瞎说。” 我抬头,正视她:“我什么时候瞎说过了?我和小桐姐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你们也早就看出来了吧?” 老妈点点头:“看出来了,不过觉得你们年纪太小,不太可能。后来你说起你们开公司,我有点担心,你是我儿子,我也不用说什么吓唬你的话,你真喜欢你小桐姐?” 大概我妈也知道,现在问我“能不能养家”、“能不能考虑未来”之类的台词已经没用了,我们最少证明了自己能养活自己,顺便养活张小桐。物质是绝大多数问题的基础,谢天谢地,我第一个解决的问题就是物质基础。 我点点头:“风雨同舟这么多年,妈您说呢?您跟我爸好像才谈了两年不到的恋爱……” 我妈敲了我脑袋一下:“又打岔,你小桐姐什么意思?” 我腆脸笑:“她?她跟我看法一致。” “行文。” 我被我妈的严肃表情弄得一愣:“啊?” “你的事我现在真管不了,不过我说一个话你听着,你这么做,压力很大你知不知道?” 我敛起表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 我笑了:“我是做媒体的,方方面面的压力怎么可能不考虑?不过,妈你听我说,我觉得吧,一个人如果一辈子都为了一些压力做他不想做的事,那真挺可悲的。我总希望自己能由着自己性子做一两件事,不管压力如何,以前大风大浪我都挺过来,你觉得现在这个事算事么?张小桐她又不是我血亲,我们的关系就算超出普通朋友又能怎么样?我还真在乎别人说什么了?” 我妈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叹了口气:“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别让你小桐姐太为难,一个女孩子,外面人乱说总不太好。” 我笑笑:“没事没事,我们又不是明天就公开关系,这么慢慢拖下去总能解决,再说了,我觉得现在这些钱啊地位啊什么的并不是很重要,你们对孩子的要求不也是健康快乐么?” 反正我妈跟我倾谈了很久,各种问题被我逐一化解,我确定老太太不会在背后给我点火只会添砖加瓦之后,才放心大胆地约了几个长辈出来吃饭。 我和张女士十二年抗战,就看这个坎能不能过去了。 —————————— 关于《重生传说》最近更新的问题,请参阅作品相关里的通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请客的地点在新开的广式茶楼幸运楼。最近几年内地南北方从劳工开始沟通,一路沟通到饮食和娱乐上,南方唱二人转北方喝下午茶,弄得全国各地欲回家的游子们很是郁闷——所谓的当地特色已经没了,连回家送礼都不知道送什么。 也许就是因为不知道送什么的人太多,才成全了一个脑白金。 当然,幸运楼的名字听起来不错,却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带来幸运。 咳……扯远了,目前当务之急是跟张小桐的生产厂商洽谈关于接收原本属于他们的优质产品的问题。说到这个,我心里多少有一些底,有俺妈给俺撑腰俺就不怕。 新开张的幸运楼座落在北关市翻修过的人民电影院东侧,正对着新建的华贸商城,外部装修很朴素,和传统的饮食场所比起来有些寒酸,内部却是极尽舒适贵气之可能。这样的装修很符合中国人特性,正是发财到一定程度南方人的做事特点。在中国,通常炫耀和内敛是两种互不干涉的精神状态,各有各的拥趸。 我和张小桐提前到了地方,等几个应酬多多的长辈们陆续赶过来。由于人没到全,我们也没点东西,在桌子上用茶壶和茶杯互相开玩笑地摆茶阵玩。 茶阵是中国早期帮会社团的一种礼仪,也是从更早的武术团体里衍生和演化出来。我所学极杂,对这方面也有一些了解,张小桐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玩,多少也了解一些。我们摆了求救和请和的茶阵,我对她说:“跟我妈求救,向小姨请和,不知道能不能行。” 张小桐拿起求救的一只茶杯一饮而尽:“求救难道不可以找我吗?”一般来说,肯喝求救者沏的茶就代表接受求救。 我讪笑:“咱们是鸳鸯命,我就不跟您见外了……” 喝完茶的张小桐笑着打了我一下,一点水花溅在我的脸上,小美女又要过来给我擦脸。 我仰着脸问她:“最近家里对你的态度怎么样?严刑逼供了没有?” 张小桐摇头:“没有,我妈私下里问过我两次。” 我想了想,好像这两次她都跟我提过:“就……就那两次?” “就那两次。”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照这么说,今天这事还算有戏。” 张小桐笑眯眯看着我:“没戏你会跟他们挑明么?” “你就这么了解我……”我把仰起的头低下来,“我当然是觉得有戏才敢挑明,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说……” “你呀……”张小桐虚点了我脑袋一下,“怎么有时候看起来比谁都有信心,有时候看起来比谁都没自信?” “对自己人和外人当然不同。”我笑嘻嘻看着她,“姐姐,您今天真好看。” 张小桐被我说得脸一红,一双小狐狸的大眼睛一翻:“又来了。” “您每天都好看,”我脸皮永远厚过她一点,继续盯着张小桐的脸说,“天天看都不带腻的。” 我还没能把这些千百年来亿万情人之间说得滥了调的话说完,手机响了,我妈的声音:“行文,我们到了,几楼什么房?” 我知道这是我妈让我提前做好正襟危坐的信号,其实我们在哪个房间问一下领班就知道了,哪还用打电话? 含糊应了一声,我瞅瞅张小桐:“咱们得装一会好孩子,正角来了,巴以和谈就要开始了。” 我和张小桐隔着一个圆桌分开坐好,我还掏出一本书来低头装好孩子,张小桐则开始装模作样地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噼里啪啦打着新写的小说玩——据说这笔记本电脑因为太烫缘故,常年放在膝盖上容易让男性那个能力下降,她倒是不用担忧。 在我们假模假势的顾盼中,包房的门被服务员推开,四老鱼贯而入,我和张小桐赶紧站起来迎接,我把自己阵营这两位迎到自己身边,张小桐把她父母迎到另一边。 我嘿然一笑,朝愣在门口的服务员招手:“小姐,过来啊,难道要我们自己去厨房?” 有点发愣的服务员小姐被我这么一说,赶紧快步走过来,小心记下每一样东西。 烧卖、虾饺、蒸排骨、风爪,各色的粥、粉、面……我一样样点下来,都是很熟悉的东西了。其实这几个长辈对粤式茶点都有一点不以为然,这是地域特色对外来食品的保留态度——尤其是南北方口味和习惯差异之大,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扭转的。在北方人看来,吃粤菜很多时候考虑的是品味和档次,而不是味道。 点完东西,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父母还有小姨他们聊天,等上东西。我说起最近收购韩国第一银行的事,这件事家里这几个人已经知道了,从各种角度考虑他们也没有反对我的立场,无论从私利角度考虑还是出于别的什么角度,这次收购都是应该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手里有钱——这也避免了小姨和小姨父对女儿未来生活保障的忧虑,人一生所需要耗费的资源是极其有限的,所幸我们已经超越了这个限额。谈这个话题的目的就是提醒他们,我们现在最少不用为这个发愁了。 现在生意做大了,我偶尔跟长辈们交流起来也颇艰难,说得太过火了容易打击他们,说得太简单了又没什么说的。有时候我就想,这些事是不是都是钱闹的呢?难道说真的金钱就是产生隔阂的开始? 我们说了一会国事家常后,陆续东西上来了,等东西齐了之后,我挥挥手把几个服务员都撵走,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有转凉的嫌疑。 我站起来,给几个长辈斟茶:“没外人了,咱说点自己家的事吧,我想说几句,不知道几位领导有没有意见?” 我妈看来是已经决定力挺我了,我还没说完就点头接道:“行,儿子你先说。” 她老人家这个意思在座的都能看出来,坐我对面的张小桐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小姨笑着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又看看我,就是不看还在那不明所以的小姨父。 女人们对这种事总是比较宽容的,在她们心中,女儿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比找一个看起来比较合格的男人要重要得多,男性长辈通常喜欢拿自己来跟女儿的男朋友做对比,并得出这个男人不能行的结论。所以我一开始的主攻方向就是两位女性长辈,这种事儿去问孩子他爹无异于找死,养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岂是那么容易被你抢走的? 我放下茶杯,看着张小桐笑眯眯又从我刻意摆出的茶阵里拿走一杯喝光,心里忽然有了底气和豪情。 温暖的豪情。 “……其实今天我也没别的意思,”我看着几个长辈温润而稳重的眼神说,“日子过得总是让人不知不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今年我都16了,这个身份证都换了好几次了,现在上边写着还是18或者19岁……” 我这么一说,大伙都笑了,张小桐倒好,我是宁死不愿意往20岁之后走,屡次利用关系改动自己的身份证之类,每次改动都要顺着一路改下来,花钱费力乐此不疲,我爸我妈对我这种行为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我笑着接着说道:“眼看着我一天天长大了,小桐姐也一天天漂亮起来,你们有没有孩子长大了的感觉?我是觉得,自己心里的事越来越多了,有时候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藏着藏着,我总觉得很快就到了你们的年纪,有了你们的心境。” 我妈顺着我的话说下去:“你们是一天天长大了,可我们做父母的总觉得你们像长不大似的,在我们眼里,你们再有本事也还是小孩儿……” “我明白,”我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容颜,心中略略升起一股激动,“有人觉得我们还是孩子,这是多让人高兴的事儿啊。我们这两年做的事儿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只要是个人坚定目标努力去做都能做得比我们好,也就是我们运气好,才走到今天。”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一点怅然:“其实都一样的,你们想想,孩子忙着学习和忙着工作都差不多,一辈子下来,又有多少时间真的是跟自己亲人交流?” 谈到这个,大家都沉默了。有些话,每个人都明白,却从来没有人挑明。这当中有许多微妙,用语言说不清楚,也很少有人愿意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端着茶杯继续说道:“今天本来不是想说这些事儿的,只是跟几位领导坐在一起就免不了要想这些。有点控制不住感情,嘿嘿,领导们别见外……” 被我这么一哈哈,父母和小姨他们也不再随着我的感慨跟我一样满脸怅然了,时间的流逝中总会慢慢失去一些东西,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失去,甚至可以说有一点麻木。 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对家庭来说,很多事情因为时间太多而被拖得很长,很淡。亲情这种东西因为习惯而淡漠,正如爱情也会因为习惯而消失一样。 我坐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房间里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我觉得吧……”我看大家急切想知道我要说的正题,干脆直接提正题,“有些事,我们长大了能自己决定,但说是这么说,还是得请示诸位领导一下。” 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打算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 “我打算跟小桐姐订婚。” 我安静地说完这句话,等待着暴风骤雨。 **** 多年以前,张小桐有一次忽然很认真地问我:“行文,你喜欢我什么?” 当时我被问得一蒙,只得反问她:“喜欢需要理由吗?” “需要吧。”张小桐那时候就喜欢撩头发,跟毛主席发誓,这个动作撩得最多的是人而不是头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理由总是必需的吧?” 我看这她思索很久,最后还是摇摇头。 “喜欢就喜欢了,我已经忘了理由。” 张小桐甜甜地笑了。 她知道我过目不忘。 她也知道,幸福就是幸福,不需给自己找什么理由。 **** 我自己觉得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没能激起什么反应,倒是我妈比较痛快,等我说完把我赶出来了,留下他们几个和张小桐一起讨论这件事。我本来打算留下说几句话,看张小桐猛给我使眼色,那对狐狸眼简直快掉我身上了,也只好一走了之。 就看张小姐和我妈能不能搞定这件事了。 出了幸运楼,我和马兰俩人顺着街道走下去。走到一个以前是小菜市场,现在是鲜花礼品一条街的所在。我停住脚步,在一个露天摊子上坐下,招呼马兰也坐下,喊人来两碗冰粥。 马兰已经习惯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放松,脸也不总是绷着,笑着问我:“怎么?没吃饱?” 我没回话,手伸向她:“给我根烟,我知道你抽烟。” 马兰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没动作。我朝她眨眨眼:“行了,别想了,我就抽一根,不会上瘾。” 听我这么说,马兰还是把口袋里的七星递过来了,我接过来烟,掏出一个zippo打上火,动作之熟练,让马兰很是惊奇。 七星淡淡的辛辣在喉咙间窜了个来回之后,我终于咳出声来,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样子十分可笑,马兰笑着把纸巾递过来给我擦脸。等我擦完了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抽烟的?” 我又抽了一口,这个味道是不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抽烟。 “习惯,一个有抽烟习惯的人有些动作总是很难掩饰。”我把打火机扔给马兰,“现在这条街上生意真不错啊,现在就有人出来卖冰粥了,这才几月啊?” 马兰见我把打火机抛过去,也就不再矜持,自顾掏出一支烟点上:“现在比前几年生活条件好了,做生意的都勤快。” 我笑笑,转了一个话题:“你以前也经常出来逛吧?换了几种生活方式,觉得哪种好?” 马兰摇头:“不知道,现在就挺好的。” 我用一个标准老烟枪的姿势弹了弹烟灰,晒然道:“其实就是一个习惯问题,习惯的力量大于一切,你说是不是?” 马兰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就是习惯了吧。” “甭管什么人,其实都是这样啊……”我长叹一声,把剩下的半截烟扔进烟灰缸里,看着马兰有点担心的表情一笑,“不好意思,有点儿烦燥,没烦到你吧?” 马兰看我挺直腰板故作精神抖索的样,笑了一下:“怎么会。” 我不再说话,和她一起低头吃冰粥,吃完给了钱走人。 刚走不到50米,电话滴溜溜响起来,我一看号码是郭振。 “嘿,怎么失魂落魄的?刚才在我身边走过去都看不见?” 我手持电话四顾张望,终于在一家酒店门口看见郭振正朝我摇手微笑,我们两个人上演了极其可笑的场面:中间只隔了一条不宽的马路,我们依然用手机对话。 “你怎么在这?北京那边没事了?” “暂时没什么大事了。”郭振左右看了两眼认定没有车之后,大步走过来,连斑马线都不走,“你怎么样?听说三堂会审呢?” “中场休息。”我收起电话,好歹算是跟他面对面了,“你回来有什么事?” “没啥,跟一个香港人谈石油投资的事,给今年的文化节剪彩——最重要的是,告诉你咱们最近应该投资石油生意了。” 我点头:“我知道,美国打算去科索沃那边折腾,妈的它们就不能消停几天么?真当自己是世界警察?” 郭振自然知道我的牢骚,石油价格的变动将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反正一打仗就有无数物价上涨,这是一成不变的老理。他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我不是说今年要让你看成效么,回头你就看看创业基金会能给你带来多大收益吧。” 郭振这个人没信心的事从来不提前说,他这么说让我立刻放心不少,我拍拍这人一直比我高的肩膀:“行,可就等着您创造奇迹了。陪我转转?” 郭振当然不会拒绝,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马兰,问我:“你没去找远哲他们玩?” 我唉声叹气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俩人现在都是半死的高三关键时刻,我觉得就是拿钱抽人家父母脸人家也不可能把孩子放出来给我。” 郭振想想也是,考大学在一般家庭来说是类似于等六合彩开奖一样的关键时刻,不容得外人来跟着闹腾,不过这人好像从杨远哲和葛金秋的年纪上想到了我:“你呢?你打算读高中么?” 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要不要读,只能随口敷衍一句“再说吧”,郭振知道我心里矛盾,也就不急着追问。 我们一行人顺着街道又慢慢往回走,我想着张小桐和父母那边的讨论,心乱如麻,连这街头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都看着觉得头晕。 郭振对我向来是知根知底的,也知道在我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事,也不明说,只是淡淡问道:“别担心了,凡事都有办法。” 我苦笑:“这是关己则乱,给别人出主意的时候我也算够冷静。” 我们正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慢慢往前走,眼前一个淡红色的小身影已然跳入眼帘。 我挑了挑眉毛,对郭振说:“看来有结论了,兄弟,是死是活,陪着我往前走吧。” 郭振笑了笑,我们快步走过去。 **** 从看到张小桐到走近她身旁不过80多米的距离,我走一步心脏跳两次,这种心跳的速度实在是太激烈了。郭振很默契地放慢了脚步,让我一个人慢慢靠近张小桐。 张小桐的笑脸越来越清晰,我看见她的笑容就知道大概情况了,松了一口气,心里慢慢放松靠过去。 “亲爱的。”张小桐看我站在她面前喘气,知道我也是紧张得不得了,说话的声音柔得让人想打滚,“怎么了?紧张?” 我略平静了一下呼吸,看向张小桐:“怎么样?我被扫出局了么?” 我们之间的对话很有趣,我明知道以张小桐对我的了解,她自然能晓得我能从她脸上看出端倪,也能看出我的紧张——但她硬是要问我是否紧张,我也非要故意说相反的结果,这种小把戏在我们的交流当中层出不穷,我们乐此不疲。 张小桐笑着伸过一只手,挽在我的脖子上:“以后可以当着我妈的面抱你了,你说算不算扫地出局?” 我听了心里一阵激动,只差没狂啸一声出来了,扑过去恶狠狠在张小桐的脸上啃了一口。 “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媳妇了?” “臭美。”张小桐嘴上这么说,搁我身上的手就是不肯放下来,也不怕让旁人看见,“不过你别以为这么好过关,具体协议还要上级部门详细协后才能确定,现在最多算是在你周少爷权势下的一点小妥协。” 我嬉皮笑脸地看着眼前的姑娘,曾几何时结婚也是我人生梦想的一部分来着?恍惚间觉得时光飞逝,终于我又回到这一天。重来一次,改变很多,情愫不变。 当年曾经向艾琳求婚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控制着让自己的表情不发生什么变化,笑着对张小桐说:“我一个无权无势穷小子,只求以后别搞地下工作就好。不过,姐姐您今天真漂亮。” “好了好了,”张小桐自然没察觉我心底的一丝波动,只是向我身后看了一眼,“郭振过来了。” 我笑了一下,回头看见郭振慢慢踱过来,冲他招手。 郭振看见我招手的姿势就知道大概状况了,我拉着张小桐恋恋不舍从我身上放下的手对慢慢走近的郭振喊:“晚上去喝酒,我请客!” 郭振笑着点点头。 **** 我们几个人喝到接近午夜才散,因为都是自己人,也不用搞什么不醉不归的噱头,吃喝尽兴而已。之前在幸运楼我几乎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事情暂时有了小进展之后才胃口大开。张小桐坐我身边瞪着眼睛看我把一样又一样往嘴里倒,风度涵养全无,当然本来我也没有这些东西。郭振在那里自斟自饮,怡然自得,吃到一半的时候其他几个哥们也过来了,杨远哲不知道怎么说服他家里人放行的,葛金秋倒是没怎么费事直接过来了。我们吃吃喝喝谈天说地到灰姑娘得把水晶鞋还回去的时分才在买单走人。 今天长辈们的协商也进行到很晚,我们吃饭途中张小桐接了个电话,大概意思就是回去谈,我想反正也谈那么多次了,咱不怕这个。跟张小桐在酒店门口道了别,我们各自回去。 今天家里气氛稍有不同,不怪了,有点喜气,我进屋随便观察了一下风向就知道肯定是给我讲人生道理的政治课,当然这种政治课的前提是大体上承认了我和表姐之间的关系。在这方面我想过的解决方法也不少,各个方面的问题也都求证过,反正最少从法律和医学两方面都可以证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从我这个角度来看,我觉得最难办的还是长辈们的观念,其他的问题都好说。 我妈看我回来了,还眼睛微红,呼吸浊重,知道这是喝了酒,去厨房给我泡了解酒茶拿出来。 我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我爸呢?” “楼上打麻将。”我妈把茶递给我,“不是说不喝酒么?怎么又喝了?” 我接过茶,浅吸一口,用空着的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难得高兴,跟朋友聚一起了,少喝了一点。