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朝传道》 序章 东胜神洲,中原大地。 汉室末年,钜鹿人张角创立太平道教,揭竿而起,天下大乱。 平乱之后,六位功高盖世的豪杰,在大荒山斩五爪金龙告天,歃血为盟,共分天下。 彼时人间武道强者如云,功法精妙绝伦,动辄诛仙斩妖,天庭只得默许,六国并立之势成矣,国号分别是魏、蜀、吴、唐、宋、明。 二十年内,海内维持着和平,除了吴蜀在荆襄、魏蜀在汉中边境偶尔有小冲突,其他各国倒也相安无事。 西蜀益州,云遮雾掩之中,群山倾峙,一峰独秀。 云顶之巅,有一名道袍文士披发而坐,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八卦罗盘。 文士丰神如玉、眉宇清朗,手指轻轻捻动,嘴里念念有词。 他面色轻松,手臂轻轻一挥,袖子里洒落点点红豆,红豆在罗盘上自行移动,汇聚成重重晦涩难懂的图案。 太阳落下,皎月高升,转眼日夜交替,文士依然乐此不疲地推演,在他身子周围隐隐有一层青色的光罩。 天高野阔,月明星稀,忽有一道彗星从天空划过,电光火石之间,这颗妖星带着赤色光芒没入西方穷荒。 文士的眼豁然睁开,眉心微微一簇,站起身来。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锦袍小将,剑眉星目,英武俊朗。 “丞相,陛下命我等护送丞相来此,推演天下大势,丞相只说是需要九九八十一天,为何早早结束?” 文士正是蜀国丞相诸葛亮,他背着手,脸色有些凝重,沉声道:“伯约,今夜天降异象,我所推演之天机皆已作废。妖星现,天机已乱,福祸难料。你带此罗盘走一趟,它会指引你找到妖星,务必将他带回益州。记住,务必带妖星回来。” 姜伯约年轻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跟着丞相学艺这么久,终于可以独自去办一件大事了。 他接过罗盘,双眉一挑,意气风发,抱拳道:“丞相放心,姜维必不辱使命!” 说完之后,姜维翻身上马,那马在群山之间,腾挪如飞,转眼不见。 丛林中,又走出一个武将,四十岁左右,雄壮昂扬,诧异地问道:“丞相,如此大事,姜维一个毛头小子...” “子龙之意如何?” “不如赵云替丞相跑一趟。” 诸葛亮举手一拂,地上的八卦和红豆,全都消失不见,笑吟吟地说道:“那妖星不在我西蜀境内,子龙若是去了,如何瞒得过人,他们免不了吓得派人来交涉,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姜维毛头小子一个,声名不显,不至于引起别国大能的注意,却素来稳妥,正好适合跑一趟。” “丞相高见。”赵云也不争辩,他十分信任自家的丞相。 诸葛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群星密布,心中暗道:“奇了怪了,这几十年真是怪事不断,先有九天玄女催动阵法,让煞星降世,皆落到了大宋境内;花果山冒出一个石猴,搅得天地不宁;又有两个奸贼扮作道士、和尚,把青埂峰的补天石骗走,引得大荒山塌陷,死了生灵无数。今夜又来一颗如此诡异的妖星,甚至改变了天机,风波不断,莫非有大事发生?” “丞相,如之奈何?” “好几天没睡了,我们先回去补个觉。” 第一章 摸鱼 山东济州府,天气炎热。 暮色下太阳终于舍得下山,被烘烤了一天的大地,才稍微吹来一些凉风。 余晖似彩练一般,将漫天云霞染成赤色,两条河流在一道水湾处交汇,周围水草丰茂,还有一株大红叶树,树荫下正是个消暑纳凉的好地方。 李渔以臂为枕,惬意地躺在碧草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杆,呆呆地看着天空。 这个世界生机勃勃,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泥土香气,没有一丝钢筋水泥的杂味,天空是如此的澄澈,每到夜晚繁星灿烂。 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李渔才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来到河边。 小心地拉起河边的鱼网,看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青鱼,李渔眉心微微一皱,这河里的鱼可越来越小了。 从渔网中把小鱼一条条抓到小桶内,手掌摸鱼时候,清凉滑腻地感觉传来,让热了一天的李渔精神一振。 “这么小,哪下得去手啊...细水长流。” 顺手把三条最小的鱼苗扔回到河里,李渔又到上游打了一角清水,伸了个懒腰往回走。 这条小路他早就走熟了,闭着眼都能回去,不一会就到了一个篱笆院子外,柴门显得有些寒酸,门上插着几条柳枝,被晒了一天,软绵绵地耷拉着。 这间草舍处在偏僻的边缘,你说它偏,它离镇子不算远,你说它不偏,周围也没有什么邻居。 推开门进去,两边种了一些菜,中间有条小路,东墙下有个简易的葡萄架。 葡萄架下小竹椅上,坐着一个老人,正合着眼打盹。 老头听到脚步声,耳朵一动,眼皮不眨一下地说道:“又...又去捉鱼了,真是朽...朽木...” “朽木不可雕也,我不去捉鱼,咱俩早饿死了。” “烂泥扶...扶不上...” “上墙,行了吧,话都说不利索脾气倒是每天的见涨。” 眼前这个倔老头,略显佝偻的苍迈嵴背,微微弯曲着靠在竹椅上,皮肤干瘪多皱,风烛残年四个字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老头此刻正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使劲晃着手里的蒲扇,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渔早就习惯了,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哼着小调走到棚户下的小炉前,熟稔地抄起案板上的刀来,三下五除二把几条鱼去掉内脏,片上刀口。 只听碎碎的切刀声音之后,几根姜丝细如发丝,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撒了点盐进小泥炉上的瓦罐内。 眼前的火折子已经用完,李渔摇了摇头,手指轻轻一捻,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把引火的柴点燃。 老头只是斜瞥了他一眼,正好瞧见,浑浊的眼神为之一亮,看着少年的目光也复杂起来。 这小子天赋之高,远超自己,刚才那个引火术,乃是自己亲手教给他的,第二天他已经比自己用的娴熟。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不仔细看甚至发现不了。 可惜,他胸无大志,太贪恋安逸了,这一身的天赋在他身上算是浪费了。每次想到这个,老头就心痛不已。 因为这附近闹瘟疫,又有山贼肆虐,很多人都逃离了家乡,这一间草舍,本来是废弃的无主之地,也被他拾掇的干净素洁,甚至颇有一点隐居贤士的雅趣。 李渔专心地做着鱼汤,先把泉水中捡的小石子放入泥罐里煮熟,让鱼汤有些泉水清香之气。 捂上盖子以后,李渔又从包里拿出今天新挖的藜蒿、蕨菜,洗净之后准备蘸酱生吃。 过了一会,李渔拿着木勺,舀了一口,鱼汤鲜美可口,先盛了一碗端到老头跟前,从小竹椅下的一个篮子里,拿出木勺。 “张老头,吃吧,小心鱼刺。” 尽管教了李渔很多本事,但张老头从来不肯认李渔为自己的徒弟,用他的话说,因为李渔没有济世苍生的悲悯之心,不配成为他这一门的传人。 “造孽啊,造孽!你的方术、符篆学的都这么好,却只知道缩在这乡野山林里苟且避祸!” 李渔满心不以为然,就凭这旁门左道,就要普度众生? “你这么喜欢接济苍生,腿怎么让苍生给打断了?” 李渔的嘴跟刀子一样,却没有伤到张老头,只是悠悠叹息道:“那是因为百姓们被妖僧蒙蔽了,他们也是可怜的人。” 他不着急的时候,说话是不结巴的。说起这些旧事,他都能心境平和,李渔最佩服老头的就是这一点。 张老头的师门很特殊,要求弟子学成以后,必须游历天下,走到青州府的时候,遇见了瘟疫。周围的百姓十室九空,绝望的恐怖弥漫在大地上,剩下的人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世代供奉的寺庙。 可惜和尚们紧闭山门,他们有足够多的粮食,打定主意要熬过瘟疫去。 这时候张老头来了,他撒符水以疗病,瘟疫慢慢好转,病了等死的人也逐渐恢复健康。 百姓们自然千恩万谢,张道士本欲离开,一则消息不胫而走,说这次瘟疫死张道士招来的,所以他才有解救的符水,为的就是赚取百姓们的钱财。 愤怒的百姓将张道士围住殴打,他们把瘟疫带来的所有怨气,一股脑发泄到张道士身上,转头继续去供奉那些大和尚。 张道士用符祝护住了心脉,假死脱身,但是腿也断了,浑身筋脉被打断了一半以上。四肢只有一条手臂还能动,半边身子整日里耷拉着像是个虾人。 穿越而来的李渔,在野外正好遇见了他,救下了老头的命。两个人都是举目无助,便互相扶持至今。 张老头教了他一些本事,李渔很认真地学了下来,但是对于他要灌输的那一套仁善,是半句也没入耳。 “要我说,世道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要是搁在我身上,就是死也要报复回来!” 老头欲言又止,过了片刻,低下头喝汤。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李渔愣了一下,道:“去哪儿?” “你这小子,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李渔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低头收拾完碗筷,抹了一把额头,远处天还没黑,月亮已经升起。 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简单,老张头的本领自己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 老头儿走南闯北,飘忽半生,见多识广。在他嘴中,李渔大概了解这个世界,这里是六国并立,原本时空中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都真实地存在,而且强的离谱。 寻常小镇的都头,便能轻而易举生裂虎豹,一步杀一人。更别提那些名满天下的强者... 和他们相比,自己这符篆、符水的本事,只能是萤火之光,不值一提。 “睡觉吧,老头,明儿个我还要去县里卖几个护身符,添补一些茶米油盐。” “护身符?又是骗人的东西。” “这不叫骗,他们买护身符是求个心安,和去庙里上香是一个道理,钱花出去都是为了心里安慰。心理学的东西,玄而又玄,能叫骗么?” “你等等...” 今天老头的话有点多,李渔斜乜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你说世道不公,那你觉得觉得什么是公,什么又是道?” 李渔脱口而出:“公就是公平,就是不被欺负,道就是我受了欺负,能报复回去的手段。” 李渔说话的同时,手指捏了一个火焰,打到了半空中,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瞬间火化。 “这就是道。” 老头稍微有些懵,这小子把自己教给他的驱邪方术,变成了杀人技... 张老头歪着身子靠上竹椅,随手抄起已经被他磨的光滑发凉的破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错了,公是天下为公,就像是黄帝时的天下是太平世界,在这个太平世界里,既无欺压良善,更无诈骗偷盗,天下大同是公;而道呢?无为自化,清静自正,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这才是道。” 你们这一门难怪如此式微,本事不大,却心怀天下... “要我说,有多大的能耐,就操多大的心,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老头摇了摇脑袋,一老一少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都不浪费口舌。 第二章 入土 喔~喔~喔 天微微亮,李渔养的公鸡就开始打鸣。 李渔穿戴整齐,打开屋门,来到院子里,深呼吸一口气后,伸了个懒腰,先把鸡喂了。 这一去就是一天,指望着瘫痪的老头,这些鸡鸭就要饿瘦了。 李渔正打算着,趁着自己这几天有空,拿着鸡鸭去找镇上的媒婆,让她帮忙说一房媳妇呢。 忙完之后,照例来到老头的房间。 “喂,醒了没有?” 没有回答。 李渔眉心微微一蹙,来到老头的床前,他的脸色红润,露出许久不见的神采,病势一扫而空。 李渔心底却暗叫一声不好,伸手捏了一个符,手指被张老头按住。 “没用了,大限将至,你肯定也知道,这叫回光返照。” 李渔默默放下手指,在袖子里有些颤抖,不过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依旧是不紧不慢地问道:“老头,有什么遗言么?” 张老头指了指床边,那里静静地放着一个破布织袋,老头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我虽然教了你方术,但是却不是你师傅,你不能对外说是我的徒弟,更不能说是我们这一门的弟子。” 李渔撇了撇嘴,道:“老头,你这就不地道了,你当谁稀罕...” 眼看他的气色原来越差,李渔识趣地闭嘴,示意他继续说。 “你要是念着咱们这点交情,就帮我寻一个至真至善,又有些慧根的人,将这衣钵和方术传授于他。” 说完,他呶了呶嘴,示意李渔把袋子拆开。 这破袋子不知道已经用了多久了,上面还有几块补丁,不过却没有异味。 打开之后,最上面是一个册子,李渔已经见过,上面是一些符篆制作的方法,还有一些咒语。 再往下,是一根枯藤,还有一张牛皮卷,李渔铺开看了看,上面都是些晦涩的图案,看的久了甚至有些晕眩。 李渔赶紧收回目光,看向老头。 “你可愿意?” 看着老头的眼神,李渔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皱眉道:“真麻烦,老张,你知道我最怕麻烦的。” 两个人一块相处了这么多年,张老头知道,这小子就算是答应了,不然他不会说这些话。 老头躺下身子,眼睛一闭,走的很安然,嘴角甚至挂着笑意。 “我要是活你这么一辈子,到死绝对笑不出来...”李渔将他的身子盖住,眼眶稍微有些红。 他虽然不认可老头,但对这样的人,很难不钦佩。 他从少年时候,游历天下,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善事。 到头来一间茅草屋内,破布裹尸,浑身是伤而去,赤条条来去真干净。 人死要入土为安,李渔是个很传统的人,不想让老张头死的这么随便。 李渔回到房里,小心翼翼地从床下打开一个小盒,里面是他这几年卖护身符,攒下的钱。 捉了家里的两只鸡一只鸭子,李渔穿街过巷,来到巨野县城的东头。 巨野县虽小,城墙却又高又厚,这儿常年闹匪灾,流寇匪徒穷凶极恶,动辄就要打县城。 在城门口,有一队懒洋洋的公人,负责小镇商旅的进出和巡防。 县城不算大,更是少有外地人来,李渔因为常年来这儿卖护身符,早就混的脸熟。 和门口几个当差的打了招呼,李渔一溜小跑来到一间凶肆。所谓的凶肆,其实就是丧葬一条龙,包括棺材店,还有纸扎铺,纸扎铺专营诸如挽联挽幛、纸钱、金银纸锭、纸人纸马、牌坊、门楼、宅院、家禽等焚烧的纸品。 李渔前脚刚踏进来,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汉子,斜乜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吼道:“店里不收活鸡。” “我来买副棺材。”李渔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客气点,笑眯眯地说道。 “原来是主顾,快里面请。” 凶肆一般来人,都是家里刚死了人的,这老板的脾气没少和人打架,所以面对顾客的时候,总是努力地想要和善一些。 可惜他天生一副凶样,怎么笑都看着不像好人。 手里提着鸡鸭,客客气气送李渔出去,甚至还好心帮忙雇了辆驴车。看着离开的李渔,老板摇了摇头。 “这小子倒是个有情义的,看样子是家底都掏空了。” 旁边的伙计笑道:“没想到卖护身符,还能攒不少钱。东家怎么给他便宜恁多的钱,莫非是发了善心?” 老板啐了一口,骂道:“你懂个屁,那小子刚才故意在我面前显弄,手上冒出火来,哧啦哧啦的响。这是作给我看呢,这小子有点道行,我要是得罪了他,晚上来给我烧了铺子怎么办?” 倾尽所有积蓄,给老头置办了柏木的棺材,又寻摸辆驴车,李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挖坟、入殓、立碑... 在‘道士张乘风’之墓的坟茔旁,李渔累的够呛,他躺在草地里,突然发现,头顶的星空居然如此明亮。 璀璨的银河由南向北横贯整个天空,就像一条银色的星河在头顶流淌。半弯的月牙,散发着迷人皎洁的亮光,映照在草地上,好像水银泻地。 尽力伸展四肢,感受着夜风从身上拂过,空气像水一样清凉,沁人心脾,忙了一天的李渔,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泰。 “老头,你可真会麻烦人啊...给你入殓简单,这年头,去哪找至真至善的人?” “老头,你做了一辈子善事,救人性命何止一万,这么多的德行,总该有些福报吧?” “你可得庇佑着我点...” 说不得要收拾东西,到处游历一番了,李渔心底叹了口气,自己的积蓄可是花光了,这一趟怎么看都是穷游... “我最讨厌穷游了...” 李渔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准备回去收拾一下。 眼下的情形不算乐观,李渔也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虽然说现在一穷二白,但是靠着这些年积累的卖护身符的本事,走到哪应该都饿不死吧。 他离开之后,只剩下石碑,孤零零地立在原地,月光洒下,草丛出发出簌簌的声音。 片刻之后,一只头细颈长的小兽,鬼鬼祟祟来到坟前。 这玩意浑身黄毛,民间叫黄鼠狼,又叫黄鼬。 它的脑袋警惕地晃着,鼻子不停地抽耸,突然,鬼使神差般对着坟茔作揖起来。 月光如水,这一幕看上去竟然有些凄凉。 第三章 出游 又是早晨,没有了公鸡的打鸣声,李渔起的稍微晚了一点。 看着空荡荡的鸡笼,还有老头那安静的房间,心情稍微有些低落,李渔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把所有房间都洒扫了一遍,尤其是柴房内的瓶瓶罐罐,带不走的就用干草盖住。 简单做了一顿早饭,李渔把火熄灭之后,又撒上水浇灭火花。 背着沉甸甸的行囊,里面装有被褥、柴刀、盐巴、黄纸物件,满满当当。 李渔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木牌,用削尖的木头钉在门口,上写着: 此间房舍,李渔所有,若有行人,允许暂住,不可霸占,房内家具,竹椅一条,大床两张,木凳三个,橱柜若干,锅碗瓢盆,不得损坏,违者必究。 在违者必究四个字的下面,还画了一幅简笔画,两把刀子架着一个骷髅头,李渔觉得很有威慑力。 挂好之后,李渔这才转身,锁上篱笆木门,向着官道走去。 至真至善的人,自然不能再穷山恶水里找,这济州府出了名的强盗窝,找大奸大恶就容易,至真至善估计难了。 听说汴梁是个好地方,人口在六国中也是最多的,先去那儿试一试。 张老头性子很好,他游历天下,见多识广,经常给李渔讲一些外面的趣事。本意是勾起这小子的兴趣,让他去外面闯荡一番,顺便拐带几个好苗子回来,做自己的徒弟,可惜李渔实在不是那块料。 要是没人打扰,他甚至可以窝在这个破茅草屋内几年,关键是他还有本事饿不着渴不着,过得津津有味。 要不是他的天赋太惊艳,张老头早就放弃了,更不会把本事倾囊相授。 如今正是盛夏,虽然还是清晨,天气已经很热,官路上没有几个人。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李渔在袖子里捏了一张清凉符,还是出了一身汗。 出门有什么好? 出门有什么好? 李渔嘴里不停念叨,累的他气喘嘘嘘,汗水淋漓,苦不堪言,更加怀念起自己的小屋来。 幸好路边有颗大树,他一屁股蹲在树下,放下行囊,敞开衣服,倚着树干休息。 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远处七个人,其中三个推着小车,另外四个步行,朝着李渔歇脚的大树过来。 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赤着胳膊,推着车子健步如飞,扬起一阵黄土。 “难得这儿有一片树林,合该在此歇脚。” 其中一个推车的,个子高高,挽着裤脚,露出黑肉毛腿,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看上去很丑很凶恶。 “喂,小子,让开这个地方,我们要乘凉。” “不行,我先来的。”李渔摇头道。 从小车后面,走出一个稍微斯文一点的汉子,笑道:“少年郎,我这些弟兄都是闹腾人,我看你斯斯文文,若是不走,就怕吓着你。” “没事,我不害怕。”李渔慢慢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晃动手指,上面闪着淡淡的火光。 七个人里,有人冷笑了一声,刚要出来,被斯文汉子拽住,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道在这儿歇息吧,出门在外,能够遇见也是缘分。” 很快,他们就在树下坐了,车子随意丢在一旁。 李渔打量了一眼,车上的袋子里,露出几颗枣子,掉在地上,也没人在意。 其他人都躺在树下,紫黑面毛腿的汉子,瞪着李渔,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斯文汉子则起身,把洒落的枣子捡了起来,一颗颗小心放回到车上。 其他人大都沉默不语,李渔收起手上的火焰,心中毛毛的,这些人不怕自己,说不定是个有本事的,早知道就走了。 要知道这一招在巨野县城,那可是屡试不爽。 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又有声音传来,一大队人挑着担子,在烈日下赶路。 其中一个领头的,手里拿着根藤条,时不时抽打喝令∶“快走!” 挑担的汉子们一眼看见这片小树林,眼睛顿时一亮,实在走不动了,都放下担子,到树荫下躺倒休息。 为首的那个喝道∶“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乘凉,起来快走!” 众汉叫苦说∶“你把我们剁成八块,我们也走不动了。” 李渔眯着眼,偷偷一看,早来的七个人,相互之间目光交流,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这些人不是好人! 李渔现在更后悔了,早知道打死也不留在这,外面的世界,果然还是太危险了。 这才走了几步,就碰到这些恶汉... 那个带头的不理众人的哀告,举起藤条说∶“不走的,吃俺二十棍!” 他刚要打下,忽见松林里有人探头观望,便急忙放下藤条拿起朴刀,追过来喝道∶“你好大胆子,敢来看我的货物!你们是干什么的!” 斯文汉起身笑道∶“我们是贩卖枣子到东京去的,都是赶路的,遇到就是缘分,你这汉子脾气好大。” 陈寿一看,乖乖,刚才那个难看,这个就是真丑了。生得七尺五六身材,虎背熊腰,关键脸上有老大一搭青记,腮边的胡子是红色的。 他看了一眼七个人,还有三辆车子,车上的袋子里,看上去确实是枣子,稍微有些放下心来。 刚想转头,又看到旁边的李渔,不像是和他们一伙的,正要喝问,转念想到这少年看上去没什么危险,干脆懒得问了。 “我也是去东京汴梁的。”李渔主动说道,语气和善,笑容温和,人畜无害。 疤脸汉子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回到那群挑担子的汉子中间。 他的人缘不太好,所有人都躲着他,低着头窃窃私语。这汉子也不在意,警惕地看着四周,耳朵竖着,没有片刻放松。 天气实在太热,热的人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树林里只剩下呼呼的喘气声,还有挑担子的汉子们肩膀疼的哀嚎。 热浪蒸腾树林的枝叶,让空气看上去像是有一层水雾,太阳毒辣地炙烤大地。 知了声里,又有一个汉子,挑了一担酒桶走上冈来,边走边唱∶“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楼上王孙把扇摇。” 歌声高亢洪亮,透着一股子庄稼汉的粗野,别有韵味。 他走到松林边上,放下酒担乘凉。 这汉子贼眉鼠眼,个子很矮,但是看上去很精壮。手里摇着一个草帽,两桶酒散发着酒香。 李渔手脚冰凉,心里暗暗叫苦,这场景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我他妈碰到犯罪现场了。 这不就是智取生辰纲么? 第四章 激斗 难怪那汉子一脸青疤,原来是杨志,那他手下人的担子里... 岂不就是生辰纲? 李渔一个激灵,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犯起混来。 这种时候,自己竟然起了贪心。他平日里素来知道自己不是这种人,今天好像有些反常,竟然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中贪欲,不过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 李渔一动不敢动,心思飞快地旋转起来,怎么从这犯罪现场脱身。 他恨不得从这里飞走,可是屁股好像有一千斤,怎么都抬不起来。 要是现在起身就走,那么等这七个得手了,非得追上去灭口不可。 那斯文汉子,必定就是吴用,难怪他刚才和自己说话笑的有些瘆人,这奸贼指定没安好心。 抢劫生辰纲,是要命的罪过,他们怎么可能放自己这个证人离开。 大意了,大意了啊,明知道这鸟地方恶汉横行,匪徒遍地,自己就应该夹着尾巴,赶紧赶路才是。 “你这酒是要挑到哪里去?”吴用笑着问道。 他的声音不算大,没有故意提高嗓音,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已经有挑担子的汉子,开始咽口水了。眼看的这晴空万里,连一片云彩也没有,热气蒸人,嚣尘扑面。 每个人虽然都在树下,也是蹭蹭冒汗,谁不想润润嗓子。 白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摇着草帽,“挑出村里卖。” 一个挑担子的汉子上前,问道:“多少钱一桶?” “五贯。” 众汉子商量道:“我们又热又渴,何不买些吃,也解暑气。” 说完就开始凑钱,李渔看在眼里,心知鱼儿即将上钩,再不想办法脱身,就来不及了。 杨志在一旁冷眼旁观,喝道:“你们又做甚么?” “买碗酒吃。” 杨志调过朴刀,一边用刀柄打人,一边骂道:“你们不得洒家言语,胡乱便要买酒吃,好大胆!” 他这一路,非打即骂,早就把这群人得罪遍了。 杨志虽然本领高强,但是他乃是刺配发送到大名府的,这些挑担的汉子都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家奴,骨子里看不起杨志。 “没事又来鸟乱!我们自凑钱买酒吃,干你甚事?也来打人!” 杨志道:“你这村鸟,理会的甚么!到来只顾吃嘴!全不晓得路途上的勾当艰难,多少好汉,被蒙汗药麻翻了!” 李渔偷偷去看晁盖这边,果然他们行动起来了,吴用笑着走过来,就要买酒。 这大型犯罪现场,不愧是水浒中的名场面,晁盖吴用七个汉子,每个人演技都很到位。 可惜李渔没有心思欣赏了,再不想出办法来,就要大祸临头了。 这七个人,怎么看都像是心狠手辣的,就连一个面善的都没有。 尤其是赤发鬼刘唐,人如其名,长得跟鬼一样,半夜看见,估计能吓得走不动道。 接下来应该是这些人不听劝,喝了蒙汗药,七个人带着生辰纲跑路了吧? 李渔紧张的手都攥青了,自己要不要买瓢酒喝,晕倒之后,这七个活阎王,会不会放过自己? 还是说拼死一搏? 本来杨志也只是怀疑,突然他看到角落的这个少年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 吴用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渔是穿越而来的,他太熟悉这一幕了。 若是一般人,根本不会有察觉,更不会露出马脚。多一个路人,这场戏反而会显得更加自然。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断定这一伙人定然有诈,这一趟万分紧要,容不得半点闪失,杨志一声不吭,暴起发难,向前一纵,抬手便向离得最近的吴用脸上抓去。 吴用侧头闪避,身后一个汉子深吸口气,胸腹内缩,避开掌势,脚下魁星踢斗,身如鬼魅,轻飘飘滑开五尺,腰间拔出软剑向杨志肋下切去。剑光一闪,宝剑离手凌空飞起,带着龙吟之声散发出剑芒几十道,一起刺向杨志。 来人就是入云龙公孙胜,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高徒,道号一清先生,学得一身道术,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人称入云龙。 杨志单拳一握,一口巨钟状的青色的光把自己魁伟的身形罩了起来,剑芒正刺在钟上,剑光四射却刺不进去,公孙胜连催剑诀,仍不得入,尽被格挡。 杨志手下的汉子,一看竟然真是劫匪,纷纷挚出兵刃,要上前助战。这些人也都不是凡夫俗子,都是梁中书精挑细选的家将,晁盖一方,赤发鬼刘唐、阮氏三兄弟喝骂着上前阻挡。 两伙人打的更加血腥,残肢断臂到处翻飞。 只有那白日鼠,畏畏缩缩躲在后面,看样子随时准备跑路。 杨志将朴刀拔出,斜放在肩膀上,猛然向公孙胜撞去,速度极快。 公孙胜大惊失色,刀气纵横,如有实质,破空而来发出虎啸之声,这要是打在身上,他自认绝难活命。 正这时,一尊小宝塔从天而降,旋转不停,挡在公孙胜前面,杨志一刀斩在宝塔上,铮铮作响,退后三步。 一击不成,杨志从巨钟中现身而出,脸色凝重,冷笑道:“哪里来的毛贼,就这点微末本事么?” 晁盖和宝塔形同一体,替公孙胜受了这一下,体内血气翻涌,面色难看。 李渔彻底惊呆了,想到刚才自己在手上捏个小火球,就想去吓唬人家...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强者争斗,真是风云变色,惊天动地。 杨志眼看是占了上风,他手下的人,也把阮家三兄弟和刘唐围了起来。 “好!好一个杨志,果然名不虚传。” 吴用突然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都好整以暇,看着杨志一伙人。 “你们穷途末路,还要装神弄鬼?”杨志心中有些慌,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鬼,只能大声呵斥以壮胆气。 “杨制使,你当这毒,当真是只下在酒里面么?”吴用笑着问道。 杨志眉头一皱,他身后的手下,只觉得头重脚轻,一个个面面厮觑,身子发软,有支撑不住的已经倒下。 “实不相瞒,我已经把毒打入这些树中,今日骄阳似火,烘烤之下,枝叶水汽蒸腾,除非你从一开始就闭息,不然此刻已经着了道了。”吴用一边说,一边和晁盖对视,得意洋洋。 杨志心里暗暗叫苦,这伙贼人不光是本事高强,竟然这么阴险狡诈,这一趟是自己重新立功,恢复父辈荣光的最关键的一环,难道要功败垂成? 李渔别的不行,驱毒是个行家,他默默捏了个符篆,一股清气从手心传到身体,慢慢驱赶出呼入的毒素。 然后学着杨志手下那些汉子的样子,软绵绵倒在地上。 第五章 湮灭 这毒药性子不烈,估计是怕用剧毒会被发现,越是这种越不容易察觉。 李渔躺在地上装晕,晁盖七个人,已经把车上的枣子扔掉,用车推着生辰纲准备跑路。突然后背一疼,身上挨了一脚,李渔差点痛哼出来,只听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说道:“这小子的包裹鼓鼓囊囊,这么热的天还背着,估计也是些宝贝,都归了俺白胜。” 晁盖骂道:“我们七星聚义,为的是劫富济贫,你真当自己是剪径截道的蟊贼了?” 白胜尴尬地笑了笑,“大哥别生气,小弟就是开个玩笑。” “这等玩笑,再也休开,不然俺晁盖可没有偷鸡摸狗的弟兄。” “大哥说的是,大哥放心,小弟不敢再说一句。” 吴用打个圆场,“大哥,这一趟劫了蔡京老贼的生辰纲,真不枉咱们兄弟聚义一场,以后弟兄们一起大口吃酒,大块吃肉,岂不快活!” 晁盖笑道:“金银珠宝倒是无所谓,俺晁盖虽然不是巨富,向来也不缺吃少穿,酒肉管够。只是弟兄们聚义一场,就干出这等大事,才是一等一的快活。” 李渔在心里暗暗祈祷他们赶紧走开,天这么热,刚犯了这么大得罪,在这扯什么蛋啊,还不赶紧跑路。 终于,他们装完了车子,刘唐和阮小七、阮小五推着三辆车,其他人背着一些珠宝,很快消失在黄尘中。 李渔怕他们回来,又躺在地上等了一会,才睁开眼。 杨志他们还昏迷不醒,李渔心里暗想,等他们醒了,八成要揪着自己去做证人,说不定还要当成同伙严刑拷打,还是快点溜吧。 他刚想走,突然听到一阵异响,像是掘土的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地靠近自己这边。 地底有人! 李渔吓了一跳,赶紧躺下,继续装晕。 噗的一声,有人从地底破土而出,头上脸上都是泥土。 “呸!几个鸟人只说什么兄弟义气,到头来分赃还不是分给我最少。尤其是那个公孙胜,把一颗破石头,也当成一份来折辱爷爷。你不让我取,我偏要取,装什么英雄好汉子。” 李渔暗暗叫苦,白胜不愧是外号老鼠,原来真会打地洞。 白胜诨号叫白日鼠,性子也是谨小慎微,他两撇胡子一动,突然发现李渔的姿势跟刚才不一样了。 刚才要来翻他的行囊的时候,可是清楚记得这小子头边有棵草的。 自己跟着晁盖他们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事,这小子若是装晕... 想到这里,白胜鼠眼一眯,脸上却不露声色,手伸到腰里,摸着一把匕首,装作随意地靠近。 取生辰纲的时候,因为他要扮作卖酒的挑夫,比晁盖七个人来的晚一些,没有见过李渔手上的火球。 只当这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多少存了一些轻视的意思。 靠近之后,他刚想动手,突然眼前一阵耀眼的火光,骤有一道与刃同形的火光射出,随后捂着脸大叫起来:“眼睛!我的眼睛!” 李渔在袖子里捏了一个符篆,直接打在了他的眼上,然后一跃而起。 白胜突然被偷袭,毫无防备,双眼不能视物。 李渔第一次和人打斗,心里思路却很清晰,丝毫没有紧张慌乱。 不知道白胜除了掘土打洞还有什么本事,李渔谨慎地不敢靠近,伏在地上屏气凝神,手里捏了一个法决,两个泥人从土里爬出来,只有小猫大小,动作却很敏捷。 它们跑到白胜跟前,一人一边抱住他的两个脚踝,白胜此时顾不上好勇斗狠,求饶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李渔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死死盯着他。 果然白胜明面上求饶,袖子里却散出一群通体乌黑的小老鼠来。 这些小老鼠落地之后,身形暴涨,转眼就比李渔捏的泥人还大,龇牙咧嘴向着李渔撞来。 这些老鼠张着大嘴,两个门牙呲着,腥臭冲天,恶心难闻,沾着必定有毒。 李渔一动不动,老鼠们一拥而上,张口就啃。 白胜桀桀怪笑,突然,他眉头一皱。 这些老鼠咬的李渔,没有血肉,皮肤越来越干枯,一点点显出原形来,竟然是一个木人,手脚皆是藤条。 两个泥人抱住白胜,让他一动不能动,路边的大树上,李渔的真身趴在树干上,捏了一个法决,一根金针从天射来,正好打在白胜的脑袋上。金针打入他的脑袋之后,化为金莲花,无数花瓣散开,从他的脑袋中刺出,然后飞速旋转起来。 白胜的人头已经糜烂,若不是连着身子,常人看一眼未必认得出是脑袋来。白胜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下,那些老鼠也都露出痛苦表情,倒地不起,慢慢化为几道黑烟,消失在泥土里。 李渔扔出两张黄纸,打到白胜尸体上,瞬时起火,不一会将他烧的只剩一堆灰。 又等了片刻,起了一阵风,把灰吹散。李渔这才下树,背起行囊,准备跑路。 走到路中央,白胜死的地方,他身上的珠宝都已经焚化,但是一颗石头却在日光下反光。 李渔稍微有些好奇,走过去一看,是一颗很普通的石头,甚至都不是玉石。 “这就是他刚才分到的石头?”李渔依稀记得,白胜在那抱怨,说是晁盖分赃不均,公孙胜把杨志身上的一颗石头当成财宝分给了他。 “能在这离精火下不化,这石头有点东西。”李渔伸手拿起石头,顺势丢到包里,捏了一个轻身符转身就逃。 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引来滔天巨浪,李渔不敢走官道,钻入树林中,专挑山路来走。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自己不杀他,就要被他杀了。 李渔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这白胜不是好人。 他刚走不久,一阵清风之后,人影一闪,公孙胜徒然出现。 他看着地上的洞,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奇怪,白胜呢?” 白胜的气息,确实到了这里就不见了,公孙胜心急如焚。 “为了不引起吴用怀疑,我故意让白胜拿着,竟然有人黄雀在后么?可恶!让我知道是谁,非将你挫骨扬灰!” 旁边杨志的身子已经开始活动,这厮醒来,自己绝非他的对手,公孙胜无奈,一跺脚消失不见。 第六章 怪石 密林中,鸟兽横行,荆棘遍地,灌木丛中连一只手都伸不进去。 李渔坐在一截枯木上,稍作歇息,他已经逃了很久,自认是没有危险了。 虽然他天天在手指上晃个火球吓唬人,但是这样生死相搏,还是第一次。 坐下之后,李渔开始总结经验,白胜不是一个很强的对手,但对自己也很有威胁,尤其是最后他放出的老鼠,要是被咬到,后果不堪设想。 从行囊中,拿出那块石头,李渔稍微有些失望。 为了稳妥起见,把白胜烧的灰飞烟灭,可惜了他身上那些珠宝。 剩下的这块石头,虽然耐烧,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贵重的东西。 有一丝丝清凉,从石头中传出,李渔明显感觉到这凉意顺着握着它的手,传到自己全身。 突然,他脑海中开始浮现,那一箱箱的珠宝。 生辰纲啊,那可是蔡京的女婿搜刮了好几年的民脂民膏,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李渔的内心如同猫抓一样,双眼慢慢发红,表情有些狰狞扭曲。 突然,屁股下面的枯木中,传来沙沙的声音。 李渔吓了一跳,往后一躺,碰到自己的行囊。枯木中,窜出一条大的蛇,快速地逃进了密林中。 背靠着行囊的李渔,感觉身上的凉意通过他的身体向行囊中传去,这才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 脑中片刻的清明,让李渔心中震惊不已,他赶紧把石头丢下,那股凉意快速退散。 李渔又惊又疑,翻开破旧的行囊,里面是自己熟悉的东西,没有异样。 在最下面,是张老头给自己的破织布袋,李渔伸手打开,只见那段枯藤,浑身闪着妖异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散。 很快,它就恢复到原样,一根普通的扭曲木棍。 李渔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起枯藤,一股酥麻的感觉传来,让他浑身一震。 适应之后,他用枯藤触碰了下被扔在地上的石头,没有任何异样。 李渔守着这块奇怪的石头,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生辰纲是十万贯,对于一般人来说,算是很大的一笔数字,但是对蔡京、梁中书来说,或许不值一提。 在大宋,普通的行商,也带着几千贯、上万贯的交子。就算是巨野小镇,也常听人说起,在汴梁王孙公子打赏花魁行首,动辄缠头几万贯。 梁中书为什么费尽心思,还要派自己手下本事最高强的杨志去送,更奇怪的是,这件事好像全天下都知道。 那公孙胜直接找到素未蒙面的晁盖,就要和他一道去劫生辰纲,来路不明的刘唐也是为了这个而来。 智取生辰纲之后,一伙人被逼上梁山,过了不多久,率先发起此事的公孙胜,就退伙下山了。 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亲身经历之后,李渔越想越嗅到一丝丝阴谋的味道。 难道十万贯不过是个幌子,他们要杨志运的,是这块石头?而公孙胜要来劫的,也是这块石头? 他仔细回想刚才的感觉,那是什么滋味? 对了,是贪欲! 这玩意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渔心里纠结起来,留在身边未必有好处。 但是它又是各方争抢的东西,要是就这么丢了,多少有些可惜和舍不得。 万一有大气运呢,岂不是失之交臂? 李渔一向是个稳妥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才的影响,还残存着一些贪欲,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丢掉,小心翼翼地把它和枯藤放到一块。 张老头的这根枯藤好像可以克制一下它,老头一辈子最缺的就是贪欲,看来他留下的东西也和他一个德行。 老头,你可得保佑我,别至真至善的好徒弟没替你寻到,我先死在外面了。 李渔朝天拜了拜,拿出柴刀,系好行囊,劈砍着沿途的荆棘,准备继续赶路。 --- 晁盖等人正推着车走,公孙胜不动声色地追了上来。 “白胜呢?” “我没寻见他,而且那树下乘凉的少年也没了,估计是他贼心不死,又去谋害那少年,取他财货了。” 吴用也说道:“他会掘地道,逃得说不定比我们还快,不与咱们一道走,危险又小了几分。” 晁盖怒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从此以后,俺晁盖没有这个弟兄。” 晁盖义薄云天,脑子里只有义气二字,你要是对他脾气,为你两肋插刀都行,不然正眼也不瞧你。 公孙胜满腹心事,随口回了两句,应付过去。 他脸色沉郁,低着头赶路,前面的阮氏三兄弟,却兴奋的不行。 他们推着十几个汉子挑的珠宝,却一点都不累,健步如飞,扬起满地的黄土。 “大哥,这次咱们再不愁吃喝了。” “大哥,学究,咱们为什么不宰了杨志。那厮本事着实不低,以后碰到,岂不是个麻烦。” 晁盖摇头道:“咱们只为和蔡京老狗作对,杨志是条好汉,三山五岳都听得他的名号,不该死在俺们手里。” 其他人虽然都不以为然,但是他们当中,晁盖最强,也就没有人顶嘴。 黄昏时候,杨志才悠悠醒来,身边只剩下横七竖八的一群军汉。 他胸中憋着一股抑郁之气,几乎要从胸膛炸开,这是自己最重要的机会,竟然被人劫了。 杨志仰天大啸一声,举刀劈砍,路两侧的松树瞬间化为齑粉。 这一声直冲云霄,如同春雷+在耳边绽开,地上的军汉也都醒了过来,痛苦地捂着耳朵。 “都是你这厮们,猪狗一样的蠢物,不听我言语,因此做将出来,连累了洒家!” 这些人一看两边松树,足足有二十对丈,一下子就被这厮劈没了。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哪还有活口。 而且来时杨志和梁中书立下了军令状,他现在是个亡命之徒,大宋境内很难存身,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一群人赶紧跪倒,磕头如捣蒜,“杨提辖饶命。” “都是小人们不听杨提辖的好言语,回去之后,一定在中书大人面前为您说话。” “是是是,千错万错,都是俺们的错,与提辖无关。” 杨志一想到那天梁中书对自己所说的事,如今东西被劫,得罪的不是一个梁中书,也不是蔡京,而是东京那尊大神。 得罪了他,哪还有活路? 他举起刀来,想要自杀,地上的军汉误以为他要大开杀戒,吓得哭爹喊娘,声音凄厉,丑态百出,一时间倒是把杨志惊住了。 他放下刀,寻思道:“这些猪狗一样的东西,尚且求生,何况是俺?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自小学成十八般武艺在身,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比及今日寻个死处,不如日后等他拿得着时,却再理会。” 他把刀收回鞘内,回头瞪了一眼,喝骂道:“滚!” 十四个军汉,如奉仙纶,连滚带爬,逃命去了。 杨志拿了朴刀,挂了腰刀,周围看时,别无物件,深深叹了口气,迈步离开黄泥岗。 夕阳如血,把人影拉的很长。 第七章 妖怪 天色渐晚,李渔趴在树上,看着林外道路上,一个个火把如同长龙一般。 大宋官府的效率,竟然能这么高,到处都在设立路卡,盘查过往行人。 这些公人官差,出奇地没有趁机盘剥,只是严守上面的命令,仔细搜查行囊,比对相貌,只要是没有异样,就会放人。 整个黄泥岗,只怕都被团团围住了,不知道晁盖他们走了没有? 李渔正在窥探,突然觉得身后有异样,脖子里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猛地一回头,只见三个怪物,正瞪着眼看着自己。 两边同时吓了一跳,各自朝后退了几步,对峙起来。 李渔仔细一看,三个怪物都不似人类,其中一个通体带红,头顶还有一个肉冠;另一个更绝,颌下长长的胡须,头顶两个羊角;最后一个通体乌黑,嘴边两颗獠牙,面相丑陋。 张老头跟自己讲过,有的妖道行不深,化形之后,保留着原来的特征。 越是道行低微的,保留的就越多,能够完全化为人形的,必是道行很深的大妖。 只消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一只公鸡、一只山羊和一头野猪... 李渔暗暗捏了一个法决,随时准备开打,心里却十分害怕。 不是怕它们三个刚化形的小妖,而是怕惊动了下面的官兵。 张老头说过,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本体的妖怪,除了各自保留一点本能之外,和力气大一点的壮汉没有区别。 所以经常有几个大胆的村民,把它们打死的除妖壮举。 而且这种小妖刚开灵智,脑子也不是很灵光,像这三个在小妖里已经是算很有头脑的了,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三个妖低声商量道:“这小子鬼鬼祟祟,和官兵应该不是一伙的。” 那个山羊胡子的妖怪,看了一眼李渔,骇道:“你疯啦,在手指上晃个火球,生怕他们发现不了?” 李渔尴尬地一笑,这已经成了习惯了,每次吓唬人就在手指晃个火球。 刚才一紧张,确实忘了这里天快要黑了,火球是有些显眼了。 “你们是在躲这些官兵?”李渔试探性地问道。 站在最前面的,红色肉冠的妖精叹了口气,说道:“你懂什么,一般人能引来这么多官兵追捕么,一定是我们躲在黄泥岗的消息走漏了,才引来这么多人。” “大哥说得对。”最后的野猪妖点头道。 眼看三个小妖道行不深,没有恶意,而且很憨傻的样子,李渔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警惕,笑道:“三位既然能引来这么多人,想必本事高强,祝你们逢凶化吉,小弟先走一步。” “大哥,他说我们本领高强。” “这小子有眼光。” “这还用眼光,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好不好。” 三个妖怪得意洋洋,满面欢喜,公鸡怪笑道:“小子,算你有点眼光,他们来再多人,也捉不到我们,因为我们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没错,我三弟最会打洞,我们早就备好了七条暗道,随随便便就能从这黄泥岗全身而退。”说完还特意举起两个手,伸了所有爪子,道:“七条!” “大哥,你只有六个爪子。” “放屁,你没看边上还有两个小的?” “那就是八个了,也不是七个。” ...... 李渔眼色一亮,他们走不走没有关系,自己身上的石头,一旦被搜出来,那可就完蛋了。 李渔眼珠一转,抱拳道:“三位大哥,当真有这么厉害?” 黑猪精大怒,“他竟然不信,大哥,必须让他见识一下俺老猪的厉害。” “如此,我倒真想去看看。” 三个妖怪勾肩搭背,带着李渔往林中走去,看得出来,他们其实很喜欢和人交流。 小妖刚刚开启灵智,对人的世界是很好奇的,李渔有求于人,故意说一些恭维的话,挠到了三个妖怪的痒处,不一会就混的比较熟了。 “小弟姓李名渔,还没请教三位大哥名字。” “大哥,他也是妖?不过是水族。” 李渔轻咳一声道:“是打渔的渔。” 黑猪精嗤笑道:“鲤鱼算什么大鱼,俺在水边见过一次黑鱼,比俺老猪还大,差点一口吞了俺。” “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公鸡怪笑道:“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着我们三个,我们有修炼的秘术,比你自己胡乱练好多了。” “大哥,这也能跟他说么?”山羊赶紧阻拦道。 李渔不再解释,笑着说道:“随缘吧。” 黑猪一本正经地说道:“俺们大哥修炼时间最长,已经快两百年了,是附近三山五岳德高望重的大妖,所以叫鸡老;俺二哥耳朵不好,没化形时候被人害过,所以叫聋羊;俺老猪后背拱耸,短小精悍,所以叫短背。” 李渔目瞪口呆,喃喃道:“好名字,都是好名字...” 走了一会,三个妖怪带着李渔来到一块巨石旁,拿开上面盖着的杂草,果然有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里进去,有七条路,可以出黄泥岗!” 李渔耳朵一动,听后面的山羊,趴在公鸡的耳朵边,说道:“大哥,这小子完全化形,又会法术,不如找他助拳。” 这山羊不愧是聋羊,在后面大声密谋,被李渔听到一清二楚,其他两兄弟竟然也没反应过来,还小声凑到一块嘀嘀咕咕。 “那老虎不是好对付的,他会帮忙么,而且他是水族,在山里能打过贼虎么?” “试一试呗。” “大哥、二哥,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大不了把我们的宝贝,和他分享。” 李渔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轻咳一声,问道:“三位..呃,鸡老、聋羊、短背兄,有什么事不如咱们坐下来商量。” 三兄弟对视一眼,鸡老点了点头,转身说道:“鲤鱼老弟,实不相瞒,我们三个本来是在离这儿不远的景阳冈修炼。那里灵气浓郁,有个天然的洞府,不知道胜过这黄泥岗多少倍。后来林中有一老虎,日日恳求,也要入洞,我们三个心软,就收留了它。这恶虎稍有本事,就到处吃人,过路的、砍柴的、打猎的都被他吃了。” 短背抢话道:“俺们三个只想安安静静修炼,他到处吃人,早晚引来本领高强的人类,将我们一网打尽。大哥就教训了他一顿,这小子心里不服,竟然将我们打伤,要不是俺老猪会打洞,也要被他吃了。” 三兄弟说道伤心处,抱头痛哭。 第八章 可怕 这虎妖和眼前三只比起来,是正儿八经的正常妖怪,还是会吃人的那种。 李渔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趟这个浑水,万一葬身虎腹可就不好玩了。 “恩将仇报,真是可恶,可惜我还有急事,不然一定帮你们诛杀此僚。”李渔一只脚已经踏进地道,准备开溜。 走出黄泥岗之后,有多远就跑多远,这块石头看来绝非一般东西,不然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鸡老不愧是修行最久的,眼珠一转,说道:“鲤鱼兄弟,你不知道,那景阳冈的洞府中,有一棵宝树,日日散发灵气。正是因为它,我们三个才有机会得道化形,恶虎也是一样。而且墙壁上,还有前任主人留下的功法,你要是帮我们赶走了恶虎,咱们一起在洞府修行岂不美哉?” 理智告诉李渔,保住小命要紧,绝对不能去凑这个热闹。 宝树? 灵气? 还要功法? 忍住! 贪婪,没有好下场! 但是李渔的脑海中,贪欲就跟毒蛇一样来回爬,心又痒痒起来。 我该把这破石头丢的越远越好! 我现在就丢! 李渔将行囊解下来,手抖着解开绳子,在原地犹豫起来。 聋羊捏着胡子,问道:“大哥,他怎么了?” 短背也凑上前问道:“他在干什么?” “是不是水族离开水久了,就会这样,要不要帮他浇点水?” “水族可真麻烦,还是俺老猪好,在哪都能行。” 鸡老笑道:“鲤鱼兄弟,在下决心。” 李渔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宝树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义气!我一看你们三个,就觉得意气相投,跟亲兄弟一样,我是非帮你们诛杀那头恶虎不行!” 三支妖怪大喜,手舞足蹈,原地跳起舞来。 “好像有人来了...”李渔说道。 他虽然没有听到搜山的声音,但是一刻也不想看这三个货在这里跳舞了。 “是嘛,快走!”鸡老拽着两个兄弟,手牵着手进了洞里。 看得出来,三只妖怪感情是真不错,联想到他们的名字,李渔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条地道通到什么地方?” 鸡老顿了顿,说道:“阳谷县,到了之后,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景阳冈。咱们白天别出去,夜里再走,免得碰到强人。” “咱们做妖的也怕人么?”李渔笑着说道。 三个妖怪把他当成了鲤鱼精,他也懒得辩解,正好混一下。 “你懂什么,人最可怕了。” 短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没错,你看那恶虎这么凶残,吃人也不过是一口吞下。要是落入人的手里,先要剥皮放血,大卸八块,千刀万剐,还要油锅烹炸,想想也吓死了。” 李渔故意打趣道:“咱们都是妖了,不是寻常生灵,怕他们作甚?” “鲤鱼兄弟你在水里,和人接触不多,老兄有一句良言相劝,千万莫要和他们结交过甚。那些人明面上和你称兄道弟,背后总想着心思祸害你,总不过就是要谋你的妖丹炼药,吃肉喝血罢了。而且人族中很多道行高深莫测,轻易就能斩杀大妖。还有一些,被人捉住,驯成奴隶,充当坐骑还是好的,更惨的是配种的。” “是啊,每天去和那些没化形的同类配种,生出来的孩儿一出生就成了供他们的子女亲人食用的肉畜。” “太可怕了,人类太可怕了。”聋羊哆嗦着说道。 李渔听得一阵恶寒,从妖的角度看,他们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鸡老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说,最好就是夺回洞府,永远不要跟人接触,咱们好好修炼。有朝一日,要是能长生不老,兄弟们永远在一起,岂不快活?” 三个妖怪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心情又好了起来,手拉着手,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地道内虽然黑,李渔手指上晃动着火球,倒也能看清路。 这火球终于有了正确的用法。 猪妖挖的洞,应该是留有通风口的,走了这么久,李渔也没有觉得憋闷。 趁着这个机会,李渔想要了解一下虎妖的实力,毕竟马上要去火并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之所以答应三个妖怪,不光是因为受了石头的影响,心中贪欲难灭。 更重要的是,听三个妖怪的说法,那虎妖刚刚开始修炼,不可能比三个妖怪强到哪去。 能够赶走三妖,多半是种族压制,在一般人的眼中,普通的老虎都跟妖差不多可怕了。 要是比三个妖怪强很多的话,只怕早就把他们三个吃了,这三个一看就是大补。 鸡、羊、猪... 也难怪他们这么害怕人类,恐怕人吃的最多的,就是这三种了。 “鸡老,那恶虎有什么本事?” 鸡老一说起虎妖,就咬牙切齿,回道:“那只吊睛白额虎,最可怕的就是它的尾巴,千万不要被扫到,不然一下就没命了。” “还有爪子,又一次他扑过来一下就把个大汉的胸膛拍成了肉泥。” 不过是寻常老虎的本事,就是力气夸张了点,李渔更加有底气了。 到时候老子一个滑铲... 这条地道又长又远,黑布隆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三个妖一个人都累的不行,边商议要坐下歇息了一会。 短背从腰里拿出一个葫芦来,“大哥,二哥,鲤鱼老弟,走这么久渴的嘴里出火,俺出去接点水来。” 李渔也想出去透透气,说道:“我陪你去。” 其他两个瘫坐在地上,鸡老挥手道:“快去快回,不要节外生枝,快些拿回洞府才能不耽搁修炼。” “俺知道了。” 短背一晃脑袋,变成一头乌黑的野猪,在地上拱了起来。 不一会,就有一条通往外面的路,顺着这个小坡爬出去,竟然是一个人家的后院。 院子内长庑走廊,奇花异石,布置的十分雅趣,看样子应该是个大户人家。 “怎么到了人类的窝里来了,这儿有口井,咱们打了水就走,不要节外生枝。”短背谨慎地说道。 李渔点了点头,从自己腰里拿出一个水囊。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个少女凄婉急切的声音。 “老爷不要!” “好莲儿,你要是从了我,还怕老爷不疼你?” 短背赶紧拽着李渔,躲在一个石头后面。 “老爷要是再相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第九章 金莲 李渔躲在石头后面,偷偷看了一眼,在长廊的栏杆前,一个娇小的女孩被人逼到栏杆处。 她手掌死死抵住对方的胸口,偏着脑袋,对面的中年男人身材粗短痴肥,面貌丑陋。 看样子应该是这家主人在欺负自家的侍女,这种场面在这个时代,却是不算新鲜。 大宋是没有奴隶的,所有的家仆都只是和主人家签契约,时间到了就要离开,属于雇佣关系。 按理说,主人没有权利随意处置侍女,可惜大户人家权势大,少个把侍女,甚至不会有人知道。 要是这个侍女再孤苦伶仃,那么就更无助了,一般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短背拽了拽他,说道:“鲤鱼兄弟,这种场面我见过,你别着急,很快就好了。就是有些恶心,待会你闭上眼睛就行。你看那儿有口水井,等他们走了我们就去打水。” 看着黑猪精一脸嫌弃的样子,看来他以前就见过这种戏码,只是不知道化形前还是化形后。 李渔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女孩摆脱了家主,悲愤地快步跑到井边,就要跳下去。 胖子大惊,一把拽着她提溜了起来,往地上一扔,“贱人,你敢!”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小侍女嘴角带血倒地。 李渔实在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短背愕然看着他。 “我们不能不管。” “为什么?我们就是来打水的,这是人家的后院,管我们什么事?” 李渔手指上晃起一个火球,道:“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对这种情况作壁上观,除非是在东瀛人的电影里。” 短背半句也没听懂,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同伴要出头了,不禁摇头道:“唉,真麻烦。” 中年家主把侍女拽到一边,生怕她继续跳井,自己背对着井口,已经开始淫笑着解自己的腰带。 小侍女绝望地在地上朝后挪了几步,眼睛一闭,泪如雨下,梨花带雨。 “住手!放开那个女孩!” 大半夜的突然这么一嗓子,吓得中年男人朝后一步,砰的一声掉进了井里。 井口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小侍女挣扎着站起身来,把旁边的木井盖合上,死死趴在上面。 李渔举着的手还没放下来,整个人怔在原地。 这小女孩也是个狠人... 她抬起头来,借着火光看到李渔,火球的光晕笼罩着他,倒像是他自己散发的光芒,少女喃喃道:“你是来救苦救难的神仙么?” 出乎李渔的预料,这小侍女看脸蛋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但她的身材却远远超过她的年龄,此时衣衫不整,裹出一抹玲珑曼妙的紧致曲线。 看样子,只是长得比较童颜,估计有个十四五岁了。 她的口音,带着和柔媚脸蛋不相称的稚嫩青涩,头上两个双丫髻,左眼角一颗朱砂小痣倍显妩媚。 这小侍女性子这么烈,竟然生的如此妖媚,不管是身材还是脸蛋。 她呆的时候,像是在勾引人... 她哭的时候,像是在勾引人... 她怒的时候,像是在勾引人... 就算是以死明志,要投井的时候,还像是在勾引人... “别怕,没事了。”李渔下意识地安慰道,他或许已经忘了,这小女孩还趴在井盖上呢。 “神仙哥哥,你带我走吧,不然夫人会打死我的。” “这...” 李渔犹豫起来,他要是不带走这个侍女,那她的下场可能真的比死还惨。 要是带她走,怎么安置她? 自己身无分文,而且现在马上要上山打虎了,而且还要帮张老头收徒弟呢... 咦? 收徒弟? 至真至善,天资聪颖,李渔仔细一看,这小侍女宁死不从,肯定是至真,相由心生,她生的如此俊俏,多半也很善,看小眼神不像笨蛋,关键是她爱恨分明,死死压住井盖的行为,十分对自己的脾气。 “求求你了,带我走吧。” 小侍女看出李渔的犹豫,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这声音软糯柔媚,一出,是个男人身子就要酥一半。 自从被爹娘卖了,她天天忍受着夫人的打骂,老爷的觊觎,早就过够了。 “这...不是不行,只不过....” 李渔犹犹豫豫,很难做决定。带着她就怕是个麻烦,不带心里又过意不去,毕竟自己有可能把她害的生不如死。 短背不知道钻到哪个房间,灌满了葫芦和水囊挂在身上,手里还拿着一块西瓜,出来之后,一边啃着瓜,汁液沾了满嘴,一边问道:“鲤鱼老弟,还不走么?” 这小子一看就是老手了,再联想到他对人类的畏惧,李渔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抓到过,差点宰了吃了。 井盖上的小侍女转头一看,一只人身猪脸的妖怪,两颗獠牙伸的很长,嘴边发红好像是血,登时吓晕过去。 李渔无奈,上前把她抱在怀里,道:“走吧。” 短背大惊,说道:“你带着她做什么,难道...你们水族的妖也是吃人的?” 老虎吃人就算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鲤鱼也吃人... 黑猪精一下子为难起来,说道:“我们和恶虎不是一路妖,你听老哥一句劝,吃人只是一时痛快,后患无穷,不是正道。” “俺们那洞府内,有灵气,有功法,不需要吃人也能修炼的。” “你吃一个人,被人族的高人瞧见了,他们能看出来的,一下子就要了你的小命。” “吃人容易上瘾,跟恶虎一样吃一个还想吃第二个,你把握不住的。” ...... 受不了黑猪妖苦口婆心的规劝,李渔说道:“谁说我要吃她了,我要收个徒弟。” 这小丫头学会了老张那一套,到处治病救人,那不是个小活菩萨?真是善莫大焉。不过以后必须让她戴个面纱才好,不然这样貌容易引起误会。 虽然自己把老张的方术,改的更像是杀人技,其实他那套符篆之术,原本真的是治病救人,驱邪避祸的。 自己替老张收的这小徒弟,身子很轻,他把小侍女抗在肩膀上,丝毫没有感觉的累。 “疯了,你肯定是疯了...” 黑猪妖短背摇着头,带着李渔来到地道口,进去之后,又把土填上。还是那一片土,只是多了一个不仔细看,绝难发现的小细缝。 整个院子,看不出一丝的异样了,只是府上的老爷张大户已经淹死了,而且还失踪了一个叫金莲的小丫鬟。 第十章 虎妖 “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动手?” “趁夜去,给他个突袭。” “有道理...” 阳谷县郊外,乌云当空,半盏新月隐在云后,月光覆盖下的野外,有些诡异阴森。 夜风中,一堆小篝火,围着五个人影。 小潘金莲双手相握垂放腹下,紧紧靠在李渔身边,一副乖乖女模样。 自从知道了她的名字,李渔心里就怪怪的,救她的地方又是阳谷县附近,应该是没错了。 张老头要是知道,自己帮他找了千古留名的小淫1娃做徒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好在他又没说找几个徒弟,大不了自己以后帮他多收几个就是了。这也是帮他开枝散叶,他泉下有知,应该感谢自己才对。 想到这儿,李渔回头看了一眼小金莲,后者赶紧乖巧地一笑,“李渔哥哥。” 她不知道为什么李渔要教她本事,却不收她为徒弟,好像是替一个老道士收徒。 不得不说,小潘的胆子挺大的,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代人收徒的事,还有自己的三个妖怪朋友。 李渔心道,她以前虽然见得都是人,但是心肠远远比不上这三个妖怪。 三妖说的没错,人有时候比妖可怕多了。 自己帮她摆脱了张大户的侮辱,又不会被张大户的老婆强行嫁给武大,应该就不会出现那段悲剧了。 抛开原本的成见,这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女孩罢了。 李渔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笑道:“等我们上山,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我下来接你。” “嗯...” 小潘金莲看着李渔的眼神,充满了信任,还带着一丝丝的爱慕和亲近,让人大呼受不了,对于一个杀了主人的丫鬟来说,李渔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一旦被抓回去,后果想都不敢想。 鸡老啧啧道:“这儿以前没有这么阴森,晚上我们经常出来闲逛。” 一阵夜风吹来,李渔打了个冷战,篝火的火苗也跟着颤了下。 远处突然出现了些阴森的雾气,还有幽幽的磷火,让人在夏夜里,竟然有些寒意。 突然,夜空中传来一声诡异的尖叫声,紧接很多的鸟受惊乱叫,一块朝远处飞去。 三个妖怪互相看了一眼,李渔问道:“怎么回事?这里除了虎妖还有别的妖精?” “以前是没有的...”短背说道。 小潘金莲吓得手脚发软,她又怕李渔嫌弃她,只好强忍着不说话。 不过一双小手,却不自觉地死死拽住李渔的衣角。 李渔站起身来,朝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动静。 鸡老说道:“这里离恶虎霸占的我们的洞府还很远,是不是景阳冈上有了新的邻居?” 李渔突然感到后脊背有些发凉,他不动声色,猛地一转身,随后小心而警惕的眯眼看去,就见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什么人!” 短背起身,呲着牙威胁道:“快走开!” “大哥,他怎么不怕我?” 聋羊也站起身来,小潘金莲躲在李渔身后,死死闭着眼。 李渔捏了一张符篆,冷笑道:“他不是人,他已经死了。” 从这个人身后,又多出几个身影,他们走起路来虚浮无力,好像飘在空中一样,而且身子时不时抽搐一下。 “鬼...鬼?” 鸡老小声地问道。 “没错。” 三兄弟吓得紧紧靠在一起,李渔一阵无语,这三个妖怪可把妖的脸丢光了,他们怕人、怕鬼、还怕妖... 李渔竖起两根手指,捏着的黄纸符篆自燃,嘴里念念有词。 远处的身影越来越多,他们慢慢的靠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 他们快靠近的时候,依然听不到半点脚步声,只不过寒意更甚。 等到黄纸燃了一半,李渔举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晦涩的图案,凝声道:“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远处的几个身影,突然露出迷茫的神情。 “尔等被恶虎拘役魂魄,为虎作伥,我赐尔等神安魂定,还不速速散去,再求随缘入胎。” 一群鬼露出欢喜的表情,千恩万谢,就地消散,化为一道道白烟消失不见。 鸡老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这些都是被那头恶虎吃掉的人?”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超度了他的伥鬼,他应该已经感觉到了....” “嗷吼~~~~” 一阵猛烈的虎啸声,在夏夜中响起,周围的树枝来回摆动,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 龙从云虎从风,一股威严笼罩在夏夜的郊外,让人喘不上气来。 “没错!我来了。” 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老虎来。 “你们三个废物蠢货,带来了一个帮手,就敢回来送死?” “你....你别嚣张,我们...我们四个合力,你未必是对手。”鸡老大声呵斥,想要给自己这边壮壮声势,可惜说话结结巴巴,反倒更加影响士气。 老三短背走到最前面,盯着虎妖,想要骂两句灭灭他的威风,可是在种族克制的威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才被赶走这么几天,虎妖的道行已经进步了这么多,以前还能和他过过招,现在光从气势上,已经彻底被碾压了。 虎妖看也不看三兄弟,一双青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渔,问道:“就是你,超度了我的七十个伥鬼?” “七十个...他已经吃了七十个人...”李渔心底有些害怕,强忍着惧意说道:“没错。但是我觉的,中间可能有些误会。” 早知道这个老虎这么强,自己打死也不跟着三个妖怪来,这三个货太不靠谱了。 关键时候,一点用处也没有。 老虎突然化为人形,果然他也只是个半吊子,不能完全化形,一颗虎头在健壮赤1裸的身躯上,显得阴森可怖。 尤其是那獠牙,上面挂着血丝,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腐臭味。 他一化形,如浪滚涌的堆堆赤云慢慢出现,赤云浓稠似血如山压顶,如有实质的强大威煞无声无息地爆发出来。 “鲤鱼兄弟小心,一定要堤防他的尾巴。”聋羊大声提醒道。 这时候的李渔,如同泥塑一样,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聋羊的话。 “完了,完了,鲤鱼兄弟吓傻了。” 虎妖桀桀笑道:“又是一个废物。” 第十一章 虎威 李渔最擅长的方术中,首屈一指的是救人,第二就是逃命,最末的才是打斗。 面对着如此虎妖,他本能就想先逃,可惜这里还有几个拖油瓶。 舍弃他们逃命?甚至用他们做挡箭牌,拖延时间? 算了...实在做不出来啊。 李渔默默在手里捏了一个法决,嘴上却笑道:“这位虎兄,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小弟听说你刚刚得了个新洞府,特意前来贺喜。” 虎妖桀桀一笑:“哦?原来你是来贺喜的,那为什么超度了我七十个伥鬼?” “似那等不入流的凡胎,漫说是七十个,七百个又有什么用?你看我给你准备的厚礼如何?” 说完,他把潘金莲拽过来,笑道:“这可是钟灵毓秀之身,咬一口大补,吃一次妙用无穷,人间千年也就出这么一个。” 小潘金莲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渔,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泪如玉珠滚落。 在他们身后,景阳冈三怂都看不下去了,鸡老跳脚骂道:“没想到你是这种鱼!” “败类!” “我们跟这两个败类拼了。” 羊性最烈,一刨蹄子就要上前,这绝对是送肉入虎口。 李渔笑嘻嘻地看着,虎妖更加得意,抱着双臂等着聋羊撞过来。 突然,从地上鼓起两个土包,土包下各有一个泥人翻滚而出,泥人死死抱住虎妖的脚踝。 虎妖不惊反笑,“早就知道你小子在演戏,这种伎俩,只能骗骗三个蠢货。” 李渔把手里拽着的小潘金莲往怀里一拽,道:“死死抱住我,别松手。” 小潘金莲很是聪慧,愣了一会,心里狂喜。她马上反应过来,李渔是在骗这个妖怪,没有要抛弃她。小潘的身子柔软娇小,手臂缠住李渔的脖子,双腿盘住他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李渔身上。 虎妖使劲一抬脚,两个泥人顿时破碎,他的力气并不是白胜能比的。 还没等他嘲讽,泥人破碎之后,顺着泥土爬出两根藤蔓,沿着虎妖的大腿往上,将他缠住。 李渔手捏着法决,额头沁出一层白毛汗,藤蔓越缠越紧,虎妖嗷呜一声,尾巴一扫,藤蔓化为齑粉。 李渔胸中气血翻涌,差点吐出血来,这虎妖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虎妖打断了藤蔓,就要一跃而上,将李渔生吞。 旁边的景阳冈三怂也反应过来,短背一耸后背,几根尖刺的猪毛立起,朝着虎妖冲了过去。 虎妖一巴掌拍下,打在他的背上,将短背拍出去很远。 趁着这短暂的机会,李渔滚落到一旁,手里一张黄纸自燃,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旁边小河内水汽氤氲,化为白茫茫的雾气,一下子将野郊笼罩起来。 “大哥,你在哪,俺怎么看不到了?” 短背大惊,急的在那狂叫,李渔暗骂一声蠢货,果然紧随其后的就是一记沉闷的拍打声,短背又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 又是一巴掌,短背总算是学乖了,不再出声。 这货...可真耐打... 李渔伏在树上,静静盯着迷雾中,虎妖性子急躁,把短背拍出去之后,左扑右扫,打不到人,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狰狞嘶吼,吓得怀里的小潘瑟瑟发抖。 李渔轻轻拍了一下,低声道:“不许出声。” 潘金莲死死咬着嘴唇,缠着李渔的手脚又紧了几分。脸贴着李渔的胸膛,男人的气息熏得她有些本能的羞涩,想到如今的局面,潘金莲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莲儿啊莲儿,你可真没羞,难怪夫人骂你是不要脸的天生的小娼妇。 李渔在空中,捏了一个法决,从地上的草里,慢慢生出一个假身来。 这木人个李渔一模一样,朝着虎妖做法,打出去的威力只能是不疼不痒。 但是虎妖看不到人在哪里,越来越急躁,他一跃而起,在青石上张口血盆大口,一阵狂风顺势而起,所有的雾气随着狂风,被虎妖吸入到肚子里。 木人李渔脸上一笑,慢慢消散,化为草茎树叶。树上的李渔真身,眼中也流出一丝喜色,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双手一捏,被虎妖吸入肚子的水汽,慢慢凝聚,化为一个冰锥。 李渔用力一甩手,冰锥在虎妖肚子里猛地向前,虎妖痛苦地嚎叫一声。 他的双目赤红,一张嘴把冰锥吐了出来,李渔如遭重击,掉落下来。 他一翻身,手撑住地,避免把小潘砸死了,嘴角挂着血丝,道:“竟然,还是杀不了么?” “我要嚼碎你的骨头!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做一个浑浑噩噩的伥鬼。” 虎妖恨极了李渔,他的内脏刚才被冰锥所伤,不知道多久能恢复。 李渔设计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激怒虎妖,利用水汽完成致命一击。 可惜自己的道行和这只虎妖差太远了,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的算计都显得很是无力。 “各自逃吧!” 今夜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了,三只妖怪奋力上前,被虎妖一记尾巴扫了出去。 他的眼里死死盯着李渔,一定要先杀这个伤了他的人。 李渔解下小潘,嘱咐道:“逃,记住,你的师父叫张乘风!” 小潘金莲咬着嘴唇,一个劲摇头。 李渔朝旁边一翻身,骂道:“滚!” 虎妖腾跃如飞,李渔捏了个法诀,背后出现一个藤甲护盾。 一击之下,护盾化为齑粉,总算是替李渔抵挡了些伤害,不至于一下子归西。 李渔口吐鲜血,死亡第一次如此之近,他心里反倒清明起来。 “张老头,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自己的行囊内有张老头留下的功法和他的门派信物,若是三个妖怪,能照顾小潘,希望她把这个传承下去吧。 李渔咬破手指,捏了一个法决,准备做最后一搏,替他们争取些时间。 转头一看,三妖一人,没有一个逃命的,顿时把他气个半死。 “鲤鱼兄弟,我来帮你。”鸡老嗷嗷叫着,双翅展开,一阵风起。 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啪的一巴掌,被虎妖拍到了一旁。 虎妖眼里只有李渔一个,他化为人身虎头,阴恻恻地笑着过来。 “你超度了七十个伥鬼,有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变成其中一个?” “冰锥很好吃吧?”李渔笑道:“肚子疼不疼?”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虎妖咬牙切齿地说道。 突然一道亮光闪过,硕大的虎头滚落在地,凶威不可一世的虎妖竟然就此被斩。 他的身子,慢慢化为虎身,眼珠死死瞪着,很明显是死不瞑目。 李渔愣在原地,让自己费尽心思,仍然无法占到便宜,甚至逃命都难的虎妖,竟然一剑就被砍了,难道来的是武松? 他喉咙一动,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看向小潘。 只见在虎妖身子倒下之后,地上凭空出现一个人。 他穿了一件普通的麻布衣衫,拢发包巾,依然难掩气质,玉面剑眉,俊逸非凡,手上把着一柄剑,另一只手里晃着一个罗盘,上面的指针停不住地乱转。 他收剑入鞘,问道:“哪个是李渔?” 罗盘指引着他,走到巨野县李渔的茅草屋内,发现了李渔留下的木牌,他断定既然妖星气息最浓的地方是那间房子,那么妖星一定就是房子的主人。 “你是?” “在下,天水姜伯约。” 第十二章 传道 “这就是你们说的洞府?” 李渔看着眼前的美景,如同瑶池仙境,灵秀飘逸,美得如梦似幻。 越过洞口的藤蔓,竟然是一个群峰环绕的山谷,可谓是别有洞天。 四面各有一匹瀑布从陡峭如削的山壁上挂落,到了下面的青石上,水花蹦珠散玉,如雪若雾,凉爽沁骨的清风不知从何吹拂过来,令人五脏如洗。 四条瀑布飞泻倾入山谷,形成一个大水潭,潭子清澈,呈现水蓝色,水流从地底流出。 若是有人能凌空俯瞰,估计也要很认真才能发现这个地方,隐蔽性十分好。 在瀑布边上,都是巨大的树木,青枝馥郁,绿叶阴森,野果遍地,四季都有野果开花结果,香气弥漫,凝郁不散。每次呼吸,都让人沉醉其中。 姜维站在潭边,看着洞府,点头道:“你们看,这里摆放着数十块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石头,彼此之间错落有致。依我看,倒像是按宫卦之位布置,这是一个阵法。” 他被诸葛亮留在身边,学的又多又杂,可以说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此时见了这么奇妙的一个阵法,隐隐有灵气外泄,不禁低头仔细观察推演起来。 “我要教徒弟了,你们不许偷听,这是本门秘密。” 三个妖怪在那兴奋地收拾虎妖的东西,姜维死死盯着阵法,没人理他。 李渔找到一块石头,坐下之后招了招手,把小金莲叫了过来。 “李渔哥哥。” “嗯。”李渔轻咳一声,说道:“先洗把脸。” 小金莲脸一红,经过昨晚,她的脸上灰一块黄一块,脸上、衣服上、头发上,都是泥土草屑。 低下头在潭边掬水洗脸,水凉凉的,好舒服。 再抬起头来时候,李渔差点看呆了,不愧是名气这么大的人,脸上挂着几个水珠,把嫩和欲两个字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咳咳,你那师父因为一些事,不能教你了。接下来由我带你入门,你可愿意?” “莲儿愿意。”小金莲乖巧应了声。 “好好说话,不许...呃,总之严肃点。”李渔觉得她有些柔媚,不过也不好直接说出口,怕伤了小女娃的自尊。 小金莲十分委屈,她明明很严肃地说话了,以前时候也是一样,夫人一直因为这个打骂自己,说自己时刻想着勾引男人。 李渔哥哥不会误会自己吧,夫人骂的没错,都怪自己...天生是个狐媚子。 李渔看她泫然欲泣,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马上温声说道:“你们这一门,主要是借五行之力,你知道什么是五行么?” 小金莲摇了摇头,俏脸生晕,生怕被嫌弃。可惜这幅样子,看在李渔眼里,还是像在勾引人。 他撇了撇嘴,拿过自己的行囊来,上面是那个破织布包,翻了几下,从中取出一块轻纱布来,随手一撕做了个简单的面纱。 “你以后戴着它,除非吃饭喝水,不要轻易拿下来,知道了么?” “嗯...知道了。”李渔哥哥让自己戴面纱,其中原因小金莲似懂非懂,只觉得羞涩异常,细如蚊声的应着。 李渔没有注意到,这块布拿出来的时候,一丝奇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戴上面纱之后,看不到那狐媚子小脸,李渔压力顿减,说道:“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 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 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 小金莲听得似懂非懂,努力地记住每一个字,生怕被李渔嫌弃,不再教她。 “五行相生相克,却又各自有自己的特性。”他一边说,一边伸手,一丝水线从潭中,慢慢靠近他的手掌。 李渔托起手掌,水线快速旋转,凝成水滴。 水滴中慢慢生出一棵异草来,小金莲看的目醉神迷,异草快速长大、衰败、枯黄,小金莲的情绪也随着它变得有些忧郁。 最后,枯黄的异草自燃,化为火焰,火灭之后,灰尘落在李渔的手掌中,成为一把土。这些土凝成一块矿石,外面的一层剥落之后,露出一根金色的针来。 短短的一瞬间,小金莲在李渔的手掌中,见识到了自然的推演,她的脑子里懵懵懂懂,似乎懂了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李渔继续说道:“若是能理清其中的脉络,取来为我所用,便是方术。” 他看了一眼短背,大声道:“短背兄弟,过来一下。” “叫俺老猪做什么?”短背喜滋滋地走了过来。 尽管已经很熟了,小金莲还是本能地害怕,马上躲在李渔身后。 她的双臂不自觉握着李渔的胳膊,那要命的柔软的触感,让李渔差点道心不稳。 李渔拿出师道尊严来,不满地咳嗦一声,小金莲马上反应过来,怯生生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李渔这才对着短背笑道:“你挨了虎妖三巴掌,伤怎么样了?” “疼的要命,幸亏俺老猪皮糙肉厚。” 李渔让金莲过来,一拨短背的鬃毛,果然后背肉肿起一大块,就跟肉瘤一样,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脉络。 李渔捏了一个法决,一张符纸在空中画了几下,手掌上流过丝丝水线。 他用手掌轻轻抚过黑猪妖的后背,丝丝水珠,沁入鬃毛下的皮肤,流光溢彩,缓缓消失,那肿块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 “好舒爽!”短背舒服的叫出声来。 “鲤鱼兄弟,你还有这一手啊!” 李渔不理他,回头笑道:“看到了么?这就是方术。” 小金莲被这一手,震惊的无以复加,只用那双俏目水淋淋地注视他,说不出的钦佩爱慕。 目饧如丝靥艳似霞,只露出双眼睛,都能勾引人? 李渔眉心微微一皱,心里暗道,这小淫1娃怎么越来越欲了? 难道真是天生的? 看来教她方术之前,很有必要先给她上一上德育课,要学方术,先学做人。 李渔脑子嗡的一下,看着她脸上的面纱,突然一拍脑袋,暗想坏了! 我怎么把那块石头给忘了! 石头在行囊,这块布也是从里面取出来的啊! 真邪门。 第十三章 弈棋 景阳冈洞天内,三怂重回故地,痛定思痛,在门口做着伪装,又是挪树,又是挖洞,铁了心在这里潜心修炼,不再出门。 水潭边,小潘金莲手掌掬水,正在努力领悟李渔教授的水遁。 她的脸上,挂着认真的表情,柳眉微黛,看着很像... 是在勾引人。 她蹲在潭水边,浑圆的翘臀沉甸甸的,饱满如桃,让人很难相信是个小女孩能拥有的。 