你们今天谈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你是我儿子,我反对谁也不能反对你,再说这事我和你小姨也觉得挺好的。” 我笑了笑:“觉得挺好也不至于半夜等我回来谈话了,你们还是不放心吧?” 大概是被我说中了,母亲大人沉默了一下,对我说:“行文,你岁数也不小了,有些事我想问你……” 我当时就明白她想说什么了,拦住话头:“放心,我和小桐姐都是理智的人。” “明白人才容易办糊涂事……” 我淡淡一笑:“妈,都说男人有钱就容易学坏,我觉得这话有道理,不过你还不至于为我担心。从个人爱好来说,我喜欢别的多于这个……我和小桐姐一直明白自己的分寸,您不用担心。”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你你总有词儿,今天我跟你小姨商量过了,现在你们还小,要是你们真想在一起,我们先想办法把亲戚关系断了。” 我朝母亲感激地一笑:“妈,我就知道你们愿意支持我,娶个好媳妇以后好孝敬你们。” “你们啊……”母亲叹息,“长大了,我们说也说不了,还能怎么办?” 我坐到母亲身边,拍了拍她的手:“妈,你放心吧,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事算什么呢?您可以说我年轻,不懂生活的艰辛,可是您也该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万无一失的,既然自己有能力,为什么不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呢?” 我妈没说话,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 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我深吸一口气,大胆说下去:“妈,我知道你担心我和小桐姐差四岁,不过你也想一想,这十来年我们朝夕相对,这些年纪啊什么的对我们来说早就不成问题,你说是不是?” 我妈想了半天,还是叹一口气:“我和你小姨再商量商量吧,你们该干嘛干嘛,晚了,去睡吧。” 我点点头,又抓起茶杯把剩下的茶喝光才进房间。 **** 说是没喝多,其实还是多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喉咙干渴,头像被人用锤子砸过,爬起来在床头随便找了点水喝,还没站稳看时间,门口有人敲门。 “谁?” 外面一阵小狐狸的笑声:“你媳妇。” 我第一时间把衣服穿上了,前后不超过10秒钟:“别进来别进来,还没起来呢。” 张小桐可没管我这个,直接用钥匙开门进来了:“你也会害羞?” 我正低头扣衣服扣子,抬眼看见她一身新装像假日休闲的学生,头发挽成一个髻,上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一片雪白和性感的锁骨,低腰长裤上是一截细而滑腻的腰,当时就愣了一下。 “怎么?”小狐狸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似乎没什么毛病。 我朝她坏坏一笑:“不知道早上起来男生都很色么?就这么闯进来,你不怕?” 张小桐斜眼瞄了我一眼:“你呀,我还不知道你?” 我嘿嘿嘿脸上挂着“坏”字走过去,用脚把门蹬上了:“酒后乱那啥,我想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 张小桐没想到我居然敢来真的,习惯了跟我抱在一起打闹的她只是稍微退了小半步,还是被我从背后把腰揽住了。 “小桐,”我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我好像长高了不少。” 张小桐被我吹得一阵扭动,转身用那双大眼睛瞪着我:“你当然长高了……” 我搂着我的小狐狸,手指上那一股颤抖和温热的触感极力挑拨自己的欲望,少年的身体终于压抑不了昔日的欲望,就欲把张小桐推倒在床上,只是心中尚有一丝犹疑,昨天晚上才对母亲大人信誓旦旦,今天早上就做出这么ooxx的事…… 天人交战半天,连张小桐的呼吸都恢复平静了,我终于还是长叹一声,松手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张小桐弯腰抱住我,“怎么了?”声音里有淡淡的失落。 我抬头看着她咧嘴一笑:“改天吧,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咱们偷偷出去,谁也不告诉……你看如何?” 张小桐笑着道:“好啊,到时候别临阵脱逃就好。” 我在她脖子旁边乱闻:“好香——放心,看见您我死都不怕,怎会临阵脱逃?今天实在是,昨晚上刚跟领导们做了承诺,我不想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呀。” 张小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知道啦,昨天我妈也问我这个问题,我想起来觉得挺亏的……” “怎么?” “什么都没做就被想成那样,还不如做点什么……”张小桐说得轻松,我听得可是一脸的汗,“我还以为你也这么想呢……” 我讪笑一声:“我也这么想来着,可是做人好歹有点诚信……您还怕我不敢动您么?” 张小桐整个人都贴在我背上了,背后明显有一些软软的东西在蹭得我心头火起,小狐狸细细的声音随着一股喷在耳朵上的热气响起:“我是你的未婚妻,当然不怕。” 我苦笑一声:“你想让我爸我妈回来看见我对您做了什么吗?” 张小桐赖在我背上不肯下来:“我才不怕,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怎么?” “索罗斯打算来中国访问,不知道政府欢不欢迎他,正在跟政府联系。” “他,他来中国干嘛?” “看你,顺便跟默多克的儿子见见面。” 我挑了挑眉毛,注意力被转移走了,身后贴着的那个诱人身子倒不是那么能挑起欲望了:“什么时候来?” “月底,或者六月初。” “妈的,这不是添乱么……”我咬牙切齿,“他来干嘛?不怕香港破产的把他撕着吃了?” “来看你呀。”张小桐笑着说,“你以为中国谁对他有吸引力?还不是准备和国内在网络投资上最有眼光的周行文和李家大少?” 我苦笑:“我算老几啊?大家闷声发大财也就罢了,他还真打算把合作搞到政府介入的高度?” “他可能是看好中国和印度的市场潜力,打算在这里投资。”张小桐分析给我听,谁见过趴在自己背上的分析家?我这就有一个。 “找小李子家的人不行么?”我嘟囔,“非要大张旗鼓来找我,这不是添乱么?” 我们俩正说着关于索罗斯的问题,郭振一个电话打到我这里来,四个字明确地表达了他要表达的东西。 “长江洪水!” 我和张小桐互相对视一眼,看来索罗斯来的还挺是时候,慈善家这个事儿,干得好就叫索罗斯。 **** 索罗斯来的倒快,他在中国投资的东西不少,政府关系也好,金融风暴并不等于宣布这人是亚洲全部国家的敌人,当然我很清楚他去韩国和日本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索罗斯来之前,韩国第一银行的收购已经接近尾声,日本人到底被民族仇恨弄走了,当然中国这几年跟韩国贸易和科技上的各种合作数量猛增也是促成收购的重要原因之一,其他的原因则要归于韩国政府上下官员们的“廉洁”。周世昌跟我这个感慨啊:“别提了,国内这套出去还是管用,我觉得就像去了一语言不通的少数民族自治区。” 我揶揄他:“韩国漂亮妹妹也没少弄吧?” 周世昌尴尬地笑:“也没有啦……” “哎,别跟我见外,”我说,“您老也老大不小了,不打算找一个?” “一个人习惯了。”周世昌知道我喜欢把这种事当玩笑说,却从来不深入跟人谈,所以毫不在意地跟我讨论,“搞爱情牵扯精力,恐怕没办法成全工作。” “我听起来怎么像是要求加工资啊?”我笑,“在韩国闷坏了吧?完事了赶紧回来,巴林银行那群人足够收拾摊子的。” “行,我尽快。” 撂下周世昌这边的事不说,索罗斯访问中国确实让不少人眼睛一亮,亚洲这边的各种经济会议还没完没了讨论旧有经济体制如何不能行需要寻求改进的当儿他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当真有一股“反正我没犯法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的牛逼气势。事实上确实很多人不能把他怎么样,对付他相当于给自己添乱,不是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而是很多人根本不原意付出这个代价。 周世昌刚回国不到三天,索罗斯已经到了北京,这人知道现在中国大陆形势如此,很爽利地表示要掏钱帮忙为水灾做一些贡献。我瞅见这个机会,赶紧让郭振联系他,把具体的怎样花钱的事儿落实在创业基金会上。 索罗斯老谋深算,从我之前对他投资互联网的态度上知道了他来中国地头我未必会给他好脸色,反正合作已经结束了,而在亚洲这样一个对他充满仇视的地方,没有一个半个熟人绝对不能行,考虑到他另外几个朋友不是小投资人就是搞科研的,他还是决定亲近我。 这老狐狸拿美元开道,弄得我听见钱立刻往前冲,一听说我主动联系他了,对着郭振的时候笑得脸上横肉直颤:“我也正打算跟周联系,我们是老朋友了,一切问题都好说。” 郭振回来跟我学索罗斯当时那一脸伪笑的时候就忍不住说:“这个人很聪明,但也有一点天真。” 我淡淡一笑:“我们都天真,程度不同而已。” **** 工作上的事不说,家里倒是一直风平浪静的,我没事就小心刺探我妈的意向,却什么都问不出来。老太太把我那套神秘主义学个干净,也不说她们有什么结论,也不说她们打算怎么办,就说暂时不管我们的事,我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再打听,反正目前情况来看看见太阳的机会还是比阴天多一些,这我就很满足了…… 我和张小桐的关系从地下转到地上之后,腻在一起的时间反倒短了。仔细想想,以前都是找各种理由往一起凑,现在只要出门家里人就知道我们想干嘛,我们俩都有点不好意思太明目张胆。毕竟现在国内还有一种说法叫早恋——张小桐不早了,我早。 由于洪水的关系,郭振一早已经跑出去协助地方政府救灾,剩下的几个朋友做生意的做生意,开演唱会的开演唱会,考大学的考大学,就连游手好闲的刘仲也在我的感召下开始了在游戏公司打工的生涯,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风中瑟缩…… 趁着这段时间,我顺手写了一部新小说交给付晓飞酌情处理。 付主编看完稿子抬头猛看我:“嘿,你写的?” “难道是你写的?” “让我想想……”付晓飞挠头,“你姐小学的时候好像就开始写小说了,别告诉那些小说也是你写的?你真是神童?” 我翻翻白眼:“难道这不是事实么?这次还是按我姐的名印,别搞噱头,平卖就行,不用大力宣传。” “废话,你姐现在的名气还用宣传么?出版了抢还来不及——不过我说周少爷,你真不打算写自己名?” 我耸肩:“虚名,对我来说仿佛那天上的浮云……其实就是手痒,写完了想给人看,反正我姐以前就是知名作家,给她挂着吧。” 付晓飞像看怪物一样看我:“行,你真行,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现在不是见过了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索罗斯到底还是没忘给我添麻烦,跟郭振把捐助款项落实了之后,居然屈尊专门跑到北关来看我。我心里这个恨啊,这老头分明是把我往他的同盟阵线上推,生怕旁人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绝对是故意的。 索罗斯还没动身,跟这件事有关无关的人已经炸锅了。北关市这样一个地方,连国家领导人都没怎么接待过,更别提什么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人物了,逢年过节开晚会来一个二流歌星都要高兴半天,猛然之间听闻世界级的金融大鳄要来拜访,兴奋得不知道怎么表达。全然忘了在亚洲经济会议上刚刚有人盛赞过中国“在亚洲金融风暴中的积极作用和地位”,这帮人兴高采烈地准备着接待索罗斯,让我觉得弄得不明白局势的人大概都会瞎想是不是索罗斯和中国政府合谋搞出的金融风暴。 我被这架势吓得够呛,赶紧连夜喊了张小桐和一干家里人跑出去躲灾,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还是留给自己的媒体来报道比较好。 和我的诚惶诚恐相比,索罗斯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任由记者采访自己和自己在中国方面的投资代理人,我估计这老头就是想把事儿搞大,就算不把我逼成他的合作伙伴,至少也让我在表面上不那么容易对他怎样怎样。从某种角度来说,索罗斯这样的态度无非是希望跟中国示好,并积极争取中国和印度这两个拥有巨大潜力的市场。而亚洲正是我的主场,他不得不谨慎。 我和张小桐在大连躲了一个多星期之后,长江洪水继续,索罗斯也把该去的地方去得差不多了,终于动身来到北关。我也不得不舍命陪老头,硬着头皮回去。 经过了一系列无聊到死的新闻活动和公开微笑之后,我和索罗斯终于面对面坐在一起喝茶了,此时距上一次我们见面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 从一开始见到他我就能看出来,这人又老了一点,当然我也知道这是废话,不过他确实比一年前的意气风发要苍老很多。 亚洲金融风暴之后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钱,更多的是压力和矛盾。关于他的书我没少看,虽然这些书都没能描述出一个真正的全貌来,但零零碎碎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人儿子废物团队内讧严重等后院问题。估计这一年来又要面对国际压力又要把量子基金一手掌握,这老头也费尽心思。我瞧他现在这眼神儿一点哲学家的意思都没有了,朴实得很。 对着媒体记者兴致勃勃谈了很久关于如何在中国投资的索罗斯离开了众人视线之后略显得有些疲惫,我给他倒茶:“怎么?好像精神不佳。” 索罗斯摘下眼镜,给自己眼睛按摩:“休息不足,很久没应付这么多应酬了。” 我给自己倒茶:“怎么?才几天就不能忍受了?我记得你可是对媒体谈笑风生的人物。” 索罗斯摆摆手,端起茶杯:“早就麻木了,只是最近有些发愁。” “发愁什么?”我带着笑容面对他,一脸虚伪,“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周,我认识很多中国人,我知道你们中国人办事的方式。”索罗斯想了想还是把茶杯放下了,没喝,“中国人和美国人在行为上相差很多,其实我这次来是希望得到你的协助……我这样直接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我笑了:“您绕起圈子来不比任何一个中国人差啊,在财经杂志上谈哲学,你当这些用渴望眼神看着您的年轻人和金融投资者们真的希望自己是一个哲学家吗?不知道您听过中国的一个老故事吗?” 索罗斯看我这么轻松,自己也慢慢放松:“请说。” “从前有个四处收购古董的商人路过一个村庄,看见一个老太太正在喂猫,他一下就看出那只猫吃东西用的碗是非常名贵的古董。他想买下古董,又不想多花钱,就告诉那老太太,他想花钱把猫买下来……” 索罗斯笑着点点头:“这个故事我听过,老太太用这只碗卖出过很多猫对吧?” 我低头用茶杯把脸挡上,只把一双眼睛留给索罗斯:“所以说,您其实也是在用古董卖猫的人,您说是吧?” 索罗斯大笑:“哈哈,周,你真是个会让人开心的孩子,你真可怕。” 我放下茶杯,淡淡道:“索罗斯先生过奖了,您这样的人会为什么烦恼呢?无非是钱,钱,钱,也只能是钱,我说的对不对?” 索罗斯整个身子向后轻轻一仰:“周,你是一个天才,可是为什么你总要低估自己?我来中国当然只是为了跟你合作。” “我从来没低估过自己。”我看着他说,“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在逐渐的成功中失去自我——索罗斯先生,您知道,如果您用一只古董碗卖了几次猫之后,这些伎俩就不值钱了。所以一个人总要在及时明白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而不是盲目空洞地去自信。” 索罗斯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我双手托着下巴,诚挚地望向索罗斯:“您要明白,虽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东西必须是要用勇气和冒险来换的,但未必人人都适合勇气和冒险。您自己也知道,您处于一个高风险的浪尖上,像您这样的人,想要创造奇迹不难,但是您考虑过奇迹的持续性吗?” 索罗斯抿了一下嘴角,还是没说话。 我也用和他一样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斜着脸看对面这个一脸红光的老人:“索罗斯先生,咱们还是别绕圈子了,您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我还是有兴趣了解的。” 索罗斯看我松口,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开始给我讲解他的想法。 **** 大概过了能有2个多小时,我才和索罗斯从会谈的房间里走出来。外面等了一群人,各种行业各种身分的都有,我们才出来就被团团围住,各种问题连珠炮一样发出来。我和索罗斯出来之前早有默契,口径一致地只回答了关于在辽东半岛投资的几个问题,其他方面则一句口风没露。 经过几许挣扎几许折磨,我和鲁薇还有司机一起仓惶逃窜,留下喜欢对着记者谈哲学的索罗斯继续高谈阔论他的人生哲学,顺便跟一干记者们大打太极拳。没看出来这老头虽然是美国蛮子,却对太极拳这种高级手艺十分擅长,看来全世界媒体都有着一样的嘴脸,锻炼出一样的公众名人。 我上了车,接通张小桐的电话:“姐姐,说吧,您今天看电视的时候偷笑了几次?” “三次。”张小桐老老实实回答,“一开始记者跟你提问的时候笑了一次,你们握手的时候笑了两次。” “我就知道……见面说吧。” “好。” 十五分钟后,我到了张小桐的办公室,张女侠正在跟鲁薇看电视报道,其他人也都在。几个财经节目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索罗斯生平,平均隔十几分钟才放出一点关于我们聊天的报道,拖时间加广告累积收视率的功课做得十分之足,也让人好生佩服。 见到张小桐,我把和索罗斯会谈的经过稍微说了一下,还没提及具体的合作内容,张小桐已经一脸惊讶:“你真打算跟他合作?” 我做了个无限悲伤的表情:“人家也是财大气粗,拦是拦不住的,不合作怎么办?翻脸么?” 刘明耀豪气十足:“翻脸就翻脸,你还怕他不成?” 我白眼一翻:“当然怕,人家好歹也是个能挖来钱的大爷,说翻脸就翻脸,你觉得咱们有这个本事么?一个小小ea到现在还没弄死呢……” 说到ea,刘明耀不吱声了,地球人都知道ea现在跟太阳电子的全面对抗搞得热火朝天,这方面的事儿都得问他,没成绩或者成绩不好也要怪他。 我用胳膊肘捅捅低头不吭声的刘总,笑着问他:“嘿,我是来说好事儿了,你有没有兴趣?” 刘明耀抬眼,气若游丝:“少爷,您说吧……” 我笑道:“你说……咱们要是现在忽然开始搞硬件,sony会不会骂咱们背信弃义呀?” 刘明耀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马上来精神了:“你你你你什么意思?搞硬件?说具体点!” 我先学周星驰笑了足足能有半分钟,惹得张小桐都要动手打我了才放慢声音问周世昌:“周先生,您对我这次收购韩国第一银行的行动有什么想法?” 周世昌小眼睛一眯:“要我说,你是希望入主韩国电子行业,对不对?” 我打了个响指:“宾果!就是这么回事儿,全世界人都能看明白的道理,不过现在希望入主韩国电子行业的人又多了一个,你们也看见那人跟我谈话了,我说一下具体内容吧。” 众人点头,等我说下去。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丢给大伙传阅:“索罗斯这老狐狸早就看出我的目的了,这次来中国是谋而后动,虽然他因为韩国人民对他的仇恨让他没办法收购第一银行,不过买韩国公司股票总不是什么问题。你们也知道,这老头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鲁薇难得地笑着插了一句嘴:“他现在没有你钱多。” 我摇头:“量子基金运作这么多年,论关系网和家底都远超我们,现金问题有很多解决途径,不要低估这个老胖子。” 鲁薇想了一下,点头:“你说的对,继续,我不打断你了。” “自家人说什么见外话啊……”我笑着给鲁薇一个安慰,“索罗斯手上的钱好歹也是90来亿美元,这钱就算用来买个岛国过下半辈子也够了。不过大家伙也知道,这个人是最不甘寂寞的那种人,他才不肯找个地方躲起来过舒服日子。最初他联系我是希望在网络方面跟我们合作,后来好像是知道咱们在韩国搞网络游戏,就专门研究了一下韩国这几年的电子产业报告。结果得出一结论,韩国的电子行业有很大的潜力,就打算去收购韩国知名的电子企业。” 我说话的时候最有资格插嘴的就是张小桐,此人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然后他就找你商量来了?” 我摇头:“收购韩国公司这种小事何必找我?他巴不得少一个分羹的竞争对手……这老头是打算在网站方面投资,怕这个冲突不过我,跟我划分势力板块来了。” 我这么一说,众人就都明白了。 索罗斯现在做网络晚了我不止一个时代,1998年才想起在网络上投资,这么晚起步,烧钱的速度超过以前有根底的网站不说,光各种基础资源方面就毫无竞争力——再有钱再能烧,你连个看点都没有怎么能竞争得过我现在的col?索罗斯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不像买股票偷袭一次半次的,成功就成功了,这种拉锯战一旦把握惹毛了对他自己肯定没好处,这才诚心诚意来跟我合作。 而这所谓的合作,其实不过是跟我划分一下谁吃什么电子公司的蛋糕分布,按照他的意思,我既然有第一银行垫底,吃大块的也没关系,只要发展印度地区的网络事业上给他让让路就行了。 我横竖考虑了一下,既然李家的人也要趟这遭浑水,而且目标同样也是印度市场,我干吗不做个人情让索罗斯过去跟他大乱斗?