突然,李渔在背后,一脚踢在她屁股上,将她踢下水潭。 潘金莲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奋力挣扎起来,李渔在岸边说道:“既然要领悟水,就要试着与它融为一体,在岸上看有什么用?” 潘金莲十分信任李渔,她不再挣扎,半截身子在水里,水潭的边上不深,露出胸口以上。 “闭眼,感受。”李渔引导道。 小金莲合上眼睛,青丝上、脸颊上、衣服上都挂着水珠。 瀑布折射的光晕,照射在身上,如同一支出水芙蓉。 刚开始她只觉的有些冷,潭水凉凉的,让她浑身一颤。 而且心里还有些委屈,李渔对她越来越严了,经常训斥,没个好脸。 能够被有法术的人相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更何况小金莲的身世这么坎坷,她就更加珍惜。 她只想努力学好,来讨李渔欢心,只要他对自己笑一笑,都能让小金莲乐的睡不着觉。 虽然李渔对她很严,但是她本能地能感觉出来,这种严格不是张大户和夫人那种,而是一种特别的关爱,更像是一个严父。 小金莲内心深处,最缺的就是这个。 “你是不是太严格了?” “严师出高徒。”李渔说道:“这小丫头笨的很,水还没领悟,其他的更是摸不到入门的门槛。” 水潭中的小金莲身子一颤,李渔摇头道:“你看这小贱丫,让她在水里都不专心,不好好修炼在这偷听,还指望在岸边能好好修炼?” 姜维带着他走开一点,到了远处笑道:“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身具五行慧根?” “什么意思?”李渔知道,这小子师出名门,他的见识不知道比自己高多少。 “此女天生媚骨,柔媚似水,你若是要教,就该转教水之一道。只要精通,比乱学五行要好的多。” “那不是只能救人...”李渔说道一般,心道有道理,我何必把鸡蛋押在一个篮子里,多收几个就是了。 他拍手道:“还是伯约兄弟高见。” 两人走到一个树下,这洞府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留下的,一草一木的布置,都充满了玄妙。 坐在一个弈桌旁,姜维随手摆弄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去成都?” 姜维明明穿了一身大宋最常见的粗布麻衣,但是却透着一股子英武,俊逸非凡,让人自惭形秽。 他这一路并不容易,西蜀和大宋相隔几个国家,他是武将出身,又得隐匿身份,找到李渔时候距离诸葛亮推演天机,已经过了几年的时间了。 天水麒麟儿虽然不似赵云那般盛名,但也绝非无名小辈,当年诸葛亮兵出祁山,为了得到姜维,放弃了追击主将夏侯懋的机会,还留下一句:吾放夏侯懋如放一鸭,吾得姜伯约如得一凤。 从此姜维名声大噪,只不过这些年一直在诸葛亮身边学艺,没有什么显赫的战绩,慢慢被人遗忘。 李渔推辞道:“答应了老友临终遗言,不好半途而废。” 诸葛亮要见自己,能有什么事,这种级别的人物,多智而近妖,自己身上可有一个大秘密。 而且,他是怎么推算到自己的? 李渔生性谨慎,不想冒险,更重要的是,路途太远了。 他,嫌麻烦... 姜维笑道:“西蜀人才济济,民风淳朴,正适合你去寻找至真至善的人。” “哦?”李渔问道:“伯约久历四方,必知当世真人、善人,请试为渔言之。” 姜维哑然失笑,这是青梅煮酒论英雄的原话,当年陛下和魏王曹操的对话,早就传遍天下,妇孺皆知。 姜维沉思片刻,说道:“我太子刘禅,身份显赫,却敬师爱友,纯良仁爱,文从诸葛丞相、伊籍;武承赵云、陈道,未来不可限量,可称至善至真之人。” 李渔摇头道:“刘禅藉父之名,非至真至善也。” 姜维瞪了他一眼,想了一会,说道:“我从西蜀来,途径大唐,人都言玄奘法师江流儿,佛法精妙,慧根圆满,又为父报仇,德孝双全,实乃至真至善。” 李渔撇着嘴,摇头道:“佛法只叫人放下屠刀,他自己却报父仇,杀仇人,我对僧侣窃不以为然也。” 更重要的是,张老头就是被大和尚陷害,他对佛门中人,没有一丝好感,更不可能把张老头的衣钵传给他。 “你们大宋,有一个及时雨宋江,我到了宋境内,常听到江湖汉子谈论他,仗义疏财,乐善好施,说不定是个至真至善的人。” “呵呵。” 姜维手捏着一颗白字,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谁至真至善?” “方今天下,至真至善,唯我李渔一人而已。” 啪的一声,姜维哈哈大笑起来,笑到忘情处,捂着肚子,眼角带泪。 “有这么好笑么?”李渔干笑了两声,去拿姜维扔下的棋子,却发现这小小棋子,像是长在棋盘上一样,一动也不动。 姜维见他吃瘪,眼神有些揶揄,李渔不服输,冷哼一声,手指暗暗绕了一圈水雾,伸手一抓,还是拿不动。 姜维随手捏起一个黑子来,放到棋盘上,“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 他的黑子一落,整个棋盘瞬间不一样了起来,所有棋子自行移动,黑白双方按围棋规则厮杀起来。 饶是李渔不懂围棋,都能看出其中的凶险激烈,而姜维则聚精会神,盯着棋盘,周围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李渔沉下心来,也凝神望去,不知不觉就是半个时辰。 终于,棋盘上的棋子停了下来,一局平棋... 姜维长舒一口气,扩胸叹道:“此间主人,必定是一个高人。” 李渔也觉得受益良多,茫茫然似乎领悟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第十四章 仙草 水潭,虹桥挂半空,水珠晶莹剔透,空气清凉沁人。 李渔坐在瀑布里面,想着怎么把姜维支走。 随他去西蜀,实在是太麻烦了,姜维本事这么大,还走了好几年,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艰难险阻。 不如在大宋,就近找几个人,把张老头的衣钵一传,自己无拘无束,不知道多自在。 正在胡思乱想,一阵脚步声传来,小金莲从水中,慢慢走了过来。 她手里托着几个野果,红彤彤的十分鲜美的样子,走到李渔身边怯生生地说道:“李渔哥哥,我采了几个果子,你要吃么?” 她嫩白的手指上,有一个小红点,是采果子的时候不小心扎伤的。 小金莲举着果子的姿势很妙,既能让李渔看到,又不会显得很刻意,一切都很自然。 要是李渔哥哥能安慰自己两句... 哪怕是带着关切的呵责呢... 小金莲玉颊透晕,心底暗暗慌怯,带着一丝期盼。 可惜,李渔好像根本没看见。 他接过果子,左右看了看,一把丢到嘴里,边吃边说道:“这果子无毒,可以吃。本来你可以轻易辨别,可惜你只对水有天赋。过来,我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 在这种洞府修炼,可比自己当初在河边、在茅草屋里简单多了,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小金莲一下子紧张起来,长舒了一口气,胸口使劲顿了一下,然后胸前的衣服就弹了几圈涟漪。 李渔低了低头,只见小金莲对着水潭,慢慢地有一丝水汽汇聚到她的手掌内。 “抚过另一只手的手指,被刺破那个。” 小金莲顿时脸一红,原来他都看到了。 她抛却杂念,右手掌轻轻抚过自己的左手中指,红点慢慢消失。 “不错...”李渔满意地点头,笑道:“有点进步。” 这个水潭,对于小金莲的修炼,加持实在太多了。 漫说是他,就连姜维都有些乐不思蜀了,这几天劝自己的次数显著降低,倒是经常在洞府内四处乱逛。 李渔还是第一次夸赞自己,小金莲简直不敢相信,手指紧张地在裙边捏着,耳根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不要骄傲自满。”他伸手一挥,水潭中涌起一股雾气,汇聚在岸边。 突然,一个个小水人,从水雾中跃出。 这些小水人,身形就跟真的孩童一样,手拉着手,在岸边嬉戏起来。李渔手指一捏,这些水人慢慢靠近,融为一体,成为一个真实大小的水人。 水人的轮廓慢慢显现,曲线玲珑,模样娇媚,正是小金莲的样子。 她被李渔出神入化的功法所吸引,看的目瞪口呆,甚至想要伸手去碰那个水做的自己。 手指碰到的刹那,一股清凉的感觉传来,小金莲的手掌伸到了水人里面, 她猛地抽回,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戳疼你了么?” 李渔呵呵一笑:“笨丫头,这不过是水而已。” 哗啦一声,水人消散,重新流回水潭里。 看着满地的水渍,小金莲不知怎地,竟然有些失落。 “我已识得此阵!!” 外面传来姜维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愤怒,这可不多见,姜维虽然年轻,但是一向沉稳。 李渔拽着小金莲,说道:“走,去看看!” 水潭中,姜维满脸怒色,三只妖怪在一旁指指点点。 “李渔,你来看,这是一个双元铸心阵!没想到,这无名山野内,竟然也有人能布下如此鸟阵。” 李渔不懂阵法,不过姜维是什么人?他是诸葛亮亲手调教出来的,阵法一道,普天之下可能都数得上的翘楚。 “怎么解?” “既然知道了阵法,还不好解?”姜维沉默不言,一只手把诸葛亮给他的罗盘托在胸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慢慢走向水面。 他浮在水面上,向东走了三步,突然脚底出现一支莲花。 罗盘一转,他向西六部,脚底又出现一支莲花。 三个妖怪大呼小叫,小金莲的手背李渔握着,两颊晕红,眼波流转似乎要滴出水来,晕陶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渔则聚精会神看着水面,姜维步步生莲,走过的地方,闪烁着一个个光圈,荡着涟漪。 终于,他又回到了起点,所有的光圈被一道青黄色的线连了起来,水潭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三个妖怪抱在一块,满脸惊恐,李渔则把小金莲夹在胳膊下面。 姜维面色如常,收起罗盘,气定神闲地捏了一个手势,凝声道:“启阵!” 水底的轰鸣声之后,慢慢从水底出来一个石台。 所有人都翘着脚望去,石台中央,是一株有些枯黄的小草。 众人围了上去,面面相觑,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是什么?”李渔问道。 大家一起向姜维看去,他没好气地说道:“别看我啊,我哪知道...”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李渔幽幽地说道,这小子太优秀了,几乎抢尽了所有风头,自己在他身边,老是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姜维轻笑一声,“世道之大,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诸葛丞相经常说,就算是他,能知晓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更何况我姜维。不过这株仙草,被人费尽心思,用两元铸心阵锁住,不让它接触到一丝丝灵气,应该是有所图的。” “不过我在丞相所藏的古籍中,见过一次西方灵河畔的绛珠仙草,与此草有些相像,不知道是也不是。” “好可怜...”小金莲喃喃说道。 “李渔哥哥,你帮帮它好不好?” 李渔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把她夹在腋下,赶紧放下她来,说道:“不知道是谁锁住的,我们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不然将来人家找上门,又是一个大麻烦。” 姜维冷笑一声,说道:“此人不出现还好,若是敢露面,我必杀之!” “伯约兄何出此言?” 姜维叹息道:“若是普通阵法,我纵使看到心痒,也不会贸然解开。唯独这两元铸心阵,必须用童男童女各一百个为引,布阵之后,拘其魂魄维系阵脚,可谓残虐不堪,毫无人性。不管他要做什么,我偏不要他得逞!” 李渔闻言沉默,他手指默默一捏,嘴里念念有此,很快几百道白光,直冲云霄,隐约间仿佛有婴儿啼哭声传来。 姜维神色有异,看着他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 “五行方术,超度婴灵,符篆符祝,这李渔...怎么像是那一门的余孽...不管了,交给丞相定夺吧。” 李渔走到石台前,看着枯草,手指慢慢动了起来,水潭四周,顿时白雾弥漫。 第十五章 传说 能布下如此阵法,还有营造出这等洞府,可想而知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李渔是个极怕麻烦的人,他本不该来趟这个浑水,但是这一次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刚刚他超度了两百个婴灵,这是两百个刚刚来到世间,甚至还没有长成的生命,背后是四百个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爹娘。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这个洞府仙气纵横,布局巧妙,雅趣盎然,本以为是个世外高人,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货色。 你纵使再强又如何,我偏要坏你好事! 李渔手指捏了一个法决,水潭内白雾翻涌,在李渔身边旋转凝聚,整整一潭水,不停的凝练,最终李渔的手掌几近透明。 他缓缓抚过有些干枯的仙草,不知道被封印多少时光的仙草,久旱逢甘霖,贪婪的吮吸起来。 在其中一条脉络上,隐隐有些发绿,但是极其微小。 李渔眉心紧蹙,没想到自己尽力施法,还是杯水车薪。 这仙草受损程度太高了,不是一点半点的水灵元素能修复弥补的。 他稍微仰头,两手摊开,慢慢平伸,整个山林中,无数的水汽汇聚而来。 这是第一次这么拼命救人,听张老头说,曾经有一年,天下灾祸不断瘟疫横行。张老头的师门中,有大能为者,仰身施法,一人之力解四海八荒之天灾,最终力尽而亡,肉体消解,化为尘土。 李渔没有这么高深的道行,不过他也算是拼力而为了,附近山林中的甘露溪水,都为他所攫取,慢慢的,李渔觉得浑身筋脉,饱涨欲裂,一股针刺的疼痛,让他面容有些扭曲。 小金莲泫然欲泣,在一旁默默施法,微弱的水汽,顺着她的手指,抚过仙草,看上去毫无作用。 李渔继续施法,水灵汇聚而来,李渔的双腿一抖,脚下的土地被踩下去几寸,可见他如今面临的压力。 短背和聋羊死死抱住他的双腿,鸡老在他身后撑着。 姜维在一旁冷眼旁观,仙草已经绿了一半,饶是他也有些动容。 他默默收起罗盘,在心底暗道:丞相,若他是妖星,那我看是福非祸。 李渔的手臂,发出噗噗的声音,几道血流如注涌出。 小金莲已经哭成泪人,姜维终于动了,他左脚在地上画了一圈,黑白两道光圈涌出,在他脚下成了一个太极图。 十六个旗子飞出,在李渔身边,自行移动牵引,布成一个阵法。 阵法升天,笼罩着所有人,众人都沐浴在青光之内。 李渔顿时感到压力大减,其他三妖一人,也都感觉自己精神百倍,视听敏锐,浑身力气用了用不完,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终于,在得到了姜维这个强援之后,李渔得已用远超自己道行的方术施法,仙草慢慢变绿,而后转红。 一群人停手,看着仙草的奇异变化,散发着绯色的红光。 “好漂亮啊。”小金莲感叹道。 这道光芒却是很迷人,光芒笼罩下,仙草茎纤细,嫩绿色,似透明; 叶心形,叶柄长,垂直对生,边缘有纹状齿,叶脉清晰,开白色小花。 枝叶翠绿,剔透娇嫩,凄楚婉约,清雅不俗,让人怜爱。 李渔感觉到,这仙草木系灵力充沛,刚想伸手去拿。 突然,绯色红光,吸收了足够的水灵,发出银瓶乍破的声音,如同琉璃一样出现一丝丝裂痕。 全都破开之后,从白色小花的花蕊处,一个蜷缩着身子的小人,慢慢舒展开。花蕊缠身,幽香四溢,小人看着李渔笑的十分灿烂。 一道红光带着花中小人儿,升上云霄,临行前看了李渔一眼,脸上说不出的欢喜。 “这感觉怪怪的,我怎么感觉又超度了一个婴灵...”李渔强行施法,身上有伤,说话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姜维笑道:“或许吧。若是婴灵转世,这家伙木系灵力,比金莲的水灵天赋还高,你可以收徒啊。” 李渔哂笑道:“天下之大,何止亿万,茫茫人海,再遇可就难了。我看还是找一个五根俱全的,传下我老友的衣钵才好,免得一个个来凑,忒也麻烦。” 小金莲偷偷施法,一直没敢抚上李渔的伤处,正在扭捏犹豫的时候,听到这话,不禁羞惭地低下头。 “你就这么怕麻烦么?”姜维若有所指的问道。 “麻烦难道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么?”李渔反问道。 姜维笑道:“你就是懒而已。” 话音刚落,地上出现一道裂缝,山峰都感觉摇晃起来。 失去了大阵,整个洞府有些崩塌前兆。 姜维急道:“不好,这洞府要塌。” 众人赶紧逃命,其中鸡老速度最慢,被短背驼在背上,生生靠速度往外跑。 李渔又把小金莲夹在胳膊里,还不忘捏轻身符打在所有人身上。 姜维逃命的姿势,依旧很潇洒,腾挪如飞,动作出尘。 四座山峰,一起倒了下来。 山脚下,如同地龙翻身,又像是天塌地陷。 巨大的灰尘直冲云霄,呛得人连连咳嗦,三个妖怪伏在地上大骂不止。 姜维看着这一幕,冷笑道:“好狠的心肠,他这是准备在完成自己的目的之后,就毁灭此地,来掩盖自己的恶行。” “那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李渔问道。 姜维沉思片刻,说道:“传闻女娲补天,有三颗神石不得录用,只因它们各自沾染了贪、嗔、痴三种业火。故老相传,若是有人斩断其中一火,便能白日飞升,在天门关闭的如今,位列仙班,跳出轮回,永生不灭。” “绛珠仙草,生于灵河岸边,三生石畔,日夜受离恨天外灌愁海水浇溉,天生有一段痴节痴气,若是给它脱去草木之胎,再配合补天石中的痴石,与人因果轮回一段尘缘之后渡劫,那么此人说不定能斩断业火。” 李渔似懂非懂,心中暗道,补天神石若是真的,那猴哥就是一颗,猴哥脾气暴躁,难道就是嗔石?宝玉嘴里的,岂不就是痴石... 姜维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听丞相说起的,那一日大荒山青埂峰的神石被人骗走,丞相就曾经说过,定是有宵小打这个主意。也是那个时候,丞相跟我说起的绛珠仙草的事,还让我看了古卷上的图册,不然我如何能辨认出来。” “青埂峰神石被骗之后,天地变色,死了无数生灵。从行事手段来看,和今日这大阵的主人,应该是同一个人。三颗神石斩业火,终究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自从封神之后,哪有人跳出三界五行。此人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传说,竟然造下如此多的杀孽,着实该死。” 李渔悚然一惊,“这鸟人道行通天,心黑手毒,要是让他知道是我们坏了他的好事,岂不是要追杀我们。” 姜维笑道:“你若是随我去见丞相,六朝之内,谁又能奈何的了你?” 第十六章 分离 姜维又提出去西蜀,毕竟这是他此行的目的。 李渔打了个哈哈,说道:“容我再想想。” 出乎李渔预料,姜维没有坚持,反倒说道:“也好,不过我要回去,向丞相禀报此间大事。到时候再来寻你,若是你有意,也可以自行西去巴蜀。” “这么急?” 李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是如释重负。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彼此有了一定的交情,姜维是个很好的朋友,至少李渔这么看。 “我与你不同,你无官一身轻,闲散自在。眼下荆州魏吴两国有联手之意,汉中又战事频发,蜀汉危难之际,姜维岂能长期在外游荡。” 李渔从行囊中,掏出一叠护身符来,笑道:“没什么送你的,这几张护身符,是我亲自开过光的,拿回去分分。” 这玩意是他准备去镇上骗钱的,现在想来,那时候轻松自在的日子,恍若隔世啊。 都怪张老头,真会给我找麻烦... 姜维从其中捏了一张,含笑道:“我自己留存一份,李渔,我在西蜀等你。” “我可不一定去啊。”李渔赶紧说道。 姜维回头笑了一下,呼哨一声,从山脚奔出一匹骏马,转眼之间,一人一骑消失不见。 “洞府塌了,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李渔看向垂头丧气的三兄弟,他们好不容易从虎妖手里夺回洞府,眼下又无家可归了。 鸡老摇头道:“虽然洞府塌了,但是里面还有很多宝贝,我三第挖洞天下无敌,我们准备在这挖一挖,然后找一个山清水秀,远离人类的地方,继续修炼。” “那咱们也有缘再见吧。” 李渔一人给了一张护身符,说道:“这符是我亲手开光的,灵验的很,带着它可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良心价只要...算了,相识一场,白送你们了。” 说得顺嘴,差点把兜售时候的话说出来,李渔稍微有些尴尬,三兄弟则兴高采烈地收了起来,短背直接拔了根长毛,串起来戴在胸前。 这三个货刚才还满脸哭丧,一下子又欢喜起来,勾肩搭背朝塌下的洞府走去,李渔摇了摇头,对他们竟然生出些羡慕来。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也走吧...” 小金莲点了点头,娇小的身躯背着大大的行囊,跟在李渔身后。 她虽然还只是学了一点皮毛,但是身体素质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虽然也有点累,但是完全可以背得动,而且勉强跟得上李渔的步伐。 清风习习,山下的官道左侧,一间客栈的店幡随着风轻轻摆动,露出五个黑墨大字“三碗不过岗”。 山上天塌地陷,山下却恍若不觉,李渔心里又对布阵的人多了几分忌惮。 打死也不能让人知道,那株绛珠仙草是自己放出来的,想到这儿他看了一眼小金莲,后者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李渔甜甜地一笑。 “饿了没有,进去歇歇脚。” 小二弯腰走了过来,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粗布衣衫而慢待两人,小金莲身上,甚至还穿着丫鬟的青衣。 两个人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被小金莲吸引了。 这小美人稚嫩的脸庞和玲珑的身材,上对七八十的老头,下对少年慕艾的小伙,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太能招蜂引蝶了。 小二定力还不错,笑着说道:“客观,前段时间有贼人劫了蔡相的生辰纲,朝廷派人封路,耽搁了许多的行商。这一放开,人就多了一些,桌子不够用,还请您担待些,和他们拼个座位怎么样?” 李渔眼珠一转,问道:“无妨,不过朝廷怎么不继续封路了,莫不是捉到贼人了?” “查到了,不过让他们跑了,原来生了这泼天胆子的,就是郓城县的晁盖。” “怎么?你还想继续封路不成?”一个小胖男孩,穿的十分贵气,高高扬着下巴,故意挑衅地问道。 在他身边的同伴,都笑着看热闹,没有一个人阻拦他对陌生人出言不逊。 李渔看了他一眼,小胖更嚣张了,鼻孔几乎朝天,道:“怎么,说你一句,你不服气?” 小金莲见他欺负李渔,气的双眼泫红,又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委屈。 她这幅样子,让小胖更加得意,看向小金莲的目光,也有着超越他这个年纪的猥琐。 “一个没人管教,缺少教养的小色批。”李渔心底暗暗给他贴了标签,嘴角轻笑一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小金莲伺候人习惯了,站在他身边,李渔拍了拍凳子,又用手臂给她擦了一下,说道:“坐啊,一会吃的就来了。” 小金莲甜甜一笑,把行囊放下,又擦了擦汗,这才坐在李渔身边,稍微挪了一下。 李渔坐下之后,袖子里的手指捏了一个法决,刚想施法,突然肩膀被人按住,“小兄弟,不过是孩子,童言无忌,不要当真。” 一股力道,顺着他的手掌,传到自己身上,让李渔手臂发麻,捏着的法决瞬间放开。 他强忍着痛意,抬头笑道:“这个自然...我不是和小孩子计较的人。” “那就好。”来人中年文士模样,相貌儒雅,穿着一身玄青色长衫,拢发包巾,颌下一绺胡须整理的很是干净。 李渔暗暗咬牙,这小胖看来不是好惹的,他身边这些人都是普通服饰,唯有小胖衣服贵气,满身绫罗,而且坐在最中间,其他人都围着他转,显然他才是主人。 技不如人,憋屈啊! 远处还传来小胖的哂笑声,李渔低着头,心里又想起姜维的风采来。 他那个阵法,尤其厉害,巨大的光晕笼罩下,所有人都被加持,激发出浑身的潜能,甚至爆发出远超本身的能力! 这应该是用在战场上的,听姜维说,诸葛亮比他的大几百倍,那是何等威势,岂不是一己之力,就能让十万人的军队战斗力暴涨几倍。 这个世道,果然还是强者为尊,虎妖已经是自己见过最强的对手,可是在姜维面前,只是轻松的一剑,就把它脑袋削了。 这里再也不是安逸的巨野县了,到处都是危险,想要不受欺负,自己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真麻烦... ps:签约了,大家有月票的投一投,支持一哈,能打赏的打赏几个,帮忙上个签约榜。这个榜单现在只看打赏... 第十七章 白吃 “喂,你这个丫鬟卖不卖?” 小胖在那高声叫嚷,小金莲本能地一颤抖,她就是被爹娘卖到张大户家的。 李渔心底已经烦透了这个小胖,但是他的随从中,就有一个稳压自己的,容不得自己任性而为,只能笑吟吟地说道:“这不是我的丫鬟,这是舍妹。” 小胖子哦了一声,丝毫不知道自己有多烦人,继续说道:“那把你妹妹卖给我吧,跟着你多受罪,不如跟着本少爷享福。” 李渔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摇了摇头,问道:“你要跟着他享福么?” 小金莲赶紧摇头,小脑袋跟拨浪鼓一样,生怕表达的不清楚。 她心里也恨透了这个小胖子,咬着嘴唇,偷偷白了他一眼。 可惜,她低估了自己的眼神,这嗔白一瞥,简直就是在... 勾引人... 小胖子大喜,乐不可支。他因幼年丧父,寡母又纵容溺爱,五岁上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 如今年纪稍微大一点,在家里人护持下,来走一趟商,熟悉下族里的买卖。 李渔暗暗摇头,说什么也要给她做个面纱,这小妮子简直就是个祸水。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桌子上,正有几个人,嘴角挂笑眼神一动不动盯着自己,他们也看出自己有些道行,而且憋着一肚子气,生怕自己要报复。 要是贸然出手,很有可能被他们给害了。 李渔突然想到了吴用... 这厮用了一招藏毒于树,利用骄阳炙烤,蒸腾水汽传毒,把杨志迷翻在地。 若是正常对垒,晁盖他们七个人一起上也打不过杨志,可是吴用就用这一招,不费吹灰之力,拿走了生辰纲。 以小博大,就需要用点脑子了,李渔晃着小腿,小二端着一盘小菜上来,还有两碗米饭。 李渔端起盘子,把菜拨给小金莲一半,说道:“多吃点,吃完我们还要赶路。” 李渔哥哥只有在传道的时候,才会对自己很严格,动辄打骂,平日里却总是很温柔。 小金莲喜滋滋地拿起筷子,她喜欢这样,严厉时就像是严父,温柔是像是哥哥,小金莲沉浸在她从未有过的这两种幸福中。 “客官,一共是四十文。” 李渔掏了掏胸口,这才记起来,所有钱都给张老头处理后事了,连自己的老婆本两只鸡一只鸭都卖了。 他不慌不忙,掏出一个护身符,说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就四十文钱,不用麻烦掌柜的了,小人收取就行。”店小二已经看出这人多半没钱,说话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客气。 店里其他客人,都抱着膀子看戏,他们天生对李渔有一丝敌意,谁让你带着这么水灵一个少女到处走来着。 小二摇了摇头,笑道:“客官,您就是叫谁来,这四十文钱,也得付。吃东西给钱,天经地义,您说是不是?” “我看你手脚虚浮,印堂发黑,是不是最近‘指头儿消乏的厉害’?” 店小二脸刷的一下红了,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除了小金莲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位客官,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了。” 李渔笑道:“你最近心内发膨胀,口内无滋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黑夜作烧,白日常倦,下溺遗精,嗽痰带血,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我若是袖手不管,你半个月内,必然一命呜呼。” 小二愣在原地,他虽然顾及脸面,不想承认,但是这人说的一字不差。 终于还是求生的欲望比较强烈,这里的人都是行商,他们走了以后,谁认得自己,谁又知道。 小二忙不迭作揖道:“先生真是神了,不知可有补救的办法?” 李渔手指一动,顺着小二的额头轻轻一划,店小二舒服地哼出声来,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神清气爽,一些折磨他许久的毛病,都不见了踪影。 他双眼一亮,知道碰到高人了,李渔虽然打架本事不算高,但是救人一道,已经臻至化境。 小二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谢李渔的救命之恩。 其实他就是自渎太多,身子虚的厉害,李渔稍微帮他调理了一下,连吓呆蒙,将他唬住了而已。 李渔把护身符递过去,说道:“佩戴此物,一个月内消停一些,病痛自去。” 小二千恩万谢,李渔说道:“我这人淡泊名利,一向对金银不感兴趣...”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这饭钱我替恩公付了。” 说起来怎么也是这小二赚了,不然他去看个郎中,几十文连门都进不去。 李渔吃的心安理得,刚想起身离开,那个小胖子突然走了过来。 “慢!” 李渔眼皮一抹,心里这次真的动了教训他一下的心思,这小子年纪这么点,就欺男霸女,以后还了得? “这位...先生,你手段这么高超,必须帮一下我妹妹。” “你也有妹妹?” 说起妹妹,小胖眼里多了些神采,说道:“我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幼妹,生下来爹爹就没了,是我娘的心头肉。” “可惜从娘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犯时出现喘嗽等症状,叫人好不心疼,看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我看你手指一动就能治病,一定要随我回家,实不相瞒,我府上家底殷实,是一等一的豪富,若是治好了我妹妹,我们自有厚礼相赠。” 李渔看了他一眼,这小胖对妹妹还算不错,总算没坏到骨子里。 本来打算效仿吴用,给他们一个教训,然后顺便搞点钱花的心思,也就慢慢散去了。 “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大宋的人,你家在哪?” “先生好目力,我们是大明应天府金陵人士,这位是我家少爷,他所言句句属实,医者仁心,还望阁下宽宏大度,不吝援手。” “太远了,我在大宋还有些俗事,不如你留一个地址,等我到了金陵,自然前去拜访。”李渔笑道。 他这也是留一个后手,万一以后流落街头,身无分文,就去小赚一笔。 “那怎么能行,我胞妹岂不是还要受苦?” 第十八章 求救 “参破方知事事禅,王侯将相尽徒然。富贵香是生前债,儿痴女怨皆前缘。阿弥陀佛...” 一个大和尚,宣着禅诗迈步进来,对小胖子说道:“这位施主,令妹得的不是病,而是命。” 这和尚身材魁伟,宝相庄严,一手数着念珠,另一只手掌放在嘴前。 “大和尚,你说的然啊缘啊的,是什么意思?” “令妹的病,乃是一段因果,治愈需要机缘,若有缓解,贫僧倒是有个方子。” “这位先生刚才显露了一手,你这和尚全凭一张嘴,我为什么信你不信他。” 老和尚哈哈一笑,深深看了李渔一眼,手掌翻动一道金光显现,片刻之后,手里多了一个金锁。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纷纷起身,满脸恭敬,似乎是见到了佛光显灵。 李渔对和尚没什么好感,带着小金莲就要离开。 大和尚见他主动走了,便继续说道:“你把这个锁,錾在金器上,叫令妹日夜佩戴。我这还有一个方子,你可要记清楚了,不然天下在没有人能治令妹的病。” “你们几个,都帮我记下,回去后大大有赏!” 小胖子很激动,大和尚朗声道:“我这药方,不要人参、不要鹿茸,不要灵芝,不要太岁,只要将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发病时,用黄柏十二分煎汤送服一丸即可。” “可有名字?” “叫冷香丸。”大和尚说完之后,整个人沐浴在金光中,消失不见。 小胖子拿着金锁,见上还有两行字,顺着念道:“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抬头,李渔和大和尚都已经走了,赶紧跑出去,人影也没瞧见一个。 “那小先生怎么走了,我还想请他去看看呢。” 周围的随从笑道:“少爷,这大师佛法如此高强,又没有收取钱财,可见是慈悲为怀,如今药方到手,还有金锁相赠,何必舍近求远呢?” “多一重保险总是好的...” --- “李渔哥哥,那个大师好厉害啊。” 李渔瞪了她一眼,说道:“我们...是你的师门和秃驴有仇,以后不许说他们好话。” 小金莲点了点头,吃力地背着行囊,亦步亦趋跟在李渔身后。 在他们离开之后,废弃的洞府内,一个和尚的身影出现,看着被破坏的大阵,眼里浮现出一丝狠厉。 一道金光之后,人影从原地消失。 此时的官道上,一个中年人,看着李渔的身影,快步追了上来。 “道长留步,小道长留步!” 李渔回头一看,是一个员外打扮的男人,便停住脚问道:“叫我?” “小道长,终于追到你了。我是客栈的掌柜,蔽姓何,听说小道长救了我店里的活计,特意前来道谢。” 这中年人有些颓丧,眼皮肿的像是水袋,黑眼圈直比熊猫,脸色苍白,印堂发黑。 李渔呵呵一笑,为了店里的活计?鬼才相信,这样的老板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小子太不懂事了,小道长救了他一命,竟然只给了四十文的饭钱。我已经训斥了他,让后厨做了一桌好菜,还有我们店里最出名的美酒,还望小道长赏脸。” 李渔摇头道:“我俗物缠身...等等,你说好菜,都有什么?” 掌柜的人比猴精,马上说道:“小道长放心,有鹌鹑羮、煎羊白肠、鱼头酱、豉汁鸡...” “前面带路。”李渔咽了口唾沫,说道。 刚才因为囊中羞涩,只点了一碟青菜还有两碗米饭,算起来已经很久没吃肉了。 掌柜的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舒了口气,只要他肯回去,就有机会帮自己摆脱那个噩梦。 酒楼内,小胖一伙人已经离开,掌柜的殷勤把两个人引到后院,果然一桌子美餐。 何掌柜的殷勤劝道:“小道长快请上座。” “哈哈,你太客气了,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渔扫视一眼,就知道饭菜没有问题,他一屁股坐下,小金莲也怯生生地坐在他旁边。 虽然很饿,也很馋,不过李渔吃东西,还是慢条斯理,先喝汤在吃菜,倒了一杯小酒。 “你喝么?” 小金莲点了点头,李渔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训斥道:“小孩子喝什么酒?” 要是风卷残云一般狼吞虎咽,那么再美味的东西,都会大打折扣。 酒足饭饱之后,李渔笑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掌柜的有什么事,直说吧。” 何掌柜搓了搓手,笑道:“不愧是有大神通的人,什么都瞒不过您,我这店里,这几天一直不安宁...” “你的意思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何掌柜赶紧点头,“怕是如此。每到半夜,经常有奇怪的声音,凄惨瘆人,而且每天早上起来,都累的要命。我那小伙计您也看到了,情况比我还严重呢。” 李渔站起身来,扩了扩胸,笑道:“我知道了,今夜你给我这小妹开一间上房,我在你客栈内待一晚,明天就没事了。” “道长肯帮忙,小人真是无以为报。” 何掌柜大喜过望,他都快被折磨疯了,家里的妻儿老小,都赶回老家。 他自己辛苦半生经营的小店,不舍得就此关门,所以带了一个伙计两个厨子,继续在这撑着。 “对了,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劫了生辰纲,这案子如今怎样了?” 何掌柜心情大好,有了希望,人也不再那么颓丧。 “您说那个案子啊,说来可笑,官府虽然查到了做下此事的主,却奈何不了人家。” “不是说调来了许多精兵强将么,怎么还是抓不住么?” “嗨!一群酒囊饭袋,就只有欺负百姓的能耐,在店里骗吃骗喝可以,指望他们抓贼,我呸!”何掌柜看来是深受其害,语气里带着一丝痛快,“那晁盖一伙不光是逃了,还杀了几百个官兵呢。” 真他娘是一群悍匪... 李渔想起来自己为了抢树荫乘凉,差点拿小火球丢他们,不禁脊背发凉。 第十九章 鬼怪 鬼这东西,其实并不可怕,他们大多数生前是普通人。 因为郁结着一股怨气,亦或是被人施法,导致阴魂不散,死而不灭。 这样的阴灵,没有法力,也不会道术,能利用的就是人的恐惧,以及隐匿能力而已。 李渔的方术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超度,所以他信心十足。 吃饱了以后,掌柜的果然开了一间最好的房间,李渔招手带着小金莲上来。 进屋之后,小金莲好奇地张望起来,从张大户家逃走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住进房子里。 她把行囊放下之后,乖巧地站在一旁,“要喝茶么?” 李渔摇了摇头,走到窗前,顺着窗子望去,幽静的小院尽收眼底。 如今正值盛夏,能够这么凉快,甚至有些阴冷,摆明了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小院子里,种的都是凌霄花,这种花最是喜热,按说在炎炎夏日应该是花朵漏斗形,大红或金黄,色彩鲜艳。 如今却耷拉着,就跟进入了贤者时间一样,花朵小而萎。 小金莲歪着脑袋,也想看看,李渔一把把窗户关上,又在几个门窗处各贴了三张符纸。 “你早点睡觉,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哦。”小丫头两个手垂在腹前捏着,小声回了一句。 李渔又回想了一下客栈的布局,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一回头,发现小金莲还站在那儿,不禁皱眉道:“傻站着干什么,睡吧。” 小金莲脸刷的一下红了,这种妖精一娇羞,天然透着一股媚意无法掩盖。 “这...这么早...天,天还没黑。” 看着百媚横生的小妮子,李渔眼神有些古怪,朝着她走了过去。 小金莲本能要退后,身后就是床榻,一屁股坐在了床边,面如红霞,心如擂鼓。两只手不知道要向前伸象征性拒绝一下,还是该伸向衣带。 啪的一下,李渔在她双丫髻上敲了一下,好笑道:“想什么呢,这院子里有鬼,咱们吃了人家的,总要帮一把才是。” “啊!鬼?” 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李渔撇着嘴说道:“算了,你怎么也是入门了,胆子这么小哪能行?一会你跟在我身后,不许大惊小怪,不要大呼小叫,懂了么?” 小金莲点了点头,又羞又怯,暗恨自己刚才胡思乱想,李渔哥哥该不会看不起自己吧? 李渔经过姜维的讲解,也知道了这小妮子叫媚骨天生,并不是她自己愿意的。 改天买本女德给她... 李渔笑了笑,带着她来到院子,搬了两张小板凳,带着代人授艺的小徒弟,静静等待天黑。 掌柜的带着活计还有厨子,来到院子里,看着李渔淡定的样子,心里多了些底气,“小道长,还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李渔从袖子里拿出三个黄纸来,说道:“马上去房里,把门窗上各贴上一个,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许开门开窗。” 掌柜的赶紧接过黄纸,捧在手里,哆哆嗦嗦地后退。 趁着这个时间,李渔跟吓得小脸煞白的金莲讲解起来,“所谓的鬼,就是人的魂魄,普通人怕鬼,是因为他们看不到摸不着,你既然学了方术,就不该害怕。我们要做的,就是超度亡魂,灭杀怨鬼厉鬼。” 小金莲突然记起那天,花蕊中的小小身影来,她壮着胆子问道:“李渔哥哥,那天花蕊里的小女孩,也是一个鬼么?” 这就触及到了李渔的知识盲区,但是在小金莲面前,必须保持自己的威严,他轻咳一声点了点头,“没错,被我超度了,如今应该已经投胎了。” “那我们还会再见到她么?” 那个小女孩太特别了,小金莲几乎每晚都会梦到那天的场景,在李渔催动整个山林的水灵的时候,小金莲可是在一旁,也施法助力的。 虽然微乎其微,但是两个人就此有了一层的因果,绛珠仙草本身就是灵河畔的仙草,是世上染因果最深最浓的存在。 她还不知道,因为那小小的一捧水灵,她们也已经有了一层缘分在。 李渔哈哈笑道:“我手下超度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哪会是每一个都能再见到,这都是要看缘分的。你像我们相遇就是缘分,我们和姜维、短背他们相遇,也是一场缘分。” 小金莲嘴唇一抿,叹气道:“不知道短背他们怎么样了。” 两个人闲聊的时候,天慢慢黑了下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蟋蟀和青蛙的叫声。 一层黑云,将月亮笼罩,残光铺洒下来,显得有些凄冷。 李渔回头一看,小金莲吓得紧闭双眼,在那瑟瑟发抖。 自己口苦婆心说了一天,她还是害怕,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她在不久前,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 人对鬼的畏惧,几乎是天生的,从懂事起就害怕。 李渔伸出手来,在她小板凳上贴了一张符纸,然后站起身来。 夜雾越来越浓,不知从哪传来淡淡的花香,从院子里的花丛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来。 她的头顶发式很稀奇,不像是大宋的风格,倒有点已经亡国的旧汉款式。 身上的华服大而奢靡,双肩裸露着白得出奇的肌肤,在月色之下,散发着一道光晕。 容颜竟颇妖媚,而且胸前贲起两团山丘,静时如峰峦叠嶂,动则似怒涛翻涌。 “少年郎,你一个人在这院子里,不觉得孤单么?” 她的声音,充满了魅惑,雪腻粉融,诱人魂魄。 李渔冷笑一声,说道:“我倒是小看了你,还以为是孤魂野鬼,竟然是个山鬼...” 他指尖捏了个法决,催动金灵,往眼前一抹,双眼闪过一道金光,再看向前面的时候,美丽妖娆的女鬼已经不见。 一只四肢极长、面目狰狞的类人怪物站在原地,正在搔首弄姿,令人作呕。 “你竟然能看破我的真身?”山鬼发出一声恼羞成怒的嘶吼。 李渔笑道:“看来这山上,有一位大汉贵妇的陵寝,被你这厮给发现了。” “女鬼”嘶吼一声,朝着李渔冲了过来,血盆大口散发出一阵古怪的气味。 ps:新书新气象,大家有票的投票,没票的书评区发发帖子,升级一下咱们有点币和粉丝称号拿 第二十章 欲焰 这恶鬼的牙齿尖尖细细的,嘴巴好像闭不上,时不时露出一些恶心的液体来。 李渔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宅鬼,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山鬼,这山鬼在深山中,不知道碰到了哪一个权贵的坟墓,与一般的山鬼想比,实力更加强悍。 而且它还学会了变身色诱,难怪店中的活计和掌柜,都脸色蜡黄,身子虚浮,一看就是定力不行,没少自嗨。 李渔心里暗叫倒霉,本来打算装个高手,驱鬼之后再骗吃骗喝几顿,结果惹到了一个山鬼。 还是一个盗墓之后,升级加佩戴装备的山鬼。 这恶鬼被李渔惹怒,招式越来越凶狠,李渔只能硬着头皮,连连抵挡。 山鬼的攻击,全靠他的爪牙,李渔身钱浮现出藤甲护盾,遮挡了大部分的伤害。 眼看爪牙之利伤害伤不到李渔,山鬼也不恼怒,慢慢退开了几步。 突然,它嘶吼一声,一股妖雾弥漫,笼罩了整个客栈。 李渔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整个人好像失重了一般,左倾右倒,眼看站都站不住了。 妖雾中,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忽而又变成妖媚的笑声。 李渔感到浑身燥热,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衣服撕了,一股原始的欲望,让他双眼赤红。 旁边的小金莲更是不堪,杏眼迷离,娇喘不断,整个客栈都没有逃过,客人们纷纷推开门窗,有几个直接从窗户掉了下来。 好在这客栈只有两层,坠楼的人丝毫不觉肉疼,起身行尸走肉般,撕扯衣服,不管男女,互相搂抱在一处。 “妖孽!”李渔咬着舌尖,努力保持一丝清明,这时候小金莲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一双冰凉柔软的小手慢慢放到了他的胸膛上。纤柔袅娜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秀眸中朦朦胧胧,耳边还有她呢喃春吟。 李渔差点破功,眼神一厉,伸手点在她的脖子上,小金莲一下子晕了过去。 妖雾中,山鬼的笑声越来越猖狂,肉眼可见的阳气,慢慢飘到它的跟前,这山鬼大口吞咽起来,表情满足。 “竟然是以情欲为食...难怪在客栈中,它还真是不傻。这里客人源源不断,今日吸一点,明日吸一点,不但不容易被发现,还有源源不断的新面孔前来。” 李渔感到分外棘手,那鬼东西吃饱喝足了,少不得要来对付自己。 他手上一圈火焰,驱散了身边的妖雾,还是有一股幽香传了进来,简直是无孔不入。 山鬼吸收了众人的情欲,身体慢慢变得发红,目光渐转淫邪。 李渔抱起地上的小金莲,打算开溜,如今局势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突然,两道长满尖刺的触手,卷了过来,打在李渔身上,他赶忙伸胳膊去挡,小臂顿时出现一条血痕。 “这位公子,别着急走啊。” 妖雾散去,山鬼慢慢凝成一尊法身,却是个魅惑众生的少妇,咯咯娇笑:“你不是要捉人家么?” 这少妇身材前凸后翘,衣服左右开叉,浑身肌肤半数露在外面,分外撩人,但是李渔却只是想吐。 他冷笑道:“盗个墓盗的自己男女不分,做鬼也做的如此晦气。” “我要吸干你的阳气,还要用男身来吸,桀桀桀桀桀....” 李渔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拧眉苦思脱身之计,这狗日的到底盗了什么人的墓,怎么恁的邪门。 身后一点荧荧之光,从李渔的行囊中散发出来,突然,他的房间窗户自行打开。 所有的情欲之气,顺着山鬼的身子,被强行剥离出来。 这些绯色的情欲,如有实质,汇聚成线,靠近一个悬在半空的石头。 不同于山鬼慢慢吸收,这石头直接鲸吞一般,很快就吸得一干二净。 山鬼眼看已经吃进去的美食,竟然都能被人夺走,气的毛发直立。 它嘶吼一声,化为鬼面獠牙之相,扑向那颗石头。 两者一接触,突然,山鬼如同触电一般,浑身抖似筛糠。 那石头悬在半空,自行旋转,周身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山鬼被他吸附住,几乎是被瞬间吸干。 片刻之后,凶威不可一世,还有两个法身的山鬼,显露出原形来。 地上多了一条纯白色的小蛇,惊恐万分要逃出客栈,不知道几百年的道行,就此被吸得一干二净。 客栈中其他人,也慢慢倒在地上,只不过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那小石头吸完了,竟然自行钻回到了行囊。 李渔伸手就是一道火焰,将小蛇笼罩起来,它嘴巴张大,似乎在求饶, 李渔摇了摇头,手指一点,将它烧成灰烬。 除恶务尽,是李渔的一贯宗旨,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彻底抹杀自己的对头,觉都会睡不安稳的。 以前李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总是得到张老头的嗤之以鼻,他总是老气横秋地说:要是你胸怀足够宽广,个人恩怨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李渔弯腰抱着小金莲,迈步跑到自己房间内,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自己的行囊。 犹豫再三,他还是壮着胆子上前,从桌上取了一根毛笔,慢慢拨开行囊。 只见那石头紧挨着枯藤,光华消失,变为一颗普通石头,一动也不动。 若是别人看见,肯定会笃定这就是一颗路边的小石子... 它吸干了山鬼,说明有自己的意识,至少有自己移动的能力。 可是它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自己回到了这个枯藤旁边。 这两个东西,似乎不是克制关系啊... 现在,自己连扔都不敢了,它这么喜欢枯藤,自己若是强行把它们拆散... 啧啧,后果不堪设想。 李渔一个头两个大,张老头,你的衣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妖雾散去,月光笼罩整个客栈,一股清风吹来,让人精神一振,感觉到身上的凉意,李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李渔把地上的小金莲,抱到床上,脱去鞋袜,给她盖上一层被子。 这小妮子许久没有换鞋袜,竟然一丝异味也没有,李渔嘴角一笑,说明无论如何,她都是有些异于常人的。 李渔倚着窗户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李渔慢慢合上了眼。 是夜,院子里的凌霄花,也慢慢挺直了腰杆。 第二十一章 进山 第二天一早,鸡鸣日出,天色破晓。 所有客人都满头雾水,精神萎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在床上。 还有衣衫不整的,赶紧收拾一下,心中多少都有些心虚。 昨夜春梦的太逼真,难道梦游了。 李渔早早就醒了,他蹲在门前,正收起一个油纸包。 刚把小蛇的尸体烧成的灰收了起来,蛇性本淫,这东西以后大有用处。 而且从凌霄花下,山鬼钻出来的地方,还有一个钥匙。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李渔也一并收了起来。这小小的山鬼,不过就是一条白蛇刚刚化形,竟然有这么强的威势,搞的李渔很想去它盗的那座墓里看看。 “小道长!” 掌柜的推开门,看到李渔,瞬间眼神一亮,冲了过去。 “如何?” 李渔笑了笑,说道:“你觉察不到,自己的客栈有什么不同么?” “小道长的意思是?” “我本以为你这宅子里,是一个普通的宅鬼,昨夜才知道,竟然是一条白蛇成精,它在山林中有些机缘,学了点法术,不过遇到我算它倒霉,已经灰飞湮灭了。” 掌柜的大喜过望,搓着手问道:“这些客人是?” “昨夜与山鬼斗法,他们被山鬼法术所迷,你若不是贴了我的符纸,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去。” 一群客人回屋之后,发现财物没有丢失,除了几个脾气差的吵嚷一阵,其他人都默默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掌柜的态度格外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保住了自家的小客栈,以后又可以继续赚钱了,对李渔千恩万谢。 李渔眼珠一转,心道自己也没地方去,不如在这儿多住几天,顺便在附近找一找墓穴。 他轻咳一声,说道:“何掌柜,看你人还不错,我必须帮忙帮到底,为了防止那恶鬼还有同伙回来报复,我准备在你这儿多住几天。” 何掌柜眼中带泪,感动的无以复加,激动哽咽说不出话来。 李渔心安理得,接受了他的感谢,要不是自己,他和店里的活计厨子,可能真要被吸干了。 毕竟客人们被吸一次,还能慢慢恢复,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行。 这三个可是日日被吸... “小道长还没吃早饭吧,胖东,快去给小道长准备早饭。” “好嘞,掌柜的。” “小道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买一本《烈女传》来,舍妹年纪小,远离父母,跟着我这个当哥哥的,教养不能落下。” “长兄如父,您可真是一个好兄长!”何掌柜的挑着大拇哥说道。 “还有鞋袜...算了,你找个人给我带路,我自己去趟县城吧。” 考虑到这毕竟是女孩子贴身的东西,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何掌柜现在是恨不得把李渔供起来,笑着说道:“我陪道长走一趟。” --- 日上三竿,小金莲才醒来。 她和别的客人不一样,昨夜她就在李渔身边,收到的影响最大,而且和她的天性也有关,十分不耐山鬼那下流的法术。 一道朝阳打在她的脸上,雪颊白里透红,晶莹剔透,嫩的好似不掐就能出水。 小金莲躺在床上,瞪大了好看的桃花眼。薄薄的被子被她抓着,盖到自己的鼻孔下面。 轻轻掀开被子,往里看了一眼,自己的袜子果然被脱了。 小金莲赶紧松手,死死抓着被子,脸刷的一下,红若熟透的石榴,心砰砰乱跳,一股热流从脚底传到心里,让她浑身又酥又热。 秀气白嫩的小脚,使劲蜷缩着,好像蚕宝宝。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折磨着她,让她又羞又怯。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金莲吓得浑身一颤,转头一看是李渔不满的样子,手里拿着两个包子,一个包裹。 “怎么还不起!这么懒惰,什么时候能学成?” “知...知道了。” 小金莲吓得就要去掀被子,想起小脚甚至一小截小腿还露在外面,手足无措。 好在李渔放下包子就转身了,走到窗边蹲下身子去翻行囊,小金莲赶紧起来,穿好萝袜,坐在床边。 李渔转过身来,说道:“哦,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些衣服,你换上吧。” 他把包裹往床上一扔,皱眉说道:“赶紧起床,随我去山里修炼。” 李渔迈步走了出去,还给她关上了门,小金莲赶紧翻开包裹,脸更红了,心跳的都快停了。 里面不光有翠罗衫子,还有贴身的小衣、小裤,这些都是李渔哥哥亲手买回来的,他都摸过。 一想到这儿,小金莲就觉得身上象是有一只大手正轻轻地滑过... 李渔买的衣服,都是贴身的劲装,为了适合她修炼。反正有掌柜的抢着付钱,李渔专挑好的,材质虽然不是真丝,但也都是精棉的,穿在身上十分柔软。 穿好之后,前凸后翘,把她夸张的身材完全凸显出来,这要是穿着出去,走出门不到三步就要被围观。 饶是金莲自己,看着自己的身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幸好还有一个宽松的道袍,一下子罩上,把美好的曲线遮掩住。 衣服穿好之后,还有一本书,小金莲不识的字,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李渔哥哥给自己的,她拿起来翻了几下,没有插画,便塞到枕头下面。 外面李渔拿着柴刀,又向掌柜的要了个铁锹,只说去山里采药。 何掌柜一脸难色,说道:“小道长有所不知,这山中有一个大虫,专吃过往行人,十分危险。这大虫不同寻常,县里聚集猎户前去捕杀,都是有去无回,人人都说它早就成了精了。 如今来往的客人,都绕道从县里走,轻易没有人赶去山中。”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今日我得空,顺手就把它料理了,以后行人也省的绕这么远。” “道长法术高超!又肯为民除害,实在是菩萨心肠!” 李渔眉头一皱,笑脸消失。 何掌柜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不知道哪里惹得他不高兴,小心翼翼站在一旁。 还有人夸道士是菩萨心肠,真是个缺心眼。 第二十二章 古墓 手里把玩着一根通体如墨的钥匙,李渔带着小金莲重回景阳冈。 看着崎岖的山路,两侧都是枯枝败叶,很多小兽来回奔跑。 这翠绿浓密的山林,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在他身后,一身道袍的小金莲,左手扶着肩膀,吃力地扛着铁锹,右手里还抓着一个柴刀。背上依然背着自己的行囊,这石头留在客栈李渔不放心,所以干脆让金莲一块背着。 还真不是李渔虐待她,修练方术对身体素质是有点要求的,若是身子弱不禁风,怎么驭使天地五行。 当初张老头教自己的时候,那也是先锻炼的体魄,想一想当初可没少吃苦。 “咦,红玉果。”李渔在路边随手摘了一个果子,回头笑道:“这东西吃了之后,可以强身健体,而且清凉消暑,正好适合这个时候吃,来一颗。” 小金莲两个手都腾不出来,李渔在衣服上擦了擦,递到她嘴边。 小金莲脸一红,张开嘴咬了一口,果然有丝丝清凉传来。 “李渔哥哥,我们来采什么药?”小金莲气喘吁吁地问道。她脸上香汗频频,袖子撸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沾在耳朵边,有点痒痒的感觉。 李渔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带她来山上,是找死人坟墓的。 “找到了我就告诉你。” 要是短背在就好了,他在地下掘土挖洞可是一流,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想,这可以说是盗墓神技。 估计三兄弟能发现那个洞府,也是短背的功劳。 李渔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大海捞针,这密林太大了,郁郁葱葱,周围全是树木,走路都费劲。 “等一回。”李渔叫住小金莲,走到后面,从行囊中翻了一会,拿出一本书来。 这是张老头留下的,他的方术中,其实是有堪舆风水寻宝地一章的,只不过李渔没怎么学过。 “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果然,方术都是基于五行,一通百通,在路边看了一会,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是很快李渔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风水二字,风就是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和变化。 他眯眼聚精会神,手指掐算起来,半闭着眼走在前面带路。 这古墓主人不是一般人,她定然是葬在风水宝地,走着走着,路上的灌木丛渐渐多了起来。 李渔要过柴刀来,边砍边走,到了日暮时分,两个人累的浑身湿透,李渔手指一动,福至心灵,暗道一声终于到了。 再不到的话,只能是回去休息一晚,明天继续了。 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昏沉下来,若不是夏日天黑的晚,此时多半已经入夜了。 李渔见小金莲已经累的脸红气喘,安慰道:“累不累?我们到了,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呼...不累...” 眼前是一个贲起的小丘,上面覆盖着枯枝败叶,李渔手指捏了个法诀,一个泥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往土里钻。 李渔的意识随着泥人入土,感受着土下的情况,最多下去不到几十米,便有一个甬道。 甬道被人破坏过,地上很粗的爬行的痕迹,李渔暗道肯定是那条小白蛇搞的。 甬道的尽头,有一扇门,看来就是从这里进去。 李渔一伸手,道:“铁锹。” 小金莲忙不迭递给他,山林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有些害怕,尤其是时不时传来野兽叫声,更是让她心里毛毛的。 往前挪了几步,让自己靠近李渔,小金莲稍微有些安心,突然她觉脚下一动,吓得惊叫一声,跳到李渔身上。 地上是李渔做法,弄出来的一个泥人,此时聚拢了更多的泥土,慢慢长大,手持着铁锹,正在奋力铲土。 李渔没好气地拍了拍身上的金莲,道:“胆子这么小,怎么练方术。” 他捏了一个火球,放在泥人身上,发出黄色的光来。又把钥匙掏出来,挂在泥人身上。 泥人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挖出一个大洞来,直通下面的甬道。 李渔拽着金莲的手,感觉湿湿的,特别凉。两个人走到一旁的枯树前,李渔说道:“在这儿等,不要离开我身边。” 小金莲点了点头,李渔开始专心控制泥人,他自己没有准备进去。这种古墓邪门的很,他可不要冒这个险。 泥人顺着地道来到甬道,地上铺着的好像是汉白玉石,一个泥人身上挂着两个火球开路,在它身后,还有个和李渔一样的人,与泥人保持着十步的距离,似乎在躲避机关。 这一路出奇的平静,到了大门处,门上有个兽头锁。自右往左画着:龙、虎、马、兔。 泥人拿下钥匙来,发现严丝合缝,才递到兽锁的嘴边,钥匙就被吸了进去。 砰的一声闷响,石门向两侧打开,尘土飞扬,泥人身后的“李渔”掩着口鼻,跟着泥人走了进去。 这个李渔和白胜咬死的那个一样,都是木人。 墓穴两侧,有一排排的尸骨,散发着腐坏的味道。 一股绿油油的雾,在门开的瞬间,飘散出去,不知道在这里面存了多久了。 “李渔哥哥,我们还要待多久?”小金莲紧紧贴着他,依然感觉有些害怕,这地方越来越奇怪了。 “别说话!” 墓穴不是很大,这一点出乎李渔的预料,走了没几步,就是一个石棺。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仓促完工的墓穴,甚至都没有多少的葬器。 石棺却透着一股绿光,盖子已经被人打开,李渔驱使泥人走了过去,顺着泥人的目光,感知到了里面的情况。 里面有一具尸体,穿着华贵的宫服,半边脸肉身不腐,甚至还保留着死前的妆容。 但是另外半边,血肉糜烂,这古墓的主人,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啃食了一半! 那条小蛇,能够化为山鬼,而且法力强横,多半就是因为吃了一半此间主人。 这个机缘很大,就是有点恶心,李渔暗暗摇头,这和自己无缘了。 让李渔去啃另一半死人?打死他也干不出来。 心底多少有些失望,这一趟算是白来了,李渔刚想起身离开,突然泥人那边传来感知。 墓穴的主人,被啃掉半个脑袋的女尸,从石棺中坐了起来,仅存的一个眼睛霍得睁开。 一阵凄厉至极的嘶吼,随后从女尸嘴里传来: “杀!” “杀!” “杀光这些逆贼!” 第二十三章 女尸 这古尸突然活了,吓得李渔一个激灵,就想拽着小金莲逃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孤魂野鬼了,半张脸被啃,让她显得更加可怖。 棺材炸裂,碎片被掀到了十几米远的土地上,露出里面泛黄的白色蜀锦内衬,金银玩物散得棺里棺外全是。 李渔后背一凉,感觉阴森的黄影飘来,想也不想,抱起金莲凌空一个倒翻,堪堪避过袭来的一只纤细、惨白的,指甲长长的鬼爪。 他想也不想,马上捏了一个法决,身上出现一个藤甲盾。 这一招用罢,对面的女尸突然暴怒,仅存的一只眼中,似乎有火喷出来。 “逆贼!” “逆贼!” “逆贼!” 连喊三遍,女尸浑身冒出一股妖雾,恨意滔天。 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恨,李渔暗叫一声不好,女尸夹着一阵阴风妖雾,和身又扑了过来。速度快若闪电,血肉模糊的半边脸上,露出怨毒的神情。 危急关头,李渔把小金莲一扔,自己迎了上去。 女尸之恨李渔一个,死死抓在藤甲盾上,指甲慢慢渗透到盾中,发出树木破裂的声音。 李渔手抓住抱着自己腰的一双冰凉鬼爪,左右两边分开,身形向下一蹲、一扭,身体翻了个。把自己抓着的一双鬼爪交叉,死死压在她自己的身上,右膝抵在她的小腹上压死,大声喝道:“快用柴刀砍下她的头来。” 小金莲早就吓蒙了,花容失色,手握着柴刀,颤巍巍不敢上前。 这女尸尸变之后力大无穷,李渔渐渐不支,被她的指甲划破一道,伤口处血肉顿时烧焦,发出烤肉的气味。 李渔痛苦地嘶吼一声,这一声让小金莲鼓足了勇气,握着柴刀上前。 “闭眼,砍!” 小金莲到了这个时候,意识已经模糊,脑子里根本没法正常思考,但是身体还保留着对李渔的信任,这也是李渔对她严格的后遗症。 闭上眼之后,不再受女尸恐怖面容的影响,小金莲使上吃奶的力气,李渔对她的“虐待”这时候看出作用来了,一刀就把女尸半个脑袋砍了下来。 李渔只觉得浑身压力顿减,马上一个翻滚,捏了一个法决,几道藤蔓将女尸捆的结结实实。 捆好之后,女尸没有动静,李渔这才运转水灵,为自己疗伤。 他脱去半边上衣,露出胳膊来,上面一道焦黑的伤口。 小金莲在一旁抽噎起来,看的十分心疼,李渔笑着安慰道:“做的不错,你来试试。” “我?我...我不行吧?” “试试,学了这么久,总不会一点都不会吧?” 小金莲舒了口气,胸口一阵波动,手掌上慢慢缠绕一丝水汽。 李渔撇着嘴摇了摇头,水汽抚过自己的胳膊,丝丝清凉沁入血肉,伤口处传来痒意。 过了一会,小金莲累的脸红气喘,李渔的胳膊上,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甚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血丝。 她的手掌上,水丝已经完全没有了,小金莲怯生生站在那,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像极了老师跟前答不上问题的学生。 “对...对不起。” 李渔开始自己疗伤,一边训斥道:“以后勤奋点,不要学到点皮毛就尾巴翘到天上去。方术虽然不是什么上乘仙法,也是博大无穷,不用心怎么能学好?” “知...知道了。” “你结巴什么?我们方士,最重要的就是自信!你看我,走到哪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不然百姓怎么会信任你?没有这份自信,连护身符都卖不出去,更别提赚些捉鬼驱邪的大钱了,没钱饿也饿死了,还学个毛啊。” “我看就是对你太好了,再这么不上进,看我不拿藤条抽你手心。” 小金莲吓得一缩手,赶紧挺起胸脯,仰着头道:“知道了。” 李渔点了点头,捏起一个火球,照着地上的女尸。 这女尸就是力气大一点,还有鬼爪上有些尸毒,其他倒还好。 穿着褚黄宫装,看得出生前非富即贵,应该是皇家血脉。 额角垂一串明亮的宝石珠挂,一对长长的银色耳链几乎垂到双肩,是正儿八经的汉宫贵胄的打扮。 她怎么这么恨自己? 李渔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女尸离开大墓,身上的衣服开始慢慢腐烂,浑身的血肉也开始消解,不一会被一阵风吹散。 地上只留下一点点的残存的灰。 “走,进去看看。” “啊?还要...还要进去啊?” 李渔没有理她,提着火球进到墓中,小金莲赶紧跟上,手紧紧抓着李渔的衣角。 大墓内壁上画着壁画,李渔提着火球,从头看了过来。 这是一幅叙事壁画,场面非常血腥,大概就是有一群人造反,然后被无情镇压,在一个地方统一杀掉。 杀人的手段千奇百怪,一个比一个死的惨,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 造反的人中,有几个头目,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似的法器,仰天作法,引来一条金龙,最后被人斩杀。 李渔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棺材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空地。 地上残存着无数的骸骨,还有许多刑具,和壁画上内容完全吻合。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壁画上的内容真实发生过,就发生在这里? 就是不知道,是杀人之后他们把墓穴主人葬在了这里,还是在墓穴主人的棺材前杀人,帮她泄愤。 看着这些骸骨,李渔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他们生前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几乎没有一架骨头是完整的。 李渔默默捏了一个法决,地上出现七八个小泥人,他们分工明确,通力合作,开始收敛骸骨。 过了许久,才收拾赶紧,李渔这才走了上去,这片土地的泥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可以想象当初是什么样的尸山血海。 突然,他的脚被硌了一下,李渔低头一看,土里露出一个尖尖来,似乎是一个骨刺。 李渔自己动手,挖开泥土,只见下面还埋着一个骸骨。 他好像是被其他人保护着,在他身上已经搬走了许多骨头,这一具相对完整一点。 指挥着泥人刨开之后,骨架的腹部中央,竟然有一个竹简。 李渔咦了一声,拿起竹简,已经频临消解。 他赶紧收了起来,把破碎的棺材清扫之后,李渔把这些人埋在了墓穴中央。 “走吧...” 李渔迈步出去,小金莲赶紧跟上,到了甬道他把钥匙拔了出来,石门慢慢关闭。 李渔用火将钥匙烧成灰烬,对着大墓拜了三拜,才转身离开。 他总是觉得,自己和这些骸骨,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晚间的山风里,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 第二十四章 竹简 回到客栈,已经是深夜,小金莲惊魂未定,李渔则心潮澎湃。 自己第一次探险,就有收获,他迫不及待地关上门,让金莲点灯,在桌上拿出竹简来。 这些竹简损坏的厉害,应该早就成泥了,不过却能完整地看出原形来。 出来这段日子,让李渔明白一个道理,他救人的本事毋庸置疑,但是打斗能力着实有限。 几次生死关头,要么是靠人相助,要么是突发历变。 “李渔哥哥,这是什么啊?” “我也在研究。” “哦,那你喝茶么?”小金莲虽然只是个小丫鬟,但是跟着李渔这几天,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了。 虽然今晚的事很吓人,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比起昨夜的山鬼还有虎妖来说,都是小儿科了。 “什么茶?”李渔可不想喝这个时候的混合茶。 大宋的茶在六朝中,属于比较先进的了,大概分为两种。 一类是单纯的茶饮,只以一种茶叶点泡而成。 一类是混合茶饮,将茶叶与其他多种物品混合在一起,擂碎后,或冲泡或煎煮而成。 又是花椒,又是大料,喝起来特别酸爽。 小金莲给他端过来一碗,眯着眼像是两道月牙,笑道:“是何掌柜送来的,何掌柜真是一个好人。” 当然好人了,我救了他的命,不然连个茶叶沫子也不会给你。 李渔没有说出来,还在研究这个竹简,小金莲已经脱去外罩的道袍,怀里抱着李渔送她的书,来回走动。 她想问一下这是什么书,又怕李渔笑话她不识字。 她被父母卖到张大户家,张大户只是一个乡下劣绅,不是书香门第,自己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更不会教侍女丫鬟认字了。 她坐到李渔身边,几次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 李渔研究的特别认真,几乎要把这个竹简每一寸都看透了。 小金莲在桌边,手托着香腮,盯着李渔。 ...... “真邪门,你说它是破烂,它却能腐而不烂。你说它是宝贝,却一点端倪也没。” 李渔有些气恼,推开竹简,才发现小金莲在他跟前睡着了。 “莲儿?” 叫了一声没反应,李渔伸手在她胳膊上戳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李渔只好起身,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休息。 小丫头躺在自己怀里,穿着自己给她买的窄袖劲装,两团贲起的雪丘撑衣欲裂。乌亮的秀发垂在肩后,额前淡梳刘海儿,虽然不着脂粉,却依然勾人心魄,俨然是个妩媚天成的妖娆尤物。 放到床上之后,李渔给她除去鞋袜,盖好被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让何掌柜再开一间房了。 昨夜是为了保护她,今晚可怎么办,这大半夜的,别人肯定都睡了。 李渔走到窗台前,把竹简放到行囊里,吹灭了蜡烛。 床上小金莲,偷偷睁开了眼睛,脸颊晕红,却原来是在装睡。 她侧着脑袋,偷偷看去,只见李渔在窗边,倚着窗户,看样子是睡了。 “李渔哥哥真是一个好人...” 小金莲把脸搁在柔软舒适的被子上,慢慢进入了梦乡,比以前任何时候睡得都安稳。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窗下,行囊内张老头的那根枯藤,慢慢从腐败的灰黑色,变为普通竹简褐黄色。 一个个闪耀着光彩的文字,在竹简上浮现出来,在它们旁边的石头也被惊动了,绕着竹简一圈,好像没什么兴趣,又落了下来,安安静静待在行囊的角落,紧紧靠着枯藤。 这行囊里的一切,李渔都一无所知,他正在为另一件事烦恼。 一闭眼,就是莲儿窈窕的身姿,这么小的年纪,妖艳媚于言表,而且举止体态天生妩媚,连她自己也掩饰不住。 那下作的身子... “最近怎么回事,总是道心不稳,一定是那破石头害的...” “不然就是昨天那条色蛇...” “反正不是我本性好色...” --- 天色拂晓,远处传来几声鸡鸣。 李渔伸了个懒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层薄被。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一抹窈窕俪影小心跨过门坎,竟是端着瓷盆清水的莲儿。 “李渔哥哥,你醒啦?洗把脸吧。”小金莲晕红双颊,明显是故意大声喊道。 李渔有些诧异,洗脸就洗脸,你喊什么? 他随即想起来,昨天自己教训她,让她自信一点,这小妮子就试着稍微大声点说话了。 “收拾一下行礼,我们再吃何掌柜最后一顿,就出发!” “啊?我们不在这住了么?” 小金莲已经住的习惯了,一听要走,觉得十分不舍。 李渔点头道:“去东京汴梁,给你找几个师弟师妹。” 东京汴梁对于大宋的人来说,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传闻中那里是整个六朝最繁华的城邑,甚至超过了大唐的长安。 琼楼玉宇,画舫林立,是一等一的富贵繁华地,花柳温柔乡。 “哦...” 小金莲应了一声,虽然还是很乖巧地去收拾行囊,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李渔哥哥对自己关怀备至,可是马上就要来别人,和自己分享这份幸福。 明明一个人还不够...还要分给别人。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的何掌柜一听小道长要走,拿出了店里所有的现钱。 “时间仓促,您也不提前说一声,这点钱小道长务必拿着,此去东京路途遥远,或许可以顶个三五日。” 李渔掂了掂,大概有七八两的样子,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财富了。 这个世道,知恩图报的也不多了,李渔笑着接了过来。 “何掌柜,你有玉石么?” “啊?”没有想到李渔主动张口要,何掌柜愣了一会,马上道:“有有有,你说我这老糊涂,竟然忘了这个。” 说完,他从腰带上解下一个玉牌来,质地不是上乘,不过看得出何掌柜很是在意。 毕竟他也不是豪富,这玉牌估计是传家的,能够拿出来,可见他人品却是不错。 这几天吃他的用他的,还拿了不少钱给莲儿买衣服,李渔心中都有数。 李渔手指一捏,一圈绿色的光晕,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他随手一点,这一圈绿芒被灌入玉牌中,李渔马上又如法炮制,不过这一次是水气。 原本普普通通的木牌,里面有一圈绿色的涟漪,还有一圈透明的水气,两股灵气相互交缠,在玉牌内不停地游走。 李渔把玉牌还回去,笑道:“把这个戴在身上,可保你少生疾病,驱邪避灾。” 第二十五章 厚土 木灵代表生机,水灵驱邪避灾。 李渔把于佩内打入两道灵气,保一个凡人少生疾病,不遇恶鬼还是可以的。 何掌柜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揣回身上。 这么宝贵的东西,他自己是舍不得用的,心里早就已经打定主意,把这东西给自己的孩子佩戴。 “莲儿?” 李渔一回头,看到小金莲还看着这几天他们住的房间的窗子,脸上的丝丝哀愁,显示着她心里的依依不舍。 虽然只待了短短三四天,但是她已经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要离开当然有些舍不得。 “哦,知道了。” 身上背着大大的行囊,小金莲跟着李渔,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窗户,转身继续走上了官路。 娇小的背影,扛着又变大了几分的行囊,多少有些落寞。 李渔就没有什么感觉,巨野镇的小茅草屋,才是自己的家。 若不是晁盖他们劫了生辰纲,自己这会儿已经走了一半了。 李渔在心底暗骂了几句,也不知道晁盖是不是跑到了梁山,也不知道林冲是不是按照原本的轨迹,来一个火并王伦。 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自己马上就要去繁华的汴梁城,与达官显贵喝美酒、和名媛仕女叙风月了。 这穷山恶水的土匪山贼,就让他们闹去吧,早晚被黑厮带着一条道走到白... 清晨的官道,已经是骄阳似火,六七月的天气里,就没有凉快两个字。 潘金莲累的浑身是汗,把小衣都湿透了,若不是外面罩着道袍,只怕要春光乍泄。 再看李渔,浑身裹着一层水汽,站在他周围,都能感到一丝丝凉意。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方术虽然不像那些高深道法、无敌仙术一样精妙,但是想要学好也绝不简单。你这身子太柔弱了,不锻炼一下,承担不住无形之力的。” “莲儿知道了。” 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小弟子,虽然不甚聪慧,但是至少听话,教起来少生不少气。 终于,走了半天,进入了一条山路。 这座山不大,但是山间浓荫蔽日,不时有泉水从岩间淌过,淙淙流往山下,空气彷彿被泉水洗过般清新,暑气一消而散。 李渔看了一眼四周,说道:“这里有泉水,你去接点水来,我们在这生火吃饭,继续赶路。出了这座山,做好有个城镇歇歇脚。” “嗯。” 小金莲放下行囊,从里面拿出水囊来,不远处就有一泓清泉,水质清澈甘甜。 李渔拿过行囊来,准备取出柴刀,砍点枯枝生火。 他随手一翻,就找到柴刀,正准备拿出来,目光却好像被吸住了一样。 在行囊中,所有的东西他都一清二楚,但是此刻正有一个陌生的竹简。 这竹简,浑身散发着褐色的光芒,自己放进去的,明明是一个腐烂的竹简。 李渔心中一下激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拿出玉简,已经和前面大不一样。 古朴的竹简,透着一股厚重质朴的感觉,展开第一行,写着:太平清领书·厚土卷 开卷文字晦涩难懂,若是一般人看了,肯定会云山雾罩,不知所云。 李渔却觉得似曾相识,许多东西,和他的方术是共同的。 李渔耐着性子,慢慢看了下去,很快就沉浸其中。 如果说张老道教自己的是方术入门,这才是真正的方术! 方术,区别于一般的修炼法门,它有着自己独特的体系。 如今方术式微,偶尔有学的,也都混得很差,要么堪舆风水,做个算命先生,要么干脆就是郎中。 有几个能抓鬼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但是古卷中依旧有零星的记载,方术曾经在六朝大放异彩,丝毫不弱于南疆的巫毒、北漠的萨满以及佛、道、儒...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短暂的高光之后,就是一路滑坡。 以前困扰自己的很多问题,迎刃而解,就像是一把剪刀,剪断了所有的死结。 李渔豁然开朗,沉浸其中好似在遨游,他清楚地感觉到,一扇通往另一个境界的门,已经向自己打开。 与之相比,张老头教的,都是些皮毛。甚至有一些,还存在着严重的错误。 “原来,这才是土灵的正确用法!” 这个竹简,给李渔带来的,远远不止是功法的精益,而是让他触摸到了更高的境界。 这一步,虽然就差一丝,但是差距有如鸿沟。如果说张老头的方术是末流,这篇厚土决,就是最精妙的方术。 唯一可惜的,这是土字卷,土灵侧重防御,不如金灵来的好用。 必杀一击,往往是要用金灵的,而且金灵最利,若是可以拿到金字卷,虎妖这个层次的妖怪,自己也可以轻松除掉。 李渔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小金莲守在自己身边,旁边的篝火,已经熄灭还冒着烟,看来她做好饭很久了。 “李渔哥哥!” 李渔点了点头,揉着大腿发僵的肌肉,说道:“我看这竹简入迷,没想到已经黑天了。” 小金莲摇头道:“这是第三天了。” 三天前,李渔哥哥突然坐在那发呆,怎么叫也不醒,把小金莲吓坏了。 她就静静守在跟前,驱赶蚊蝇,一动不敢动,生怕离开一小会,李渔被山中野兽吃掉了。 李渔愕然,他宝贝似的收起竹简,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在行囊内单独给它隔开,不让它跟那块破石头在一起。 一阵肉香传来,李渔喉咙一动,肚子咕咕乱叫。 三天没吃东西,难怪... “你还烤了肉,不错嘛,抓的什么猎物?” “不是我。”小金莲摇头道:“我可抓不住。” 她也饿坏了,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女孩子脸皮薄,小金莲脸一红,扭捏地低下头去。 李渔纵身一跃,到了树顶,前面有一块打的空地。 周围的几棵树木被伐倒,形成一道简陋的栅栏,一群人在里面歇息。 还有一些马匹、货物,一看就是过往的商旅。 他们围着的篝火上,正烧着一头小鹿。 肉香就是从那飘来的,李渔下树之后,笑道:“走,前面吃肉去。” ps:明天试水推,现在给推荐看追读了,三老四少各位老大,不要再养书了,明天起固定加一更,然后有一个万赏就加一更。 有点币的打赏下,冲一下签约榜,这么久不见了跟新人一样,新人新书太不容易了。 第二十六章 薛蟠 “是你?” 李渔带着金莲来到前面的空地,人群中簇拥出一个小胖,可不就是在客栈遇到的那伙人。 “这么巧。”李渔也有些尴尬,问道:“你们走了这么久,怎么才刚到这儿?” “前面小镇采办了一些货物,这里虽然小,但却是六朝难得的紫石古砚产地,买一些运到东京去卖。” “你们也要去东京?”李渔已经存了跟着他们混吃混喝的想法,故作惊讶地说道。 小胖的随从里,有人轻咳一声,这少主第二次见面,就把自家的事给人兜底了,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这次出来,赚不赚钱是小事,主要是为了锻炼少主。 小胖满不在乎,上前挽住李渔,笑道:“来,这边坐,兴儿,给这位道长割块肉来,要后脊嫩肉。” “还没请教?” “李渔,打渔的渔。” “我叫薛蟠,蟠桃的蟠。” “久仰久仰。”李渔接过小厮递来的肉,割了一块,递给小金莲。 后者也饿坏了,但是还顾及形象,躲在李渔身后,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你这就虚伪了些,我第一次出金陵,你怎么就久仰了?” 李渔笑道:“你忘了,我会算。唔,鹿肉是个好东西,味甘美、温无毒、补虚赢、益气力、强五脏,养血生容。一身皆益人,是纯阳多寿之物,能通督脉,又食良草,故其肉、角有益无损。” 薛蟠不依不饶,问道:“休说大话,那你再算算,我看看准也不准?” 