听索罗斯说到一半我就打算答应了,当然表面上不能流露这种情形,假惺惺说了很多推托的话,让索罗斯觉得他确实是在跟我抢饭吃。商人之间不用谈什么交情,你想要的东西换我想要的东西这么简单的交换而已,我罗列了一些高科技应用方面的项目,提出假如索罗斯不涉足这些,我就把印度这一块市场让给他。 索罗斯思索良久,最终让步于我,他知道对于中国搞电子的公司来说需要的是什么,我提出的要求很合理。 就在我们密谈的这两个多小时里,我们两人详细地划分了一些韩国企业的收购计划,他目标指向lg,我则偏向三星。 当时我就跟索罗斯说:“我怎么有欧洲列强在非洲大陆上划直线的感觉?” 老头回答道:“完全不同,非洲人要抵抗,韩国人要欢迎。” 就这样,瓜分韩国电子行业的收购风暴在亚洲金融风暴之后开始了,此时的亚洲经济正处于低迷状态,韩国好像一个昏迷的美女,任我们上下其手。哦,还是人工美女,我得少摸两下…… 讲完大致的计划,众人终于明白我刚才为什么要跟刘明耀说起硬件的事了,有了核心技术之后,硬件竞争当然不成问题。 他们却不知道,更重要的是,我知道sony公司在1999年之后的新次世代计划,甚至精确到知道它们硬件标准的每一个详细数据,这些东西在各大杂志报纸上刊登,想不看都不行。 我心里没准,不知道索尼会不会换行销策略,不过他们的具体销售网络和发展出路我都知道,就凭这一点也有一战的能力。 刘明耀被我吹得目光闪烁,眼中泛动的全都是豪情壮志:“你说吧,怎么干?” “你别兴奋,还没开会研究呢……”我假模假式打官腔,“可行性报告是一回事,咱们关起门来说话是另外一回事。” “先说关起门来的吧,”刘明耀一脸猴急样,“打算怎么干?” “行了行文,你就说吧。”蔡青现在已经有点胳膊肘往刘少爷那里拐的意思了,“别跟大家逗闷了。” 我看了看周围的诸位,笑了:“都被我搞迷糊了还是怎么着?我们现在最牛的软件部门是游戏软件不是应用软件吧?难道不是我们发挥优势的好时候吗?” 这么一说,刘明耀也听明白了:“还是老路?” “废话。”我对刘明耀说话从来不客气,也是这么多年来习惯了,“先干倒ea吧,日翻这个只会卖游戏不会做游戏的土财主,把欧美市场抓住再说。” 刘明耀不耻下问:“sony方面你是怎么考虑的?” “继续鼓动他们跟任天堂打口袋战争,把订单量搞上去。”我笑着说,“等几个月后我们入住三星,液晶技术的更新就不是问题了,sony来抱我们大腿都来不及呢你说是不是?” “sony有自己的技术吧……” “他们自己的技术应用价值不高,”我给刘明耀上课,“你什么时候看见过sony的显示器技术应用在廉价产品上了?这种事儿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外包图什么?不就是图便宜么?相信我,既然他们打算在掌机市场上继续干下去,找上三星是迟早的事。” 刘明耀不明白:“不是还有日本的夏普么?为什么非要找韩国企业?” “韩国经济腾飞啊,”我解释道,“这次金融风暴之后,日本企业都不太敢在国内继续找合作伙伴了,不是往北美盯就是往韩国看。顺便用经济和作化解民族矛盾嘛……” 张小桐在旁边偷偷掩嘴笑:“说得头头是道呢……” 我讪笑:“都是理论知识,具体做起来还是得大家伙一起努力,收买韩国人坑日本人,这些事儿都挺费劲的,全世界所有的民族都顽固,革命的路还长,我们一步一步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收购第一银行的新闻风波持续时间极长,就在我们这些核心人物都躲着采访的时候,付晓飞毅然冒着被人抓去用美女记者审讯的危险来找我了。 我很吃惊:“耶?你老人家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 “跟你商量个事……”付晓飞眼睛呈星星状地看着我,“你可要为我做主……” 我满脑子不明所以:“哥哥,早上起来我还没刷牙,您就跟我说这个。咱慢慢说好不好?” “行行行……”付晓飞眼神之无辜,让我差点以为此人去了泰国做变性手术,“只要你能答应这件事,别的怎么都好说。” “说吧,别吞吞吐吐了。”我斜眼看着心怀鬼胎的付晓飞,“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打算让我给你提亲?” “还不至于……我还有被卷……”付晓飞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说走嘴了,赶紧改话头,“其实我是想去一趟法国,你让我看几场世界杯行不行……” “……我还以为是抢鸡蛋呢!这么点破事儿还用请示我?” “那个……现在公司不是正在上升阶段么,我就这么跑欧洲有点不地道。”付晓飞喃喃道,“出书的事得有人跟进才行。” “放你假了。”我手一挥,“正好最近鲁倩好像要去欧洲参加一个什么电影节,你跟他们那个团一起走吧。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不就是自己搞不来签证么?” “你真了解我呀……” “屁!这几天来找我说这个事儿的人太多了,我习惯了!” “……” **** 付晓飞去欧洲,蔡青就得留在国内。幸好这姐姐不喜欢足球,用不着为了一个主场队踢得了无生趣的世界杯大老远跑法国去挤已经客满的旅馆酒店。这边厢我和张小桐都在为了整顿韩国第一银行的事声嘶力竭地忙着,自然没有闲工夫管已经很红火的媒体集团。就在这一段时间内,香港李某人的儿子组建的新科技公司以可以说是超过了飞升和修真的速度将其公司价值拱到了1200亿港币。完全没有受亚洲经济危机影响,也丝毫没在意香港本地的衰退情况,就这么一下子冒出来一个简直超越了他老爸一辈子钱的怪物,把网络泡沫朝最高峰又推进了一步。 由于这个成功太突然,太巨大,乃至于我们目前所有的关于网络的投资都受到影响,纷纷上扬。col的市值从最初的几个亿到98年初的70多亿到现在的近300亿,比吃了催化剂的猪还能行。刚刚离开中国的索罗斯有点坐不住了,给我挂电话:“周,我打算投资了。” “我知道,你的决定我们改变不了,不过不要忘记我们最初的目标就好。” 轻描淡写一句话,我把自己的责任推干净,顺便提醒索罗斯,在未来半年到一年里我们应当做些什么。 老头儿爽快地答应了,兴致勃勃地去联系俄罗斯和印度的代理人们。 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在2001年末网络经济大崩盘之前,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关注变化,现在这一行业的很多东西已经不是我所能掌握和控制的了,一旦闻到风声不对就得赶紧撤人,绝不能拖泥带水。 6月到7月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大致上完成了关于韩国第一银行收购之后的诸多工作,其中当然也包括韩国政府相关人士们的公关工作。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在韩国现任总统下台之前把三星的股份搞到手是没问题的,不过我们的脚步不能就此停歇就是了,这当中环环相扣有着诸多的问题。 首先,nvidia的新技术得以渐渐成熟,虽然此时电脑显卡的3d时代已经来临,并且统统都是voodoo系列产品占着主场优势,voodoobanshee这样的强势产品依然把nvidia的产品打得没有脾气,但在我们强力资金的支持下,研发部门的环境日益宽松,voodoo的弱势则慢慢显示出来。这个时候,我很希望利用nvidia的优势拉拢一下sony,以取得他们更详尽的新游戏机技术规格。 毕竟现在游戏市场的一些具体变化已经很大了,譬如掌机战争这种事儿,居然变成了拉锯战,而且sony目前为止还在赔钱的阶段。我不知道自己所记得的那些资料还是否有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接触sony了,让他们自己考虑跟我们搞技术合作,直接拿到ps2的硬件数据。 据我所知sony是在1998年中开始考虑ps游戏机后续计划的,整个计划完全定型是在1998年末,之前宣称的一些数据都是类似虚假广告一样的东西,完全不具备可信价值。 我相信sony会来找我们的,显卡方面他们最终的选择余地也只是在几个知名品牌中挑一个价格不是那么高又比较有前途的,而voodoo在99年就死了——有我们推波助澜,说不定会更快一点。计划没有变化快,想找大批量显卡生产厂商只能选择nviadia,只能跟我们谈,况且之前在硬件问题上我们也合作很久了。 1998年的夏天,sony迎来了它们游戏软件的最顶峰,后来很多人把这几个月内发售的一些游戏作为经典屡次谈起。在这个夏天,日本的游戏硬件厂商sega痛苦地推出了新游戏机dreamcast,这是它们最后一台家用主机,死的比以往任何一台都快。 我冷漠地注视着这些发展,尽管其中很多细节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历史,我还是有一些把握能控制它的走向。 **** 七月初过去,杨葛二位高僧终于从闭关状态中复活过来,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我看见他们俩,废话也懒得说,干脆地分配道:“三天内给我去上海太阳电子分公司去报道,自然有人安排你们,逾期不去,后果自负。” 没能在ps的98年夏季软件狂潮中兴风作浪的二人对我的安排完全没意见,反正之前做游戏赚的钱父母也知道,跟家里打了招呼就直接飞到上海。以前顶梁的软件研发团队当中有几个较为知名的部门已经转移到那里,组成了一家新公司。 我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给ubi在中国发展留下一个大门,以目前的程度来看,ubi离成熟还很远,尽管体育游戏很能迎合欧美人士的胃口,说到底它们终究还只是个二流公司,让他把ea日到飞起,除非我们在背后源源不断地砸钱。当然经过金融风暴之后,就我看来目前ea也是面瓜一般,什么时候摘只是我们愿意与否的问题,其他一切障碍都被钱扫得平坦光洁。 似乎察觉到了我要在软件行业所做的手脚,ea咬牙切齿把北美的游戏学校卖了,转而在日本收购了濒临倒闭的human等几个小型公司,并力邀全美最著名的体育明星为他们的新体育游戏做广告。这个明星阵容之华丽,连世界上最伟大的拳击手穆罕默德·阿里都包括在内,不得不让人感慨ea财大气粗敢花钱。 以square为首的日本厂商感觉到了ea的杀气,s记抓紧时间在全领域范围内进行摸索,这样的下场很简单,这个公司差不多百分之四十甚至更多的开发计划到一半就夭折了。弄得资金入不敷出不说,很多制作人对本公司的决策层也开始不满意。 我心里冷笑,就这样才好,天下大乱才好,不乱我哪来的机会? 就这样,转眼之间到了八月。亚洲金融风暴的持续效果如台风过境,扫得亚洲人民七零八落,失业破产这种事仿佛7-11便利店一样随处可见。此时很多人见面的问候语已经从“吃了没”蜕变成了“找着工作没有”,让人听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索罗斯在俄罗斯和印度已经开始砸银子,我则忙着四处放消息打算转手一些高科技股份公司。我对期指具体数据没有什么信心,还是套现比较实在,当然这个事儿我得拖拖拉拉拽着,一直到aol收购时代华纳这种划时代大事爆发,互联网泡沫堆到最高峰再出手。 自然,没有什么人知道我心里的算盘,隋总在北美朝气蓬勃地跟我们的col竞争着,业界形势一片大好。我除了担心是否有人能把我们之前的一些关系揪出来之外没有别的顾虑,论实力隋云飞照比我们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就算真的想自己兴风作浪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八月底,windows98中文版已经在国内全面销售,微软的划时代操作系统异常成功。比尔·盖茨预计二次访问中国,并预约了我一天的时间。 前脚走了金融大鳄,后脚来一个操作系统之王,我惹着谁了? 比尔·盖茨来中国实际上没索罗斯受欢迎,这个人的钱都在自己的基金会里,来了也不会掏钱给中国人民建设什么,多半还是来赚钱。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很可有能成为民族软件产业发展的巨大阻碍——他要是想打击盗版,得打击死多少人啊?上一次还是有oem的风吹过来,这一次却是无缘无故来中国,此时离windows98中文版的首发也已经过去一些日子,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目的何为。这个人想去哪里是拦不住的,大家只有忐忑地揣测着,并胡说八道预测着。 此时刚刚定下来99年财富论坛在中国上海召开,主题定为“中国:未来五十年”,这让很多老板们欢欣鼓舞,虽然有的人还不清楚为什么财富论坛会选定中国。金融风暴中的表现是一个原因,入世贸的积极主动是一个原因,市场潜力的逐步体现是更重要的原因。 我对财富论坛兴趣倒不是很大,但1999年财富排名重开中国排名,我和张小桐必然要面对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才让人烦。哦对,张小桐现在该算在北美排名里了,我才是中国排名。这要是一不小心排个第一,还不得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当然,这种事烦也没用,干脆不想。 正好碰到季度结算,我站在圆桌一侧问开会的几个人:“你们说……小比为什么来找我?” 周世昌习惯性地眯起眼睛:“他想谈驱动协议和有线点播技术的深层合作吧?” 我打了个响指:“正!还有其他原因吗?” 鲁薇眨眼:“其实还是对你有兴趣吧?” 我白眼一翻:“他不是同性恋我不是小姑娘,还不至于吧?好奇肯定是有一点的,不过特别有兴趣基本上不可能。” “其实,他是想跟你在游戏方面合作吧?”刘明耀三句话不离本行,却说到了点子上。 “对了,我觉得这个才是他的本意。”我坐下,慢悠悠地说,“小比同学大概有点兴趣想在游戏方面发展一下了,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他……” ****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比尔·盖茨来中国之前秘密会晤了intel公司的总裁克瑞格·贝瑞,这一次密谈没能躲过眼线众多爱好广泛的西方媒体记者,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期待着点什么内幕,但丝毫内幕没有别吐露出来。跟小比喝咖啡的贝瑞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将在下一代操作系统和cpu的结合上产生更大的飞跃”。是个人都知道这是活见鬼的胡话,但大家也只能听着。 我看到这个新闻之后,只在e-mail里写了一句话,就给比尔·盖茨发了过去。这一手是从索罗斯那里学来的,小比爱好看电子邮件,想来会有一些效果。 这一句话是:“如果想战胜ps2,我可以给你想办法。” 我相信,目前为止能知道他这个心思的人还不超过5个,我这封邮件发过去的震撼效果可想而知。当然也不排除此人矢口否认自己想涉足家用游戏机市场的可能,不过看目前往微软跳槽的几个人,他说自己不想组建家用游戏机部门我都不信。这些人随便叫一个都是在老牌硬件厂商里工作了十几年的老油条了,这种小动作我看出来了,sony和任天堂也看出来了。 sega还美滋滋地享受着windows提供的新游戏机操作界面的同时,比尔·盖茨已经想着怎么解决这家三流公司了。 这就是商业,表面哥哥背后一刀的典范。 不出所料,没过12个小时,比尔·盖茨回信过来,也只有一句话:“我将提前抵达中国,在大连停留18个小时。” 我会心一笑,老谋深算的美国人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 如果打算请一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吃饭,你会考虑请他什么? 我选择的是大连周边小村子里,农民自家的农家菜,血肠、鱼杂、炖菜和特别从北京带过来的豆腐乳,这和请久多良木健吃粗粮是一个道理,人的食量和对食物味道的感知都有一个极限,我能给他们的已经不可能超越极限,只能给一些新鲜。 比尔·盖茨的保镖们极其可笑地把吃饭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守备森严的地方,我们两人在简陋破旧的农舍里面对面谈笑风生。其实我心里一直在骂:该死的这个人就不知道大隐于市么?这么声张就不怕别人都来抢你么? 小比当然不知道我的内心想法,只是兴致勃勃地跟我讨论着中国的美食和一些热心软件厂商,我也打起精神应答着。想必这个人之前详细研读了关于我的一些报道,认定了我就是一个特别喜欢低调的人,净把我和他说成是一类人。事实上我们也知道,大家绝对不是一类人,一般来说同一类人的合作机率一定非常低,我们正是因为互相有对方没有东西才能坐到一起。 说完了北美的网络业务发展,说完了windows98如何如何让人折服,比尔·盖茨的眼神越来越严肃,我知道这是该逐渐深入主题了。 其实小比还在忍不住吃惊我的年纪,虽然他在我这个年纪也已经有了不少想法并实践了一些东西,但看见外表只是十六七岁实际上连十六岁都没到的少年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只能感叹。其实我何尝不感叹?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外表给了我多少难处多少方便岂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最少现在面对着一个思维敏捷的人,我的外表能吸引他一部分注意力,这对我来说就是好处。 我干咳一声,把有点愣神儿的小比叫回到现实中来。我打算从windows系列未来的发展谈起,既然这个东西在另外一些人手中没起到什么作用,这一次面对它的总设计师总该有点用了吧? 这也是我嘱咐姜博士的至关重要的一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听我说完indoxp的在媒体功能方面的理念,比尔盖茨死机了足足有近十秒钟。 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用表情很好地掩饰过去了,如果我当真今年十六岁断然看不出来他的震惊,只能以为这个人在用心听我的描述。 我安静地看着比尔盖茨:“先生,您认为我说的这些东西如何?” 比尔盖茨飞快地反应过来:“周,你的构想非常伟大。” 我轻描淡写地说:“是吗?我怎么觉得您对家用游戏机市场的构想更大?” 小比狡猾地笑了:“周,你的情报部门很能干。” 我用筷子搅动海碗里的食物,慢悠悠地道:“不,我从来没考虑过让什么人去调查您,我只是想和您谈一下合作,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我们现在各自走自己的路,您看怎么样?”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话。”比尔强势惯了,乍一听我这么不把他当回事儿有点不习惯,但生意人的冷静让他没有恼怒,“周,你要知道,现在你们需要我,多于我需要你们。” 我翻翻眼皮:“是吗?如果刚才我跟您说起的那些技术都被抢先注册过呢?如果我们现在终止网络上跟您一切的合作呢?比尔盖茨先生,您不会认为这样两败俱伤的下场比跟我们继续合作更好吧?” 小比抿了一下嘴唇,宽大的手掌搁在腿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您听我说。”我用自己看似诚恳的目光望向比尔同志,“您知道全世界我最佩服的人有两个叫比尔,其中一个是您,另外一个是谁您也知道……”反正先给小比戴一顶高帽子,他受用不受用再说。恭维人也要看这话从什么人嘴里说出来,我相信现在以我的身分来说肯定算是比较有效的,上一次恭维索罗斯就让老头乐够呛。 “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我继续说道,“关于你们的新操作系统,还有计划中的家用游戏机,我们都有很大的合作余地。只是我不知道您这次来中国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呢?别跟我说您只是想跟我吃顿饭。” 比尔盖茨沉吟片刻,用炯炯有神仿佛玄幻主角一般的眼睛看定我:“周,我这次来中国,主要是想跟你协商收购太阳电子的问题。” 我笑了:“您的野心比我想象的大不少。您知道太阳电子全部产业加起来要多少钱吗?” 比尔盖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看这我继续说他想说的话:“我知道。我通过近一年来的调查,发现太阳电子已经可以左右日本硬件厂商的命运,我们很需要一个这样的公司来支持。” 我点点头:“明白了,你是想收购软件部门吧?现在市值可是快赶上ea了,我也不打算卖,咱们可不可以换个方式?” 比尔大门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向你说这些?周,你是个聪明人。” 我当然知道,他这就是明白自己收购成功系数比较小才过来跟我摊牌嘛,一是彰显诚意,二是施加压力,迫使我必须为微软未来前途未卜的新游戏主机卖命,否则就把现在正在合作的一些项目直接停掉。 当然,比尔盖茨也是有顾虑的,我手里大把微软股票,他说到底还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正在接受反垄断调查的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如果微软被一分为二,我的股份在其中所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假如自家后院着了火,再多雄心壮志也白搭。 从来没犹豫过什么的比尔盖茨在我面前居然踌躇了十几秒,这足以让我自豪一段时间了。当然接下来的事更让人自豪,他居然主动问我:“你希望怎样合作?” 我差点没乐出来,这这这,这也太容易了吧? 既然比尔的大门(gates)已经打开,剩下的事儿就不用太操心了,我开始描述曾经跟索罗斯描述过的一些东西,当然更多的是在说我自己构思很久的关于媒体格式统一的问题,这个过程将长期而痛苦,但果实会异常甜美。几乎已经统一了个人电脑桌面系统的比尔盖茨对此很有兴趣,要知道indos98的媒体功能此人也是斟酌良久,当然现在他还没想到下一代的问题,我那些2001年之后的点子给了他无限可能的启示,这个人被我说得很兴奋,差点忘了自己是为家用游戏机来的。 