李渔哈哈一笑,咬了一口,说道:“没酒算不准。” “拿酒来。” 这小子用的都是好东西,在行商路上,都有鹿肉来吃。 李渔喝了一口,酒香四溢,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说道:“你家世富贵,不过命途多舛,幼年丧父!寡母...寡母姓王,姐妹两个,姨娘夫家姓贾,有一幼妹,闺名宝钗,我说的可对?” 小胖子薛蟠呆在原地,表情凝滞,过了好一会,起身就拜。 “嗨呀,你真是神了。” 李渔虚扶了一把,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鹿肉还有么?三天没吃饭了,有点饿。” “兴儿,快给李渔兄弟切一盘来。扣扣搜搜的,没得辱没了我,仔细你的皮。” 小厮却是没舍得给这个蹭饭的多切,听了这话赶紧去又切来一大块。 薛蟠身后,几个随从表情有些古怪,看向李渔的神情多了几分谨慎。 薛蟠这时候是彻底服了,把李渔当成了个活神仙来看,又追着让他算东算西。 李渔推辞道:“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卜算一事,不宜过多。” 薛蟠虽然混不吝一个纨绔子弟,自小性情奢侈,言语傲慢,斗鸡走马,但是对家人朋友是没的说。 他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妹妹的病,把老和尚留下的金锁,还有那个药方拿出来,问道:“小道长,你帮我看看,这方子靠谱么?” 李渔一边吃,一边喝,饿了三天,被鹿肉的香味一勾,饥肠辘辘。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年级相当,兄弟相称就是。” 薛蟠大喜,他本来想说,但是怕李渔拒绝。 薛蟠身后,一个随从拿出药方,交给李渔。 李渔看了看,起初没怎么在意,越看越心惊。 他眉头一皱,心道,按着此方从小吃,早晚吃成一个鼎炉,供人采补。 给他这个药方的人,可以说是够歹毒了。 “还有这个金锁。” 李渔接过来,金灵运转,透过锁身,一股残毒顺着锁出来。 他冷笑一声,把锁举起来,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从锁中,流出一股绿色的液体来,无色无味,看上去很是瘆人。 “这是什么?”薛蟠呆头呆脑地问道。 “你派人捉个老鼠来。” 薛蟠大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抓!” 很快,这些人就捉回七八只老鼠,李渔把绿色液体洒在肉上,随手一丢,几个老鼠上前嗅了嗅,都晕死过去。 薛蟠瞪大了眼,骂道:“好一个秃驴,竟然要害我妹妹。” 李渔吃饱喝足,对他说道:“有人把毒压在金锁中,慢慢散发毒性,让令妹始终吊着那个病。然后就要一直服用他那副鸟药方,你可知道那药方是什么功效?” “什么功效?”薛蟠气的浑身发抖,急声问道。 “令妹估计是钟灵毓秀、灵气丰盈之人,此人的歹毒心肠,就是要用这幅药,把令妹的灵气,集中到...长成之后,破了身子,就一股脑被人采补了去了。这味药全是花蕊,花蕊即是花精,以精引气,阴阳采补,并非正道,对人损害极大。” “哇啊啊啊啊~~~”薛蟠气的口不择言,一脚踢在木墩上,然后捂着脚哇哇喊疼。 他的随从在后面,问道:“阁下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李渔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说的话,就是证据,爱信不信。” 这个随从冷笑道:“给药方那位大师,法相庄严,佛法精深,阁下一席话语,就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阻碍我们小姐用药,不知道是何居心?” “我说过了,你爱信不信。” 薛蟠也出言道:“我相信李渔兄弟,不信那个秃驴,他就是假正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李渔兄弟才是好人。” 随从道:“少爷不要被人蒙骗,那位大师道行深不可测,倒是这位小道士,在客栈还想用火球威胁少爷,却连老奴这一关也过不去,畏惧之下只能收手,这样的人怎么能信?” 李渔眯着眼,看着他,道:“我不是要你们相信,但是你说出这话来,看来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 在客栈的时候,就是这个随从,轻轻按住李渔的肩膀,就让他动弹不得。 这才短短四五天时间,他不相信李渔能有多大的进步,轻蔑地说道:“自信不自信先不说,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渔的性子就是,一点亏也不想吃,在客栈吃了个瘪,他其实一直没有释怀。 刚才态度这么差,也是故意激这人来找茬,好趁机揍他一顿。还能唬住薛大棒槌,跟着他混吃混喝到东京汴梁。 老子刚学的厚土决,先拿你这老杂毛练练手。 第二十七章 牛刀 捏了个最熟悉的法决,一个火球出现在李渔的手指上。 “又是这一招,莫非是就会这么一招?” 哂笑声不止一道,除了薛蟠和小金莲,其他人都抱臂坐上观,想要看李渔笑话。 这小子口气比天还大,成功唬住了自家少主,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了。 薛蟠认定了李渔是一个高人,而且折节下交,对自己没有架子,分明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人。 薛大棒槌心里暗暗鼓劲,希望自己刚认的李渔兄弟一下击败这不开眼的下人,才能证明自己的眼光比他们好多了。 对面的随从抱拳道:“老夫这拳法有个缺点,就是打起来自己也控制不住,你如此年轻,不如给我们少主磕头认个错,我再给你点散碎盘缠,任你自行离去如何?” 他这番话歹毒的很,分明是欺负李渔年少气盛,生怕他不打了,故意激怒他。 在这荒郊野岭,打残一个游历的道士实在不值一提,扔在路边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多谢你的美意,散碎银两你还是留着看郎中吧...” “哼,敬酒不吃!”随从叫薛蝰,以前姓王,因为救过薛蟠他爹的命,所以被赐姓薛。 他在薛家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次少主第一回出行,薛夫人千叮万嘱,让薛蝰亲自随行,早晚看觑。 他就是看不惯李渔在那装神弄鬼,骗的少主团团转。 薛蝰身形一顿,状如白猿,欺身而来,双拳打出一阵罡风。 “薛管事上来就是杀招,这一招打遍天下无敌手,有这小子受得了。”旁边的人指指点点,小金莲脸色苍白,心中惊慌如小鹿。 砰的一声,出手即必杀技的薛蝰,一圈打在一道突然凭空出现的土墙上。 少年时就练出一层老茧的拳头,血肉淋漓,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李渔点了点头,这随从还是太弱了,试不出如今的土盾真正的威力。 他手指一动,打出一道御岩决,地上泥土中,钻出两个泥人。 这两个泥人浑身闪耀着诡异的银紫色符篆图文,和以前的泥人大不相同,手脚关节处都是石头,其他地方以泥土连接。 最可怖的是双拳处,由紫黑色的石头组成,薛蝰一看就吓得魂不附体,这东西一拳打在自己身上,估计性命难留。 李渔也看得出,薛家这个随从的身体不像是能经受起这厚土决下泥人一击的样子,不过他一时技痒,没有停手。 一个泥人上前,紧紧附在薛蝰身上,另一个一拳朝他的脸挥拳打去。薛蝰手脚一动也动不了,就像是全部被吸附住了一样,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 前几天自己轻松制服的少年,还以为是个招摇撞骗的小贼,原来只是人家不想跟自己一般见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看出高人来...薛蝰啊薛蝰,你死的不冤。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拳要是打上了,大管事薛蝰的脸,就要成肉泥了。 有的人已经紧张地闭上了眼,薛蟠大叫:“李渔兄弟,手下留情!” 李渔本意就是吓唬他一下,报前几天按肩之仇,笑了一声收起法术。 他把火球打入泥人身上,原本面无表情的泥人,发一声长嗷,胸口突然透出了丝丝暗红,随后越来越亮,仿佛有熔岩在里边翻滚沸腾,倏地熊熊烈焰自它胸前的每一条缝隙中猛烈喷出,转霎蔓延全身,焰光几乎映赤了整个山头,景象摄人心魄。 这一声吼叫,威势如波荡开,众人顿感气脉浮动心悸难受。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浑身熔岩的泥人,一拳砸在地上,被夯实的地面出现一拳涟漪,大地抖动了几下,惊起无数的飞鸟走兽。 “这是什么?”薛蟠惊得双眼圆瞪,手臂下垂,呆瓜一样愣在原地。 可惜,对手只是一个豪门随从,不过瘾呐... 李渔现在迫不及待,想找一个虎妖那样的对手,试验一下厚土决的真实威力。每一个方术好像都没有变,但是只要跟土灵有关的,威力已经完全不一样。 境界上的事,看似只有一步,其实相差何止万里。 他有些无奈地收起法术,熔岩泥人也就地解体,融入泥土,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薛蝰垂着手臂,双拳依旧在流血,上前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道长,多谢道长宽宏大量。” 李渔虽然小心眼,但并不是视人命如同草芥的人,他看了一眼薛蝰,说道:“莲儿,你帮他疗伤。” 小金莲哦了一声,紧张地上前,在众人的注视下,脸红的更厉害了。 她闭上眼,慢慢抬起手掌,一圈游丝一样的水气,慢慢聚集。 水气拂过薛蝰的拳头,他的手上传来酥麻的感觉,过了一会,气眼难当,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拳头已经渐渐结疤。 当初短背被虎妖打了三巴掌,后背肿的跟骆驼一样,李渔只消片刻就给他治好了。 小金莲明显还是道行不够,但是已经足够薛家的人惊诧了。 “多谢姑娘。”薛蝰是彻底心服口服了,再不敢对李渔有半点不敬。 小金莲红着脸,躲到李渔身后,说道:“不...不客气。” “咳咳!”李渔不满地咳嗦一声,说好的方士最重要的是自信呢? 人群中最开心的就属薛蟠,他乐不可支,自己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这群下人什么都不懂,差点慢待了自己的李渔兄弟,更可气的是妹妹差点被那贼秃驴给算计了。 “嘿嘿,李渔兄弟,听你话里,好像也要去东京,不如我们...” “我一向不喜欢人多...”李渔慢慢说道。 薛蟠稍显尴尬,叹息道:“那...” “但是薛老弟不一样,咱们一见如故,说什么也要一起走一回。” 薛蟠乐的嘴都合不上了,只觉得自己以前虽然走马斗鸡,纵情享乐,都没有这一刻快乐。 李渔看着他乐颠颠的样子,心中暗笑,有了薛大棒槌,这一路的饭票是解决了。再回头看看金莲,莲儿的新衣服也有着落了。 这次不要精棉,得要真丝了。 第二十八章 汴梁 吃饱喝足,已经是深夜,满脸通红醉态可掬的薛大棒槌,一定要把自己的马车让给李渔住,他自己睡帐篷。 李渔拗不过,也想体验一把豪门子弟的生活,就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薛蟠不是出来行商,更像是出来游玩了。 李渔看着豪奢的马车,心里生出几分对狗大户的羡慕嫉妒恨来。 凉爽舒适的坐垫是南疆的藤条编织成的,红驼绒的地毯是西边的安息帝国进来的,就连车身,也是名贵的辽东海西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有宁神助眠的作用。 淡淡的柔和的黄光,从一个琉璃罩中散发出来,李渔过去拿起罩子,里面竟然是一颗夜明珠。 李渔暗叫一声好家伙,这种珠子价值连城,薛蟠拿来当灯泡用了... 李渔在藤椅上躺了,又想拿出竹简来,这才想起装着竹简的行囊,还在莲儿那里。 他赶紧下车,来到小金莲的帐篷,脚步声引起了里面的注意,怯生生又不乏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是我。” 听到李渔熟悉的声音,小金莲这才放松下来,拉开帐篷道:“李渔哥哥,我好害怕,这里都是陌生人,我...” 她根本没敢睡,身上衣服也穿的结结实实,怀里抱着一本书,是李渔给她买的《烈女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书,也不认得一个字,但是她经常抱着睡觉,很有安全感。 毕竟这是李渔哥哥给她的第一礼物... 这帐篷的条件就有些简陋了,地上全是枯草,有何掌柜给自己准备的被褥,铺在地上。 这种条件,漫说周围还全是鼾声震天的大汉,就是钻进些小虫来,也不足为奇。 李渔心道也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拿了行囊说道:“你跟我到马车里去。” 小金莲低头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一抿,两颊有个小小的梨涡。 两个人一起进了马车,商队的人虽然指指点点,但是也觉得很正常。 李渔和莲儿同处一室很多次了,他自己习以为常,小金莲也习惯了,甚至有些依赖。 李渔隔开一个帘子,是一面蜀锦屏风,说道:“我睡在藤椅上,你把薛大...薛蟠的被褥丢在地上,铺上自己的。” --- 屏风一侧,小金莲穿着那件贴身的衫子,两条雪白的小臂白生生裸露着,额头垂下一缕乌亮的发丝,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头。 侧着头,看着屏风上的人影,时不时传来几声李渔的傻笑。 每次李渔一笑,她就忍不住开心,但是片刻之后,又有些蹙眉。 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淡淡的惆怅,轻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落寞的少女心思,本该显得忧郁,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妖艳... 这小妮子天生媚骨,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渔还沉浸在今晚的快乐中,刚才自己施展厚土决,那两个泥人与先前已经大不一样,后来的熔岩泥人,更是威势惊人。 漫说是小小虎妖,就是打公孙胜,自己都有点底气了。 那天在黄泥岗,公孙胜大战杨志,道术也很精妙,但是并没有给李渔难以反抗的威压。 当然,像是杨志那种,李渔还是不敢轻易招惹,那天他一刀之威,现在想起来,还让人不寒而栗。 杨志已经如此厉害,真不知道名满天下那些强者,到底是什么怪物。 李渔坐在藤椅上,看着手里的竹简,就像是看着最俊俏可人的姑娘,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他不确定这竹简是怎么变的,更没有想过和那破藤条有什么关系,反而怀疑是诡异石头的功劳。 这石头透着一股邪劲,李渔也知道留在身边未必是什么好事,但就是舍不得丢。 各方抢来夺取,为了它勾心斗角,肯定有它的价值。 最重要的是,这石头好像赖上自己了,或者说赖上那根藤条了,上一次它自己主动出来,吸干了山鬼,然后回到行囊的一幕,更像是有灵性一般。 “厚土决,已经这么厉害,什么时候能凑齐金木水火土...” 李渔暗暗摇头,自己这是异想天开,有生之年能再得一本就好了。 不过机缘这东西,都是说不准的,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他枕着竹简,慢慢进入了梦乡。 ---- 有了商队同行,路途好像一下缩短了,不过半个月就到了开封府地面。 本来李渔打算走两个月的,商队中全是马车,有了代步工具,又不用在采办,自然走的快。 站在高岗处,往下看,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庞大的城池,它的城墙高耸入云,吊桥铺展开有十几丈宽,人类在它面前,就如同蝼蚁般弱小。 城墙下,官道上,密密麻麻都是行人。 据说这座城中,有千万人口,地上是六朝最繁华的城邑,地下还有一个鬼市,只要你给得出合适的价格,什么都能买到。 “薛蟠,你们商队都是经营些什么?” 一说起这个,薛蟠就显得兴致乏乏,反倒是旁边的随从笑着回道:“道长不知道,我们薛家产业不拘于一类,能赚钱的都做。有丝绸绫罗、针线盐巴也有酒水饮器。上等的锦州丝、清安线,琼玉做的玉团扇,朔州马,荆川糖,南方时鲜,北地骏马,海外奇珍,应有尽有,走南贩北,以此渔利。” “难怪这么有钱。”李渔呵呵一笑。 他刚才从货物中,感受到了明显的金灵,稍微试探了一下,这商队中,有铁有铜还有兵甲。 “那你们贩卖兵甲么?” 随从一怔,随即堆起笑脸,“道长说笑了,那是犯禁的买卖,我们怎么敢,就算我们敢,这一路上也过不了关卡啊。” “哦,这样啊。”李渔轻笑一声,也不点破,但是他身边的随从,都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薛蟠笑道:“这些东西没什么要紧,李渔兄弟,前面就是汴梁城,你来过没有?” “没来过,听说过。” “我也是!据说这里比金陵还要繁华,这次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第二十九章 住处 跟着商队进城以后,李渔有种梦游的感觉。 从山东济州府,来到开封汴梁城,简直就是土包子进城。 街道上繁华的有点不真实,汴河从城中穿过,浩瀚宽大,一望无垠,说是河看上去像湖,河上商船渔舟往来如织,不时有数层高的楼船扬帆而过,热闹非凡。 河边就是十字大街,清一色巨大磨平的青石板,漫说是李渔这种从巨野县来的土包子,就是金陵恶少薛蟠,也被惊得呆呆憨憨,四顾张望。 “少主,我们住在哪?” 薛蟠大声道:“那还用说?哪里最好,就住在哪里!” “当属樊楼。” “就住在樊楼!”薛蟠拽着李渔,说道:“你可千万不能走,咱们一块去汴梁最好的酒楼先吃一顿,再耍一耍。” 李渔当然不会离开这个饭票,但他深知故作高深是方士必备的技能,脸上故作为难,说道:“好吧,谁让你我投缘呢。” 薛蟠大感有面子,两个人勾肩搭背,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到了樊楼,门口车水马龙,客流如织,伞盖紫罗,可见客人们非富即贵。 店里活计笑着说道:“客人来的不巧,早就满了,这个时候要住店,须得提前三个月预定。” 薛蟠咋舌道:“三个月预定?” 他虽然跋扈,但是也知道高低,樊楼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那吃顿饭,总有位置吧?” “吃饭简单,提前三天预定就行。” 薛蟠垂头丧气,带着李渔出来上了马车,他自己兴致全无,让随从们自行找地方歇脚。 后面的伙计还站在门口,赔笑着道:“对不住勒客观,欢迎您下次光顾。” 薛蟠更觉脸上无光,耷拉着脑袋,心烦意乱。 “李渔兄弟,下次去金陵,咱们想去哪吃去哪吃,想在哪个酒楼住就在哪住。” 李渔笑道:“到了金陵,哪还有比你家更好的酒楼,肯定不住酒楼了。” “说的也是。” “说起来,你们家买卖做的这么大,汴梁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只来一次,不如买个别苑,到时候也方便一些。”李渔循循善诱,“这汴梁繁华如斯,买个院子,只能是涨价,不会亏本的。” “着哇,我怎么没想到!”薛蟠眼色一亮,拍手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就是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去哪儿打听好的宅子。” “你放心,不是我自吹法螺,在风水堪舆方面,兄弟还是颇为在行的。”李渔一副高人模样,自矜地说道。 他倒是没有撒谎,如今方术式微,方士们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就是给人看风水,选宅基或者墓葬地。 李渔是当之无愧的方士中的佼佼者,虽然不是很精通,但是也已经够用了,毕竟专业对口。 薛蟠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刚才还郁闷不已,这会又沉浸在去买宅子的激动中。 他被李渔一忽悠,要掏钱在汴梁宅子,手底下的随从都面露难色。 薛家有钱不假,但是汴梁的房价,那可是六朝首屈一指的。 要是让他胡乱花钱,回去之后,夫人那里,只怕轻饶不了自己这些人。 临行前,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家看好少主,因着他性子浮脱,又容易相信人,这位李渔小道长,本事是够大的,就是不知道人品如何。 几个在薛家伺候了几代家主的老管事,凑着头一商量,还是决定劝一下少主,不要冲动。 李渔优哉游哉,看着汴梁街景的时候,后面传来薛蟠不耐烦地喊叫:“酒楼又住不进,买宅子还不许,难道让本少爷露宿街头么?” 管事们苦口婆心,劝导他的时候,李渔慢慢走了过来,笑道:“几位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谁让薛蟠是我兄弟呢,这样吧,我保证让他只花几万贯,就能买到一个豪宅!” 几万贯在汴梁买豪宅? 所有人都露出怀疑的神色,只有薛蟠满脸高兴,“李渔兄弟,你又有什么高招了?”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随我来就是。” 他坐到马车的车头,手指一边掐算,一边指挥马夫赶车,不一会来到城西一个巷子。 汴梁到处车水马龙,这巷内却绿柳成荫,一片寂静。 周围全是白墙黑瓦,大户人家的府邸宅院,难怪这么幽静。 李渔眉毛一动,示意马夫停车在一处豪宅前,他看了一眼,这处宅子十分豪奢,但是却没有悬挂“xx府”之类的牌子,应该是城中豪富巨贾,但是没有官道背景。 “就是这一家,上前敲门,就说我们要买宅子。” “你说买就买?”薛蟠伸过脑袋来,问道:“他们会卖么?” “一定会...”李渔笃定地笑道。 “为何?”就连一向信任他的薛蟠,都有些怀疑了。 “因为这宅子里面,有鬼。” 薛蟠差点吓得跌落马车,惶恐地说道:“有鬼的宅子,那我们买来作甚?” 李渔冲着他一笑:“这宅子阴气很重,鬼气森森,分明就是有厉鬼霸占。此类鬼叫宅鬼,最恨有人住在他所在的宅子里,势必会不断骚扰宅子的主人。有鬼主人就急于出手,我们正好捡漏,区区宅鬼,我手到擒来,到时候岂不是白占便宜。” 薛蟠还是有点害怕,说道:“不会抓不干净吧?” 李渔摆手道:“你怕什么,大不了你采办完之后,我替你在这宅子里住上半年,保证什么魑魅魍魉都扫的干干净净。” “有你这样的兄弟,这辈子,值了!”薛蟠握着李渔的手,激动地收到,眼中真的涌出了几颗泪水。 把孩子感动坏了... 自己接下来在汴梁的住处,也搞定了。 李渔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脸皮一红,只听薛蟠说道:“你捉鬼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看么?” “只要你不怕,随便看。” 薛蟠有些犹豫,既想长长见识,以后好在饭桌上吹嘘。又怕鬼怪太过骇人,还有危险。 “他们出来了。”李渔听到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此人十分虚弱。 “是谁要买宅子,快里边请!”一个青衣的管家,激动地说道。 他印堂发黑,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宅鬼折磨的够呛了。 薛蟠和李渔对视一眼,相顾一笑,都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第三十章 怨气(给B哥笑言万赏加更) 李渔和薛蟠进入宅子里,发现门柱上新刷的漆还没干。 很明显,这是一个旧宅子,但是刚刚翻新过。 李渔看着墙上一个喜字,愣了一会,管家叹了口气说道:“这宅子是我们老爷买来,给少爷新婚用的,结果刚刚娶完少奶奶,少爷就一病不起。少奶奶更是癔症了,疯疯癫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大家都说这宅子闹鬼,有不干净的东西,你看我们几个,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再折腾下去,命都要没了。” 李渔略感诧异,按理说自己来买宅子,老管家不应该说这种话。 稍加思索,李渔便知道了,八成是这老管家有私心... 他好像不想让宅子卖出去。 刚才的门子,一听有人买房,几乎是跑着去通知老管家。 宅子里的下人,有人想快点卖掉,有人不想... 薛蟠的眼光还是很好的,毕竟家室在那摆着,他看了一圈,说道:“面宽五间,前后五进,虽然称不上豪宅,作为一个别苑是够用了。” “这位公子好眼力。” 最前面是门房,再往里就是一个栽满柳树的院子,第二进是会客的厅堂,两侧各有一个小门,通往第二个院子。 第三进是内厅堂,用来接待亲近的客人,两侧有书房和暖阁。 再往里就属于内宅,最后面的院子甚至还有个小花园,花园的面积虽然不大,但假山池沼、曲桥游亭样样齐全。 池畔种满了梅、兰、竹、菊、牡丹、水仙各种花。院内两角各有一座小楼,是原本那户人家内眷的住处。 如今内眷早就搬走了,这宅子一直空着,只有老管家带着几个仆人,在这看家护院。 李渔试探性地问道:“贵府的家主,可在汴梁?” “在。”老管家眼神躲闪地回道。 李渔笑道:“那就好,你们去通知贵府的家主,就说我不光要买宅子,还可以治好他儿子儿媳的病。” 门子一听,撒腿就走,他早就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一天也不想。 宅子里有鬼,大家都知道了,所以薛蟠和他的随从,都有些害怕,小金莲陪着李渔见过几次鬼了,反倒是最正常的那个。 李渔手指掐算,眉头微微一皱,死死盯着老管家。 “呵呵,这位小哥,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老管家干笑着问道。 “没事,我就是看看你。” “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老管家声音干巴巴的,像是两块石头磨出来的声音。 “我这个人,就爱看老头,比美女还好看。” 一群人只看到李渔和老管家一直交谈,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人进来。 “姗姗来迟,让贵客久等了,是哪位可以治小儿的病?” “是他,我兄弟李渔。”薛蟠站起来,激动地说道。 李渔抬头一看,来人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叟,他的儿子刚刚成亲,那么肯定是老来得子,难怪如此在意。 “若是阁下真能治好我儿的性命,老朽原将此宅子拱手相送。” 李渔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笑道:“你家老爷要送给我呢,你怎么看?” “若是阁下能救治我家少爷,老奴和府上所有下人一样,自然是替老爷感念阁下的大恩大德。”老管家垂手说道。 李渔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先捉了这宅子的宅鬼怎么样?” “现...现在?”薛蟠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又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心情很是复杂。 李渔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每一次拍上,都有一阵很细微的白烟,但是老管家的身子,没有一丝佝偻。 “老头,何必呢...” “阁下是什么意思?老奴怎么听不懂?” 李渔笑道:“老头,你已经死了。” “阁下真会说笑。” 李渔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没跟你开玩笑,再不走,等过了时辰,你就是孤魂野鬼,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管家脸上扭曲起来,露出一抹怨毒的神情,“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身子慢慢雾化,最后凭空消失。 半空中,回响着一个不甘的声音,“一万!一万贯!” 薛蟠愣在原地,喃喃道:“鬼...鬼呢?这就捉完了?” 李渔笑道:“鬼,不过是人死之后的魂魄,他拥有血肉之躯的时候,尚且不能奈何你,失去了躯壳只剩下魂魄,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但是这东西阴气太重,一般人长期和他住在一块,难免要阳虚亏损。” 为什么方士驱鬼,都让人躲避,就是因为这个。 要是大家围观,看着你驱鬼太简单,他不给你钱了怎么办? 李渔早就说过,鬼,其实并不可怕。除非是景阳冈客栈遇到的山鬼,或者有机缘的厉鬼。 李渔转头,看向宅子的主人,问道:“他说的一万贯,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夫不知...” 李渔撇了撇嘴,“这可关乎你儿子,我劝你仔细想好以后再说。” 老头一听,叹了口气,说道:“我小的时候,来福就是我的书童,十五那年,我们一道进京赶考。又一次遇到贼人,抢了财物还把我们绑到了山上,来福背着我逃了下来。我为了让他跑的快一点,许诺逃命之后,给他一万贯。” “后来...后来。” “后来你就食言了,救命之恩,你竟然都食言,真是令人不齿,区区一万贯,给当红的姑娘做缠头之资人家都嫌少,你的命可真不值钱。”薛蟠鄙夷地骂了起来,骂到最后,还啐了一口。 老头有些羞愧,没有还嘴,李渔说道:“算了,去看看你儿子,希望这次你不要食言。” “不会不会,若是救活犬子,定把此宅奉送。” “先签文书吧,宅子先给了,因为你人品不怎么样。”李渔说道。 老头就一个儿子,看了看李渔,还是点了点头。 若是儿子活不过来,自己年纪这么大了,早晚要死,到时候再多的财富家产,也都是便宜了外人。 很快,一群下人,用马车把老头的儿子儿媳带了过来。院子内放了两个软塌,一群下人把他儿子抬上,三个健硕的婆子,把儿媳抬上,并排摆在一块。 李渔看了一眼,在他们眉心处,各有一个紫黑色的小点。 “你给儿子儿媳看病,一共花了多少钱?” 老头怔了一下,随即回头,问自家的账房。 账房先生倒是有数,张口说道:“回老爷,一共花了八千三百贯。” 李渔点头道:“行,你再给我一千七百贯的诊金。” 账房得到主人点头后,给李渔准备了一千七百贯大钱,李渔收下后,说道:“开个字据。” “啊?” “我让你开个字据,就写诊金一千七,记账!” 账房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厮为什么仪式感这么强。 写好之后,李渔晃着手里的字据,一阵火光之后,化为飞灰。 躺着的两个人的眉心,各出现一道紫色的烟,被李渔掬在手中。 两个病人缓缓睁开了眼,看见喜极而泣的老头,叫了一声:“爹...这是哪?” 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看着李渔的目光,也都充满了钦敬。 李渔向小金莲晃了晃手,说道:“莲儿,你记住,这就是怨气。” “老头不过是个讨债鬼,所以怨气不浓,他老爷欠他一万贯,他让自家老爷损失了一万贯,这股怨气就散了。” 薛蟠今天涨了不少见识,赶紧追问道:“那要是怨气很大呢?” “怨气大了,便是诅咒,如影逐形,如附骨之疽,将人活活折磨至死,很可怕的。据说南疆经常有人修习此道,十分棘手,谁也不想惹到他们。” 第三十一章 安身 李渔伸开手掌一吹,两道紫黑色的怨气飘散,薛蟠刚凑上来,吓得赶紧朝后一跳躲开。 “一口气不在,往何处安身,人死债消,赶紧上路吧。” 两道怨气缠绕在一起,慢慢消失不见。 李渔伸了个懒腰,笑道:“薛蟠兄弟,这宅子我可笑纳了。” “理应如此!”薛蟠喜滋滋地说道:“以后来汴梁,就投奔李渔兄弟,再不受樊楼的鸟气。” 宅子原本的主人,见儿子儿媳果然无恙,走过来抱拳道:“多谢这位小道长,唉,说起来都是我年轻时候心术不正,亏欠来福太多了,账房再给道长准备三千贯。” 李渔推辞道:“那就免了,把这些钱用来安葬你的书童吧,少时相伴到老,还救过你的命,虽然有这么一档子事,总归是缘分一场。” 老头眼中湿润,回想起少年时候,悲怆地点了点头。 这家人簇拥着老爷、少爷离开,偌大的宅子,只剩下薛蟠的商队和李渔、莲儿。 李渔大手一挥,说道:“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在宅子里住着,等采办完咱们今晚聚饮一番,给我贺乔迁之喜。” 随从们都大笑起来。 “恭喜小李道长。” “这宅子可真不错。” “汴梁寸土寸金,这一回可赚大发了。” ...... 这其中有真心的恭喜,也有掺杂着艳羡的嫉妒,真真假假,都不重要,李渔一概笑着接受。 他重新审视了一眼,越看越喜欢,指着院内两角的小楼说道:“莲儿,去把行礼放下,收拾一下屋子。” 人群中最开心的,可能就属小金莲了,她笑靥如花,背着行囊就去小楼收拾。 薛蟠叫嚷着,让随从去买一些新的被褥瓢盆回来。 外院的随从们,自觉地解下货物,收拾客房。 人多了就是好办事,这么大的院子,天还没完全黑就被收拾了出来。 李渔完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在院子里先是看了一眼种植的花草,拔去了几棵不合五行的花树。 然后踱步来到后院,手指一捏,测了测井水,并没有什么污物。 他又施法,挪动了四个盆栽,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薛蟠已经在打听,东京汴梁哪家青楼的姑娘最好看,名气最大。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这薛大棒槌才这么点年纪,就开始关心这些,果然是天赋异禀,天生的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很多,李渔自己就见过几个,但是像他这么纯粹的,整个六朝也不多见。 到了晚上,忙碌一天的商队,累的不轻。李渔自己掏钱,让人从各个酒楼订餐。早就听说汴梁的外卖行业发达,今天一试果然又快又好。 天气炎热,一群人就在院子里,露天摆了几个桌子,摆满酒肉。 小金莲搬了个板凳,偷偷坐在李渔身边,过了一会见他没有反对,心中一阵小窃喜。 薛蟠抓着一块骨头,吃的满嘴流油,很难想象这是豪门出来的少爷,“汴梁就这一点好,想吃什么,各家酒楼做好了给你送来,我看回去之后,咱们薛家的酒楼也要学一下。” 李渔手里把玩着一个木牌,薛蟠大着舌头,问道:“这是什么宝贝?” 李渔随手丢给他,只见上面刻着字:此间房舍,李渔所有,若有行人,允许暂住,不可霸占,房内家具,竹椅一条,大床两张,木凳三个,橱柜若干,锅碗瓢盆,不得损坏,违者必究。 下面还有两把刀架着一个骷颅头。 薛蟠呆呆地问道:“这是何物?” 李渔笑着解释了一通,把张老道临终的嘱托,第一次说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张老头可把我坑苦了,为了他我连老婆本都搭上了。” 薛蟠拍着胸脯,大声道:“这件事包在小弟身上了,就是抢,也一定给你抢一个俊俏水灵的媳妇。” 旁边正在小口小口吃着香酥凤爪的小金莲,偷偷抬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嘴里美味的凤爪,一下子好像不香了... --- 汴河,画舫。 宽阔的河面上,一艘艘画舫往来如织,甚至不时有高达五层的楼船掠过,船上张灯彩结,传来阵阵管弦笑语。 其中有一艘,行驶的格外慢,轩窗外,月色渐明,画舫彷佛贴在水面上滑行,伴随着低哑的桨声,破开水中的月影。 窗下有两人静坐,一人喝茶,一人翻看着什么。 翻看那人身着淡青的长袍,一身读书人打扮,但面若白玉,眼似秋水,眉如柳叶,樱唇粉嫩,长相又妩媚无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倾城美人。 “蔡京无能,又把事办砸了,国师那里有没有发脾气?” 在她对面,是一个通体妖娆的妇人,虽然不施脂粉,依旧黛眉丹唇,更显美艳。她懒洋洋伸了个腰,把惊人的曲线暴露出来,饶是对面的是一个女人,也看的口干舌燥的。 男装丽人啐道:“要死啊你,没有男人,你发什么骚。” “我自伸个懒腰,你自己春心动了,还说别人骚。”妇人咯咯笑道,“说你傻你还真不灵光,国师是什么人,会犯这种错么?实话告诉你吧,国师就是故意让蔡京弄丢的,一来可以趁机打压一下他的气焰,敲打一下朝中这些文臣。二来嘛,那东西邪门的很,国师都驾驭不住,常说留在身边并不是好事。山东一带煞星多,国师特意让那东西去,吸一吸煞气。” 她说道吸的时候,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舔了一下嘴唇,端的是媚态横生。 “那可不是一个善物,嘿嘿,山东一带,要永无宁日了。” “该!一个个贼人,凶性顽劣,早该收拾一下。” “这次的事情办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求国师开恩,收我们两个进神霄宫。” 妖娆妇人一下子收起媚态,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心意。 进神霄宫,对她们的诱惑太大了。 大宋的国师,六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姓林名灵素,号通真达灵先生,最受宋帝赵佶的宠信。 他所创建的神霄宫,弟子众多,道法精妙,一度将大宋的佛门打压的抬不起头。 第三十二章 赊刀 酒足饭饱之后,一群随从扶着薛蟠,去到外院客房。 李渔回到小楼里,莲儿已经给他收拾好了房子,小丫头干活挺麻利的。 李渔是属于没有条件的时候,从不讲究,有了条件,从不将就的人。 在路上他席地而睡,枕草而眠不在少数,但是在巨野县,小小的茅草屋也被他拾掇的干干净净。 这房子既然是自己的了,还要在这长住,当然不能凑活。 他拿着鸡毛掸子,想要把角落的灰尘清扫一下,发现这些犄角旮旯也都收拾过了。 推开窗户,月色正好,夏夜繁星灿烂,清风带着花香。 有自己的宅子,不用一睁眼就到处奔波,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李渔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透过窗子向天看,碧霄浮云相映成趣,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薛家的人,带着薛蟠去外面采办,东京汴梁是大宋乃至整个六朝最大的货物中转站。 整个六朝的货物,几乎都能从这里买到。 院子里,另一个小楼出来的小金莲,早就收拾好了,正端着一个木盆,在院子里晒衣服。 李渔轻咳一声,小金莲抿了抿头发,抬头看到李渔,赧然一笑,白里透红的脸蛋煞是好看。 “一会咱们出去一趟。” 来到汴梁,自然是要出去转转的,这里人口稠密,找几个徒弟应该不难。 李渔信心满满! 大相国寺下,是汴梁最大的庙会所在地,这地方的庙会六朝驰名,热闹非凡。 两边叫卖声不绝于耳,往来逛庙会的,既有普通百姓,也有达官显贵; 既有穿着镶嵌珍珠的丝履,宽袍大袖,风度翩然的文士; 也有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的穷苦人。 大相国寺依山傍水,据说是在大汉王朝时候,寺里有大法力的僧人,在原本的空地上作法,引来了湖水。 水畔多植柳树,每一株都几人合抱那么粗,组成一排的柳荫。 湖里有几个水上阁楼,轻纱遮挡,时不时传来娇声曼语、慷慨悲歌,是一群才子佳人,王孙公子在聚会。 李渔带着一个小丫头,这里逛逛,那里看看,不一会就买了一大堆东西。 当然,为了锻炼某人的体魄,都由她提着。 李渔逛了一会,来到一株大柳树下,这儿也有几个摊子。 “来这里乘会凉。” 小金莲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点了点头,她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柳树下,有三五个摊位,排的乱七八糟。 这儿已经不是庙会的中央了,所以游人不多,李渔走到一个摊子前。 地上摆了一个布袋,布袋上放着一把刀,刀鞘很厚,锈迹斑斑。 卖刀刃脸上盖着一顶草帽,抱着双臂倚着柳树,鼾声阵阵。 最奇怪的就是他的这顶草帽,大的出奇,连胸膛都盖住了。 李渔伸手去摸,卖刀人虽然盖住了头,但是却跟看得见一样,伸脚踩住刀鞘,“不买不让动。” “不看看怎么知道买不买。” 他运转金灵之力,偷偷窥探了一下,是把好刀! 材质精纯,是上等的寒铁,李渔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纯粹的金灵。 李渔虽然打斗时候不需要刀,但是心里算计着,等以后遇到金灵之力天赋异禀的徒弟时,把这刀给他防身也好。 “识货的买主,是不需要看的。”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那好吧,不看就不看,你说多少贯,我买了!” 他现在豪气的很,从狗大户那里搞到宅子不说,还额外拿了一千多贯。 “这把刀,只赊不卖。” 赊刀? 别人做买卖,都是概不赊账,这摊主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亏死才怪。 李渔顿时来了兴趣,在地上一坐,问道:“怎么个赊法?” “谁要买我这把刀,不消出一文钱,只要他名满天下之后,满足我一个愿望就行。” “要是我赊了你这把刀,但是一辈子籍籍无名呢?” “那你就白得此刀!” 李渔默默笑了笑,站起身来,招呼着金莲准备走。 这赊刀人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古怪,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 虽然他很想得到这把刀。 古怪的人,往往有着古怪的麻烦,李渔怕麻烦,更怕古怪的麻烦。 “慢着。”赊刀人拿下草帽,露出一张很普通但是却很刚毅的脸来。 他的双臂赤着,穿着一件短袖的汗衫,露出的双臂呈古铜色,肌肉贲起,泛着油光。 他嘴里叼着根草杆,眉宇间英气勃勃。 好雄壮的汉子! 李渔心里暗暗喝彩,这身材可比健美的那些阳刚多了。 “你不想看看我这把刀么?” “不是不买不让看么?”李渔摆手说道。 赊刀人咧着嘴一笑,“你是个例外。” 李渔不想惹麻烦,摆手道:“算了,在下从小有一个毛病,什么事都不想和别人不一样。” “这是为何?” “难道你没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爷秀于市孙必摧之么?” “前两句听说过。不过我却觉得,男儿在世,可以穷苦可以困顿,绝对不可以庸庸碌碌。”赊刀人目光灼灼,看着李渔,说道:“买东西就要讨价还价,你可以和我讨价啊。” 李渔有点心动,眼珠一转,回头道:“我这人,不做奸邪恶毒之事,你那愿望...” “成交!” 赊刀人用脚一条,挑起刀来握在手里随手一扔,李渔当空接住,拔刀出鞘,一阵龙吟。 骄阳下,宝刀熠熠生辉,在他轻松拔出宝刀的一刹那,赊刀人眼中精光一闪,一抹喜色闪过。 “这刀归你了!” 李渔握着刀,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赶紧收起宝刀。抬眼一瞧,那个奇怪的赊刀人,已经转身要走。 巨大的草帽,系在脖子上,遮住了魁伟的后背。虽然穿着粗布汗衫,一种气势从他背影散发出来,说不出的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让人心折。 “喂,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赊刀人朝后摆了摆手,朗声道:“李俊。” “在下李渔,有缘再见。” 第三十三章 纨绔 李渔得到这把刀,宝贝的不行,几乎是抱在怀里。 李俊这名字很平常,李渔却觉得有些熟悉,他摇了摇头,宝刀不卖,却要赊刀,真是一个怪人。 大相国寺山门大开,有几个僧人下来,挨个摊位收取摊位费用。 庙会几天一次,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大相国寺近些年来被神霄宫压制,虽然不如以前风光,但是日子过得依然不错。 两个和尚一块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破布袋,问道:“这是谁的摊子?” “一个卖刀的,刚卖完东西,走了。”旁边一个摆摊的,交上自己的租金,谄笑着对大和尚说道。 “走了?在这卖了一早上,卖完就走了?” 另一个年纪小点的和尚就要离开,被大和尚拽住,喝问道:“这个摊位还没收到,你要去哪?” “师兄,人都走了,我们跟谁收去?” 旁边摆摊的又凑上去,讨好地说道:“喏,两位大师,这就是那个买刀的。” 李渔不想看这个,对收租的和尚没有一点好感,带着金莲就要走。 “慢着!”大和尚快步过来,张开手臂拦在他的身前,满脸不耐烦地说道:“你替他把租金交了。” “我又没摆摊,为什么要交?”李渔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冷冷地说道。 “你买了他的刀,你就要付钱!” 小和尚拿着尺子丈量了一番,也跟了上来,宣了个佛号:“这位施主,一共是三方,再加上柳树的荫凉费,共计两钱。” 李渔气极反笑:“荫凉费?” “这柳树是我们寺里的人栽的,在柳树下乘凉,交荫凉费天经地义。”小和尚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一、文、钱、都、不、会、交!”李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不交不行!”大和尚威胁道:“你当大相国寺是好欺负的?” 当今皇帝崇信道教,自号道君皇帝,神霄宫更是煊赫无比。 但是大宋的皇家,对百姓和百官的信仰并不做限制,佛教依然很是吃香。 大相国寺作为东京汴梁第一大寺,也是大宋境内第一寺,实力雄厚,人脉很广,极少有人敢跟他们叫板。 这也养成了和尚们目空一切,看不起普通百姓的性子,收租时候呵斥甚至打骂摊主,是常有的事。 李渔一言不发,抱着刀和他对峙起来,这口气无论如何,也不会忍气吞声咽下去。 这边的变故,引得周围的人围观起来,有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煽风点火。 有的想上前劝劝,但是畏惧大相国寺的能量,又不敢上前,只在后面小声嘀咕,喂李渔鸣不平。 此时远处的小楼上,一个肥大少年穿着镶嵌珍珠的丝履,宽袍大袖,涂脂敷粉,把本就寻常的脸,涂得油光可鉴。 他的一双贼眼,死死盯着李渔身后的小姑娘,只觉得这小女孩周身无一处不美。 “富安,过来!” 他的随从马上靠了过来,弯着腰,谄笑道:“衙内有何吩咐?” 肥大少年猥琐地笑了笑,指着小金莲,对随从耳语起来。 “明白,小人明白。” “去吧,这次再办砸了,我把你阉了。” “衙内,您就瞧好吧。” 李渔跟两个和尚对峙的时候,富安从楼上下来,他一下楼,就没有在楼上的孙子样,挺直了腰板,背着双手,轻咳一声鼻孔朝天。 几个随从驱赶人群,把富安护了进来,他到两个和尚前跟,小声说了几句,两个和尚吓得面色苍白,连连告罪。 李渔本来打算使一个遁术脱身,又顾忌这里是庙会,怕被有心人盯上了,正在忧郁的时候,来了这个明显是豪门随从的人,给自己解了围。 李渔抱了抱拳,说道:“多谢这位兄台相助。” “这帮秃驴,就是市侩,你不必在意。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咱们开封府的人?” 李渔呵呵一笑,没打算和对方深谈,随便糊弄两句,就带着小金莲离开。 富安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使了个眼色。 人群中有几个身影,悄然跟上,混在人群中,开始跟踪李渔。 这么简单的跟踪,李渔轻易就能察觉,他的眉心一皱,自己不想惹麻烦,麻烦还是来了... 他手指一捏,一道雾气慢慢从手指处涌出,很快负责跟踪的两个人,同时觉得一阵恍惚,在抬眼时,李渔已经消失不见。 两个人对视一眼,惊诧不已,赶忙回去复命。 小楼内,摆着一桌子酒菜,吃的杯盘狼藉。 一群锦衣衙内,围着桌子,大呼小叫,吆五喝六。 在他们中间的石桌上,有一个圆罐,里面两只蛐蛐正在撕咬。 石桌周围,所有人面红耳赤,叫的嗓子都哑了。 富安挤进人群,对着自家衙内,耳语起来。 “什么?跟丢了!” 啪的一声,富安的脸肿起一块,被扇的原地转了三圈。 “给我找!你要是找不到,我真把你阉了!” “高衙内,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 “不玩了不玩了!”高衙内收起蛐蛐罐,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娘的一群废物!” “别介啊,衙内,您巴巴赢了一上午了,这时候撂下我们走了,是不是玩不起?”一个输红眼的公子拦住高衙内,大声问道。 高衙内一瞪眼,骂道:“我这大将军,百战百胜,你们的蛐蛐都跟蚂蚱一样,不够它咬的,我会玩不起?我走是抬举你们,让你们少输几个子。” “我刚买了一条好犬,什么时候把你的黑虎牵来,咱们斗一场!” “我呸!你那是什么杂种狗,敢跟我的黑虎斗?”高衙内得意洋洋,显然是对自己的狗很有信心。 “你就说敢不敢吧!” “不敢我是你孙子。” “这我可不敢认,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高太尉不敬。” 摆脱一众纨绔子弟的纠缠,高衙内走出来揪住富安的耳朵,揪的十分用力,耳根处都流出血来,“给我找,就是挨家挨户找也要找到,找不到那个小娘,我把你娘卖到窑子里去。” “哎吆,哎哟,您慢点,别生气,小人这就去找。” 第三十四章 北湾 李渔怀抱着宝刀,回到宅子,爱不释手。 一开门,就看见薛蟠无聊地坐在外院树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李渔兄弟!你可回来了!” “咦?你不是去采办货物了么?” 薛蟠打了个哈哈,说道:“酷暑难耐,采办又繁琐的很,那有什么意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性子粗枝大叶,也不怕手底下的人贪墨,干脆就做了甩手掌柜。 李渔走到水池旁,拿了一块磨刀石,小心翼翼地研磨刀鞘上的锈迹,一边说道:“什么地方?” 薛蟠挤眉弄眼,笑着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渔抬眼瞥了他一下,脸上露出会心一笑。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一个突飞猛进的捷径,就是一块去探索神秘的地方。 薛蟠乐不可支,李渔兄弟果然是和自己志同道合,喜得他抓耳挠腮。 小金莲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隐隐觉得这笑容有些熟悉。 呀!这不就是张大户经常露出的表情么,那时候觉得好猥琐,怎么李渔哥哥这么笑就显得很好看呢? 李渔咳嗦一声,正色道:“莲儿,我教你的避瘟符画的怎么样了?” “学会啦!” “学会了?什么叫学会了?学无止境,必须保持一个谦虚谨慎的赤子之心,你才画了几张,就敢说学会了,真是不上进。” 小金莲唯唯诺诺,不敢顶嘴,虽然她觉得自己确实会了。 “去书房拿黄纸,自己画两百张,细细琢磨,回来跟我说说自己的体悟。” “啊?”小金莲肩膀一垮,这东西并不好画,两百张估计要画到天黑了。 “还不快去。” “哦。” 李渔赶走了小累赘,把自己的宝刀挂在大堂的墙上,才和薛蟠一道出门。 薛蟠年纪还小,在家里有寡母管着,金陵虽然走马斗鸡,但是青楼还没去过。 他指使小厮离开,自己和李渔赶着马车,兴冲冲地直奔汴河。 “你知道在哪么?”李渔怀疑地问道。 “怎么不知道,我早就打听好了,就在汴河上,那些画舫就是。” 李渔见到汴河的第一眼,就怀疑这条河是人为挖出来的,因为它实在太大了。 比自己原本时空长江还要大好几倍,中流四望几乎看不到边际,如果说这是入海口,自己还信几分。可这里明明是大江中游,离大海还有近千里的水路。 甚至,它还是从汴梁城中穿过的,由此可知汴梁到底多大,难怪能容纳千万人口。 到了河边,水面聚满各式各样的船只,小的只是一个舢板,大的则高及数丈,桅杆直入云霄。大宋的商税很低,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国的商人都喜欢来大宋。 汴梁位于天下中心,北接大漠,东连大明,西临唐魏,南边与吴国毗邻。各国商船此来彼往,络绎不绝,彷佛天下的船只都汇集到此处。 有两条船只并排驳接成的舫船,还有长达数十丈的庞然大物,泛江巨炯。 薛蟠和李渔,算定了青楼画舫,不会开在货物集散的码头。 哪里大船少,就去哪,保准没错! 终于,薛蟠绕了几圈,在一个略显幽静的水湾停靠。 水湾内有很多精巧的画舫,这些画舫有的是青楼歌舞地,有的则是汴梁豪门仕女贵妇的小楼,闲暇时候来画舫住几天。 一来消暑,二来临江观景。 两个少年,看着浩渺江面,都有些茫然。 李渔再次感叹自己就像是一直井底之蛙,六朝的繁华,好像才刚刚在自己的眼前解开小小的一幕。 “薛蟠,你去过么?” “当然没...没少去了!”薛蟠梗着脖子,脖子里插着一把扇子,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你呢?” 李渔伸出一根手指头,临江而立。 薛蟠稍微有些鄙夷,道:“就只去过一次?” “一直去。” 两个人在江面上,来回逛荡,也没看到哪一家主动揽客。 江上一个楼船内,有中年文士,在船上垂钓。 看着下面的薛蟠李渔,中年人笑道:“道夫,这两个年轻人,你猜他们在做什么?” 被叫做道夫的人,虎背熊腰,身材魁伟,只不过颌下只有稀稀疏疏的胡须。“两个贼厮鸟,八成是想逛青楼,来错了地方。” “哈哈哈哈哈...”中年文士狂笑起来,“道夫,你看他们像不像我们年轻时候。那时节你和我初到这东京汴梁城,也是来北湾寻花问柳,可惜那时候不知道,这里是豪门画舫所在,并没有姑娘。” 汴梁人都知道,大宋第一权阉,姓童名贯字道夫。 回忆起年少时候的事,童贯也忍不住哂笑一声,“两只搓鸟。” “你看!”垂钓的文士突然激动起来,童贯撇了撇嘴,这老东西很久没有激动了。 仿佛是想起少年时候的糗事,引得他多了几分少年的朝气。这么多年在大宋朝堂,见惯了风风雨雨,浮浮沉沉几度拜相,早就让他养成了波澜不惊的养气功夫。 童贯上前一步,却见两个少年,正对着一个画舫指指点点,大呼小叫。那个画舫的主人,可是连自己都不敢惹的,出了名的刁蛮霸道。 “这下有好戏看了。” 钓鱼的正是大宋宰相蔡京,他把鱼竿放下,和童贯手扶栏杆,并肩站着,等看热闹。 蔡京、童贯,两个大宋权柄最重的人,难得露出一丝少年心性,八卦之火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 此时画舫上,一个娇滴滴的美妇人,乌黑的秀发挽了一个堕马髻,秀额上束一条紫霓勒子,眉心悬着一只水滴状的红玉,生得玉貌花颜,雪肤丰肌,把一对圆滚无处安放的傲人雪峰搁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往下看。 “唉,好无聊啊。”美妇人叹了口气,胸前的衣服顿时荡起一圈圈涟漪。。 突然,水边有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胖乎乎的,一边跳着一边挥手,还在那大呼小叫,“喂!赶紧靠过来,来客人了!” 另一个稍微沉稳一点,但是一双贼眼,也是滴溜溜乱看。 在她身后,一个鬓如霜雪、慈眉善目的老妇,怒道:“两个登徒子,我去收拾他们!” “慢着。”美妇人展颜一笑,“无聊透了,正好让他们上来,戏耍一顿再丢到水里。” 第三十五章 落水 画舫慢慢靠了过来,薛蟠满脸得意,“怎么样,我就说这个肯定是。” “厉害!”李渔点头道,说实话他有点小紧张,这种风月场所,还是第一次来。 济州府巨野县城里,虽然也有,不过他从来没去过,因为舍不得钱。 李渔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男人不来一次,那是不完整的,是有缺憾的。 画舫靠岸之后,整个船散发着如兰似麝的馥郁芬芳。 “竟然没有龟公...”薛蟠探头探脑,发现没有人出来接客,转头看了一眼李渔。 李渔轻咳一声,迈步走了进去,“你怕什么,咱们是来消费的,是顾客。顾客你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薛蟠呆呆地说道。 “顾客,就是玉皇大帝!” 薛蟠一听,胆气顿壮,也跟着走了进来 小船有两层,楼梯上铺着红驼绒的地毯,上面洒满了花瓣。 李渔手指运转木灵之力,有些职业病似地试探了一下,这些花瓣都是新鲜的,而且没有毒。 上楼之后,是一个绣阁,隔着珠帘隐隐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薛蟠和李渔虽然自吹自擂,实际上都是第一次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坐在哪儿,这里好像根本没有为客人准备座位。 珠帘被一个老妇人慢慢卷开,露出里面的真容来,只见一个软塌上,侧卧着一个倦慵丽人。两个人马上被这丽人吸引了全部目光。 她一手支着粉腮,侧躺的身子修长,梳着家居的坠马髻,秀发乌黑垂在榻上,纤细的皓腕露在外面,佩着一只羊脂玉镯,仔细一看,肤质竟比镯子还要腻润。 一双水盈盈的明媚杏眸,美的难画难描,明眸皓齿,微微噘起的双唇饱满滋润,面孔看来十分年轻,腴沃雪白的身子却充满成熟的魅力。 汴梁果然非同凡响,随便一逛,就遇到一个千娇百媚的绝世尤物。 “两位公子,请坐。”声音温柔如水。 李渔还好,在绣阁内席地而坐,薛蟠有些手足无措,跟着李渔坐下。 “两位公子,既然是来汴河寻欢,为何如此拘束,莫非是第一次来?”丽人没有起身的意思,那个卷帘的老妇人,派头架子好像比丽人还大,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李渔干笑一声,说道:“那怎么可能,实不相瞒,姐姐别看我们弟兄二人年轻,实际上已经是花丛老手。在下人称花间浪子小豌豆,我这兄弟也有一个诨号,叫玉面公子小胖龙,我们弟兄二人,都是青楼的常客,嫖客的领袖,姐姐万万不能轻视了我们。” 榻上的美人捂着嘴偷笑起来,“小豌豆,那你们是准备一起上啊,还是一个个来?” “啊?”李渔喉咙一动,说道:“这个不急,我们不是急色的人,今晚就是想和姐姐共叙汴河风月,畅谈诗词歌赋。当然了,要是混得熟悉之后,姐姐有什么要求,在下也绝不推辞。” 薛蟠从旁边自己找了套茶具,倒了两杯水,身后的老妇人眼色一寒。自家小姐用的茶具,从来不许人碰,这一套价值不菲,估计要扔到汴河了。 床上的美人眼神一动,示意她不要出手,继续调笑道:“哎呀,这位小豌豆公子,请自重。姐姐我只卖身,不卖艺。” 李渔刚咽下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涨的面皮发红,过了一会他转身拍了拍薛蟠:“兄弟,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啊?哦...”薛蟠晕晕乎乎的,刚要起身,突然反应过来,急声道:“凭什么!” 床上的美人,笑吟吟地看着两个人,在桌前先是窃窃私语,过了一会争的面红耳赤,就差扭打起来。 她笑的花枝招展,两个玉手拍着,咯咯笑道:“打,谁打赢了今晚我就陪谁睡。” “还不收钱!” 兄弟两个耳红脖子粗,美貌丽人只在一旁看热闹,身后卷帘的老妇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冷哼一声,训斥道:“瞎了你们的眼,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来造次?” 李渔回头,“咦,这里还有一个人。” “老东西,你怎么跟我们说话呢,不知道顾客是玉皇大帝么?” 老妇人忍无可忍,欺身上前,一人一个大嘴巴子。薛蟠被打的原地打转,李渔手指一动,强强躲了过去。 老妇人稍微有点诧异,随后继续出手,她虽然老迈,但是速度却奇快无比。 榻上的丽人,看到李渔的手法,突然愣住了。 她一挥衣袖,老妇人也被震开,李渔只觉得被一个绫子裹住,眼前一片赤红,晕眩不已。 情急之下,他捏了一个最擅长的厚土决,却发现无济于事。这才想起来,如今是在河上,没有泥土,自然也就没有泥人。 他生受了一袖子,天旋地转,马上捏了一个法决,水气护住自己的心脉,准备跳窗逃走。 却发现一条红色的流苏,缠绕在自己身上,越缠越紧,很快就把自己绑的如同一个蚕蛹,只露出脑袋。 “碰到高人了...” 李渔知道,自己和这个老妇人交手,还有逃走的可能,这个美人一出手,自己根本一点机会也没有。 榻上的丽人,坐直了身子,死死看着李渔。 “你是什么人?” “严格来说,在下是一个方士。”李渔老老实实回答道。 “哼...你和于吉是什么关系?” 李渔脱口而出:“没有听说过。” “你的方术,是谁教你的?” 说好的来逛青楼,怎么就成了被审讯了,李渔稍微一怔,身上的流苏又紧了一层,勒的他呼吸困难。 “这个属实不方便透露,那老头不让我跟人说,不过他不姓于。”李渔赶紧坦白。 “姓什么?” “张!弓长张!” 丽人眉心一簇,掐腰站了起来,走到李渔跟前,挑着他的下巴,“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 “一个字也不带扯谎的。” 一阵流光之后,红丝被抽走,李渔终于恢复了自由,一下子跳出三丈。 “你这不是青楼!” 美貌丽人的态度,又变了,她笑着说道:“怎么不是,你们两个带钱了么?” 薛蟠懊恼地说道:“以前都是小厮带着,这次我忘了,把他赶走了。” “没带钱也赶来,我这儿聊天喝茶,都是要缠头费的,你们说怎么办?” 李渔大声道:“把我兄弟留在这里,我回去拿。” 薛蟠连忙道:“他没钱,我回去拿!” “我看不用了。”美貌丽人一挥手,两个人被缠住了手脚,从窗户里扔到汴河。 一到水中,李渔顿时如鱼得水,水灵绕身,护着薛蟠往岸上游去。 在旁边画舫看热闹的蔡京童贯看到这一幕,终于如愿以偿,哈哈大笑起来。 美人从窗户望下来,大声道:“小豌豆,今晚嫖资两万贯,你要是不送来,自己小心着点。” 李渔气的拍水,薛蟠呛得直咳嗦。 蔡京看着窗户里的佳人,叹道:“这江东的大乔,果然是个绝色,不负国色之名,就是不知道,她妹妹是不是也名副其实。” 童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不要引火烧身。” 第三十六章 大乔 李渔和薛蟠,游过汴河,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宅子。 “李渔兄弟,这个仇一定得报啊!”薛蟠气鼓鼓地说道,他喝了一肚子水,浑身是水,衣服沾在肉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李渔随便应付两声,心里暗道,还报仇?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那妖妇肯定不是青楼女子,完全就是拿自己和薛蟠寻开心的。 可恨自己还是江湖经验不足,被她耍的团团转,丑态百出,还自称“小豌豆”。 一想到这儿,李渔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恼。想来想去,都怪薛蟠这个菜鸟,胡吹大气,根本也是头一回,带着自己出尽洋相。 薛蟠还不肯罢休,喋喋不休地说道:“这要是在金陵,我保准她吃不了兜着走。哼,在金陵!在金陵只有我把人丢进水,谁敢丢我?” 薛蟠这么久没回来,他的随从都急的团团转,贴身小厮被几个管事围起来,好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众人聚集在大门口,一听大门吱哟一声,赶紧围了上来。 “少主回来了!” 在外院把薛蟠丢给他的随从,一群人大惊失色,又是熬姜汤,又是准备热水,少主跟着他们出来,回去要是有个闪失,夫人不要了自己的命才怪。 他自己早就弄干了身上的水,这个亏吃的太大了,果然人还是要本分一些。 小楼里,莲儿点了烛灯,见到李渔进来,有些哀怨地说道:“李渔哥哥,二百张画完了。” 李渔嗯了一声,说道:“去休息吧。” “啊?你不看么?” “明天再看。” 小金莲咬着嘴唇,手腕有些发酸,满脸的不高兴。 今天是第一次,李渔出门不带着自己。他让自己画了一天,他自己还不看! 过分! 李渔见她不肯走,笑了笑,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拿起一张符来,说道:“确实不错,进步很大。” 小金莲这才心满意足,展颜一笑,离开了小楼,去自己的卧房。 随着两个人相处久了,李渔慢慢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畏惧或者说敬畏减少了,但是更依赖自己了。 自己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反正不要让她走上邪路就行。 小金莲走后,李渔一屁股坐下,身上还有点疼。 他细细回想今天在小楼的时候,一点点抽丝剥茧地回忆,看看自己再次面对那个美的出奇冒泡的女人,有没有机会翻盘。 躺到椅子上,翘着腿推演了几十遍,李渔绝望地发现,没有一丝机会。 那个妖妇还没用全力... 若是在地上,用厚土决,或许有点机会。 我要是能得到水字诀,在大江大河上,还怕谁来? 李渔懊恼地想着,自己的方术,在巨野小县无往不利,到了汴梁就稍微有些不够用了。 总不能一辈子就抓抓鬼,算算命,卖假护身符吧...每次一跟人介绍自己是方士,就被要求算个命... 嘭~嘭~嘭~ 三声敲门声响起来。 “谁啊?” “是我,李渔哥哥,你喝茶么?” 李渔喉咙一干,这才觉得口渴,说道:“进来吧,我还没睡。” “咦,我看你没亮灯,还以为你睡了呢。”小金莲点着蜡烛,果然端来了一壶茶。 “被子我给你晒过了。”小金莲背着手,笑嘻嘻地说道,扬着下巴,一副等着被表扬的样子。 “嗯,知道了。” 十息以后... 小金莲失望地转身,她还想继续聊几句,但是李渔一副兴致乏乏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李渔问道:“莲儿,你用的什么胭脂?” “啊?”小金莲脸一红,捏着裙角说道:“人家还没有买胭脂呢。” 李渔哦了一声,笑道:“明天带你去买。” “真的嘛!谢谢李渔哥哥。” 莲儿欢快地出之后,李渔马上脱光了衣服,走到小楼内的红泥小炉旁,手指捏了个火球,把衣服烧了。 莲儿没有胭脂,但是自己却闻到了淡淡的香味,李渔一下子警惕起来。 几乎是同时,汴河北湾的画舫上,大乔轻笑一声:“小豌豆还挺谨慎,可惜晚啦,姐姐知道你的住处了。” 她已经换了一身明黄色的薄纱睡衣,薄纱里仅有一件葱绿抹胸,裹着的两个恩物,就像是大葫芦横着放,曲线动人。 “吴婆婆,明天去买一套茶具回来,他们用过的我已经丢了。” “大小姐,他用的真的是于吉的妖术么?”老妇人面带忧色地问道。 “不会错的,我能觉出来。” “于吉...”老妇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皱着眉说道:“其实...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大乔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于吉不好惹,她当然知道,号称江东猛虎,两军阵前回头一喝,吓死敌军两百人的孙策,也终究敌不过他的妖术,一命呜呼了。 而于吉最擅长的,竟然不是这个,他毕生都在学如何救人,在江东至今还有人,偷偷给他建庙宇,四季祭拜。 老妇人一阵心疼,她们本来是庐江郡乔家的小姐,孙策和周瑜打破城池,虏获二乔姐妹,孙策自纳大桥为妾。 当时和她一道被俘的,还有袁术的女儿,袁家四世三公,身份比乔家高贵太多了。 六朝民间一直传说,孙策和周瑜娶了两乔为妻,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其实也是纯属谣言。 当时孙策和周瑜都已经二十五六,早就有了妻子,怎么可能把掳来的女子扶正。 就算是要扶正一个,孙策也只会扶正袁家的女儿,毕竟她的门楣显赫。 孙策死后,没有人关心大乔,除了一些落魄文人,编造出她和孙权的香艳传说。 其实大乔早就渡江逃到了宋国的汴梁,建康城吴皇宫那一档子波谲诡异的事,凶险无比。牵涉其中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老妇人不想让大乔继续调查下去,劝道:“今天来的那个小子,本事低微,道行连于吉的万分之一也没有。就算他是于吉的徒子徒孙,老奴看他也不知道多少内幕。” 大乔只是转着头,不睬她,淡淡地说道:“我要睡了,你下去吧。” 老妇人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ps:第三更,求月票,推荐票...新书期这些东西蛮重要的,现在起点改革的我有些看不懂,总之大家多支持一下吧... 第三十七章 纸鹤 夜色如水,皎月高悬。 大乔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李渔使用的方术。 那熟悉的法决手势,熟悉的灵力律动,都像是梦魇一般折磨着她。 虽然威力天差地别,但是绝对是同宗同源。 绣榻上,大乔坐直了身子,白皙粉融的身子,在月光下闪出一道柔和的光晕。 她双手轻轻一动,一只纯白色的小鸟,从她手掌凭空出现。 小鸟扑腾着翅膀,从窗户飞出,大乔从枕头下摸出一面小镜子。 这镜子六边压金线,大乔玉指一点,镜子里缓缓呈现出路上的景象。 不一会,飞到了一处宅子里,小楼中的卧房内,一个男子躺在床上,赤裸着睡觉。 “呸呸呸。” 大乔俏脸生晕,雪颊飞霞,脸红耳赤,将镜子塞到了枕头下面。 “这小豌豆看着瘦,还挺精壮的...” 纸鹤在房梁的角落停下,贴在梁上,不再动弹。 翌日清晨,薛蟠还没起床,就听到几声鸡叫。 “哪来的鸡?” 小胖子一跃而起,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就见李渔带着小金莲正从外面回来。 李渔手里提着一公一母两只鸡,小金莲捧着个胭脂盒子,笑的合不拢嘴。 “这么早?” 薛蟠李渔两个都有些尴尬,昨天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被人扔到汴河游了回来。 男人的默契,让他们虽然没有合谋,却都守口如瓶,谁也不肯透露半个字。 李渔笑道:“早...” “你买鸡做什么?是斗鸡么?咦,品相好差。” 李渔开玩笑地说道:“一公一母养起来,一来可以吃鸡子,二来可以孵小鸡,将来攒的多了,就找个媒婆...” 薛蟠马上不以为然地说道:“兄弟放心,我不是说了么,一定给你抢...哦,是找一个。” “我谢谢你了。”李渔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买只公鸡是为了打鸣,提醒自己早起修炼。 虽然张乘风教的,自己已经学到了顶,但是也不能整天混日子啊。 “你别不信,这也就是在汴梁,要是在金陵,我绝对不会...” 小金莲歪着脑袋,好奇宝宝一样,“不会怎么着?” 李渔赶紧打了个哈哈,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无所事事,还不赶紧去修炼。今天用水灵之力,把园子里菜浇一遍。” 小金莲马上垂头丧气起来,学方术太累了,比以前在张大户家干活还累。 薛家的随从们,生怕少主再整幺蛾子,全体出动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很快就把货物清空,然后再汴梁买入,带回金陵,沿途高卖低收。 不到中午,薛管事就来辞行。 李渔正在院子里开垦,把原本主人种的牡丹都拔了,栽上了几棵枣树。 “李道长,我们商会在汴梁的营生都干完了,下午就出发返回金陵。一路上承蒙照顾,又不嫌弃容纳我们住下,特来辞行。一点薄礼,还望笑纳。” 看到薛管事,还有他身后的薛蟠和薛蟠的小厮,李渔接过礼物,愕然道:“贵商会办事还真是利索。” 他手暗暗掂量了一下,礼物挺重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薛管事干笑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我家少主...” 薛蟠依依不舍,赶紧打断他,抹着眼泪说道:“李渔兄弟,到了金陵,一定要去找我。” 李渔从怀里掏出一个护身符,说道:“兄弟一场,没什么送你的,这个护身符虽然是我做出来骗钱用的,没什么用处,但是戴在身上也是个念想。” 薛蟠突然一拍脑袋,问道:“对了,我妹妹的事?戴着这个护身符,能缓解么?” 李渔也哦的一声记了起来,把护身符一扔,“那这个就不管用了,你有金子么。” 薛蟠赶紧指使小厮,拿来一个金元宝。 李渔手托着金元宝,嘴里念念有词,很快拳头大的金元宝凝缩为一个扇坠大小。李渔伸手一指,掬来两道水灵之力,在金色扇坠中游走。 “金生水,水驱毒,回去之后让你妹妹佩戴此物,应该可以遏制病痛。等到我有空去金陵,或者你们来汴梁时候,我再出手医治。” 薛蟠如获至宝,赶紧收了起来,依依不舍地说道:“你可早点去啊,我这次路上闯了不少祸,我娘可能都不许我再出来了。” 李渔点了点头,笑道:“我送送你。” 送到门口,薛家的商队已经收拾完了,都在等着薛蟠。 李渔挥了挥手,正想回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把薛蟠拽到一边,低声道:“薛蟠,做事之前,要多思量一番。善恶皆有报,不光是报在你的身上,也会报到你至亲至近人身上。我知道你秉性不坏,为了你慈母幼妹,不可伤人性命,不可欺压良善。” 薛蟠呆呆傻傻的,嘴里念叨几句,像是懂了又像是啥也没听进去。 李渔又嘱咐道:“切记切记!” “我知道了。” 送走了薛家商队,李渔回到院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兴冲冲地回到小楼,打开行囊,看着那节枯藤。 这枯藤是有点神奇的,它竟然能得到这破石头的青睐,想必有独到之处。 李渔小心翼翼拿了起来,运转木灵,探查起来。 “不应该啊...” 这枯藤的木灵之力不多,而且几近枯萎耗尽,难道真的就是一截普通的木棍? 李渔道院子里,自己开垦的菜地上,挖了一个小坑。 慢慢把枯藤放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尖尖,然后盖上土,浇了点水。 突然,行囊内飞出一块石头,在土外转了一圈,然后钻了进去,紧紧贴着被埋起来的枯藤,跟块狗皮膏药一样。 李渔撇了撇嘴,这石头是真邪门,它好像真的有自己的意识。 旁边一道水气过来,小金莲累的气喘吁吁,将水气凝化,慢慢撒到田垄里。 几滴水下来,很快混到尘土里,连地面都没被打湿。 她看着李渔的眼神,充满了幽怨,这个活比直接挑水浇地还累。 小金莲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不过她也感觉到了,自己操纵水灵的手法,正在一点点进步。 “看什么,别偷懒,当年我练的时候,浇了三茬韭菜。” 小金莲哦了一声,闭着眼手指捏了个法决,闭着眼继续浇地。 第三十八章 白毛 深夜,汴梁西郊,密林中灯火通明。 一队队人马,紧张地搜寻着,他们不敢落单,几乎都是几十人结伴而行。 为首的将官坐立难安,手臂不停地抬起,擦去额头的汗珠。 一队人马靠了过来,将官脸色顿时紧张家里,上前问道:“找到了么?” 小队内领头的公人,脸色难看,摇了摇头。 “混账!我们闯了弥天大祸了。” “头儿,要不要上报...” “不急,找找再说。” 一想到上报之后的下场,将官不寒而栗。 一个手下,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恶狠狠地说道:“我们北斗司,自从成立以来,为汴梁除掉多少的魑魅魍魉,如今不过是弄丢了一个妖怪,难道朝廷还会赶尽杀绝不给活路?” 将官模样的人脸一垮,骂道:“你懂什么,那妖王修为通天,而且最为记仇,北斗司关了它整整十年,一旦让它逃了,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矣。” “那我们找到了,也捉不回来啊。”在场的人都心惊胆战,尽管他们都是能人异士,捉妖驱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面对的敌人太强大了。 “你们放心,它被神霄宫林国师下了九九八十一道封印,如今实力大减,只冲破了其中的一半。又强行闯过咱们北斗司的困仙阵,元气大伤。想要恢复,至少需要三五年。” “唉,当初就该一刀宰了它。” “那妖怪早就练到刀枪不入,雷电难侵,极难杀死。” “唉...继续找吧。等它修养几年恢复了法力,肯定会来复仇的,国师说过,这是普天之下,最记仇的活物了。” ...... --- 月光照进卧房,李渔枕着胳膊,睡不着觉。 薛蟠走了之后,整个宅子一下子僻静起来。 这么大的宅子,只住了两个人,确实有些空落落的。 李渔心里盘算着再买一些鸡鸭来养,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异动,好像是有鸡在叫。 自己的鸡很有规律,一般是清晨打鸣,李渔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摸起一根棍子,就往鸡舍赶去。 “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这里偷鸡...” 月光下,一个影子被拉的很长,李渔偷偷摸了过来,只见墙下有一只白毛狐狸,正在啃食自己的鸡。 这一下把他气得牙根痒痒,鸡,是养来送给媒婆的。 它吃的不是鸡,是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 “哈哈哈,这群愚蠢又弱小的人类,关了本王十年。等我恢复了法力,一定杀你们一个血流成河,我要把那老杂毛道士,连皮带骨吞了。还有北斗司那群王八蛋,我要把你们全部碾为肉泥。” 狐狸大口啃食活鸡,胃里有一股翻江倒海要吐的感觉,生吃活鸡这么刺激的事,它从洪荒化形之后,就没有再做过了。 但是没办法,受伤太重了,只能靠这些能吃到的活食,来补充气血。 砰的一声,白毛狐狸觉得眼前全是金星,恍惚间它只看到一个人类,举着棍子满脸狞笑。 大胆的人类,敢偷袭本王,我记住你了! “敢偷我的鸡!”人类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怎么好像比本王还生气。 砰~~ 又是一棍子! 白毛狐狸彻底晕死过去。 第二天一道早,小金莲就听到敲门声。 她惺忪的睡眼一睁开,暗叫一声不好,“怎么天都明了,没有听到小红打鸣的声音。” 小金莲赶紧爬了起来,打开门笑吟吟地说道:“李渔哥哥,早啊。” “早?”李渔气极反笑,“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是不是看不起方术?不想学就趁早吱声,你要是再这么懒,就别怪我用带刺的藤条打手心了!” 李渔看上去很是生气,而且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吓得小金莲瑟瑟发抖。 她赶紧辩解道:“今天没有听到小红打鸣...” 李渔更加生气了,恨恨地说道:“小红死了,被这玩意吃了。” 小金莲顺着李渔的木棍看去,只见小红的鸡笼子里,关着一只白毛狐狸。这狐狸身形不大,尖脸圆耳,尾巴蓬松。 看到小金莲望了过来,狐狸变得森冷而狰狞,狠狠的盯着小金莲,与此同时它整个身体半伏在地上,像是只嗜血的凶兽般咧开长嘴,露出两排森白的滴着口水的獠牙,喉咙中更是发出骇人的“呜呜”闷吼声。 “好可怕!”小金莲怪叫一声,紧紧抓住李渔的胳膊。 李渔一棍子敲在笼子上,骂道:“你还敢吓唬人!” 白狐狸身子一抖,这棍子带给它的疼痛,比大罗真仙还多。 它趴在笼子里,心中暗暗恨道: 虎落平阳被犬欺... 等本王法力恢复... 咦,这鸟人拿个刀子过来干什么,他笑的好瘆人。 突然,笼子被打开,狐狸感觉到后背一疼,自己的后脊肉被揪了起来。 气死本王了! 等我恢复法力... 嗷呜!好疼! 李渔在狐狸的腿上,割了一个口子,暗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小金莲紧紧抱着他,李渔回头道:“这东西吃了我们的鸡,不能让它白吃,以后就是我们小白鼠。来吧,你运功来治好它的这处刀伤。” 小金莲歪着脑袋,疑问道:“这不是小狐狸么,为什么是小白鼠?” “少废话!”李渔板着脸训斥道:“快点练。” 小金莲闭着眼,手指一圈淡淡的水雾,抚过狐狸的前腿。 狐狸终于明白,他们在练功,把自己当成了道具。本王当年和青玄九阳天尊不分伯仲,和六天洞渊大帝斗三天不落下风。 等本王恢复了法力... 一丝丝清凉的感觉传来,腿上的伤竟然好了,而且还特别舒服。 白毛狐狸忍不住舒服地嗷呜了一声... 突然,疼痛感再次传来,那个可恶的人类,又在自己腿上割了一刀。 “来,继续,这次我割的深了点,你试着操纵更多的水灵。” 白毛狐狸恨得牙根发痒,它瞥着李渔,心中暗道: 很好,你已经成功取代了神霄宫的老杂毛,成为本王的头号仇人,等我恢复法力...噢...噢...嗷呜,好舒服! 啊!好疼! 混蛋,这里不能割! 第三十九章 故事 白毛狐狸被割了十七刀。 然后被关在了鸡笼里。 如果眼神能杀人,李渔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它现在已经懒得看向李渔了,绝世妖王虽然混得很惨,但是他是有眼光的。 小小院子里,藏了不少的秘密,白毛狐狸现在根本不想走。 那小子竟然会这一招,可惜他太弱了,不然真能帮自己揭开老杂毛的封印,甚至医好自己的内伤。 白毛狐狸眼珠滴溜溜一转,对着菜地说道:“你留在这,是为了什么?” 土里没有一点动静,白毛狐狸冷哼一声,“贪得无厌的东西,小心撑破了肚皮。” 它舔了舔毛,安静地趴在笼子里。 本王美美地睡一觉,北斗司那些饭桶,肯定已经找翻了天。 谁能想到,本王这种身份,会出现在这里,哈哈哈哈... 跟我斗? 哼哼... 突然,它尖尖长长的耳朵竖了起来,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小王八蛋的仇家来了? 只见一个人影,飘过小楼,进到李渔的卧房内。 李渔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 他一睁眼,有一个人在自己床上,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自己鼻子上扫来扫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朝后一滚,低声喝道:“什么人?” 他习惯性地捏了一个火球在手指上,照出眼前的人来,只见那人一袭水蓝色纱子,曲膝跪在被上,黛眉水目朱唇贝齿,美得不可方物,正是汴河画舫把自己和薛蟠扔到水里那位。 “小豌豆,我说过了,两万贯嫖资不给,我会上门讨债的...” 李渔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女人,咽了口唾沫,说道:“这位姐姐不要相逼太甚,两万贯不是一个小数目,总得宽限我几天吧。” “宽限几天可以,不过得涨利息。” 李渔心里暗暗盘算,这女人深更半夜,到自己府上做什么? 首先排除投怀送抱... 这种相貌身材,随便勾勾手指,汴梁城的男儿谁不愿意做他的裙下之臣。 李渔轻咳一声,问道:“利息怎么算?” “一天翻一倍。” 李渔白了她一眼,说道:“姐姐,你不会是来玩我的吧?” “你猜对了,好无聊啊...”大乔在胸前拍了拍手,娇笑着说道。 她这幅身材,做出这种小女儿特有的天真活泼的动作,非但没有半点做作,反而散发出惊人的魅力。 李渔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如何应答。 大乔瞪了他一眼,说道:“要么还钱,要么让我不无聊。” 她和妹妹的身上天生带着一段体香,香甜腻腻,袭人魂魄。 说话时候,犹如兰麝喷香,沁人心脾。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还好,若是姐妹两个在一块,那么香气混合萦绕,带给别人的不止是双倍的快乐。 李渔身躯紧绷,随时准备搏命,嘴上却笑着问道:“怎么才能让姐姐不无聊?” “讲故事喽,每天晚上一个,讲完了就要还钱。”大乔笑吟吟地说道。 小时候,她和妹妹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江边,让清凉的江水,洗涤自己的小脚丫,然后听府上的婆子讲故事。 讲到鬼故事的时候,笨蛋妹妹总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 她说完,很自然地坐在床头,呶了呶嘴,“开始吧,小豌豆。” 李渔心里又气又恨,当你的本事不高,能耐不够的时候,一个绝色美女坐在你的床头,你只能搜肠刮肚地给她讲故事... 他现在有点相信这女人是真无聊了,汴河画舫上,好像就只有一个老妇人陪着她,难道是某个宋国大人物的禁脔。 闲散的外室二奶,碰到了自己这种精壮的小伙... 自己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肉没吃到,惹一身的腥膻,莫名其妙被人弄死了。 “小豌豆,你在发呆么?哼哼...”大乔眯着眼,威胁道。 “咳咳...”李渔坐到床的另一边,尽量和她保持距离,“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 ---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房间,小金莲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竟然没有看见手持棍子的李渔。 她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独自来到院子,练了一会还没有看到李渔出来。 小金莲来到他的小楼,轻轻敲了下门,没有人应答。 小金莲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而入,只见李渔哥哥躺在床上,还有轻微的鼾声。 李渔一向起的很早,没想到他也有睡懒觉的时候,小金莲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慢慢退了出去。 她先是浇了一会菜地,然后抱着一个篮子,来到鸡舍,撒了几把米进去。 白毛狐狸呲着牙,这弱小而又愚蠢的人类,竟然拿喂鸡的东西,来给妖王吃! “呀!忘了问问李渔哥哥,你是吃什么的了。” 它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孩来,眼珠滴溜溜一转:好水灵的小丫头,本王要是把你活吞了,肯定大补! 它眯着眼,自以为杀意滔天,凶威不可一世,能把眼前的人类女孩吓的魂不附体。 谁知道小金莲双眼冒红心,笑着伸手抚摸它的脑袋:“好可爱啊!” “嗷呜!”白毛狐狸这才记起,自己法力尽失,哪来的凶威... 它无奈地趴下,在鸡笼里,随意咬着几粒米解闷。 李渔推门而出,伸了个懒腰,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他走到院子里,树下用网子罩住了饭菜,李渔随便吃了几口,见到小金莲在那练功,满意地点了点头。 昨晚搜肠刮肚,讲了几个三国的段子,没想到那妖女还挺喜欢听。只不过讲到一些片段的时候,她的情绪波动有些打,甚至还给了自己一脚。 李渔现在后悔死跟薛蟠这个菜鸟去寻欢了,这件事沾上之后,麻烦不断啊。 果然黄、赌、毒,一个都不能碰! 他昨晚找了一夜,也没有在房里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那天的衣服上带着的香气,应该就是自己住处暴露的罪魁祸首。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房里搜查的画面,被人在被窝用一面小镜子,看的清清楚楚,乐的前俯后仰,花枝招展。 薛蟠这狗日的,拍拍屁股回金陵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一切... ps:孩子过百天,第三更晚了,抱歉! 第四十章 艮岳 这幢宅子的内院被李渔拾掇的,更像是农家小院。 以前的雅趣全无,只有布置精巧地水苑,依稀可见当初的风采。 “李渔哥哥,早啊。” 李渔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环视一圈院子里,只有那只懒洋洋的狐狸还有小金莲。 “奇怪...” 他走到鸡笼前,揪住狐狸的后脊肉提了起来,“这狐狸怎么挨了那么多刀,身子一点没有虚弱的。” “难道莲儿的功力进步这么快?” 白毛狐狸心里哂笑起来:本王是什么修为,区区肉体凡胎,也想让本王虚弱? 李渔被大乔整的有些不自信了,看向小金莲,不会连徒弟也比我强了吧? 他拿出小刀,在白毛狐狸的腿上割了一刀,狐狸心里暗骂:第十八刀,你给我等着! 放下小刀之后,李渔手掌一动,一股几近透明的水雾,缠绕在伤口上,很快血痕消失。 白毛狐狸心中一动,仔细感受着腿上的水灵,内心狂喜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 只有这个功法能治困仙阵的内伤! 可惜,这蝼蚁一般的人类太弱小了。 这点水灵,让他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施法,想要彻底治好自己,也得几十年吧。 白毛狐狸身子一动,把极少的水灵留在腿上,其他地在体内积攒起来。 一股熟悉的感觉,慢慢驱散它体内灼烧的感觉,让它几乎舒服地呻吟出来。 不行,本王必须让他功力大涨,然后帮我疗伤... 有什么办法能帮眼前这个小子,把功力提高呢? 白毛狐狸侧着脑袋,沉思起来。 “唉~~” 李渔叹了口气,心情十分差。 单从刚才的效果来看,莲儿和自己竟然差不了多少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水灵被狐狸给藏了,还以为莲儿的水灵之力已经快追上自己了。 “我要在书房闭关,你做好了饭菜,给我放在窗台。” 李渔迈步走向书房,心情很是沉重,功力没怎么涨,但是麻烦缠身。 刚学厚土决时候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了,只剩下愁思烦绪。 书房内,有前任主人花大价钱买来的书籍,但是翻都没翻过一次。 李渔埋头在书桌内,眼前摆着厚土决的竹简,眉心紧蹙。 五行相生相克,本来是方术的优势,但是此刻却成为困扰李渔的难题。 他的土字决,明显高出其他四行一大截,想要继续发挥土字决的优势,就需要其他四行之力也赶上来。 五行就像一个由五块木板组成的木桶,上限取决于最低的那一个。 就是精通四行,差一个都不会圆满,更何况现在是差四个。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外面传来小金莲的敲门声,“李渔哥哥,有人来找你了。” 李渔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小声问道:“是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有人推门而入,穿着青色皂袍,头戴方形四角濮帽,腰里悬着朴刀,一看就是公人。 “我们是开封府南衙的,你就是李渔?” “正是。”李渔客客气气地说道。 “这间宅子是你买的?” “没错。”李渔丝毫不慌,自己有文书,还有地契、房契,一应俱全。 “你是干什么的?” 李渔稍微有些慌,他在黄泥岗,捡过一块石头,莫非查出来了? 他没有时间多想,越是犹豫,越是可疑。 “在下,是个方士。” “哦,算命的。”问话的公人点了点头,回头跟自己手下道:“记上。” “其实,方士和算命...” “行了,这些都不重要,不过是走个过场。在下南衙都头,你既然是此间宅子的主人,这几日别忘了去南衙,登记在册,你们鹿儿巷这几天可能要拆迁了。” 李渔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南衙都头抱拳朝天一拜,面带恭敬地说道:“国师和蔡相一道上奏天子,要为吾皇建一个艮岳寿山,地基就设在此处。不光是你,周围几十里都要拆,不下千余户。南衙最近忙的很,你莫要迟误,若是错过了登记时间,到时候补偿款可就拿不到了。” 说完之后,南衙都头一挥手,手下跟着他迈步离开,去通知下一家。 不是他敬重李渔,而是敬重这个地方,住在这儿的非富即贵,当然李渔除外。 李渔看着三人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狗皇帝劳民伤财,建甚么鸟寿山,我祝你寿比朝露,福如扫把。 这时候拆迁,估计分不到多少钱,能损失少一点,就烧高香了。 李渔送他们出去,在门口就听到整个鹿儿巷怨声载道,这里很多户主都是非富即贵。 在李渔宅子旁边那家,就是当朝国舅的宅子,他根本不怕蔡京,虽然不敢骂国师,但是跳着脚大骂蔡京谄媚小人。 刘国舅斯是多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着南衙的公人就是一顿乱喷,喷的都头满脸唾沫星子,一个劲告罪。 他女儿颇为受宠,还生了一个帝姬一个皇子,谁也不敢得罪他。 事先南衙分派,分到去他家的,只能是自认倒霉。 李渔心里解气,但是却不敢跟着一块骂,人家是国舅可以骂,自己一骂估计就要进大牢了。 俗话说“生不进公检法...呸,生不进京兆尹,死不怕阎罗王。” 李渔可不想体验一把大宋的牢狱,事实上,六朝起于乱世,所以每一国内斗施行严苛的律法,来约束国民。 大宋虽然号称是最宽松的,但那只是针对公卿士大夫,对下层普通百姓,比别国还要严厉一些,动辄刺字发配,秋后问斩。 而且别看刘国舅骂的狠,也正说明了他也不敢不拆,不然干嘛这么生气。 眼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国舅府出来几个人,把刘国舅拽了回去。 要是有闲言碎语传到大内,被有心人利用,就说刘贵妃家眷,不愿意为圣上建寿山,还横加阻拦,对刘贵妃也大大不利。 李渔眼看没热闹看了,摇了摇头关上大门,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咣~咣~咣~的敲门声。 第四十一章 妖王 李渔折返回去,打开门,一群锦衣校尉一拥而入。 他们的行头可比南衙好看的多了,清一色的短衣双袍,头戴红缨,外裹赤锦,腰间别的是带穗的剑。 为首的一个更是锦衣玉带,生得长眉朗目,俊雅非凡。 “听说,这里有人会抓鬼?”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好像是。” “叫他出来,就是那个叫什么...什么来着?” 在他身后,一个校尉说道:“回提举,叫李渔。” “哦,对!李渔,叫李渔出来。” “你们是?”李渔已经准备好跑路了。 “叫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他说完之后,又探出头去,对着刘国舅家大喊:“老刘,你在这鬼哭狼嚎什么,巷子头上蔡太师的别苑都拆了,你的面子再大,能大过太师去不成?” 这俊俏的少年将官不知道什么来历,说完之后,连刘国舅也不敢顶嘴,嘟囔几句把大门关了。 “这位官大哥,在下就是李渔。”眼看混不过去了,李渔赶紧笑着说道。 “原来就是小子,那你在这墨迹什么。”说完扔过一个牌子来,幸灾乐祸说道:“最近北斗司跑了一个大妖,那群孙子都去捉妖了,人手不够用。宫里时常有鬼冒头,要你们这些人轮流执勤,明儿个你去皇城司点个卯听安排,你只管放心,报酬少不了你的。” 李渔接过牌子,上面写着皇城司三个大字,他心思一转,自己帮宅子主人驱散了讨债鬼,这件事很多人都看到了,肯定是一传十,十传百,引起了汴梁皇城司的注意。 去帮他们捉捉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赚点外快,反正在这儿也是闲着没事。 “有劳几位,进来饮杯茶?” 锦衣提举摆手道:“免了,还有几个呢,你这算是好找的,那几位不是在深山就是在破庙,麻烦得很。弟兄们,出发!” 李渔回到小楼,准备收拾东西,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拆,但是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不知道他们怎么安置自己这些人,是统一分配房子,还是给钱。 --- 汴河北湾,画舫内。 大乔舒展了一下手臂,拧腰而起,裸着一双玉足,自顾自的对着铜镜梳头。 身后老妇进来,端着一瓷盆温水,叹了口气道:“大小姐,昨晚好像出去了?” 大乔袅娜起身,弃了梳子,腰肢款摆的踱到水架前,掬水洗脸。 “出去了一趟,收账去了。” 想起昨晚的事,大乔扑哧一笑,秀丽脱俗。 老妇人面带愁色,苦口劝道:“大小姐,咱们可是避难来的汴梁,建康吴宫的浑水再也不要去摸才好。说句不好听的,那孙策只不过是打破城池,掳走了两位小姐,和我们乔家有仇无恩。” “他是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大小姐实在犯不上冒险去查。” “虽然东吴民间有风言风语,说那于吉的墓中,有孙权杀兄的证据,但是那也只是传言而已。” 大乔瞪了她一眼,“不要再说了!” 老妇人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大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些怅惘... 不追查的话,岂不是更无聊... 她气鼓鼓地往床上一趴,臀圆腰细,曲线惊人,是个尤物。 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镜子,见到“小豌豆”竟然白天也在房中,大乔这才露出一点笑脸,开始了自己的偷窥时光。 她慢慢喜欢上这种感觉,因为这可以让她觉得不太无聊。 镜子里,李渔正在收拾东西,他要逃跑? 大乔还不知道拆迁的事,想当然地认为李渔为了逃避两万贯的“嫖资”,要连夜跑路了。 大乔噘着嘴,冷哼了一声:“看你能逃到哪去!” 李渔这里碰碰,那里看看,以前还没觉得怎么着,马上要搬了,他发现自己很是有点舍不得。 甚至地上的地板,今天看来都格外的好,恨不得撬下来带走。 “小子,你的五行方术,想更进一步么?” 耳边突然想起这么一声,吓得李渔浑身一紧,手指已经自然地捏起一个火球。 “谁!”他环视一圈,发现在房梁上,一只白毛狐狸,正在盯着自己看。 “是你在说话?”李渔朝后退了一步,“你是妖?” “没错,确切点说,是妖王。” 李渔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刚被自己拿棍子敲了它七八下,还砍了十八刀的白毛狐狸,是一只妖王? 就算不是妖王,是妖就不好对付。 妖和鬼不一样,鬼大部分是普通人死了阴魂不散,而妖少说都是修炼几百年的怪物,而且各有自己的天赋本能。 “哈哈,这位妖王大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海涵。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 白毛狐狸心里算计道:等你治好了本王的伤,咱们的帐再单独算。 它在梁上走了几步,问道:“你还没回到我,你的五行方术,想要变得更强么?” “想。”李渔很老实地回答道。 白毛狐狸很满意,点头道:“我来帮你。” “你?” “怎么,你不信?”狐狸看着李渔,慢慢问道。 “不是不信,就是...我就直说了,咱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还有一些误会,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毛狐狸心道,这小子还挺谨慎,它凝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它被一个很厉害的阵法伤了元气,我帮你其实是为了帮它,你学成之后,要帮我这个朋友疗伤。” 李渔狐疑地看着它,看的妖王心里毛毛的,呲牙问道:“你看什么?” 李渔眼皮一抬,问道:“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啊?” “哈哈哈,简直荒天下之大谬,试问四海八荒,谁能伤我?” 回想起前几天,刚给了它几棒子,还划了十八刀,李渔心底哂笑一声,这厮果然很难受伤,主要是脸皮够厚。 “你这五行方术,虽然威力一般,也不是什么上乘功法,但是在几十年前,还有很多人学,现在会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你运气不错,本王见多识广,有我帮助,你何愁修不到完整的五行方术。”白毛狐狸舔了舔嘴唇,说道:“尤其是水灵之力,上一个有点道行,等得到本王认可的,还属死在江东的于吉。” “又是于吉?”李渔心里一动,这名字好熟悉。 “于吉死在江东猛虎孙策手里,被他的信徒们拼死夺回尸体,运过江来,葬在了大宋。只要找到他的墓,就有机会寻到离水决。” 此时,北湾汴河的画舫上,大乔眼色一亮。 第四十二章 怪人 “那么于吉墓在哪里?” 李渔攥紧了拳头,急切地问道。 他现在迫切想要变强,身边的麻烦越来越多,越来越诡异。 包括这个突然出现的妖王... 水字决若是能拿到手,至少保命技能再进一步。 “我哪知道?” 白毛狐狸这一句,差点让李渔重新摸起棍子来,照着它的脑袋再来几次。 “但是有一个地方,肯定有人知道。” “是哪?”李渔顾不上和它生气,这白毛狐狸,欠揍的很,难怪被人伤成这样。 “鬼市!” “鬼市?”李渔一头雾水。 “汴梁城有一千万人口,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城,又有汴河流过。为了泄洪防水,他们修建地下水渠比建城用的心力还多。地下水渠纵横,俨然是一个新城,只不过见不到太阳而已。” 白毛狐狸走到李渔跟前,张嘴道:“鬼市,就在你的脚底下,现在你懂了么?” 李渔叹了口气,“鬼市也是市场,既然是市,就得买卖。就算有人知道于吉墓的消息,我也没什么拿得出的东西换啊,总不能花几千贯就买到了吧。” 白毛狐狸嘴里出奇没有腥臭的味道,它张嘴一笑,看上去更加欠揍了。 “于吉当年死的蹊跷,传出好多风言风语,他的墓也成为一个香饽饽。是个人就想进去看看,就跟...你一样。咯咯咯咯~~” 这白毛狐狸的表情口气,实在太欠揍了,李渔强忍着给它一棍子的冲动,问道:“那价格不是很贵?” “贵!怎么不贵,非但很贵,还有许多人乘机卖假消息。本王也狠狠赚了一笔,哈哈哈哈。” 果然人品...哦,是妖品很有问题。 李渔又在它的可信度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它不笑的时候,顶多就是眼神看着欠揍,一旦笑起来,就像是开了群嘲,让人恨不得给它两个大耳巴子。 自古白毛多骚包,眼前这个特别骚。 白毛狐狸笑着说:“我虽然不知道于吉墓在哪,不过我的朋友肯定知道。你可以找他换啊,他要的东西,说值钱多少钱都买不到,说不值钱,一文也不值。” “他要什么?” “他要当今大宋皇后的抹胸和亵裤。”白毛狐狸说完,在梁上打起滚来,笑的前仰后合。 李渔一头黑线,果然是物以类聚,妖以群分,这厮的朋友比它还损。 “这厮当年吹下牛皮,要集齐六朝所有皇后的胸围子和亵裤,刚开始各国不知道,让他屡屡得手。五国皇室颜面丧尽,派人追杀,将他的腿打断了。最后的大宋更是加强了大内禁中的警戒,布下层层机关,让他浑身肋骨断了一半。” 这个人没死,真是本事不小,李渔对这件事更加不感兴趣了。像这种作死的鸟人,离他越远越好,沾上一点关系都后患无穷。 “如今这厮躲了起来,只有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只有我能找到他。” “在鬼市?”李渔问道。 “没错。” 李渔撇着嘴,没好气地说道:“我去哪给他找皇后的亵裤,就算能拿到,也没命拿出皇宫。就算拿出了皇宫,以后面对大宋的追杀,我也活不了几天”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又不堤防你,总是有机会的。”白毛狐狸挤眉弄眼地劝他。 李渔挥了挥手,说道:“算了,阁下还是从哪来到哪去吧,这几天多有得罪,在下也是无心之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我朋友的伤你还没有治,我哪也不去。” 李渔摊手道:“不管受伤的是你还是你朋友,我水平有限都没法治,你自己想办法吧。” 白毛狐狸笑道:“不急不急,你会想明白的,在此之前我哪都不去。” 说完之后,白毛狐狸一跃而起,自顾自地在李渔的房顶晒起太阳来。 李渔一屁股蹲在椅子上,哀叹道:“麻烦,太麻烦了...” 与此同时,画舫内,大乔满面羞红,啐了一口,“真是下流,竟然以偷别人的亵裤为乐。” 她紧了紧自己的衣带,翘着腿趴在床上,开始琢磨起来。 于吉墓... 眼下就有机会进。 不过...去皇宫拿这两个东西,自己女儿身会不会方便一些。 --- 南衙门口,排着长长的队。 李渔挤在中间排队,周围都是些邻居,不过他认识的不多。 今天必须户主亲自来,有些关系硬的,当然不会在这排队,人家直接就进去,被奉若上宾。 忙完那些人的,才轮得到外面这些排队的,李渔等了半个时辰,排成的长龙一动没动,反倒是后面又多了一截。 在他身后,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笑道:“这位小兄弟,我是鹿儿巷东第三户,你是那一户啊?” “真巧,我也是鹿儿巷的,西边有柳树那个第六户。” “闹鬼那家?” “正是正是。”李渔虽然不想和他闲聊,但是闲着也是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中年人谈兴很高,跟谁都自来熟,压低声音道:“那宅子可真不错,就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把那家人的儿子儿媳害惨了。我听你口音不是东京人,是不是被那老头给坑了,买了一间鬼宅。” “不过这次拆迁,你倒是占了便宜了,反正是鬼宅,被拆了也不吃亏。我就惨喽,刚买的宅子,还没装点完呢,一天也没住啊。” “那你确实够惨的...” 中年人终于等到这句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神采来,低声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在南衙有人,这次分的钱非但不亏,还有赚头。” 他渲染半天气氛,就是为了炫耀,但是李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不禁大为扫兴。 李渔正心思着是不是明天再来,远处飞奔而来十几骑,扬起一串黄尘。 他们到了跟前,下马挨个看着,直到看到李渔。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去皇城司报道么?” 李渔怔了一下,说道:“南衙的手续还没办好。” “呸,我们皇城司的人,来南衙办事,还得排队?”他拽着李渔的手腕,大步往衙门走去。 第四十三章 皇城 皇城司内,是汴梁最嚣张跋扈的一群人。 因为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而且只受皇帝管辖。 他们不管犯了什么事,都只有皇帝能处置他们,而皇帝根本不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算是皇帝真的知道了,八成也会包庇自己的这些亲信。 大宋如今的皇帝赵佶,更是出了名的护短,以至于皇城司的跋扈,也到达了顶点。 李渔享受了一把皇城司的特权,在一群邻居的注视下,大摇大摆进了南衙。 “皇城司办事,赶紧让你们的吏目过来。” 开封府衙的公人不敢怠慢,陪着笑脸,很快就办好了拆迁文书。李渔心满意足地看着拆迁的款项,果然皇城司的人,享受的是内部价格。 这些钱,应该可以买一个宅子了,虽然肯定不如鹿儿巷这个。 但是没办法,很多人甚至就是白白被征收,给皇帝建寿山,你要是说不愿意,上来给你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皇城司的番子一路上耳提面命,让他本分守纪,不要到处走动,要按时点卯。 因为走失了妖王,负责驱邪抓妖捉鬼的北斗司人手不够,皇城司从汴梁城里招了一批民间闲散高人,暂时负责保护皇城不受魑魅魍魉的侵扰。 李渔就是其中一员,俗称:临时工。 等到北斗司的人回来,他们就自由了。 而北斗司的人回来之前,若是有人私自走了,在大宋境内将寸步难行。 如今六朝的通牒制度,非常先进,走到哪只要想走官道,就得出示自己的通牒。 李渔第一次进到大宋的皇城内,感觉和汴梁城的巍峨不同,大宋皇城显得有些普通。也许是把所有的财力物力,都用来建造这个城池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汴梁城实在太突出了,显得皇城很一般。 进了三道宫门,两侧都是红墙,每一处都有大量侍卫, 走过一段长庑走廊,出现一个月亮门,进去之后是个大院子。 院子里聚集了大批皇城司番子,以及他们寻来的民间奇人异士。这些人闲散惯了,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三五成群,吹天日地。 李渔随便找了树下坐着,旁边也在乘凉的是一个道士,礼貌性地跟他点了点头,然后就正襟危坐,不再说话。 看得出来,这道士都是第一次进皇宫,有些紧张。李渔隐隐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如此年轻,就会驱邪捉鬼,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渔一转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胖大和尚,慈眉善目,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 他见李渔是刚到的,从别处缓缓走来,上来就搭讪。 “大师客气了,我不过是被抓来凑数的,算不得真。”李渔深谙低调最重要的道理,摆着手说道。 “哦?敢问施主是...” 李渔笑道:“在下李渔,来自山东济州府巨野县的一个小小方士。” “原来是算命的,失敬失敬。” 李渔很想揪住他的秃头,大声告诉他:方士不是算命的。 额...至少不完全是。 他没好气地转过头去,心中暗道,自己跟秃驴果然犯冲,离他们远点好,免得晦气。 “这位道友,从何处来?” 坐在旁边的道士叹了口气,说道:“贫道包道乙,杭州人,敢问大师?” “贫僧法号如来。” “原来是佛祖法驾光临,失敬失敬。” “包道长不必客气。” 李渔差点呛着,心里暗骂:一群神经病。 “贫道第一次来大宋皇宫,没想到守备如此森严,不愧是大国气象。”包道乙和老和尚聊了起来。 和尚笑的有些猥琐,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以前皇宫虽然也有守备,但是增设这么多,还是最近的事。” “这是为何?”包道乙来了兴趣,皇家八卦谁都想听。 李渔也竖起了耳朵,暗忖那白毛狐狸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老和尚笑的愈加猥琐,“只因有一个采花贼,放出风声来,要取六朝所有皇后的亵裤。他已经得手五次,就剩咱们大宋了,事关皇家颜面,能不严加提放么。”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这件事太过劲爆了,连紧张到极点的道士包道乙也起了兴趣。 “说起来,还和你有些关系,因为这采花贼也是你们道门中人,姓左名慈。” 包道乙吸了一口气:“原来是他...难怪...难怪如此特立独行。” 李渔眼珠一转,那狐狸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一直没拿着当回事,只当是这狐狸连吹带骗,在传一些小道消息。 这左慈可真够猥琐的,李渔隐约记得,他好像戏弄过曹操,是个玩世不恭的人。 其实左慈和曹家交往很深,曹植就在自己的《辩道论》中,写道: 左慈善修房内之术,差可终命。然自非有志至精,莫能行也。 包道乙和自称如来的老和尚相谈甚欢,凑在一块窃窃私语,这时候一个将官进来,李渔认得正是去鹿儿巷通知自己的那位。 他手里握着一杆银枪,往地上一顿,大声道:“都安静!” 所有人抬起头望向他,年轻将官朗声道:“以后在宫内,不许大声喧哗,免惊贵人。本司已将你们两人一组分为七组,每天一组值勤,不许进大内禁中,只在此处听候差遣。好了,记号自己的值勤的日子,然后各自散去吧。” 说完之后,有人刷浆,在墙上贴了名单。 李渔凑上前看了一眼,自己和跟前的如来的和尚一组,他还真是报的法号如来。 一个敢叫,一个敢写,李渔暗叫晦气,值勤的时候是三天之后,希望那时候北斗司的人就捉了妖王回来了。 “咦,妖王?” 李渔想到,自己家那个被当做小白鼠的狐狸,不是自称妖王么? 他随即摇了摇头,我一定是疯了,那玩意要是妖王,自己割它十八刀都没暴起伤人? 李渔出了皇宫,一路上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要是于吉墓中真有离水决...李渔心里一下子痒痒起来。 要不要尝试一下,趁着自己干临时工的便利,去皇宫偷个...亵裤。 第四十四章 合伙 回到鹿儿巷,小金莲正在收拾东西。 她的嘴嘟的好像酱油瓶,刚刚有点家的感觉,又要搬了。 这一次比客栈那次还难过,小金莲在心里,已经把皇帝骂了几万遍了。 见到李渔回来,她也没有显得很高兴,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 李渔扔了一个胭脂盒子过来,道:“知道你不开心,送你的。” 小金莲接住之后,打开一看,是上次自己看了很久那个,不禁喜笑颜开。 “谢谢李渔哥哥。” “不客气,叫我李哥就行。” “李哥?好难听...”小金莲俏目以翻,做了个鬼脸,“就叫李渔哥哥。” “哦,对了,那只狐狸不见了。” 李渔看了一眼,白毛狐狸自爆身份,当然不肯再住在鸡笼里,“别管他,那是只小妖。” 小金莲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一听是妖怪,也不害怕,点了点头继续收拾东西。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但是最近也得提前找住处了。 回到房子,李渔往床上一趟,长叹一口气。 “离水决...” 欲望,就像是只小虫,在他心窝乱爬一样,搞的李渔心烦意乱。 要是能搞到离水决,他眼睛一闭,畅想着那份美好。 李渔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低声道:“不就是一条亵裤么!” “你要拿谁的亵裤?” 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吓得李渔浑身一激灵,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困酣娇眼,欲开还闭,睡眼朦胧,一副刚刚醒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 李渔气喘吁吁地问道,刚才是真吓了一跳。 “讨债!” 大乔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渔瞬间没了脾气,这女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一般,竟然赖在自己床上睡了一觉。 看她那夸张的身材,前凸后翘,秀美的面容千娇百媚,关键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也就是自己打不过,不然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呵呵,相识这么久了,还没请教姐姐芳名。” “我叫乔靓,他们都叫我大乔...” 李渔愕然,“大乔?难道是大小乔?” “小乔是我妹妹,叫乔婉,你知道我们?” 我太知道了,李渔挠了挠头,问道:“大乔姐姐不是应该在东吴么?” “要你管!” 李渔朝后退了一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在大宋见到两乔之一。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难怪这么如花似玉,真是名副其实,他笑道:“大乔姐姐乃是天下闻名的美人,以后千万不要在再提什么嫖资一类的,不风雅的下流话。” 大乔眼睛一眯,抿着嘴笑道:“小豌豆,你想赖账?” “什么小豌豆只是那晚一时孟浪,说的胡话,在下乃是济州府巨野县一个贤良方士。” “贤良到要去偷人家的亵裤?”大乔哂笑一声,满脸地看不起人。 李渔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头疼,自己这个院子,还是赶紧拆了吧。 没有一点隐私不说,动不动还来一些千奇百怪的人...还有妖。来偷鸡的妖王,来偷窥的大乔,天知道还有什么鬼东西没有冒出来。 大乔突然冲他眨了眨眼,凑近一些说道:“我帮你偷...那个,你去于吉墓的时候,必须带我一个。” “你还知道些什么?”李渔现在直接一摊手,破罐子破摔了,自己好像光这屁股一样,什么秘密都没有。 “你猜?”大乔就是喜欢看他这幅无可奈何的样子,笑的更加开心了,两个雪颊各出现一个梨涡,娇媚迷人。 李渔抚着额头,“我也就是说说罢了,真去干这种龌龊的事,先不说不符合我这个人贤良守正的品德,主要是也很难得手啊。” “你少来,到底去不去?”大乔靠得更近了,李渔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尤其是说话的时候。 原来真的有吐气如兰一说。 “你怎么帮我?”李渔终于还是动摇了,离水决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大到他根本拒绝不了。尤其是品尝过得到厚土决的滋味,李渔更加期待其他几本。 于吉的大名他也听说过,当初江南瘟疫,他一个人治活了几十万人,功力深不可测。 要是不去试一试,只怕从此之后,每个夜晚都睡不好觉了。 大乔笑道:“当今宋主最是附庸风雅,我的名声这么大,去他宫里做客,他根本不会拒绝。” “辛苦姐姐了,原来是想出卖色相...啊,打我做什么?” 大乔掐着腰,啐道:“想什么呢,我就说去教他的宫女舞蹈。” “原来姐姐精通此道,厉害厉害。” 大乔神采风扬,“我和妹妹,是江南最有名的大家,一曲舞罢,可以让枯草逢春,兰庭生香,两个人一起才厉害。” 李渔冷静下来,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说道:“我觉得,不能这么贸然就去,万一我被骗了呢,万一那家伙不在汴梁呢?” “你的意思是先去一趟鬼市?” 李渔现在是彻底明白,自己被监听了,大乔连这个鬼市都知道,说明自己和白毛狐狸说话的时候,她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先去一趟鬼市。” 大乔来汴梁这么久,早就听说过,那个地底的世界。传闻中,那是六朝最神奇,也是最黑暗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的可能不是金钱。 买凶、买婢、买奇物、买消息、甚至买身份... 她先前没有想要去的意思,但是今天,却跃跃欲试,心里甚至有点兴奋。 “我们一起去。” 李渔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这女人可比自己厉害多了。 有她在,多少安全一点。 李渔走到窗户跟前,大声喊道:“白毛前辈,你还在不在?” “喊什么,我不是一直在么。”房梁上传来白毛狐狸独有的欠揍的声音,李渔笑着道:“还请前辈带路,我们都没有去过鬼市。” 大乔跟着点了点头。 白毛狐狸舔了舔嘴唇,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不知道回忆起以前的什么事来,走路的姿势更拽了,四个爪子各走各的,咯咯一笑: “鬼市太有意思了,我可是那儿的常客了。” 第四十五章 鬼市 “鬼市的入口,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想走最保险的,你们得听我的。” “你不带我们去么?”李渔有些打退堂鼓了,这白毛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东西。 它自己不去,难道有诈? “你小子是不是傻,我都说了,我是妖王。满世界都在抓我,我去鬼市岂不是自投罗网。那里面的鸟人,肯定趁我虚弱,抓了跟北斗司换钱。” 李渔怀疑地看了它一眼,还是不太相信,这玩意能是33妖王? 你见过偷鸡吃的妖王? 大乔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李渔,问道:“最保险的是指哪里?” “大相国寺!” 李渔和大乔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大相国寺?” “没错。”白毛狐狸说道:“其他路口,时常不同,而且有可能会有朝廷的人守株待兔,抓捕在逃的钦犯。只有大相国寺,是最安全的。” 说到这儿,白毛看了一眼李渔,笑道:“只不过,你得准备一些钱财。” “多少?”李渔紧张地摸了摸腰里的钱袋子,惴惴不安地问道。 “一百两。” “进去就要一百两?”李渔几乎要跳起来了,“这也太黑心了吧。” 白毛一脸鄙视,舔着爪子嘲笑道:“谁让你小子本事低微,要是有本王的道行,其他入口随便你走。你要是不怕被劫,我还有十条路指给你。” “你敢走么?咯咯咯咯...” 李渔心里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笑道:“不敢不敢,稳一手,就走大相国寺。” 白毛狐狸哂笑一声,“你要是再给一千两,大相国寺还可以派出高僧,一路护行。你要是能拿出一万两,根本不用自己进去,大相国寺会派人到鬼市把你要找的人接出来,坐在禅房沏壶茶慢慢谈。” 李渔咽了口唾沫,干笑道:“不麻烦寺里的大师了,在下喜欢亲力亲为。” “不光是你,穷人都喜欢。”白毛的嘴还是一贯的毒,好在李渔已经习惯了,没打算和它一般见识。 白毛爪子一晃,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地图来,说道:“顺着这张地图走,红点处就是左慈藏身的地方,全天下只有我知道。” 李渔知道这玩意每说两句话,必定吹嘘自己一番,也没放在心上。 大乔来到汴梁之后,一直深居简出,虽然和皇室关系不错,也因此得到了庇护,但是轻易不出来走动。 这一次静极思动,跟着李渔去鬼市,心里直觉新奇刺激,紧张地心砰砰跳,雪玉一般的俏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两个人打了一辆驴车,来到大相国寺山门下,寺里搭的棚子里,坐着一个小沙弥,满脸微笑。 “两位施主,是上香还是还愿?” “我们进鬼市。”李渔微笑着点头道,让自己尽量从容,看起来像个老手。 小沙弥稍显诧异,宣了个佛号:“阿弥陀佛,那就不是小僧负责做主的事来,请两位施主随我来。” 这大相国寺,还真是业务众多,财源广进,李渔心里酸酸的。 两个人来到一处禅房,不一会出来个年纪稍长的和尚,笑的更加和善,一看待客的功力就比小和尚高很多。 “就是两位要进鬼市?” 李渔笑道:“正是。” “好的,两位请坐,悟明,给两位上茶。” 大乔不耐烦地说道:“喝茶就免了,我们急着去鬼市有点事。” “女菩萨莫要心急,容贫僧向两位介绍一番我们寺内的章程。蔽寺进鬼市,是整个汴梁最安全的,选择我们大相国寺,足见两位施主心思通达,深谋远虑。我们有三种....”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介绍了,我们不是第一次进,就选第一种一百两的就行。” 和尚一听,脸色顿时一沉,“既然如此,那就不是贫僧负责了,悟清,你来带路。” 不一会出来一个和尚,态度就差了很多,手里拿着一个账本,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给钱。” 李渔从腰里,小心翼翼拿出钱袋子,取了两个元宝,说道:“一百两。” 悟清和尚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秤来,仔细量过之后,先记上账然后把钱收好。 “两位施主,这边请。” 禅房后院,鸟语花香,地上都是磨平的青石板,路边经常有精巧的佛像。 进了一个月亮门,有一间不起眼的厢房,悟清小和尚敲了两下,一个僧人懒洋洋地开门,见到是悟清,选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师兄好。” “这次两个人,选的一百两,带他们进去吧。” 李渔跟着看守房间的和尚,进到房内,只见和尚走到屏风后面,不知道拨动了什么机关,整面墙下陷,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来。 “两位,请,一百两只能待半天,还请尽快出来。” 大乔和李渔对视一眼,并肩进入,只见眼前是个巨大的楼梯,顺着楼梯下去,里面阴风阵阵,伴随着浓浓的水气。 李渔拿出地图,上面的红点自动和自己所在的位置相连,出现一条红线。 每前进一步,红线就缩短一点,李渔故意走偏,红线又重新规划起来,自行找出最近的路线。 大乔看着地图,小声道:“那狐狸还有这种好东西啊,喂,小豌豆,你是怎么认识它的?” “偷鸡被我逮住了。” 大乔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刚想继续问,楼梯已经走到了头。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出口,走出去之后,豁然开朗。 这里到处都闪着灯火,不知道是什么灯,将地下照的亮如白昼,但是没有丝毫烟火气。 李渔看着巨大的灯柱,里面赫然飞着许多的虫子,如同麻雀大小,屁股后面闪着光。 大乔笑道:“这个我知道,是月光虫。” 鬼市的道路两侧,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竟然和上面的相差无几。 李渔本来以为这里是阴森恐怖,如同地狱一样,到处都是妖魔鬼怪。 谁知道,一切井然有序,路人甚至会和你微笑示意。大家看上去都很平和,“鬼市”这个名字,似乎带着点偏见。 李渔刚开始还有些诧异,但是仔细一看两边的店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传到头顶。 第四十六章 疯癫 “苦力店”、“精怪店”、“女奴店”、“童男童女店”.... 一个个店铺的名字,清楚直白地显示出自己的货物,大宋明知道都城下有这么一个地方,为什么要放任不管? 李渔心里笼罩着一层阴霾,皱着眉头不再看两边的店铺,一旦静下心来,果然耳朵里时常出现几声惨叫哀嚎。 大乔好像也发现了不对劲,紧紧跟上李渔的步子,一言不发。 两个人走在路上,也没有人来盘问,很快就到了地图上红点处。 这是一间很奇怪的房子,它并没有门,只有几扇窗户。 窗户很小,李渔在外面转了好几圈,都不得其门而入。 “这是什么破房子!”大乔掐着腰,气鼓鼓地说道。 “说归说,别骂街啊。”房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散。 李渔从小窗户往里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左慈前辈,是左慈前辈么?” “不是!”里面的人大声道:“小子不要胡说八道!” “前辈不要怕,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是你的老友叫我们来的。一只白毛狐狸,你还记得么?” “太好了,你们从屋顶进来。” 李渔和大乔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房子,一跃而起,屋顶果然有个...大门。 谁家的房子大门在屋顶? 简直是个奇葩,难怪会有那种癖好... 拉开门,李渔先是伸了一只脚进去,腿上传来一股奇妙的感觉。 “快进来吧。” 李渔咬着牙,跳了进去,却发现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力,漂浮在空中。 大乔也跳了进来,惊呼连连,房们突然关闭,一时间黑漆漆的屋子亮起了橘黄色的光。 这个房子内,所有东西都漂浮在空中,有几个丹炉,还有一块石砖,刻着晦涩的图案。 中间一个老道,头发花白,蓬松杂乱,不修边幅,咧着嘴笑道:“原来是那狐狸让你们来的,太好了,他是让你们来还钱的吧?” “怎么原来他欠前辈很多钱么?” “当然了,那时候他和我打赌,输给了我十万贯!” “赌的什么这么大?” 左慈笑道:“当初我们一块去南疆,路上碰到滚球虫,那是天下最臭的东西。玄狐问我敢不敢吃,吃了他就给我十万贯。” “前辈吃了?” 左慈冷哼一声,一脸得意,道:“我眼皮都没眨一下!” 李渔飘在空中,十分别扭,失重的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反倒是大乔伸着手,玩的不亦乐乎。 李渔挠了挠头,“这个白毛倒是没说,不过他告诉晚辈,您知道于吉墓的下落。” 左慈看了他一眼,拍掌笑道:“原来你是罕见的五行灵根,你找于吉墓是要修他的离水决么?” “正是。”李渔激动地说道:“还望前辈不吝告知。” “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李渔干笑两声,说道:“原来前辈的风闻竟然是真的...难道是要大宋皇后的...那个?” 左慈笑道:“没错,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个房子么?” “为什么?” “因为我的腿断了,这样不需要腿,我也可以走路,方便一些。” 李渔调整了一下身子,努力地适应失重,问道:“前辈,您法力高深,是谁把你的腿打断的?” 左慈也不害臊,捻须道:“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当年我发下宏愿,要集齐六朝皇后的亵裤,刚开始一帆风顺,谁知道到了蜀国,先是被黄月英和诸葛亮设计困在锁仙阵内,孙尚香放狗咬人,然后又被赵云追了百十里地,活活打断了我的腿。要不是我的遁术超群,早就被他们打死了。” “曹操倒是大度,听到我的来意,主动送了我一条,然后还要设宴款待我。我见他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就没忍住,在席上戏耍了他一番。谁知道曹操只是在那方面大度,气量还不如刘备,被作弄之后觉得丢了面子,咬牙切齿派人追杀我。我遁术虽快,奈何他麾下有一个夏侯渊,跟条疯狗一样,跑的忒快,打断了我十几根肋骨。” 大乔满脸的幸灾乐祸,小声啐道:“活该。” 李渔也有些无语,问道:“前辈为何这么大的执念,非得集齐六个...不重要的东西。” “你这小辈懂什么,我马上大圆满,平生只差这点执念,是我成仙的唯一阻碍。一旦集齐,配合我的丹药,我必立地成仙。” 真是人以类聚,李渔看着他,一下子觉得白毛狐狸都没那么欠揍了。 左慈飘在空中,比他们都灵活,倏地一下凑到李渔跟前,电光火石之间,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又回到原地。 李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敌人,自己已经没命了。 “你小子天赋不错,学什么五行方术,又不能成仙,可以说毫无前途,不如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拜我为师,我将金丹大道传授与你,咱们师徒改日一道成仙,岂不快哉?” 李渔摆了摆手,心道你厮这疯疯癫癫的,很有可能就是吃丹吃成神经病了。 “也就是说,我们把大宋皇后的...内衣带来,前辈就肯把于吉墓地址相告?” “那当然了。”左慈捏着胡子,说道:“我跟你们认识的那只狐狸不一样,平生最讲信用,你看我说集齐六国皇后亵裤,就是死也要做到,还不值得信任么?” 李渔点头道:“有道理。” 他看了一眼大乔,后者也点了点头,李渔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找到之后再来寻前辈。” “去吧,去吧。”左慈笑的很是猥琐,大乔一刻都不想多待,拽着李渔就出了房子。 失重的感觉瞬间消失,两个人蹲在屋顶,还有点不适应。 坐在房顶,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办?你去还是我去?” 大乔白了他一眼,道:“还是我去吧。” “辛苦姐姐了。”李渔满脸高兴,这件事对他来说难度太大了,搞不好容易掉脑袋。 第四十七章 蛮族 从大相国寺出来,李渔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次鬼市之行,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先不说那疯疯癫癫的左慈,行事戏谑笑骂,荒唐无稽,竟然道行如此深。 就说鬼市内的种种店铺,以及路上行人的彬彬有礼,只能让他想到一个词:衣冠禽兽。 六朝,诗书礼仪,才子佳人,文人墨客,或许只是裹着一层华丽的外衣。 张老头一直在说的大道,看起来并非无病呻吟... “小豌豆,你想什么呢?”大乔掠了掠发鬓,斜着玉颈道:“你是不是也在怀疑左慈的话,我总觉得这就是一个疯子痴汉而已。” 痴汉是大唐骂人的词,唐宋毗邻,商旅交往频繁,没想到大乔学的还挺快。 “我在想白毛随便打赌就是十万贯,都可以嫖姐姐五次了。” “要死啊你!”大乔捋起罗袖,雪腻的玉臂抬起来,作势要打:“信不信我...咦,那是什么?” 李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汴梁的十字大街上,一队人马缓缓骑马而行。 他们留着难看的金钱鼠尾辫,身材粗壮矮小,胯下的大马足足有中原马匹两倍大,看上去如同巨兽。 汴梁百姓围在街道上,指指点点,调笑围观,就像是在看一群稀奇野兽。 李渔拽着前面一个中年文士,问道:“兄台,这是什么人?” 中年文士摇着扇子,笑道:“此乃北疆蛮族,叫什么...女贞族,想要与我大宋结盟,一道攻辽。你看他们,相貌丑陋,粗鄙不懂礼仪,还在左顾右盼,怕是辽东北疆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城池,着实可悲可笑。” 马背上的蛮族骑士,四顾周围,眼神冷的不像活人。他们的眼睛喜欢眯成一道缝,看上去凶狠异常。 据说女贞只有寥寥几个部落,已经打得疆域辽阔的契丹毫无还手之力。以前大宋和辽时常交战,彼此间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次女贞人来结盟,朝廷已经大肆宣传,好像契丹马上就可以被自己所灭一样。 没有人看的起这群女贞蛮子,因为他们的人口太少了,是一个实打实的小族而已。 李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自大的汴梁百姓,如同看猴子一样看着眼前的蛮族,没有丝毫堤防之心。 已经走到连金灭辽了么? 不知道六朝的历史,和原本时空中,会有多少的不同。但是李渔一点都不想看到一场靖康之变,可惜,自己人微言轻。 虽然挂名皇城司,可惜是临时工,连个正经编制都没有。 李渔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大乔中途“呀”了一声,拍着额头道:“我要回画舫了,今天去宫里看看。” “得手之后,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知道啦。”大乔转身就走,背着身子,朝李渔挥了挥手。 李渔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一笑,没想到大乔竟然是个性格如此欢脱的姑娘。 不知道小乔什么样... 鹿儿巷内,即将拆迁,走在路上能轻易分辨出哪一个是鹿儿巷的居民。 凡是愁眉苦脸的都是,这些人不知道在心里骂了狗皇帝多少次了。 有些大户人家,已经开始搬家,路上满满当当都是马车。 平日里走一刻钟就到家,李渔生生走了半个时辰,才从巷口回到宅子。 推门进去,白毛狐狸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进去鬼市了,我能闻到你身上的鬼市臭味。” “白毛前辈,你欠别人十万贯,怎么不提前说清楚。”李渔没好气地说道。 “十万贯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说的。”白毛一副完全看不起十万贯的样子,好像这比巨款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若不是他偷鸡被抓,李渔都要相信他了。 “唉,今天见是见到左慈了,但是他行事癫狂,不像是个正常人,不知道靠不靠谱。” “你放心吧,他肯定知道于吉墓在那。” “咦,白毛前辈,你头上怎么多了一个包?”李渔幸灾乐祸地问道。 这么欠揍的玩意,被人打了也不稀奇。 白毛瞪了他一眼,不肯说原因,这时候小金莲端着一碗汤进来,捂着嘴笑道:“狐狸前辈在院子里,想吃李渔哥哥种的枯藤,硌掉一颗牙不说,还被一块石头追着打了满头包。” “胡说,明明是势均力敌,要不是本王受伤了,这破石头...” 李渔撇着嘴,没好气地看着他,“那是我老友的遗物,莲儿师傅的衣钵,你都要吃还有没有人性?” “本王又不是人,为何要有人性?”白毛骄傲地挺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渔懒得和他废话,走到院子里,看了一眼自己的枯藤。 还是老样子,干干瘪瘪,没有一丝绿色。它身上,也没有闪着光彩,怎么看都像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枯藤。 李渔也从来没有听张老头说过这个东西,更没有见他用过。张老头也是五行灵根,但是每一个都很弱,所以他虽然一直在修炼,但是威力都很有限。 “唉,什么时候能发芽就好了。” “咯咯咯咯~~”白毛狐狸捂着肚子在院子里打起滚来,笑的前仰后合,“你想让这玩意发芽?哈哈哈哈~~” “前辈,这东西有什么名堂?” 白毛一个骨碌翻身起来,伸着腿道:“你知道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就怕知道后吓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那你还是别说了。”李渔捏着额头,一阵头疼。 本来以为张老头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谁知道张老头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 自己的道行不高,但是碰到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白毛乜看着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弄到手?” 小金莲在跟前,好奇地问道:“弄什么?” “咳咳!”李渔轻咳一声,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你要在一边,回屋练功去。” 小金莲腰背一垮,垂头丧气地回自己的小楼。 李渔这才说道:“让大乔姐去。” “那个女人傻乎乎的,能办成么?” 李渔也有同感,“她不成我再出手。” “得了吧,你还不如她呢。” 李渔牙根一阵痒,这个白毛怪,属实有些讨人嫌。 第四十八章 明教 夜色朦胧,月明星稀。 李渔早早起床,穿戴整齐,要去大宋宫城点卯。 他预计自己也就去个一两次,没必要横生枝节,还是提前去的好。 除了宅子,看着幽静的鹿儿巷,李渔长叹一口气。 这地方没了,不知道去哪再找合适的。 东京城人口众多,房舍鳞次,高低宽窄相间,建筑十分密集,可谓寸土寸金。 李渔捏了一个轻身符,直趋御街,到五门并列、巍峨壮丽的宣德楼验明身份,在宫内小院子里坐着,有一个內侍端上一杯茶水。 李渔笑道:“谢谢。” 小内侍伺候人估计是第一次被人道谢,受宠若惊地笑了一声垂着手退了出去。 “算命兄,竟然来的如此之早。”自称如来的大和尚,慢吞吞地进来,见到李渔满面诧异。 他自以为起的够早了,没想到这个人比他还小心。 李渔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算命自己也不是没干过,随便他们怎么叫吧。 他抿了一口茶水,坐在房内眼观鼻、鼻观心,状如老僧入定,打定了主意在这混一天日子,啥也不说啥也不干。 言多必失,在这种地方,多说话可不是好事。 大和尚凑了上来,笑道:“算命兄,你为何不掐指一算,今日我们有没有差事。” “但愿没有...”李渔眼都不睁,轻声说道。 如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一刻也坐不住,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 “算命兄,你捉过多少鬼了?” “没见过...” “那你怎么来的?” “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关系户吧?” “.......” 大和尚把房子里的东西都看遍了,无聊地围在李渔跟前,问个不停。 这和尚的声音,就跟苍蝇一样,让李渔心烦意乱。 他眉头皱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从心底涌出,攥住拳头,就要拍向桌子。 突然,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从他脑子里传来,片刻的冷静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自己不是这么易怒的人... 一转眼,只见大和尚脸上露着诡异的笑,李渔对着他轻笑一下,合上了眼,两耳不再受大和尚的影响。 “差点着了这秃驴的道。” 李渔心底冷哼一声,这老和尚没存好心,他绝对是有蛊惑人心的法术。 刚才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感觉其实是很可怕的,很多人往往不会往深处想,只当自己是一时冲动。 大和尚见他识破了自己,眼中的厉色一闪而逝,不再说话。 李渔平心静气,回想着刚才的感觉,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我若是生出心魔,将会是什么样子? 张老道曾经跟自己说过,心魔便是‘障’,不过就是关卡,跨过去便海阔天空,跨之不过,后患无穷。 在黄泥岗时候,自己受那块怪石的影响,就差点生出心魔。 这一次被秃驴算计,感觉上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是贪欲,一个是嗔怒,贪欲那一次更加强烈。 若不是借助枯藤,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办法抗衡,只怕会沦为一个满脑子贪婪和欲望的怪物。 自己和这秃驴素昧平生,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完全恢复过来的李渔睁开眼,笑道:“大师,还没请教大师从哪里来。” “哦?算命兄真是贵人多忘事,贫僧来自江南。” 李渔眯着眼,笑道:“江南?好地方啊。” “跟汴梁没法比。”大和尚一下子正常起来,李渔手指一捏,一道水气萦绕,笑道:“江南号称水乡,大师可曾见过这般精纯的水气?” 说完之后,他驱使着水气,慢慢靠进和尚。 和尚呵呵一笑,浑身一震,宣了个佛号,冒出片刻金光,所有水气全都蒸腾消散。 李渔不动神色,手中轻轻转动着茶杯,茶水慢慢汇聚成一条细小的水蛇,从地上朝大和尚爬去。 “咦,哪来的一条蛇?”大和尚伸手擒住透明水蛇的七寸,水蛇哗的一声,散为无数细微水珠,瞬间凝聚为发丝一样的冰阵,朝着大和尚的眼睛刺去。 “算命兄,好俊的手段,不如跟我去江南,做个朋友可好?”大和尚笑着,冰针打在他的眼睛上,和尚双眼精光一闪,毫发无伤。 李渔用的是攻击性不强的水灵,故意麻痹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他哈哈大笑的时候,两个泥人,瞬间缚住了他的脚腕。 泥人身上几道篆文闪耀闪着奇异的光彩,四肢缠绕着岩浆,散发灼热的气浪。 在大和尚把注意力全部放到脚上的时候,房梁上,一个缩小几十倍的木人李渔,只有蚂蚁大小,悄悄从窗户爬到了窗外的树上。 小木人抱着树干,身子慢慢消失,融入到树里。 大和尚脸色凝重起来,忍着灼烧感,凝声道:“这位小兄弟,刚才是我不对,贫僧给你赔个不是。今夜我等有要事在皇宫内做,你只要袖手旁观,便算我们江南明教欠你一个人情。” 李渔感觉到和尚在克制,自己已经用出了最强的厚土决,但是依然无法伤到他。而且大和尚还搬出了明教来威胁自己,这和尚之所以没有暴起伤人,是因为他怕打草惊蛇,难怪他上来就用精神攻击,原来是怕自己误了他事。 若是自己稍微有些掉以轻心,就被他害成傻子了。这么歹毒的心肠,视人命如草芥,不管他今天要干什么,真教他成功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李渔脑子里飞速转动起来,这个时候,若是呼叫皇城司的人,当场揭穿大和尚,只怕来不及,还容易把他惹得狗急跳墙,被他所杀。 若是修成离水决,或许可以一战... “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一向不喜欢惹是生非。” 李渔收起泥人,地面恢复如初,不过他的心里,却更加的警惕起来。 这和尚的话,自己若是信半句,就是死不足惜。而且张老头早就说过,李渔是那种被人打了一巴掌,若是不及时还回去,都会睡不着的人。 更何况,这秃驴差点坏了他的道心。 两个人对视一眼,像是没事人一样,默契地低头喝茶。 这时候若是有人进来,不会发现半点异样,但是这间房子里的两个人,已经进行了一轮生死相搏。 稍有不慎,就会死的那种。 李渔抿了一口茶,看着大和尚脸色一变,转着杯子笑道:“大师,我在喝解药,你在喝什么?” 第四十九章 巨变 李渔跟吴用学了一招,憋着害人很久了,在客栈时候得到了山鬼的尸体粉末,藏在身上就等这一天。 大和尚也已经感觉到身体不对劲,他看着李渔,眼睛慢慢变成赤红色。 李渔面色如常,但是心中也有点发憷,这个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他不是畏惧,也不是愤怒,而是单纯地赤红。一阵若不可见的水雾从他的指尖流出,大和尚整个人的气质徒然一变,片刻之后,他竟然笑了:“好算计,洒家竟然小觑了你。若是你肯入我明教,洒家愿意在明尊面前保你个护法做做。” 李渔没想到这个人正经起来,如此大度,丝毫不在意自己对他下毒,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为了方腊拉拢人才。 在他说出明教的时候,李渔就知道了,这是江南方腊的人。 “江南太远了,在下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李渔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大和尚笑道:“那也无妨,你的心机临变都是上乘,本事虽然低微,但是来日方长。若是你将来想通了,就到江南找我,洒家就是‘宝光如来邓元觉’!” 原来是他... 李渔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危险行为捏了一把汗,宝光如来邓元觉,是方腊麾下的国师,四大元帅之一,和鲁智深打了五十回合不分上下... 鲁智深李渔没有见过,但是杨志已经如此厉害,想来这些人都差不到哪去。 两个人斗法的时候,外面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阵绚烂的烟花。 皇宫中,处处都是打斗的声音,大内侍卫们呼喊着向内宫集结,要保护皇帝。 明教举事在即,竟然要大闹宋国皇城,李渔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邓元觉看了他一眼,笑道:“记住我的话,洒家随时在江南等你。” 说完之后,他祭出一条铮光浑铁禅杖,迈步出去。 “你们两个不要乱动,外面...” 皇城司番子话没说完,被邓元觉一禅杖打飞,整个身子被击出一个大洞。 随后他挥舞禅杖,这次声势更大,一下将整个院墙打碎,石块全部化为齑粉,尘土弥漫,邓元觉胖大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天空中,有人射出九道火箭,化为火球,悬在半空不坠。从九个火球中,发射出无数的火苗,散落在大宋皇宫内。 皇宫中有人凌空而起,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将九个火球一一打灭。侍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看来此人是大宋皇宫的守护人士。 马上就有明教的人,与他厮打在一块。空中飞剑、法宝、剑气、火光....好一场乱战! 李渔这才敢动,冷汗把浑身上下都打湿了。 回想起黄泥岗,李渔擦了一下额头,“这才是造反的亡命之徒,凶威滔天,悍不畏死,和他们一比,黄泥岗所谓的七星,简直就是蟊贼...” 皇宫内大乱,联想起前段时间,北斗司突然走失了妖王。 这一切似乎都连了起来,有人蓄谋已久,大闹东京。 李渔心中一动,皇宫乱了...自己的机会来了。 经过刚才的斗法,他对于离水决越来越渴望了,这个世界强者太多,不能总是混日子吧。 一次两次甚至三次,都可以运气好,但是稍微不好一次,可就没机会了。 他一咬牙,纵身而起,顺着窗户出来,悄然潜入了大宋的禁宫枢要。 这场大乱给他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平日里守备森严的后宫,侍卫们都抽调去保护皇帝了,在树上静静地匿伏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李渔才抓住两支禁军巡戈队伍离开的刹那机会,遁入禁宫深处。 皇宫大内不同于普通的豪门大户,一处处巍峨的宫殿,飞檐斗角,看上去都很相似,想从中找出皇后的所在,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渔不知道明教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反正一大批侍卫,呼喊着源源不断前往皇帝寝宫支援,可想而知他们的目标就是当今的天子赵佶。 他稍微一顿,眼珠一转,从树上掬出木灵来,随手一抹制成一个木头面具,戴在脸上。 这张面具包住了整张脸,无眉无口,眼际是两道细眶,鼻尖处也只露出两个小孔。 李渔耐心等待,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跑了出来,躲在大树下,一边恨恨地咒骂:“让我去探查消息,不就是要我的命!爷们偏偏不去,在这树下躲一躲,等着刺客们出去了,回去胡说一气。” 李渔忍不住一笑,这小太监还挺机智,估计是后宫有人要让他去看看皇帝的安危。 他慢慢下来,伸手捂住小太监的口鼻,沉声道:“皇后的寝宫怎么走,你只有一次机会,说错了就会死。” 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说不出话来,李渔稍微放了点缝,小太监喘匀实了,颤巍巍地说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往西,就是皇后的寝宫。” 李渔一掌将他拍晕,笑道:“你要是不受点伤,回去之后肯定要被治罪,让我帮帮你好了。” 他伸手一凌空划,在小太监身上出现几道看上去很严重,但是没有损害身体内脏的皮肉伤。 顺着小太监所指的路,李渔用土遁,慢慢来到一处宫殿。 两个泥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李渔自己跃身来到树上,控制着泥人向里。 顺着泥人的目光,只见宫殿上写着“坤宁宫”三个大字,李渔心中一喜,确实是皇后的寝宫。 宫里空荡荡的,大部分的宫女太监们,簇拥着皇后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剩下的几个,聚在一块,瑟瑟发抖。 泥人终于摸到了皇后的凤榻,李渔靠近了一点,纵身跃入。 一个杏黄色的床帘,罩在凤榻上,李渔心道这周围肯定有柜子,拿了胸围亵裤,自己马上逃命。 突然,床上传来一声略带稚嫩的刚刚睡醒的娇憨呻吟...李渔吓了一跳,但此时欲逃,已是不及,只好躲入帏幔之后,贴壁立着。 床帘被人打开,露出一个少女的脸庞来,刚刚睡醒的她发丝沾在鬓角,脸上带着潮红,生得唇红齿白柳嫩花娇。 第五十章 帝姬 宫里大乱的时候,为了集中人手,保护后宫的贵人,大家都挤到了太后的寝宫。 这小女孩在皇后的凤榻,许是被人忘了,懵懵懂懂醒来,不见了身边伺候的人,本来还在疑惑。 又看见帏幔里站着一个没有脸的人,耳鼻口都无,不由而惊呼一声,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妖怪啊!” 李渔闪身上前,捂住她的嘴,道:“我不是妖怪,我是一个好人,不要喊。” 李渔慢慢放开手,避免误会加深,可惜,他手里还抓着人家母后贴身的衣服,这下小女孩更是害怕,带着哭腔道:“妖怪,我的肉不好吃,你不要吃我好不好?” “大胆贼人,还不放开帝姬!” 忽然,耳中传来一缕阴测测的声音,李渔环顾一圈,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不禁惊骇万分,周身汗出如浆。 他此时也只能假戏真做,挟持了小女孩,作为人质。 “藏头露尾,装高手?”李渔凝声道:“赶紧让开道路,不然我就杀了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手上只有这么一个人质,当然这个暗地里的侍卫要是狠心一点,李渔也不会对无辜的小女孩下手就是了。 “你敢!” 看得出这个人很是在乎李渔手里的小帝姬,他稍微有了些底气,不再寻找此人的身影,抱起小帝姬慢慢挪步往外走。 越是到处张望,越显得心虚,李渔目不斜视,却在感知周围的风吹草动。 两个泥人,在他脚下,左右扭头,和他一块行走。 “你放了我,我让父皇赏赐给你很多很多的钱,好不好...” 李渔无暇顾及她,小帝姬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小脚时不时踹李渔一下。 突然,胸口一疼,李渔低头一看,一根软软的发丝,在他的胸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发丝钻入了身体,伤到了肺叶,要不是李渔发现的快,此时就已经把他的心脏绞成碎片了。 李渔只觉一道古怪气劲循着脉络直侵心脏,运起全身的功力也只能阻缓些许。李渔心中一动,往地上一趟,动也不动。 “鼠辈贼子,竟敢亵渎帝姬,死一万次也不能恕罪。” 隐藏在暗处的人终于走了出来,他的头发花白,已经是垂垂暮年,脸上皮肤干枯,长满了老年斑。 难怪不肯露面,应该是没有多少活头的老太监了,他的发丝虽然厉害,但是这个年纪风烛残年,自己稍微一击就能要他的命。 老太监只以为李渔死了,笑着上前来救帝姬,“殿下勿慌,老奴来救您了。” 小帝姬双眼哭的红肿肿的,一个劲摇头,老太监只当她是吓的,安慰道:“殿下别怕,贼人已经被打死了。” “别过来啊...”小帝姬咬着嘴唇,突然大声喊道。 老太监一怔,只见两个泥人,捆住了他的双脚,让他一步也动不了。 李渔使劲一拽,慢慢讲发丝剥离,运了数转内息将它们化掉排出,只是那肺里的血泡越来越多,不由咳嗽了声,一缕血丝从口角溢出。 他看了一眼老太监,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在这耗着了,小帝姬本来吓得魂不附体,花枝乱颤,这时候却鼓起弥天大勇,挡在老太监身前,“别伤害他。” “殿下快走,大声呼救,别管老奴!” 李渔看着这一幕,突然一笑,身居高位,而有怜悯之心,生死关头还能护着别人,这不就是一个至真至善的人。 他二话不说,抱起帝姬,也不管老太监,使了一个轻身符加土遁,向宫外逃去。 此时打斗最厉害的,是北边皇帝所在的宫阙,李渔反其道而行,向南逃窜。 老太监目次欲裂,看着地上突然消失的两个人,虽然双脚恢复了自由,却不知向哪追去。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茂德殿下,不管天涯海角,老奴一定救您回来。” 皇宫的大战依然在继续,出来很远,李渔还能感受到空气中杂乱的灵力涌动。 很快,在皇宫的东边,一道道灵光袭来。 汴梁城中个百姓,都在街头欢呼不已,他们已经知道,有贼人袭击皇城。 如今是神霄宫出手了,贼人再没有半点机会。 李渔回到宅子,将帝姬往房里一扔,嘱咐小金莲:“看好了她,渴了就喂点水。” 突然出现的白毛撇着嘴:“你当喂鸡呢?” 小金莲则看到李渔嘴角有血,吓得她花容失色问道:“李渔哥哥,你...”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我没时间了,必须马上去鬼市,这一次寻不到离水决,命都保不住了。” 白毛也觉察到他受伤不轻,赶紧说道:“你可不能死啊,你得撑着学会了给我治好伤再死。”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对谁说话,对着空气大声道:“我知道你能看到,再不来我就自己去了。” 很快,房门一动,大乔神色匆匆进来。 “小豌豆,你自己拿到了?可真够不要脸的...”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受伤不轻,我现在就要走,你背我啊。” “你做梦。” “那就没办法了。” 白毛在一旁煽风点火,“都什么时候了,想去于吉墓,还在乎这个?” 大乔一阵气苦,看着他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确实伤的不轻,一咬牙跺脚嗔道:“走吧!” 李渔趴在大乔背上,觉得软软的很舒服,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白毛也跟在后面。 “你不怕了?” “出这么大的事,北斗司的鸟人肯定都去皇宫了,我还怕什么。” 大乔挥舞这一段流苏,两人一狐很快来到大相国寺下,被人带到禅房。 悟清笑着说道:“两位施主又来了。” 大乔丢下银子,悟清笑吟吟地带他们来到门口,楼梯大开,白毛一个箭步窜了进去。 大乔背着李渔,紧跟身后,有白毛带路,都不用地图,很快就到了左慈那个奇怪的小屋。 “老友,快开门,我来啦。” 窗户里露出一个白头来,拍掌笑道:“太好了,你终于肯来还钱了。” 第五十一章 墓室 左慈的失重小屋,还是一样的神奇,不过这一次李渔是没有心情感受了。 他从怀里掏出被血沾在一块的衣服来,看得出是光滑绸缎,上好的蜀锦。 在他的胸口,一个小红点,泯泯地流着血。 “前辈,务必要说话算话,不然我可没命了。” “这点小伤,慢慢温养就是,死不了。”左慈看着他手里的亵衣,脸色一苦,“还真让你找到了?大宋的侍卫和神霄宫的道士都是做什么的,就打我的时候有能耐...” 他浑身突然散发出一阵金白色的光芒,与此同时,在鬼市上方的大相国寺,天空中一道紫雷愈来愈粗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酝酿着。 寺里的僧人纷纷出来,在这天地异象面前,吓得魂不附体,呆滞如泥人。 半空中,一位年长高僧踏空而起,面色凝重,沉声喝道:“恭喜道友升仙。” 他伸手一挥,大袖拂过,相国寺的百余名僧人被他席卷而起,避开了紫雷的下方的空地。 此时汴梁皇城中,正在打斗的两伙人也都停了下来,观看着天地异象。 两边都不知道,这是那一伙的帮手,能带来如此天威,心中皆忌惮无比。 明教的人率先开溜,毕竟这里是大宋的都城,他们想当然地以为是大宋的高人出手了。 皇宫的侍卫和神霄宫的人,也不敢追,他们也一头雾水,害怕是明教的强援来了,死死守护在皇帝面前。 白毛狐狸看着左慈,笑的幸灾乐祸,“这老杂毛一直不想成仙,游戏人间这么多年,最后被你给破了。” 李渔看着左慈的变化,喃喃道:“关我什么事?” “他自己说的集齐六朝皇后的亵衣,只是一个不愿成仙的理由,你给他破了他若是强行不成仙,因果就乱了,必遭反噬。”说到这儿,白毛狐狸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开心。 “也就是说,他就没看得起我,吃定了我拿不出来?” 李渔说完,自己也心虚起来,要不是明教搞事,自己还真拿不出来。 随便遗漏的一个老太监,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要不是正好捉了个小帝姬,这次就完了。 一声春雷之后,整个汴梁安静下来,两道粗壮如柱的紫雷轰然落下,将大相国寺的禅房劈出一个巨大的洞。 洞的中心,就是左慈的小屋,鬼市内的人,也纷纷逃命。 “天地之威,果然厉害...到底,什么是仙...”李渔就处在雷暴的中心,但是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所有的紫雷都被左慈以身体接住,并没有丝毫的损害,反倒让他身上闪过一道紫芒,仙气萦绕。 左慈落地之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托你的福,我的麻烦就要来了,容本道先走一步。” “别啊,你还没说于吉墓在哪呢。” 左慈没有说话,伸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李渔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传来大乔的惊呼。 不知道多久之后,再睁眼时候,周围一片漆黑。 他手指捏起一个火球,发现一双蓝幽幽的眼睛,正瞪着自己,吓得他赶紧往后一步。 这一下牵动伤口,疼的倒吸凉气。 后退之后,拉开距离,这才看清眼前是白毛狐狸。 “左慈把我们送过来了。” 白毛说道:“这里便是于吉墓。” 大乔醒的也比李渔早,正在乱逛,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这里有油灯,你能生火简直太好了。” “有灯也不能点,万一密封的,会把我们都憋死的。”李渔挣扎着起身,他的伤越来越重了。 白毛摇头道:“没事,有风。” 李渔伸手一指,火球分散,落到各个灯柱,墓室一下子亮了起来。 墓室很明显被人盗过,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还有一些衣冠被丢的到处都是。 李渔身子虽然难受,肺叶子里针扎似的疼,但是看到这个场景,还是有些皱眉。 在墓室中央有个石棺,盖子被人掀开,凑过去一看,里面躺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死而不腐,皮肉俱存,没有一丝腐臭。从面上看来,于吉长得很是普通,不过儒雅温和,皮肤白皙,面善如邻家老实大叔。 尸体浑身上下,都被人翻了一遍,除了已经风化的破烂衣服,什么都没剩下。 李渔有些难受,据说于吉生前,活人无算,治病救灾,数十年如一日。 临死竟然落得这个下场,和自己的老友张乘风何其相似... 你们这一道,注定是这个下场么? 难怪你不收我为徒,我可做不来。 他叹了口气,强撑着想把石棺盖上,地上的石盖一掀开,下面有一些尘土,还有几个破烂衣冠。 石棺上,刻着一行字: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一贤良也。 字迹苍遒有力,血迹斑驳,应该是有人用指力刻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可以看出刻字人的悲痛。 李渔本来没有在意,突然在一堆破衣服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泥土和破衣服混杂中,露出一截枯藤... 上面沾着许多泥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李渔弯腰捡了起来,拍了拍尘土,形状不是很一样,但是材质几乎是一样的。 他直勾勾盯着枯藤,旁边的白毛催促道:“傻看什么,还不快找离水卷。” “这里明显被盗墓的光顾过了,还能找到么?”李渔握着枯藤,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 “你看这根,像不像把你牙硌掉那根,这里还有折断的痕迹,难道本来是连在一起的?” 白毛满不在乎地摆手道:“九节杖,当然是有九节了,不是你们这一道的,拿了离水卷等于白拿,所以很可能还在,赶紧起来找找。” “九节杖?” “你胸口不疼了?什么时候了还问东问西的,快找啊!” 李渔想起那个竹简,确实是普通人看不出来的,一下子又有了信心,在墓室寻找起来。 大乔也在到处翻找,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据说孙策是死在于吉手里。 这个时空的大乔好像跟孙策的关系,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李渔也识趣地从来没问过。 墓室不算很大,三个人很快就翻了个底朝天,谁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渔第一个撑不住了,在石棺前蹲坐,气喘吁吁,运转水灵之力,开始温养伤口。 他奔波一天,终于得以休息,身上也恢复了些许力气,于是坐起盘膝自疗,渐入忘我之境。 背靠着石棺,李渔心中渐渐安静下来,一股凉气从石棺游丝一般传入他的身体,和他握着的枯藤上。 枯藤突然生出无数的藤蔓来,将他裹了起来。 李渔对外面的事浑然不知,他的脑子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石碑,来不及多想,凝神辨认,上面铁画银钩,写着: 奉天地顺五行宗阴阳可长生 李渔心里默念十二个字,每念出一个字来,那个字就消失不见。 念完十二个字,他浑身汗水淋漓,如同负重狂奔,身心俱疲。 十二个字都消失之后,石碑上慢慢浮现出:太平清领书·离水卷 第五十二章 鱼水 墓室内两个人甚至没有注意到,背靠石棺的李渔已经被裹了起来。 李渔被裹在一个藤蔓中,四肢百骸却被水灵包住,脑中灵光一闪,心下登时雪亮。 所有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他收摄心神,默念石碑上的口诀,几乎是一瞬间便潜入了意识的空明之境,连一点困难也没有。 朦胧之间,李渔只觉身在一片深幽无际的深空中,周围全都是浓郁到无边无际的水灵,他所处的空间就像一幅幅绽放着微弱光晕的半透明图画中。 李渔使劲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水滴之内,或者说自己成了一滴水。 周围都是一样的水滴,水滴慢慢落下,汇聚在一块,越来越大。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流动起来。许多小溪汇聚,成为江河,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百川汇成汪洋大海。 “我被融合了,还是我变大了?我是一滴水,还是小溪,还是说我是海?” 一声悠长深远的鲸歌传来,李渔感觉到无尽的孤寂和悠长,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 “离水决...” 李渔适应之后,在其中挪动起来,每一步都很吃力。 但是每走一步,他就感觉自己和水灵的亲和力增加一分,走了七步之后,想要再更进一步,却怎么都挪不动了。 五行,相克相生,相辅相成,其他的没有补齐之前,是不可能发生质变的。 李渔长叹一口气,每一次的进阶都不是苦修,而是水到渠成。 他已经大概了解到了原因,自己跟着张老头练得,是残缺的方术,也就是太平清领书的入门。 而经书和枯藤,就是入门的钥匙。 不管你地基打的多么夯实,没有这个钥匙,也很难入门。 确定再难有所收获之后,李渔主动结束了这个空明之境,破壳而出。 为了和自己出关的大场面配合,李渔大吼一声,双拳朝天,两腿立地。 他自以为的地动山摇没有出现,在白毛狐狸和大乔的视角里,就是那一圈藤蔓散落,露出中间姿势奇异的李渔来。 他还大叫了一声... 一人一狐都觉得有些奇怪... 两个人都很疲惫,找了这么久,很有默契地坐在地上,斜眼看着他。 “出来了?”大乔平淡地问道。 “嗯。”李渔觉得有些尴尬,必须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刚才自己的那一嗓子。 白毛却比他还激动,一跃凑上前,“你学会了么?” 李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白毛前辈,五行方术,相辅相成,不是学会离水决就能突飞猛进的。