1998年,《星际争霸》一出,rts游戏的巅峰基本上就已经被确定了。在这之前世界范围内最成功的rts游戏有两款,一是《红色警戒》一是《帝国时代》,帝国时代的成功发行让微软对游戏产业滋生了无穷的信心,乃至于都觉得自己能一览天下小了。当然,我知道这信心其实是源于钱包,不过不用打听也知道用《大菠萝》和把其他两款火到死的rts压得没再坚挺过的《星际争霸》都出自一个小公司,而这个公司已经被一个叫太阳电子的公司收购了很久……我想,大概是那个时候比尔盖茨才决定来跟我见一面的吧,他一定好奇,这个有着超强投资预测能力的公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指挥。 估计现在我的已经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反正我所知道的未来已经快差不多用尽了,我也占领了我所需要的大部分优势,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我跟小比详谈良久,小比听得我的诸多奇谈怪论并不吃惊,其实我觉得这个人和我一样也是已经把未来几年自己要发展的目标都吃透了才敢动余钱来投资——按照美国的规矩,他的钱太多了不拿出去花是要交税的,就算为了辅助自己的事业,在电子娱乐掺一脚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一口气说了目前sony所具备的优势和弊端,又说了微软目前所具备的优势和弊端,光列出这些条条框框已经让小比吃惊得不得了了,很多东西都是微软后来不断有人跳槽出来才爆的内幕,以现在这个阶段完全不应该有人知道。他很惊疑,也很踌躇,和我这样一个似乎什么都知道人合作到底是好是坏,他自己心里也没数。 我给他吃定心丸:“现在处理器四大家(注1)都在争这个案子吧?我可以告诉你谁的最好用,你信不信?” 比尔晃着脑袋一脸怀疑:“不信。” 我耸肩:“那么我说他们会找谁设计芯片你信不信?” 比尔这次点头:“这个我信。” 我掰手指头数:“东芝、ibm和intel,你跟哪家关系最好?” 这个答案想也不用想:“intel。” 我笑了:“据我所知,目前应该没有厂商会去找intel,你们有兴趣吗?。” 信不信由他,反正我说的是真的。 看着比尔盖茨飞快地眨眼睛,我心头不禁生出一股洋洋自得来,双手环抱看他思索其中利弊了。 经过数个小时的详谈之后,比尔盖茨晚上搭飞机直飞上海,这当中他和我偷走的几个小时除了极少数人知道之外,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前脚把小比送走,后脚刘总等一干人就蜂拥而至,其中以刘明耀最热切:“怎么样怎么样?” 我做了个哀怨的表情:“走吧,咱们回去说。” 大致上讲解了一下关于微软打算推出新游戏机的事之后,众人都觉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我到底打算干什么,除了蔡青和张小桐。张小桐那是太了解我了,蔡青则是全程跟进,知道我的大致想法。 我让两位女士帮我为大家解惑,蔡青在这个时候自然担当了主要角色,站起来娓娓而谈,从我们最开始计划让姜博士研发新的媒体光储技术谈起,谈到我的发展计划,包括推动中国的dvd盗版产量以刺激国内dvd机生产速度,达到在两年内迅速普及dvd并应用于个人电脑和出口上。这一切的一切,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强行加快dvd市场的普及率,从而迅速使这个市场得到饱和。在dvd媒体普及之后,dvd格式所面临的一些问题将被挑剔的市场放大,这个时候推出新媒体格式的时机就成熟了。 这个过程大概要3到5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以前总觉得我凡事都在争朝夕的这帮部下们当时就对我另眼相看了。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我只是在寻求一个比较稳妥的商机,并利用这个商机赚下去,等到我说起打算对抗6c和3c联盟的时候,这帮人才算真的动了容——全世界都掌握在手里的一些企业啊,虽然有两个很快就要被我们入股了。 入股三星,甚至参股lg的目的至此也不言而喻,无非是在媒体控制权这一块尽量争取更多的可能。一旦新格式出现,单单发表这个成果就要受到无数阻力,更别说推广和普及了,我现在积蓄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准备——当然,我也有觉悟,最多了不起像sony的md一样,半死不活把成本赚回来,等待下一次机会。 这个事儿说容易却也不算容易,据我所知从1999年到2002年底这几年里最少有两三次机会可以出现替代产品,都被6c打压下去了。而且这种行为既然没有被提出异议,自然算不得垄断。 其实商业和人的其他行为一样,不都是这么回事儿么? 说回到这个发展方略来,其中对应indos的一个环节要得到微软的大力支持才好,我们都知道微软有一个恶习,喜欢在同类竞争产品上使诈,反正平台是它的,人家的软件能不能在上面跑得痛快还是要看他是否高兴,光这一点上就要得到比尔大门的亲自保证我才能放一半心下来——另一半要等东西出来没问题才能放下。 然而众人对我信誓旦旦答应在游戏事业上帮助比尔大门同志有不小的疑问,连张小桐都问我:“你真不打算放弃家用游戏机市场?” 我咧嘴一笑:“谁说我们放弃的?我们守着最强的掌机制作人去做家用游戏机?疯了吗?你们总结一下,微软的产品都有个什么规律来着?是不是第一代产品一般都要失败还要推出第二代第三代才能慢慢成功?相信我,他们经验还没我们丰富。” 刘明耀对我的乐观并不看好:“如果他们在第一代产品行销期间把经验值累积起来了怎么办?” “我们也在成长啊。”我拍拍手,“咱们就什么都不做了?伙计们,把ea干掉,吞了square,你看微软还有多少可以拿得出手的游戏?” 周世昌在旁边好心的提醒我:“永远会有优秀的团队和制作人出现的。” 这一点倒是说得对,我一拍脑袋:“谢谢周先生提醒,那样我们就只能努力做得更大了,到时候起来一个收购一个。” “至于吗?”刘明耀在这种时候通常担任提问的角色,“微软不比咱们穷吧?” “正规化管理有正规化管理的好处,不过也有不足。”我向刘明耀解释,“微软的部门之间内部竞争很激烈,游戏部门只要前几年赚不到什么钱,除非小比亲自开头,否则预算肯定锐减。我估计在小比二次为游戏部门大规模投资之前,咱们还有一点时间。” 刘明耀一脸怀疑:“sure?” 我点点头:“sure!” 刘明耀兴致勃勃地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干吧!” 新的计划带来的新的活力,我在实现韩国全民网游计划之外又要添加尽早把三星电子股份拿到手的计划。为了这个事儿我还特意跑了一趟韩国第一银行,现在坐镇在这里的老巴林银行团队正在志得意满地建设新家,而我来到这里最大的目的无非是想向这些了解各种金融弊端的专业人士们请教一下如果通过各种手段使得一个本来已经气色不太好的企业尽快出现金融问题。当然这件事其实是鲁薇出面,那些对实现自己梦想感慨无限的欧洲人纷纷为整垮三星出谋划策,没到半个月,一个详尽而阴损的计划慢慢成形了。 此时适逢韩国政府高层贪污丑闻败露,这政府丑闻一向都是只说最不重要的不说最重要的,所以一路下来只查了几个不太重要的企业行贿和几个跟那位政府最高官员有关系的下属受贿,周世昌联络两国感情的一些行为被默默忽略了。为了两国长远的经济利益,这些问题都不算什么问题。 不幸的是,有一个被牵连进去的企业举报三星集团也在这次不光彩的事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韩国政府迫于压力只好对此事进行调查,这一调查不要紧,又出现了三星集团做假账的丑闻,对天发誓这些事儿都是偶然的,绝对绝对是偶然的,偶然碰巧在一起发作而已,跟我的阴谋诡计绝对没什么关系。当时我正在国内兴高采烈地等着10月张小桐给我过生日,每天像傻子一样猜她能送我什么礼物。所以这些事肯定跟我没关系,谁说跟我有关系我咬他,哦不,只有是“她”的时候才咬…… 由于之前抵制日货的问题上升到政府高度,韩国政府也够硬气,居然表态支持民间活动,导致很多合作项目的感情破裂,其中最倒霉的大概就是三星。在这之前三星的液晶技术突飞猛进,产量质量价格都大有超越太阳电子目前水平的趋势,sony正打算跟他们下一批订单看成效,闹出这么个事来之后只能作罢,所有的外包合作计划依然优先考虑东南亚。 这韩国人还真是民族矛盾、国家经济、国际政治混为一谈的典范,我都不得不佩服他们了,当然我认为这也是因为他们国家人数比较少的缘故,如果人口数量再多个两三倍,很难有现在的这种凝聚力和团结劲儿。 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是国家小,再怎么也比不了中国一年境内被日商投资两千亿的状况,政府翻脸也是义无反顾,反正现在韩国还往日本输出文化,谁怕谁? 三星从来没遭受过这么大的挫折,信用危机和营业额下降导致股票雪崩一般的连锁反应。远在北美的索罗斯对这个消息很敏感,第一时间给我打来电话:“周,是你干的好事?” 我装傻:“没有啊,最近我在研究对付ea,哪有那么多时间?” “韩国高层地震跟你有关系吧?”老狐狸才不信我的鬼话,“不要瞒着我。” “你在家高枕无忧就是了。”我打死也不肯正面回答,“印度政府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慢慢想办法吧,lg收购的事我们可以准备了。” 索罗斯听我这么说,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了,连声说好。 注1:所谓处理器四大家,即sun、amd、ibm、intel四大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10月前夕,抗洪和救灾之后的一些安置工作渐渐接近完成,忙得一脸黑亮的郭振终于回到了北关,我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哟,哥们,现在改走硬派路线了?” 郭振笑笑:“充实,爽。” 我看了看周围,同行的没什么外人:“给你接风去?” “不用了。”郭振不好意思地婉言拒绝了我,头一次这样,“跟人约了事,我还得赶过去。” 我一瞬间觉得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耶?约会?” 郭振没反应过来我的表情变化,只是低头看了下表:“人大概3点多到,我得准备一下……” “你小子别想找个借口就跑!”我拽住他,“说,到底怎么回事?” 郭振这才想起来我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不知情群众,赶紧给我解释:“在北京认识的一个姑娘……北关人……” 我恍然大悟:“行啊,说春天,春天就来了。” 郭振笑笑没说话。 “我不耽误兄弟您的幸福了。”我朝身后跟郭振熟识的马兰挤挤眼睛,“宁拆庙,不毁亲,您说是不是?” 郭振有点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 我笑着装没事上了车,上车前挥手:“得手了记得回来汇报一下,你的终身大事是全国人民都关注的呀……” 回到家我给张小桐模仿郭振当时扭捏的表情,张小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你真过分。” 我哀怨地看着她:“你看你现在不是听得很高兴么?” 张小桐打了我一下:“还不是你逗的?” “我可没这本事……”我笑嘻嘻地挨打,“人生七情六欲,郭少爷也终于动凡心了,这是好事嘛……” 张小桐想起以前我跟她说过的什么话,皱起眉:“你说郭振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 “对。”我头也没抬,“听说现在在珠海混呢……” “珠海……” “嗯,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郭振知道吗?” “知道吧。”我低头看茶几上的书,“男人嘛,对自己以前的女人总有一点难以忘怀什么的……我觉得以郭振的心机,想查以前女朋友在哪干什么肯定没问题。” “然后呢?”张小桐瞪着我,“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我摊手:“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是她自己选的,别人能做什么呢?” “不一样。”张小桐看着我,表情逐渐严肃,“你以前不是也说过,能选择好的谁也不会去选择坏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们啊……” 我被张小桐说得一愣,旋即掏出电话打算给郭振挂电话。有时候是非对错我们自己是没办法判断的,还是留给当事人比较好。同样经历过生活艰辛的我好歹也知道,只要有机会,没有人愿意堕落。郭振以前的女朋友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身原因之外肯定也有别的因素,我在一边喝茶说风凉话是有点过了。 张小桐见我这么容易就认错,又露出笑容把我正要打电话的手拦下了:“现在别打啊,你打算让郭振为了昨天放弃明天吗?” 我一想也是,郭振虽然是个能藏得住表情的人,心里要是有这种疙瘩在跟姑娘相处也肯定不自然,我还是给他留口气儿,等招待完姑娘再说。 张小桐看我又讪讪把电话收回去,笑着问:“行文,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吗?” “知道,脸皮厚。” “贫嘴。”张小桐从对面沙发坐过来,靠在我肩膀上,“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肯经常承认自己错了,虽然有时候你未必错了。” 我被她靠得身上和心里都一阵舒服:“嘿,我只知道总是死鸭子嘴硬是不对地,人是需要经常修正自己谬误地……” “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了。”张小桐把我教给她的话又一次原封不动奉还给我,“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脸皮厚也是你优点之一。” 我们给了郭大少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个新女朋友,当然我觉得郭振的性格能找到女朋友实在是——实在是太容易了。这个人的两面性很容易激起姑娘的双重兴趣,一方面有点腼腆容易激动,很容易让爱心泛滥的少女们找着感觉,另一方面做事果断坚决,让看惯了没脑子小男生的姑娘们很容易把目光盯死在他身上。之前我还以为郭振这人多洁身自好,别说小姑娘了,往他这个“成功人士”身上粘的大姑娘已经得用计算器算了,他居然还保持独身。没想到两个月不见,原来是在北京勾搭了中意的妹妹。 郭振重视工作高于泡姑娘,只耽误了一天第二天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一跟他照面就伸手:“拿来。” “什么?”聪明到死的郭振跟我装傻。 “鲁姐的新数码相机据说被人给借走了。”我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说,“难道不是郭大官人拿去保留青春罪证了吗?” 郭振笑了,从包里把相机拿出来,还有数据线,递给我。 我接过东西,也不着急插上,请他坐下:“感觉怎么样?” “还好。” “说重点。”我看了看站在一边含笑不语的张小桐,直接把郭振往死角里逼,“你小子昨天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没有没有。”一说到这个郭振马上正经了,“又不是外地的,我怎么敢?” “这么说外地的你就敢了?”我笑嘻嘻抓住他话里的错点,借题发挥下去,“有贼心没贼胆吧?” “算是吧……”郭振承认得倒痛快,让我没有了追打的可能,“找我有事?” 我看郭振现在这么开心,倒觉得有点抹不开口说事儿,犹犹豫豫地刚想开口,张小桐先说话了。 “行文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去珠海玩。” 都不用第二句话提点,郭振马上明白我们什么意思了,这人一下子变得屁股也沉了表情也不自在了坐到沙发上,低头从常年备着烟的茶几上摸了一根烟。 我摇摇头:“别这样,我就是劝你两句话。” “嗯……”郭振低头把烟拿手里,想了半天还是没抽,“你说。” “好日子不是人人都能过的,”我看了看张小桐的脸色,自觉自己还不算说错话,“既然有点感情,不如帮帮人家,你说呢?昨天本来想跟你提,看你那么高兴,我也张不开这个嘴。但是,郭子,你回头想想,咱们平时对人对事怎么个样,对有过感情的人,你总不能放着不管对不对?” 郭振听我说话,不断点头。 “其实我也知道,”我伸手招呼张小桐过来坐我身边,郭振最尊敬就是她,自然不会反驳我,“你心里还有疙瘩,旧人去新人笑这种事儿吧,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既然你有多余的能力,宽厚一点还是应该的。当然你个人感情问题我不应该插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事儿,要是你觉得我多嘴,当我没说好了。” 郭振看看我,笑了:“你最近常挂嘴边的话能不能记着了?” “不记着了。”我耸肩,“一天说那么多废话。” “人的成长就是要战胜不成熟的过去。”郭振说,“你说得对,我自己去珠海解决吧,三天内回来。” “行。”我看着郭振黝黑的脸,“快去快回,你的幸福已经在手里了,多往前看。” “你这个人真是自相矛盾。”郭振摇摇头,“那我先走了。” 我笑着看郭振离开,他前脚刚走,我就问张小桐:“你觉得他能处理好吗?” “能吧。”张小桐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大概是女性相怜的心理作祟,“哪里都有幸福,想面面俱到真的很难。” 我拍了拍她的手:“好啦好啦,我们幸福就好了。” 张姑娘展颜一笑:“是啊,有你在身边真好。” 回了她一个轻吻:“我也一样的。”心头却久久不能平静。 郭振从珠海回来的时候,我喊众人陪他喝了一次酒。恰逢我生日,使得众人有了**的理由,已经托关系转到**读书的杨远哲和葛金秋偷偷跑回来也没告诉家里人,再把周广刘仲成捎上,喊了邵科他们那一票,一群人喝了个不醉不归。 这次喝得有点多,最后我是被张小桐扶回去的。郭振处理前女友这档子事儿比我痛快决绝得多,他和我不一样,他的爱情已经发生过了,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我的现在还等于没发生,但内心深处已经失落过一次,那种左右摇摆的心估计没几个人明白。张小桐在身边,我脑子里还偶尔会晃出艾琳的影子。我知道这种心态十分之不好,我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可我就是做不到郭振那么决绝,因为一切还没开始,我心中总是尚存一丝希望。 这混蛋的男人心理! 这种郁闷让我第一次彻底地采取了借酒消愁的方式,印象中上一次喝酒喝高就是03年元旦的深圳之夜,不过那一次只是稍微高了点,这一次是真醉了。 张小桐看出来我是真醉了,扶着我已经快赶上她一般高的身子连声问我怎么喝这么多。然而我以前在应酬饭局的时候养成一个习惯,一旦稍微喝高了就满嘴说高兴话,这毛病和假话说一千遍也是真理一样变成了条件反射。张小桐就真以为我是高兴,不再多说什么,拉着我坐车回家。一路上我照旧躺在她腿上,鼻息间除了酒臭就是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恍惚间觉得真像童年时代,当然是二次重来的那个童年。 张小桐把我拖回她家的时候我清醒一点了,从车上下来被风一吹,在楼下干呕了几下,我觉得自己好似从什么乱七八糟的过山车里云头转向走了一遭回来,天上的星星和眼前的美人都霎那间分出三五个重影,晃晃悠悠又重叠成较为清晰的景象。 张小桐看我的傻样忍不住笑了:“怎么样?” 我晃晃脑袋:“还行……”舌头打结一般,脑袋像被人用沙包砸过,往前走一步还是前摇后摆。 看我还是不能行,张小桐扶住我,把我往楼道里引:“不能喝就别逞强,以前次次聪明,怎么这次就想不开?” 我歪着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满嘴喷酒气:“这次……这次是跟自己人……自己人……不用……耍,耍小聪明……” “那也得为自己身体着想。” 张小桐这会真像一个替我担心的妻子,我靠在她身上很为这种想法洋洋自得起来:“没事……我,我不是……有……有我……亲爱的……小桐吗?” 我嘴上把不住门,心里却透亮一般,心说这次可是丢大人了,在张女侠面前第一次出现这么惨的状况。我觉得吧,人一辈子最好别犯什么大错在旁人手上,否则将一直抬不起头来,张小桐跟我学得有些喜欢拿糗事开玩笑,偏偏她这人又聪明无比,一般不会对旁人说什么过分的玩笑,所有矛头便都指向我。平日里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现在终于落在她手上了。 上了电梯,到了住处,我看见没人的客厅咦了一下:“人,人呢……” 把我放倒在沙发上,张姑娘笑着拍拍我的脸:“我爸我妈去**了,你忘了吗?” “忘了……”我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他们……他们怎么……连你的终身大事……都不管?” “对你放心呗。”张小桐笑着给我倒了一杯酸梅汁放在茶几上,转身去浴室。 “你干吗?”我说三个字的时候倒也清楚。 “没想到你喝醉了还会流口水,”张小桐站在浴室里把门半掩上,好让声音还能飘出来,“这下正好还回来了。”她说的还回来,自是她曾经在我身上睡着流口水的往事,这些琐碎细节她都记得,我也都记得。 我躺沙发上,听张小桐说了句“少等”和浴室门关紧的声音,知她是洗澡去了。我一个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坐起来,拿起张小桐给我准备的酸梅汁一饮而尽。 巨大的客厅被灯光照得敞亮温暖,喝完东西我觉得自己又清醒了几分,放下杯子仰头靠坐在沙发上看天花板。还好这天花板不算陌生,总能看见很多我自己的倒影和我们一年又一年的回忆。这样时光匆匆我们也快走到2003年的元旦了,且不知道那之后的日子会是怎样一种变化。 