想要治好你的伤,我看还要把其他的都学会才行。” 白毛斜乜着他,狐疑道:“说这么多,你是不是就想要我帮你集齐五卷太平经?”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李渔笑着说道。 “反正我又没被困仙阵所伤,学不学对我自己的话,真无所谓的。”李渔一脸真诚地说道。 白毛虽然没有展现过自己的实力,但是眼光出奇地好,他一眼就知道李渔没有说谎。 大乔也凑了过来,她没有找到任何与孙策被杀有关的线索,稍微有些失望,抿了一下发丝问道:“你胸口的伤好了?” “好了。” “唉,那我们回去吧。” 李渔迟疑了一会,说道:“有件事,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什么事?” 大乔警惕地问道:“你不会被皇宫的人发现了吧?那我可得离你远点...” 李渔挠了挠头,“那倒没有。” “呼,吓死了,还以为你暴露了呢。”大乔拍着胸口,她能躲避东吴的追捕,全靠大宋护着,允许她在汴梁避难。 这要是让宋廷知道,自己和一个偷他们皇后亵衣的人混在一块,那这个避难所很可能成为新的追捕者。 “就是...我从皇宫出来的时候,顺便带出来一个人。” “谁?” “一个帝姬。” 这下不光是大乔,白毛都吓了一跳,“你疯了?” 李渔摊手道:“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好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的种子,祝你们终成眷属,我先走一步。”白狐马上就要跑路。 李渔赶紧叫住他,“喂,前辈,你的伤不治了?” “我想了想,咱们两个不熟,就不麻烦你了。”白毛呵呵说道。 大乔冷哼一声,道:“你还真是色胆包天,我想了一下,我和你也不熟,但是我不走。” “还是大乔姐好。” “我不能一走了之,我必须将你绳之以法,解救帝姬。” 李渔赶紧辩解道:“不是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她太好了,是指她的天赋和人品。这是一个至真至善至纯的人,是我苦苦寻找的人。我要把自己的方术倾囊相授,让她继承老张的衣钵。” 他从巨野出来,就是为了找一个至真至善的人,传授技艺。当初收莲儿,一半是因为不带走她,她的下场会很惨。 这一次却不一样,小帝姬身上,有一股掩盖不住的纯真,虽然只是一眼,但是绝对不会看错。 李渔感觉自己的目标,很快就要完成了。 张老头,给你找个帝姬传人,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你有病吧,人家放着帝姬不当,荣华富贵不享受,去跟你学算命?”白毛哂笑道:“就凭你这点小伎俩,能拿出来教帝姬?真拿自己当回事。” 李渔一抬手,一道水灵缠绕着白毛,它马上炸毛,呲牙道:“你要打架?哦...哦哦哦,好舒服,对!就是这个感觉!” 李渔戛然而止,正在享受的白毛跳起来骂道:“小王八蛋,怎么停了?” “前辈,我这小伎俩如今只能做到这样了,想要再进一步,就看前辈的了。” 白毛刚才伤势又好了一些,他看着李渔,咬牙道:“算了,大家这么熟了,我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就再帮你一回。” “谢前辈!”李渔现在需要这个狐狸的经验和见识。 要是没有他,离水决自己肯定学不到,左慈都见不到。 “你确定只是传授方术?”大乔态度也有些松动。 “那当然了,我李渔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守正君子,一诺千金,人所共知。” 大乔抱臂哼道:“那我必须监督着你,要是你小子敢有什么歪心思,我第一个打杀了你。” 第五十三章 十贯 三个人顺着甬道,走出墓室,外面是一个树林。 此时已经是深夜,明月高悬,树林中一片静谧。 “左慈把我们传到什么地方来了?”李渔眉头一皱,这里好像不是汴梁了。 白毛狐狸几下窜到树顶,看了一圈,说道:“这里好像是襄州。” “这么远?”大乔不安地说道:“那岂不是靠近吴国?” “别怕,隔着大江呢。”李渔算计着,“回汴梁要多久?” “谁怕了?”大乔冷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流苏,“蚊子真多!” 李渔捏了三个轻身符,一个拍在自己身上,一个拍在白毛身上,举着手要拍最后一个。 大乔凤目圆瞪,李渔对着人家笔直的大腿,突然想起来不太合适,笑着说道:“还是你自己来吧。” 大乔摇头道,“谁用你这个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你的乖乖小徒弟,说不定就飞走了。” 她一挥手,流苏飘在半空,伸手提着李渔的背后衣领,拽了上来。 白毛狐狸舔了舔嘴唇,笑道:“这下省事了。” 一阵摇晃之后,流苏飞到空中,李渔一下差点没站稳。 他正在惶惑,突然云开雾散,眼前现出无边无际的澄蓝天空,立时精神一振,原来大乔竟然会飞。 李渔眼珠一转,心中暗道,大乔的法术,好像都来自于这个流苏。 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他伏下身子,在流苏上摸了一把,软软的材质好像是活物一般。 这时候,本来英姿飒爽,站在风口,衣带飘风,宛如凌波仙子的大乔,突然脸一红。 她伸脚踢在李渔屁股上,嗔道:“不要乱动!” 李渔尬笑两声,转头往旁俯瞰,但见底下峰峦起伏谷壑纵横,树木几不可见,似化作了一条郁郁葱葱的翠绿毯子覆盖在大地之上,如波似浪。 回头望去,山川正迅速地一围围缩小,渐渐淡没在缭绕的云雾之中。 风头上的大乔,只顾耍帅,丝毫没有注意到,今风吹得她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丰腴娇美的身材一览无余。 李渔咽了口唾沫,赶紧转过头去,不敢多看,免得激怒了她。 “大乔姐真是道行高深,连这种仙家手段都会。” 白毛狐狸是一听到别人的好话,就要跳出来装一下,果然他马上用自己特有的欠揍的腔调,哼唧道:“不过是借助外力,这也叫仙家手段?这应该是半个法宝吧?” 大乔笑道:“算你有点见识,这是师傅传给我和妹妹的,她说是我们的本命法宝。” “那你可得保护好了。”白毛狐狸笑道,贱贱的笑声,多少带着些轻视。 李渔生怕这贱货激怒了大乔,害的自己也被殃及,赶紧大拍马屁:“那么你们姐妹两个联手,肯定威力大增。” 大乔是个十足的妹控,一说起妹妹,就满脸骄傲,“那当然了,我小妹比我厉害多了。” “我看是一样厉害,姐姐在我们这些人眼里,也是神女天姝一般。” 白毛又在一边嘟嘟:“马屁精。” 李渔直接无视他,废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开封府附近。 他们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落地之后,往城中走去。 路上三步一关,五步一卡,尽管是深夜,也有人对行人严加盘查。 李渔和大乔都是有通牒的,白毛只要不说话,就是一个普通宠物。但是他还是从一旁绕了进去,毕竟在明教的人大闹东京之前,他才是被追捕的主角。 三个人回到鹿儿巷的时候,发现小楼内灯还亮着,李渔推门进去,小金莲浓睫密颤,捏着衣襟的小手绷得青白。 小金莲一看是他,脸上瞬间惊喜交加。 她抿着小嘴儿,眸中又涌起薄薄水雾,一副又委屈又害怕又欣喜的样子,扑到李渔身上。 “怎么了?”李渔问道。 “他们说你死了,这是皇城司的人,送来的十贯抚恤钱。” 李渔脸色难看,大乔捂着嘴偷笑,白毛直接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打起了滚。 “十贯,真不少,都能买只鸡了,真看得起你啊,哈哈哈哈。” 李渔一边把钱收进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子,一边咒骂道:“这些鸟人,不拿临时工当人看,活该被人打进皇城。咦,这是什么?” 包着十贯钱的,是一个布条,李渔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忠义烈士”四个字。 李渔在皇宫去偷亵衣之前,留下一个木人李渔,估计有皇城司的人看见木人死去,就以为自己死了。一晚上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估计也懒得统计尸体,再说很多人都被打得血肉如泥,想要找也找不到了。 宝光如来邓元觉,一禅杖下去,就敲碎了几十个侍卫,是李渔亲眼看到的。 这倒是一件好事,正好免去他们的怀疑,自己趁机溜出汴梁,或者在这里先传道给小帝姬。 这就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一个领了大宋抚恤金的人,会偷了帝姬来传道。 “明天把这个挂到门口。” 经此一事,寿山还建不建,都是一个问题。 至少最近是不会建了,毕竟皇宫都被人打烂了,有这个精力,也会先去修补皇城吧。 “明教这些人,闹出这么大的声势,真是胆大包天,我看他们离造反不远了。” 白毛出奇地有些忌惮,说道:“背后不要说起他们,小心引火烧身...” “咦,你也有怕的时候?”李渔调笑道:“还以为前辈怼天怼地,谁也不服呢。” “有些人,邪性的很,我教你不要沾染,对你百利无一害。” 李渔想起宝光如来的做派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以后不说了。” 正常的僧人,有敢自称如来的? “对了,我带回来那个女孩呢?” 小金莲稍微有些吃味,嘟着嘴道:“在楼上呢。” “在做什么?” “睡着了。” 李渔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什么?” “刚来时哭了几声,就吵着要吃东西,我给她做了吃的,她就坐在那里等着。 吃饱之后,又哭了几声,天一黑就睡了,睡得可香了,我去看过三次都没醒。” 第五十四章 天赋 鹿儿巷,小金莲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丧服,在门口粘贴“忠烈义士”的牌子。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都说这家是个没福气的,圣上刚刚下旨,不再强征百姓土地,改由皇家园林建造艮岳,这家主人就死了。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娃儿,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了。” “我怎么听说,死的是她兄长啊。” “真可怜,我见不得这么可怜的人儿,回去就让我爹找媒婆提亲。” “呸!” 小金莲听得面红耳赤,低着头匆匆关上门。 院子里的小楼上,李渔和大乔笑吟吟地站着,房梁上还有一个白毛狐狸。 在他们对面坐着一个小女孩,弯睫大眼、明眸皓齿,白皙娇嫩、吹弹可破,两只小脚垂在椅子上,一下下地晃荡着,莹白如玉的手掌里,握着一只梨子,时不时低头咬一口。 “你们送我回宫吧,不然母后要骂人了。”小女孩皱着鼻子说道。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这是一个真正的公主,自小被宠溺惯了,她可能都不知道什么叫绑架...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你母后和父皇,让我将你带出来学艺,你必须学会了,才能回宫。” 小女孩神色立即垮了下来,皱眉道:“是弹琴还是书画?这些都好无聊啊,一直让人家学,母后最讨厌了。” “都不是,这个可有趣的很。” 李渔笑着一挥手,地上出现五个小人,都只有小猫那么大。 一个泥人、一个金人、一个水人、一个木人、一个浑身冒火的小火人。 小女孩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眸充满了惊喜,“好可爱的小人。” 李渔说道:“你站过来,看看它们哪一个找你,以后你就学哪一门。” 这是要测试一下小帝姬的五行亲和力,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把梨子放下,小脸通红地走到中间,看得出来她很高兴还有点紧张。 只见五行化成的小人,都露出欢喜的神色,手拉着手围了起来,绕在小帝姬的身旁。 在房梁上懒洋洋趴着的白毛狐狸,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异色,兴致勃勃地起身看了起来。 李渔吓了一跳,这是捡到宝了,五行亲和力这么强的么? 其他四个慢慢消散,只剩下一个泥人,小帝姬低下身子伸出手来,小泥人慢慢缩小跳到她的掌心。 “看来是土灵天赋最好。” 李渔是五行都有慧根,但是都不是很突出,小金莲是水灵有天赋,眼前的小帝姬,却是五行都有慧根,但是土灵特别突出。 从这一点来说,她的天赋要比李渔更好。 李渔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以后你就要和这个小泥人一起玩,学习怎么使用它,召唤他,学不好是不能回宫的。” 李渔说完,泥人慢慢消失,小帝姬花容一变,脸上写满了委屈,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你学会了我的法术,才能一直跟它玩。” 小帝姬点了点头,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去了。 “在这里,不能称帝姬、殿下和先生了,都得叫名字,你叫什么?” “福金。” 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小丫头,实在太好骗了,简直就是白纸一张。 小金莲推门进来,李渔伸手叫过来,笑道:“这是你师姐,你得叫她莲儿师姐。” “莲儿师姐。”赵福金甜甜地喊了一声。 小金莲脸一红,怯生生地说道:“好漂亮的小师妹。” 李渔如今学会了离水决和厚土决,正好教这她们两个,心中也有些振奋。 张老头,是你在保佑我吧,不然怎么会这么顺利。 大乔在一旁,戳了他一下,说道:“你真打算教完了放她回去?” “那当然了。”李渔心中盘算道:一个帝姬,怎么也比普通人更有机会实现老头的抱负。 大乔欲言又止,她和大宋皇室关系不错,赵福金是当今宋主最喜欢的女儿,他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就开始学吧!莲儿,你也在旁边看看,温故而知新。” ...... 教了些入门的东西,李渔发现,赵福金特别的认真。 她虽然是个帝姬,自小娇生惯养,但是一点刁蛮任性都没有。 你告诉她要好好学,她就会好好学,尤其是知道学了之后,可以免受疼痛。 “我最怕疼了...”赵福金歪着头说道。 小金莲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 来到院子里,李渔把自己新得的,于吉墓中的枯藤,也栽种到田垄里。 白毛狐狸在一旁嘲讽道:“这是死物,你种不活的。” 突然,土中一阵耸动,冒出一块石头来,绕着新来的枯藤转了一圈,在两根枯藤中间的位置钻了进去。 “这破石头,果然是贪得无厌,早晚炼化了它。”白毛恨恨地说道。 李渔漫不经心地问道:“前辈,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本王乃是六合八荒,鸿蒙至今唯一妖神,堪比大罗太乙,不属九幽十类,不入六道轮回,不在三界五行。” 李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要是我治好你的伤,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不能。”白毛想也没想,马上说道:“本王行事,但凭本心,现在说了能,以后也有可能不做。” 李渔哈哈一笑,这狐狸满嘴跑火车,根本没有一句实话,偶尔有一句,别人也都不信。 自己给他疗伤的时候,检测过他的内丹,根本没什么特别,估计也就是个大妖。 如果可以的话,李渔想拜托他,在女贞人露出狼子野心的时候,出手帮助一下大宋。 毕竟自己现在,和赵福金有了一定的交情,若是按照原本的时空的剧情发展,那李渔是肯定受不了的。 现在想来,指望这只狐狸,还不如自己集齐五行卷,来的实在。 白毛狐狸眼神闪过一道幽光,瞳孔中把李渔的影子困住,片刻之后,他看向李渔的眼神,突然充满了嘲讽。 “等你学全太平经,第一件事,就是逃。别想些有的没的,逃得慢了,命都没了。” 李渔倏地一下转过头去,心里毛毛的,这玩意...能看透人心? 第五十五章 天才 “启奏陛下,大闹东京的贼子已经查明,是江南明教方腊的人。” 蔡京微微弯腰,手持象笏,朗声宣报:“贼人共杀死我侍卫一千三百零七名,禁军校尉七十二人,皇城司七人,神霄宫阵亡三人。东京百姓,死伤不计其数...” 赵佶闻言一惊,绕过龙书桉,走了几步,长叹一声,甚是懊恼。 “明教贼人如此势大,还掳走了朕的...” 蔡京赶紧弯腰,打断皇帝,道:“贼人掳走宫女一个,老臣提议厚待宫女家人。” 赵佶不蠢,马上明白过来,这个时候若是承认堂堂的大宋帝姬被明教的贼人掳走了,那么对皇室的威信打击太大了。 幸亏蔡京即使阻止,赵佶长叹一口气,坐到龙椅上,郁郁寡欢。 散朝之后,赵佶把蔡京、童贯、高俅叫到春和殿。 “三位爱卿,皆是朕的心腹,如今帝姬被掳,朕心甚痛。你们务必要派人,去明教巢穴,救出帝姬。” 这件事和蔡京关系不大,因为他不负责这一块,所以他心里最是轻松,马上应声道:“臣等敢不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赵佶神色犹豫,挣扎了许久,还是用沉痛的语气说道:“帝姬一事,关系到国家朝廷的体面,千万不能声张...若是...若是,朕的福金受辱,就...万事以朕和皇家的体面为主。” 在场的人全都一愣,高俅和童贯面面相觑,这谁也不敢应承。 赵福金是最得宠的帝姬,要是真的因为受辱,而被自己的手下杀了,以后皇帝想起来,心里难免会有嫌隙。 “茂德帝姬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会平安归来,请陛下放心。”童贯低声说道。 赵佶脸色难看,挥手道:“你们走吧,朕要在今年听到方腊伏诛的消息。” --- 鹿儿巷,李渔的宅子前,挂着“忠烈义士”四个大字。 距离那场皇宫惊变,过去已经两个月了,依旧是汴梁百姓们闲谈的话资。 宅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少女的欢笑,小金莲和赵福金,关系突飞猛进。 她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学艺。面对如此天真的赵福金,就连小金莲,也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保护欲来。 李渔的菜园子里,有两个小人,正在手拉着手做游戏,仔细一看是泥人和水人。 赵福金用李渔的菜叶,编了一个小花环,戴在泥人的脖子里。 李渔刚刚从房里出来,心情还不错,这两个月他把离水决从头到尾,又修炼了一遍。 如今虽然不能像于吉这种人一样,挥手之间消弭一场瘟疫,但是水灵之力运用的炉火纯青。 他心情一好,就喜欢逛逛自己的菜园子,看着瓜果累累,花繁叶茂的样子,心情会更加舒畅。 “咦,我的梢瓜刚开的花都哪去了?” “李渔哥哥,你踩到小石头的新衣服了!”赵福金在一旁,气鼓鼓地说道。 “小石头是谁?”李渔警惕地看了一圈,他现在是个“死人”,而且还是一个忠义烈士,不能被人发现的。 “就是他!”赵福金指着地面上,李渔低头一看,一个小泥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自己的梢瓜连藤带花酒在他的身上。 “我...”李渔一阵胸闷,抚着额头道:“你就学了些这个?” 赵福金不服气地说道:“李渔哥哥教的我都学会了,跟小石头玩一回怎么了。” “真能说大话,那你使一个‘稳若泰山’我看看。” 赵福金深呼吸一口,突然双拳抱头,蹲在地上。 虽然又萌又可爱,但是这哪是自己教的,李渔可丢不起那个人。 他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发火,菜园子突然抖动起来,从地上冒出一个巨大的土墙,挡在赵福金的面前。 自己辛辛苦苦,耕垄浇水,栽苗插秧... 就这样被她翻了... 心疼归心疼,李渔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白毛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说道:“你捡到一个好苗子...” “苗...瓜...我的地。” 李渔长叹一声,赵福金起身,得意洋洋,“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得很。” 小金莲见事不好,慢慢背着手往后退,趁着李渔不注意,溜回到自己的小楼,从门缝里往外看。 “那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赵福金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李渔挤出一个笑脸,“开心,怎么不开心。” 天赋这东西,其实是蛮不公平,有的人苦练一辈子,可能也摸不到门槛。 像赵福金这样的,已经不是祖师爷赏饭吃了,而是祖师爷拿着饭喂到嘴边求她吃了。 李渔看着地上的小萌物,突然一阵欣慰,他笑着说道:“福金呐,你怕疼么?” “怕!”赵福金理直气壮地说道,“最害怕了。” “人都有畏惧的事情,畏惧的也可能是畏惧本身,真到了某个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怕的要死的那个东西,其实一文不值。” “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东西要被破坏的时候,你要勇敢地站出来,挺身而出保护它。” “那个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你都不要害怕。” 赵福金怔了一下,挠了挠头,摊手道:“没听懂...” 李渔没有继续解释,有些事不是靠解释和教条能说清楚的。 在门缝偷看的小金莲,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溜了... 她的心里酸酸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最喜欢的东西...”她嘴里喃喃自语,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李渔。 夜色降临,三人一狐吃过饭,李渔伸了个懒腰,说道:“都回去休息吧,莲儿,你睡前教福金把轻身咒念一遍。” 小金莲嗯了一声,和赵福金挽着手,叽叽喳喳地回自己楼去。 李渔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白天的大场面。 那土灵之力,已经十分精纯,根本不像是一个才学了几个月的人使出来的。 他嘴角一抿,翘着腿枕着手掌,“张老头,怎么样,对得起你了吧?” 一只白色的纸鹤,飞到他的跟前,纸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小豌豆,我睡不着,你来陪我下棋。” 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慵懒,这种风情,自己认识的女人里,只有大乔才有。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可是忠义烈士...出门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还不让皇城司和北斗司的人,把我当场超度了啊。” 片刻的沉默之后,“那我去找你下棋。” 李渔:...... 第五十六章 色魔 一个年轻寡妇,深更半夜到自己房里来,这简直就是明示了啊。 李渔深呼吸一口气,捻着手指:莫非我青涩而又苦闷的处男生涯,今晚要结束了? 其实本来打算留给自己新娘的,但是如果是大乔的话... 我就从了吧! 大乔趴在床上,对着一个小镜子,强忍着笑意。 两条白皙的小腿翘起来,在空中来回踢,看着镜子里的李渔。 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用茶水漱了漱口,正襟危坐在床沿。 坐了一会,又站起身来,去练习了一下开门,还自言自语地试演一会怎么和自己说话。 这一切都被大乔用纸鹤和镜子看在眼里。 “想什么呢,臭小子。”大乔笑了一声,也不说话,把镜子放到枕头下,闭上眼开始睡觉。 鹿儿巷,李渔等了很久,没有人来,才知道又被她耍了。 “线上聊天的女人,都是骗子...” 李渔被人家撩拨的心猿意马,看窗外月色正明,如今是初秋,空气中凉丝丝地冷风,吹得人十分舒服。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李渔从窗户一跃而出,干脆到房顶,枕着双手看月色。 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李渔低头一看,墙角卧着几个黑衣人。 李渔一下子警惕起来,他慢慢挪动身子,不发出一点声音。 墙角的黑衣人一共有四个,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房顶。 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四个人中有两个蹲在墙下,然后用手撑着,助力其他两个翻墙而入。 此时院子里,白毛狐狸耳朵一动,刚想起身跑路,待确定气息之后,又趴下睡了起来。 李渔微微有些皱眉,这些人肯定不是官府的人,若是朝廷发现自己,不会是四个人鬼鬼祟祟前来。 这里是汴梁,朝廷抓人怎么会这么猥琐,肯定是重兵围住,将自己擒拿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李渔就不是很害怕了,他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等他们慢慢摸到了小楼下。 在那里面,莲儿和福金正在睡觉。 不是朝廷的人,那会是谁? 李渔苦思冥想,自己在汴梁没有仇家。 不是寻仇,只可能是来有所图谋了,那么肯定就是莲儿。 想到莲儿最近总是一身孝服去买菜...李渔顿时了然。 这样的话,绝对不能留活口,不然自己容易暴露。 墙角两个人蹲在地上,撕下面罩,低声道:“这次捉了人回去,不知道衙内有什么赏赐。” “赏赐?就因为最近没寻到这个小娘,富安的耳朵都被拽下来了。幸亏内卫禁军帮忙,查到这个李渔,不然咱们都得倒霉。” “这小子也够惨的,刚刚死在皇宫,小妹就被衙内看上了,哈哈。” “这算什么,禁军里有个教头叫什么林冲的,那才叫惨,嘿嘿。” 高衙内? 原来是他。 李渔手指轻动,两道藤蔓顺着墙上的藤萝,慢慢缠上墙角的两个人的脖子,他们被勒的发不出一点声音,面皮涨红变紫,气息慢慢消失。 勒死了两人之后,地上撕开一个口子,两具尸体慢慢陷了进去。 进来的四个人,摸到小楼内,挨个房间偷窥。 突然,最后面一个感到潮湿的水气,他还没来的反应,水气就将他包裹,然后瞬间凝结为冰。 黑衣人被冰封,也不过一瞬间的事,脸上甚至都没来得及出现惊恐的神情。 李渔杀了一半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剩下的三人犹不自知。 他们手里拿着一个竹管,李渔一看就知道,这是装迷烟的。 方士走南闯北,这迷烟其实还是他们先发明出来的,为的是对付路上的强盗或者反杀黑店。 在方士面前吹迷烟、打闷棍、装神弄鬼...都属于班门弄斧。 正在楼里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突然停下了脚步,觉得有些不对劲。 “富安?” 他轻叫了一声,没有听到回应,顿时毛发悚立。 装作继续上前,到了栏杆处,一跃而下,准备逃命。 院子里站着一个泥人,身上筋脉处都有一条火线,岩浆的味道传来,十分刺鼻。 仅存的黑衣人拔出刀来,做了一个防守的架势,对着泥人。 “阁下好手段,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冒犯,还望恕罪。” 泥人面无表情,自然也不会回答他。 黑衣人慢慢绕了过去,想要越墙而出,泥人一步就挡在了他的身前。 “看样子,阁下是不准备放我走了?” 黑衣人展开身形,迎面而上,刀法一经展开,便如狂风迎面,锐不可当,连绵不断十三刀重击,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于一刀,斩在了泥人身上。 泥人被打的四分五裂,黑衣人长舒一口气,刚想逃命,突然地上散碎的泥人,重新组了起来,跟刚才一样。 房顶的李渔面色潮红,这最后一个黑衣人实力不俗,自己轻敌之下,险些被他所伤。 幸亏最后时刻,及时收功,让泥人自散。不然凝聚着自己灵力的泥人受伤,势必殃及自己的本体。 黑衣人暗骂一声,狗日的富安说好了只有一个小女娃,怎么这间宅子里,还隐藏着一个高人。 他身形闪动,脚下连踩奇门步法,每一移位,都迷踪难测,可惜泥人根本不动。这一番走位,全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了心劲。 黑衣人欺身上前,刀与他身形完美融一处,裹起一团光轮,一往无前的向泥人罩来。 这一次泥人没有生受,而是敏捷地躲了过去,黑衣人一刀斩在了它身后,一个冰块上。 看着被砍成两段的冰块,黑衣人心中惊惧交加,被他斩断的赫然就是高衙内的心腹---富安。 黑衣人一看幕后高人不肯出面,只是用泥人迎敌,知道对方没有谈判的意思。今晚这架势,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 我陆谦学成本事,从家乡出来,只求富贵一场,如今还没有享受过一天东京的繁华,岂能死在这里? 他也不再多言,双手持刀,如山而立,宛如一个漩涡周边气息不断向他凝聚。 李渔眼睛一眯,手指捏了个法诀。 院子内的花树,一起微微颤动起来,陆谦全神贯注,警惕四周的敌人,浑然没有注意到。 直到他感觉到头有些发晕,才暗叫一声不好:有毒... 第五十七章 杀意 陆谦这一招,攻守兼备,刀气纵横,气旋的中心就是他自己。 可惜,他在李渔的院子里,遇到了李渔... 李渔自己偷拐了人家的帝姬,还偷了皇后的亵衣,心里有鬼,就在院子里做了很多布置。 比如那些花树里面,都带了毒素,只要他一催动,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 陆谦一招把所有的赌气都吸到了自己身边,本来是攻守兼备的一大杀招,变成了自杀招式,他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劲。 李渔在屋顶,冷笑一声,看着他神色慢慢失去了从容,变得慌张起来。 “我都要死了,他还是不现身么...” “是高衙内让你来的?” 陆谦的耳边,终于传来了对手的声音。 他心里苦笑一声,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同伙都死完了,竟然是第一次听到对手的声音,而且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没错。”陆谦毫不犹豫就把高衙内卖了,“若是你留我一命,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的命在我手里,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能不能活命,取决于你的秘密的价值。” “高衙内,今夜在醉月楼,宿在了楼中花魁锦儿姑娘的房里,没有回府。” 说完之后,陆谦紧张地看向四周,他自己已经感觉到毒素堆积,彻底丧失了移动能力。 现在别说反击了,只要对方不给解药,他甚至没法逃命。 “还望赐予解药!”陆谦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哭腔。 李渔不为所动... 这样的人,放走一次,就是给自己的脖子上,悬一把刀。 他没有任何的怜悯,毕竟今夜若是他比自己强,自己的命运将会更加悲惨,还有莲儿。 “早知道,不来东京了...” 陆谦最后关头,脑子里涌现出这个想法,然后带着无尽的不甘,倒了下去。 几十年的苦修、钻营、逢迎,都化为乌有。还有他从未触及却万分渴望的权势... 他倒下之后,李渔手指一动,泥人上前,一口将他的尸体吞了进去。 在泥人的肚子上,涌现出一道红色的火纹,然后打了个嗝,吐出一丝丝灰烟。 被陆谦砍成两半的冰人富安,砰的一记闷声,碎为无数的小冰点。每一个里带着芝麻大小的肉沫,然后随风吹散,散落在鹿儿巷的地上,和尘土混为一体。 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光依旧皎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楼内,赵福金打了个哈欠,小脚一抬,整个人抱在金莲身上。 大师姐软软的胸脯,只穿了一个月白色的小衣,比任何枕头都舒服,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小丫头满足地睡了起来。 白毛狐狸连眼都懒得睁,只有李渔,坐直了身子,目光望向汴梁主城,“真麻烦...” 虽然杀掉了这四个喽啰,但是他们背后的人还活着。 高衙内死了四条狗,他不会善摆干休的。 为今之计...只有...把他也杀了。 李渔叹了一口气,“高衙内...” 毫无疑问,如今的李渔去杀高衙内,是很难的。 但是自己不可能让他活着,继续无休止地找自己的麻烦。 报仇不能隔夜,因为第二天,高衙内肯定就有防备了。 李渔伸手在脸上一抹,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换了一身短打劲装,护腕束腰缠好,从窗户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醉月楼,李渔蹲在护院外的墙角根下。 他很轻松就问出了锦儿的院子所在,因为她是楼里最红的姑娘。 果不其然,楼内外都有护卫,许是明教的事,让这些汴梁纨绔提高了警惕。 当然,他们也不会靠的太近,免得影响到主人的兴致。,只是把院子围了起来。 院子里布置的很是清幽,像锦儿这样的花魁,绝对不可能和那些一般的姑娘一起,住在花楼上,是有自己的小院的、 院子里露天摆着一张绣床,还有五六个伺候的丫鬟,两个在一旁打着扇,还有一个端着清水伺候。 剩下的两个美貌丫鬟都和锦儿一道,婉转娇1啼,卖力地伺候客人,四具白花花的身子,交织、叠加、缠绕在一起。 还挺会玩... 李渔从树上,就像是树枝的一部分,慢慢滑了下去。 突然,李渔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还有高手...” 一股威猛霸烈的气息,在小院弥漫开来,这绝不是床上几个货能有的。 李渔伏在墙上,小心翼翼地仔细观察起来,若是这狗贼嫖1妓都谨慎地带着高手,那么他命不该绝... 自己绝对不会强行出手。 “狗贼,纳命来!” 一声爆喝,犹如春雷惊绽。 从墙上跃下一个胖大和尚,手里挥舞着一根禅杖,小臂比自己的大腿都粗,双眼精光四射。 “哈哈,鲁智深,等你很久了!” 墙边跃出几个道士,他们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胖大和尚。 “神霄宫的人?你们以为护得住这个孽畜呢,洒家今日非当着你们的面,捶杀了他。” 鲁智深喊得震天响,但是话音还没落,已经跐溜一声翻墙要跑。他虽然又胖又大,逃起来竟然敏捷地很,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高衙内赤身裸1体,大声呼喝道:“还不去追!” 他手下的护卫当然不敢抗命,一起追了出去。 几个道士瞥了他一眼,其中一个相貌清秀的,往前一步就要上前教训这个纨绔子弟,被同伴拽住,“师父的命令要紧,先抓鲁智深。” 原来神霄宫的人,只是当高衙内为诱饵,一心要抓鲁智深。 道士离开之后,高衙内哈哈一笑,拽过几个吓的花容失色的美人,要继续刚才的多人运动。 李渔嘴角一动,慢慢靠了过来。 他走到绣床跟前,床上的四个和床边的三个丫鬟,都没有发现。 李渔一伸手,瞬间拍晕了几个女人,然后把正在喘着粗气的高衙内揪了起来,嚣张跋扈多年的汴梁大纨绔瞪大眼睛,想要怒骂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渔直接不给他和女人们说话的机会,一拳下去,重重砸在高衙内的胸膛上。 这一拳,带着火灵之力,罡风散发着炙热的火浪,一拳就将高衙内捶的七窍流血,胸口出现一个大洞,内脏流了一地。 李渔沾了沾血,在旁边的柱子上写道:杀人者,花和尚鲁智深! 第五十八章 画符 李渔杀完人之后,马上退回小楼。 鲁智深肯定不会跳出来辩解,他现在不知道躲到哪去了,而高衙内要强抢一个小民女,也不会搞的满城皆知。 饶是如此,李渔还是连夜,把园子里的花树喂上毒,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清晨,汴梁城中再次戒严,大相国寺看守菜园子的和尚鲁智深,把高太尉的义子捶杀了。 这条消息不胫而走,吵得满城风雨,不知道多少人暗中叫好。 鹿儿巷内,却风平云静,和往常一样,李渔推开门,两个小丫头携手在打水洗脸,互相泼水打闹嬉戏,叽叽喳喳地十分欢快。 赵福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身上水津津的,肌肤香滑白腻,莲儿粉嫩的玉颊像涂了胭脂般娇红,幸亏李渔知道她天生就是这样,而不是在故意勾引人。 两个少女看上去就赏心悦目,李渔忍不住轻笑一声。 在自己的庇护下,她们睡得很踏实,丝毫不知道,昨晚这里经历了什么。 对于莲儿这样的人来说,她的出身和她的相貌结合起来,就是痛苦悲剧的根源。 希望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 白毛狐狸伸了个懒腰,趴在葡萄架下,打了个哈欠,“小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去哪?我在这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白毛拱耸后背,晃了晃身子,“你不游历天下么?” “为什么要游历天下?”李渔嘁了一声,“你这人...狐可真奇怪。” 白毛骂道:“臭小子,你少装蒜了,你们这一门不是都要游历天下么?” “我没有入门,只是一个代人授艺的工具人。” 白毛哂笑道:“难怪,我一看你这样子,跟菜地里的那破石头是绝配,就不像那一门的人。那一门都是傻子,不然就是疯子。” 白毛话音刚落,就捂着脚跳了起来,在他下面赫然多了一个土刺。 “我也不认同他们,但是没必要恶语相向吧。” “好小子,本王恢复了功力,第一个把你蒸了吃了。”白毛捂着脚,嗷嗷叫到。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只是活的长一点,没什么本事。”李渔无所谓地说道,“不然为什么你一点高人的气度都没有。” “呵呵,你懂个屁,那些鸟仙毛佛,一个个看上去超凡脱俗,其实人世间的名利只是他们不需要了而已。后者他们自己不出马,让手下的徒子徒孙来争,来抢,吃相不知道多难看。不信你看看,那些鸟人抢夺气运香火时候的市侩模样,像不像一群抢腐肉的鬣狗?” 白毛越说越激动,“这天下修为的大道,就是强夺和积累,哪有半点狗屁气度可言!都是他娘的装出来的,看见就让人作呕。” “本王看满天神佛,就跟看地上的狗屎一样。” 两个正在洗脸的小萝莉,呆呆地看着炸毛的狐狸,眼睛里闪着似懂非懂的目光。 “咳咳,你们两个,赶紧去准备一下,今天学画镇邪符。” 李渔赶紧把她们赶到小楼,自己是代张老道收徒,白毛的这番话,和老张头完全相反。 外面的满城风雨,都和自己无关,杀人的是花和尚,还留了字证明。 高衙内是高俅高太尉的义子,在他落魄当泼皮的时候,就对他忠心耿耿。 要说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会为了自己这个义子,搞出太大的动静来。 因为现在他掌握的禁军,总领统制、训练、轮班宿卫与戍守、迁补、赏罚的政令,也可以随皇帝出行,负责护卫任务。是一个香饽饽,大宋有点权势的,都想把手伸进来,分一杯羹。 李渔进到小楼的书房内,两个小丫头已经铺好纸,研好了墨。 李渔笑道:“符篆,是方术的核心,是符和箓的合称。符篆术,练好了,可以召神劾鬼、镇魔降妖,治病除灾。。” “什么是劾鬼?”赵福金歪着头问道。 她这个标志性的动作,可爱到犯规,李渔笑吟吟地说道:“人死之后魂魄不散,即为鬼。” “好可怕。” 李渔轻咳一声:“别说话,认真听讲。” “哦。”赵福金做了个鬼脸,和小金莲拉着手,认真听了起来。 “鬼阴气太重,久在阳间,能使人虚弱害病。这时候就需要我们方士出手,或书符于章表,上奏天神;或用符召将请神,令其杀鬼;或用符关照冥府,炼度亡魂。” “符也有很多种,一曰云篆,乃是云气变幻而作,可以召神。这个不是我们方术的内容,一般是正一道的人在练,凡事不靠自己,全靠神仙,可以说是毫无用处,十分鸡肋。” “还有一种叫符图,专门是做改风易水,墓葬堪舆用的,你们学了没用处。等我找到一个根骨极佳的男娃,再教会了他,将来若是穷的吃不上饭,可以靠这个赚点钱花,不至于饿死。” 在张老道游历天下的时候,这个技能,才是让他赚钱最多的。 自从佛道昌盛以后,似乎人人都喜欢把希望寄托在来世,看风水比自己上进更用心。 李渔继续说道:“我们方术用的最多的,是灵符和宝符。” 李渔随手一画,口中念道:“轩辕圣母,厥有灵符,煜煜神电,明辉天枢。” 他将灵符打出,一道闪电在空中凭空出现,然后迅速消失。 “这就是灵符,打架时候可以捏一个劈人。” 话音刚落,他又捏了一个黄纸,口中念道:“紫电匣剑,青山桃印,天锡宝符,俾炽而昌。” 打出之后,一阵白炽光闪过,在房内荡开一圈涟漪,李渔笑道:“这类宝符,可以驱邪避灾,赶妖驱魔。” “好厉害!”赵福金拍着小手,金莲也笑嘻嘻地点头。 李渔心情大好,轻咳一声,“少拍马屁,赶紧学,刚才我画的两个,每人每个各画三十张,就可以吃午饭了。” 两个少女小脸一垮,哀叹起来,活像自己年轻时候,班里听到布置作业后发出的声音。 李渔走到门口,回头道:“写不完,今晚也不许吃饭,还要打手心。” 说完关上了门,里面马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画符。 第五十九章 诅咒 砰的一声,白虎堂内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 “查!一定要严查!” 高俅眼里有红色的血丝,脸色难看的吓人,堂内的将领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出声。 平心而论,他们中很多人都看不起这个出身寒微的殿帅,但是他圣眷正隆,谁也不敢得罪了他。 “神霄宫的废物,鲁智深在他们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我儿!” 这一句出来,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高殿帅这是疯了,连神霄宫都敢骂。 在大宋,神霄宫就是一个地位超然的存在,他们的宫主就是当今大宋国师林灵素。 他们和李渔不一样,是正儿八经的符篆三宗之一。 道教中的天师道和上清、灵宝派分别以龙虎山、茅山、阁皂山为活动中心,形成著名的“三山符箓”。 他们所画的符篆,就是李渔看不起的云篆,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神霄宫的道士是可以请神的... 李渔他们这一道,更信任人的力量,只要是控制五行之力,为人所用,而非求助神仙。 单从威力来说,如今肯定是神霄宫的符篆更能打,因为你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神仙吧。 “高太尉,说话要小心一点,我们神霄宫只是奉国师之命,捉拿花和尚鲁智深,并没有得到命令,要保护令公子。” 白虎堂内,走进来一对锦衣道服、斜背长剑的男女。两肩均缀有嵌珠的精织太极,一看就是道门中人。 进来的女人约莫二十出头,不到三十岁,身如柳条、面色白皙,肌肤有着南方越女的水灵剔透。 可惜眼光高过顶,又缺少帝姬公主的那股娇贵气,薄薄的丹凤眼里白多于黑,看着惹人讨厌,一眼就知道是个刻薄的人。 男人比她就顺眼一些,进来之后,抱拳道:“高太尉丧子之痛,我等完全理解,但是切勿再次辱及我们神霄宫。” 高俅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他早就知道神霄宫的人要来,不然也不会故意那么大声骂给他们听。 “那你们一定把花和尚捉住喽?” 高俅明知故问,就是要恶心一下他们,昨夜要不是他们游说,自己也不会同意让义子去做诱饵。 “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昨夜花和尚一直被我们追捕,他不可能有机会回头杀了高衙内。依我们神霄宫判断,杀害令郎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谁?”高俅沉声问道。 “不知道。” 高俅气的面皮发紫,强忍着怒意,保留着对神霄宫最后一丝的尊重,“送客!” 道袍女人冷笑道:“鲁智深粗中有细,国师说了他是有大慧根的人,他如今跑了,隐匿在汴梁,还请太尉自己也要小心。” 高俅脸色铁青,看着他们两个慢慢走了出去,骂道:“狗男女!” --- 皎月初升,一灯如豆。 李渔在书房内,披着一个外袍,看着两个女娃画的符。 虽然赵福金更有天赋,但是明显莲儿更用心,画的也更好。 最离谱的是赵福金画到最后,又不老实了,还有几个自由发挥的小插图,都是她和大师姐玩耍的场景。 很快翻完了所有的灵符宝符,底下露出一个空白的黄纸来。 李渔轻笑一声,把两个人的“作业”推到一边,打了个呵欠。 他低下头,刚想把灯吹灭,突然眼色一历。 只见原本是空白的黄纸,歪歪扭扭,出现几个符号。 几个符号,像是虫子,又像是蛇,还有一丝丝蝎子的模样。 “鬼画符!” 李渔从桌案前跳开,如临大敌,捏了一个法决,看向桌子旁。 并没有一个鬼影,但是符篆依旧在被人画着,李渔汗毛倒立,浑身一冷。 无人的情况下,符篆自己画了起来,这就是鬼画符。 既然周围没有厉鬼,那么就不是鬼画符,只剩下一种情况,中了蛊毒。 也就是诅咒。 李渔脸色凝重,这东西神秘难测,威力有时候堪比神罚天劫,万劫难逃,有时候只会让你难受一小会。 他捏了一个火球,将黄纸燃为飞灰,燃尽的灰却像是长了眼睛,慢慢飘向李渔。 李渔赶紧躲开,但是这东西如同附骨之疽,不管自己躲到哪,都会慢慢向自己靠近。 它们的速度很慢,轻易就能躲开,但是它们如影随形,无法彻底消除掉,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不喝,只是躲避吧。 在南蟾部洲,巫师、蛊师大行其道,用毒高手数不胜数。 那里千奇百怪的毒物也多,方便他们炼制,但是东胜神洲很少见到,李渔也只是听说过。 李渔手指一动,一股水气缠绕,将灰烬冻了起来。 他长舒一口气,刚想放松一下,低头一看,让他一个激灵。 在自己的手背上,和方才一样的图案,慢慢浮现出来。 “我的手背?”李渔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是没能躲过这个诅咒。 诅咒,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名字,一个注定是充满了神秘危险的词。 手背上的图案,让李渔心烦意乱,他用心感受,没有觉到任何不适。 想要用水灵之力,将图案抹去,却发现这东西好像天生就长在自己手背,完全融为了一体,除非砍掉自己的手掌,不然根本消弭不掉。 这不是无妄之灾么? 李渔开始皱眉思考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去过南疆,更别提和他们结仇了。 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这种一切都是未知的恐惧,才是最折磨人的。 如影随形的诅咒,无时无刻不跟在你身边,在这种无边的恐惧下,人的精神很容易比肉体还提前崩溃。 李渔重重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看着手上的图案。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闪,记起在山鬼古墓,那个贵妇的陵寝的壁画上,好像出现过这种图案。 “难道是得到厚土决的那次,沾染了不该沾的东西?” 李渔又想起那个诡异血腥额壁画,上次只当是墓主人或者她的亲人在发泄自己的不满,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一场有序的屠杀,发生在自己的墓穴内,李渔感到一股寒意。 那些残忍的壁画,还要死状千奇百怪那些尸体...他们是不是不是在陪葬,而是举行某种仪式? 第六十章 圣女 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李渔就匆匆洗了把脸,来到院子里。 “白毛前辈,你看这是什么?” 李渔找了一圈,在房顶找到白毛狐狸。 “你一个方士,跑来问我?这不就是鬼画符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白毛眼皮一抬,笑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厉害的恶鬼,竟然画到专门捉鬼的方士的手背上了,我欣赏他,是个鬼中英雄,有个性!” “前辈,别开玩笑了,会死人的,这分明就是诅咒。” 鬼画符,也不是随便画的,李渔以前遇见过,那些恶鬼虽然有些棘手,但是并不离谱。往往是几个符篆,就能驱散他们。 “有事叫前辈,没事就白毛,别怕,小子,这个死不了人。”白毛懒洋洋地说道。他这几天受的伤慢慢回转,除了最严重的内伤,需要学会完整太平清领书的李渔来治,其他的小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癞蛤蟆趴脚面上,他恶心人呐,有什么办法解除么?”李渔看着这奇怪的印记,心里就发毛,隐隐觉得这东西肯定不会那么简单。那个古墓自内而外,透着一股邪劲,可怕的仪式,堆积如山的尸骨,甚至还把过程用壁画留作纪念。 这究竟是多么大的仇恨,怨毒,这样的人设下的诅咒,它能简单的了? “你是不是,偷偷盗过墓?”白毛狐疑地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事情是这样的...”李渔赶紧摆手,把山鬼害人,自己乘机去山中寻到厚土决的事一说。 白毛嘲笑道:“这还不叫盗墓?你说的那具尸体,临死之前把厚土决吞了,说明他是会厚土决的方士。这样的人,被人捉到之后,毫无还手之力,可见杀他们的人实力不俗。汉末根本没有厉害的皇室,我看八成是从南疆请的帮手。” “这人恨极了那群造反的人,摆下这个阵,估计是下了蛊毒,要让他们永不超生。而你,也是学的这一道,同宗同源,诅咒之人设下的怨气还没消散,你就进去了,被沾染了蛊毒也算正常。” 李渔挠了挠头,“前辈,有什么办法解救一下么?” 白毛哈哈一笑:“有啊,学会五卷太平清领书,区区蛊毒还不是手到蛊除?” “还可以顺便给我治好伤。” 李渔一脸苦色,“这两卷都是机缘巧合得到的,五卷集齐哪有这么简单,一点头绪都没有,跟大海捞针差不多。这个太难了,还有其他办法么?” “南疆每百年,会择出一位圣女,自小不食五谷,不沾尘缘,不见父母,以晨露为饮,炼乳为食,你取了她的处子之身,得其元红,就能百毒不侵,万蛊难坏,横行南疆。只不过可能有点危险,只要抗住南疆几十万巫师的追杀就行。不过那小圣女,都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儿,我以前听一个老色鬼说过,试一回死了也不亏。可惜...他还是太胆小了,最后也没敢去。” “有没有现实一点,咱们能做到的办法?”李渔晃着手掌,唾沫横飞,大声问道。 “能做到的当然有,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肯!”李渔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能去掉诅咒,我什么都肯!” “那就是切断手掌,剜肉医疮。” 李渔恨不得一棍子敲死这个白毛妖怪,但是一看自己的手,就有点想哭。 “小豌豆,你在干什么?” 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李渔回头一看,大乔面上拢着绯色纱巾,一袭湖蓝色纱袍,身材凹凸有致曼妙惹火。 “我让你给莲儿稍一个面纱来,你自己带个面纱做什么?” 大乔晃着手里的两条面纱,娇笑道:“我去买的时候,看着好看,也给自己买了一个,你看,小福金也有呢。你为什么哭丧着脸?不欢迎是不是,那我走好了!” 白毛嘿嘿笑道:“他中了诅咒,以后有的哭喽。” “诅咒?” 白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李渔的手背。大乔上前一看,李渔伸了伸手,大乔看到几个蛇虫,蹙眉道:“这是什么,好恶心!” “这是中了南疆诅咒,虽然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白毛说道。 大乔沉吟道:“巫蛊,是远古洪荒时候就有的一种手段,也属于方术的一种。一般分为诅咒、射偶、厌胜和毒蛊几种。你这个就是诅咒?” “你怎么这么熟?是不是你下的蛊,要和我开玩笑的?”李渔如同捉到了救命稻草,上前握着大乔的手,激动地问道。 大乔可是有前科的,刚认识的时候,就假冒青楼女子,把自己和薛蟠丢到了汴河,半夜三更游回来的。 大乔一甩手,面纱下脸色绯红,瞪了他一眼刚想动手,看到李渔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像是有意调戏自己,心下一软,说道:“诅咒而已,在我们东吴,平定山越之后,俘虏了很多的巫师,我当然知道啦。” 山越人身体矮小、短面、须发少、鼻形广、眼睛圆而大,习惯傍水而居、好水斗、善于驾舟行筏,有断发纹身的习俗。 孙策开发江东时,一些老百姓和地方土豪为其威名所震慑,在其未到时,就逃入深山。 这些汉人为了自保与山越人融合,建立了自己的小社会,不服徭役,不纳租税,自给自足。入则为民,出则为兵,常常利用险峻的地势,领人攻没郡县,杀掠官吏豪强。 而其中最让东吴将士闻风丧胆的,就是蛊毒之术,所以东吴上下,都对这东西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尤其是东吴的贵族,经常成为各类诅咒巫术的目标,大乔当然也算是其中一员。 “有什么破解方法么?” 大乔笑道:“都是方术,你比他强了,自然就有破解之法了。” 李渔一脸苦色,这不是跟白毛的说法差不多... “放心吧,这才刚刚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爆发。有的诅咒,能隐藏几十年,有的潜伏一辈子,只会害到子孙。” “这有什么好放心的?”李渔拿过面纱来,取了一条缠在手上,挡住那可怖的图案。 “挡住有什么用?” “眼不见心不烦!” 第六十一章 野猪 葡萄架下,李渔带着自己两个不算弟子的弟子,并排坐着。 晨曦下,两个小丫头绝美的脸颊像白玉一样闪动着晶莹的光泽,笑容纯美而天真,令人一见就不由得心情大好。 三个人都拿着一根小小竹签,上面插着一个冰块,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大乔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吃的什么?” “冰棍!”赵福金喜滋滋地说道。 “冰棍有什么好吃的?”大乔看了一眼,李渔还是一脸愁色,坐在他身边,拿了一根。 放到嘴里,甜丝丝的感觉,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有淡淡的花香,还有水果的香味,还有一丝很淡的酒香,清凉可口。 “要是让于吉知道,离水决被你这么用,他不知道多开心呢。” “别看我,是她们两个自己做出来的。”李渔指着小金莲道:“从调配到成型,我都没掺和。” “我们厉害吧!”赵福金得意洋洋地说道。 大乔很喜欢这个小帝姬,她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双丫髻,“厉害,厉害的很,看把你们授艺恩兄高兴的,满脸开心。” “你就别打趣我了,这两个人快把我气死了,一个只会救人,一个只会挨打...我的离水决和厚土决,本来是攻守兼备的。莲儿好不容易学会了水灵化冰,冰刺伤人怎么也学不会,结果只搞出个冰棍来,另一个就更搞笑了,一说打架就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竖起一个土墙来挨打。” 小金莲和赵福金对视一眼,偷笑一下,也没往心里去。她们被李渔庇护,根本没有独立面对过危险,也不知道学了打架技能的重要性。 “这不是挺好的么,以后谁欺负你们,就来找姐姐。”大乔嘴里含了一口冰棍,闭着眼道:“真好吃。” “我只是代人传道,又不能护着她们一辈子,雏鸟迟早是要独立的。更何况现在我中了诅咒,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大乔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李渔,安慰道:“你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了,不就是诅咒么,你短短时间内就凑齐了水土两卷,说明气运在你,其他的或许也很快就能收集到了。太平清领书,又不是什么绝世功法,很多人都会,很多人都有的。” 李渔突然想起,自己在于吉墓中,沉睡之后石碑上的开篇十二个字:奉天地、顺五行、宗阴阳、可长生。 这十二个字,没有留在任何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只有此道中人,有枯藤为引,才能看得到。李渔心里一直隐隐觉得,这太平清领书,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能长生的功法,怎么可能不绝世。这个世上虽然强者林立,但是真正能长生的也不多。左慈羽化成仙,应该是可以长生了,那就是他功法的问题。但是长生不代表无敌,左慈遇到赵云等人,还是被打的满地找牙。 甚至夏侯渊,都能追着他打断肋骨。 “什么诅咒?”赵福金歪着头,凑过来问道。 “小孩子不要管!”李渔瞪了她一眼。 这一句话,说到了李渔的心里,他稍微缓解了心情,站起身做了个扩胸,“希望能早日找到,集齐五卷清领书。” 一转头看到白毛,李渔脸色自然地说道:“诅咒不诅咒的没事,主要是快点给白前辈治伤。” 李渔心里很明白,想要集齐五卷,还得看这个狐狸的。他虽然嘴臭,但是见多识广,应该是活了很多年了,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本王不姓白。” --- 野猪林,山神庙。 这里人迹罕至,野猪横行,那畜生凶起来,虎豹也要避三分。 一堆篝火上,是一个铁锅,肉汤滚滚,传来阵阵香味。旁边还有一副野猪的骨架,它们凶归凶,也要看碰到谁。 几个泼皮围着一个大和尚,其中一个筛了一大碗酒,“师傅,高衙内死了,满城都在通缉师傅,还是快些躲一躲的好。” “死了?洒家没有杀他,他怎么就死了?难道是被洒家吓死了?” “师傅没杀他?”倒酒的泼皮名叫陈二,微微一怔,“怎么可能,师傅杀了他,还留下了一句:杀人者,花和尚鲁智深。就是用那贼厮鸟的血,写在他旁边的柱子上。这等英雄豪气,汴梁城都传遍了,谁人不挑大拇哥赞一声真汉子!” 鲁智深咬了一口肉,吃的满嘴是油,“你这搓鸟,洒家说了没杀,就是没杀,那天有三个神霄宫的杂毛,早早埋伏在那里要抓老子,洒家见事不好,使了个诈掉头就走。” 他说的云淡风轻,听在陈二的耳朵里,直如石破天惊一般。被神霄宫的道士追捕,还是三个,师傅都能全身而退,这还不是神人? 几个泼皮面面相觑,他们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傅了,他说没杀,肯定就是没杀。 鲁智深哈哈一笑:“想来是有个搓鸟也想杀高衙内,却害怕被他那个太尉老子报复,恰好看到了洒家,趁着人都来追洒家,就冒用洒家的名号。” 鲁智深粗中有细,稍微一想,就想的通透明白。不过他也没生气,自己本来就是要去杀高衙内的,这个人反倒是帮了自己的忙。 不然的话,自己出手一次,那淫1贼高衙内肯定就多了防范,以后想要动手,就更难了。高俅狗贼掌管白虎堂,手底下能人不少,硬要杀他干儿义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师傅有什么打算?” 鲁智深打了个酒嗝,“不管是谁杀的,既然这贼泅已经死了,洒家准备去找林师兄。” “师傅,一定要带上我们几个。” 鲁智深眉头一皱,“这么多人,忒也张狂,沿途必被盘查。” 陈二哭丧着脸:“师傅不带我们,我们几个不如死了。” “啰嗦什么!洒家只是说不能一起走,又没说不带你们,洒家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跟上,咱们在青州府相聚。” 众泼皮这才笑了起来,“师傅,青州府打的没边没际,咱们须得定好,在何处相聚?” “青州二龙山下,有个酒家,掌柜的是林师兄的徒弟,洒家就在那儿等你们。” “如此甚好。” 第六十二章 天下 汴河之上,无数商船往来。 其中一艘,有七层之高,悬挂着代表大宋的青旗。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宋的使船,定是有朝中高官,要代表大宋出使其他国家了。 最上一层,摆着一张小几,两个人对面而坐。 “自从汉末以来,六分天下,只有我们大宋乱象频生。究其原由,皆因外有北掳边患,内有贼人造反。如今我朝已经外联女贞,北掳契丹不足为惧,至于青溪寇贼方腊,只要和东吴联手,也是旦夕可灭。你此去必要说动孙权联盟。” 在他对面,一个绯色官服的中年人,抱拳道:“恩相放心,蒙陛下恩相重用,熙必不辱使命。” “孙权摄于关羽之威,日思夜想扩充兵马以图荆州,此去可以许他些财帛,供其募兵,他必然欣然结盟。” 蓝从熙满脸恭敬,说道:“六朝之内,唯有我们大宋财力雄厚,这都是恩相治国有道,官家能得恩相辅佐,实乃洪福齐天。” 蔡京脸色落寞,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强国精兵么?奈何陛下不喜欢,陛下花费颇巨,没钱我这宰相三年就到头了,裕丰大亨...呵呵,若是给我放开手脚,不消几年时间,我大宋何须与人结盟!” 这些话就有些诛心了,蓝从熙装着没听见,一个劲倒茶。 他是蔡京的心腹,就算不是,蔡京也不怕他告密。 当今天子,就是知道了,估计也是一笑了之。 蔡京辅佐赵佶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陛下看似荒诞,其实聪慧异常。 他的权术玩弄的炉火纯青,自己也是他的一颗棋子,至于说君臣之情,约等于没有。 陛下风流多情,看似对谁都不错,尤其是身边的人,实际上只关心自己。 他最宠爱的茂德帝姬被方腊捉了,陛下担心她受辱,传出去对皇室威严不利,竟然要北斗司找机会除掉帝姬... 人之无情,乃至于此... 蔡京这些年也着实累了,他为大宋,赚取了惊人的财富,却有一半用在了帝王的奢靡享乐上。 到处兴建的别苑、园林、高楼,很多皇帝只去过一次,但仍然乐此不疲地要求建新的。 还有神霄宫、大相国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宋风雨飘摇这些年,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还传出烛影摇红这等丑闻。 六朝之内,魏蜀吴三国虽然国土最小,但是个顶个的都极其能打,周边蛮族俯首帖耳,要不是他们三个爱搞内斗,彼此打来打去,天下局势真不一定怎么着。 而大唐是公认的国力最强盛的,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君王贤能,就是贵族的势力有点大,目下最严重的是内斗。 大宋和大明没有士族门阀,但是也各有麻烦。 大宋是皇帝昏庸轻佻、耽于享乐,大明是臣子私心太重、结党营私蔚然成风,拖得两个王朝都有些力不从心,压制不住周边蛮族。 蔡京长叹了口气,不管是宋还是明,主要还是开国的帝王和那一批贤臣猛将死得太快了。 后继无人啊! ---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去一趟南疆呗。” 大乔看着李渔整天愁眉不展,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心疼。 可能是李渔天天姐姐、姐姐地叫着,叫出一丝丝姐弟感情来了。 “说的轻巧,南疆我又没去过,遍地都是巫师,也太危险了。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到会解我这个诅咒的。” 大乔撇着嘴,没好气地嗔道:“找个地图不就是?” “地图?” “大汉王朝兴盛的时候,派出无数能人异士,分头游历天下,绘测地图。如今虽然分为六朝并立,但是地图到处都有。” 本来地图都是国家重要机密,轻易不外露的,但是这个世界能人太多,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强者甚至可以轻易改变地形。 正因为如此,地图反倒成了常见的东西,大多是商队买来,行商时候免得迷路。 李渔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你去哪?” “买地图!” “你就这么出去?”大乔好笑地看着他。 李渔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莲儿,过来!” 正在练功的潘金莲,兴冲冲地过来,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李渔哥哥,你叫我?” “去把书店所有的地图都买回一份来!” 半柱香之后,李渔来到书房,看着厚厚一摞,激动地展开。 “这里就是南疆?” 李渔看着地图,震惊地无以复加,六朝之大,已经远超他的想象。 这六个国家,几乎都保留了自己原本的国土,而拼接在一块,也就是说有大一统的中原王朝六倍之大。 彼此重复的区域,都成了不一样的城池。比如东吴有一个建康,而大明也有一个金陵。大唐有长安,在大宋也有京兆府。 而南疆,竟然比六朝还要大! 只不过他们也更加分散,大大小小的势力,六百个也多。 下面还有绘测地图的人,留下的注解: 南疆多山,民风彪悍,瘴气弥漫,常有邪道。 这一句话,就让李渔打起了退堂鼓,去南疆走一趟,搞不好旧的诅咒没有去掉,再添新的,那才叫欲哭无泪。 大乔躺在书房的软塌上,修长的小腿翘着,鹿皮小靴来回踢搭,手里捧着一本地图,笑着问道:“怎么,怕了?” “有点...”李渔老老实实地回道。 他眼珠一转,问道:“大乔姐,要是我去南疆,你会陪我去么?” “不会。”大乔没有一丝犹豫,马上回道。 李渔脸一垮,虽然本来就没打算去,但是现在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为什么?” “我得在这里等,等我妹妹逃出来。她知道我在汴梁,要是我走了,她逃出来就找不到我了。” 大乔小乔在江东,竟然还要逃,说出去谁信啊。 李渔有些八卦,问道:“你们在江东...” 一份地图飞了过来,李渔轻巧地避过,大乔嗔道:“不许问!” 一说起妹妹,大乔就有些烦躁,她在汴梁等待了太久了。 建康就是一个虎狼之地,波谲诡异的宫廷,动辄血流成河,还有一场惊天的阴谋。 “谁能带小妹,逃出那个是非地呢...” 第六十三章 教主 “你说南疆那么多巨木,木字卷会不会流落到南疆了?” “人家南疆不练这个的,只学巫、毒、蛊三门,就是在六朝,肯练你们这个的也不多见。”大乔斜倚着靠背,脸偎着一边粉肩,慵懒可人地半卧在软榻上。 李渔有些无奈,摊手问道:“为什么?” “太平清领书,需要的天赋过高,必须有灵根才能修炼。但是它又不是什么高深的功法,你看你已经练得这么厉害,还不是谁都打不过。有这么高的天赋,为什么不去佛道高门修炼,做个九流术士有什么好?” 李渔心里暗骂,等我都学会了,觅得长生,你们这些鸟人跪着求我都不教。 奉天地、顺五行、宗阴阳、可长生... 一个对天赋要求如此之高的功法,怎么可能是九流功法。 李渔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运转灵力探查,整个手掌没有什么异样。 这个诅咒似乎除了多出一个图案来,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灵力运转丝毫不受阻碍。 大乔这两天来回奔波,从于吉墓回来之后,又心事重重,严重失眠,黛目如丝地眯着,声音细弱无力,“你还是用点心,快些把福金教会了送回去吧,今天我看朝廷又出动了不少人马,真搜到了谁也保不住你。你啊,有时候胆小如鼠,有时候胆大包天,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奇怪,我怎么这么困... 大乔心底感觉有些不对,但是眼皮就是抬不起来,强撑了一会,终于还是昏昏睡去。 李渔呵呵一笑:“我这就艺高人胆大,在汴梁城里偷帝姬,俗称灯下黑。小福金的资质太高了,她已经学会了厚土决的要领,这个好苗子,我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说完之后,大乔没有回应,李渔转头一看,大乔玉躯斜倾面伏于臂,原来已经睡着了。 露在外面的手臂白皙,肌肤如乳似酪,通体泛着一层如梦似幻的玉色光晕。目光顺着曲线下去,腰肢虽然同样纤细,但柔美的线条上下延去,却在两头突然惊心动魄地膨胀,分而勾勒出饱满如瓜的胸廓与浑圆耸翘的臀部。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难怪曹老板念念不忘,真是人间尤物啊。 李渔不禁一阵口干舌燥,心里暗骂,曹贼竟是我自己。 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推门而出,院子里静悄悄的,一阵风吹过,葡萄架上叶子发出莎莎的声响。 李渔伸了个懒腰,突然心里悚然一惊,院子静地太出奇了。 那满园的叶子,都在来回摆动,但是它们摆动的浮度,竟然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风和叶子都在无限重复... 一个火球捏在手上,李渔沉声道:“来者是客,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饮杯茶?” “咦...”一阵光雾之后,院子里出现一个白衣道人,笑吟吟地看着李渔。他年纪看上去不大,脸上没有多少得道高人的仙风道骨,反倒透着一股散漫不羁。 尤其是他额头有一道疤,多了几分世俗气。 “你小子,还蛮机警的么...” 李渔往后一退,身子好像撞在了一团棉花上,说不出地奇怪感觉,没有多少阻力但就是无法后退一步。 白衣道人伸手一招,从菜园子里,飞出一块石头,石头速度快到极致,如同流星,划出一道残影,一下撞在光幕上,又被弹了回来。 它似乎十分抗拒,但还是被白衣道人捉在手上。 “我大宋被人设计,降下煞星一百八十个,贫道特意放出此石,吸一吸煞气,竟然被你收了起来。” 李渔已经彻底放弃了后退的想法,他摆手道:“这可和我没有关系,是它要跟着我的。” 白衣道人握着石头,伸手掐指一算,点了点头,“难怪...” 他又一招手,两根枯藤飞了起来,这下李渔急了,大声道:“这可是我自己的!” “你放心,此等不祥之物,贫道是不会跟你夺的。”说完,他一挥手,两根枯藤插到菜园子里。 “前辈,原来是专程来收石头的,这东西我也不想要,赶都赶不走。现在误会解除了,哈哈,前辈快拿走吧。” 白衣道士摆手道:“这个不急,你不是说有茶么?” 李渔眼珠一转,放弃了催动菜园子的毒气的想法,他心里有很强的预感,自己的毒气奈何不了这个人。 他坐到葡萄架下的石桌前,笑着说道:“前辈,请!” 白衣道士一撩道袍,坐下之后,笑道:“你师傅姓张?还是姓于?” “我没有师傅...不过我的方术是一个姓张的教的,他不认我做徒弟,临死时候要我代他传道。” “原来如此。”白衣道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传道是好事啊,你可以光明正大传道,为什么要偷偷掳走我们大宋的帝姬?” “你全知道?”李渔眯着眼问道。 “要不是我帮你遮掩一二,你真当大宋北斗司,都是吃干饭的么?” “阁下是?” “贫道林灵素。” 李渔浑身一阵冷汗直冒,天天听人说神霄宫多么厉害,原来这个就是神霄宫的教主,大宋的国师... 幸亏自己聪明,没有耍心机,也没有贸然出手。 自己真的是有点太飘了,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还以为什么灯下黑,完全没有给这个世界的强者应有的尊重啊。 “你该庆幸,自己没有对帝姬做什么不该做的,不然贫道就算有心放你一马,也不好做了。” “道长,为何要帮我?”李渔客客气气地问道。 他知道对方肯定是有所图谋的,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就是明明确确地帮了自己。 “贫道要利用这件事,把大相国寺扳倒。”林灵素大大方方地说道,这份坦诚,把李渔吓了一跳。 “嫁祸?”李渔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这池水太深,你别问。” “明白!”李渔一点要趟这个浑水的想法都没有,躲得越远越好。 大相国寺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别的不说,敛财能力一流,说他们富可敌国绝不夸张。 林灵素低下头,声音也压低了,笑吟吟地说道:“贫道帮你隐瞒这么久,这颗石头也不收回去,让你帮忙办个事,不过分吧?” 第六十四章 任务 “前辈真会开玩笑,在下本事低微,能帮上什么忙?” 李渔心里暗暗叫苦,他一点都不想掺和进这场大宋的佛道之争中来。 两边都是体量巨大的怪物,自己这小小方士,加上拐来的徒弟,一共三个... 其中还有两个是小萝莉,在一旁摇旗呐喊都费劲,典型的自己被人杀了,这一门就灭了。 拿什么去掺和佛道之争... 神霄宫和大相国寺,随便一个,灭掉自己都不费吹灰之力。 “你莫要谦虚,方术自有其可取之处,也曾出过几个不世出的天才,呼风唤雨一时无两。你我本属同道,你们这一系,尊的是老子之道,咱们同宗同源,灭秃驴们的威风,你也是义不容辞。” 李渔没有继续分辨,不是他想通了,而是之道反对根本没用。 现在自己的把柄被他抓住了,他甚至不用亲自动手,把自己拐带小帝姬、偷皇后亵衣的消息放出去,自己就必死无疑了。 林灵素见他不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嘴角一笑,“前面我跟你说过,我们大宋被人盯上了,放下一百零八颗煞星来,我屈指一算,有一颗已经死了。” 李渔干笑两声,他当然知道,那是自己杀的白日鼠白胜。 “剩下的一百零七个,托生在各地,我要你一一找到,然后选其中可教之才教化入道。若是十恶不赦,而且煞性不改的,就地格杀!” 李渔嘴角一抽,头皮发麻,“道长,太看得起在下了吧?道长神霄宫,名震寰宇,为何不亲自出手,那些煞星还不都抢着纳头就拜?” “贫道不行,这次煞星降临,是有人故意为之。我若出手,幕后的势力肯定就会借机发难。” “我要是传道,那只能是传我那老友的道...” “我只要道门昌盛!你这一门,也是道门,有什么不一样。”林灵素冷哼一声道:“前几日我派土地去追捕的花和尚,就是煞星中的一员,要不是你捣乱,早就被我捉住了。此人虽为煞星,却至纯至真,是个可造之材,我正欲收入门下,让你给坏了事。不然你以为,我会来找你么?” 李渔有些心虚,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杀了高衙内的事,亏自己还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原来只是因为这些手眼通天的人,没把高衙内当个单位... 林灵素看着鲤鱼,眼神有些奇怪,似笑非笑,“贫道选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后的道门。” “什么道门?” “难道你不知道么?你们是一门,正是我道教中的太平道门。”林灵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狂热的神采,“曾经闹翻三界的太平道!前人风采,让我等后辈,至今难忘。” 林灵素越看越不像个道士,他的气质和道门格格不入,但是李渔恍惚间又觉得,道士就该这样。 林灵素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若是你把煞星们教该化的教化了、该清除的清除了,贫道有重礼相送,你自己也是受益匪浅。” 李渔一想起那天杨志的一刀之威来,就知道这条路千难万难,像他那么猛的,还有几十个... 不过自己好像已经没有退路了,林灵素拿出一个折叠的书册来,说道:“你每除去或者教化一个,此书就会闪烁...” 话音还没说完,刚刚被李渔拿到手里的小册子,在他碰到的一瞬间,突然放出光彩来。 饶是林灵素这种级别的大佬,也愣住了,过了片刻他才喃喃道:“你这厮...已经杀了一个了?” 李渔挠了挠头,说道:“我是被迫反杀。” 只见书册上,出现一行小字:地耗星白日鼠白胜。 林灵素笑道:“我回去之后,就上奏天子,准许你在大宋各地自由行走,甚至你也可以选择带着帝姬。” “此言当真?” “贫道这点事,还是做得了主的。”林灵素自信地说道。 李渔知道,他没有吹牛,神霄宫在大宋的能量,不是常人能够明白的。 就算是蔡京那样的权臣,也要对神霄宫忌惮三分。 李渔长舒一口气,自己终于就要有合法的身份了,接下来不过是在大宋境内,到处游历,收拾一下那些“梁山好汉”... 从简单的开始,只要不去碰那几个太岁,前期应该不难。 “前辈,不知道您所说的重礼是?” 林灵素撇着嘴,说道:“你怎么没点城府,这时候就问合适么?” “既然决定要干了,当然是知道奖励,才有动力!”李渔理直气壮地说道。 眼下看来,林灵素对自己没有敌意,他这个人还算纯粹,就是要振兴道门。 他根本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伪装,所以李渔选择相信他。 “你听说过,太平清领书·青木卷么?” 李渔的心不争气地跳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前辈的手中,难道...有...” “没错,就在我们神霄宫里。我费尽心思,只寻到这么一卷。奈何天赋不行,修不得此道。” “前辈的天赋还不行?”李渔难以置信地问道。 “天平清领书,是最挑人的功法。一般功法,只要你天资出众,就能修炼。甚至有些驽钝之人,慢慢研习,也大有进步。唯独太平清领书,所需条件最是苛刻,在别的门派中惊才绝艳之辈,修为通天之时,来练此道,也可能一无所获。” 李渔眼珠一转,笑道:“前辈,您也知道此行多么危险,可以说足足有一百零七个难关。稍有不慎,在下就会一命呜呼。这么难的任务,靠我现在这点本事,很难完成啊。不如前辈把青木卷给我,我稍微有些自保能力,才好为前辈做好此事啊。” 林灵素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挥袖子,手上顿时出现一个正面反面皆可照人的镜子来,——背上錾着“风月宝鉴”四字。 “太平清领书·青木卷,不同于一般功法,它无形无影,不托于实物。昔年我曾在西蜀游历,救下一个方士,他告诉我,谁若是能参透这个镜子,就能悟到青木决。” 李渔马上宝贝似地收到怀里,生怕林灵素反悔,笑着说道:“受此大礼,岂能不报,前辈尽可放心,重振道门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第六十五章 就这 “我们以什么身份,游历大宋呢?” 李渔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提前说好:“加入神霄宫,是不可能的。” 林灵素白了他一眼,“我呸!你当神霄宫这么好加入的么?再说了,你加入了神霄宫,去消除煞星,那和我直接出手有什么两样,还不如我自己去做的好,做得快呢。” 李渔挠了挠头,干笑两声,林灵素接着说道:“不如你自己成立一宗。” “啊?我?”李渔摆手道:“不行不行,当掌门什么,太麻烦了,更别说还是开山掌门。” “惫懒小子!”林灵素站起身来,说道:“贫道都已经帮你打点好了,明日你就可以出发。记住,只要不是惹到太厉害的麻烦,就要靠自己解决,轻易别来找我。” 李渔神色一动,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原来自己还可以来找他帮忙啊。 他含笑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自己和唐僧的使命差不多,就是一个为了佛,一个为了道。 孙猴子打不过的时候,天天去搬救兵,自己看来也可以。 林灵素也和他默契一笑,笑声之后,结界凭空消失,院子里终于恢复了正常。 李渔赶紧到菜园子,挖出自己的枯藤,李渔拿出小册子,发现这东西和白毛的地图,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首页的大宋地图上,亮着一个个小红点,应该是煞星的位置。 李渔不禁为鲁智深他们捏了一把汗,难怪宋江死活要带着弟兄们招安,大宋想灭他们可太简单了。 看来是因为投鼠忌器,不敢惹怒把煞星降下的那个人,不然早就动手了。 他们自己不敢惹,却要我出手,李渔叹了口气,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一来有把柄被这老道握着,二来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手里竟然有青木卷,自己怎么可能放过。 “你小子天天嘴上喊着怕麻烦,其实就是一个赌徒,只要闻到好处,你连命都不要。” 李渔一抬头,发现白毛正在葡萄架上吊着,“白...前辈,刚才神霄宫的头儿来了,你怎么没逃命,怎么你不害怕么?” 白毛哂笑一声,“这小道能发现我?本王隐匿大法,那可是从蛮荒时候起,就排名第一的。” “对,你第一,你全家都是第一。”李渔抱着风月宝鉴,一点也不想和他争辩,只想尽快去参透其中的奥秘。 白毛从葡萄架上下来,抖了抖毛,说道:“这东西你确定现在要看?” “我怕什么?”李渔喜滋滋地说道:“我原本以为青木卷这辈子都得不到了,谁知道得来全不费功夫!等集齐了五卷,区区诅咒还有什么好怕的。” “风月宝鉴,正反两面,正面照你的恐惧,反面照你的欲望,只要有一面让你道心不稳,那你就完了。我曾有一个老友,看过之后,千年道行烟消云散。” 李渔嘁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没有畏惧,也没有欲望。” 他进到书房,大乔正好醒来,伸了个懒腰:“怎么回事,突然好困,睡了一小觉。咦,你手里是什么?” “嘘,保密。” 大乔看着他嘚瑟的样子,恨不得给他一脚,拍了拍嘴说道:“好困,不行,我要回去睡一会。” 李渔直接钻到书房,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拿出风月宝鉴,“先难后易,先把硬骨头啃了。” 他直接看向正面,只见镜子里透出一道白光,李渔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人拽出身子,进到了镜子里。 这就开始了? 没有任何铺垫,镜子里的空间,好像是一个幽闭的山谷。 各种污秽、邪恶、令人作呕的东西围绕着他,鼻子里传来一阵恶臭,百鬼横行,骷髅遍地。 脚下血水和泥土混在一起,每走一步,都发出瘆人的声音,抬脚十分吃力。 李渔左右看了看,告诉自己都是幻觉,恐怖片看多了的优势一下子体现出来,让他展现出超常的定力。 “这算什么,我就当看了一场五d电影...” 李渔脑子里使劲想起一些欢快的歌曲,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脚踢开飞过来的一只长着尾巴的无毛小鬼。 一曲舞罢,李渔越来越嗨,他和六朝的人不一样,有着丰富的观影经验,所以很难带入其中。 他只当自己在玩体感游戏... 随着心里的恐惧越来越低,还没玩够的李渔,好像是被扔出了镜子,一下子回到自己的身体。 风月宝鉴的正面,缓缓变色,成了普通的镜子。李渔从镜子里,看自己竟然很是清楚,眉梢眼角透着一股英气。 “就这?” 接下来就是反面,李渔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反转镜子。 