对时光,对一些不能改变的事,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有心无力,如此疯狂地进行着一切,我所做的努力即使在现在来看也不过是时光漩涡中一朵微不可见的浪花,甚至连浪花都没掀起。 躺靠在沙发上,我想起尼布尔博士的那句名言,“祈求上天赐予我平静的心,接受不可改变的事;给我勇气,改变可以改变的事;并赐予我分辨此两者的智慧。”很小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一种伟大的境界,长大一点又觉得只是一些说得漂亮的话而已,现在回头来看又觉得是人生当中应该去努力做到的目标。安徒生童话和名人警句,诗词歌赋,电影台词,精彩段落,音乐的片断,种种存在过的接受过的表达都因为心境的迁徙改变模样,那么我们自己呢?我们的心到底是什么模样?我们自己是否知道? 胡思乱想着关于艾琳的往事,我再一次哀叹人的一生果然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我现在能够这样压抑自己的种种冲动,能够清晰冷静地回顾自己的过失,能小心谨慎地寻求各种突破和变化,都是拜那个女孩所赐。即使我把自己所有的赞美之辞都强加在她身上也不为过,因为我的人生就是由许多她这样平凡但又比我强上许多的人所组成,他们给予我生活,让我拥有平静的心和勇气。 同样,我也感谢张小桐,尽管她也因为身在我这个时空漩涡的最强核心处而改变了许多,我还是要感谢她。没有她的一颦一笑,没有她的关怀和支持,我无法独力完成这么多狂想。她把自己的时间和自由给了我,这是红颜知己这样的词汇所不能达到的程度。 躺在熟悉的天花板下,我问自己:你得到了能力,却能否尽到责任? 浴室的水声停了,过了半晌,哗啦一声门响,张小桐带着香气走出来。 我扭头看走出来的张小桐,这女孩现在穿了一条很短的睡裙,披散已经吹得半干的头发,赤着一双修长的腿和白生生的小脚笑着走过来。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灯光下白得打眼,锁骨在衣领敞开的两个扣子间露出惊心动魄的美。我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喉咙有点干,说不出来话,只好哼哼了一声。 “怎么起来了?”张小桐看我已经是坐着的姿势,只是整个脊背都跟沙发靠背吻合得厉害,赶紧走过来,顺手甩了下头发,低头俯身要我躺下。 “坐一会能好点儿……” 我的话没说完,眼睛就掉在面前那一片因低垂而敞开的领口里了。 白色的内衣…… 张小桐本来是低头摸我额头看看热不热,这个小动作却没能逃离她的法眼,只是和以往很多次不经意的惊鸿一瞥或肢体摩擦一样,洗完澡本来脸就有些红的女孩脸更红了一点,没有出言责怪我。 我眼见眼前的女孩浑身透出一股水蒙蒙的灵气,忍不住抬起手,一把勾在她背上,压得张小桐身子俯得更低,几乎和我脸对脸贴着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虽然我满嘴酒气,张小桐也没避开我,反而迎着我的脸,一点羞涩一点欣喜地吻在我唇上。 我落手之处正在她内衣背带上,正觉得有些尴尬,她的身子已陡然一沉,彻底压在我身上,香滑的舌也窜入我口中。 如果说我之前很多年都是靠一种悲伤的理性压抑自己的话,那么今天这玩意终于彻底灰飞烟灭了,身体的成熟,酒精的刺激,对自己的否定,这一切给了我足够的借口,我加大力气搂住张小桐,让怀中还在跟我进行口舌之争的女孩吃惊而低声地呜咽了一下。 这一次接吻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我们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和姿势凝固在空气里。温暖的客厅里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张小桐身上是沐浴露和洗发膏的味道,少女的皮肤带着芬芳乃是世间最完美的诱惑,我想我终于是抵抗不住了。 湿吻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让人在情绪上陷入迷乱,老实说我在某方面的经验丰富其实远超于实际年龄,当年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女性多少都曾经有过一些特殊接触——自从99年后,一直到跟艾琳交往之前,我过着时而禁欲时而纵欲的生活。我真正彻底对这种事儿没兴趣还是在艾琳离开我之后,那段时间就算混迹酒吧也没法子跟周围搭讪或等待被搭讪的女人们搞在一起。在某种程度上,我是一个花心的人,却又有着坚定而无聊的坚持。这显然非常可笑。 以往跟张小桐的亲密接触也仅仅限于拥吻的程度,我内心中一直有着这样一个结,虽然她在心理上已经是成熟的女人,在外表看来却还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女孩。张小桐很聪明地察觉到了我在刻意回避一些可能,虽然这些可能并不是不必要的……她从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跟我纠缠过,我们这样相安无事地一直走到了今天。 我还是忍不住了,妈的死就死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脆弱的人总有无数理由给自己做借口,我连理由都不给自己找了。小男生身体发育够了这么自然的事,谁拦着我? 张小桐似早就察觉了我今天的不寻常,有点压抑地激动着,没过多久整个人已经完全伏在我身上了。 以前她喜欢在我背上趴着还没感觉出来,现在正面扑过来紧紧贴着才发觉这丫头的胸实在是不算小,经过长期实践目测,好歹也有[马赛克](保护张女士隐私)左右,这是营养好的结果么? 张小桐贴上来的时候,跟我接触的皮肤已经燃烧起来了。身在情欲漩涡里的人感觉最细腻,哪怕是身体的一阵涟漪,皮肤的一点颤动,或者呼吸的一点急促,都能互相感知。 这个时候,专心是最重要的,我尽量让自己摒弃一切杂念和回忆,专心面对眼前诱人的少女。 生活是无数个瞬间,我们有的只是现在。 双手搂着张小桐的细腰,我翻了个身,变成了把她压在沙发上。这个长吻已经超过了10分钟,我能从张小桐的回应里感觉到一点疲惫,慢慢试着放松唇上的压迫,把自己的头稍微抬起。 张小桐正因我的放松打算长出一口气,却发现我的手已经伸进她的睡裙,从大腿根部开始,顺着大腿外侧,沿着光滑的腰肢一路抚摸上去,最后停在内衣背扣处。 我轻轻抬起头,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张小桐慢慢闭上眼睛,用羞涩动人的微笑回答了我。 手指轻轻拨动,内衣扣无声息被打开,也打开了一扇门。 无论感情思想如何契合,男女之间都要共同跨过的一道门。 我屏住呼吸,从肩头开始慢慢褪下她的睡裙,白月牙一样的内衣露出来,被打开扣子的内衣松散得仿佛一碰就会随着我们呼吸的热气飞走。我能听见我们彼此的心跳,我能看见我们彼此的激动。 我们能知道彼此拥抱的理由。 我慢慢低下身子,紧贴在张小桐身上,由皮肤丝丝传递出的触感蔓延在身上,点燃每一个毛孔里的颤抖。欲望和柔情像巧克力里掺上牛奶一样慢慢渗透我们的身体和心灵。这样一个生日夜,除了推倒我的小狐狸,我还能有什么别的追求? **** 经过了曾经被无数人奉为经典的四字真言“一夜过去”后,我睁开眼睛。还是熟悉的天花板,身边一个如玉雕琢的美人,肩头有一点被抓捏的赤红痕迹,正把她的一只手搭在我胸口,贴着我的右臂睡得正酣。 我盯着张小桐沉睡的脸,努力回想自己曾经经历过多少个这样跟她共眠的早晨,多少次无间隙的欢笑,多少甜蜜多少快乐,昨夜一晚上折腾,我们从客厅到卧室,绝不比我少年时的疯狂逊色。想起这十几年很少有杂念的生活,我很容易联想到一个“七十多年的积蓄,原来不是钱”的笑话。想到这个笑话,我自嘲地笑了笑。 这一笑引得身体震动,原本睡得极舒服的张小桐猛然睁开眼,看见是正在左顾右盼的我。 赤身裸体睡在我身旁还是头一遭,好在以往我们一起睡的时候颇多,也不至于像那些可笑小说里所写的一下子惊呼就缩到被子里去。一个女孩子既然肯跟你做那种事,真正坦诚相对的时候也不会太过羞涩,当然如果是摆姿态让男性觉得可爱那另说,最起码我和张小桐之间的关系用不到时刻显摆这些小花巧。 伸了个懒腰,张小桐趴到我身上,胸前软软地压着我:“干什么呢?” “找烟。”我把目光从床头的小柜子挪到她一片光滑的脊背上,“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张姑娘听了我的戏言大嗔:“小坏蛋,坏蛋坏蛋……”在我胸口象征性地捶了几下,忽然低头深深一吻:“就这么落在你手里了……”随着这句话,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搂上她的肩:“怎么?失落了?” 张小狐狸在刚才吻过的地方轻轻一啃:“还用说?当然失落。” 我低头在她头发上闻了一下:“我怎么听着觉得你挺高兴呢?俺才虚岁16,吃亏的是俺吧……” “小坏蛋……” 我笑了:“还叫这么叫?该叫老公了吧?” 张小桐白了我一眼,森森白眼之后却是低头无限妩媚地叫了一声:“老公……” 我被她叫得心头一阵酥麻,低头用商量的口气轻轻道:“张同学,我有点事儿跟您商量……不知道您还行不行……?”说完就又一次吻了过去。 小狐狸呜咽了一声,算是回答。 一时间,张姑娘的卧室里充满了我的淫笑…… **** “臭男人。” 我记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被这么骂了,不过这话从张小桐嘴里说出来还是头一遭。眼看着这个人走路有点困难,似乎这个困难是我一手造成,就算被骂两句臭男人我也心甘情愿了。不是说那什么下面死,做那什么也风流么?老子认了…… 尽管这么骂我,张小桐脸上那股子幸福劲儿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我就认为一个姑娘如果能在你身边经常露出幸福的微笑比就比什么都强,所幸我是能够让张小桐女士——注意,是女士不是小姐——让她觉得幸福的存在,这样我就又多了一份外力来肯定自己。 今天本来没什么事值得出门,我索性猫在家里跟张小桐厮混了一天,给她做吃的,陪她看电视闲扯。平时我们大家都很忙,今天我们两人手机关机电话拔线什么人都联系,一起过了美滋滋的一天。一直到第二天张小桐身体缓过来一点才双双出现在众人面前。 **** 大家伙心知肚明知道我们是去自己庆祝生日,不过根据我们平时的表现,谁也想不到我们是去体验某种生活乐趣的极致去了。张小桐掩饰得很好,完全没有从少女变到成人的重大变化暴露出来,经过一天的充分休息,此人谈笑风生,所有动作如常,让我忍不住慨叹这女人就都有着天生的表演天赋了。 由于之前跟小比在乡下吃了顿饭,我得去一趟深圳跟姜博士碰头,现在dvd的录制破解软件已经通过国际互联网散播出去,世界各地的投机商人们都跃跃欲试,尤其是以台湾和香港为主的盗版产业者们更是兴奋莫名。要知道这玩意就解决了所有的关于dvd盗版画质不佳的问题,音像制品只要盗版和正版有一样的画质,就等于具备了绝对的竞争力。虽然我知道这很无耻,但没办法,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公平的,当年诸国列强抢第三世界国家的时候怎么不说“强盗”呢?现在有钱了都来人五人六地保护这个产权那个产权,这不跟黑社会洗白一样扯淡么? 由于盗版dvd的出现,国内很多厂商开始考虑在dvd机上下功夫。对于研发廉价耐用的dvd机我很有信心,我们这里主事的就是当初dvd技术研发团队的成员之一,在这方面当然有绝对的优势。当然我想找姜博士更重要的原因不是这个,是关于当初我跟他提出的播放器和统一编码格式的概念。不仅仅是商上要赚钱,在流通途径的专利上也要想办法搞到主动权。 比尔·盖茨的口头承诺无疑是给我的最好帮助,他在中国之行之后回到美国就私下里跟太阳集团协商关于下一步合作的问题,windows的新方向这个人心里比较有数,但不及我所描述的那么详细,光是这些概念就能给他省下差不多20亿美元的开发费,这个人怎么会舍得抛弃我们这样的合作伙伴? 有了比尔·大门同学给我饿开门,我不就嘿嘿嘿嘿…… 既然事情已经交待得差不多了,我迅速跟蔡青南下,张小桐趁这一段时间回一次北美,出面跟aol周旋让他们别那么快兴起收购时代华纳的念头。这种类似于新婚之后就两地分居的日子我们也过得不少,张小桐对两性之间的事刚有一点实践,给她和我一段时间互相想念反倒更好一些。如果两人每天面对面动不动就来一场大战,年轻男女之间很快会因为性超过了爱情变得关系不再稳固。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自己碰上了自然要尽量避免。 10月初,辞别了回北美的张小桐,我迅速南下到了姜博士的根据地。这里已经第五次扩建了,现在不仅生产vcd机,还负责批量生产高性价比的vcd解码芯片,很多二线vcd厂商干脆自己不生产芯片,都是差人来这里买。 这一次到深圳之前已经通知了姜博士,他专门带人去机场接我,搞得我很不好意思。主要是我觉得搞专业研究的人还要负责这些琐事实在是我们在管理结构上的失误,姜博士性格不是很外向,谈及专业之外的东西话很少,把这样一个人推到工厂领导者的位置上有一点过分。 好在结果还不错,看此人现在很开心的样子,我觉得其实有时候稍微尝试一下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也挺好的。 我们见面的程序照例是那几下,聊天,吃饭,秘密谈话,我说了一下跟微软的合作问题,目前他也在领导宝石星集团的决策人之一,自然有责任分析有线电视的多项专利在aol和微软等几大巨头之间所起到的作用。在姜博士看来,这样的合作对我们一点坏处没有,目前我们还没有什么实力跟新闻集团之类的母牛集团叫板,合作无疑是长期发展的关键之一。 当然,更关键的是合作是否能够带来巨大的好处,不能的话合作也没有意义。 我跟姜博士顺便聊起新技术开发的进度,姜博士告诉我,照现在这个程度,开发完成大概还要一年到两年,而真正普及并应用应该是2002年之后的事了。 这和我预想的差不多,甚至速度还更快一点。 至于另外的对应windows的播放器和媒体格式问题,姜博士倒是颇有心得,毕竟宝石星有一些专利就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由我们迅速推广统一的媒体格式应该很容易。 这一番谈话谈到晚饭时间过了才结束,我和蔡青照例不在姜博士的住处栖身,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 晚上跟蔡青扯了一会媒体集团的发展情况,我独自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一个号码,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把它删除了。 一瞬间我脑子里居然响起了瘸子李琛那首恶俗的歌:“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对着你的影子说生珍重……” 我真他妈是个该死的混蛋。 **** 在深圳我只停了两天,把该说的话跟姜博士表达完了就直接回家。家里没有张小桐,这个人在北美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也只能继续干别的打发日子。譬如关注詹姆斯的新片《蜀山剑侠传》,譬如去臭骂已经看球回来的付晓飞,譬如把手按在电脑键盘上静静发呆,譬如开始无聊地上网,譬如开始用类似bl·h的id在论坛里灌水,在1998年末的初级聊天室里看人打口水架,譬如用gm的id去我们制作或运营的网游里闲逛,譬如在ebay上倒卖二手电脑…… 无聊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眼看着韩国的网游公司和电子竞技环境在我们的扶植下一天天正规起来,《星际争霸》慢慢变成一种文化,在韩国甚至成为正式的官方比赛,而国内的红警热潮也慢慢退却,mud翻身落马,图形网游的时代慢慢来临了。 我不知道对于2002年之后才开始接触电脑和网络游戏的很多人来说,《星际争霸》、《红色警报》等等的这些游戏代表了什么,至少我知道,在中国,甚至在世界上很多国家,这些游戏所横行的几年代表了很多人的青春,甚至很多人的人生。 如果把2002年流行的一些游戏和小说拿出来,过几年谈起,大概也会有同样的描述。 我记得2002年的时候有个朋友跟我谈起wcg,谈起中国的游戏选手职业化道路,没说别的,就是一声叹息。我也知道,这一声叹息里包含了很多无奈很多不甘,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做着一样的事,付出一样的努力,但结果往往只有少数人才能得到。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事,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得到了是因为你付出,你付出了可能没得到,不过大多数时候,大多数的人所为的付出,不过是一种自愿状态。譬如投身游戏事业的孩子们,多少年后回首青春怎样度过,不能忘了自己曾经是因为喜欢才为它浪费大量时间,游戏如此,感情如此,人生也如此。 是以尽管无数爱好侵蚀了人一生中许多的美好时光,我依然觉得这是不错的,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方向,所有的好和坏也就要自己来承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有了张小桐和她的生日,1998年的圣诞过得索然无味,鲁家妹妹拉我上街我都提不起兴致,比较让我觉得有趣的是付晓飞也来凑热闹,这个人对鲁倩表示出来的热情和活力让我很有一点诧异,啧啧,春天在冬季降临了么? 付晓飞对我的白眼视若不见,我估计他也和我一样,在白眼森森的夜晚呆多了…… 就这样,1998年飞快地过去,在喧闹和不安中,在诺查丹玛斯的恐怖预言中,在澳门回归的倒计时中,在全世界对亚洲经济恢复的期待中,在上海将举行财富论坛的惊异中,1999年来了。 可能是由于曾经走过一次的缘故,我对这种新一年寄托了什么希望啊梦想啊的说法已经有点腻烦了。我的计划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首先就是在农历春节前也就是1999年2月15日前通过韩国第一银行完成对三星集团股份的收购。正在印度大吹泡沫法螺的索罗斯也积极地向lg抛去动人无比的媚眼,这老头虽然丑,他手上的钱却漂亮得让人飘飘欲仙。 就在我和索罗斯双管齐下的同时,aol宣布将收购时代华纳,整宗合并案交易金额为1650亿美元,乃是世界上最大的收购案之一。这一合并经由aol递交美国联邦法院裁定,按照美国佬的习惯,这个事儿得拖到一年之后才能有结论。 不过这并不妨碍网络泡沫被再一次捧得风生水起,当时aol市值接近千亿美元,舍得把自己全部家底全力抛出拉一个时代华纳过来搞在线娱乐业务,也算是满有勇气的了。这时候aol投资的各种网络科技股随着这个爆炸新闻的出现也都水涨船高,连个人投资者也都纷纷把钱砸在烧钱的坑里。我几乎是冷笑着看着这一切的上演,时代华纳的一些项目因为盗版dvd的关系利润比分析家们分析的略少,使得aol的阻力小了不少。 aol的直接目标是微软,我在这边厢搞的小小col中国在线它们自然不放在眼里,网络游戏它们又需要我,我倒乐得偷笑着开始把各种网络科技投资加个零卖给下家套现补韩国收购三星的窟窿。对我不断放弃涨势正好的网络科技股众人都有一点吃惊,在北美还没回来的张小桐却对我非常有信心,按照我的部署一步一步慢慢进行着。 春节前一个星期,太阳集团对外宣布入主韩国三星集团,此次收购对外号称数额高达200亿美元以上,当然实际上我们都清楚,这种号称不过是个虚头,我们花了50亿不到,不过都是现金,200亿无非是概念价值罢了,当然也包括那些证券股票什么的。 太阳集团入主三星之后,默多克估计有点回过味儿来了,最近一年多时间里太阳集团往死发展媒体产业图的是什么?现在连核心技术和硬件平台也到手了,又图的是什么?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宣布收购三星没两天,坐镇北美的张小桐终于放松下来,打算回国过春节。默多克闻讯给张小桐致电,约她在15日中国传统春节之前去一趟香港,谈一谈凤凰卫视将来的发展问题。 “凤凰卫视的发展问题?”我在电话里冷笑,“就是说打算跟你讨论让你把凤凰的所有股权买走吧?做个人情给中国方面,方便国家地理和探索频道在中国落地。” “大概就是这样。”张小桐说,“我预计先飞香港,晚一两天到家,你一个人在家里开心。” 我对着电话虚吻了一下:“行,亲爱的老公等你回来。” 张小桐在电话那边哼了一声。 **** 跟默多克的谈话在“友好而融洽”的气氛下结束了,这个刚被一个中国妖蛾子女人缠上的老鬼果然老谋深算,打算放弃凤凰卫视另辟战场。目前内地的管制越来越少,回归之后的香港和即将回归的澳门在和内地文化流通上需要很多桥梁,这就给了众多的媒体集团们许多机会。默多克不打算在一棵快成为别人阴凉的树上吊死,他想撤。 想撤正合我们的意思,不过他主动撤和我们劝他撤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他主动撤价格就要稍低一点,我们要求则要偏高。默多克想做个人情给政府,又犹豫着我们这将来就是潜在的竞争对手了,出于这种矛盾心理才主动邀请张小桐去“会晤”。我想了想,他的话肯定了无新意,最大的可能就是希望加强某方面的合作继续拴住我们,然后大大方方让出自己的股权给我们或者其他什么人,留个好印象方便他在内地开新电视台。 这种目的显而易见,这种态度也很明白,就看我们是否接受了。 张小桐用了两天时间跟默多克谈这些细节,之后直接飞回到家里来。年底了,远足在外的亲戚什么的都纷纷回来过年,家里变得热闹甚至有些吵闹,我和她也没多说话,偷偷跑到自己的私人住处大大温存了一把。张姑娘性子很淡然,对这些随性所致的事儿很看得开,我们也终于沦落到上床谈工作的地步了,就差没一人戴一副显示自己精英的眼镜…… 谈到关于默多克股份的事,张小桐的决定相当于我的决定,既然老头打算卖这个面子了,我们干吗不接过来呢?不管是正面竞争也好还是玩阴的也好,我们都有资本,钱和时间我们一样不缺,当然不会在乎这个老到掉渣的老头子想什么。默多克的儿子虽然有本事,比起他们的爹还差一点,况且老头后院问题严重,邓文迪姑娘和他前妻为了争夺遗产权都打算动用冷冻精子了,我们除了在旁边拍大腿看热闹还能干什么? 当然,我要拍也拍我们家小桐的大腿…… **** 春节过后,太阳集团的管理人员陆续到韩国接手一部分人事变动,一方面周世昌要去安抚被收购后的韩国公司里有一点小颓废的人心,一方面我们也要通过各种手段把那边科技成果啊核心技术啊什么的都共享了,把生产线挪到国内,这样既能增加国内的就业机会又减少生产成本。