依旧是和刚才一样,灵魂瞬间被吸了进去。 这一次不再是幽暗的山谷,满目朱栏玉砌,绿树清溪,一派富贵风流模样。 入眼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子里漂着淡淡的雾气,在池边站着几个美女。蹁跹袅娜,千娇百媚,最前面的笑吟吟地过来,模样逐渐清晰起来,竟然是大乔。 她粉脸俏红,跟平时大不一样,勾了勾手,笑的十分浪荡,“小豌豆,来啊。” 话音还没落,弯腰褪去银线小蛮靴,解下玉带、拉开裙腰,“唰”的一声下裳滑落,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粉光致致的美腿。 池边的大乔,褪衣的动作美不胜收,犹如湖中晨浴的女仙,顾盼都是风景。 李渔看的看得血脉贲张,但是他的另一个优势,这时候体现出来了。 他不光有看恐怖片的惊艳,对于一些两三个人的电影,也阅片无数。 只见他抱着双臂,笑道:“真刺激!但是我不能过去,因为这都是幻觉。” 大乔咯咯笑着,硕大的波涛阵阵晃动,一会儿跪趴着,一会儿起身扭腰,嘴里发出撩人的声音。 水汪汪的眼睛眯着,媚态惊人。 李渔满脸激动,但是要说深陷其中,或者控制不住扑上去,那就太小看他了,这才哪到哪啊,自己什么花样没看过? 他甚至有点想快进... 李渔看的兴起,干脆蹲在地上,吹着口哨,大声喊道:“大乔姐,牛逼,再来一个!” “大乔姐,我爱你!” “大乔姐,永远滴神!” 镜子里的大乔,容貌渐渐变化,仙袂飘飘,不似凡人,她眉心蹙起,双颊气鼓鼓地,指着李渔似乎是骂了一句。 倏地一下,他的灵魂被镜子狠狠抛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李渔意犹未尽,长叹了一口气,这也太短了... 风月宝鉴突然从他手中飞起,悬在半空,一阵光幕,将李渔笼罩起来。 第六十六章 房中 白光之后,李渔重新回到水池畔,只不过这一次池边没有那么多倩影了。 只有一个白衣女子,坐在池边,斜乜着一双杏眼看着李渔。 “敢问仙子,此乃何处?”李渔左顾右盼,上前问道。 “此乃风月宝鉴之内,我是器灵,你可以叫我警幻仙姑。” “原来是警幻仙姑,失敬失敬,敢问青木卷可在此处?” 警幻一听,这个人进来之后,竟然首先问青木卷,不禁有些诧异。 “你果然非同凡人,寻常人进到风月宝鉴中,眼前出现幻觉,大多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把持不住,榻上与幻像缠绵。你竟然能保持远观而不上前,比之坐怀不乱还要厉害哩。” 李渔呵呵一笑,“实不相瞒,在下乃是远近闻名的守正君子,发乎情止乎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个道德圣人的坯子。” “风月宝鉴被做出来,就是让我等天下第一淫人,而后传授其房中术。” “房中术?”李渔吓了一跳,这么个娇滴滴的器灵,传授房中术,多少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房中,乃是道教三大道法之一,与金丹、符篆并列,是世上最精妙的功法之一。” “这么厉害?”李渔愕然道,早知道不练方术了。 “那当然了,不过入门极难就是了,先要筑基,光这一个就断了多少人的念想,而后炼药化精,最后入鼎双修,妙用无穷。你们人类中的轩辕氏黄帝就是以此脱去凡胎,羽化成仙。” 李渔觉得这些还是太高深了,目前自己根本用不到,便作揖道:“我可不是天下第一淫人,还望把青木卷给在下一观。” “不行,我只会给天下第一淫人。” “青木卷是我们这一门的功法,你凭啥不给?”李渔手指一动,指尖冒出一个火球来,就要上前硬抢,突然天旋地转,耳边传来仙姑的话:“这里是风月宝鉴内,在这儿,谁也伤不到我分毫的。” 李渔只好收起火球,周围也恢复了正常,“怎么才能成为天下第一淫人啊?” 警幻仙姑没有因为李渔想要偷袭她,而露出任何不满,依然是面无表情,说道:“五行之中,唯有木是有生命的,因为它生生不息,受大地孕育,天雨滋润。所以青木卷的菁华,便是房中术,唯有斩断女怨男痴,风流冤孽,领悟‘淫’字正真的内意,才能得到青木卷。” 李渔突然记起景阳冈中的大阵,被姜维破解之后,露出一株绛珠仙草。 那时候姜维就说过,通过此草,配合补天石中沾染了痴这一业火的弃石,就可以斩断痴念。 联想到红楼中的剧情,这一切,好像都是有人暗中安排好的。 李渔已经从源头上,破坏了他的计划... 一想到这儿,李渔就倒吸一口凉气,这老王八不好惹啊。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截了他的胡,肯定会来报复的。 “那我怎么离开?” “我送你。”警幻说完,一阵风将李渔裹着,飘荡在空中,很快废飞出白光的笼罩。 青木决就在眼前,但是却得不到,李渔怏怏不乐地退出风月宝鉴。 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因为不够淫,而错失梦寐以求的功法。 他推开小楼的房门,莲儿和赵福金正凑着脑袋,在床边瓜分什么东西。 李渔走进一看,床上摆着几个丝质薄纱,原来是几条面纱,应该是大乔买来的。 自己托她购买,是因为自己当时不方便出去,而莲儿这祸水级别的脸蛋身材,必须遮掩一下,不然惹得麻烦太多。 谁知道这面纱,也能勾起大乔的爱美之心,给自己也买了不说,还一口气买了一大堆。 两个小丫头兴高采烈地挑着,李渔轻咳一声:“莲儿,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要远行了。” “又要走?” “好耶!去哪?” 莲儿明显不想离开,她是一个十分眷恋自己小窝的人,而赵福金不一样,一听到可以出去,顿时眉开眼笑,从床边举着手跳了起来。 李渔拿出小册子,展开之后,发现汴梁周围就有几个红点。 其中有大有小,李渔心中暗想,这大的肯定就是厉害的,比如说呼延灼就在开封附近,鲁智深也没跑远。 无论如何,自己肯定是先处理小的,慢慢积累经验,不可能上来就挑战boss吧。 小册子上,有一个很小的小红点,微微闪光。 李渔心道,就是你了,去会一会你到底是哪个... 其实水浒一百零八人,他并没有都记住,那些有名的当然知道,也有很多他不太清楚的。 尤其是七十二地煞里的,很多都出场不多,也没有什么高光时刻。 他轻咳一声,说道:“我不是说过么,你们这一门,就是要游历天下,去哪你不用管,跟着我就行,快点收拾东西吧。” 他刚走出小楼,白毛悄无声息地靠了上来,声音有些低沉,“你真要帮那个小道?” “帮他就是帮自己。” 白毛死死盯着李渔,过了片刻,笑道:“原来你是迫不得已。” “这还用想么,不然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是会缩地成寸,我直接逃出大宋还有机会。”李渔也很无奈,收拾一百零八煞星,想想就是地狱难度。 别的先不说,就那李逵暴躁好杀,连小孩子都毫不留情,杀完还吊在树上,自己去教化他,很有可能被他一斧子劈了。 还有孙二娘,爱好就是吃人肉,她不但自己吃,还做成下酒菜给过路的客人吃,这不就是变态加杀人狂么? 矮脚虎王英,动不动就捉个路人,挖了心肝炒炒下酒。差一点就把宋江的心挖了,还喜欢劫掠妇女,留在寨子里奸1淫。 双枪将董平就是个人渣色狼,为了抢人家女儿,不惜杀了同僚全家。 吴用就更不用说了,为了逼秦明入伙,用计杀光他全家,并且还让人假装秦明杀害城外百姓,陷害秦明才逼得秦明上梁山。卢俊义在河北当着员外郎舒舒服服,又是吴用把他搞得家破人亡,财产全部送到梁山充公。 “这一路上,千难万险啊,白毛前辈,你可一定要...咦,前辈呢?” 第六十七章 白痴 “我才不跟你小子去送死。”白毛躲得远远的,一副要分道扬镳的样子。 “林宫主可说了,你去的话呢,他就让北斗司暂停对你的追捕,不然...” 白毛这个狐狸,有各种缺点,但是优点也十分明显,就是识时务,从来不意气用事。 “谁说我不去了,主要是不放心你们这些小辈,至于北斗司的废物,本王一只手指就能碾碎他们。” 李渔随口恭维两句,然后就去收拾东西,两根枯藤是一定要带上的,至于那块石头...自己不带,它也会跟着。 李渔总是觉得这块石头不是好东西,林灵素捉起它来的时候,自己甚至有一丝庆幸,谁知道那老道鸡贼的很,又把石头放下了,还一副这是给自己的好处的样子。 这厮还说自己的两根枯藤是不祥之物,简直是放狗屁,怎么看这两根枯藤都是人畜无害....咦,李渔突然想到,白毛也说过类似的话。 李渔眼珠一转,心里暗道,管他娘的。反正枯藤到现在还没害过自己,反倒是这破石头,差点让自己迷失心智。 莲儿收拾好东西之后,外面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老太监。 在他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道士,这两个人一脸倨傲,不知道什么来头。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大队的宫娥,进门之后,老太监捏着嗓子,“殿下,茂德殿下!” 赵福金从小楼翘着脚,露出脑袋来,笑着招手道:“我在这里!” 老太监老泪纵横,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殿下,您还好吧,都是老奴无能...” 赵福金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我在这过的很开心。” 老太监这才看了李渔一眼,后者正握着一根黄瓜,嘎嘣一口咬了一快,笑道:“好久不见。” “你这逆贼!” “喂,老哥,我当初可是饶了你一命,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你得庆幸自己没有伤害帝姬,不然咱家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渔笑道:“不好意思,本人是个方士,最不怕的就是鬼。” “你们不要吵架了,李渔哥哥是很好的人,吴公公也是。” 李渔咬着黄瓜,把行囊系好,道:“我可没空陪他吵架,喂,你们干什么来了?” 老太监身后的女道士,瞥了一眼,冷声道:“奉命接帝姬,前往神霄宫修炼。” “啊?”赵福金小脸一垮。 莲儿上前牵着她的衣袖,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么?” “陛下有令,着帝姬前往神霄宫,随国师修炼道法。”女道士说道国师两个字,终于有了一丝表情,还朝天抱拳以示尊崇。 李渔看了一眼赵福金,笑道:“那没办法了,你要好好修炼,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李渔从行囊中,拿出竹简,塞到她手里,“这东西是我们的镇派之宝,谁也不能给,只能你自己看。” “知道啦。”赵福金怏怏不乐,莲儿笑着安慰她:“你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的,到时候就来看你。” “真的?”赵福金总算笑了一下,娇嫩的小脸上浮出两个酒窝。 “当然是真的。” “我们拉钩!” 李渔笑着看两个小女孩,煞有其事地拉钩,等她们充满仪式感的拉钩结束后,才有些煞风景地说道:“要勤加修炼,不要偷懒。” 赵福金抱着竹简,重重点了点头,老太监在后面催促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先进宫面见陛下,然后才能去神霄宫。” 李渔挥了挥手,“走吧。” 赵福金眼睛红红的,嘴巴弯的像是包饺子,两步三回头的跟着他们离开了鹿儿巷。 李渔把行囊提起来,帮莲儿背上,他自己只拿了一根竹杖和风月宝鉴。 门口上了三把锁,然后把忠义烈士的牌子摘了,李渔这才叹了口气,离开自己的第二个窝。 白毛凑了上来,笑道:“你不去跟那个女人说一声?” 一想到大乔,李渔还是忘不了风月宝鉴里那段撩人入骨的表演,虽然知道不是大乔本人,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有些犹豫,“前辈,你经的多见的广,你说我该不该去?” “去!”白毛跳到他的肩膀上,笑道:“去她那里,借着离别喝一顿别离酒,然后乘醉把她拿下!” “前辈,你好熟练哦。” “我有一个朋友,他当初就这么干过。” 李渔:“你朋友真多...” --- 汴河,北湾,画舫内。 大乔愕然看着前来的李渔,他站在那里,表情有些不自然,手里提着两大罐烈酒。 “你敢出来了?你不怕被抓?” 李渔解释了一通,大乔这才明白,说道:“那你小心点,要是能活着回来,就来喝茶。” 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 李渔觉得,自己抱着两罐酒,是不是意图太明显了。 他干笑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我...走了。” “走吧,祝你一路顺风。” 李渔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大乔的话,“跟那只贱狐狸说一声,他朋友可真多!” 刷的一下,李渔的脸红的像是猴屁股,放下酒坛子落荒而逃。 原来她都听到了... 这可真是,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尴尬了。 李渔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掬尽三江水,难洗一面羞了。 火上浇油地是,身后还传来大乔的笑声,仿佛在嘲笑自己。 “白毛!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被她听到了!” 白毛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李渔,“你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什么意思?” “她没有骂你,没有扫地出门,还不明显么?你竟然连这都看不出来。要是明白人,直接把酒坛子一摔,欺身上前,按在墙上亲她,早就拿下了。可惜,你是个白痴...” 白毛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无限的鄙视,李渔一下子懊恼起来,跺脚道:“有点道理,我现在回去还有机会么?” “现在回去,多半又要被丢到汴河了。” “唉,草率了。前辈你懂得真多,以后还要多多指教啊。” “好说,只要你快些学会五卷太平清领书,我带你飞升都没问题。” “咱们能不能吹得小一点。” 大乔在画舫上,看着远处岸上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小小的肩膀,扛着大大的行囊。 另一个肩膀上,趴着一只狐狸。 她的嘴角一抿,拿出一个面纱,蒙在脸上。 “想撇下我,做梦!” 第六十八章 蹭酒 “开封不愧是都城,煞星也比别处的厉害,你看这几个红点,又大又亮,我看多半不好惹。” 李渔拿着册子,举棋不定,瞻前顾后,这一百多个煞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肩膀上的白毛哂笑道:“以你的本事,哪一个都不好惹,我看还是找个地方,准备跑路好。” “往哪跑?” “去蜀国,或者魏国,这两个地方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李渔第一次听到白毛夸自己是个人才,虽然知道多半没什么好话,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的才华,在这两个国家能得到赏识么?” “魏国有个摸金校尉,专门负责挖得道高人的坟茔,取功法宝贝。你是方士,堪舆风水,寻找墓地不是一把好手?蜀国一群野心家,明面上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天天想着统一六朝,再建大汉,正在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你水字诀能浇地,土字诀可以耕田,大有用武之地。” 李渔气的浑身一抖,自己明知道这贼厮鸟没好话,还上杆子问,简直是自取其辱。 不过他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实在不行,自己还可以跑。 只要逃出大宋,还管他神霄宫呢。 姜维说让自己去成都,李渔心里第一个否了,蜀汉一统六朝的野心,连白毛都知道。去了之后,肯定是忙碌劳累的命。 诸葛亮都累死了,何况是自己,西蜀的国力相对于其他几个来说太弱了,一统六朝也就是说说而已。 小金莲指着远处说道:“李渔哥哥,前面有个客栈,要不要进去休息一晚?” 李渔看了一眼,夕阳西下,转眼已经日暮,肚子也有些饿了。 “好,这客栈不会是黑店吧,等我先看看小册子。” 册子上没有红点,李渔稍微安心一点,大宋的黑店,有很多都是煞星们开的,动辄就要剥皮吃肉。 白毛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几步就窜到前面的房顶,李渔慢慢走了进去,客栈不算很大,但是在官道上只此一家,所以客人不少。 在店门口,挂着一个幡子招牌,写着:“一家客栈”四个大字。 两个人一进去,就有一个小二,弯着腰上前,笑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吃饭!”李渔撸了撸袖子,“然后住店。” “得嘞,您来的真是时候,就剩一间客房了,再晚来个一步,恐怕就被人占了。” 小金莲脸一红,低头看着脚尖,又偷偷抬眼看看李渔。 李渔浑然不觉,说道:“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要宰客,故意这么说吧?” “客官说笑了,小店虽小,从不欺客,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回头客捧场不是。” 李渔笑着说道:“先带我们去房间,把行礼放下,然后准备一桌酒菜。要一盘白切鸡,一碟爽口青菜,半壶清酒。” 到了房间,小金莲打了一盆水,洗了洗脸。 一路上把她累坏了,出了一身汗,要不是李渔在,她都想换一身衣服了。 李渔捏着钱袋子,倒出来数了一遍,说道:“莲儿,咱们带的银子不多,不知道路上能不能卖出几个护身符去,要算计着花。今晚咱们挤一挤,我打个地铺,你尽管放心。” “嗯。”小金莲红着脸,立时微晕起来。 两人稍微休息一下,来到一楼大堂,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你们听说了没有,咱们大宋又给人送银子去了,这次求到了东吴的头上。”旁边桌上,一个黑脸镖师向居中而坐胖胖的好似商贾一般的老者问道。 “怎么没听说,大宋去的人叫蓝从熙,是个有名的草包,全靠拍蔡京马屁上位。他一到建康,就跟人家吴主开条件,直言要甘兴霸带兵,帮大宋剿除方腊。” “孙权答应了么?”周围的人紧张起来,伸着脑袋问道。方腊的明教虽然崇拜火,但是他的地盘水泽纵横,水寨林立。而东吴甘宁就是水匪出身,对付明教应该是经验很足的。 老头捋髯笑道:“答应?答应个屁!孙权直接说,甘兴霸乃是东吴大将,不能轻易离开。” “唉,丢人啊。”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宋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方腊这次闹东京,是打出名号来了,不知道多少桀骜不驯对朝廷不满的人,纷纷去清溪洞投奔他,明教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李渔也叹了口气,大宋的百姓,对自己的朝廷,竟然是如此恨铁不成钢。 民间的声音,要是总也传不到庙堂,这股子闷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六朝之内第一个亡的,可能真就是大宋了。 黑肤镖师夹起一口菜送到嘴中,缓缓咀嚼咽下后道:“要俺说,咱们大宋儿郎,不比人差。与其求到东吴孙权头上,不如把这些钱分给将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俺就不信,方腊能撑得过一年。” 众人点头觉得言之有理,黝黑镖师不知见好就收,继续喋喋不休道:“恨就恨朝中有奸臣呐!” “天下的大官都让这些无能的人当了,可见皇帝陛下也不太清醒。” 一直在一旁的店小二,弯着腰上前,笑道:“诸位爷,咱们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这儿是天子脚下,还没有出开封府,就有这么多人非议朝廷。 在朝廷控制力更低的州府,岂不是要破口大骂满朝文武,君王天子了? 难怪大宋到处都是造反的强人,朝廷光顾着敛财,动不动就要给邻国钱财,来换取别人帮助,怎么可能赢得尊重。 不一会,酒菜端了上来,李渔小口小口地吃着,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那些人的话。 自己怎么说也在皇城司的捉鬼司,干过几天的临时工,大宋的制度臃肿,人浮于事,已经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 “小兄弟,就两个人出门?” 那个老头笑嘻嘻地靠了过来,李渔不太喜欢这样自己凑上来的不速之客,道:“有事?” 老头刚才是在邻桌的镖师那里蹭吃蹭喝,眼看酒喝光了,李渔这边新端上半壶,就想来蹭点。 “我看你听了我们的话,闷闷不乐,应该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就冲这个,就得浮一大白,来干一杯!”老头说完,就要伸手去拿酒壶。 李渔死死按住酒壶,道:“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第六十九章 贪功 老头儿蹭酒被揭穿,丝毫不觉得尴尬,呲着一嘴黄牙,笑道:“年轻人,这是要去哪啊?” “走亲戚。”李渔随口说道,随时准备带着莲儿换桌。 老头的手一看就是很久没洗了,枯皱带着黑泥,说话时候带着一股臭味,“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外面的路不太平,出门在外要小心一点。” “没事,路不平可以填。当今圣天子在位,海晏河清,到处都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老兄你可不要乱说话。”李渔实在受不了这个邋遢老头,拿起酒壶,说道:“莲儿,去房里吃。” “小二哥,一会上来收拾。” 小二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邋遢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好酒,可惜没喝到。” 说完之后,他就起身离开,大堂内的人,都怜悯地看向楼梯上的李渔。 客房内也是有桌椅板凳的,李渔吃完之后,对收拾碗筷的莲儿说道:“一会睡觉不要宽衣,今晚可能有人来捣乱。” “哦。”莲儿带着点忧色,“打得过么?” “看看再说。” 李渔看了一眼房顶,实在不行还有一个帮手么不是,虽然李渔觉得白毛见识不好率先开溜的可能性更大。 深秋的白天很短,日落之后,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李渔关上窗户,把门插住,手指一捏,有两个木人,守在窗边。 小金莲抱着枕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李渔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髻,“不用紧张,只是有可能会来贼。” “李渔哥哥,你睡一会吧,我在这守着。” 李渔满脸自信,摇头道:“谁也不用守,以我今时今日的道行,不可能有人摸到我们房里,而我没有察觉了。” “李渔哥哥好棒!” “呵呵,睡吧。” 夜阑人静,李渔往床上一看,小金莲是真的信任自己,睡得很香甜。 李渔微微一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他枕着李俊的宝刀,缓缓闭上了眼睛。 ......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渔,突然感觉有些痒。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几乎紧贴在自己脸上,吓得他直接滚开,手指打出一个火球。才看清是一个胡子头发都连到一起的邋遢老头,一张脸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看着他。 “小子,警觉不错嘛,可惜已经晚了。” 李渔,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床上,小金莲还在沉睡。 他轻轻一嗅,“迷烟?” “没错。看你细皮嫩肉的,一会把你吃了,然后把这小丫头献给大人,不知道又能得多少的赏银。”老头桀桀地笑了起来,声音就像两块石头摩擦,让听的人说不出的难受。 李渔离水诀大成,这种迷烟解毒就是一瞬间的事,但是他脸上做出惊恐的表情,身子歪歪斜斜,“我们无冤无仇,你饶我一命,多少钱我都给你。” 老头更加得意,他就是喜欢看猎物求饶时候,无助的表情。 这种快感,比在娘们身上驰骋还要过瘾。 他慢慢向前,走路的速度就像是在午后散步,尽情地享受此刻握着别人生命的感觉。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皮慢慢垂下,看向自己的胸口。 只见那里正有一个小洞,血流泯泯而出,在床上的小金莲所在墙角,手指上还保留着结印的姿势,捂着眼不敢往这儿看。 正装的起劲的李渔,愕然看向她,莲儿是专修了水灵的,竟然自己解了毒,还第一次用出了水气化冰。 老头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李渔一挥手,一道藤蔓将他缠绕起来。 “李渔哥哥,我好害怕。”小金莲带着哭腔,死死抓住李渔的胳膊。 李渔翻了翻眼皮,安慰道:“没事,入了咱们这一道,早晚要斩妖除魔,惩恶扬善。” 两个木人从窗户跳下来,在老头身上搜查,在他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搜完之后,藤蔓将他越缠越紧,如同一条蟒蛇,从头上裂开,将尸体吞了进去。藤蔓顺着窗户,退了出去。 李渔手指一动,书信来到手中,展开细读,原来是高俅写给侄子的信。 信中提到了自己,那高衙内身边的小厮,有人知道当晚的事,但是没死。事后把事情告诉了高俅,他身处要职,神霄宫救回茂德帝姬,并且特赦了自己的事,根本瞒不过他。 所以自己和鲁智深一样,都成了杀害高衙内的嫌犯。高俅自己不敢在开封府得罪神霄宫,就让他的侄子高廉出手。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完全低估了高俅的能量。 他在六朝之中,也算是权势顶尖的人物之一了。 大宋的殿帅,几乎是掌管了大宋最强武力禁军的人物,不是那么好骗的。他的侄子高廉,也不是好惹的。 高廉自己就是道术高手,而且主政一方,高唐州的军政他一把抓,是个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 这老头不过是传信的信使,立功心切,故意装作客人,在路上试探一下李渔。 他只当李渔上楼避让是懦弱怕事,笃定李渔没有什么本事,竟然生出心思来想要半路截杀了李渔,然后去请功。 李渔深呼吸一口,要不是他贪功,自己可能还真的一头撞进了高廉的埋伏中。毕竟高唐州,自己是肯定要去的,那附近可是有不少煞星。 “高廉...” 小金莲舒服地趴在李渔身上,树袋熊一样,伸出脑袋好奇地看过来。 可惜,她不认字... “李渔哥哥,怎么了?”她秀眸中朦朦胧胧的,因为贴的李渔很近,脸红耳赤,身子微微发颤。 李渔不疑有他,只当她是刚杀了个人,紧张所致。 一转头,正看到她那润若凝脂的淡红樱唇,粉腮倏晕,满眼的情思荡漾,不觉一怔。 这小妮子... 这是一个刚杀了人的少女该有的反应么... 李渔突然记了起来,这已经是小金莲第二次杀人了,而且她跟着自己,什么风浪没见过,每次都很淡定。 小金莲看到李渔呆呆地看着自己,心里又羞又喜,低嘤一声,微仰娇靥任由李渔细看,一双玉臂竟然悄悄地环上了李渔的脖子。 不愧是你,金莲,真真是个无师自通.... 第七十章 先手 两人离得很近,头脸几欲贴着,李渔只觉一缕淡淡的少女幽香传入鼻中。 如此情景,李渔也难免心头倏尔一荡,难以自恃。 “咳咳!” 门被一脚踢开,李渔赶紧站直了身子,回头一看,一抹倩影出现在门口。 身穿一袭玄色的蝶衣,曲线丰腴柔媚,显露出傲人的身材。 眼神中带着审视和不满,在李渔和金莲身上游荡,怀疑的意味不言而喻,还带着一丝丝醋溜溜的酸意。 来人脸上虽然蒙了一个薄纱,但是李渔和金莲都一眼认了出来。 “大乔姐?” 李渔心虚之下,赶紧把莲儿放下来,不等人问,就主动呵呵笑道:“莲儿刚刚杀了一个老头,把孩子吓坏了,我安慰她几句。” 大乔冷哼了一声,小金莲突然问道:“大乔姐怎么来了?” 这小妮子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就变被动为主动,反转了局势。 李渔也咳嗦一声,问道:“对啊,大乔姐怎么来了?” 大乔一下子被问的有点心虚,本来还气势汹汹,刚想审问两人一番的。 “额...那个,我从这里路过,见到有人鬼鬼祟祟进来,特意进来看看。没想到碰到了你们,真是巧啊。” 小金莲整了整衣服,抿着鬓角道:“原来是这样啊。” 李渔暗暗叫绝,这小妮子在大家不知道的领域,展现了自己强大的天赋和卓绝的实力,让原本怒气冲冲的大乔,连连吃瘪,气势上先弱了三分。 李渔眼珠一转,马上开始搭台阶,让大家都不尴尬,笑道:“刚出汴梁就遇到这种鸟人,这一路简直太危险了,大乔姐能不能...顺便保护一下我们。” 大乔这才稍有有点缓和,拍了拍手掌道:“大家这么熟,你既然求我了,我也不好推辞,那好吧。” 小金莲咬着嘴唇,满脸的不高兴,李渔一转过头来,她马上笑吟吟的,一脸的乖巧模样。 李渔拿出书信来,三个人围着桌子,商议起来。 大乔问道:“很明显,高衙内的死,高俅已经怀疑到你头上了。不过他忌惮神霄宫,没有在开封府对你动手,而是安排他的侄子出马。” 李渔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避开高唐州么?”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避开高唐州,先不说那里煞星很多,以后总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俗话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为了省去以后的大麻烦,我准备先去高唐州,把高廉杀了。” 大乔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过了良久,才说道:“你还是这么自信。” 李渔笑道:“高廉没有拿到书信,他肯定没有防备,我连夜奔赴高唐州,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位高权重,在高唐州俨然一个土皇帝,周围肯定有很多侍卫,你怎么杀?” “去了再说。”李渔摊手道:“主动出击,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好。” 大乔点了点头,她刚想说话,就看到小金莲托着香腮,满脸崇拜地看着李渔,轻声细语地说道:“李渔哥哥最厉害了,高廉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李渔哈哈一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大乔感到有些烦躁,白了他们一眼,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上面有一个银色的镯子,上面镌刻着一圈晦涩古老的图案。 大乔手腕一晃,两坛酒凭空出现,她一拍桌子,“咱们今晚把酒言欢,好好地喝它一顿,明天就去杀人!” 啪的一声,李渔和小金莲都吓了一跳,大乔拍桌子的力道,怎么看都有些不对。 “啊?”李渔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觉得...杀人这么大的事,还是不要酗酒的好,杀完再喝也不迟。” “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那我走?” “好吧,喝。” 这两坛子酒,是李渔听信了白毛的话,买去大乔画舫的。 没想到她竟然带了出来,还有那个储物手镯,李渔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大乔的手腕,这镯子又白又嫩,真馋人啊。 大乔展开流苏,带着两个人和客房地杯子,来到不远处的树林中。 李渔一阵忙活,也不知道从哪捉了几个野味。 三个人燃起篝火,小金莲捧着酒杯,偷偷舔了一口,发现李渔没有呵斥她,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李渔和大乔各有心事,酒到杯干,喝的十分痛快。 大乔自从到了大宋,寄人篱下,处处小心谨慎,其实过得十分憋屈无聊。 难得放开一回,心情放松下来,也不顾淑女形象,咬一口肉灌一口酒,业已喝得醉眼朦胧,脑袋有些晕手乎的了。 “什么江东猛虎,呸!”大乔站起身来,一只腿踩在石头上,露出小腿。伸手抓起酒杯,如长鲸吸水,将酒一饮而酒,美目一睨,骂道:“江东一窝子都是鼠辈!” “你说,是不是!” 李渔大着舌头,连连道:“是是是,都是鼠辈。” 小金莲一边偷偷喝酒,一边转着木棍,负责烤肉。 ...... 林中晨风凉,露水湿。 大乔醒的时候,发现三个人抱在一块,互相取暖。 李渔侧着身,一手搭在她的乳侧,一手揽在她的腰上,额头抵着小金莲的额头,大腿却和自己的交缠在一起。 她啊的惊叫一声,飞快从三个人的纠缠中挣脱出来,吵醒了两个人,李渔起身,伸了个懒腰。 “天亮了?咦,我们怎么在这儿。”他喝的有些断片,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记不起来。 大乔这才稍微有些安心,赶紧整了整衣服,说道:“走吧,你不是要去杀高廉么?” 李渔使劲晃了晃闹到,说道:“白毛前辈呢?” “我在这里。” 幽幽的一声传来,李渔吓了一跳,只见白毛就趴在不远处的一截树桩上,神色暧昧地看着他们。 “前辈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把肉吃完以后。”白毛阴阳怪气地说道。 难怪他这幅模样,原来是吃肉没叫他,李渔笑道:“前辈鼻子也蛮灵的。” “你们胆子挺大啊。”白毛若有所指地说道。 大乔和李渔同时脸红了一下,小金莲偷偷看了一圈,赶紧低下头,遮住了她害羞的一双大眼睛。 大乔祭出自己的流苏,她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浑身都是宝贝。 “走,杀人去。” 第七十一章 高廉 一道灵气从白嫩的手心连接着流苏,大乔操纵着它,御空而行。 这份飒气英姿,看的李渔眼热不已,与之相比自己的方术轻身符,就是个弟弟技能。 晨风刺脸,凉意逼人,也让三人酒醒的飞快。 等到了高唐州附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三个人不敢太明目张胆,大乔在城外郊野收了流苏,三个人扮作行人进城。 白毛抖了抖身子,说自己要在郊野,不想进城。 “前辈,难道有什么危险?”李渔凑上前问道。 这白毛狐狸鼻子灵的很,这么反常不进城,李渔难免要怀疑一下。 白毛对着他笑了笑,“不管有没有情况,你还不是要进去一趟,何必多问。” 李渔暗中腹诽,这厮多半是知道高廉的道法厉害,不敢进去了。 他越是厉害,自己越是要乘其不备杀了他,不然等他再次收到高俅老儿的信,处心积虑对付自己,那时候更难应付。 大宋重商,来往的客商极多,但是到了这里,显得有些安静。 城中遍植杨树,进城之后,道路上散落着黄叶,风一吹飘得到处都是。 秋意凉凉,冷风阵阵,街上连个玩闹的小孩都没有。 店铺偶尔有开门的,更多的则是早早关了营生,李渔一眼就往向了城中的东北方。 在那里,一座大阵,隐隐透露着丝丝灵气,浓郁的木灵之气,从中涌动。 高廉果然是个道术高手,而且手段竟和自己有些类似,懂得利用五行之力。 小城有小城的好处,到处都很安静,偶尔有几个行人也是懒洋洋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这个小城里的人,怎么都无精打采的。”大乔皱眉说道。 “先找个客栈住下,我去摸一下情况,伺机动手。” 三个人很快就在城中寻到一家客栈,进去之后,四下打量,条件还不错。因为小城比较安静,没有多少的行商,所以客栈里客人也不多。 掌柜的很是殷勤,许是客人少的原因,随便进来一个都很热情。 “客官,请问要几间房?” 大乔抢先道:“两间,我和莲儿一间。” 李渔点了点头,小金莲也知道这是难免的,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那天晚上,明明就要成功了,大乔姐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客房内,小金莲把行囊放下,三个人在她们的房间随便吃了点,李渔倒了杯水,说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不要走动,我总觉得这小城怪怪的。” 大乔也点头道:“是有点古怪,你也要小心点。” 李渔点了点头,此时已经入夜,华灯初上,街道上空无一人。 李渔从路边的树上,腾挪前进,来到木灵之力最浓郁的地方。 到了之后,是一个大宅子,花草繁盛。到处都是各种树木,栽种的密密麻麻,但是却极有章法。 李渔潜入进去,放眼四顾,掐指一算,暗暗心惊。 此地到处都是按五行八卦排列,从房屋瓦舍,到楼台庭院,就是一棵草,一块石头的位置都很有讲究。 高廉果然不一般... 在木灵之气最浓郁的一间房内,李渔摸到房顶,从上往下看去。 里面趴着几个人,都是奴仆打扮,有一个中年人,骑在其中一个的背上,手里拿着鞭子抽打,催促他爬行。 周围的人,都围着他们拍掌叫好,就像是...在哄小孩。 中年人笑的十分大声,满脸的欢色,和他四十多的年纪很不相配,有一种古怪到极点的感觉。 难道高廉是个痴呆? 李渔只觉得这一切荒诞无比,但是又邪门的很,不过好在这里的守卫并不森严。 他眼珠一转,伸手捏了个法决,两个小木人从院子里的大树上爬了起来。 木灵如此浓郁,高廉多半修的是类似木系方术的道术,下毒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他很可能会自解。 两个木人,悄悄靠近房子,突然高廉眼中精光一闪,指压一滴蜡油,弹指而去,一丝亮光绕两个木人而归,复又收于他的指间。 “雕虫小技!” 高廉爆喝一声,从高大奴仆背上跃起,两个木人被蜡油打入,片刻之后,烧为灰烬。 李渔不慌不忙,并未现身,院子里的泥土中,一个泥人破土而出。 泥人一拳,就将房门锤烂,碎屑遍地。 房中的奴仆,都吓得瑟瑟发抖,唯有高廉依然是满脸凶相,暴躁无比。 他一步跃出房外,伸手一指,院子里的灯柱次第亮了起来。 泥人和他只一个照面,抡起胳膊就砸,它的手脚都是石头,速度却奇怪无比,发出破空声。 高廉知道这也不是对头的真身,所以躲避的时候,还在四下观看,想要找出李渔的位置。 他一挥衣袖,出现无数树叶,漫天飞舞,这些树叶落地之后,化为一个个小人,咿咿呀呀怪叫着向泥人飞去。 它们就像是一群水蛭,撕咬着泥人,这些小东西体积太小,泥人根本无可奈何。 李渔手指一动,泥人仰天一叫,浑身散发着火光,胸口的符篆也亮了起来,发出炙热的火光。 缠绕在它身上的小人,纷纷被烧为灰烬,高廉手中握着一柄木剑,于虚空中猛刺,散抖剑花。 剑气所到之处,泥人身上就要落下些碎屑来,眼看就撑不住了。 李渔从暗处,死死看着高廉,没有丝毫气喘,显然是根本没出全力。 而大阵中的木灵之气,正以极快的速度,慢慢向他汇聚。 只要大阵不破,他就有源源不断地灵力,根本不会枯竭。 以他目前的实力,对付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李渔捏了个法决,从对面的屋顶缓缓出现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假人,慢慢爬着要离开的样子。 高廉耳根一动,怪笑一声,纵身一跃。 “想跑!” 他一剑斩下,木人破碎,喷出一阵水雾。 李渔乘机用离水诀,水气化冰,这一招他用出来,不知道比小金莲威力打了多少倍。 高廉瞬间被冰冻住,李渔依然没有现身,神色也没有半点放松,他太了解木灵之力了... 高廉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 第七十二章 仙果 一根根的冰针,慢慢渗入高廉的身体,密密麻麻的细孔里,冰阵化为水气之后,血流如注,再也难以阻挡。 砰的一声,高廉破冰而出,他的脸色惨白,慢慢变绿,继而转为枯黄。 道袍碎裂之后,散落一地,赤身裸1体,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他的身体,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身子,更像是一层皮。 在他的肚子上,更是有一道疤痕,好像是用针线缝补的一样。扭曲的伤疤就像一条蜈蚣,从肚脐直到胸口。 疤痕慢慢裂开,李渔浑身一个激灵,只见那裂缝慢慢变大,从高廉的肚子里,竟然钻出一个小孩来。而他的身体,就像是脱皮后被遗弃的废皮一样,散落在地上。 这小孩只有普通婴儿大小,蜷缩着身体,出来之后双拳紧握,站得笔直,朝天一啸,满脸煞气。 最可怖的是,在他的额头,缺了一块,像是被人咬的... “你出来,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李渔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个高廉果然是假的,想那高俅发迹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泼皮。 他的叔伯兄弟,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道法高手来,若是真有这个亲戚,他也不可能混得那么惨。毕竟道法这东西,就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从高廉肚子里出来的小人,估计就是看到高俅发迹之后,看上了他无边的权势。所以夺舍他的叔伯兄弟,直接求了一个高唐州这样的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方便他练邪功。 这小人凶威戾气,前所未有,更加上此时他恨透了李渔破坏掉他夺舍的高廉的身体,面目狰狞,龇牙咧嘴,活像一条疯犬。 既然他不是高廉,肉身也被自己破坏,高俅那边很快就会知道。 那他就不会成为高俅对付自己的工具,说不定还要和高俅火并,李渔心满意足,准备悄悄全身而退。 你就自己在这生气吧,气死了才好。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亲自下场,完全有信心走掉。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用金灵之力,掘断艮位桐树。” “神经病。”李渔没有理他,白毛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还想让自己继续和这个小东西拼命。 看他那凶样,就知道不好对付,不管是什么魑魅魍魉,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高俅身为大宋殿帅,手底下不知道多少能人异士,就连杨志那样的人,都想给他卖命排不上队。 只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叔伯兄弟被人害了,他自然会出手报仇。 李渔刚想走,白毛就趴在他的背上,指着远处的小人大声道:“乖孙,爷爷在此。” 小人目光几欲喷火,转过头来,终于发现了隐藏的李渔。 没有一点耽搁,他嗖的一下,浑身藤蔓大张,冲了过来。 李渔气的七窍生烟,白毛笑道:“来不及了,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办。” 事已至此,李渔只得照办,一根金针打入桐树内,然后散为金莲,飞速旋转。木屑纷飞的同时,桐树轰然倒地。 小人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煞气更重,白狐咯咯一笑,不慌不忙,道:“李渔小子,祭出风月宝鉴,收拢木灵之力!” 李渔只能选择相信他,祭出绑在胳膊上的出风月宝鉴,阵脚的桐树被断之后,整个大阵的木灵之力奔涌而出。 在李渔的头顶,风月宝鉴就像是一个黑洞,这些灵气有多少就被吸进去多少。 小人越来越痛苦,随着灵气慢慢被吸,他脸上的煞气越来越薄,最后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大仙饶命!上仙饶命!” 白毛眼中精光一闪,舔了舔嘴唇,看准时机,跳上前一口将他吞了进去。 李渔愕然看着他,只见白毛露出一个无比满足的神情来,浑身冒着青光。 在他的额头,原本没有一根杂色的白毛,长出一小撮玄黑色的狐毛来。 整个大阵的木系之灵,被风月宝鉴吸尽,宅子突然变得阴森起来。 李渔上前,问道:“前辈,怎么回事,你咋把他吃了?” 白毛满足地打了个饱隔,哈哈一笑,“幸亏跟你来了,真是不虚此行。” “到底怎么回事?” 白毛笑道:“你且看看,这树下埋着的是什么。” 李渔来不及多想,用土灵往地下一探,脸色大变。 他啐了一口,骂道:“畜生!” 树下,无数的根须,连在一个个婴儿的身体上。 这些婴儿有的已经腐烂,有的身体还没腐化,可能是最近埋下去的。 根须刺进稚嫩的身体,供养着桐树,来支持这个大阵。 白毛继续说道:“你再晚来几年,整个高唐州,都被他吸干了。” 难怪整个高唐州的人,都无精打采,原来又是一个害人的法阵。 李渔默然无语,手捏法决,口中念念有词,“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一声声啼哭,痛彻心扉,怨气冲天。李渔长叹一声,继续念道:“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超度婴灵之后,天空一阵惊雷划过,狂风骤起,暴雨如注。 白毛根本不在乎这人间地狱一般的惨象,笑道:“这小东西乃是人参果成精,可惜被人咬了一口,贼厮鸟,本王居然吃了别人的剩嘴。这小东西着实大补!我的伤势,也好了一半。你也不算白来,虽然没有吃到,但是等你下一次进风月宝鉴,就知道此番的好处了。” 李渔兴致不高,心中堵得难受,妖邪害人,不知道多少人只能任其鱼肉。 白毛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冷笑一声,说道:“为祸人间的妖邪,很多都只是上面的人随手所为,甚至有些事故意的。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残酷,你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就已经受不了了?” 李渔浑身湿透了,没有理会他,默默转身向客栈走去。 白毛一跃而起,跳到他的肩膀上。 第七十三章 悟道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暴雨冲刷着街道,知州府上的下人,目睹了这次争斗之后,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尤其是知府的肚子裂开,钻出一个小人来的场景,势必成为很多人一辈子的梦魇。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带来了一瞬间的光明,李渔漫步在雨中,步子有些沉重。 雨幕到了他的肩头,就被一道光盾隔开,白毛狐狸十分满足地趴着睡觉。 他和李渔不一样,见惯了各种场面,今日的场景对李渔来说很难接受,但是对白毛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这血腥黑暗百倍的,他都见过不止一次了。 “唉...” 李渔叹了口气,踩在青石板的道路上,水已经漫过他的脚腕。 回到客栈,守夜的店小二在门口桌上趴着,鼾声大作。 门开之后,一阵风吹进来,带着湿气。 小二睁开眼,抬头一看,“客官,大半夜的从哪来?这城里最近有山魅偷小孩的传闻,邪乎得很,客官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李渔从怀里掏出一小串铜钱,“与老友一晤,不曾想遇到了大雨,劳烦小哥去柴房烧桶热水,冲一下身子。” 小二收起钱,眉开眼笑,“好勒,客官稍等片刻,小的一会就送到您房中。” 热气氤氲,李渔泡在热水中,懒洋洋地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夺舍高廉的小妖,虽然修的是邪功,而且暴戾,但是不管是大阵的布置,还是施法的手段,都精妙无比。 看来白毛说的没错,这必是一个大人物身边的东西,人参果树据说是镇元子的宅子里种的。 对于神仙来说,在凡间作恶多端,害死无数人命的东西,他们可能根本不会看在眼里。 记得西游中,就有很多这类为祸人间的妖魔,纵使是猴子发现了,找来主人收拾了,他们背后的主人也只是笑笑而已,甚至有的还要包庇几分。 人,在满天神佛的眼中,究竟是什么? 这些事越想越觉得气闷,李渔从旁边拿起风月宝鉴,打量起来散散心。 吸收了整个大阵的木灵之气,风月宝鉴颜色都变了一些,更加的光彩鲜亮。 李渔翻过来,照了一下,顿时周围鬼气森森,全都是写婴儿怨魂。 他们还不会说话,身上插满了藤蔓,嚎啕大哭,怨气之重,犹如幽冥罗刹。 李渔走了几步,就感觉胸闷气短,一股愤世厌世的情绪,无可抑制地从心里散发出来。 周围血光血雾滔天,腥臭瘴气弥漫,地上全是混血的泥水。 毛发沾在地上,铺成一大片,骷髅更是随处可见,踩上之后发出刺啦地碎裂声音。 已经到了崩溃爆发边缘的李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静下心来。 他闭上眼睛,慢慢感受自己胸中的愤怒和厌恶,脑子里响起张老道的声音。 “你说世道不公,那你觉得觉得什么是公,什么又是道?” “公是天下为公,就像是黄帝时的天下是太平世界,在这个太平世界里,既无欺压良善,更无诈骗偷盗,天下大同是公;而道呢?无为自化,清静自正,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这才是道。” “清静自正...” 李渔默念着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脑中清明,缓缓睁开眼睛。 周围的血雾慢慢散去,怨灵也逐渐消失,腥臭味渐不可闻。 血雾散去之后,空气中水气氤氲,凝结成滴,滴落在地上。慢慢滋阴下去,李渔坐在地上,仔细观察,从水滴处,一颗种子破土而出。 李渔的心里不喜不悲,看着种子慢慢发芽,稚嫩的新芽,湛绿清新,慢慢长大。 开枝、散叶、郁郁葱葱,亭亭如盖。 李渔亲眼看着它破土长大的全过程,中间一动也没动,坐在原地。 一丝丝天道的灵气,缓缓浸入他的灵识,在他脑中浮现出天平经历的:三千大道,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地留一线变化数,这个变数就是生。生生不息,繁衍生灵,灵智开启,又有了无限可能。” “每一个人,都是这一线变数,都有无限的可能。无为自化,清静自正!” “这就是生,生命生灵的生。这就是人,就是妖,就是百兽,就是花草,就是生灵!” 李渔豁然开朗,站起身来,仰面一看,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候,来到了风月宝鉴的正面,入眼是一个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的女子,正是器灵警幻仙子,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李渔心中欢喜,忙上前道:“恍恍惚惚,懵懵懂懂,我已经初窥生灵二字的门径,何不将青木卷传授与我?” 警幻仙子微微躬身,凝眸望着他道:“我就是青木卷。” “这是何意?”李渔怔了一下,不过他随即有些明白过来,太平清领书,本来就不是普通的秘籍经卷,每一次出现都不一样。 警幻仙子突然展颜一笑,轻解霓裳,露出一身雪腻肌肤。完美的胴体,多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充满了阴柔美感。 她轻轻招手,脸上没有丝毫的淫邪,反倒圣洁如斯,道:“青木卷的修炼,便是与我双修。” 李渔知道,五卷清领书的修炼,都是水到渠成。但是没有想到,青木卷这么香艳,不过仔细一想也在意料当中。 修离水诀的时候,见证了水的生成,凝聚,汇集,蒸腾。 青木诀,要体会生命的诞生,可不就是从阴阳交融开始的么。 生灵,先是生,而后才能有灵。 李渔快步上前,警幻仙姑缓缓躺下,两个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隐隐绿草上,柔情缱绻,软语温存,难解难分,那儿女之事,难以尽述。 ...... 醒来之后,李渔在水桶中,伸手一摸,果然水还温热。 自己在风月宝鉴,看似经过了数十年的岁月,见证种子破土,其实都只是意识中的一瞬。 他从浴桶中一跃而起,手掌摊开,一颗种子在他掌心慢慢浮出。 “青木诀...” 李渔嘴角一抿,眼神中带着喜色,青木诀修成之后,自己的实力又上一侧高楼。 第七十四章 小贼 “我怎么看着你有点奇怪?” 大乔歪着头,美目上下审视着李渔。 天一亮,城中就乱了起来,城里的官员,在听了下人的汇报之后,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抓捕凶手,还是该上报朝廷,奖励这个斩妖除魔的道人。 因为知州竟然是假的,他被妖魔夺了身子,高知州乃是高太尉的叔伯兄弟,是当之无愧的当朝显贵的亲眷,这样的大事就需要上报之后,由上面的人定夺了。 饶是如此,满城戒严,还是把大乔早早吵了起来。 她一出门,就看到李渔在后院喝粥,脸上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李渔打了个哈哈,说道:“秋高气爽,再加上有雨,我这个人有个特点,最喜欢听着雨声入睡,所以今天很有精神。” 大乔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洗漱,李渔心中暗道,没想到道家三大术之一的“房中”,如此的博大精深。 自己前世看过几部东瀛片,就觉得懂很多姿势,现在看来真是井底之蛙啊。 太平道最重黄帝,而黄帝正是房中术的大能,三十六式,七十二招,仿效各种生灵,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警幻乃是风月宝鉴的器灵,一听名字中带风月二字,就知道她不是一般器灵。 其耐心教导,娇言撩动,上下求索的敬业精神,更是让李渔大为感动,约好了下次再来学习。 李渔把粥喝完,伸了个懒腰,眼前突然冒出一只狐狸。 “小子,我看你有点不对劲。” “咦,你怎么也变了。”洗完脸的大乔,转头一看,白毛的额头上,多了一撮黑毛,不禁惊诧问道。 白毛没有理她,继续追问道:“你是不是破了风月宝鉴之法,得了青木卷?” 李渔摇头道:“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有什么本事,最好别一下都炫耀出来,逢人只说三分话,给自己多留几张底牌,总是好的。 低调这件事在必要时候,可能会救自己一命。 李渔深谙此道,所以没有承认。 小金莲也推门走了出来,她头发有些蓬松,打了个哈欠,眼睛眯着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看见李渔也在,赶紧抿了抿头发,笑道:“李渔哥哥,早。”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大家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要走了。” 大乔凑了过来,用肩膀碰了他一下,问道:“得手了。” 李渔点了点头,没准备把具体情况告诉她,这些东西太阴暗了,不需要太多人来承担。 “行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得手了,还说去摸下敌情。” 李渔呵呵一笑,昨晚其实特别凶险,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白毛正好知道那座大阵的阵脚和破解之法。 想到这儿,李渔转头看了一眼白毛,这家伙在有好处的时候,简直就是万能的。 平时蔫儿吧唧,一点忙都不肯帮。 三个人收拾好行装,白毛抖了抖身子,又提前走了。 门口还没有戒严,不知道是畏惧凶手的道法,还是敬仰他斩妖除魔,总之允许大家自由出入。 出了城门,李渔问大乔,“大乔姐,你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看破人心的么?” 大乔想了一下,美目一眨,长长的睫毛扑棱着,说道:“有啊,佛家有五通之谓,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身如意通,有此五通便可超越肉身之障,见人所未见,闻人所未闻,洞悉他人心念,知晓前生后世,变火成水,飞行自在。” “佛家?”李渔摇了摇头,白毛要是佛,自己岂不是先天圣人。 “还有呢?” “再有就是一些邪功了吧,控制了人心,自然也就可以让他尽吐心中所想了。” 李渔想到白毛赤红色的双眼,盯着自己看了一小会,就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禁多了一份警惕。 以后要小心一点,白毛和自己相识虽然不久,但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几乎了解自己的所有,自己却对它一无所知。 李渔三人,出了城门,往东边走了半天,还没有客栈酒楼一类的,倒是有一个大湖,远远看上去,无边无际,跟海差不多。 “李渔哥哥,肚子饿了。”小金莲背着所有的行囊,耗费力气最多,道行也最低。 “我也饿了。”大乔拍着小腹说道。 李渔自己不饿,但是二对一,他点了点头,决定再这儿野炊。 三个人各司其职,李渔负责去河里捉鱼,小金莲捡枯枝,大乔负责等着吃。 小金莲累出一头汗,走到湖边,手掬一捧清水,轻轻地捂在自己面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儿:“好凉,凉到骨子里边去了。” 李渔伸手一试,果然很凉,这湖不知道有什么名堂,湖水竟然这么冷。不过里面游鱼成群,湖面上水鸟鸳鸯众多,生气勃勃。 “这么好的水,不泡一会岂不是可惜。”大乔心里暗想,不过却不好意思说出来,轻咳一声道:“我四处逛逛,找点野味。” “去吧。”李渔对着小金莲,说道:“这里水质特别,极为罕见,一会你用汲水诀,试一试此地的水灵,看看有什么名堂。” “嗯。”小金莲乖巧地点头,李渔是个合格的老师,总是能在任何时候,想到教学。 突然他的胸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拿出小册子一看,一个红点闪烁,发出嗡嗡的声音。 李渔转头一看,自己的行囊,好像是长了脚一样,飞速地逃离。 “有贼!” 李渔一跺脚,纵身而起,追了上去。 行囊“跑的飞快”,李渔靠近了,才看清原来下面有一个躬身弯腰的小人,正背着行囊逃走。 这就是那个贼? 李渔不紧不慢,打出一道巨岩符,在小贼的身上。 他浑身好像负重千斤,背越来越弯,累的趴在地上。 李渔手指一捏,青木诀第一次催动,地上的青草化为藤蔓,将他缠绕起来。 “我最恨两种人,一种是偷我东西的人,另一种是想偷我东西的人。” 李渔一边骂一边上前,手里的册子嗡嗡直叫。 他拿着册子,看看小贼,突然明白过来,“你是时迁?” 第七十五章 收伏 被压在地上的小贼,正是鼓上瘙时迁,他也是唯一祖籍高唐州的煞星。 他自小就长的跟别人不一样,骨头软软的,能随意弯折,被乡亲视为妖怪。 就连亲身父母,也不愿意抚养他。 被父母丢弃之后,时迁在路边,被一个江湖艺人救下,教了他一些腾挪轻功。 时迁在这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很快就青出于蓝。 他照顾了老人半生,等他死后,便以偷盗为业,甚至偷坟盗墓,善能飞檐走壁,人称鼓上蚤。 今儿出门没看黄历,看到李渔那鼓囊囊的行囊,起了贼心。 一听李渔叫出他的名字,时迁脸色一变,这小子竟然认得自己,就算逃了,也要被他报官。 他的双腿折叠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就像是折叠椅子一样,小腿膝盖和大腿反转成九十度直角,竟然还能飞奔。 李渔仔细一看,心中算道,这时迁站直了以后,身材虽然瘦削,但是绝不矮小。 时迁脸上露出难受的神色,强笑道:“好汉,不过是拿点东西混口饭吃,犯不着往死里追吧?” 李渔心道,怎么说这也是个煞星,肯定是多少有些难驯的。 自己先磨磨他的煞气,时迁不算是个奸恶的人,小偷小摸做了不少,但是罪不至死,属于可以拯救的那一类。 其实水浒中时迁立了不少大功,东京盗甲、火烧翠云楼、刺探曾头市、撞钟法华寺、火烧济州、火烧宝严寺、卧底盖州城、火烧独松关、火烧昱岭关,都起到了决定战局的关键作用。 但是他排名倒数第二,比很多混子都低,着实是个倒霉蛋。 李渔好整以暇地看着时迁,慢慢撤去他的巨岩符,时迁一下子感觉身子轻松万倍,眼色一喜,就要逃跑。 他的速度奇快无比,但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仔细一看,自己脚下的地面,竟然升了起来。 越往前跑越高,越往前跑越高,而且路面慢慢变窄。 时迁纵身一跃,手指攀附住两侧的泥土,想要先逃下来,免得被摔死。 他刚一落地,地上的草突然疯长,缠住他的手脚。 时迁暗暗叫苦,好像所有东西都在和他作对,知道是遇到高人了,干脆放弃了抵抗。 藤蔓将他四肢缠住,呈一个大字躺在地上,李渔慢慢过来,低头笑道:“时迁,你服不服?” “服,怎么不服。” 李渔摇头道,“不,你还不服,我把你放了你继续逃。” 时迁眼珠一转,蹲在地上道:“不逃了,不逃了,除非你不用刚才这两个道术。” “好。” 李渔说完好字,时迁手上脚上的藤蔓自行散去,恢复自由之后,时迁先是警觉地看了一眼李渔,然后才爬起身来,继续飞奔。 这一次他把脚完全折了过来,四肢着地向远处窜去,跑出了几里地之后,时迁擦了擦汗,心中大喜,“贼厮鸟,让你托大,须得见识一下本大爷的厉害。”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土地突然下陷,以时迁为中心,地上出现一个大坑,将他困在其中。 时迁纵身一跃,刚想出去,突然天空中出现一层冰墙,将大坑堵上。 时迁撞得头晕目眩,蹲在坑里,脑子里嗡嗡作响。 李渔慢慢走了过来,这么多路,他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 等他到的时候,时迁正在奋力凿冰墙,李渔手指一捏,冰墙融化,哗啦一声,兜头浇了时迁一身。 时迁又急又累,被水一浇,身上全是黏糊糊的泥巴。 “服啦,这次真的服了。” 李渔轻笑着,摇头道:“你不服,我再给你个机会,你逃吧。” “我真服了。” “不,你没有,你不服。快起来准备好,逃命去吧。” 时迁恨得牙根痒痒,爬起身来,纵身跃出大坑,继续往前跑。 这次他的速度已经没有前面快了,但是依然当得上是风驰电掣。 一片乌云,出现在时迁的头顶,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贼厮鸟,这鸟道士又要作甚? 担惊受怕之下,时迁跑的更慢了,李渔则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跟着,早就没有了踪影。 只见乌云中,隐隐有雷电声音,这片乌云很小,刚刚能遮住时迁,像是一把伞大小。 雷电之后,突然乌云中没开始降下冰雹,每一个都有拳头大小。 时迁被砸的满头是包,踩着鸡蛋大小的冰雹,走路还容易滑倒。本来以速度自傲的时迁,现在加就像是瘸腿的老太太,走三步跌两脚,狼狈不堪。 更可气的是,只要他一停,乌云就停,他跳到别处,乌云就跟到别处,专门砸他一个,气的时迁破口大骂。 眼看是逃不掉了,时迁干脆往地上一坐,举着手遮挡冰雹。 很快,冰雹越下越多,将他整个人埋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 时迁又疼又冷,被冻得浑身哆嗦,面色发白。心中懊恼无比,又有些害怕,明白自己招惹到高人了,这下恐怕躲不过去了。 李渔等了很久,才慢慢走了上来,时迁一看见他,就跟看见救星一样,“快救我出去,我不跑了,这次是真服了。” “你不服。” 这三个字听在时迁耳朵里,就跟催命符一样,吓得他赶紧求饶:“真服了,真服了,我马上去衙门自首。” 时迁吃尽了苦头,知道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个人的手掌心了,便哀求道:“这位小道长,时迁是真的心服口服了,求道长收了神通,小人愿意在道长门下,打杂跑腿,牵马执鞭,听候驱遣。” 李渔呵呵一笑,手指一捏,冰雹化为水气。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吊钱来,说道:“我不要你打杂跑腿,也不要你牵马执鞭,收你做个徒弟,你可愿意?” “愿意,小人愿意,不不不,弟子愿意,弟子愿意!”时迁大喜过望,自己的本事,如何比得上这些精妙道法,他本来以为今天自己招惹了高人,必死无疑,没想到因祸得福。 “这钱你拿着,去城里买一身得体的青布道袍,我在这里等你。” 看着时迁离开的背影,李渔拿出袖子里的小册子,只见第一页上,白胜下面,又出现一行小字:地贼星鼓上瘙时迁。 李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七十六章 开宗 大乔回来之后,就看到李渔和小金莲在岸边烤鱼,香味四溢。 她找了一块石头,坐在一旁,拿了一串就吃。 因为刚刚沐浴过,秀发散落,遮了半边的脸儿,一副倾国倾城的美貌模样。 从她身上散发出一阵清香,李渔知道这不是擦了什么脂粉,而是大乔的体香。 “刚才我在上面,听到有些声响,是什么东西?” 小金莲擦了擦嘴,笑道:“有个小贼来偷东西,被李渔哥哥教训了一顿。” “贼呢?” 李渔笑道:“这小贼也是煞星之一,已经被我教化,我让他去城里买身衣服,以后跟着我学艺。” “又是代人收徒?” 李渔摇了摇头,“这次不是,老头儿估计不喜欢这徒弟,我自收来传道。” “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开宗立派吧?”大乔舔了舔手指,打趣地朝他眨了眨眼。 李渔想了一下,说道:“刚开始没这个想法,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个念头。如今这个世道,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了,说什么也要有自己的势力。好汉也要三个帮,以六朝之大,强人无数。要是哪天不小心招惹到其中一个,自己硬抗可不是好办法。而且开宗立派还有个好处,就是让害你的人有点忌惮。” 大乔撇着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就你那两下子,怎么开宗立派嘛?” 她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李渔竟然真的有这个想法。 她现在的诧异,就跟看到山沟沟里,有一个老农突发奇想,要立国做皇帝一样。 “长城不是一天磊成的,佛教当初也只有一个人。”李渔一本正经地说道。 正说着呢,远处一个人影飞快跑来,时迁抹了一把汗,看到李渔还在,心中大喜。 他生怕自己错过了这个高人,过来之后,大乔和小金莲看着怪异的时迁,笑的前仰后合,花枝招展。 大乔捂着小腹,指着时迁道,“小豌豆,这就是你的开山大弟子?” 时迁生的有些丑陋,这并不重要,关键是衣服匆忙之下,买不到合体的。 他想要合体的衣服太难了,已经是最小号的了,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披了个床单,关键长度还不太够,脚踝处都露在外面。 腰间扎着一个不伦不类的织布缠带,怎么看怎么别扭。 别说大乔了,自己都差点笑出声来,但是李渔忍住了,他多少有些理解时迁。 “笑什么,你说你也是,我不是让你买一个合体的道袍么?” 时迁自惭形秽,羞红了脸,“好叫恩师知道,徒弟生怕错过了恩师,匆忙之下...” 李渔说道:“无妨,一会到了下一个县城,你去找个裁缝做一身就是。” “谢恩师...” 李渔从行囊里,翻出一个香炉,摆在地上。 对着无名湖,手捏法决,掬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灵,飘荡在香炉上方。 李渔招呼时迁,与他一起盘膝而坐,朗声道:“今日我李渔,在此地开宗立派,上告皇天,下告厚土,从此统领一道,独当一面。有江东名媛乔靓、太平道潘金莲还有藏在暗处的妖王白毛在旁观礼。” 时迁怔在原地,原来自己的师傅,还没有门派,竟然要自立门派,他呆呆地问道:“师傅,我们叫什么派?” 李渔早就想好了,他轻笑一声,说道:“我们这一派,为人要正气凌然,修行的又是太平经,各取一个字就叫‘正经道’,又叫‘正经门’,我宣布这片湖以后就叫正经湖,是本门圣地。” 大乔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喂,你没事吧?” 李渔不是开玩笑,他在收伏时迁之后,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因为这些人若是不跟着自己,很有可能去到林灵素身边。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既然要收伏煞星,为什么不收拢到自己麾下,到时候也是一个助力。 这些人和张老道的‘道心’格格不入,不如干脆另立一派。 宋江为什么能把这些人聚集到自己麾下,还不是有个组织,梁山的名号在那放着,很多的煞星都是自己带着队伍慕名投奔的。 时迁终于明白,自家新得的师傅不是在玩笑,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师傅既然开宗立派,就是我们‘正经派’的祖师,徒弟还不知道师傅道号呢。” 李渔摆手道:“不要道号,我们既然是新立门派,就应该有新气象。以后大家不排道号,为师姓李名渔,渔猎的渔,我也不是祖师,我们正经派的祖师,另有其人。” 这下连大乔也惊了,喃喃道:“是谁?” “盘古!”李渔大声说道。 “我们修的五行之道,灵力来自金木水火土五行,而这五行,正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四肢五体所化。所以我们这一派的祖师,就是盘古!” “你的脸皮,实在是有够厚的...”大乔喃喃地说道,她已经对李渔的无耻彻底无语了。 盘古神于天、圣于地,是创世之神,李渔太会给自己贴金了。 李渔轻咳一声,说道:“时迁。” “弟子在。” “你速度持我手书,以及本门信物,去到东京汴梁神霄宫,求见他们宫主林灵素。他当初可是答应我,帮我开宗立派,现在用到他帮忙了。务必让他批一块土地,让我们正经道扎根,而且朝廷报备什么的,也全仰仗他了。” 时迁眼神一亮,“师傅,咱们这一派,和大宋的国师还有些渊源?” 大乔捂着额头,揶揄道:“这渊源大了,没有他,就没有你们正经道。” 时迁兴奋劲比李渔还大,刚想拿着李渔给他的信物转身去汴梁,筹备开宗立派,身后的李渔说道:“路上切记,换身衣服,别给咱们正经道丢人。” “师傅放心吧,徒弟办好之后,到哪里去寻师傅?” 李渔笑道:“你在汴梁等候,实在不行,就先去我在汴梁的宅子住几天,等我回去。记住,在鹿儿巷,面北的第九家就是,门口有一株梅树。虽然有几道锁,想必是拦不住你的。” 时迁憨笑着,转身飞奔,前去汴梁。 第七十七章 惊现 凉风习习,被李渔命名为“正经湖”的水面上,天水一色,远远望去平静得就像一面镜子。 一阵微风吹过,阳光照耀下泛起的涟漪跳动着无数的银光,像有千万条银鱼在水面上游动,鳞光闪闪。 虽然湖中的水质清冷,但是水草丰茂,游鱼众多。 两岸布满了磨得圆溜溜的鹅卵石,还有一些贝壳,按理说这地方应该有很多打渔的,但是却连一艘渔船也没。 时迁走了之后,李渔又在岸边,背着手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 虽然开宗立派是一时决定,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大事,他正在按照古老的规矩,通告天地。 其实也不是李渔不愿意加入太平道,更不是对他们有多大的偏见,实在是人家不愿意收他。张老头教了自己一身本事,但是临死之前,都再三嘱咐不可以自称是他的徒弟。 道不同,不能硬融... 大乔吃饱喝足,有些好笑地看着李渔摆下的祭台,眨眼问道:“正经道人,接下来你准备去哪?” 李渔掏出小册子,翻了一会,优哉游哉地说道:“离此不远,有一座桃花山,你看上面闪着两个红点,红光薄弱,许是两个末流煞星,待我去教化一番。” 高唐州已经到了山东地界,这里是煞星群集的地方,而且很多都是三五扎堆。 灭掉一个山头,就能除掉好几个煞星。 “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怎么专挑这种末流煞星打。”大乔凑过来,看到在两个红点旁边,有几颗硕大的红点,红光闪耀刺眼,便伸出玉指笑道:“怎么不去这处,我看看叫什么,二龙山...就去二龙山吧。” “二龙山?”李渔稍微有些心虚,他隐隐记得,水浒中二龙山上占山为王的几个人,分别是鲁智深、杨志、武松三个。 这三个恶汉...李渔已经见过其中两个,杨志那一刀的风采至今仍然经常让他感慨,中了麻药差点一刀把公孙胜劈死了。 鲁智深在醉月楼的那泼天凶威,更是令人难忘。 李渔合上小册子,摇头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得太大,咔嚓,容易扯着蛋。” 大乔俏脸一红,啐了一口,嗔道:“说的什么浑话,小心我打你。” 看着两个人调笑打趣,小金莲咬着嘴唇,眼珠一转上前挤到两个人中间,煞有其事地问道:“什么叫扯着蛋。” 自从这小妮子那天晚上挑逗自己,李渔就觉得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候怪怪的,这下她又用紧致弹性的小屁股一个劲挤,李渔轻咳一声让那个出一个位置来,让她坐下。 这个后世有着无数艳俗传说的女人,此时还只是一个花枝般的少女,眉眼间的媚意,也是那种未曾被人碰触过的风流与婉转。 她娇嫩的肌肤就像牛乳洗过一样白皙嫩滑,纤指温凉如玉,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少女幽香。 眼角那颗殷红的美人痣,诱人心动,柔嫩的唇瓣像鲜花一样迷人。 感觉到李渔的目光,小金莲粉颊忽然间一红,一瞬间美艳不可方物。 大乔一点都没感觉到这奇怪的氛围,她还在嘲讽似地笑道:“扯着蛋就是劈叉,以前只听说大唐的舞姬最擅长这个,没想到你的李渔哥哥也是个中高手。” 李渔站起身来,轻笑一声,指着远处的湖水,“你就嘲笑我吧,总有一天,我们正经道名扬天下的时候,你来求我都不让你进。” “你敢!”大乔掐着腰,杏眼园瞪。 “嘿嘿,开个玩笑。” “这湖如此大,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风光,对岸又是什么景色。”大乔托着腮,喃喃说道,“咦,对了,你在于吉墓中修了离水决,难道不能无舟渡江么?” 李渔心里没什么把握,但是他就是胆子大,什么都敢说。 “这有何难,来,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小金莲和大乔欢呼一声,击掌庆祝,两双美目盯着李渔,等他施法。 李渔赶鸭子上架,伸手一捏,几注水流涌起,一个水做的小舟出现在湖面上。 如此奇特的小舟,一下子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看得出都是跃跃欲试。 “能上么?” 李渔心里也没底,但还是点头道:“当然了。”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登上小舟,凉凉的感觉从屁股上传开,李渔操作着小舟,慢慢向湖中心走去。 离岸越来越远,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反倒不怕了,大乔脱去靴子,把脚伸到水中,快乐地踢了起来。 小金莲也把手伸到水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娇笑道:“真好玩。” 再看李渔,苦苦支撑着水灵之舟,好在这个无名湖水灵浓厚,源源不断。 度过了前期的生涩,李渔的手法,越来越纯熟,也慢慢地乐在其中。 小金莲眼珠一转,偷偷抬眼乜了他一下,伸手掬水泼到李渔身上,随即娇笑起来。 “好啊,敢偷袭!” 李渔熟练之后,人也放松下来,很快就捧着水还击。 大乔也不甘寂寞,三个人一番乱战,笑意盈盈。李渔和小金莲不自觉地用起离水诀,一丝丝水灵律动,在湖中荡漾开来。 水灵的异动,惊动了水底的一个存在,深水中一双眼睛刷的睁开。 此时的水底,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水底的游鱼都吓得四散逃走。 湖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的中心,隐隐有龙吟传来。 天空中乌云堆积,一条通体雪白的龙,从水中一跃飞天。 突然的惊变,把李渔三人吓得头皮发麻,好在他的离水诀在湖中更加厉害,才没有坠落下去。 身为一个汉人,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从没有见过的,就是眼前的东西---龙! 它在空中绕了一圈,动作优美大气,推波掀浪,搅风搅雨。 李渔突然能够理解叶公了,大家张口闭口龙的传人,真见了这玩意,这种气势,有几个人能不害怕。 六朝建立之初,据说几位豪杰,就曾经斩了一条象征大汉皇帝的五爪金龙。 难怪这湖水比较特殊,原来藏了一条龙! 第七十八章 天威 那白龙盘旋一周,落在一朵水花上,在半空化为一个细腰长腿,风姿绰约的少女,赤着脚踏水而立。 蜂腰、隆臀、大长腿! 她身上着银鳞细甲,银亮的甲片又细又密,由腰及胸,勾勒的纤腰紧致、胸脯浑圆,杏眼丹唇,鼻梁挺直秀美,明艳里带着三分英气。 额头上一双龙角,晶莹剔透,眉心一簇火焰状的红。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刚出浴一般,又增添了几分丽色。 “是谁,在用离水诀?” 声音带着些虚弱,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依旧十分清脆嘹亮。 “这...是龙?” 眼前的龙女,身材高挑,腰肢纤细,双腿浑圆、笔直、欣长,看上去十分迷人而又不显羸弱。 声音清脆,再配上丰腴健美的身材,英气明艳的脸庞,御姐味十足,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李渔轻咳一声,说道:“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正经道掌门人李渔。” 大乔和小金莲就差劲许多,一人抓着李渔一根胳膊,躲在他身后,偷偷看龙... “太好了!没想到人间还有人会修炼离水诀,你可愿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自然是疗伤!” 李渔心道,离水诀可真是一个香饽饽,走到哪都能被人所求。 不知道为什么,练得人不多,而且一个个发现自己修炼之后,还觉得很诧异。 李渔刚想答应,在岸边一阵青烟,烟散之后,一个头上满是尘土的小老头,拄着一根满是木须的拐棍。 “小道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龙女脸上露出忿怒的神色,李渔也回头问道:“救人...哦不对,救龙而已,怎么就万万不可了?” “好叫道长得知,此乃西海龙太女。二十年前,西海龙太女敖烈忤逆龙王,被她爹告上天庭。被天庭锯去龙角,抽掉龙筋,拘禁在此,着她将功赎罪...小老儿是此间土地,若是小道长帮她治好了伤,恐遭天谴。” 李渔嘴巴张的能塞拳头,看向龙女,这是白龙马敖烈? 唐僧取经,骑的是这个? 现在剃头,还来不来得及? 敖烈一听土地揭他老底,阻止李渔帮她疗伤,勃然大怒。粉面含煞,咆哮一声化为通体雪白的龙身。 敖烈一声龙吟,龙威滚滚,探爪攻向岸边的土地,一时黑云翻滚,紫雷轰鸣,天动地摇。龙爪上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这妖异的火光,看一眼就知道沾着之后,绝对没有好下场。 土地丝毫不惧,冷笑着看着她,就在要打到土地的时候,那白龙撞在一道结界上,被两道突然出现的闪电捆住了首尾。 一道道电光鞭子,雨点似得抽打下来,打的她痛苦的嘶吼。 每一道闪电打在身上,都抽的皮开肉绽,烧焦一大片肌肤。 “敖烈,你还是不服,难怪菩萨说你是冥顽不灵。” 李渔看的心堵,在他身后,大乔和小金莲,也都露出不忍的神色。 他慢慢地操纵水灵,退回岸边,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想要救出敖烈,纯属天方夜谭。 结果只能是一个,非但对她没有好处,自己也会被株连。 那龙女果然不愧是名字里带个烈字,虽然被打的浑身冒烟,但是凶威不减,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反倒更加狂暴。 可惜,她越挣扎,闪电做成的鞭子落下的越急,越快。 终于,敖烈也撑不住了,一下跌落水中,慢慢消失不见。 漫天乌云,这才散去,河边的土地也悄然消失,一切似乎从没发生过。 茫茫水面,依旧是风平浪静,但是岸边三人,心境大不一样。 除了同情之外,李渔觉得有些气闷、心里不是滋味。 他刚刚目睹了一场天地之间的霸凌,没有丝毫的道理可讲,天威霸道而无情,不容半点违逆。 小金莲眼睛红肿肿的,说道:“她真的好可怜。” “喂,你要不要偷偷潜入水底...”大乔也跟着说道。 李渔赶紧捂住大乔的嘴巴,朝着她做了个嘘的表情,“我们正经道,还不够强大,死了我一个就全玩完了。” 大乔一巴掌拍下他的大手,嘟囔道:“嘁,真胆小...” 她并不是真想让李渔去救人,只不过意难平罢了。 大乔也知道,这浑水不是那么好淌的,她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李渔要是真的不顾一切去救龙女,大乔说不定还要阻拦一番,不忍心看他送死。 李渔嘴上怂,脸上也怂,但是袖子里的手指,却轻轻一捏。 几道水灵之力,在湖中下坠,很久之后找到水底的龙女,将她缠绕起来。 龙女在湖底奄奄一息,被缠之后,刚想反抗,突然觉得感觉不对。 她嘴角一抿,闭着眼睛,感受起来。“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身上的皮外伤,以极快的速度,慢慢恢复。 水灵治好了她这次受的伤之后,便都消失不见,敖烈晃了晃脑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湖底沉睡起来。 岸边,李渔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抓紧时间去桃花山吧,再多摆平几个,也有资本去趟汴梁,跟林灵素要点好处去。” 大乔祭出流苏,载着两个人,刚想起飞,一道白影窜上李渔的肩膀。 “白毛前辈,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白毛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没办法,你胆子太大了,本王也要和你保持一段距离,免得被你连累了。” “怎么这么说?”大乔问道。 “你问他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李渔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大乔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眼神中带着些欣喜,看向李渔的目光也变得更加亲近。 