只要继续保持好生产标准,产品从哪里出来都是一样的。 和我相比,索罗斯在lg收购问题上则显得稍微有那么点步履蹒跚,不为别的,只为韩国人民对他的一股子憎恨,这个谈判难度也大了不少。春节期间我除了吃吃喝喝看家里人打麻将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跟索罗斯打国际长途,用各种味道的英语叽里咕噜地给他支招。网络股票一片飘红的索罗斯对我的话自是相信的多不信的少,只有身边的张小桐吃吃笑,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我。 其实太阳集团收购三星这件事在dvd联盟阵线里反响挺大的,正打算跟搞合体姻缘的时代华纳感觉到了一丝恐慌,而同样是搞媒体和电子产品销售出身的sony则表现得异常高兴——一直想找三星外包的活可以直接找我们来做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比尔·盖茨,这个人得意忘形地居然使用了公开道贺的方式向太阳集团表示祝贺,这一行为立刻引起了不少公司的警惕:几时起微软和这个公司走得这么近了?其中必有猫腻!当然具体是什么猫腻小比不说,我也不说,让他们慢慢花时间精力研究去吧,等研究出来的时候这个情报的时效性已经过了。 1999年是电子娱乐在世界范围内业全面开花的一年,也是中国地区互联网开始蓬勃兴起的一年,这一年里相对来说机遇更多失败也更多了。毕竟在九十年代后半当中很多概念性的东西不断兴起,也该到它们衰败的时候了,这个世界上,单靠概念成功的人不应该那么多,务实才是更重要的事。 我几乎是有点怅然地看着时间一点点往前推进,国内即时通讯软件的普及,国外icq的和各国电信公司的协议一款款签下来,网络游戏的深入人心,暴雪战网的蓬勃,电子竞技概念的兴起…… 几乎是重新回头来看这个曾经深深影响过我的时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除了笑着面对,还能做什么呢? 这样一路到了1999年5月,《蜀山剑侠传》就要上映了。首映式前三天,鲁倩打电话给我约我吃饭。我很吃惊,除了圣诞节那次三人行之外,这小丫头一直没有主动联系我,虽然我心里略觉轻松,也稍微有一点不放心。这种不放心接近那种真正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我总觉得这妹妹既然已经在生活上被我掺了一脚,她的快乐幸福也应该是我所关注的。尽管每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会略带歉意地发现,其实我根本就没关注过她。 不管怎样找理由,这都是我的错。 鲁倩的约会我爽快答应下来,还顺便通报了一下张小桐,窝在沙发上像一团身躯妙曼的猫一样的张姑娘笑着对我挥挥手:“去吧,我相信你。” 我对她感激地一笑:“等我回来,咱们研究研究龙虎斗……” 张小桐笑着啐了我一口。 **** 鲁倩现在是一线明星了,出门得戴墨镜,后边跟保镖、经纪人、工作人员什么的……看起来派头比我还大,好在这个经纪人还是熟人,蔡青用一种类似于捉弄的笑容看着我不说话,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干咳一声进了包房。 吃饭的地方在一个老知青开的知青酒店,大概鲁倩摸透了我的脾气,知道我就喜欢这种调调的玩意,按照我平时对她的了解,这也就是迁就我了,否则打死她也不会来这种地方。这个喜欢流行的小丫头…… 这种包房设计类似于土炕,不过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形式一下,让曾经上山下乡的中年人们找找往日的感觉。对于怀旧这种东西我体会最深,就算我回到了当初那个时代,很多东西的感觉也找不到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徒劳的模仿罢了。 我进去的时候正看见鲁倩一道日渐成熟的背影,小姑娘现在的坐姿比以前端正多了,背是直的,肩端得很平,看起来很有派头。 听见我进来的声音,正在低头看书的鲁倩回头冲我展颜一笑:“哥,你来了。” 我听她叫得清脆自然,心里一阵舒服:“嗯,总让女士等着,实在是过意不去……” 鲁倩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就知道你忙,没事,我等你也一样,论资格你还是我老板呢。” 这姑娘现在忽然进步得厉害,倒让人刮目相看了。我笑着坐下:“这可不太好办呐……老板和女明星吃饭,传出去能捅破天了……” 鲁倩现在学得小嘴倍儿甜,给我倒了杯茶说:“谁会说什么,你是我哥啊……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 我笑笑没说话。 鲁倩看我不说话,自己也不说,只是小心翼翼地喝茶,时不时用眼睛瞄我。 我笑着跟她对视了能有十来次,小丫头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主动对我说:“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点点头:“说吧,跟你哥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要是不想让别人听见,我把你说的话烂自己肚子里就行。” 鲁倩愣了一会神,忽然站起来,往门口看了几眼,确认没人会突然进来之后才对我说:“哥,你觉得我好看么?” 我笑了:“傻妹妹,这世上有几个姑娘能有你漂亮啊?” 鲁倩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才问道:“哥,那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这话让我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点头:“我知道,可是我有你小桐姐了,这你想必也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喜欢很多女人,但最好只能爱一个女人。如果我不能给你爱,我就不配你喜欢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鲁倩垂下头,大眼睛里有一点雾气,“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 我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无动于衷,只好站起来,拉着小妹妹在我身边坐下:“小倩……” 话还没说完,鲁倩已经在我拉住她的手这一瞬间仰头飞快亲了我一下,笑嘻嘻的问道:“哥,我演的好不好?” 这丫头的动作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摸摸自己脸上被吻过的地方,苦笑着道:“挺不错的……”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人家是真喜欢你嘛,也不算演戏了。” 我只能继续苦笑着摇头:“你呀……” “不过呢,”鲁倩走到我跟前,蹲在我腿边摇了摇我的手,“我现在只是喜欢哥哥,已经不爱你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鲁倩:“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也有别的嘛……”鲁倩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香港去多了连那里的嗲声嗲气也学了个精光,“哥,我想问你,我说我不爱你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在她美丽的青丝上蹭了蹭:“别这么说,你永远都是哥哥的好妹妹,我不会对你不高兴的。” “嗯,就知道哥最疼我了。”鲁倩刚才还楚楚可怜的表情一下子又满是阳光了,“我想我可能有男朋友了,我姐都不知道,我想让你第一个知道。” 鲁倩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忽然体会到了那种父亲看自己女儿带男人回来的失落,那种瞬间的失落确实很容易让本来就冲动的男人们做出一些傻举动,譬如拿自己的成就来衡量女儿的爱情之类。当然我还不至于这样,名义上我是鲁倩的哥哥,事实上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只是我视野里一个漂亮正常的小姑娘,我希望她能拥有幸福的人生。 或者也许我潜意识里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了,她的漂亮对我而言是一种极强的攻击力,我脑子里偶尔会出现那个穿一只袜子把脚搭在椅子上的小美女,我承认那是我一生当中见过的最美画面之一。 但美归美,感情归感情,这是两码事,我一向把它们分开来看。 现在鲁倩来亲自告诉我她打算交男朋友了,我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失落。 鲁倩瞪着婉转的大眼睛看着我:“哥,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脑子虽乱,在这方面却敏锐得一塌糊涂,想都没想回答道:“是付小飞吧?别告诉我是什么哪家的公子,我知道你对这个不感冒。” 鲁倩把一双大眼睛笑成弯弯一道:“哥,你怎么知道?” 我哈了一声:“刚才我进门的时候你正在看付晓飞写的书吧?以前我可没见你有什么兴趣看这种书……” 鲁倩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自从接拍他写的电影我就在看了……” 我在心里异常轻松地出了一口气,大概就是那种一直羁绊不清的关系终于理清的轻松吧?付晓飞这个人还算至性至情,只要鲁倩喜欢,倒也没什么。这种事儿最好的状态就是两个人都对对方有意思,其中一个人再稍微成熟一点,然后感情慢慢上升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我心里想的颇多,不过没让鲁倩看出来,我还在想回去是不是要跟付晓飞谈谈,鲁倩已经在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她们欧洲之行时的相处经历和回来之后的趣闻了,我微笑着听她说这些事,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终于放心确认这丫头不是在故作轻松。心里哑然失笑,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女人没了自己就过不好? 看来我也就是一俗人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鲁倩兴高采烈跟我说完关于她和付晓飞的事没多久,我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我乐了:“你们俩这是串通好的么?” 那电话号码不是别人,正是付晓飞。 鲁倩嘻嘻地笑着:“我让他来的,当我男朋友要经过我哥同意呀。” 我做出无奈摇头的姿态,看着鲁倩把拿过我的电话接按了接听,把付晓飞喊到包房里来。 付晓飞看见我的时候有点迟疑,不过又看了看精灵一样的鲁倩,终于咬紧牙关凑到我跟前,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大哥……” 我差点没气死,这人比我大了不少,居然就这么喊我?他难道不知道我这中年男人的心里最反感的就是别人说我老么? 翻翻白眼,我从鼻孔里哼着应了一声,旁边的鲁倩像没她事儿一样坐在炕沿唱自己专辑的主打歌,还一边晃荡着一双小脚,一副无辜兼看热闹的样。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过过这种瘾,原来当美女的家长也挺爽的,虽然平时也经常看见付晓飞在我面前垂头丧气,现在这样低三下四大气也不敢出还是头一次。我以鲁倩大哥的身份教训了这小子足有半个小时,后来鲁倩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把我拦住:“哥,你在做政府报告呀?” 我干笑一声,学某些领导一样重重地挥下手:“反正,我们这帮人就小倩这一个妹妹,你不对她好就是不对我们好,我们可饶不了你……” 鲁倩笑得眼睛眯成一弯水月,拉着我的手晃了晃:“好啦哥,你别吓唬他了……” 我笑笑,站起来拍拍付晓飞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个懂得珍惜的人,日子很长,一切小心。” 付晓飞闷头嗯了一声。 **** 我从知青城出来之后给鲁薇去了个电话,估计鲁薇早就知道这档子事,我也就是形式上地跟鲁倩的姐姐汇报一下。鲁薇听我对付晓飞评价甚高,略放心了一点,毕竟工作上她也有接触这个人,看起来确实比较值得相信。我们在闲聊间谈起这几年大家的变化,鲁薇很唏嘘,她说跟我在一起做事不会变的更坚强,却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软弱。 我笑了:“柔韧才是我们毕生追求的境界嘛,你看坚硬的东西一旦破碎肯定没那么容易重组,软弱有什么不好的?” 鲁薇拿我的歪理邪说没办法:“你就胡说吧。” 我嘿嘿一笑,只听电话那边的鲁薇又轻轻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这句话接上上半句就是承认我的歪理还算正确。 我看了看街头依稀的街灯,对鲁薇说:“姐姐,这个世界上幸福是最容易也最难得的东西,不管看见谁有机会抓,都要鼓励她。” 这个晚上,我抬头看见一道流行划过天际,不过我已经连愿望都懒得许了,流星是好看的东西,只是不适合寄托希望。 **** 自从跟鲁倩的关系暴露在我面前之后,付晓飞成天都不太好意思面对我,我大概能明白此人的心情,他也算敏感,以前稍微有点察觉鲁倩对我有过意思,现在等于是从我手上撬了姑娘走,自然不太好意思见我。我也不以为意,没事找他们出去吃工作餐,还带上张小桐,付晓飞的尴尬就这样慢慢缓解了,逐渐习惯了被精力充沛的鲁倩搞得哭笑不得。 张小桐没事就偷偷咬我耳朵:“你真行啊,这样的妹妹都看不上眼。” 我对这种揶揄早就习惯了:“嘿,不是有您珠玉在前嘛……” 99年上半年太阳集团处于平稳发展阶段,网络资源的大力整合,短信业务的拓展,包括网络增值业务的扩大,这些个方面都是可以让人一忙就忙一年的事。就连最开始我只是用来赚零钱铺销售网络的电器连锁,现在也已经是胡润书写中国财富排行榜的重要花头了。不少国际分析家们分析,亚洲地区光网络、电器、手机等业务家起来就有差不多40到50万亿人民币的市场前景。当然这个市场前景的时间跨度大约为10年,也就是从1999年到2009年。我对3g等概念性的东西了解得不是很多,但我知道,只要占领了各种资源的强势平台和宣传制高点,任何利润都将不成问题。 99年大多数时间我都用在关注网络泡沫的动向和往外扔慈善银子上,把民族和世界做对比,我当然要倾向于自己的民族。在这方面我做得不是很好,但总归是在努力一样一样去做,任何事情阻力都很大,我们必须逆流而上。 **** 1999年9月,《黑客帝国》上映,之前把《蜀山剑侠传》看疯了的老外们对这部片子的兴趣锐减,当年黑客震撼一干人的场面不再,单纯从票房上来预测,这片子现在连入选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奖的可能都很小了…… 10月底,网络泡沫再创新高,全世界继续围着两个经济话题熙熙攘攘,一个是中国入世贸,一个是时代华纳被美国在线收购。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个焦点的同时,sony公司宣布退出掌机市场竞争,他们的pswalkman被任天堂的彩色gameboy轰得一塌糊涂,所有的强劲功能最后被堵在一个电池续航时间的瓶颈上,死得彻彻底底。这个项目sony共花费大约4亿7000万美元,收入不到1亿美元。这一年ps的辉煌成就中带上了这么一点灰色,更加坚定了sony推出新型家用游戏机挽回损失的想法。 这样的结果正是我所期待的,也是我一直努力推动的结果。sony欠了我们大约7000万美元的液晶板钱,竟然厚着脸皮要求我们参加他们的下一代游戏机研发计划,主要是希望由三星集团提供内存相关的通道技术……老子日就一个字,现在欠债的果然都是大爷了,连国际大公司都这样么? 不过这事儿也挺好的……只要参加研发就能知道主机的相关细节,我们自己搞主机心里也有底了。 说实话,以现在sony公司上升的趋势来说,我把手中所有的款项都砸出去融资,然后收购它的股份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那样做的后果很可能是我因为手上没钱被旁边觊觎很久的什么公司一闷棍敲倒。为了避免这个可能,我还得跟这家公司耗上许久。 99年11月,默多克出让手中全部凤凰卫视的股权,这笔钱从1996年初的1.2亿美元上升到了37亿美元,即使这样我还是把它买下了。现在默多克用得到我的地方很多,大家互相卖个人情没所谓。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很期待这老骨头渣赶紧出点什么毛病挂掉,我的机会就来了嘿嘿嘿嘿…… 奢望别人出问题是不好的行为,估计是真有神仙惩罚我吧,11月底我们正在研究新的光储技术的事被先锋等公司知道了,这些公司联合发表了一项声明,声称将联合起来对中国目前正在逐步扩大的dvd机征收每台dvd机45美元的权利金。这个话一放出来,全国dvd行业一片轩然大波,45美元几乎是一台dvd的全部利润了,即使出口也不会比这个利润高多少,这不是明摆着打算堵死中国的dvd行业么? 6c声明之后采取了比较积极的行动,那就是全力支持sony的新游戏机采用dvd作为载体,这样一来,预计sony最少能为世界上增加4000万台dvd机,这样一个数字是正常推广途径想都不敢想的,当然我也知道2002年后中国年出口的dvd就有千万以上,这也是6c比较眼红的。 这份联合声明拉开了6c和中国dvd产业长达三年之久的专利权官司之争,看着这样的局面我还真有点头疼……久多良木健一直视我为他们的主力,私下里跟我说他们自己也是身不由己,6c内部的利益挂钩非常紧密云云,我听了一笑,这人还算把我当成一个人物了,否则估计连解释也懒得解释。 6c的通告不是好玩的,这也就是在中国了,我们的全区dvd机彪悍得无需解释什么区码之类,继续肆无忌惮地生产,但出口这一块基本上被按住没得发展,很多中小企业开始显得有些举步维艰。官司也很麻烦,一些规模比较大的企业开始考虑妥协。 99年正是南德集团彻底玩完的年头,这个放卫星换飞机的奇迹终于坠落,中国的机会主义者们看到了一个可怕的下场,但这并不能阻挡更多的机会主义者们前仆后继。我这个时候才切身感受到经济真是推动人不断努力的主要动力之一,那些什么虚头的精神追求之类都在这个之下。 **** 12月初,姜博士给我打来一个电话,声音很失落,问我是不是该放弃继续研究新的光储技术,他也受到了不少压力。我听了就一阵笑:“你怕什么?国内dvd生产厂商联合起来找我谈判我都没答应。” 姜博士吸了一口气:“好,不过实验室最好换个地方吧。” 我对这个建议绝对赞成:“行,你估计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大概要明年年底。”姜博士说的时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可以保证那时候完成。” “行。”我说,“你选地方吧,管理方面可以移交一下,我看看最近是不是要跟6c谈一次。” 挂了电话之后我联络了飞利浦驻中国分公司的人,答应了6c一直希望跟我们进行的谈判。 谈判的进度非常缓慢,我们谈了两个星期,6c也承认自己确实还要用我们的技术,甚至可以吸纳索罗斯控股的lg加入6c,但绝对绝对不能放弃对中国dvd生产商的权利金追讨。至于我们开发新光储技术的事,他们连提都没提,谁都知道我投入了大量资金,不出一个结果是肯定不行的,这时候让我终止也不是他们应有的立场。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激化国内厂商之间的矛盾,迫使我考虑放弃新光储技术的研发。 毕竟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我毫不在乎后果地推出廉价新光储技术的成功率很高,而且这个东西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一旦在亚洲地区站住脚就离占领欧洲的时间也不长了。毕竟只要有了盈利保障,亚洲大片市场几乎是无穷无尽可以开发下去的,到时候只要价格够便宜,6c从1996年开始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体系和市场都将被打破,这是谁也不原意看到的。 我们错就错在现在资本太雄厚了,换成是一个小公司说研发新光储技术估计6c的这些老爷们连眼睛都不眨。其实6c内部几个大厂都在考虑研制替代dvd的技术,只不过他们是一个圈子里的,我不在游戏规则之内,他们必须联手对付我。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空前的压力,心里觉得稍微有点不舒服。尽管这个计划现在等于是加大了中国版权问题和一些发达国家之间的矛盾,却受到了政府的支持。中国在很多民用科技领域有着大片的空白,能够占领几项核心技术是再好不过的。 然后,我和张小桐的绯闻被彻底挖了出来,这就叫一个雪上加霜。 还好,这问题我早就有心理准备,家里的大人们也有心理准备,尚不至于措手不及。其实重点不是是否措手不及,是需要通过一些手段来证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事我妈和我小姨非常积极主动,俩人早就把准备好的一些证明拿出来,把我们的压力缓解到最小。小姨对我们之间的事看得倒开,私下里跟我谈了一次,她认为我跟张小桐在一起这么多年,该发生不该发生什么她都不想追究了,只是恳求我们一定要开心,没有什么父母是不希望自己孩子快乐健康的。我觉得小姨真的很伟大,以前我在应试教育压迫下从来没想过父母会对子女的要求这么低,现在我知道了。 