大乔控制着流苏,李渔在一旁坐着,手里拿小册子,按照上面的红线,不断指挥,往桃花山飞去。 大乔往下瞥了一眼,忍不住打趣道:“这册子上显示,附近有这么多煞星,你都不去。真厉害,千挑万选出这两个最微弱的。我看你既不是花间浪子小豌豆,也不是正经道人,你应该取个诨名叫末流煞星杀手。” 李渔不和她一般见识,摇头晃脑说道:“这叫先易后难,早晚把他们都收拾喽。” 第七十九章 土匪 秋高气爽,遍地金黄。 沿途多是收庄稼的村落,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泥土翻新的味道。 李渔三人走在桃花山下的土路上,脑子里还在回想白龙马的事,自己竟然真的看到了一条龙。 以前只是慕名听说过东莞那边挺多的,这次见了真的,才知道什么叫兽娘的极致。相比较之下,其他的猫耳娘、兔女郎都弱爆了,自己竟然见到了一个龙女,头上有角那种,还是鼎鼎有名的白龙马。 这要是骑上去赶集,不知道多风光。 “喂,你一脸猥琐在傻笑什么呢?”大乔一个爆栗敲在他的脑袋上,李渔马上呵呵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沿途所见,沃野千里,五谷丰登,秋收冬藏,不免让人为百姓们感到开心。” “吆,没想到人称花间浪子小豌豆的嫖客领袖境界这么高。” 李渔撇嘴道:“能不能不揭人短,这件事都说烂了还说,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少不更事的时候了。” “就说。”大乔笑道。 一行人谈笑宴宴的时候,突然旁边飞奔而来几匹快马,从还在收庄稼的田里踏了过去。 有躲闪不及的小孩,眼看就要被马撞飞,李渔手指一动,一条藤蔓从田里窜出,将小孩缠住拽到一边。 马背上的人,穿的不是军袄,又能在乡野之间纵马如飞,腰里悬着朴刀,身份已经昭然若揭,就是山贼。 这附近的山贼,应该就是桃花山的,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事情发生的太快,正在收割庄稼的农户,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孩子的危险。 他抬起头来,看到这几匹快马,吓得浑身哆嗦。 几天藤蔓把马上的人缠住,胯下的马继续往前跑,六个喽啰在空中骇然看着自己升空。 他们戴茜根红的头巾,赤色的衲袄。有三个手里拿着缨枪,每人腰里又一柄短刀。 田地里的庄稼人一看,有高人出手收拾强盗,都暗暗高兴。不过他们也不敢出来,而是躲在谷堆后面偷看。 “道长饶命!” 李渔上前问道:“你们是桃花山的人?” “是。” “这是去哪?” “我们大王今日迎娶刘家庄刘太公的女儿,让我们都去迎亲。” “你们大王叫什么?” “大首领叫李忠,二首领叫周通。” “人呢?” “已经到了刘家庄。” 李渔暗暗点头,这些小喽啰害人不浅,每个仔细一看都带着一股血煞红光,可见都是手上鲜血淋淋的土匪强盗。 藤蔓化成一条条大蛇,张口将六个喽啰吞了进去。 李渔掏出小册子,看了看红点就在附近,“这搓鸟正在强抢民女,我们得快一点了。” 说罢打了三个轻身符,按照小册子的指引,很快就到了刘家庄。 村头站着几个巡逻放哨的喽啰,小喽罗们头上乱插着野花,在村口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 红灯笼下面,一群村民被反绑手脚,上下横着两根竹子,将五六个人绑成一排,一齐跪在灯笼下面。 庄户汉子们头发被揪成一束,像市集里标价钱的草标一样,被高高绑在挂灯笼的架子上,脖子上还套着绳圈。 他们手腕、脚踝全被捆在身后的竹子上,身子向前倾,只靠两边膝盖,以及翘起的脚尖支撑重量。 还有几个胸口血淋淋的,有一个大洞,身边摆着一个小盆,里面装着新剜出来的心肝。 周通,在书中的介绍是吃人心肝的小魔王,不养爹娘的真太岁,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 当时李渔看书还没有什么感受,直到看见眼前这一幕,才突然明白,书中的描写是多么血腥。 从古至今,只要是土匪横行的地方,都好似是人间地狱。 大家都被吊得全身发抖,膝头发根都渗出血来,眼泪口水直流,发出很惨很恐怖的呜呜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乔不忍心看,伸手捂住小金莲的眼睛,李渔说道:“你们去村外等着,我自己应付得来。” 他从小金莲背后的行囊中,拿出李俊给的宝刀,横握在手里。 大乔点了点头,带着小金莲到郊外等候。 李渔手指捏一个火球,背在身后,顺着村里的路,只身走了进去,巡逻的喽啰挥着刀喊道:“什么人!” 一团火焰,从李渔手掌飞了过来,到近前散为几十道红豆大小的火苗。 火苗沾着喽啰,瞬间起火,村口被吊着的村民,赫然看到人人凶恶,个个狰狞的山贼,变成了火人。 李渔又一捏法决,他们身上的绳子,被火焰烧断,一股水灵之力,萦绕在村民身上,将他们的外伤治好。 一群村民看着李渔,突然哗哗跪倒,“敢问是哪路神仙大发慈悲,来拯救我们?” “我们一定要建庙,供奉神仙。” “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 ...... 李渔本来不打算回答,突然福至心灵,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乃正经道人!” 他留下一句话之后,腾挪如飞,进到村里。 有了李渔撑腰,大家胆气也大了起来,纷纷跟着他进村,要看天杀的土匪怎么覆灭。 刘太公的门前,场景更加血腥,周通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胸前绑着一个红球,打扮的不伦不类。 他在马上得意洋洋,这小子外号小霸王,就是因为他长得人高马大,外表酷似项羽的画像。 要是让项羽知道,估计能气的活过来。 村里的女人都被赶到了这里,周通哈哈大笑着说道:“小的们,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也合该沾沾喜气。我先去入了洞房,这里的村妇,你们随便用!” 地上的村妇还有小女孩吓得浑身发抖,很多都吓得失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难闻味道。 土匪们刚狞笑几声,就看到一个人影,快步如飞,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靠近自家二大王。 “我也让你痛快痛快!” 李渔没有用五行之力,一刀砍了下来,周通举枪去挡,怎奈这宝刀削铁如泥,将他的枪和胳膊一并砍断。 第八十章 杀人 李渔平时打架,连人影都不露,敌人往往到死都看不到他的真身。 能见到一个木人,已经是很难得了。 如果解决不掉敌人,那他绝对要开溜,不给敌人机会。 这次一反常态,他手持大刀,连砍三下,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拿着刀跟人正面交锋。 周通惨嚎一声,前两刀让他的两根胳膊被齐根斩断,第三刀把他的腰以下截断。 这三刀的身法极快,周通根本反应不过来,似一根人棍从马上跌落下来。 周围的喽啰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怪叫着上前要给他报仇。 李渔手持宝刀,狂风也似地乱舞起来,金灵之力灌注到宝刀中,一道道亮黄色刃气携金灵之力,四散而出。 一时间断肢遍地,人头乱滚,血流成河。 村民眼中,他就像一尊战神,但在土匪山贼眼中,这就是杀神降世。 下山的土匪一共三十多个,很快就被杀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想要逃走,被愤怒的村民截住,用农具活活拍死。 周通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满脸狰狞。 他疼的甚至求饶都没有力气,只是死死盯着李渔,看着他把自己手下都杀光了。 李渔坐在他身边,看着周通慢慢的,一点点把血流干,才掏出小册子。 上面出现一行小字:地通星小霸王周通。 李渔把小册子收回到怀里,抬眼一看,已经有一大群人,在刘太公的带领下,围在自己跟前。 “道长...”刘老太公也是第一次跟神仙打交道,虽然他被乡亲们推举出来向前,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渔把坐在屁股底下的刀鞘捡起,擦拭了一下血迹之后,把宝刀收了起来。 “你们收了此人尸首,前去报官便是,我自会去桃花山,把余孽杀干净。” 刘太公一听大喜,虽然周通死了,大家都很痛快,但是他还有一个大哥呢。 乡亲们生怕那大首领,带人来报仇,到时候这位小神仙走了,大家岂不是更加凄惨。 听到李渔说,他还会去桃花山除恶务尽,刘太公深深拜倒:“小老儿替桃花庄三百户,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大可不必,我也是顺手而为罢了。”李渔拍了拍屁股,问道:“桃花山怎么走?” “俺愿意带道长前去!”一个村里黝黑的少年自告奋勇。 李渔捏了一道轻身符,打在少年身上,道:“前面带路。” 桃花山生得凶怪,四围险峻,单单只一条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乱草。 到了山寨,李渔挥手道:“你回去吧,这儿危险。” 少年不欲离开,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仙,小人不怕,能在一旁看看么?” 李渔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个胆大的。” 这小子胆子不小,而且刚才场面那么血腥,他也不害怕。这么多乡亲里面,敢出来带路的也就他自己,普通人一想到和“神仙”说话,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连刘太公都结结巴巴,反倒是他,没有畏畏缩缩。 肯为了村子出头,也愿意看山贼们伏诛,算是有胆有识,若是有点天赋,何不传授太平道与他。 他凝神一看,少年资质平平,本来打算替老张收个徒弟,看到他没有五行慧根,也就淡了下来。 老张头这一门,对天赋要求太高了,以小金莲水灵亲和之高,也只是刚刚够着门槛而已。 到现在为止,李渔所见的人中,就是赵福金和自己的资质,是完全足够,甚至有些超出的。 李渔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护身符来,打了一些寻常的方术进去,说道:“这个送你,回去之后没事就拿出来看看。若是你有些机缘,或许不会在山野里,面朝黄土躬耕一辈子。” 少年双眼瞳孔一缩,赶紧收到怀里,对着李渔重重磕了一个头。 李渔笑了笑,抱着朴刀,一人一刀对着山寨走了上去。 --- 杀人,下山。 李渔看着小册子上,多了一行打虎将李忠的小子,心里暗暗算计起来。 这么一会,已经收拾了三个,自己先易后难的策略,果然是英明无比的。 要是一开始就去找杨志、林冲这种硬茬,估计现在坟头土都长草了。 今天杀了很多人,但是李渔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用张老头的话说,他的心肠硬的就像南山的石头。 虽然李渔不知道南山在哪,但是张老头说那里的石头很硬,那肯定就是世上少有的硬石头了。 因为老张头走南闯北,是真的游历过六朝天下的人。 六朝广袤务必,每一个都有原本时空中的大一统中原王朝那么大,彼此之间,有大江大河纵横分割。 以姜维的本事,从蜀国来大宋寻找李渔,尚且需要花费好几年的时间。 张老头把六朝游了一遍,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的艰难险阻,遇到多少的奇闻异事。 谁能想到,大风大浪走过来之后,在一群手无寸铁的刁民手里,折断了两条腿。 不远处的郊外,大乔坐在一截枯木上,小金莲躺在她怀里,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听到脚步声,大乔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一动算是询问。 李渔轻轻点了点头,大乔心领神会。 小金莲站起来,微微抬头,仰面问道:“李渔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 “青风山!这次提高点难度,你们都小心一点。” 李渔就跟打副本前唠叨的团长一样,嘱咐起来。虽然每次他都是习惯自己去单刷,没让大乔和小金莲参与。 这些煞星行事,有些太过阴暗血腥,有时候他不想让小金莲和大乔看到。 清风山上的三个人,本事比桃花山这两个水货高一些,但是也更狠,更没人性。 清风山上有三个大寨主: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和白面郎君郑天寿,而这三大寨主最爱吃的一道菜,便是酸辣醒酒汤! 这三个人还吃出经验来了,一般是先让一个小喽啰端了一大盆冷水往心窝里一泼,另一个小喽啰这才拿剜心尖刀前来动手,原来都是热血裹着,只有先用冷水把热血泼散了,取出的心肝才脆生好吃,这等细致讲究的烹饪技法,不知是这三大头领吃了多少才总结出来的。 第八十一章 兵马 清风山,山道多崎岖,重峦叠嶂,一峰连着一峰。 像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以前是猛兽的乐园,如今是强盗山贼的窝子。 周围都是参天古树,清凉幽暗。 “好吓人的地方,你说会不会有妖怪?”大乔左顾右盼,有些心虚地问道。 李渔算是看出来了,她的道法很精妙,修为也不低,但是根本什么对敌经验。 温室培养的学院派修士,跟自己这种野路子,确实不一样。 李渔和小金莲,见多识广,根本没把这穷山恶水放在眼里。 “妖怪也没什么好怕的,无非就是强一点罢了,我们以前认识三个妖怪,他们对吃人这件事非常抵触。但是你看我们沿途见到的强盗,每一个都喜欢炒同类的心肝来吃,有几个吃人吃的眼都发红了。” 这一百零八煞星中,确实有吃人吃的红眼的,就是邓飞。 原是襄阳关扑汉,江湖飘荡不思归。多餐人肉双睛赤,火眼狻猊是邓飞。 李渔以前没怎么往心上放,看到这种描述,最多来一句:握草,牛逼! 但是自从看到桃花庄那些喽啰霍开人的胸膛,取出心肝的场景后,对这些所谓的好汉,再没有半点好感。 火眼狻猊...估计是吃人染上朊病毒了,脑子不好使也是病情之一。 “别动!”李渔突然伸手,挡在大乔前面,她来不及止步,胸口一下子撞在李渔胳膊上,duang的一下朝后弹了两步。 大乔嗔怒道:“要死啊你!” 李渔摆了摆手,伏下身子,把路上的枯草拨开,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大乔低头一看,在她身前,有一个小绳套,隐藏在枯草里,很难发现。 李渔拿了一根小木棍,往上一放,绳套一下子收紧,把木棍吊在半空。 小金莲咋舌道:“有机关。” 大乔长吐了一口气,这要是她走上去,被吊起来的就是她自己了。 “什么人在这儿乱放陷阱!”大乔气咻咻地嗔道。 “当然是土匪了,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看来我们已经靠近土匪窝了。” 李渔掏出小册子,果然,周围有一个红点。 “天助我也,只来了一个!”李渔笑吟吟地说道:“这样我们就可以逐个击破了。” 王英、郑天寿和燕顺要是一起上,自己不一定打得过,这三个每一个拎出来,都比李忠周通能打。 他刚想出去,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马嘶人叫。 从密林中,涌出一队人马,都穿着大宋军袄,举止进退井然有序,隐隐布成阵法。 “奸细在哪里?” 众人散开,簇拥出一个将军,穿着一身玄色战甲,胸口大红锦披挂,手中握着一把宝剑,比平常的剑宽两倍还多。 “这三个就是奸细?小赖子,你布置的鸟陷阱,怎么没中,亏你还敢在安面前夸下海口。”马背上的人侃侃而谈,笑意盈盈,看起来自信满满。 在他跟跟前,一个亲兵懊恼地骂道:“这几个贼人忒也奸猾,叫俺跌了份,这回非得活劈了他们。” “咦,怎么还有两个女人。” 李渔轻咳一声,来的明明是红点,怎么是个将军。 他突然一怔,暗叫一声坏了,这清风山除了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锦毛虎燕顺之外,还有三个煞星,还是大煞星。 霹雳火秦明、小李广花荣,还有镇三山黄信... 眼前这个人手里使得是剑,那么他应该不是花荣或者秦明,李渔稍微有些安心,黄信的本事他不太清楚,但是总不会比他师傅秦明还有花荣厉害就是了。 李渔上前一拱手,道:“这位将军,在下乃是神霄宫特派,前来剿匪的道人,敢问将军可是黄信?” 大乔在一旁,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小骗子,张口就来。” 李渔轻咳一声,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小金莲也拽了拽她的袖子,大乔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黄信脸色一变,翻身下马,抱拳道:“原来是神霄宫的小道长,失敬失敬,在下正是黄信,区区边远小将,没想到小道长竟然知道。” 神霄宫在大宋地位超然,李渔马上想到,碰到这种白道煞星,就得把神霄宫抬出来吓唬人才行。 这次一试,果然效果很好,黄信十分客气地说道:“小道长此来,莫非是为了燕顺等三个贼人?” “正是。”李渔点头道。 “那可巧了,末将正要前去剿除燕顺三人,不过他们狡诈异常,东躲西藏,不好连根拔起。难得神霄宫还记得青州这小地方。” “黄将军号称镇三山,剿除区区土贼,想必不在话下。我跟着将军,权当掠阵算了。” 黄信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这都是他们乱叫的,倒是让道长笑话了。这青州府有三处贼人,最是张狂,分别藏匿在桃花山、清风山和二龙山。只因末将是青州府兵马都监,所以小兵们都吵嚷着让俺捉尽三山贼人,叫俺个‘镇三山’的诨号。” 李渔很清楚,这个镇三山的称呼,是他自己取得,可惜的是他一个也没收拾。 不过李渔没有揭穿黄信,而是笑道:“将军从青州府出兵,还没回去,所以不知道。那桃花山的李忠和周通,已经被我杀了。” 黄信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神霄宫派出的人,怎么可能收拾不了区区的山贼。 神霄宫,在大宋地位虽高,但是人却很少。 非得是资质惊艳的人,才能进去学道,国师深的宋主信任,在大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己只要回去问一下,就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也就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神霄宫的道士了。 要是他真的杀了李忠和周通,那么必定是神霄宫来人无疑了。 “既然道长也在找燕顺三人,不如一道去军营,大家商议一个章法出来,一举将贼人歼灭。我那军营就在附近,小道长可愿前往?” “好主意。”李渔笑呵呵地答应下来。 这一次有青州兵马帮忙,自己的希望更大了一点。 “哈哈哈,小道长,请!” 第八十二章 诱敌 李渔三人,跟着黄信,来到他的大营。 因为是“神霄宫的贵客”,黄信对他们很是客气,到了大帐却压低声音,偷偷对手下亲兵说道:“去查查桃花山的李忠死了没,是谁打死的,马上回来告诉我。” 亲兵抱拳出去,黄信转过身,笑道:“道长,快请上座!” 李渔笑道:“将军客气了。” 嘴上虽然客气了一下,但是李渔屁股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坐在了上首。 不是他自大,而是既然冒充神霄宫的人,就得把戏做全套。 黄信暗暗点头,神霄宫的人,都是有了名的高傲,出门在外,怎么可能对自己太过客气。 这小子已经是非常有礼貌的了。 大乔没有进大帐,她在帐外好奇地看着军营,看上去纯真可爱,没有什么心机。 李渔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大户人家就是好。她浑身都是宝贝,道术也是上乘,甚至都能御空而行。 “黄将军这把剑,有点意思...”李渔饶有兴趣地说道。 黄信脸上露出一丝难道的得色,很明显李渔说到了他的痒处,他捻须笑道:“小道长好眼力,此剑剑锋四尺九寸,剑重十七斤六两,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名叫:丧门剑!” 李渔运转金灵,试探了一下,这把丧门剑,里面除了金灵之外,还有一丝毒素。 难怪取了这个名字,果然不愧是丧门剑,自带淬毒的。这要是中一刀,就算不是致命伤,也要被毒死了。 弄清这把丧门剑的门道,李渔反倒不感兴趣了。这剑虽然很实用,但并非一流,与李俊赊给自己的宝刀想比差远了。 “黄将军,不是说商议怎么剿匪么,咱们开始吧?” 黄信怔了片刻,随即笑道:“正该如此,你看,我看到神霄宫的道长,都高兴糊涂了。” “黄将军说笑了,我看你可不糊涂。”李渔眨了下眼,笑着说道。 他的这幅做派,让黄信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明显人家已经看出你不信任他,并且派人去问信了。 黄信的心里,反倒更相信李渔真是神霄宫的道士,不然他怎么会如此淡定。 果然,不一会亲兵回来,竖掌在黄信身边耳语几句。 黄信马上坐直了身子,“原来小道长真的杀得李忠和周通,是我黄信枉做小人了。” “兵者,非同小可,黄将军执掌一营,谨慎点是应该的。” 帐门口的大乔,看着他撒谎不带脸红的,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禁在心底暗暗啐道:果然是个骗人精,没有一句实话。 感受到门口的目光,李渔回头一看,大乔盯着人家看,难免有些心虚,借着抿头发,不太自然地转过头去。 李渔眼睛一亮,什么意思? 难道她对我有意思? 啧啧,一会去请教一下白毛,自己该怎么办。 在李渔身边,站着的小金莲手指在裙角捏的发白,看了一眼大乔,又看了看自己,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黄信自以为确定了李渔的身份,也就不再有任何隐瞒,拍着桌子上的地图说道:“清风山占地极大,山中又多是洞穴,以前有不知道多少的强人,藏在里面。自从来了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兄弟,把其他山寨的首领都杀了,活捉的几个还剜心下了酒。如今这山中,就只有他们两个,加上一个新入伙的郑天寿,三个人手下喽啰众多,又多挖地道,已经躲过了我们数次剿匪。” “挖洞?”李渔想了想白天在山林中的情景,这山本来就大,还有地道,一钻进去,想找到他们,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可惜,短背不在。 要是黑猪精短背在,几下就把他们给寻出来了。那可是从黄泥岗到景阳冈,挖个地道都能挖七条的狠猪。 “这三个贼人头领,本事如何?”李渔随口问道。 黄信笑道:“不值一提!” 李渔撇了撇嘴,这家伙还是这么自信,李渔隐约记得,黄信给自己取了镇三山的外号,信誓旦旦要扫平三个山头,结果马上就被王英他们收拾了,稀里糊涂地跟着师傅秦明入伙加入了梁山。 他都已经把队伍带到清风山来了,竟然还不知道对头的情报,如此轻敌,能赢才怪。 旁边一个亲兵,抱拳说道:“三人中那个矮脚虎王英,原是车家出身,一次运送途中,半路见财起意,便杀人越货,结果事发被捕。后越狱逃走,到青州清风山落草。” “锦毛虎燕顺,本来是莱州人氏,生得赤发黄须,他原是羊马贩子出身,因折损本钱,流落绿林,后在青州清风山落草。” “老三郑天寿是苏州人氏,生得白净俊俏,人称白面郎君。他原以打银为生,因好习枪棒,流落江湖,到了清风山和前面两个臭味相投,就在一起打家劫舍。” “这三个人本事差不多,互相也曾经争斗过,不分胜负。” 李渔点头道:“现在看来,最棘手的,反倒是怎么找到他们,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 “哦?小道长果然不凡,有什么主意快快说来。” 李渔笑道:“那矮脚虎王英,最是好色,色胆包天,不如找个人扮作美女,将他引出来。” 他话说完,帐中的人,都去看李渔身边的小金莲。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满脸妩媚,身材傲人,虽然大乔也不差,但是一说勾引两个字,大家还是全部看向了金莲。 李渔摆手,握着小金莲的收,拍了几下说道:“这个不行,我这妹妹年纪小,肯定是不能做诱饵的。” 小金莲柳眉微微一挑,心里甜滋滋的,抿着嘴低头暗自开心。 “我去?”大乔眼珠一站,笑着问道。 看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分明是觉得有些好玩,才自告奋勇的。 大乔的道行可比自己高多了,但是李渔还是摇了摇头,山野里的土匪,没有大乔想的那么简单,并不是说你修为高就能没有危险。 “不行。” “那让谁去?” 李渔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凝声道:“我。” 大乔差点呛着,“你?” “我只需稍做打扮,装成美女,便可深入虎穴,彻底铲除矮脚虎和锦毛虎。” 第八十三章 女装 “没想到道长为了保卫一方百姓,铲除土匪贼寇,竟然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黄信忍着笑说道。 眼前的李渔,穿着一身女装,还像模像样带了个假发。长发飘飘,不知道他怎么变出来的。 李渔摸了摸胸前的水袋,看了一圈,大乔笑的最过分,他气恼地说道:“我还不是怕你们出了意外,你们不要小瞧了这三个贼人,他们能在清风山作恶这么久,肯定都是有点本事的。” 黄信笑道:“小道长真是抬举他们,说实话这三个蟊贼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会藏而已。” 李渔心底暗道,你小子的外号“镇三山”就是个笑话,后来梁山排座次,竟然就给他写上了这个外号,不知道是不是宋黑子在嘲讽他。 指望着黄信去剿灭清风山的三个首领,分本没戏,李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别的先不说,那矮脚虎王英就是个色中饿鬼,他连清风寨知寨的夫人都敢抓,在明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还要强上,可见饥渴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小金莲从怀里拿出一个胭脂盒子,笑着要给李渔描眉,大乔更是捏着下巴,准备好好给他化化妆。 李渔摆了摆手,“哪用这么麻烦,看我的!” 他伸手一捏,湛绿色的木灵之力跳跃在指尖,伸手一抹一张面具出现在他的脸上。 这张脸容貌娇艳,眉眼满含春色,李渔抬脸嫣然一笑,艳态横生。 帐内的黄信和他的亲兵,看的目瞪口呆,大乔和小金莲面面相觑,心中一起涌起一个疑问,这是谁? 面具下的人是李渔不假,可是你得见过这个人,才能变出来吧。 想到这儿,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酸味。 李渔十分满意,这是他按照警幻仙子动情时候模样变得,绝对是诱惑力十足。 李渔伸开手臂,转了一圈,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 大乔哼了一声:“烟视媚行。” “喂,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为了剿匪装的么。” “谁知道,或许这就是你的本性,你自己喜欢扮女人喜欢的不得了。” 小金莲一急,身子向前倾斜,翘着脚说道:“不是的,李渔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李渔气道:“熟归熟,你别乱说话啊,我是纯爷们。” 黄信有些犹豫,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小道长这装扮...是没问题,可是怎么出场才能不让贼人怀疑呢?” “我就这样出现在清风山,就算他知道是陷阱,也会上当,因为他色欲熏心。” 矮脚虎王英干的事,但凡有点脑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李渔对他很有信心,他不会想这么多的,更不会算计是不是阴谋,他必定上当。 李渔大大方方出去,走上了清风山的小路,慢慢往前走。 在他身后,地上有一个小小泥人和一个小小木人,都只有黄豆大小,分别在地上走动和在空中的树梢来回跳跃,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山林中冷风阵阵,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猛兽的叫声此起彼伏。 树叶沙沙作响,蚊虫成群,李渔专往树林深处走,一路上仔细感受周围的空气。 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一个水潭,周围冷气森森,蚊虫到了这里都不敢在上前。 水潭上,萦绕着水雾,周围奇石遍布,在水潭岸边,长着一些无名小花,五颜六色,十分可爱。 突然,木灵小人传来一阵异动,李渔闭眼感受,木灵小人嗅到了空气中有血腥味。 “看来就在这附近。” 李渔坐在草地上,把脚叠着放,来一个守株待兔,静静地等待着。 他倚在寒潭旁的一个石头上,这潭水中,闭上了眼,释放出一丝水灵之气,进入寒潭。 潭底都是累累白骨,死人头发飘浮在水中,就如同水草一般。 无数的怨魂,都躲在水中,难怪寒气逼人,而且生灵不敢靠近。 这些厉鬼怨鬼,浑浑噩噩,靠在一块也不知道出去投胎,也没有本事报仇,凡是有新的尸体被抛进来,他们又缠住新的怨魂,互相感染,怨气更浓,就越无法转世。 水潭边的树林中,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咽了一口唾沫,慢慢消失。 李渔嘴角一抿,鱼儿上钩了。 树林中,一个喽啰,身上披满了树叶,在林中穿行如履平地。 他到了一个巨大的古树前,拿起一块石头,在树干上敲了三下。 树干缓缓裂开一个口子,小喽啰钻了进去,树干又慢慢合上,从外面看不出一点痕迹。 从树干往里走,直通地下,是一条又宽又长的甬道。 道路两侧,都是些小喽啰站岗把守,他快步进去,来到一个宽敞的地底密室。 这里面桌椅板凳齐全,烛台上燃着蜡烛,都是用人身上的肥油炼出来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人一闻到就要作呕。 上首坐着三个人,椅子上披着虎豹皮做的垫子,石桌上杯盘狼藉,也没人上前收拾。 其中一个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酒坛,呼呼大睡,生的五短身材,穿一身驼褐衲袄,嘴角两撇胡子,正是矮脚虎王英。 小喽啰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这人马上睁开眼,道:“当真?” “小的岂敢哄骗二大王。” 王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摸起身边的两把朴刀,就要出去。 他走的太急,一脚踢到了燕顺的小腿,燕顺怪叫一声提着踢他的人的领子,怒目一瞪,就要杀人。 一看是自己兄弟,燕顺骂道:“你小子叫个矮脚虎,果然是手短脚短,走路还不长眼,急吼吼又要去作甚?” 王英心情大好,平日里他是不会吃这些言语挂落的,但是此时却根本无所谓,笑道:“嘿嘿,我的好哥哥,你兄弟的好事来了。” “怎么回事?” 王英一甩手,把他甩开,“哪有时间跟你闲聊,我那小娘子走了,可就坏了。” 他急匆匆出去,燕顺拽着小喽啰问道:“怎么回事?” “大王,林中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在寒潭独自歇息。二大王说要掳来,做个压寨夫人。” 燕顺怔了一下,道:“清风山这等地方,怎么会有小娘子独自前来,摆明了有诈。快给我点齐人马,我要去看看!” 第八十四章 内斗 身为一个方士,看着这么多孤魂野鬼在跟前,很难无动于衷。 这也算是职业病…… 李渔闲着没事,把意念释放,在那些怨魂中游走。 “都听话站好,一会帮你们免费超度。你们也是运气好,在巨野县有人家里死了人办丧事,让我超度,出场费至少也得三贯大钱。” 李渔因为自身修炼的道法的原因,让这些怨魂厉鬼,天生就对他钦服的很。 似乎冥冥之中,这些浑浑噩噩的魂魄也知道,李渔能解救他们。 杀人多了的刽子手,有一种气场,超度人多了的方士也是一样。只不过一个影响到人,一个影响到鬼。 突然,他意念一动,“有人来了。” 李渔睁开眼,周围出现几个喽啰,笑容猥琐,死死盯着自己。 为首的一个,更是丑陋到了极点,笑的最是恶心。 这五短身材,再配上粗如水缸的腰身,活活就是水瓮成精了。 这就是王英? 王英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幅尊容的杀伤力,他自我感觉良好,搓着手,笑道:“小娘子,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不如跟我回洞里吃香的喝辣的,做一个压寨夫人。” 李渔点了点头,“好啊。” 他的声音,也是用的警幻仙子的声音,十分好听。 眼看这美若天仙的女人这么配合,王英和他手下的喽啰反倒不会了,呆了一会才更加高兴,笑着说道:“来人呐,快把夫人带回去,晚上宰几个肉票,让你们也尝尝鲜,沾沾我的喜气。” 李渔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说道:“走吧。” 正常人这时候,都能看出不对来了,但是王英显然不是正常人。 他简直是乐不可支,喜得浑身毛孔都顺畅了许多,恨不得马上要扑上去。 “兄弟,莫要上当!” 燕顺带着人,从后面赶了过来,一看李渔变得美人,果然很妖媚。 他比王英高了半个身子,轻松按住王英的肩头,低头说道:“小心这是官府的奸细。” “什么奸细,你没看到么,这是一个大美人,以后就是你的弟妹,我们清风寨的压寨夫人。” 李渔歪着头,装着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道:“这是谁?” “嘿嘿,美人儿,这是我大哥燕顺。” 李渔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不是大哥,那我要嫁给他,做他的压寨夫人。” 王英一听,大怒,举起刀就劈向燕顺。 燕顺一个翻身,躲过了这一刀,大骂道:“你疯啦!” 王英双眼发红,“你要跟我抢?杀了你我就是大头领。” “你傻啊,这摆明了是女奸细的离间计,要我们兄弟内斗。”燕顺暴怒之后,浑身毛发直立,一股凶威煞气四散开来,指着李渔骂道:“妖妇,你敢使离间计,我活劈了你!” 燕顺生的赤发黄须,臂长腰阔,身材魁伟,一怒之下周身荡出一圈罡风,步法又急又快,一刀就要劈到李渔身上。 李渔一点都不怕,冷冷看着燕顺。 王英一看,怪叫一声,在他身后,举刀就剁。 两把朴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刀催出一阵红光,刀气纵横,威力不俗。 燕顺只能回头抵挡,不然被劈到,估计是活不成了。 他心里暗骂王英没义气,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用了杀招。 这次的事没完,兄弟是没法做了,等杀了这个女人自己就把这个混蛋赶走。 李渔看的分明,心中暗道,这三个果然不是李忠周通能比的。 尤其是燕顺,真的有一股虎威,王英也不赖,两个人打的天昏地暗,很多喽啰躲闪不及,被他们的罡气所伤,被砍成两半的都有。 一群喽啰四散而逃,燕顺一边打,一边道:“王英,你清醒一点,别被人骗了。” 王英只是不管,依旧咄咄逼人,刀法越来越狠,分明就是要了燕顺的命。 李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在一旁煽风点火,“你果然只是二首领,被人家压着打,你到底行不行啊?” 王英越来越急,恨不得把自己的兄弟碎尸万段。 李渔心中暗笑,这小子在水浒中,就因为燕顺要杀刘高之妻,他就要拔刀捅死燕顺,是个最不讲义气的人。 看见扈三娘美貌,阵前就敢上去调戏,差点被打死,可见是个没脑子的。 自己装扮的太漂亮,稍微使一下离间计,就让他失去理智了。 燕顺也被他打出了火气,骂道:“不成器的玩意,我一心救你,你倒要杀我。罢了,我先砍死你,再杀这个妖妇。” 燕顺不再留力,握住手里的长刀,仰天发出一阵啸声。 林中顿时狂风大作,吹断了树干无数,气流朝着他汇聚而来,集中到长刀上。 王英浑然不惧,依然舞着两把朴刀,向着燕顺攻来。 李渔冷笑一声,旁观者清,他已经看出来,这一刀下去,王英必死无疑。 他手指一直在袖子里暗动,两个人缠斗的时候,他一刻也没闲着。 王英和燕顺,都是走的刚猛路子,每一招都是大开大合,威力惊人。 这样比斗,消耗极大,很快两个人就不如开头那么游刃有余。 燕顺慢慢占了上风,李渔布置好了几个木人,准备在他杀了王英之后,立刻动手。 “两位哥哥,快些住手!” 一声吼叫之后,从空气中飞出一柄利剑,插在两个人中间,被两股气流裹挟挤压,悬在半空。 这一下果然有效,两个人缠斗在一起的刀光被生生分开。 “两位哥哥为何自相残杀?” 他话音刚落,一条藤蔓从脚下生出,快速生长,绑住王英的两条腿。 一声惨呼之后,王英被藤蔓生生撕裂。 这野蛮生长的藤蔓,正是被青木诀强化之后的木灵。威力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李渔选择的时机,也是最好的,王英根本没有防备。 眼看自己的兄弟被分成了两半,燕顺和郑天寿一起喊道:“王英!” 王英脑袋骨碌碌到了郑天寿下,他拿起来一看,王英的眼珠圆瞪,死不瞑目。 “什么人?快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给二哥报仇!” 第八十五章 借鬼 “必是这个妖妇杀了王英,她先是蛊惑王英迷失了心智,拔刀砍我,然后待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趁机杀了王英兄弟。” 老三生的白净俊俏,也裹着顶绛红头巾,正是白面郎君郑天寿,他红着眼,看向李渔。 “你这妖妇,杀我二哥,我活劈了你!” 说罢之后,他祭起手里的宝剑,嘴中念念有词。 空中的剑分散为十二柄小剑,每一把都化作金蛇,在空中旋转一圈之后,朝着李渔飞来。 李渔脸上轻笑,一动也不动,甚至依旧在抿头发,卖弄风情。 十二道金蛇剑,刺过他的躯体,燕顺和郑天寿愕然发现,一滴血也没流。 这幅绝美的面容,慢慢脱落,就像是老书的枯皮散落在地上。而躯体也慢慢倒下,化为一截树枝。 “树妖?”郑天寿收回小剑,心里多少有些惊恐,朝着燕顺问道。 燕顺看了一眼地上王英的尸体,十分凄惨,他跺脚道:“都怪王英太好色,惹上了林中的魑魅魍魉。” “大哥,怎么办?”郑天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们虽然杀人如麻。吃人无数,但这种事一旦搁到他们自己头上,也不是不怕。 李渔在树顶,注视着下面的动静,一看燕顺的脚步,就知道这小子要开溜。 “我送你们一份大礼!” 李渔手指一捏,寒潭中的水灵之力,尽数朝天汇涌。 “三元水忏,太上敕令,疾!” 无数的水灵之力,被李渔打入水潭中的孤魂野鬼的阴魂内,水潭一下子炸开了锅。 无数冤魂厉鬼,从水潭爬出来,就像是地狱之门被撕开,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厉鬼,因为水灵之力,拥有了短暂的法力,他们又属于极阴极冷的存在,配合水灵之力,沾着就能冻伤。 这些怨鬼全部是被清风寨所害,泼凉水挖了心肝,做成醒酒汤,尸体又被丢在水潭,无法超升,怨气冲天。 他们重见天日,看到仇人,分外眼红,嘶吼着冲了上去。 一道道绿光,将郑天寿和燕顺死死缠住,还在不断往上扑。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冻成了冰,动弹不得,这些怨鬼依旧阴魂不散,从他们身体的每一个孔洞中钻进去,让他们五脏六腑都冻裂。 李渔还是没有现身,他在树上伏着,从怀里掏出小册子,只见上面多了三行名字: 地强星锦毛虎燕顺。 地微星矮脚虎王英。 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 再看扉页的地图上,附近还有三个红点,李渔稍微一想,就知道应该是花荣、秦明和黄信。 自己杀了三贼,本以为能解了他们的因果,让这三个人无法去梁山入伙,红点也会消失。 李渔稍微叹了口气,看来他们还是有上梁山的机缘,自己还要破坏才行。 他把小册子揣回怀中,伸手一捏,口中念念有词。 水潭中,发出阵阵白光,隐隐还有人如释重负的欢喜长叹。 做完这一切的李渔,手指捏了一个火球,朝天一指。 空中火球散光,不一会黄信带兵赶来,看到地上三具尸体,后背一寒。 这三个死的也太惨了,一个被撕成了两半,还有两个被冻成冰块,他用丧门剑,轻轻一戳燕顺的尸体,只听得哗的一声,结冰的血肉碎为无数冰粒。 “小道长?”黄信四顾目下,除了天上的火球,指引自己到来,并没有李渔的身影。 坏了!小道长打扮的如此妖娆,难道是靠色诱,失了身子,才有机会把这三个贼子杀了? 那他肯定没脸见自己,不知道躲到那去了... 黄信自己脑补了一番,正在啧啧叹息,李渔从树上跳下来,“黄将军。” “咦?”黄信一看,李渔一身道袍,并无异样,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小道长手段如此高强,三个贼子手到擒来,果然不愧是神霄宫国师门下高足。”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我这一次,只杀了燕顺、王英和郑天寿三人。小喽啰四散而逃,我在他们身上做了标记,你派兵跟着这些小人去追,定能找到他们的巢穴。” 黄信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地上正有两个拳头大的小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黄信大喜,原本以为李渔把所有功劳都占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有功劳可以捞,虽然只是喝口汤。 他一转身,呼喝着手下,跟着小人去追踪贼寇。 “小道长立此大功,为民除害,可要随我前往青州府,见一见慕容知府?” 李渔眼珠一转,去青州府多半能看到秦明,还有花荣也是官府的人,不如随他去一趟。 “好,正有此意。” 黄信没想到他能答应,顿时大喜,神霄宫的人谁不想结交,一旦攒下点交情,将来可是大有好处的。 自己就算没能和他结交,带到知府跟前,那也是大功一件,慕容知府肯定不会亏待自己。 想到这儿,黄信搓着手说道:“此间不过剩下一些喽啰,无须大费干戈,就让末将手下这些兵马收拾残局就是。来啊,备马!我亲自陪小道长,去一趟青州府!” 李渔问道:“我的两位朋友呢?” “令妹十分担心道长安全,早早出来寻找,在下规劝不住。另一位姑娘被一只狐狸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渔看了一眼天上的火球,盘算着小金莲应该也快过来了才是,至于大乔和白毛,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这两个人...一人一妖,一个经验丰富,一个道法精妙、法宝众多,小小的清风山,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们。 除非他们跑去惹花荣,想到这儿,李渔问道:“此间是不是有个清风寨?” “道长连这个都知道?”黄信哈哈大笑,“清风寨早先是花荣当家,与我们意气相投,交情还算不错。我常随师傅去做客,谁知道最近上面又派来一刘高,在鸟毛大小的寨子里,还分什么文知寨、武知寨,那刘高为人腌臜,我们已有几个月没去过了。” 李渔点了点头,远处传来一声娇呼:“李渔哥哥,快来看啊。” 第八十六章 青州 李渔循声望去,小金莲手里晃着一个小纸鹤,在跟自己招手。 “什么东西?” 走过去一看,这个纸鹤他见过,是大乔专用的。藏在自己房梁那个,就是这个形状,材质也一样。 李渔是离开汴梁,才知道自己被监视的,也让他对这种豪门狗大户,多了一丝忌惮。 这些人拥有者常人难以想象地法宝,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的老底就被人摸清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拿到小纸鹤,展开之后,上面写着六个字:有事暂离勿忧 “怎么回事?”李渔皱着眉头问道。 小金莲扶着腰喘道:“我刚走没几步,就看到大乔姐带着白毛前辈,在空中往南飞去。我奋力招手,他们也没停,就飘来一个纸鹤。我又追了一会,实在是追不上了,就顺着火球过来找你了。” 她翘着脚,问道:“写的什么东西?” “你没看?” 小金莲脸刷的一下红了,捏着裙角,李渔暗叫一声不好,忘了她不识字了,不会影响到孩子的自尊心吧? 收年纪小的徒弟,就这点不好,动不动还得注意帮助她们身心健康成长。. 李渔摸了摸小金莲的脑袋,笑道:“没事,我教你识字。” “真的?” “当然了。”李渔见她喜笑颜开,没有再自卑,才抬起头来。 白毛这狐妖,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他把大乔叫走能有什么好心? 大乔又是个不谙世事的豪门大小姐,东吴皇室的俏寡妇,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李渔暗暗为大乔捏了把汗,黄信的亲兵已经把马牵来。 “咱们走吧?”黄信问道。 “走吧。”李渔长舒一口气,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大乔的流苏日行何止千里,此时多半已经走出青州府了。 “你会骑马么?”李渔上马之后,低头问道。 小金莲摇了摇头,满眼期待地看着李渔。 李渔笑了一声,往下一伸手,小金莲展颜一笑,握住他的手。 李渔轻轻一拽,就把她拽上马背,让她坐在自己前面。 小金莲坐在他怀中,雪白的脸颊浮出两朵迷人红晕,黑白分明的美目此刻波光流荡,仿佛醉酒一般,左顾右盼看着林中的风景。 李渔握着缰绳,心思不属,浑然没有注意到怀里小女孩的心思。 他此时正在想,该如何和林灵素要点好处。 自己为了大宋来回奔波,替他收拾了这么多煞星,不可能白白打工。 也不知道时迁到汴梁,把事情办得如何了。 只要拿下开宗建派的批文,再有神霄宫的支持,自己这一门“正经道”肯定能顺利建成。 这次清风山之行,让那个他明白一个道理,煞星不是说非得去梁山,而是没有其他地方好去。 有一些十恶不赦的恶人,自己肯定是不会收的,但是时迁这种一技之长特别突出,还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事情的,大可收到自己宗门。 在六朝传道,没有一点自己的势力,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咦,什么东西这么香?” 李渔正想着呢,被一股奇特的香味打断,他是五行术士,对味道十分敏感,尤其是见过吴用那种防不胜防地下毒招式之后。 “没毒?”李渔稍加试探,就知道没有毒,他仔细一嗅,应该是怀里小金莲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和小金莲在一个房间都住过好几次了,对她的味道很熟悉,是少女淡淡的幽香,没有这么浓。 再仔细一看,她的粉颈红彤彤的,像是新绽的花瓣,嫩弹的小屁股随着马蹄时不时偷偷蹭在自己身上,好像上瘾了一般,软玉温香道之不尽。 李渔嘶了一口气,心里已经了然,这小妮子,动情了之后有异香? 不愧是你,金莲。 李渔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老实点,再捣蛋打你手心。” 小金莲蓦的面红耳赤,浑身发烫,羞赧不已,身子软绵如泥,摊在李渔怀里。 “能不能不打人家手心,疼~~”这几细若蚊鸣,几近春吟。 李渔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个小妖精,段位该挺高... 小金莲等了一会,没等到李渔哥哥回应她,有些失望也害怕李渔恶了她,赶紧稍微往前坐了坐。 青州,是上古九州之一,起自渤海以南、泰山以北,地为肥沃白壤。 中原先民在此耕作,“海岱惟青州”,此地主春、主木,故而曰青。 青州府内,果然是郁郁葱葱,到处都是参天古木。 沿途的百姓,早就听提前回来报信的快马说剿灭了清风山贼寇,纷纷来到道路两边,夹道欢迎。 他们是深受这几伙贼寇的祸祸,动辄就就要下山抢掠,那些富户时不时还得担心自己的亲人被绑票。 无论什么时候,山贼土匪,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是比鬼怪还可怕万倍的东西。 因为他们也是人,也要吃喝,但是又不会自己去种地,那就只能抢。所谓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论称分金银,初听之时,只觉得豪气万丈,痛快淋漓。 可是随着年纪越长越大,明白事理之后,仔细一想,这句话也太可怕了。 酒肉金银,都是从哪来的? 试想一下,你走在路上,拿着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心情不错还唱着歌,突然就被抢了,甚至小命都不保... 李渔跟着黄信,一起朝着百姓挥手,享受着难得地拥护欢呼。 突然,在他的神识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但是十分微弱,几不可觉。 李渔再想仔细感受,已经被自己神识吸收的一干二净,再难察觉了。 他摇了摇头,嘟囔道:“奇怪...” 很快,青州府就到了。进城之后,黄信抱拳道:“小道长可否稍歇片刻,我去禀报知府。” 按理说,神霄宫的人来见一个知府,何须禀报。 但是慕容知府不一样,他女儿慕容贵妃,是宋帝宠妃。 黄信也是真不会办事,他带人去见知府,虽然知府平日里排场大官威大,可那是对他们。这次带来的是神霄宫的,知府高兴还来不及。 若是李渔真是神霄宫的弟子,估计此时已经拂袖而去,甚至甩下几句狠话。 但是他不是,所以面对黄信有些犹疑地小心询问,李渔大方地挥了挥手,“尽管去就是,我带妹妹在城中买些日用品。” 黄信大喜,没想到李渔这么好说话,他以前虽然没有机会接触到神霄宫的人,但是听到的传闻可不少。 这伙人傲慢的很,寻常地方官吏根本不放在眼里。 黄信离开之后,李渔带着把小金莲抱下马背,牵着马说道:“行囊里的盐巴、八角、花椒都不多了,走,去城里逛逛。” 小金莲甜笑着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青州府和高唐州大不一样,沿途客商极多,店铺全都开着,而且人来人往。 第八十七章 地煞 漫步在青州府大街,李渔心情不错,这一次顺利拿下了五个煞星,算上之前一共收伏了七个,再来一个就把一百零八的零头抹去了。 这样的大功,说什么也能敲林灵素一笔了。 至于二龙山那几个猛人,目前还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李渔根本没打算去冒险。 从林灵素那里,弄到几件趁手的法宝,再去慢慢尝试不急。 至于功法,李渔从来没打算换过,五行方术太平经,虽然不强,但是他脑海中始终印着那十二个字: 奉天地,顺五行,宗阴阳,可长生! 无论什么绝世功法,什么毁天灭地的招式,对李渔来说,都没有长生来的诱人。 一大一小两人走了没几步,就碰到一个货郎,挑着担子过来。 李渔伸手叫住了他,让小金莲挑,自己从袖子里拿钱。 大宋物价不高,李渔省吃俭用,攒的钱还有不少,所以分外大方,嘱咐小金莲,“挑好的买。” “小道长放心,我这儿就没不好的。” 小货郎卖完之后,挑着担子,继续吆喝着往前走。 看着他的背影,李渔突然想起另一个货郎来,就是武大郎。 这样看来,自己和二龙山的三个人,都已经有了交集。 难道冥冥之中,自己还是要去一趟二龙山么? 自己先是目睹了杨志在黄泥岗那里被劫走生辰纲;然后在汴梁和鲁智深一道,击杀了高衙内;身边还拐带着武松的嫂嫂... --- 衙门内,上首坐着一位绯色服的官员,面皮白净,颌下长须,颇为儒雅。 他正是慕容贵妃之父,也是进士出身,所以不但是国丈,也是有实权的官员。 靠着女儿做了青州的知府,执掌一方百姓。 慕容知府看着黄信,一副看傻子的样子。 “你让神霄宫的人在外面等着?” 黄信也有些懊恼,自己还不是怕鸟知府怪罪,谁让他他平日里规矩这么多。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进来!算了,我自己去。” 慕容知府站起身,匆匆往外走,一群官差赶紧跟上。 自己的宝贝女儿,在汴梁城中,一直想加入神霄宫。 虽然她是陛下的宠妃,但是也不是一定能进的,到现在也没个准信。 外面那个要真是神霄宫的人,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出来之后,正好李渔不在,还没有回来,慕容知府左右一看,顿时勃然大怒,“人呢?” “末将和他约好了,很快就来。” “啪”的一声,慕容知府伸手抽了黄信一巴掌,骂道:“要是他生气走了,我饶不了你!” 黄信手指一抖,怒火中烧,但是顾及对方身份,强忍着不敢动手。 慕容知府恍若不觉,继续骂骂咧咧。 黄信刚刚立下功劳,就被如此对待,周围的人也都有些心寒。 这时候李渔才慢悠悠回来,他早就和黄信说好了,只不过没想到知府为了自己家女儿,脾气这么大。 他在远处,已经隐隐看到黄信受辱,走过来之后,有人对慕容知府说道:“就是这一位小道长。” 慕容知府脸色转怒为喜,殷勤上前,抱拳道:“罪过罪过,竟然让道长在此等候,都怪这个武夫。小道长千万莫要见怪,快请进来。” 李渔察言观色,只见黄信更加羞愤,也难怪如此。 就算是自己也对他客气有加,在自己面前受辱,更让他脸上难堪。 李渔心中一动,笑着说道:“我已经和黄将军说好了,知府无须多礼。” “武人无知,怠慢了道长,快快请进。” 李渔随他进了衙门,慕容知府回头一看,黄信也跟了进来,当即板着脸训斥道:“你还来干什么,碍眼的东西,滚开!” 黄信一张阔脸,憋成了紫黑色,拂袖而去。 “匹夫不知礼仪,不读诗书,让小道长见笑了。” 他三句话不离武夫,这是大宋文人的通病,李渔也知道一些,只不过没想到这么严重。 花荣在清风寨,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郁郁不得志,最后跟着宋江走上一条不归路。 李渔随口和他敷衍几句,发现慕容知府才是真的草包,张嘴闭嘴都是他女儿如何如何,神霄宫如何如何,没有一点城府和见识。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渔待了没多久,就起身告辞。 “我还有点事要办,就不多待了。” 慕容知府惊诧道:“本官已经派人准备好酒宴。” “免了,实在是抽不开身,下次吧。”李渔没给他挽留的机会,带着小金莲,迈步走出衙门。 他掏出小册子,看到附近的红点,带着小金莲走了过去,发现是一个酒楼。 黄信独坐在桌上,摆着几块肉,还有一壶酒。 李渔过去坐下,笑道:“小二,加一个碗。” 黄信一转头,发现是李渔,满脸的忿怒暂时收了起来,沉声道:“小道长怎么来了?” “我和那蠢人话不投机,多待无益。”李渔呵呵笑道:“黄将军一身本事,却要在他手下,挨打受骂,吃腌臜气,所为何来?” “唉,我与道长不一样,我何尝不想揪住他的领子,两拳将他打成猪头,可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这官身虽然微末,黄信还要靠这个养家糊口...” 李渔笑道:“我在汴梁,靠国师相助,正开宗立派。黄兄若是不嫌弃,不然来帮忙。” 黄信双眼一瞪,心动不已,但是随即低头,紧张道:“黄某这般年纪,就怕没有天赋修道。” “修道不在年长年幼,大道三千,也不是全看天赋。你若是肯来,我们一道将门派发扬光大,还怕不能养家糊口?” 黄信低着头,拳头紧攥,看的出内心挣扎,难以下定决心。心中想着,是不是先去问问师傅秦明。 李渔笑道:“若是你还想继续被慕容这样的鸟人呼来喝去,如同皮球一般,任人欺辱,就当我没说好了。” 黄信一拍桌子,起身抱拳道:“黄信愿追随道长,共建门派!” “好!” 李渔心底一笑,这一下又收伏一个地煞星,多亏了慕容帮忙,得来全不费工夫。 黄信起身,来到衙门,“知府呢?” “在后院。” 黄信一言不发,直奔衙门后院,他是官府中人,没有人阻拦。 慕容知府在李渔那里吃了个没脸,心情很不好,看到他进来,顿时找到了宣泄口。 “你这贼配军...” 砰的一声,黄信把腰牌扔到他跟前,深深嵌入了知府身边的假石,吓得他双腿一软,“你...你要干什么?” 黄信看着他的丑态,心中快意无比,喝骂道:“我黄信乃是披肝沥胆的男儿,咬钉嚼铁的好汉,岂能任由你这等废物驱使。这兵马都监,老子不干了!” 此时的酒楼中,李渔喝了一口酒,看到小册子上,出现一行人命,嘴角顿时一抿,笑出声来。 黄信,在梁山大聚义排名三十八,为梁山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第一名,上应地煞星。 第八十八章 旧业 青州城外,脱去盔甲的黄信,穿着一身青布麻衣,头戴一顶范阳毡笠,腰里别着他那把丧门剑。 李渔把自己鹿儿巷的宅子地址写下来,让他拿着去找时迁,先把宗门地基选好。 黄信生的阔脸浓眉,仪表堂堂,身材魁伟。有他在汴梁走动,李渔也放心一点。 “这是我攒下的一些钱财,你们要是需要打点时候,切记省着点花。另外这一包是我留给你的,安置好家人,你愿意的话就带着一起汴梁。我在汴梁的宅子,有五进之大,多少人都能住。”李渔有些肉疼地把自己的钱袋子交给他,里面有自己在汴梁钱庄存的三千贯的凭证。 “放心吧,我一定把宗门建起来。” 黄信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脱去盔甲之后,他感觉畅快无比,再不用受那官场的鸟气。 至于说开宗立派,本来就是件极难的事,不过李渔小道长,确实是个让人喜欢跟他相处的人,慢慢从头开始做就是了。 而且李渔的本事他亲眼所见,所以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希冀,跟着李渔扬名立万。 黄信走后,小金莲看了看李渔,抬头问道:“李渔哥哥,我们去哪?” 他们刚进青州府,并没有住店,如果不离开的话,确实没地方去。 李渔把自己攒的钱,都交了出去,只剩下一点点路上的盘缠。 他看着日头渐落,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重操旧业了,运气好的话,今晚找个酒店住。” 说完之后,李渔低头从潘金莲的后背上的行囊内,翻了一会,拿出一个幡来。 撑开之后,上面写着“护身符”三个大字,下面一行小字:驱邪避灾长命百岁 李渔背着手,步伐自信,表情从容,一派高人模样。再加上,身边还有小金莲这个玉女,虽然没有金童,也增色不少。 李渔鼻孔朝天,对谁都爱答不理,必须追着他才能买到护身符。 他深知卖这个东西,和别的不一样,态度一定要差,拽的跟玉皇大帝一样,别人才会相信你有真本事。 在青州街头走了没有半个时辰,就卖出去不少,李渔掂量了一下,足够今晚住店了,便要收起幡来。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小道长,别急着收摊啊,给我来一张。” 李渔听着有些熟悉,回头一瞧,登时双眼一瞪,瞳孔收缩,“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身后来人穿着一袭道袍,额头一道疤,正是神霄宫主,大宋国师林灵素。 “前面说话。” 两人来到一颗大树下面,这里应该是常有人来纳凉,放上了两块石头。林灵素和李渔各坐一块,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短短时间内,就收伏了八个煞星,我看今年完工有望。” “宫主,别开玩笑了,煞星和煞星能一样么,我不说别的,二龙山那三个联手,宫主你也未必降得住...” 林灵素没有反驳,轻笑道:“怎么,我听说你终于想通了,要开宗立派?” “没错!”一说起这个,李渔就来了精神,“此事还要宫主多多费心支持,嘿嘿。” “好说,你帮我,我帮你,天经地义。”林灵素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已经上报陛下,要对大相国寺进行清算,可能想要你的一点口供。” “神仙打架,我一个凡人凑活,不是自寻死路么?”李渔赶紧摆手,说道:“此事大大的不妥。” 大宋如今是以道教为国教,其实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也可以说是林灵素一个人的功劳。 他通过各种手段,取得了宋帝赵佶的信任,然后一步步将原本占据重要位置的佛教挤了下去。 不过这种自上而下的取代,最大的弊端就是底层百姓,甚至很多官员乡绅,都还是崇信佛教的。 大相国寺在东京汴梁的香火钱,依旧是源源不断,林灵素已经等不及了,他想要一棍子把大相国寺打死。 没有了大相国寺,对于大宋的佛教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林灵素没有理会李渔的怂,继续说道:“上一次你在宫中当差,和那个宝光如来一道,你可还记得?” “忘了。” “你想不想学锐金诀?” “啊,我好像想起来了,那个宝光如来邓元觉,好像说过是通过大相国寺的秃驴,才混到了一个入宫的名额。我还听他说,好像这次明教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么多高手送到汴梁,是他们佛门帮了大忙。” 李渔一脸的义愤填膺,说道:“简直是无法无天!任何一个大宋的子民,都不可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很好,你能有这种觉悟,不愧是正经道的开山祖师。”林灵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们宗门在汴梁开宗那天,我必去捧场观礼。” “这个不急,我们还是说说锐金诀的事吧。”李渔笑道。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力,我就选你么?因为我就欣赏这一点,平日里谨小慎微,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胆大包天。锐金诀在哪,你不知道么?” “我去哪知道?” 林灵素笑道:“你想要的锐金诀,就在大相国寺的秃驴手中,当年太平道强盛时候,与佛门井水不犯河水;在太平道覆灭时候,大相国寺突然出手,杀了汴梁附近三千多个太平道信徒,并且得到了你们太平道的一件重宝,锐金诀就在那件宝物之内。” “打断一下,我是正经道的,不是太平道的。”李渔慢慢说道。 林灵素没有理他,刚想继续说话,一个大婶端着一盆衣服过来,说道:“这颗树是俺家的。” 林灵素和李渔同时起身,伸手道:“不好意思,请便。” 大婶坐下之后,就开始捶洗衣裳。 两个人让开位置,并肩走着,林灵素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次出手,胜负在三七之间,也是神霄宫后继无人,延庆观等道门又无心参与,反倒是秃驴们互相照应。我欲以小博大,必须冒险!” “三七行险,啧....要不要从长计议,再等一等看有什么好机会没有。” “你不懂,宋主反复无常,如今是他最信任我的时候,再等下去我怕出了变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灵素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厉色,咬牙道:“你最近切勿回去汴梁,我怕有奸细告密,等到最后关头,需要你时,我再亲自来接你。” 第八十九章 同室(为别用万赏加一更) 林灵素说完之后,就飘然离去,这个权势滔天的国师,不知怎地背影看上去竟有些萧索。 在见到林灵素本人之前,李渔心里,觉得这必定是个城府很深的高人。 但是几次见面下来,李渔才知道,高人不一定都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 普通人心中,最容易把那些地位很高的人给神话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模板,觉得那些厉害人物都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们也是人,也是从呱呱坠地,到慢慢长大,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林灵素,就是一个很偏执的人,他对佛门有着很深的怨气,不知道早年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李渔摇了摇头,心中盘算起来,汴梁是肯定不能回去了。 如今自己最好是隐藏一下身份,大相国寺的实力,自己曾经见到过冰山一角,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厉害了。 这种古寺,在六朝还没出现的大汉时候,已经是香火鼎盛的大寺了,底蕴之雄厚可想而知。 走回刚才的路口,小金莲还在原地等着自己,李渔笑着招手道:“莲儿,过来,我们去住客栈。” 小金莲快步跑了过来,笑道:“前面就有一家。” 自己天天带着小金莲开房,都给她开出经验来了,拽着李渔就往前走。 客栈不是很大,但是看上去还算干净素洁,掌柜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拿着算盘在柜台清点账目。 李渔进来之后,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客官,住店?” “没错。”李渔笑道。 掌柜的看了一眼,不太确定两个人的关系,便问道:“几间?” “一间!”小金莲抢先一步,大声喊道。 喊完之后,她俏颊一红,低下头小声说道:“这儿山里的恶人太多了,人家有点害怕。” 李渔暗暗想到,你杀人脸不红心不跳,你怕才有鬼了。 不过此时若是反对,只怕会伤到她的自尊,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快乐成长,李渔只好笑道:“就依我妹妹说的,开一间吧,孩子年纪小。” “好勒。”掌柜的拿出钥匙,道:“楼上左转第一间,写着状元居的就是。” “顺便切点熟肉,拌两个小菜,端到房间中来。” “瞧好吧您就。” 进到房中,金莲哼着小调,熟稔地铺床,稍微清扫了一下。 李渔看着她快乐的模样,突然想到一件事,坐下之后问道:“莲儿,接下来我们没什么事干,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和李渔哥哥去哪都行。”小金莲甜笑着说道。 “你的父母家人在哪,你还记得么?不如我们回去看看。” 小金莲神色一黯,说道:“他们都...没了。” 李渔稍微有些后悔,上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小金莲趁机抱住他的胳膊,抬头道:“我就李渔哥哥一个亲人了,答应我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李渔揉了揉她的发髻,笑道:“怎么会呢。” 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很快就黑了起来,深秋之后,天越来越短了。 小金莲抱着枕头,说道:“李渔哥哥,天凉了,你不要在地上睡了,我在地上睡吧。” “那怎么能行?”李渔笑道:“我在哪都能睡。” 小金莲执拗地看着他,就是不肯睡。 李渔无奈,笑道:“那我们一起睡,把床隔开就是。” 小金莲脸色一喜,说道:“好!” 小金莲生怕李渔反悔,钻到被窝中,在里面扭了一会,把衣服拿了出来,叠好了放在床头。 李渔拿了一个碗,摆在中间,倒满了水。 他只脱去外面的袍子,也进到被窝中,说道:“吹蜡烛睡觉吧。” 小金莲从被窝爬出来,撅着小屁股去吹蜡烛,她只穿了一间丝质的亵裤,还是到大腿那种,上面绣着一株牡丹花,露出的大腿雪嫩白皙,李渔看的清清楚楚。 他赶紧转过头来,灯灭之后,黑漆漆的一片。 今晚乌云掩映,没有一丝月光,房间内只剩下轻微的喘息声,好像还有少女砰砰的心跳。 李渔突然感觉到,一双小手,从被窝里伸了过来。 他用手指敲了一下,道:“快睡!” “哦...” 小金莲哦了一声,却没有把手缩回去,不一会还是握住了李渔的手。 先是一根手指,然后两根,三根,最后握在一块。 黑夜中,小金莲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闭着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李渔哥哥骑在马上,自己在他怀里,他突然变得好坏... 自己好喜欢... 李渔也睡不着了,今天白天的事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难怪老张头、白毛和林灵素都说自己贪,碰到想要的东西,胆子比天还大。 唉,这些事多想无益,只能希望林灵素是个足够靠谱的队友了。 那么接下来去哪呢? 李渔端起碗来,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自己反正来到了山东地面,不如去郓城县,看看能不能把宋江拉进自己的正经道。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宋江一个,就相当于拿下了几十个。 毕竟梁山上很多都是看着宋江的面子入伙的。 黑厮,现在不知道杀了阎婆惜没有,要是没有的话,自己还有机会。 梁山上那些人,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多多少少,改变了一些进程,不知道灰如何发展。 算了,就去那边看看吧,反正自己现在也不是他们的敌人。 --- 深夜的大相国寺万籁俱寂,寺中的人工湖面薄雾渐起,远处气势磅礴的大雄宝殿彷佛掩藏在轻纱后,一片朦胧。 几个和尚坐在亭下的蒲团上,面无表情,只剩下轻拨念珠的声音。 过了一会,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残影,隐藏在重重阴云里。 几个和尚纷纷起身,对着阴云弯腰。 “我降下的煞星,已经被化解掉八颗,再任由他乱来,百年布置功亏一篑!” “我等必竭力阻止。” 阴云中的声音,忽远忽近,继续说道:“还有就是那左慈修成金丹大道,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成仙,此人必须铲除,不可使其功法流传出去。” “领法旨。” 第九十章 意外 天色微微凉,冷风习习,李渔把小金莲从被窝拽了出来。 “收拾一下,咱们吃完早饭就出发!” 小金莲昨夜睡得特别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去哪啊?” “郓城县!” 没有了大乔流苏,李渔和小金莲又过上了起早贪黑赶路的日子,而且天气越来越凉了。 街上行人也稀少,现在还在路上的要不是从青楼操劳一晚,归来的富家子弟,要么就是为生计奔波的苦命人。 出城之后,郊外人更少了,偶尔有鸟鸣虫啼。 小金莲背着重重的行囊,这份活对她来说是越来越轻松了,李渔在生活中对她特别照顾也很温柔,但是一旦开始传道就异常严厉。 走到中午时分,也不见天色好转,倒像是比早晨还要黑一些。 一阵秋风吹过,满地的落叶像是缠着脚踝,李渔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该不会下雨吧?” 话音刚落,又起了一阵风,大块的黑云挤在天上,细密的小雨缠缠绵绵的落到地上。 放眼望去,灰暗的天色如同片幕布,严严实实的把着天地遮得黯淡无光。 密集的树林里传出雨打树叶的声音,李渔苦笑道:“难道我已经修炼到言出法随了?” 小金莲放下行囊,找起雨伞来,突然传来一声马嘶。 李渔循声望去,只见在前面,有一人一马。 那骏马毛色油亮,肌肉紧绷,健马打着鼻鼾,身子在冰凉的雨点中冒着热气。 在马旁边,站着一个人,生得赤发黄须、骨瘦形粗。 他警惕地看着李渔两人,眼神透着一股凶狠。 李渔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受了重伤,眼下虚弱无比。 李渔不欲多事,拿起雨伞,拽着金莲的手,快步向前走。 走到这怪人身边,他自己反倒多疑起来,对着李渔龇牙咧嘴。 看他的相貌,不像是中原人士,李渔冷哼一声,照例在手指上内了一个火球吓唬人。 “道长,救我一命,我愿将宝马相赠。” 李渔一阵心动,看着他手里牵着的马匹,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色,果然是一匹宝马。 自己到时候给它打上一个轻身符,日行千里不是梦。 怪人继续诱导道:“这是大金王子最爱的马匹,唤作照夜玉狮子马,在北疆大有名气。你看它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日行千里,如探囊取物。” 李渔笑道:“好,那我救你一命,此马归我了。” 他轻轻一挥手,一股水灵之力萦绕指尖,在空中挥舞一圈,绕着怪人,不一会他的脸色慢慢变好。 怪人没打算让李渔给他治病,他也不知道李渔有这个本事,他的本意是让李渔帮他牵走马匹,引开追兵。 眼下竟然有意外之喜,怪人大喜过往,跳起身来跃到马背上。 “喂,马留下啊。”李渔叫道。 “哈哈,好一个痴汉,老子有了这个照夜玉狮子,何处逃不掉,何人逃不掉,岂会睬你。”说完他一扬马鞭,刚想离开,突然福至心灵,若是那群贼人追了过来,此人把我行踪暴露了,岂不是一个大麻烦。 只要杀了他,眼下大雨将至,道路泥泞势必抹去痕迹,还怕个鸟? 想到这儿,怪人一勒马缰绳,停下回头笑道:“虽然不能把马给你,但是你救我一命,我自有重谢。” 说完之后,他伸手进怀,像是要掏出些财物答谢。 李渔本来打算教训他一顿,然后再取了马匹,毕竟说好了救他一命换此马,自己已经出手了,岂能吃这个亏。 他刚想说话,只见马背上的怪人,从怀中掏出两个飞镖,直奔李渔和小金莲的面门而来。 李渔一跺脚,身前突然立起一堵土墙,飞镖打在上面,没入其中。 “我救你一命,你倒要杀我,恩将仇报?恩将仇报,你怕是找错了人。” 土墙散去,李渔安然无恙,冷声说道。 怪人一看是个硬茬,也不着慌,他有宝马在手,马术又精湛无比,自认到哪都能逃。一击不成,当下也不恋战,夹着马腹,就要离开。 走了没几步,突然被一道藤蔓卷住,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还来不及求饶,藤蔓将他死死缠住,顶端开了一个大口,从怪人的头开始,如同大蟒吞咽食物,慢慢把他整个人吞了进去。 藤蔓消失,随着它们消失的,还有那个赤发黄须的怪人。 李渔走上前,抚摸着白马,笑道:“我虽然没有白龙马,有这个也不错!” 小金莲一看见照夜玉狮子,有马,而且只有一匹,顿时脸色一红,想起昨夜的怪梦来。 这梦...好准。 她俏脸晕红,分外艳媚,哪有一点小女孩的样子。 李渔爱不释手,握着缰绳,喜道:“好神骏的马匹啊,我宣布你就是我们正经道的御神兽,专供掌门骑乘。” 突然,他的怀中,传来一阵震动。 李渔眉头一皱,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多了一行小字: 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 这也行? 李渔哑然失笑,段景住是一百零八个煞星中的老末,排名一百零八位。是个盗马贼,他从北方盗了好马之后,路上被曾头市“黑吃黑”劫去宝马,心怀不忿下想挑唆梁山为其报仇。 于是这小子找到梁山,一口咬定说自己仰慕宋江威名,偷马是为了献给他,他的这一祸水东引之举,引发了晁盖战死、梁山易主、卢俊义上山、曾头市覆灭... 如果说时迁排在倒数第二算是冤的不行,也是职业歧视,那么他排在倒数第一是实至名归。 实际上,惹这么大的祸,没杀他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李渔收起小册子,本来以为只是得到宝马,没想到双喜临门,好事成双。 他抱起小金莲,把她放到马背上,笑道:“你背后有行囊,这次从后面。” “哦。” “抱紧我,别掉下去了。” “嗯。” 小金莲从善如流,从后面紧紧抱住李渔,李渔牵着马匹,突然感觉到身后贴上的小人儿,她的嘴唇贴在自己脖子上,口中呼出的热气在自己脖子上流荡,痒痒的感觉带着丝丝香气。 更要命的是后背上那两团软绵的触觉。 真的好软... 第九十一章 山神 骑马的快乐,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李渔就发现,有马之后,更加没法避雨了。 幸亏附近有个破败的小庙,李渔下马和小金莲准备进去避雨。 推门而入,发出吱呦的声音,也不知道这破庙多久没人修缮了。 进去之后,里面有一股潮湿的气味,几个泥塑的神像已经残破不堪,不过隐隐能看出是个山神庙。 李渔暗暗存了个小心,张老头曾经告诉过他,一般的乡民就算是再穷,也不会让乡中的山神庙废弃。 若是游历时候,碰到残破的山神庙,只能是两种情况: 一种是天灾连年,百姓们都已经逃离故土... 第二种便是附近闹山贼,没有人敢到野外上庙。 很显然,这一处明显就是第二种。 不过现在一般的小毛贼,他也不怕,只需要提高些小心,莫要再阴沟里翻了船就是了。 “莲儿,我背过身子生起火来,你换一身干的衣服,把这件烤一烤。” 出门在外,就是这个不方便,好在两个都是不拘小节的人。 一个敢说,另一个敢脱,很快李渔拆了几根木头,生起篝火来,烤着取暖。 拿出自己卖护身符的杆子,撑起来把两个人的衣服挂上,李渔笑着把马牵过来,“你也烤烤。” 白马通体如雪,连四蹄与吻部都是白色的,李渔越看越爱,笑吟吟地拍了拍马颈,马却甩甩鬃毛,不怎么搭理。 甩出的水花,溅到小金莲身上,引得她咯咯笑。 咔~ 一声炸雷,山神庙的门被人踹开,进来一群浑身湿漉漉的汉子。 为首的身长一丈,腰阔数围,长得像个磨盘一样,相貌凶恶。 他一眼就看到了照夜玉狮子,眼睛一亮,然后又看到了潘金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子们追了这么久,没想到这畜生送上门来了,还陪衬上一个小美人,这不是买一送一?那红毛贼呢,给我滚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一双贼眼只看白马和金莲,完全没把李渔放在眼里。 虽然李渔一向奉行低调、闷声发大财的处世之道,但是被这么无视,还觊觎他的宝马和美人儿,这就忍不了了。 “咳咳。”李渔轻咳一声,不满地说道:“你眼瞎啊,看不到这儿还有一个人?” “哼,看到了,是一个死人。”随他一块进来的汉子哄堂大笑,这些人很明显是他的手下。 李渔看了一眼,小金莲根本没在怕的,只是有些厌恶地收起衣服来,这里面有很多贴身小衣,被李渔哥哥看到没事,让这些人看到就不好了。 再看这些人的相貌打扮,李渔心中暗暗点头,张老头果然不愧是见多识广,看来这些就是本地的贼人。 都说山东各府强人贼寇众多,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尤其是青州府,真是遍地强盗,看来那个慕容知府,也不是什么好官。 “小的们,先把这个小子吊起来,晚上我和这个小娘快活完了,宰了他割几块好肉吃。” 众土匪狞笑起来,有几个已经拔出刀来,李渔看着这几个货,没有一个有威胁的。 但是他也没有掉以轻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伸手一捏,厚土诀催动土灵之力,打入已经残破的山神像中。 山神像晃晃悠悠,从上面活动起来,浑身泥土散落,散发出呛人的尘土。 在它的胸口,一团火焰熊熊燃烧,双腿微屈,低吼一声,跃下神坛。 在场的土匪全都吓傻了,有几个跪地磕头如捣蒜,“山神爷爷饶命,山神爷爷饶命啊。” 山神像跃下之后,无视其他人,直奔贼首而去。 那人面色大变,但是和手下比还算镇定,强撑着怒喝道:“这不过是障眼法,都别怕,先杀了这小子,障眼法自然破除!” 可惜,平日里跟狗一样听话的手下,没有一个敢动弹。 山神像一伸手,在它左手出现一个兵锥,右手出现一根木棍。 每走一步,都是摄人心魄的威势,山贼首领眼珠一转,大叫一声突然掀起身边的一个手下喽啰,朝着山神丢了过来,自己则就地一滚,窜出庙外。 他顾不上浑身泥水,起身拔腿就跑,山神像举起手臂,将冰锥一扔,正中他的后心。 插中之后,冰锥快速化为水,然后化为气,蒸腾不见,消失在雨幕中。 贼首的胸口,有一个人头大小的窟窿,土匪们四散而逃。 山神像追了出去,它的行动很快,用木棍一下一个,将几十个土匪全都敲得脑浆迸裂。 土匪们全死了之后,山神像立在原地,身上的篆文和火焰全都消失不见。 本就破败的泥塑,在雨中,慢慢消散。 “我正经道人走一趟青州府,比青州兵马司剿匪十年的成果都大,真不知道秦明是干什么吃的。”李渔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小金莲又把衣服拿了出来,还从行囊中,拿出一块肉来,笑着说道:“好饿,幸亏我早就准备好了。” 李渔仔细看了她一眼,这小妮子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刚刚杀了这么多人,她连一点惧意都没。 莲儿乖乖女的外表下,恐怕不像在自己跟前表现的一样温顺,不过这也是好事,修炼本就是逆天而为,一味地柔弱温顺,是没有前途的。 金莲感觉到他的目光,并腿斜坐,抬起头来对着李渔甜甜一笑。 她的肩膀线条圆润,浮凸有致,身段有着少女独特的腴润,却丝毫不显肉感。 “李渔哥哥,看人家做什么?” 耳听着这稚嫩童音,李渔释然一笑,莲儿还是个孩子。 他也在篝火旁坐下,刚想伸手烤火,胸口又传来熟悉的震动。 “不会吧...”李渔神色古怪,慢慢拿出小册子,果然上面又多了一行名字: 地健星险道神郁保四 李渔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梁山上难道真的都是些这种货色么。 杀人越货,冷血无情,这也算好汉? 他眼皮一抹,心中突然想起自己悟道青木诀时候,关于生灵的感悟。 这些天罡地煞,都是煞星降世,但是经历了一世为人之后,却生出不同的性格来。 看来煞星,也强不过人的灵性... 对人来说,没有什么是天注定的,人定胜天! 第九十二章 烫手 篝火上,一条羊腿被烤的焦黄皮脆,肉香四溢,油滴落到火中,发出哧啦哧啦的声音。 虽然尸体都在外面,但是小金莲这份定力,在少女里面也是独一份了。 李渔撕了一块肉,递给金莲,她没有伸手,反而笑着张开嘴。 李渔瞪了她一眼,还是塞到她的嘴里,烫的她直吐舌头。 李渔一屁股坐到地上,拿出小册子来,看看周围还有没有煞星。 别再跟郁保四一样,到了眼前都不知道。 青州府附近,果然还有大大小小很多的红点,不过方圆十里之内应该是没有了。 李渔这才稍微宽心一些,将小册子揣回怀里,咬了一口羊腿。 突然,脖子里传来温热的气息,李渔抬头一看,白马眼巴巴看着自己。 刚才它还很高冷,闻到肉香就主动上凑了,李渔好笑道:“你不是吃草的么?” 虽然这么说,李渔还是给它撕了一块,白马竟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慢慢细嚼慢咽吃了下去。 “疯了,这个世道疯了...人吃人,马吃肉,妖吃素。”李渔笑道。 小金莲一边续柴,一边道:“李渔哥哥,你是说短背他们么?” 李渔点了点头,一直以来,他都有些担心景阳冈三怂。 他们能够修炼成妖,纯属是撞了大运,短背挖洞不小心挖到了两元铸心阵。所以当洞府坍塌的时候,他们舍不得走,因为离开了洞府,他们就会一下子失去修炼的方法和需要的灵气。 当初自己和姜维分道扬镳之后,三兄弟为了能够继续修炼,选择留在十分危险的废墟,继续寻找一些能够帮助他们的洞府残余。 既然两元铸心阵被姜维和自己联手破坏了,那么布阵的人极有可能会回去看看,希望三兄弟千万不要被他逮住了。 不然肯定成为那妖人的泄愤对象,他的手段如此狠毒,可想而知被他捉到后果有多惨。 李渔正在为鸡老三兄弟担心的时候,突然,门口出现一个泥塑的身影。 它浑身的泥巴,一块块往下滑落,头上还缺了一大块。 李渔浑身汗毛直立,这次可不是自己的土灵之力,山神像怎么又活了? 他伸手挡在小金莲跟前,让她躲在自己身后,看着门口的山神像。 山神像挠了挠头,眼睛转了一圈,滴溜溜的很有喜感,但是李渔却笑不出来,因为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是你,又是你小子,把我老人家的神像丢到外面去了,你有没有一点道德,你不知道外面在下雨么?” 