张小桐的反应比我还冷静,完全没在意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接受采访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地说:“我觉得没有比周行文更适合我的男生。”让我在电视前感动得稀里哗啦,恨不得她回家就立刻把她ooxx了…… 从目前情况来看,没有压力的日子基本上等于做梦,我也懒得解释那么多,这样一直到99年底,网络游戏的利润已经初具规模,我实在是被这些破事儿弄得有点烦了,征求张小桐的意见:“咱们出去转转好不好?” 张小桐什么时候反对过我的意见?想也没想,我们俩就跑到巴西玩去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尝试逃避压力,居然也蛮有效,我们在女人用大腿做雪茄的国家里看了美女、足球和各种狂欢节,并在那里度过了千禧年。 千禧年我哪儿都没去,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抱着张小桐在一家酒店里,我们像两只海豚一样折腾了一个通宵。人不仅有灵魂,还有肉体,可惜很多人只记得一样,这个世界上才那么多悲剧。 折腾到最后,我们都没什么力气了,我躺在床上,直勾勾看着天花板轻声问身边的女孩:“你说,假如有一天我们过腻了这样的日子怎么办?” 张小桐没出声,侧过头来把脸贴在我的手臂上,大眼睛在凌乱的头发里注视着我。 我偏过头,看着她:“放心,我就是说说,我会让你幸福快乐,相信我。” 张小狐狸拱到我身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也许……”我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人这个东西,从平凡中来,最后还是回到平凡中去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张小桐抬起头:“你真这么想?” 我微微一笑:“早就这么想了,只是看得开未必等于做的到,再说我不这么耀武扬威,怎么能把我家小桐勾到手?” 张小桐象征性地哼了一声:“坏蛋……” 我乐了,这次没有小字,是个飞跃一样的进步呀。 “叫什么?” “……老,老公……” “乖。”我低头在她肩头亲了一口,“我认真的,有点累了,你呢?” “有你陪着就不累。”张小桐现在跟一样是满嘴流蜜,张嘴就来,“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嘿嘿坏笑起来:“你是说我想怎样就怎样吗?”说着就作势要扑过去。 “啊不……”张小桐被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蜷缩进被子,却哪里快得过我? 一阵惊呼和欢笑声中,2000年的第一个早晨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2000年说是一个新的千年开端,事实上跟以往任何一年并无分别。我还特别从旧的文摘旬刊之类的杂志上找到了当年科学家们大胆预测2000年世界的段子,那时候是80年代末,一些胡说八道的老头们的可笑嘴脸暴露无遗。就好像小男生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已经长高一样,世界对自己的进步程度一总是要到一个阶段性的变化之后才能恍然察觉,然而很遗憾,2000年的世界还没到这个程度,除了那个夜晚曾经有许多国家虚情假意地庆贺一番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我周围的压力也没有缓解,关于议论我和张小桐关系的言论少了一些,6c的纠纷依然追得很紧,时代华纳跟aol联姻正在缓步进行中,财大气粗的他们自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依然表示要追究国内厂商的专利责任问题。 生意就是生意,从这个角度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挨下去。从目前的状况来看,除了在dvd制造上有一些压力之外,我们所面临的困难倒比我想象中的要小一些。公司的几个强者对目前这种局面也不是很在意,毕竟我们生财的路子很广,这方面即使有损耗也没什么。 比较难办的是默多克察觉我的意向之后开始注意小心防范着太阳集团的种种作为。新闻集团的强项都在传统媒体上,世界上最大的电视、报纸和杂志都是他控股。我现在主攻的是商品类文化产品,和新闻集团的重点不同,但最后大家要抢的是同一个制高点,交火是迟早的事,私底下不知道老谋深算的默多克会搞什么小动作。 这种心力交瘁的事越多,我越觉得自己确实还是渴望悠闲平静的生活。偶尔我看一看身边微笑不断的张小桐,我会问自己,假如你连自己最亲密的人都不能给她幸福,你给了再多人幸福又能如何? 这种想法长久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很多人一辈子努力赚钱,钱是为了感情,感情也是为了感情,各种因素交杂在一起构成了充满波澜诡异理由的人生。我现在有了感情,有了不用为感情发愁的钱,我为什么还要坚持? 我想,唯一的答案可能就是我心中隐藏的那个点,那个我从来不敢去深入想,一直在回避的点。 其实我一直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一定要以强势走过2003,2003的年第一天的那个夜晚。 那是我心中最大的秘密,离得越近,我想它的次数也越多,仿佛人越老越喜欢谈生死。 **** 2000年里太阳集团最大的举动就是为了第一次dvd专利权官司付给6c联盟9000万美元的专利费。尽管这个钱在我眼里几乎就是九牛一毛,手中剩下的几个坚挺网络科技股的涨幅都是这个10倍不止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我就把自己跟别人要专利费的时候都忘了,净想着别人跟我们伸手要钱的事了。 2000年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事就是sony的新一代游戏机终于发售了,采用了东芝ee处理芯片的ps2打动了很多人,市场的狂热反映似乎冲淡了pswalkman失败的惨淡,sega面对拥有绝对强势的对手,不得不承认“他们又一次把我们远远抛在了身后”。 不过这次sega没以前那么命好,csk会社的援助之手还没伸过去已经被刘明耀给拦在那里了,以极具诱惑力的金额收购sega绝大部分股份并为其注入资金。这一手是很多人没料到的,此时太阳电子正在北美跟ea死磕,体育游戏份额已经争到了百分之四十二以上,忽然一个回马枪过来吃掉sega,让ea欲哭无泪。 sega的体育游戏部门在北美差不多能占到百分之十七至百分之二十的市场份额,因为公司不如ea财大气粗一直处于二流竞争地位,ea最初主要对付的目标只是sega,后来多了一个法国ubi,现在则是联成一体的太阳电子北美分公司。这样的组合如果说ea还有什么可以吹嘘的,大概就只是行销和宣传了,可惜目前北美地区的销售也好宣传也好我们都因为有张小桐在北美的集团统一调度而变得轻松无比。至于财大气粗?妈的这么一个小破软件公司跟我们叫什么板?别说请明星做广告了,老子公司出来的都直接是明星,它怎么跟我们比? 收购了sega之后ea依然顽强抵抗,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家很会卖游戏很会做生意但就是做不出好游戏的公司,它调动了最精明的营销人员继续扩大跟square的合作,然而square此刻却因为《最终幻想电影版》的追加投入无暇顾及北美,甚至还打算解散easquare,这让ea真正着了急,去向微软求援。 微软对ea的到来自然是欢迎的,他们的游戏主机计划在2001年中上市,在这之前能拉到世界一线——现在应该是二线——游戏厂商的加盟,对微软来说基本上等于是自动送上门的好机会,生性霸道的微软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跟ea签署了几个游戏独占协议。这个举动有着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不靠你太阳电子我们微软也能活得很好,爷有的是钱…… 微软搞游戏机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sony最终没用微软的操作系统作为新一代游戏机的操作系统——微软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于是这新一代游戏及之争又变成了格式和平台之争,微软的开发工具对sony的开发工具,微软的操作系统对sony的操作系统,我在旁边看热闹,倒也不亦乐乎。 **** 6c在跟中国方面的官司取得阶段性胜利之后,把目标定在长期收取权利金和彻底打压亚洲新媒体技术应用这两个方向上。很多公司老总开始抱怨“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从来就没人考虑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核心技术不够还是拿别人的成就习惯了?当然,这些反问我是不会拿出去问别人的……我们好歹也要撑到2000年底,我个人认为那是一个重要的转机。 时间被各种无聊的事所占领,我不断想办法应付,当初跟张小桐承诺的过回到普通人生活的话暂时没法兑现,张小桐也不追问我,只是依然陪着我面对一个又一个问题。 我每天抬头看年历,这时间过得怎么忽然快起来了?难道长大了就是这个感觉? **** 我们在跟6c抗争这个事儿上一路顶下来,一直顶到2000年底,连索罗斯的lg都不打算帮我了。这时候姜博士终于不负众望,研发出新型的荧光扫描技术,彻底超越了目前的dvd光储技术和还在保密状态下的蓝光技术,从物理成本和制作工艺上都要求甚低的大容量光盘和解码芯片配套展出在美国电子消费展上,震撼了所有人。 在亚洲被6c压迫下的几个国家的高科技公司纷纷表示对这种技术非常有兴趣,这次展出的结果就是把6c注意力转移,从专利技术纠纷变到了市场份额之争。老实说我对这个竞争也没什么信心,6c多半都是几十年上百年的老厂,飞利浦时代华纳先锋日立东芝索尼这些集团随便叫一个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强劲的竞争对手,如果这些公司联手……就算我现在靠着逐渐蓬勃的网络游戏和实体制造不怕消耗战,怕是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不出我所料,2000年底时代华纳和aol加紧了对政府部门的媚眼,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合并并使之合法生效。事实证明两家公司的公关部门非常有效率,2001年1月,美国政府宣布通过了它们的提案,美国在线收购时代华纳成功。然而很多人用忧虑的眼睛看到了一点不寻常的问题——美国在线和时代华纳的合并总额已经从1650亿美元降到了1050亿美元,这当中大部分原因是美国在线缩水造成的。 网络泡沫崩溃的序曲啊……我在6c联盟的压力中静静聆听着。 由于这一次太阳集团牵头挑战dvd市场,很多人都开始关注这个市场。亚洲很多国家的文化版权问题我们就不用讨论了,这个事儿没得说,也没人想说。但就算很多发达国家承认亚洲文化市场存在不少弊端,这帮人还是屁颠屁颠地跑来考察投资事项。1999年在上海召开的财富论坛让不少人对亚洲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当然不少公司老总们的豪言壮语也让当地和外来的人们都滋生了不少信心。这个世界上有些事不是没法做到,只是因为信心不够,看过古龙小说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商业的上的事,微妙和粗糙并存,我蓄意预谋了这么久的事一旦捅破,很多问题还是如潮水一般涌来。首先就是制造和推广的问题,推广新的媒体格式要通过各国政府同意,中国政府当然不在话下了,印度也好说,其他几个东南亚国家我估计光谈判就够我们浪费一整年时间的,这还不包括那些顽固而拥有极强消费能力的国家譬如日本之类。 在2001年开始的四个月里,我和张小桐马不停蹄地跑遍了亚洲东南亚的几个国家,总算是把最开始流行vcd热火朝天的那些国家和地区都搞定了,从泰国飞回到国内的时候我深情地望了一眼曼谷机场:“别了,泰国,下次我一定会来看气功表演的……” 知道什么叫“气功表演”的张小桐哭笑不得地掐了我一把。 **** 2001年8月之前,我们都在喧嚣和忙碌中度过,荧光光盘的启动计划阻力重重,推广难度非常高。好在亚洲的廉价消费市场很快就吸收了一部分走,作为基本上和盗版dvd价格相等的新载体,很多人出于好奇愿意购买设备尝试一下。在亚洲,6c的所谓版权抵制手段完全用不上,根本不用这个公司签两个电影那个公司要几张唱片这样去费力讨好这些媒体大爷们,市场上开始出现大容量的电视剧合集和所谓超越dvd的高清晰压缩碟片,这些都是6c控制不了的层面。 就这样干耗到8月,亚马逊书店倒台,网络泡沫崩盘的前戏完结,进入正题。几乎是一夜之间,无数靠网络概念起家的富翁们变成了穷光蛋,硅谷和中关村,美国在线和盈通科技,还有满脸肥肉的索罗斯……也就是几天的功夫,这帮人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像我一样当初及时把这些看不见钱的玩意都甩手了。我趁机吃掉因为cg电影赔得裤子都没了的square和其相关的哥伦比亚电影公司。 这个时候,我打电话通知郭振,询问关于9月份是否有恐怖活动的消息。郭振告诉我德国方面已经在严查这件事了,十几个留学生被逮捕。我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这和我所知道的历史完全不同。不过回头仔细想了想,似乎按照我的记忆往前推,越往后所发生的事越脱离我的已知范围。譬如我所知道的很多国际纠纷根本就没出现,或者出现的地方也不是之前所了解的。这样的事例已经多到不能行,看来历史的确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走向。 结果这样到了2002年3月,aol结算的时候亏了差不多550亿美元,这个亏损额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婚后性生活不够美满的两家开始搞分家,我趁机唆使三星在欧洲电器市场狙击飞利浦,导致6c中至少有两到三家暂时没什么心思对付我们。 被网络泡沫坑了的索罗斯对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之前我一直虚情假意地劝他赶紧抽手,这老头子对自己的判断力太过自信,压根不听我的劝——当然,他要是听的话我也不会去劝。现在反倒觉得我是一个坦诚而值得信赖的伙伴,经常没事跟我电话里聊天。我心里总是嘀咕,这样兴风作浪的两个人经常用电话联络,会不会被各国间谍监控啊? 时代华纳和美国在线离婚之后,荧光光盘的地位基本上已经确立下来了,按照目前的市场需求来说,这样的媒体在价格和产量上都要优于目前的普及型dvd,在所有因素中最重要的价格问题被我们一次又一次抬出来,成为最大的亮点。荧光光盘的制造生产线和工艺都相对简单,按照这个模式发展下去,成为主流不难,只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当然对这个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我心里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2002年7月底,我给郭振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饭,此时的郭振已经在考虑跟女友结婚了,看着他的一脸幸福,我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好。相比之下,我给张小桐的似乎太少太少。我在心里起誓,只要过了2003年1月1日,我就跟她结婚,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这几年来郭振变化并不大,依然是一副干练的样儿,穿得依然朴素,表情也依然谦虚,只是隐隐约约多了一些ceo才有的风范。套用三哥揶揄他的一句话就是“你小子越来越像个流氓了”。三哥所说的流氓就是后来所谓的社会精英,用双肘和双膝支撑体重的那种人…… 郭振最近跟女朋友粘得像那什么似的,现在居然能单身来访,让我大为惊奇:“怎么?不用陪老婆?” “咱们说事就不用让女人知道了吧?”郭振带着洞悉了什么的笑容看着我,“说吧,有什么事。” 我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才问:“年底忙不忙?给我挤个档期。” “你老人家发话谁敢说不忙啊?”郭振顺手拿出根烟给自己点上,“什么事,具体什么日子?” 我伸了个懒腰:“唉呀……我打算把上海的软件公司给杨先生和葛老板打理,你看怎么样?” “好啊。”郭振想起这俩活宝搭档,笑了,“他们现在在学校憋坏了吧?听说总偷跑到公司玩去。” “爱公司如家嘛……”我笑着喝了口咖啡,“呸,还是难喝……他们现在在公司学的东西也差不多够用了,有专门的经理人材在身边,出不了什么问题。这俩人口味还能互补,我觉得可以放心。” 郭振听我答非所问地说这些,陡然间沉默了一下,放下香烟:“你打算开始放手了?” 我笑了:“是兄弟,了解我。” 郭振摇了摇头:“不赞成,不过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我听了心里一阵感动,没原则地帮你的人除了兄弟朋友亲人还能有谁呢? 想起那个特殊日子,我坐直了身子问郭振:“元旦你有时间吗?陪我飞一趟深圳。” 郭振把烟头按灭:“好,没问题。” 第一百三十章 几个月时间像老年人的慢性病一样难熬,这件事我没告诉张小桐,也没告诉别的什么人,从头到尾只有我和郭振知道。我只是在11月初告诉张小桐元旦可能跟郭振飞深圳一趟,张小桐照例没追问我什么。 看着时间的流逝,我经常从头到脚地感到一股凉意。时不时我拼命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有神迹存在的话,请让我跨过那一天吧,那之后的无限未知生活才是我想要的,现在这种日子我已经不想过了。 就好像一个在医院走廊里排队等候治疗通知的病人一样,我战战兢兢迎来了2002年的最后一天。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小桐问我:“明天早上几点的飞机?” “10点半。” “嗯,到了之后给我挂电话。” “好。” 我第一次尝试这么漫不经心地跟张小桐对话,张小桐察觉到我的异常,摸了摸我的头:“累了?” “不是……是吧……”我有点语无伦次地答道,“今天晚上要回家睡吗?能不能陪我?” “都累成这样了还想坏事。”张小桐红着脸点了我额头一下,“我等会给家里打电话吧,说在公司跟鲁姐加班。” 我笑了一下:“说起来,那次我过生日是不是你预谋好的?” 张小桐环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是或不是很重要吗?正好明天我也要去看一个老朋友,最近有四五个月没见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仰头亲了她的小下巴一下:“2号回来。” “嗯。”张小桐用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发,“一切小心,别让自己太累了。” 我心里的不安被她安抚得略减了一点,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念叨着她那句“是或不是很重要吗”,回味无穷。 **** 郭振看了看我,又往我身后看了看:“你确定?” 我点点头:“我确定。” 郭振笑了:“用不了这么多人吧?叫三四个就行了,你和我的保镖加起来还不够吗?” 我回头看看整整齐齐的一队人,出入机场的不少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们,仔细想想也是太丢人了:“那行,咱们走吧,这些人留下。” 郭振笑着摇了摇头:“完全没必要,相信我吧。” “当然相信你。” 我跟郭振并肩进了机场大厅,我们对保镖紧跟在身后。 **** 我记得那次我在深圳游荡是大约晚上快11点,由于记忆力还是很好,那时的很多细节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除了因为黑暗不记得那另外两人的相貌之外,其他的相关细节都曾经反复回忆过。 郭振一直没问我到底为什么来深圳,也没问我带这么多人干什么,只是下了飞机之后轻描淡写地打了个电话,喊了一批人过来。 “我说不用带人吧。”郭振看着这群对我们异常恭敬的人笑道,“都准备好了,说吧,你今天想找谁的茬?” “得,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请这帮兄弟吃饭吧?走吧走吧,先吃东西再说。” 郭振朝那些神色恭敬的人一笑:“听见没有?周老板请客,你们可别客气。” 我咧嘴一笑,人多了我心里踏实一点,人果然还是群居动物,怕一个人面对困难呀…… **** 这顿饭大家都没怎么喝酒,这是我的唯一要求,我要清醒地面对晚上的事。郭振被我神秘兮兮搞得有点兴趣了,跟在我身后,我们一群人在接近黄昏的深圳市街头晃荡。看着这个城市被染成一片金红色,阵阵微风吹过,我的心头和路边的树一样,有一点微荡。 把这些兄弟们安顿到叫过来的车上,我和郭振上了另一辆车,从这里往外看约一百多米处就是我当年落下河的地方。 郭振在车上开了一听可乐:“说吧,什么麻烦?” 我摆摆手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可乐:“不喝碳酸饮料,有冰水吗?” 郭振从小冰箱里拿一瓶冰水给我:“什么时候改的道?” “可乐影响那个你不知道吗?”我开玩笑地说,“现在都喝水了,这个是最好的东西。” 郭振看了看我,笑了一下,把可乐放下,自己也拿了瓶冰水出来。 他这个举动让我暧昧地笑了:“嘿嘿……” 郭振也不回避,自嘲地一笑,我当然能明白,男人嘛…… 我们两人喝着冰水,看着车外的天色变化。 我跟郭振说起当年我们一起出去堵张小桐那个同学那一次,郭振听我的描述听得直乐:“当年咱们怎么那么混蛋?” 我耸肩:“难道现在我们就不混蛋了吗?” “也是。”郭振想了一下,笑了,“好象比以前更混蛋了。” 我笑着道:“其实差不多,只是以前你做这些事不觉得怎么样,现在长大了,一想就觉得不自在。人啊,长大一点,成熟一点,欲望就更多一点,也更会隐藏自己的欲望。现在你觉得自己做的事儿混蛋,可能只是因为你下意识觉得这些事不能让人知道。郭子啊,我们长大了……” 郭振仔细咀嚼了一下我说的话,颇无奈的摇摇头:“有点道理,你小子大道理一筐一筐的……” 我一乐:“人之初好为人师嘛……” 我们就这么说着,说到那半边红日陷落,说到灯火齐燃,说到天上挂起星斗,说到车外开始有一丝寒气。 我正说到有一次周广成他们喝酒之后把旁边一派出所所长的弟弟给打了的事,猛然惊觉似乎时间已经不早了,干劲用胳膊捅捅郭振。 “嘿,哥们,几点了?” 郭振地头看了一下表:“快8点半了,怎么?” 我嘟囔了一声:“靠,还早,咱们继续说。” 我继续和郭振漫无边际地扯起来,从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机到现在身边的姑娘,我们说起当年在小汪那里玩游戏机的日子,那时候郭振还是球技超群的强者,除了败过我一次之外几乎没输过,还有杨远哲打得很好的街霸,我们一起玩的大航海,后来一群人任性做出来《航海纪行》…… “真快啊……”我跟郭振说,“转眼我都20了,你们都快成老头了。” “看过《2001太空漫游》吗?”郭振问我,“听你说老,我就想起这个来了。” 我当然看过,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片尾一段主角迅速衰老和宇宙婴儿诞生的段落是所有看过这部电影的人都能铭记在心的经典。 “我觉得人生就像那个太空婴儿的重生一样,”郭振看着远处粼粼的河水说,“你每到一个时期就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就不怕老,老了自有我能做的事,现在我年轻,抓住今天才好。” 我听得心里一动,库布克里所描绘的那种诡异的重生状态是在当时人们所不能理解的空间和时间状态里完成的,那么我所遭遇的重生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呢? 心里这么想,我嘴上依然是说笑着的:“行啊,郭少爷,现在怎么说话也像我似的恶心了?” 郭振看了看口袋里的烟,还是没伸手去拿:“近墨着黑,跟你在一起还能学什么好东西?” 我笑笑不再说话,按了车上的cd播放键,小施特劳斯的曲子从音响里慢悠悠地滑出,时间就这样在音乐声中静静地度过了。 可惜的是,我们等到了11点,依然没有人出现。 我的心情慢慢放松,看来历史到底是被改变了。 郭振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轻轻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走,陪我下车走走,这泡尿憋坏了。” “该,谁让你喝那么多水。” 我们俩下车,顺着一排小树林绕过去,到了草皮砖头都让我感到十分熟悉的河边,从这里往前看去,似远又近的灯光在城市的建筑外圈笼出一轮光晕,我拉了郭振坐在河边的草地上。 “到底怎么了?” 我没说话,朝郭振伸手:“给我来根烟。” 郭振一点儿没犹豫,把口袋里的烟递给我:“抽得惯?” 我接过来,依然是熟练地点火,叼上,依然被呛得咳了几口,咳嗽慢慢平息之后才对郭振说:“明天一早,咱们包飞机回去,呆过这个晚上,我绝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郭振正想说什么,一把有一点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来。 “周先生这就打算回去吗?还没见过老朋友呢……” 我听见这个声音,头皮一阵发麻。 转过头去,我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 当年贾宝玉看见林黛玉的时候假惺惺地道:“这个妹妹我见过。”我觉得自己现在也要学那假惺惺的公子哥儿来这么一句才比较符合这时的情景。 一个叫詹轻儿的女孩站在风里,满头青丝飘逸,正目光如水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有着和她年龄不符的睿智。 郭振看我呆住了没反应,也不好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手已经伸进怀里,警惕地看着詹轻儿。 詹轻儿毫不在意郭振的敌视,只是安静地看着我:“能想通吗?” 我脑海里迅速飞过许多问号,嘴上却道:“愿闻姑娘赐教。” 詹轻儿笑了笑:“能不能走近些?” 我侧脸看了一眼郭振的姿势,这个人现在的姿势绝对是那种能扑出去把人扑倒的类型,不过我知道这显然不必要,既然我都来了,自然应该明白这时出现一个曾经跟我有过接触的人代表什么意义,我朝郭振摆摆手,向前踏进一步,靠近詹轻儿。 詹轻儿想都没想就扑过来,不过不是对我动手,是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我一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因为三个字在我耳边响起。 “谢谢你。” 香港来的女孩,年轻而博学,并不是为了付晓飞而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也并不是因为仰慕付晓飞的才华而去看他。 她就是当年我救的那个姑娘! 我不知道这一刻我心情经历了多少种瞬息的变化,只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完全呆住了,一直到詹轻儿松开手都没恢复过来。 倒是旁边郭振的嘀咕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迅速恢复过来:“以为你神秘兮兮想干什么……原来是背着小桐姐来约会……” 我当时就在1月份的深圳室外冒出一身冷汗来,这可不能让张小桐知道,虽然知道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激烈反应,可我绝不想让她不高兴。 詹轻儿嘻嘻一笑:“怎么?怕小桐姐生气吗?” 我一哆嗦,当时就忘了跟这姑娘客套17年来的久别重逢之情了:“你这什么意思?” “周先生怎么这么笨哦?”詹轻儿调皮地眨眨眼经,貌似天真地道,“你还想不到吗?小桐姐在美国的代理人就是我呀……詹妮佛就是我呀。” 我一下子蒙了:“你你你你你……” “人家不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嘛……”詹轻儿笑意浓浓地挤挤眉毛,用表情明确表示我那套唬人的三板斧对她完全没效,“你觉得什么理由能让我去见付晓飞呢?又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我为别人卖命打工呢?” 我叹了口气:“早就该知道了……妈的十几岁小姑娘把付晓飞那样的人轰得想自杀,除了重生一次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呢?” 詹轻儿拉着我的手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还朝已经呆住的郭振招手:“你也坐,别客气。” 我看她如此轻松,心头一动就想到她平时跟张小桐的交流上去了:“你是不是把我们的事跟小桐说过了?” “是啊,很久之前就说了。” “什么?!”我眼睛都要冒出来了,“她知道了?!” “大概就是我认识了小桐姐之后吧……”詹轻儿轻描淡写地说。 “你……”我现在很想把她掐死,或者当年干脆不救她算了。 “你什么你?”詹轻儿似是不屑地切了我一声,“你呀,你永远不会懂女人,一个女人要是死心塌地喜欢你,管你是贩毒的还是人妖,管你是从过去还是未来来的,她一样会喜欢你。” “……”我被说得没脾气,不可否认詹轻儿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张小桐早就知道我是一个回到过去的人这件事还是让我觉得很惶恐,“你们还说过什么?” “没什么了。”詹轻儿摇摇头:“我又不认识你,知道的怎么可能比小桐姐多?” 我一想也是,我连我救过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她能知道周行文就是当年救过她的那个人已经很了不得了,我连寻找这些人的线索都没有过。 “其实吧,”詹轻儿看着我,漫悠悠地说,“还有一个人也回来了,2000年的时候我在欧洲认识了他。” 我吓了一跳:“啊?那个流氓?你怎么认出来的?” “你还说呢。”詹轻儿脸红了一下,“我被他抱了那么久,他的身高、相貌和感觉都没忘。”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个傻子,已经被詹轻儿绕进去了,一直在围着她的话题转,不过我并不在乎,现在我只想知道各种问题的答案。 “这个人现在呢?” “这个人也来了。”詹轻儿淡淡道。 我当时头就大了:“他?他怎么来了?” “废话,他当然也要来。”詹轻儿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不一会一个干瘦矮小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近,“你以为他现在还靠抢劫为生吗?人家也不比你笨多少。” 那个人走进了我才终于看到当年被我打的小个子什么样,这个人留了一头长发,看起来很似长发版的约翰尼·德普,只不过比德普要稍微黑一点,整个人有一点妖里妖气的感觉,只是眼神很坚定,不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成功人士差。 那人走近我,看了看詹轻儿,看了看我,对詹轻儿说:“他比电视上好看一点。” 我当时就乐了,朝那人伸手:“周行文,隔了快20年了,还没请教……” “刘振邦。” 詹轻儿的手轻轻按在我们握紧的手上,笑呵呵地道:“很像同学会呀……” 我们都笑了,我问刘振邦:“还恨我吗?” 刘振邦笑着摇头:“现在有点恨不起来了。” 詹轻儿在旁边插嘴道:“恨不长的,如果是爱情,也许能长一点。” 我苦笑了一下:“说的没错。” ****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基本上已经没郭振什么事儿了,这哥们很郁闷地回车上抽烟去,留下我们几个人坐在河边,好似三个从80年代流浪过来的傻冒文青,一起望着河水发呆。 从詹轻儿的描述里我才知道,之所以后来欧洲飞利浦集团的阻力变小了并很容易被我们的底价电器狙击,刘振邦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个人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据说跟黑手党党魁的孙女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还收购了几个欧洲的汽车公司,正在往汽车集团军火化的道路上大踏步地前进着。他之所以没有找我报仇,一方面是因为詹轻儿从中周旋让他觉得的确应该感谢我们一起得到的这个机会,一方面则是考虑到我背后也是中国人的社团撑着,他对跟向胞开火没兴趣。 说起当年为什么落魄到要劫个姑娘,刘振邦也唏嘘了半天,还不就是穷的么?他说完我就笑了,如果我当时已经坐到更高一级的项目经理,并且感情上没有这么大的挫折,我不是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么? 詹轻儿最倒霉,是跟一个混蛋约会,到一半那人想动手动脚,被詹姑娘一顿臭骂,之后打算徒步回家,结果在这里遇到了刘振办和他的那个兄弟。 说到兄弟,我看了看刘振邦:“嘿,也带了不少兄弟来吧?” 刘振邦摇头:“没,就带了一个,你也不会对付我,我也不会对付你,何必呢?”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是我小人之心了,我带的人最多。” 詹轻儿伸手在我们肩头各打了一下:“好了好了,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里……”詹轻儿伸手一指,“这里就是我们掉下去的地方,我总觉得可能是有什么神秘现象能让我们得到重生,你们打算再试试吗?反正这次有准备,掉下去最多也就是把衣服弄湿。” 我和刘振邦被她这么一说,都站起来了,往前走了几步,向下面看过去。詹轻儿站在我们身边,也痴痴地望着。 看了很久,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不要。” 这两个字说完我们三个一起笑了。 詹轻儿笑着摇头往后退:“我还是不要了,现在挺好的,再变,还有更多选择不了的事。” 我和刘振邦跟着她往后退。 开玩笑,当然不要,我才没有反复重来的习惯,这一次作弊已经足够了让我心中生出更多的遗憾和愧疚了,我的人生难道不应该是只得一次的么?我现在所拥有的难道不是很好么? 我已经明白了,人生是一瓶饱满的水,用力摇晃只能溢出更多不满。 所以我不要。 显然有着重新来过机会的另外两人和我想法相似,他们也发现了不仅是重生的机会能让人痛悔自己的过失,哪怕是现在无法倒转的时光流逝里,这样的机会还是很多。 既然能今天就改变,干吗要想着回到昨天? 后退了的我们重新在草地上坐下,聊起各自的经历和以前的生活,同样拥有过悔棋特权的我们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三个人坐在这里一直说到东方泛白。 向前方看过去,天亮了。 2003年的第一天过去了。 和另外两人站在一起迎接崭新的一天,我心中想到的是过去十几年里所经历的种种往事,许多似曾相识,许多被弥补的遗憾,许多滋生出来的遗憾。 站到红日吐出一丝金边,我坚定了决心,对旁边二人道:“我们走吧。” 另外两人刚要答应,我又道:“你们等等,我还憋了泡尿。”说完也不顾女士在场,径直走到河边撒起尿来,仿佛当年黄霑在巴黎电梯上撒尿一般的气势,刘振邦看着好玩,也跑过来凑热闹。詹轻儿也不回避,就站在我们身后笑着道:“这个我就不陪你们玩了,下次有新鲜的喊我。” 站在我身边的刘振邦问我:“想好了?” 我点头:“想好了,等荧光碟片做大,我就打算过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刘振邦抖了抖裤子:“心态能回去吗?” 我笑了一下:“要心先想回去,人才会回去。” “说得好。”刘振邦由衷地道,“我很羡慕你,也会尽力帮你。” “恩不言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互相客气什么?”詹轻儿在后面笑道,“咱们回去吧,春节前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周先生想当普通人也要陪我们把这些压力顶过去再说呀。” 我回身笑了笑:“放心,我会跟你们共患难。”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我掏出来,看手机还剩最后一格电,赶快安了接听。 电话里一共就两句话,是我熟悉的声音。 听完,我差点倒在地上 **** 我听完电话只觉得一阵眩晕,要不是詹轻儿一把扶住我,我早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在詹轻儿怀中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站起来,心中撕裂一般地疼着,拉着詹轻儿的手大声喊道:“现在去香港,我们去香港!” 詹轻儿见我如此歇斯底里,也不出声,柔嫩的手任我用力扯着,轻声道:“好,我现在就去想办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漫长的一生是一个永远未知的旅程,家庭是所有旅程的起点,也是终点。 我和张小桐结婚一年了,终于如愿以偿过到普通人的生活。现在我还能时常想起这句话。这是艾琳临终前写给我的信上的一句话,在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和张小桐一样都无法看到2003年以后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艾琳离开我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张小桐自然也无法知道。她只是和艾琳成了好朋友,她从蔡青和鲁薇的只言片语里知道这个女孩曾经对我有过非凡的吸引力。通过詹轻儿,她知道了我有一个虚无的过去。于是她尝试着结识了艾琳,和她成为朋友。毋庸置疑张小桐是爱我的,甚至爱到不在乎我是一个拥有未来经验的人,也不在乎我隐瞒了她那么久,她就是爱我,从有理由到没有理由,从亲情到爱情再到亲情,从隐隐约约的喜欢到不可割舍。 最初张小桐是抱着一种了解敌人的心态去接触艾琳,结果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被这个灵巧坚毅的女孩吸引,慢慢真的成了她的朋友。她们无话不谈,甚至张小桐几次去香港都是为了看艾琳,而不是工作。当然这些我并不知情,张小桐也不会质问我为何认识艾琳,或者笨到把艾琳带到我面前来。 我到香港的那天,张小桐已经在医院里哭得不成样子。她能隐约猜到艾琳可能是我未来的女朋友,她却猜不到艾琳是否离开了我,是否曾经改变生活,更和我一样不可能知道艾琳为什么会离开我。这个我一直都猜不透的答案原来如此简单。 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死去,让自己自私地永远留在你的记忆里。” 我想,这就是艾琳最后要传达给我的信息吧? 这个聪明的小姑娘……这个狡猾的小姑娘……这个自私的小姑娘……这个让人想念的小姑娘…… 这个让人心痛的小姑娘。 在医院里,艾琳留下的笔记本电脑上有她写给我的信,信上写道: “周行文,你是除了母亲之外世界上第一个肯对我好的人。我有时候就会想,如果我再长大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做你女朋友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是小桐姐的男朋友:(小桐姐和你一样,都是对我好的人,我觉得很满足,所以做不做你女朋友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我在香港住了两年,又去加拿大跟爸爸一起住了几个月,总是觉得哪一天过得也不如小桐姐和我在一起的日子,还有遇见你的那一个晚上。小桐姐总是跟我开玩笑,说让我和你们一起生活,我知道这不可能,尤其是去年我查出激素分泌过量的问题之后,这种可能就更渺茫了。那时医生的表情还不是很严肃,我总觉得自己蛮有希望的,没想到呀没想到:( 我现在给你们写信的时候,眼睛已经快看不见了。我不想让你们看见我这么惨兮兮的样子,你们记得的应该是还没脱光头发的我,我也不像小瞎子:(可恶的笔记本电脑键盘真差劲,周行文你下一次一定要设计一个好一点的,我相信你:) 嗯,周行文你听着,人漫长的一生是一个永远未知的旅程,家庭是我们所有人的起点,也是终点。我知道现在这样冒失地给你写信已经很冲动了,看在我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冲动的份上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已经没有继续体会未知的权利,我知道你最好了:) 嗯……我是说你一定要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别像我一样在被分成几份,一份给妈妈,一份给爸爸,一份给我在几。你一定要有一个人依靠,一定要被人依靠,要健康,要快乐,要把我没有拿全的幸福统统拿到手。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看见你的时候真的喜欢上了你,因为你和我一样平静。现在我已经没有机会喜欢你了,你就让我在文字上任性一下吧。 唔,我知道就算小桐姐看到这封信也不会怪我的,她最疼我了。我很喜欢她,她比你和我更平静,这个世界上像她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能认识她真是我的运气,有小桐姐陪着,也是你的运气。反正最后我没办法得到幸福的家庭,回到家庭做自己的终点,我只能希望你和小桐姐都在最后找到自己的家庭。我有时候也会瞎想,要是全世界的家庭都能幸福美满,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得到幸福的人生呢?就算那些生下来就没有健康的孩子也能拥有快乐。那样我们是不是都可以从起点走回到终点了? 呵呵,我也就是瞎想,我知道那不可能。 祝你们健康快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定要快快拥有家庭才对得起我辛苦打这么多字,否则我会不高兴:(” 我承认,第看完艾琳的信我已经泪流满面,她拥有一颗如狮子一样平静的心,这正是我们三年交往里她给我的最好礼物。 张小桐站在我身边,两行清泪垂落,和我相拥无语。 **** “我现在忘不了艾琳,怎么办?” “那就别忘。” “如果我想忘呢?” “那我就陪着你忘。” “可能要用十年二十年啊……” “短得很,一辈子更长。” “一辈子是永远吗?” “不是永远,是一直。” “你真的不介意我有过两个人生?” “对我来说,你拥有我唯一的人生,我唯一的人生拥有唯一的你,我干嘛要去追问我不可能看见的事?” “啊,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勾人了。” “为什么?” “因为你有世界上最美的想法。” “哈?” “宽容。”我看着身边的张小桐说,“我用了两辈子学会宽容,你一点就透,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没得档读,当然要小心翼翼。”张小桐凝视着我,缓慢而饱含深情地说,“对我来说,一辈子就是一辈子,我能不珍惜吗?” (《重生传说》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