山神像的声音有些熟悉,李渔抬了一下眼皮,忽然记了起来,“左慈前辈?你怎么来了?” “别提了。”泥人晃晃悠悠,走到篝火旁,一屁股蹲下。 “还不都是怪你,好端端地解去我的因果,让我立地成仙。你以为我是不能升仙么,我是不敢,一旦升仙之后,不知道多少人要置我于死地。”泥人唉声叹气的,和那天在失重小屋的状态大不一样。 “成仙了还怕别人害你?”李渔觉得不可思议,左慈都已经逃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竟然还害怕凡人害他。 这已经颠覆了他对神仙的认知... 左慈叹了口气,“这些事你不懂,追杀我的人势力极大,手下遍布六朝,现在我只能东躲西藏。好在这小庙里供奉着我的一个法身,还可以让我躲一躲。” 他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泥巴用手抹回来,看上去凄惨无比。 “前辈这可真是泥菩萨过江...” 李渔觉得场面有些好笑,这个左慈虽然得道,依然不改诙谐的本色。 真是一个天生的喜剧人.. “小子,不要幸灾乐祸了,你比我好不到哪去。” 李渔一下子紧张起来,脖子不自觉地梗着,道:“我怎么了?” 左慈指了指他的胸口,道:“你自己清楚,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李渔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在这儿的衣服里面,就是那本小册子。 “煞星?”李渔试探性地问道。 左慈点了点头,继续往自己身上抹泥巴,一边对小金莲说道:“小女娃子,给我老人家一块肉吃。” “不多了...”小金莲有些舍不得。 “莲儿,快给前辈一块,别小气,前辈乃是陆地神仙,还能白吃咱们的肉不成。” 小金莲这才把肉递了过去,左慈笑道:“你小子真是贪得无厌,到这个时候,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还想着从我这里要好处。” 他一边吃肉,一边随手从身上抠了一块泥巴,捏成一个小人,说道:“我年轻时候,曾经跟着师傅学方术,后来得知方术不能长生。那只缺德狐狸,在南疆偷东西,惹恼了一个极厉害的巫师,中了诅咒,便哄骗我说巫蛊之术可以长生,于是我便辞别了师傅,去南疆找人学巫术,历经九死一生,学会了巫毒之术,后来才知道巫术也不能长生。” 李渔点了点头,这件事完全是白毛的行事风格,百分之百是他本人干的没错。 左慈继续说道:“虽然这些都不能长生,但是我游历中原南疆,意外觅得几次机缘,吃了仙果,寿命大增。等我回来之后,潜心修炼,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把自己前半生所学全部忘掉。然后又用两百年的时间,研究出金丹大道。” “我把毕生所学,写成经书,分别是《太清丹经》三卷,及《九鼎丹经》、《金液丹经》各一卷。” “你若是想要学金丹大道,就要先忘掉自己所学,然后用一百年辟谷服食,一百年筑基,一百年结丹,你愿意么?” 李渔想也没想,就说道:“不愿意!” 根据左慈的说法,现在有人要害自己,把方术全忘了,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难说,更别提一百年了。 而且自己的太平清领书,也是有机会长生的,何必舍近求远。 “就知道你不愿意,这个泥人,记载着我一些丹方,你若是有闲暇,可以炼着玩。你最近和姓林的那个疯子走的很近,早晚惹上祸端,我要是你,就找一个好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 李渔赶紧拿过来,让小金莲收起来,呵呵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可能临阵退缩。” 左慈吃完了肉,也不知道他这泥塑的身子能不能消化,狐疑地看着李渔,“该不会是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吧?” 李渔大呼道:“怎么可能,前辈把我李渔当什么人了!这么危险的事,我辈修道之人,若不是为了理想、信念,谁会冒死往上冲。” “那你自求多福吧...” 左慈说完,慢慢爬上神坛,蹲了上去不再说话。 李渔心里长舒一口气,林灵素啊林灵素,你这锐金诀,拿的烫手啊。 第九十三章 除魔 李渔道神像前,晃了晃手,“前辈?” 残破的泥像,一动不动,李渔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世道艰难啊,神仙都自保不了...” 想来想去,还是回汴梁最安全,至少有事还有林灵素罩着。 独自在外面游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秃驴们找到了。 左慈已经成仙,还会各种奇法怪术,尚且被追的像丧家之犬,何况是自己。 汴梁,作为六朝最大的城邑,还有那鱼龙混杂的鬼市,再加上大宋最为宽松的管理,让这里聚满了六朝内各国奇人。 左慈、大乔、白毛都选择藏身在汴梁,还有李渔不知道的,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 林灵素这次直接对大相国寺开战,风波之大,说不定就会牵动很多人冒出头来。 汴梁,马上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李渔心事重重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让金莲把泥人拿出来,问道:“有没有祛除诅咒的方子?” “有。” 李渔大喜过望,左慈果然不愧是得罪过几万个巫师的人,他把手背面向小泥人,问道:“这个能不能解?” “不能。” 悲喜两重天。 “你大爷的,这不是诅咒么?” “不是。” 李渔浑身一寒,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不管它,会怎么样?” “死。”小泥人的回答还是这么简洁。 李渔腾地一下坐起身来,走到神坛前,握着左慈的手,“前辈,救我啊,救我!” “小心外面来人了...” --- “师叔,你说咱俩咋这倒霉,这雨天,选的咱俩来收拾这玩意…”其中一人仰起头,看了看天空,嘴里嘀咕着。 这是个年轻人,嘴边毛茸茸的才刚长了点胡子,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胡子很看重,梳的整整齐齐,还打的油光锃亮的。 年纪大一点的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这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你爹跟我是熟识,你以为你能讨到这趟的差事?这次来抓小的,有功而无险,寺里多少人被派去抓左慈的,死伤大半。” 年长的蓑衣人,胸前挂着一串佛珠,虽然带着蓑帽看不到脑袋秃不荼,但是一想就知道是个和尚,他的胡须已经花白,不过脸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露出的肌肉紧绷,无不显示着这个老和尚的健康。 两个人从外貌上看,都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都留着胡子。 “是,是..是”年轻僧人嬉皮笑脸的恭维着,从小老僧对他就特别好。刚开始都以为是他和自己的爹是故交的原因,可是随着自己越长和他越像,流言蜚语就多了起来。突然有一天,自己的爹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老僧把自己接到了寺里,做了一个小和尚。 刚开始他还有些抗拒,可是进了相国寺,才知道做和尚的好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还有机会修成大道,简直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事。 不一会,年轻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师叔,咱们这次,要杀的是谁啊?” “无名之辈。” 年轻僧人有些失望,“那岂不是个穷鬼,杀完了什么好处都摸不到。”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雨声覆没了周围,年长的僧人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 “师叔,怎么了?” “你没有闻到异味么?” 年轻僧人使劲抽了抽鼻子,“没有啊,什么异味。” “血的味道。” 越靠近山神庙,周围的树木越粗大,升腾起的水雾,好像把雨都格挡了。 两个蓑衣僧人,慢慢地靠近,地上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 一道惊雷,从天边划过,山神庙的门无风自开。 两个僧人对视一眼,迈步走了进去,地上篝火散发着余温和点点火星,依稀还有烤肉的香气。 在篝火旁,有三个坐过的痕迹,其中一个湿哒哒的,还有泥巴。 老僧人摘下蓑帽,在庙里四处看了起来,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明珠,顿时庙中亮如白昼,所有东西尽收眼底。 “人刚走不久,但是外面没有痕迹...” “许是大雨冲刷了。”年轻僧人懊恼地说道:“又得追。” 老僧人眉头始终紧皱,他声音有些嘶哑,手指紧紧捏在一起,捻动手里的串珠,说道:“或许他没逃呢。” “那可好了,他要是真没逃,省了我们的脚程,我就留给他一个全尸。”年轻僧人笑着说道。 一滴水,从他的蓑帽上滴下... 他的笑容,在脸上保持了不久,突然脸色大变,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在他的喉咙上,赫然出现一个口子,越来越大,慢慢裂开。 本该落在地上的水滴,化作冰刺,插进了他的喉咙。 老僧浑身一震,水珠四溅,蓑衣炸裂,露出他的露出铁铸般的上身来。 他一眼都不去看地上的年轻僧人的尸体,浑身的肌肉贲起,赤膊而立。 他方圆丈许的石板尽数破碎,地面凹陷。碎石迸溅间,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庙里的摆设猛然一跳,又重重落下。 几十根水刺,打在他的身上,发出蹡蹡的声音。 “老和尚,好本事。”从山神像后面,走出一个年轻人,正是李渔。 “倒是小看了你。”老僧双手合十,两眼鹰隼般紧盯着李渔,“不过今日依然是你的死期。” 李渔没有理他,反倒对着神像,大吼一声,“前辈,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就见两道藤蔓,将庙顶给掀了。大雨顺时覆盖整个庙宇,坐在神坛的泥塑像,突然站起身来,骂骂咧咧,“住别人家房子就算了,你还拆,你小子还有没有一点道德?” 说完之后,这神像拔腿就跑,很快消失在林中。 老和尚吓了一跳,本以为他还有强援,看到神像逃走,他才稍微安心。 眼前这个小子,寺里对他的资料是很齐全的,这是一个方士,平日里靠卖假护身符骗钱。经常在手上捏一个火球,吓唬普通老百姓,除此之外,没什么本事。 大雨倾盆而下,李渔笑道:“大师,你在漫天大雨的丛林中,站在泥巴地里跟我对敌。说实话,自从学会厚土离水青木三诀,我还没有这么爽过。” 他的样子很是猖狂,拽的手脚乱晃,甚至眉毛都在抖,与平日对敌谨小慎微大不一样,不过和尚以前没见过李渔,所以看不出异样,只当他年少轻狂。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老和尚法相庄严,横眉冷对,李渔看着他一副斩妖除魔的样子,连自己都犹豫了一下。 难道我真是邪魔? 老子驱邪捉鬼,治病救人,还帮大宋收伏煞星,铲除土匪,怎么就邪魔了? 不说是圣人,这也是一个有道高人啊。 “老秃驴,真会装,差点把我都洗了。” 第九十四章 火球 李渔岁张老道学艺,如今精通口诀几十种,多是驱鬼超度,驱邪避灾之用,并无杀伤力。 真正对敌有用的,便是五行方术,尤其是水、土、木。 这三门进阶了的,是李渔能够逢凶化吉的最大仪仗。自从张老道死了,自己出山替他寻找徒弟以来,他就一直遇到大大小小争斗。 每一次,李渔几乎都是选择单打独斗,杀高廉时候,他连大乔这样的厉害帮手也不带。 因为他对自己的方术很自信,术法有高有低,但是即使是同样的术法,也要看使用人的方法和技巧。 所以左慈跑了,李渔并没有着急,反而有些轻松,因为左慈如果出手,很有可能引来更厉害的秃驴。 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左慈能跑,自己和金莲就必死无疑了。 面对老和尚的金钟身,李渔的拇指食指相接连,整体手势自然下垂。 漫天雨势,向他集中而来,如同一个瀑布。 老和尚怒目而视,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金光,手中一抖,裹着的驻仗裂开,是一个金刚杵。 “降妖伏魔,是我佛门子弟职责所在,今日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我便留你一命,带你回大相国寺,接受主持梯度,许你后半生在寺内悔悟。” 李渔心无旁骛,手指变幻,刹那间周围如坠冰窟。 砰! 巨大的冰刺,从天而降,打在老和尚身上。 他的脚下陷如泥巴中,但是身子岿然不动,浑身金光更盛。 冰刺碎裂,散落一地,化为水气。 两个泥人从水中爬出,缠住他的脚踝,将老和尚的身子往泥土中拽。小泥人脸上全是使出吃奶劲了的表情,抱住就不松手,甚至还有用力的喘息声音。 老和尚爆喝一声,金刚杵上下翻飞,两个泥人瞬间被打散。 他挪动脚步,想要上前用金刚杵击杀李渔,却发现自己好像陷在了泥潭里,每走一步,都困难万分。 两条藤蔓,在暴雨中来回舞动,向着老和尚抽打而来。这两条藤蔓,浑身长满了刺,最末梢还有一个大嘴,里面都是粘液。 老和尚不去阻拦藤蔓,任由它们抽打在自己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抽在了一口大钟上。藤蔓的刺都被折断,老和尚的身上连红点都没留下一个。 “区区雕虫小技,妄想破我金身!” 他祭起金刚杵,朝天一抛,金刚杵横着悬在半空,慢慢旋转起来。一圈梵文出现在光晕上,就像大雨中多了一个太阳。 金刚杵每旋转一圈,便会在杵下出现一个金色的“卍”字,向着李渔头上砸下。 李渔赶紧躲避,但是这个“卍”字如同长了眼睛,专门追着李渔砸。 李渔多了两个,第三个的速度更快了,他手中一动,一面藤盾出现在手上,举起来抵挡下一个“卍”字。 老和尚冷笑一声,双手合十,闭眼吟诵。 金光闪闪的“卍”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当头砸下,将李渔和盾牌一并压在下面。 李渔挣扎着爬出来,右腿被砸成肉泥,表情惊恐狰狞,挣扎着向远处爬去。 老和尚丝毫不留情,继续吟诵,彻底将他砸成肉泥。 漫天大雨继续下,但是水雾却一下散去,周围的藤蔓也渐渐消失,化为一道绿光,回到了林中的巨木上。 老和尚长舒一口气,收起金刚杵,身上的光芒慢慢散去。 他刚想往前一走,突然,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在他的胸口,出现一个个小红点,小红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噗的一声,他的脖子以下,全部开始喷血。 地上李渔的尸体,慢慢消散,化为一片树叶。 老和尚只听道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那个与他对敌的少年急匆匆的声音,“赶紧走,不知道还有没有追兵,希望他们别太看得起我。”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死死护住最后一丝神识,大相国寺有秘法,可以让这样突发不测的僧人借尸还活。 只要寺里的人,寻到自己的脑袋,就还有机会。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寺里对这个少年下必杀令。他的方术已经修到了很强的地步,五行在手,他真想杀一个人,可以令人防不胜防。 修行一事,不敬天地,修行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可唯独最怕“万一”这二字。而五行方术修到极致,无孔不入,很容易让大人物阴沟里翻船。 “都收拾好了么?” 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 “嗯。”这次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还有马嘶声。 哒~哒~哒~ 人踏在水里的声音... 老僧紧张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少年过来了! 他举起了手... 手指上闪着一个火球... “还是烧成灰比较保险,免得被人捡回去了。”话音刚落,老僧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脑袋着火了。 他的神识想逃,但是却被一张符纸禁锢,这是专门为神识魂魄准备的。老僧突然想起寺里对少年的评价:这是一个方士,平日里靠卖假护身符骗钱。经常在手上捏一个火球,吓唬普通老百姓,除此之外,没什么本事。 人死魂消... 李渔骑上照夜玉狮子,带着金莲,在雨中狂奔。 左慈都只有逃命的分,更别提他了,这次真的是“惹了方丈还想跑”了。 如今李渔是彻底把自己和林灵素绑在一块了,他要是失败了,自己的下场不敢想象。 在他身后,一只乌鸦在树林中,盯着老僧和李渔的打斗。 等人都走了之后,乌鸦怪叫一声,飞到雨中。 它趴在小和尚的脸上,啄去他的眼珠吞下,然后乌鸦的身子慢慢缩小,最后化为眼珠大小,从被啄去眼珠的窟窿中钻了进去。 死尸抽动,慢慢站起身来,小和尚胸口的伤慢慢自愈,空洞血腥的眼眶里,也长出一颗眼珠来。 小和尚慢慢站起身来,好似复活了一般。 他在大雨中高兴地转了一圈,看了看自己新得的身躯,分外满意,站好之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原来你叫崔道成,从此之后,小僧就是崔道成。” 第九十五章 权谋 没日没夜地狂奔之后,李渔终于回到了汴梁。 巨大的城墙高耸在眼前,李渔竟然生出几分亲切感。 至少,在这里,有人能庇佑自己一把。 他很想马上去神霄宫,握住林灵素的手,跟他说一句:“收手吧林子,外面全是秃驴。” 两人一马,过了城门,六朝繁华之最的汴梁城,出现在他们眼前,进城之后,再也看不见外面常见的茅草苫顶的泥坯房,十字大街道路两旁三两层的房屋比比皆是。 夕阳下,整座城市都沐浴在淡橙色的余晖中,就好像汴梁批了一件黄纱,华丽得彷佛梦幻。 神霄宫离着城墙还有几十里,在城中的元妙山上。 汴梁城中,本来没有这座高耸入云的山,林灵素有一次和宋主闲聊,指着皇家园林说,“陛下,此处有一座山。” 赵佶哈哈大笑,说道:“此地一马平川,哪里来的山?” 林灵素笑道:“贫道斗胆,想跟陛下赌一赌。此处若是有山,陛下便把山赐给贫道如何?” 赵佶也想看看他的手段,便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林灵素手一挥,一个法宝从他袖子里出来,悬在半空缓缓落下,那法宝不断变大,最后真的成了一座山。 赵佶看的目瞪口呆,当下把此山赐给林灵素,并且亲自命名为“元妙山”。并且给林灵素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金门羽客,以国师称之。 元妙山不大,但是胜在一个险字,山高林密,险峰突起,又有终年不散之雾,笼罩顶峰。 李渔骑马来到山脚下,潘金莲下马之后,使劲揉着屁股。 纵马狂奔这么久,她已经颠簸的骨头都快散架了,那照夜玉狮子更是伸出了舌头,好好的神骏宝马累的露出了驴一样的表情。 “来者何人?”山门处传来一声清脆的低喝。 李渔抱拳道:“我乃正经道人,有要事要见国师,你快去禀报。” “正经道人?怎么没听说过?”山门里出来一个神霄宫弟子,素色冠袍,杏眼桃腮,柳眉弯弯,嘴角一颗风流痣,却原来是个女修。 李渔到了这里,就不着急了,秃驴们再凶,也不可能杀到神霄宫来。他轻笑着说道:“我和国师很熟,你快去禀报就是。” 女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李渔从容不迫,背手而立,突出一个自信。 没办法,常年卖护身符算命的经历,让他最擅长拌仙风道骨的高人风范。 真的高人没有风范最多就是被人背后指点说几句闲话,他这种方士没有风范,就没有饭吃。 所以有时候,李渔比真的得道高人,还要风采出众一点。 女修见他如此自信,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是也不敢误了正事。 她盈盈一拜,说道:“既然是恩师相识,前辈且稍等片刻。” 她话音刚落,一道风起,把李渔卷起,送到了山上。 女修拍了拍胸脯,露出庆幸的神色,小声嘟囔道:“原来真的认识恩师,幸亏没有无礼...” 她转头一眼就看到了小金莲,既然是恩师的朋友带来的,那肯定也不能怠慢,女修笑吟吟地上前问道:“小妹妹,到山门里坐坐吧?” 小金莲挤了一个笑脸,问道:“姐姐,赵福金在么?” “你认识福金?” “嗯。” “那好吧,我带你去见她。” --- “你怎么回来了?” 李渔晕晕乎乎的,看了一眼周围,这是一个丹房,房梁高的离谱,眼神不好的都看不到房顶。 房中摆设极为简单,一个巨大的丹炉在中央,四周是一个个杏黄色的蒲团。 林灵素坐在一个蒲团上,身穿道袍,袖子上搁着一把拂尘。 “宫主,大事不好,那些秃驴先下手为强了。”李渔添油加醋,把山神庙的事一说,林灵素沉默半响,凝思起来。 “他们连左慈都要追杀,难道左慈也是我们的盟友?” 林灵素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左慈那老东西,几次三番来我这元妙山,偷我的丹炉,幸亏我看的紧。他不被秃驴们抓住最好,我早晚要收拾他。” 李渔坐在蒲团上,屁股也有些疼,双手撑着地,道:“宫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秃驴们势力大,要我说一些小恩怨不值一提,咱们得团结一切朋友才好。” 林灵素不屑地说道:“左慈有什么好团结的,这个人...人品...这么说吧,真打起来,他绝对第一个跑。而且此人早年和那只狐狸厮混,偷蒙拐骗,仇人太多,简直数不过来,与他结盟有百害而无一利。” 林灵素长呼一口浊气,站起身来,朝着三清神像点了一支香,“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这次杀左慈,估计是因为他成仙了。而你...八成是你收伏煞星太出色,惹恼了大相国寺后面的人。” “宫主,不带这么坑人的,原来煞星后台这么大。大相国寺杀我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那我惹了大相国寺的靠山,还有活路么?” 林灵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看大相国寺派人杀你,你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宫主,可别跟我开玩笑了,反正我决定了,就躲在你这神霄宫,不出去了,你还得管饭。” 林灵素喟然一叹,“我本以为,说大相国寺与明教有勾结,陛下就会痛下杀手,谁知道他只是呵呵一笑。” 李渔眼珠一转,上前说道:“宫主,谁都知道你和佛教不和,你自己跑去说这种话,不是摆明了是佛道之争么。” 这林灵素修为虽然高,但是他太不懂官场了,李渔恨其不争地说道:“官场争斗,哪能按规矩来,那不是让人看得清清楚楚,算的一步不差。” “你觉得该怎么办?” 李渔压低了声音,说道:“首先,我们要广结盟友,我们的盟友未必是与佛门有仇,只要能分一杯羹,我相信有很多人愿意参与其中。” “二来,我们要巧立名目。网罗罪名固然重要,但是首先我们要搞清楚,陛下想要什么。他不会为佛道之争大打出手,因为毕竟是君王心术,每个地方要搞平衡的。我们就不说大相国寺有什么恶迹,而是全力发动盟友,让他们一块上书,跟陛下说清楚,大相国寺有多么富有。” “推倒大相国寺,就有钱起高楼,就有钱炼仙丹,就有钱办六朝蹴鞠大赛,就有钱粉饰太平,就有钱买通东吴剿除方腊,就有钱买通辽金不南下,就有钱供陛下吃喝玩乐。” “这样一来,陛下能不心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大相国寺已经不仅仅是怀璧了,他们的财富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以前不能分就算了,有机会瓜分掉,谁不眼红?到时候,不用安插什么罪名,随便来个没头发就有罪,都可以让陛下下旨,将大相国寺查办!” 林灵素听得眼前一亮,问道:“那么谁是我们的盟友?” “自然是朝中权贵,蔡京、童贯、梁师成、高俅等人。” 第九十六章 可卿 林灵素眉头一皱,转身看着李渔,道:“你说的这些人,不过是些庸碌小人,如何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他们是庸碌小人? 李渔笑道:“这些人,可是掌握着六朝中最繁华的一国之朝政,他们可以左右皇帝啊。” 林灵素陷入沉默,闭着眼睛思索起来,眼前这个小子说的很有道理。 在六朝之中,皇权是很重的,不管是在哪一国,他们掌握着万千生民。 而神佛最看重的,就是生民的信仰之力,他们为了这个,争斗起来那才叫你死我活。 人皇一分为六,漫天仙佛袖手不管,甚至推波助澜,其中的目的,就很值得人怀疑。 大汉帝国,强盛一时,表面死于太平道,但是中间包藏了多少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就不得而知了。 “这几个人,与大相国寺素无仇怨,他们真的会与我们结盟?” 李渔呵呵一笑,“官场,尤其是大宋的官场,哪有什么恩怨之说。大相国寺就是救过蔡京他亲爹的命,只要好处足够大,也能让他毫不犹豫地戳大相国寺一刀。” “万一大相国寺也勾结他们...” 李渔一拍手,说道:“我的宫主,你还没想明白嘛,大相国寺凭什么拉拢他们?打压了神霄宫,让秃驴一家独大,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但是我们联手打下大相国寺,那就不一样了,谁都知道到时候会有无法估算的财富。” “搞到了钱,他们就能加官进爵,就能固宠发财,陛下也会龙颜大悦,这是三赢啊。说起来,就我们得到的好处最少,我们这属于帮助他们,而不是让他们来帮我们。以宫主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你只要牵个头,蔡京他们反倒要求着我们去扳倒大相国寺呢。” 林灵素站起身来,看的出有些激动,眉心的疤痕随着他的额头来回抖动,心里一看就是正在进行剧烈地思想起伏。 “好!这件事就由你来做!” “我?”李渔愣了一下,他只想当个狗头军师,冲锋陷阵这样的事,他还没有考虑过。 李渔干笑一声,“神霄宫人才济济,哪轮到我出手。” “我这神霄宫的弟子,都知道潜心修炼,对于这些事他们根本不行。你小子奸猾无比,肯定是个搞阴谋的人才,我不会看错你的。” 李渔沉吟半响,心里暗道,为了锐金诀,老子拼了。 “要我去做不是不行,但是必须给我一个身份,让我可以有资格与他们坐下来谈。” 林灵素这一点上,十分大方,笑着说道:“你想要什么?就算你要取代我,成为国师,我也可以亲自去陛下面前说。” 李渔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国师就算了,我的正经门必须隆重开宗立派,然后让陛下承认,这样敌人就有了一层顾虑,秃驴们再暗杀我的时候,就要想想惹怒陛下的后果。然后我要神霄宫的高手,贴身保护我才行,不然睡觉都不安稳。” 林灵素笑道:“我当什么事,这个简单!” 他轻轻一拍手,叫道:“可卿,出来。” “师傅,你叫卿卿?”随着婉转如黄鹂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绯色轻纱的少女出现在李渔面前。 少女身材苗条,明眸睐齿,樱桃小嘴,身上的轻纱遮不住胸前两座微微鼓起的小包,皮肤白皙娇嫩,眉毛微皱,俏脸楚楚可怜。 林灵素指着少女,对李渔说道:“我昔年游历到了离恨海,在一个小岛上发现了一株情花。那时候她刚刚化形,如烟若纱地悬空飘浮,还没有开启灵智。我把她带了回来,教她道法修炼,如今已经是灵力不俗的精怪。你只要带着她在身边,可以助你青木诀突飞猛进。” 李渔眼珠一转,心道他有风月宝鉴,而红楼里宝玉进了风月宝鉴,遇到的就是秦可卿,或者说是一个和秦可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联系的,所以秦可卿在神霄宫,也就不稀奇了。 林灵素转头笑道:“可卿,你资质甚好,以后就跟着她,要听李渔的话。他修了青木诀,若是世上还有人帮你修成大道的话,也只有此人了。” 秦可卿盈盈一拜,说道:“见过李渔公子。” 林灵素轻咳一声,对着李渔说道:“你也可以教她青木诀。” “青木诀?”李渔怔了一下,那不就是和她双修?他一双贼眼看了一下秦可卿,艳若桃李,笑靥如花,又想到里面还有一个警幻仙子,以后修习青木诀,要付出双倍努力了,想想还真是累啊。 “呵呵,不客气。”李渔看了一眼林灵素,后者笑着说道:“卿卿是木系精怪,你只需把她放在风月宝鉴内,对她大有滋益。” 李渔拿出风月宝鉴,秦可卿显然是认识这个东西的,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敛裾一拜化为水雾,就钻了进去。 看来她以前就是住在里面的,李渔一下子想起警幻仙子来,说起来好久没去修炼青木诀了。 李渔重新把风月宝鉴绑到腰间,问道:“我为道门出生入死,就靠这个小妖,就把我打发了?” 林灵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还真是贪得无厌,当我什么都知道?你的青木诀最擅长身外化身,有了卿卿相助,化身更加容易,你平日里就以假身出去,真身藏起来修炼,谁能杀你?” 李渔藏得底牌,被他看到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干笑道:“至少也得再给一个打手嘛。” “扳倒大相国寺之前,你都在汴梁,打架不用你出手。等事情办好了,咱们瓜分大相国寺,你想要什么没有?” 李渔有时候真是怀疑那些秃驴到底怎么惹到林灵素了,他为了扳倒大相国寺,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以他的资质道行,把这些精力用来修炼,说不定升仙有望。 不过话说回来,大相国寺千年积攒,底蕴雄厚,若是真的把它掀翻了,那可真是吃到饱。 两个人对视一眼,歪着头,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第九十八章 皇帝 元妙山,峰顶已在云层之中。 出了丹房,李渔伸手扩胸,一吐胸中浊气,看向远处。 元妙山,高耸入云,好像与下面繁华的汴梁,仙凡相隔。 其实他和林灵素在这里,算计的却是最俗的事,这是佛道之争么,说到底还是人间的争斗。 沿着蜿蜒的小路,走了几步,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李渔觉得有些耳熟,走过去一看,在半山腰,有一个小院。 院子四周怪石嶙峋,里面两个少女牵着手,坐在一块,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在她们旁边,还有一个小泥人,头上戴着柳枝编成的花环,也像个小大人一样,托着腮坐在两个人旁边。 “福金?” 李渔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还在神霄宫,正和莲儿叙旧,李渔还以为她已经回到宫中去了。 “呀,李渔哥哥。”赵福金站起身来,绽出一个可爱至极的笑脸。 “你练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偷懒?”李渔随口问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果然,赵福金皱了皱鼻子,说道:“当然练得很好啦,一见面就问这个,讨厌死了。” 李渔摸了摸鼻子,干笑几声,“传道传习惯了,职业病。” “小泥巴,打他!”赵福金笑嘻嘻地说道。 地上的小泥人,翻了一个跟斗,挥舞着拳头就要跳起来打李渔的膝盖。 李渔笑呵呵地伸手,把它掬起来,一股灵力将泥人包裹,想测测赵福金的道法进展。 突然,他感到了微弱的抗拒之力,还有一丝...气恼。 情绪? 泥人有情绪? 李渔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跳,瞪着泥人,“妖怪?” 林灵素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吓到了吧?” “宫主,这是?”李渔何止是吓到了,简直是吓死了。 捏的泥人有了灵智,那是什么神通? 这是传说中女娲的手段。 林灵素笑道:“你选人挺有眼光的,茂德帝姬的天赋之高,恐怕已经不是惊才绝艳能形容的了。” 李渔放下小泥人,这小东西跑回赵福金身边,委屈巴巴地抱着她的脚踝。 赵福金心疼地拿起小泥人,摸了摸它的脑袋,“小泥巴乖,李渔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李渔对太平清领书的理解,估计可以说是当世第一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五行之力凝聚而成的小人,能开灵智。 这些泥人、木人、水人...说白了,不过是一团能量。能给一团能量开启灵智,关键她才刚刚入道几个月,这不是修炼而来的,只是天生的能力,只不过被自己激发出来了。 他看向赵福金,眼神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可爱单纯的小帝姬,究竟是什么存在。 林灵素把他拽到一边,笑道:“太平道是非常道门,就得有这种非常之传人,所以我上奏陛下,要留帝姬在元妙山,免遭歹人所害。” “道长,你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无论如何,她都是我道门中人,你怕什么?” 李渔摇了摇头,这个人太偏执了,不过自己也没有资格说他。林灵素和自己归根结底是一类人,他是为了道门兴盛,而自己,是为了那十二字真言的最后一句:可长生。 长生... 对李渔的诱惑太大了,就算只有百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的机会,都值得拼命去争取。 三千大道,不能长生,到头来也都是一场空,如朝露、如夏花,如梦一场而已。 太平清领书,他已经得到了三卷,这条路看上去还是很光明的。 小金莲迫不及待地走过来,问道:“李渔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鹿儿巷?” “暂时不回去了。”李渔说完,见她有些失望,说道:“我们可能要搬新家。” “给我留一个大房子!”赵福金大声说道。 李渔轻笑道:“好。” 不论如何,福金都是值得信赖的人,至真至善,或许这就是她特殊能力的由来吧。 林灵素低声说道:“今晚我们再最后敲定一下细节,明日就带你入宫面圣。” 李渔点了点头,接下来自己就要出场了,在这鱼龙混杂的汴梁城,像大相国寺这个庞然大物宣战。 为了得到锐金诀,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长生的路上,果然每一步都是荆棘遍地,逆天而为,注定不会太过轻松。 很快,金乌下降,皎月高悬。 再次重逢的小金莲和赵福金,形影不离,住在一块,此时已经互相搂着,抱在一块,沉沉睡去。 元妙山顶的小亭子内,李渔和林灵素对面而坐,神霄宫内八大弟子负责在外守卫,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八个弟子,都是大宋翘楚,此时面面相觑,一个个时不时好奇地往里张望,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排场。 师尊何曾这么重视过一个客人。可惜师尊布下了隔音结界,里面的话他们一句也听不到。 他们两个就这样,在神霄宫弟子好奇的目光中,谈论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结界散开,林灵素嘱咐几句,让他们守在元妙山,近期不要外出。 众弟子领命之后,林灵素带着李渔,飘然下山,入宫面圣。 这一次和上次以临时工的身份入宫,待遇天差地别,沿途的侍卫都对着他们作揖行礼。 林灵素这些年在汴梁,声威正隆,圣眷也正隆。但是他深知皇帝赵佶的性子,这位皇帝,言笑之间,不管说什么,都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在,仿佛什么东西,都难长久吸引他的注意力,长久得到他的欢心。 所以林灵素才急着要在这个时候,扳倒大相国寺。花无百日红,谁知道哪一天皇帝的圣眷就不在了。 大庆殿上,林灵素和李渔虚合双手于腹前,恭立于殿上。殿上有宫娥、太监,俱都肃立不动。 李渔这是第二次入宫,但是如此靠近皇帝,还是第一次。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围,一旁蟠龙殿柱纹饰优美,那些宫娥太监一个个都忍不住向国师那边瞥去,眼里充满了崇敬。 不被重视的李渔悄悄挪了挪步子,离那廷柱更近一些,细细打量起来。柱子上画的,正是六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六雄屠龙共分天下一事。 这件事让曾经强盛无比的大汉轰然倒下,奠定了六朝并立的局面,李渔不知道听过多少个版本了,每一个都大同小异。 身旁的林灵素脚下不丁不八,左手抱日月,右手揽乾坤,使了个道家随性的吐纳姿势,双眼半开半阖,原地入起定来。林灵素出身不好,做过苏轼的书童,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道行,与他的勤奋和天赋是分不开的。 “圣人驾到!” 一声唱喏之后,伞盖重重,随从如云,一大群宫娥太监簇拥着宋主赵佶出来。 赵佶今年四十多岁,正是春秋正旺的年纪,神态气度,闲雅淡然。他戴着大宋皇帝专带的直脚乌纱璞头,一身绯衫,大袖飘飘,望之直若神仙中人。 “元妙先生,身旁所立者何人呐?”他看到林灵素之后,眉目之间,满满的都是喜色,藏也藏不住,朗声问道。 “回陛下,此乃正经道门掌教,正经道人李渔。” “小道李渔,见过道君皇帝。” 第九十九章 盛况 “正经道人李渔?” 赵佶哈哈一笑,抚掌说道:“好名字,好道号!既为国师引荐,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林灵素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正经小道友,虽然年纪尚轻,但是精通五行方术。先前贫道为陛下所谋园林艮岳,若是一般人动土,少说也要七八年才能建好。不过若是有正经小道友相助,只需三天,就可以建好一座汴梁城最大的皇家园林。” “此言当真?” 赵佶激动地站起身来,刚才他只是觉得有趣,现在才真的重视起来。 李渔微微躬身,笑道:“圣君面前,小道不敢妄言。” 前面白毛笑话他,浑身本事可以搞土木,这下真的应验了。 李渔信心满满,只要有林灵素相助,自己操弄土灵之力,水灵之力,木灵之力,区区园林不在话下。 赵佶搓了搓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现在开始吧!” “现在?”李渔和林灵素都吓了一跳,这个皇帝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当真是心血来潮,为所欲为。 林灵素眼神中透着一股询问之意,李渔眼皮一垂,点了点头, 林灵素马上道:“三天之后,我等恭请陛下驾临!” 赵佶摆着手,笑吟吟地说道:“不用,不用,这等仙家道法施术的场面,朕哪能错过。来人呐,摆驾西郊,朕要亲眼看着艮岳建成。” 一群宫人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皇帝经常心血来潮,他们早就习惯了随时摆驾。 李渔长舒一口气,林灵素低声道:“无须紧张,尽力施为便是。” 李渔轻轻点了点头,随着他一道,前往西郊。 一面锦缎帘幕,打出御前全部张盖,赵佶坐在高处,俯瞰下面的西郊大片被圈起来的土地。 国师举荐了一名道士,要在三天之内,为陛下建成一座汴梁最大的园林,消息传开,汴梁上下都为此盛事扰动了。 这种奇闻异事,若是能够亲眼所见,岂不是可以吹嘘一辈子。 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赵佶看了乌泱泱的人群,不但不怒,反而心情大好。 他天生喜欢热闹,喜欢大场面,这件盛事若是真的成了,对他这个皇帝来说,简直是太有面子了。 上一次林灵素大显神通,凭空造出一座元妙山来,虽然传遍六朝,但是见到的人很少,一直让赵佶觉得有些遗憾。这一次三天一个艮岳,正好可以弥补他心里这个遗憾。 所以禁军正准备驱赶百姓的时候,赵佶下令,允许百姓也来观看。 有武将军官,到处宣布圣上口谕,阻止禁军驱赶百姓,顺便吩咐手下维持秩序。 一时间欢呼如潮,百姓们对着皇帝的仪仗,高呼万岁。 声浪如排山倒海,震得人耳朵鸣叫,赵佶更加开心起来。 他指着周围的太监说道:“把皇后也接来,皇子帝姬都接来,共襄盛举。” 皇令传开,汴梁城中万人空巷,争相来观看。南衙赶紧派出大部分官差,前来维持秩序。人一多鱼龙混杂,难免就有一些小偷小摸,还有闲汉专门挤在人群中,上下其手,沾女人便宜。 幸亏这里是郊外,空旷宽敞,所以没有发生踩踏。 李渔看着这人山人海,嘴角一抽,问道:“宫主,这是什么意思?” 林灵素干笑道:“陛下这个人,就是喜欢排场。” 李渔最喜欢的就是低调,躲在暗处看人家,自己不显山不露水才是他的最爱。甚至是杀完了人,挫骨扬灰之后,还不现身的那种低调,现在一下曝光在几万人眼前,让他浑身都不得劲。 他甚至自暴自弃到很想抱拳转个圈,大喊一声,“各位老铁,看我给大家表演一个三天一座山。” 林灵素在他背后,说道:“此时不是藏拙的时候了,尽情地施为便是,神霄宫所有弟子,都将在暗处支援你。” 李渔低声道:“把周围的道观内,道行高深的都叫来,咱们再前面为道门奔走,他们躲在深山修炼,哪有这么好的事。” 林灵素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走到李渔身前,朝着皇帝所在的地方微微一拜。 赵佶大喜,环顾四周,说道:“开始了,快去通知百官,全部都来,告诉鸿胪卿,让他把魏、蜀、吴、唐、明、女贞、契丹、党项、高丽、东瀛所有在汴梁的使官都叫来。” 几个內侍领命而去,一些官员早就闻讯自己赶来,凑在皇帝身边,马屁不断。 李渔看着眼前的空地,拿起身边的图纸,在一个杏黄色蒲团上坐下。 图纸中,园林的样貌印在了他的脑中,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五灵之力。 突然之间,地面自己动了起来,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泥土自行在空中流转,汴河的水流似有龙吸,涓涓而来。 这神奇的一幕,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欢呼声反而小了起来。 赵佶激动地站起身来,兴奋地看着这一幕。 一切的始作俑者李渔,却在心里暗暗自嘲了一句:张老头,太平道的各位前辈,看到我这么用五行之力,千万不要生气,我这也是身不由己... 泥土自行成墙,水流自动灌入,火焰烘烤加固,一切都仿佛自行运转,这天地间奇妙的一幕,好似创世之神,在用鬼斧神工,修建园林。 有一些老人,已经忍不住跪地叩拜,而赵佶兴奋地手舞足蹈,和大臣们一起击掌赞叹。 李渔算计了一下时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速度,是无法完工的。 他只好加速运转,这下就有些吃力起来,不消一天,就能精疲力竭。 希望林灵素说的帮手,都能及时到位... 李渔现在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此时在不远处的大相国寺,一个僧人凝神望着这一幕,脸上面无表情。 他单手在胸前转动念珠,嘴里念念有词,周围都是大相国寺的高僧。 这些平日里身份显贵的高僧,在中间那个僧人面前,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前去杀他的人呢?” 大相国寺主持智真拜道:“至今未归,多半已经遭遇了不测。” “三天之后再想杀他就难了,必须让此人死在这三天之内!” 第一百章 心照 李渔这边一加速,外面的视觉效果直接爆炸了。 原本慢悠悠的过程,变得十分迅速,场面也更加的神奇。 艮岳以八卦为雏形,用了九九八十一种阵法,组合而成。让水木之灵,互相配合,而不出错,完成这个精巧的园林,操作起来需要的念力和技巧,是惊人的。 李渔慢慢沉浸其中,浑身汗如雨下,但是他丝毫不知,不再受外物的影响。 这也是对他的一次巨大的考验,底子扎不扎实,将直接决定他能不能完成。 若是真的能够完成,对他而言,也有巨大的好处。 人在逼出自己的潜力的极限之后,往往会取得进步。 若是有人足够细心,就会发现,坐在蒲团上挥汗如雨,手指不停变换各种诀印的李渔,嘴角竟然还会时不时露出一丝微笑。 那种微笑,就像是你费尽心力,解出一道题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林灵素从神霄宫回来,带来了八大弟子,他的神色严肃,说道:“今日之事,关乎道门兴衰,尔等随我务必守住各个位置,不许任何危险靠近。” 众弟子拱手听命,一道道光芒闪过,这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在各个阵脚打坐。 等到林灵素走了,这几个师兄妹私下交流起来。 小师妹就是山门那个,笑着问道:“师尊真是太谨慎了,在汴梁谁敢找我们神霄宫的麻烦。” 大师兄轻咳一声,说道:“不要乱说话,师尊吩咐下来,我们就要尽心守护。” “哼,这小子还不如我年纪大,竟然要为他护法,真是不甘心。” 其他师兄弟也一起训斥道:“小师妹,别乱说话。” 小师妹白了一眼,嘟着嘴,不再说话。 除了神霄宫全力出动之外,还有开封府附近一些藏在深山的老道,收到林灵素的信之后,也慢慢出来,到了汴梁。 他们聚集在林灵素的周围,在一个道观内坐着,前面摆着一个巨大的镜子,将西郊的事看的一清二楚。 “诸位,仔细观察,莫错过一个细节,小心有人伸出毒手。” “元妙道长请放行,我等必然会全力以赴,保住正经道友。” 林灵素点了点头,这些年他为道门奔走,大家虽然不说,但是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大宋境内,已经将他视为道门领袖,当然名义上的道门领袖,还是道君皇帝赵佶。 相对于这些人的紧张,在以皇帝为首的围观群众里,气氛就显得轻松欢乐了很多。 大家有说有笑,还有一些心思活泛的、有些生意头脑的人,就提篮挑担,沿着这条路叫卖小吃和各种杂货,赚的盆满钵满。 更有瓦舍的妓女,酒楼的歌妓错杂其中,碰见旧相识的嫖客还含笑娇声招呼,河岸上年轻子弟也各自应和,欢声笑语连成一片,西郊上下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开封府,皇城司,三衙禁军,今天都调动的人手都抽出来当值了。禁军面街而立,将百姓们人潮当在身后。 随着工程的进行,以及李渔逐渐熟稔,他开始操作各种泥人、水人、木人出现。 百姓们看的更是得趣,纷纷给场上各种小人,取一些应景的名字,什么掘地鼠,刨地快,弄潮儿...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百姓们拿这当大戏看的时候,一些方士却激动不已。仔细看着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了李渔结印的手势。 还有一些隐藏在汴梁的高人,身受重伤的,看到水灵之力如此纯属地被施展,眼色登时一亮。 繁华的汴梁城,拥有六朝各地的客商,他们把这个消息飞速地传开,大家都开始知道,汴梁有一个叫“正经道人”的道士,施展法术,要在三天建造起汴梁最大的园林。 很快,在众人的狂欢之中,太阳渐渐落了下去。 夜色来临,走了一些人,但是也很快有没排上队的挤了上来。 赵佶这时候显现出他非凡的精力,一点困意都没有,他下令让北斗司的人,在空中燃起一团火焰,照耀的如同白昼。 若是一直是一群小人在干活,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围着看,偏偏李渔越干越沉入,状态越来越好,各种太平清领书里精妙的术法,被他一一施展出来。 五行之力,翻着各种花样,新的技巧层出不穷。 梁师成靠近赵佶,笑声询问道:“陛下,已经是亥时了,要不要回寝宫歇息?” “不回,守道,你看那藤蔓,竟然化为了一只飞鸟衔木,不由让朕想起了幼时的梦境。” “陛下还是要爱惜身体。” “守道,你的忠心朕明白,不过这次就让朕看完吧。”赵佶心情很好,比上次林灵素原地起山,还要让他开心。 因为有这么多人,在这里见证他的园林奇迹般诞生,让他和大宋出尽了风头。 梁师成点了点头,垂手退到了一旁,他年纪已经不小,但是皇帝不走,以他的性子,是更不可能离开的。 有贴心的小内侍,给他披上一个大氅,梁师成看着场地中央的李渔,眼中若有所思。 林灵素已经足够受宠,他把自己的神霄宫,拔高到了顶点。 在大宋,他已经没有更进一步的空间了,那他弄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位国师,有什么大动作? 梁师成顿时警惕起来,他轻轻一挥手,一个官员走到他跟前,“恩父,怎么了?” 此人行王名黼,是大宋少宰,位极人臣,也是梁师成的干儿子。 “你去查一查,这个李渔的底细,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这小子不是来盖园林的。” 与此同时,在百官那一席位上,蔡京也目光深沉。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梁师成,发现那个权阉也向自己看来,两个人目光一交流,又同时移开。 “恩相,怎么了?”觉察到他神色不对,旁边的蓝从熙赶紧问道。 “国师煞费苦心,做了一台大戏,给整个天下看,难道是为了百姓之欢娱么?” “恩相的意思是?” “他们必有所求,而且将会有大动作,看来....我要去拜访一下我们的国师了。” 第一百零一章 青木 转眼之间,已经是最后一天,在围观的人,突然发现园林的外貌已经大概完成。 只剩下填充花草了,这好似一段奇妙的经历,不管是皇帝还是百官,亦或是普通百姓,都觉得若有所悟。 五行之力,和别的术法还不一样,所谓的道法自然,就是承五行、顺天地之自然。 当然,收益最多的,还是人群中或者通过法宝注视着此地的那些修士们。 他们见到了一种,与他们所修截然不同的术法,虽然也是修行,却与自然这般亲和,而不是逆天而为。 外面的人看的热闹,李渔早就忘记了时间。 等到他精疲力竭地时候,其实还在夜里,但是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道门出手。 并不是林灵素不帮他,而是五行之力这种方术,已经很久没有人练了。 眼下能帮他的,只有潘金莲和赵福金,两个经验宝宝估计全力帮忙,只怕还不够加一块砖的。 李渔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能够驭使的五行之力,已经竭尽枯竭。 一座座楼台亭宇,假山假湖,长庑走廊,让他手指都开始颤抖了。 李渔不想放弃,现在已经不光是因为皇帝和他的狗屁艮岳园林了,更重要的是,李渔真的很想完成这一次挑战。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能顺利完成,对自己的裨益将会是前所未有的。 若是想清理一个池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池塘的水抽干,眼下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抽水的动力,已经严重不足,李渔这时候吃个仙丹、人参果之类的,或许可以继续坚持。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林灵素熟悉的声音,“李渔,进风月宝鉴。” 进风月宝鉴? 李渔突然醒悟过来,该死,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手指捏了一个法诀,在他身体的周身,闪着微微的绿光。 一道白光闪过,所有人都被晃了一下,片刻的功夫,白光散去李渔的真身已进入了风月宝鉴。 留下的一个木人假身,从外表看不出任何一样,一样的在不停结印。 风月宝鉴内,依旧是一个水雾弥漫的池畔,白玉一般的石头围城一个浴池,里面水汽氤氲,明显就是温泉。 水池内,警幻仙子未着寸缕,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何如此虚弱?” 李渔瘫坐在地上,笑道:“被掏空了。” “被谁掏空了?” “我自己。” 警幻仙子脸色一红,啐道:“那你为何不来?难道贱妾蒲柳之姿,还不如你的...手么。” 李渔怔了一下,骂道:“呸,什么乱七八糟的,误会了不是。我在外面施法,已经力竭,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来,快些帮我恢复灵力。” 警幻掩嘴笑道,“原来如此,那你还在等什么,来啊。” “不行了,你自己过来,自己动。” ...... 区区自己动三个字,当然难不倒警幻,事实上她精通个中奇淫巧术,皆非凡间所有。 或者说,她就是为此而生,你可以当她是一团烟雾,也可以当她是一个精怪。 每个人在风月宝鉴中,幻化出的警幻仙子,又各不相同,她是根据你的所有喜好,精确地幻化而成。 如果说风月宝鉴是一个网游,警幻就好像是是一个角色,等到换了主人,警幻也就消散了,转而被另一个警幻仙子占据。 当然,里面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青木诀不愧是生生不息之术,过了没一会,李渔就能动弹了。 他一有精力,就肯定不会老实,呼吸急促,手上发颤没头没脑地扇打起来。 警幻上下耸动,如同骑马,任其荒唐。 此时在水池畔,一个人偷偷地向这里看来,她并没有羞涩不堪,一双大眼睛中充满了好奇。 随着那两个人的扭动,风月宝鉴内,散发着浓郁的木灵之气。 这些木灵之力,让情花成精的秦可卿满面欢喜,她撅起嘴唇,浅浅地啜饮了一口,便打了个激灵,眨眼间俏脸便红了起来,晕晕粉粉的极是迷人。 “好舒服。” 几口过后,秦可卿面上已是酡红一片,眼中水汪汪的,慢慢朝两人走了过来。 李渔突然感觉到,一股气息如蒸似熏香郁甜腻,让人欲仙欲醉,他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秦可卿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自己和警幻。 她贪婪地舔着嘴唇,使劲嗅着两个人散发出的木灵之气。 警幻咯咯一笑,突然扬起手来,两根藤蔓将秦可卿手脚缠住,举在半空。 “这小妮子偷吃上瘾了,你来帮帮她。” 李渔摸了摸头,说道:“这不好吧?” 警幻白了他一眼,嗔道:“利人利己,有什么不好的。” “那好吧...” “还不谢谢公子。” 秦可卿没有凡人的观念,也不知道这些事不该做,她只知道这样的木灵之气对她有好处。 身体的本能,让她十分渴望,兴奋得俏目异彩涟涟,急切地说道:“谢谢李渔公子。” “额...不用客气,小事一件。” ---- 随着风月宝鉴内的李渔逐渐恢复,外面的替身施法又快了起来,一时间姹紫嫣红开遍。 如今已经是初冬,百姓们久不见如此多的花开了,纷纷惊呼起来。 赵佶已经激动地让人取来笔墨,要亲自为这件盛事,作画一副。 更别提那些文人墨客,甚至有人激动地嚎啕大哭。 这最后的百花齐放,也把整个观礼的人群的气氛,推到了顶点。 人们尽情地狂欢起来,在这初冬的午后,沉浸在漫天花海中,香气扑鼻,绿意盎然,如果这是梦,那这该是何等奇妙的梦境。 谁都不知道,在城郊的外围,正有一群人,守卫着这个城邑的这场梦。 林灵素看着周围的道士,多半负伤,地上也有很多道袍死尸,他本人则毫发无损。 对面也好不到哪去,地上摆着几十具尸体,很多被打的面目全非。 “回去告诉智真,在汴梁,我打他可以,他打我不行。” “孽障,你休要猖狂!” 林灵素伸手一拂,一道清风卷过,眼看要把蒙面人吹到。 蒙面人大惊,这风的厉害他见识过,碰到就死,刚才已经有很多同伴,死在这风里。 他赶忙侧身躲避,但是这股风就跟长了眼睛一样,追着他不放。 一声冷哼传来,蒙面人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白衣僧人,他按住蒙面人的肩膀,伸手一顿,一把抓住罡风。 林灵素如临大敌,死死看着这个僧人。 “你不过是一个佛门弃徒,竟然生出这么多的事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白衣僧人对着林灵素,朗声说道。 他的吐字清晰,声如洪钟,让人不自觉就信服皈依。大相国寺的主持智真,在他面前俯首帖耳。 林灵素没有受影响,他啐了一口,只说了三个字:“你放屁!” 第一百零二章 纯阳 白衣僧人行将出手,林灵素骂归骂,全身紧绷,还是对他戒心很大。 两方其他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这两个人的对决,便是决战。 此时,千钧一发之际。 从一棵老树上跳下一人,青衣青袍,腰系丝绦,背着剑匣,满面须髯,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他看着僧人,皱眉问道:“你要不要脸?” 白衣僧人脸色一变,说道:“竟然把你也勾出来了。” 长髯道士没有理他,只是重复问道:“你要不要脸?” “神霄宫和大相国寺的恩怨,你想插手么?”白衣僧人不敢回嘴,冷声问道。 “吕洞宾,你莫要欺人太甚。” 道士依旧没有理他,第三次问道:“你要不要脸?” 两边的人全都浑身一震,此人竟然是纯阳祖师吕洞宾。 吕洞宾乃是道门丹鼎派祖师,也是剑祖剑仙,被称为天下剑仙之首。 白衣僧人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既然纯阳祖师都出来了,贫僧便起誓,绝不再参与此事。希望你也能信守当年的约定,不要毁信弃义,引起争端。” 吕洞宾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你真不要脸,自己先动手,被我抓个正着,还倒打一耙。” 白衣僧人还想争辩几句,吕洞宾横眉怒目,喝道:“滚!” 白衣僧人手指捏的发青,隐忍不敢顶嘴,他刚出场时,那种睥睨一切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面对吕洞宾,饶是他地位尊崇,也不敢造次一句。 搞不好这厮真一剑下来,砍死了自己,也未必会被怎么样,毕竟他的后台也不小。 白衣僧人临行前,使了个眼色,剩下的蒙面人,将地上的尸体带着,全部逃走。 林灵素刚想上前,吕洞宾留下几句笑声,已经消失不见。 “可惜...见到了纯阳祖师,竟然连一句话也没搭上。” 周围的道士深以为然,他们走到刚才智真站着的地方,在这儿有一个法阵。 林灵素伸手一挥,将法阵破坏掉,冷声道:“这东西我们放任不管,李渔就要被震的内脏碎裂而死了。到时候,估计还要被安插一个不自量力,欺哄陛下,力竭而亡的笑柄。” “用心忒也带毒。” 林灵素满心欢喜,他就知道,真的争斗到一定地步,道门背后的高人不会坐视秃驴们无法无天。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那也要看在哪念,念得什么经。 六朝不会出现一个佛国,尤其是在大宋! “走,回去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林灵素对延庆观主说道。 后者须发皆白,左臂有个伤口,正在运功疗伤,闻言道:“到了这一步,贫道已经尽了本分,元妙道友,我要先走一步了。” “好走,不送。”林灵素虽然无奈,但是也只能说道。 这些人就是太懒散,出力可以,但是根本不愿意出全力,就怕影响到他们修炼。 似这等苦修,有个鸟用?从没见有苦修成仙的。 --- 艮岳寿山,成功建成! 赵佶为此特许,汴梁城庆贺三天,所有衙署留下值勤人士,其余歇息。 而此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风头一时无两的李渔,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名满天下,不过如此。 更有趣的是,他即将开宗立派,在汴梁广收门徒的消息,也随着喜讯一并传开。 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要进入这个新建的,但是注定辉煌的宗门---正经门。 这个名字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依旧有很多人,削减了脑袋准备往里钻。李渔迟迟没有公布收人的条件,也让更多的人,心里存了一丝希望。 就连慕容贵妃那么尊贵的人,都想要进神霄宫修道,就知道修道对于凡人的诱惑有多大。 大宋新的红人李渔,此时正在鹿儿巷,回到自己熟悉的小楼。 为了安全起见,他把潘金莲留在了神霄宫,和赵福金一道修炼。 自从被救了之后,潘金莲就没有离开过李渔,所以她老大的不高兴,小嘴撅的能挂酱油瓶。 可惜这次李渔没有惯着她,揉了揉她的发髻,说道:“好好练,不然回来打你手心。” 他的这句话杀伤力巨大,因为他不是说说而已,他平日里有多温柔,传道时候就有多严厉,这一点潘金莲深有体会。 鹿儿巷也不是只有李渔,时迁和黄信也在,这两个人一见如故,意气相投,虽然平生经历大不一样,但是很快就相交莫逆,彼此交好。 他们没有想到,李渔一回汴梁,还没有见他们,就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尤其是时迁,乐不可支,围在李渔身边,问东问西。 李渔出来之后,先是闭关一整天,把这三天的所得消化吸收。 这一回虽然累的手脚抽筋,但是却让他对五行之道的领悟,加深了一层。尤其是土、木和水。 在他熟悉的菜地里,已经只剩下枯黄的残叶,李渔呆呆地看着当初关着白毛的鸡笼,有些神思不属。 推门进去,在房梁上,果然发现了一只纸鹤,和大乔与自己告别时候那只一模一样。 不知道白毛和大乔怎么样了... 李渔叹了口气,突然时迁跑了进来,在门口停住,“师傅,有人找上门来了。” “什么人?” “说是您的债主。” 李渔挠了挠头,突然脸色一喜,“债主?” 大乔和自己耍笑,说自己欠她两万贯的嫖资,当初上门的理由,就是说她是自己的债主。 李渔笑着迎了出去,但是在门口站着的,却不是大乔熟悉的丰腴的身姿,也没有大乔熟悉的体香。 “李渔兄弟,好久不见,恭喜你已经名满天下。” “李俊!” 来的竟然是当初赊刀的李俊,他曾经说过,这把刀分文不取,但是自己名满天下的时候,要为他办一件事。 李渔爱极了那把宝刀,他所见过的金灵之力,从未有那般纯粹的。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李渔没打算赖账,但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完成就是了。 这一次李俊不是单独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弟兄,都是身材魁伟的大汉。 李俊笑了笑,说道:“我要一滴龙血。” 第一百零三章 欢喜 “龙血?” 李渔一下子就想起正经湖里,那条白龙来。 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好感和亲近,曾让李渔十分诧异,明明是第一次见,怎么会有亲近感呢? 李俊见他沉默不语,也不过多相逼,带着手下静静地看着他。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给我一些时间。”李渔笑道。 自己心中有个结,必须去正经湖,找白龙问明白,搞清楚那股亲切感从何而来。不然这件事,很有可能影响自己的道心。 而去正经湖,给白龙治伤,要她一滴血不过分吧? 李渔自认很不过分... 李俊大喜过望,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道真有这个自信。 他的那把刀,很是玄乎,当年师傅传给他,曾经说过只有大气运的人,才能拔出刀来。 当时年少轻狂的李俊,马上就要拔刀,可惜十年过去了,他非但自己拔不出来,也没有碰到能拔出来的人。 那天上午在大相国寺下,李渔一下就拔了出来,让他欣喜异常。 赊刀,本就是一种风险投资,若是投资失败,就白丢一把宝刀,而一旦成功,就会得到了不得的收益。 比如说,他想要的一滴龙血。 “我正在开宗立派,若是你不急着要,不如就在这儿住下,耐心等待。”李渔笑着说道。 他现在想把各类人才集中到自己身边,因为接下来的一战,他必须全力以赴,帮助林灵素,扳倒大相国寺。 只有这样,才能拿到锐金诀。在刚修厚土诀的时候,李渔还没有这么急迫,随着青木和离水到手,他反而更加着急了。 李俊低着头想了一会,他并没有去征询自己身后弟兄的意见,李渔暗暗点头,看来他在这群人中很有威信。 “好吧,一群江湖落魄人,承蒙李渔兄弟收留,我们兄弟不胜感激。” “时迁,带他们到外院,找几个上好的厢房。” 时迁笑着道:“得嘞,师傅尽管放心。” 李俊抱拳之后,朝着李渔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他和他的弟兄,看上去都是沉默寡言的汉子,不知道为何,李渔总觉得他们步履之间带着一股匆匆忙忙的急性。 他们在为何事着急? 突然,李渔注意到在李俊的脖子上,露出来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图案。 那好像是一个蝎子,又像是一只蜈蚣,形貌丑陋。 “慢着。”李渔伸手叫住他,李俊回过头来,问道:“李渔兄弟?” 李渔慢慢上前,看着他的脖子,李俊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苦笑一声:“兄弟果然好眼光,我们弟兄,尽是被诅咒之人。自小便被这东西折磨,我费劲了心力,找到一个解除之法,如今其他奇物都已经找齐,就缺一滴龙血了。” 李渔举起手来,除掉上面缠着的步,露出手背。 李俊看后,双眼一凝,怔道:“兄弟,你也...” 李渔个苦笑一声,对着他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哈哈哈。”李俊仰头一笑,说道:“兄弟不必自怨自艾,不过是区区诅咒,咱们一道,早晚解了它。这次的丹方若是无效,我准备走一趟南疆。” 南疆,这个神奇的名字,李渔已经听到无数次了。 不管是左慈还是林灵素,这些道行高深的人,好像都曾去那边游历。能吸引这些人去,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李渔也笑道:“兄弟好气魄,若是有机会,我也想跟你们走上一遭。” 看着眼前的大汉,李渔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梁山也有一个李俊。 等他们走后,李渔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拿出小册子,果然上面除了时迁和黄信,又多了几个红点。 其中最亮的应该就是李俊,混江龙李俊,如今这个名字太常见了,自己当初竟然一时没有想起来。 那他身边的小弟里,应该是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他们乃是私盐贩子出身,是这个时代最狠的亡命之徒了。 李俊排名不低,在煞星中是天字辈的,当之无愧的水军中第一人。打完方腊之后,诈病归隐,带着原来的小弟们远赴海外,成为暹罗国主。 李渔嘴角一笑,“混江龙...来了就不要走了。” 他回到小楼内,看着自己的手背,心中暗暗思量,李俊等人路子很野,常年的亡命江湖,惹上诅咒这种东西也不难理解。 他们说的那个能解除的丹方,不知道灵也不灵... 咦? 丹方? 那我为什么不问左慈给的泥人呢? 着哇!李渔突然醒悟,拿出小泥人,急匆匆来到外院。 李俊他们正在收拾房间,见到他进来,疑道:“李渔兄弟,莫非还要其他事?” 李渔把小泥人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笑道:“此乃一位得道升仙的高人,馈赠的宝物,对丹方熟悉的很。你的方子既然不知道真假,何不问他,一问便知!” “竟有如此宝物?” 看得出李俊也很激动,他的小弟们,更是马上凑了过来。 这个泥人捏的很敷衍,看上去就像是七八岁的孩子捏着玩的,李俊将信将疑地把方子说了一遍。 李渔拿起泥人,放到他的后背处,问道:“这个方子有用么?” “有。” 院子里的人,爆发出一阵低声的惊呼,脸上都有喜色,尤其是李俊。 李渔也激动起来,长舒一口气,问道:“能解我这个么?” “不能。” “操!”李渔实在忍不住了,大骂一声,“凭啥!难道不一样?” “对。”泥人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让李渔彻底没有了脾气。 那个古墓的女主人,不知道是多大仇多大恨,竟然搞出这么难解的诅咒来。 李俊推己及人,很能理解李渔,他和弟兄们,被这玩意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今才算是看到一点希望。 当然,这还是需要李渔成功拿到龙血才行。真龙之血,谈何容易... 他收起喜色,拍了一下李渔的肩膀,说道:“兄弟,别着急,你还年轻,总有办法的。” 李俊自己还能控制一下情绪,他身后的小弟们,都已经兴奋地难掩激动神色。 快乐都是别人的... 李渔默默收起泥人,本以为能沾个光,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 第一百零四章 阴谋 城郊,凉亭内,跪坐着几个侍女。 蔡京经挥了挥手,她们起身,垂手弯腰,徐徐退出,身段袅娜,动作轻柔。 她们在四周悬挂起竹帘,背着身子站在外面,每人撑着一把素花纸伞。 亭子内只剩下三个人,都不是伺候人的主,镌刻着龙纹的银壶在炉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白雾从壶口袅袅升起。 竹帘外,雨点从檐角和竹叶上滴落,传来淅沥沥的雨声,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 越来越像搞阴谋的气氛了,李渔心中暗道。 蔡京一看,这两个道士是真不动手,无奈亲自泼去残茶,用竹匙从纸囊中取出浓绿的新茶,放在一张白纸上,拂去细碎的茶末,投入紫砂壶中。 然后拿起银壶,沏入沸水。他虽然年迈,但是手上极稳,沏入的沸水正与壶口平齐,三个杯子内的卷紧茶叶微响着舒展开来,丝毫没有溢出。 像蔡京这样的正统读书人,养浩然之气,儒家的养气功夫,自有其独到之处。 虽然不如佛道那般,有升仙的法门,也没有争斗杀伤的术法,但是格物致知,本身就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一旦学有所成,对事物的认知与常人不在一个层次,便可以更加轻松地驭使外物。 李渔拿起紫砂壶盖,撇去壶口的细沫,盖好,用沸水淋在壶上。茶沫顺着壶身冲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随即飘散出来。片刻后,壶身水迹干涸。 “好茶!”李渔深吸了一口,由衷赞叹道。 “正经道长也懂茶艺么?”蔡京笑着问道。 “不懂。”李渔笑道:“但是蔡相喝的茶,怎么可能不是极品。” “哈哈哈,道长过谦了,我一看你的神情,就知道你懂茶。”蔡京用沸水淋过茶盏,重新斟了两杯,递了一盏给林灵素。 他已经多少年不自己干这些事了,现在把侍女摒走,倒也有一种独特的饮茶沏茶的乐趣。 老谋深算,字字珠玑,阴谋氛围越来越重了,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做出一副笑里藏刀的表情来,配合这个气氛。 “国师,这次想招,有何吩咐?”蔡京姿态压得很低,推茶之后,笑着问道。 “铲除大相国寺。” 李渔差点呛到,本来好好地搞阴谋的气氛,被林灵素一句话整没了。 哪有上来就直接点题的... 蔡京咽了口唾沫,神色有些不自然,嘴唇抽了几次,最后还是问道:“这是为何?” 为了不让林灵素继续说,李渔赶紧接过话来,“蔡相,陛下缺什么?” “陛下富有四海,龙体康健,儿女绕膝,什么都不缺。” “缺钱!我们大宋最有钱,也最缺钱。蔡相你说是也不是?” 蔡京细细品味杯中的茶,也细细品味李渔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夸茶,还是夸李渔。 “妙啊。” 林灵素一看,李渔比自己更擅长和这些官员交谈,便很干脆地装起哑巴来,端着架子一句话也不说。 “这茶虽然妙,但是泡茶的水,却要从大相国寺购买。据说汴梁唯一的灵泉,被相国寺把持,竟然出了皇宫用度之外,其他人都要花钱购买。一方水的价格,比这茶还要贵。” 蔡京笑道:“此事并非从大宋开始的,那眼灵泉,也不是如你所说。那是汉朝时候,大相国寺里的高僧,用无上法力将泉眼用佛光洗涤,造就的灵泉。也就是说,那眼灵泉,是人家大相国寺的东西。” “蔡相,时代变了,汉朝的和尚造出的灵泉,是不是在大宋都城汴梁的土地上?既然是,那就是大宋的东西了。难道今时今日,大相国寺内,还有僧人曾经参与过那次佛光洗涤灵泉么?” “而且,大相国寺从旧汉时候,便敛取钱财无算,至今已经聚集了怎样的财富,你想过么?” 李渔就像一个诱人犯罪的坏种,一步步引着老谋深算的蔡京,走向那个最终目标。 蔡京真的是被一步步牵着走进来的么? 至少李渔认为不是,这老小子听到自己第一句话,估计就已经算到自己的目的了。 这时候,在一旁的林灵素,有些忍不住了,他直接开口道:“蔡京,你想稳固相位,朝中的大臣都想稳固地位,只有讨陛下欢心才行。今上喜欢大场面,喜欢造园林,喜欢起高楼,喜欢大肆赏赐,喜欢排场,这都要钱。等我们灭了大相国寺,得到的财富足够你们固宠,不用犹豫了,这对你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是国师,地位超然,蔡京都要拂袖而去了。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自己不要面子的么,在这叭叭叭叭叭地瞎说什么大实话? 本来还沉浸在两个人苦心经营出的,密谋大事的氛围中的李渔和蔡京,都有些尴尬,大家遮遮掩掩,你说一点,我透一分,慢慢寻找默契的那种感觉,被林灵素破坏掉了。 既然这样,干脆开诚布公算了。 李渔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说道:“眼下蔡相想要固宠,保住丞相之位,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锐意改革,革除大宋的弊端,然后恢复经济。我相信蔡相有这个能力,不过需要十几年...应该能行吧?你等不了十几年,陛下更等不了,没等你成功就下台了,到时候肯定被清算。 第二个办法就是跟我们一道,掀翻大相国寺。宰了这只肥猪,我们一块过年。宰一个大相国寺,整个大宋都能吃得饱饱的,陛下满意了,蔡相地位稳若泰山。 事成之后,大相国寺积攒的财富,我们分文不取。” 蔡京端起茶杯,一口喝干,说道:“我会率六部百官,负责推波助澜,帮陛下痛下决心,不过开始的时候,还是要你们先出手。” “可以。”李渔很干脆地说道:“大相国寺的旧址我们要了。” 这就旧址了?蔡京撇了撇嘴,忍不住说道:“看来道长很自信啊。” 李渔淡淡一笑,胡吹大气,手指朝天一指,“我们上面有人。” 蔡京眼皮一抬,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问,但是态度比刚才好了一些。 李渔随口吹了一句,在他心里,却涌现出无数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都是道门中的神仙。 第一百零五章 佛门 因为林灵素的原因,这场本来李渔预测将会是一个时辰的密谋,一刻钟就完了。 走出凉亭,林灵素在他身上戳了一下,道:“几句话就能说完的事,你跟他在那喝什么茶。”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慢点戳,戳破了怎么办。” “一个假身,你神气什么?戳破了又怎么了?” 李渔赶紧竖指于唇,“嘘,小声点,别把我这个秘密暴露了,我直指望着它保命呢。” 林灵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身呢?” “无可奉告。”李渔守口如瓶,即使是对目下值得信任的这个盟友兼后台。 林灵素也不继续追问,他兴冲冲地说道:“如今我们已经与朝中结盟,不趁此时,给大相国寺致命一击,更待何时!” 李渔赶紧拦住他,说道:“这才哪到哪,大相国寺有几百年的底蕴,甚至更久。想要推倒它,还是彻底推倒,哪有这么简单。别的不说,就在这汴梁城中,有多少崇信佛门的百姓?” “依你之见?”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再说。” 一场小雨之后,天际乌云散开,夜幕降临,元妙山之巅现出满天星斗。 松树叶影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蜿蜓伸向前方,掩藏在绿叶下的丹房寂然无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说的就是这个意境吧。”李渔由衷叹道。 “现在只有你知我知,满天星斗能见了,总可以说了吧?”林灵素宽袍大袖,玉冠华带,气度非凡,神霄宫的弟子都务必崇拜他,但是最近却有些急躁。 李渔笑道:“开封乃至大宋的佛门信徒,他们相信的事佛,而不是大相国寺。我们要扳倒的,是大相国寺。所以要想安抚这些佛门信徒,让他们不至于闹事,只能是分化他们跟大相国寺的关系。” “如何分化?” “再起一个大寺,由我们掌控,将大相国寺打为佛门败类。” 林灵素大袖一挥,有些不情愿,“我要推倒一个,还得扶持一个?” “必须得如此才行,这件事急不得,要循序渐近。既然不能一棍子打死,那只能分化他们,让他们慢慢削弱,等到时机到来,再行致命一击。” 林灵素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果然不愧是你,一肚子的阴谋诡计。那我们扶持谁来分化佛门?” “鲁智深!”李渔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鲁智深?”林灵素眉毛一挑,含笑道:“好主意,但是这个人桀骜难驯,如今正在二龙山,和一个叫杨志的逍遥快活,他会来么?” 鲁智深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厮是煞星中的强者,林灵素打他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半路出家,出家是因为打死了镇关西,没过几天就闹得五台山寺庙苦不堪言,把他赶到了汴梁。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再简单不过,他在大相国寺看菜园子,收了一群泼皮当徒弟,这些人为了给他报仇,坑了高衙内不说,还把林冲的行踪告诉了鲁智深。只要把他的这些泼皮徒弟抓来,派人去二龙山说一声,他要是来了,就把这些泼皮放了,不然就是死罪。鲁智深是个讲义气的,不可能不回来。” 李渔灵机一动,继续说道:“先给他那个兄弟杨志说一声,就说咱们可以助他脱罪,并且重用他,教他不要玷污祖宗威名。此人肯定投诚,再让他劝一劝鲁智深,这二龙山的两个煞星,保准会乖乖来汴梁的。” 煞星这点事,是让他玩明白了。 林灵素笑道:“让鲁智深在汴梁建寺,我们助他谋取大相国寺的根基,简直是妙极了。” --- 二龙山,峰峦叠幛,山势高峻。 山岗高处正立着一匹健马,一名昂扬汉子跨在马背上,鹰隼般的双眼盯着山下的大路,那上面一个人影正在慢慢消失。 他的心中,激荡万分,汴梁城中,自己最害怕的那位国师,竟然主动写信,招揽自己。 当初就是失陷了他所托之物,才让自己惊惧之下,舍弃了爹娘给的清白身子,投身草莽,成了一个土匪贼寇。 杨志心里涌起一丝激动,背着双手,感受二龙山猛烈的罡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但是杨志身形纹丝不动。 “二首领,大首领让你去大堂,说是有要事相商。” 杨志现在听到这个称呼,都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了,他点了点头,纵马向山寨大堂奔去。 下马之后,进到大堂,鲁智深坐在上首,旁边摆着一个酒坛,斜倒在地上,堂内酒气熏天。 “哥哥,唤小弟前来,是什么事?” “杨志兄弟,你来的正好。”鲁智深骂道:“洒家在东京汴梁大相国寺看菜园子的时候,有一群泼皮为了偷菜,要给洒家一个下马威。” 杨志坐下之后,笑道:“那这群泼皮可惨了。” “没错,洒家把这几个搓鸟,揍了一顿,然后丢到了菜园子的粪池里。”鲁智深继续说道:“这几个搓鸟,还算是识时务,第二天买了写酒菜,到菜园子来看洒家顺便赔礼道歉。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这几个搓鸟对洒家十分恭敬,洒家一时兴起,就收了他们教些拳脚。” “上次为了林师兄的事,洒家大闹野猪林,林师兄好没计较,当着两个官差叫了洒家的名号,还不让洒家杀了他们。这东京汴梁洒家是不能待了,可惜连累了这几个泼皮徒弟,入籍内官府扣押,要用他们逼洒家回去,说是既往不咎,还要给洒家一个正经出身,不知道是真是假。。” 杨志一听大喜,当即劝道:“哥哥这还犹豫什么,实不相瞒,小弟也收到了朝廷的信,他们远在汴梁,万万没有理由来耍笑我们两个。” 鲁智深倒也干脆,杨志一说完,他就拿起坛子,控了控最后几滴,说道:“那好吧,洒家那些徒弟每一个成器的,但也不能看着这几个搓鸟被砍头,洒家就回去一次,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成绩汇报和感谢 首订将近900,没上三江,能有这个成绩,我很满意了。 再次感谢凤盟的白银,心里有很多想法,真要单章感谢了,又敲不出字来了,只能重复说一句感谢吧。 加上凤盟的万赏还有其他兄弟的万赏,目前应该是欠了108章,这个数字很应景啊。 本来打算是每天五更的,这样的话,就六更还完为之。 等到正经道长收伏108颗煞星,我估计就还完了。 本来打算今晚凌晨直接发六章的,但是想了想,以后总是半夜发,就怕有人因此熬夜,对大家身体不好。 凌晨先发三章,后面再发三章,慢慢改过这个点来,以后可能都是白天发,我会找个科学的固定的时间。 最后再次感谢凤盟。 最后希望大家多投月票,抱拳啦。 第一百零四章 分身 “符篆、法宝、道术、咒语...都只是外物而已,修炼在本心,要专注于自己。” “人体血肉之躯,蕴藏无数潜能。” 李渔站在鹿儿巷的院子里,院中有两个听众,就是时迁和黄信。 这三个人,就是如今名声很大的正经门所有成员。 毫不夸张地说,把这三个杀了,大宋道门后起之秀‘正经门’就灭门了。 李渔继续说道:“有的武将,不修道术,也可以斩妖除魔,弑神灭仙。” 黄信暗暗点头,他的见识比时迁自然是高不少的,李渔所说的这种武将,在六朝并不罕见。 蜀国的张飞、关羽、赵云、陈到;魏国的夏侯兄弟、许褚、张辽;大唐的秦琼、尉迟恭...这些就不用说了,搞不好真的就是神仙见了都避着走。 就算是在大宋,也有很多武道高手的存在,比如说他师傅秦明,就曾经一棒子锤死一只山中狼妖。 据说以前时候,西北杨门有一群寡妇,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个比一个能打。 “人,可以弱到蛇虫小兽都打不过,也可以强到神佛辟易,是天地只见最有潜能的存在。” 他正讲的兴致勃勃,转过头来,一个金轮已经到了眼前,这金轮从小慢慢变大,一下就将李渔的脑袋旋了下来。 周围的时迁和黄信脸色大变,上前抱住李渔的无头尸体。 突然尸体慢慢化为一截树枝,只有拇指大小。 两个人面面相觑,时迁摸了摸脑袋,“这是...师傅的假身?” “或许吧。” 黄信捡起树枝,满眼都是羡慕,久久不肯放下。 此时在神霄宫的风月宝鉴内,李渔舌尖微微顶住上颚,呼吸变得悠长。 通过青木诀修炼,浓郁的木灵转为勃勃生机,再汇入他的丹田,随着这股生气在四肢百骸地流转,给他带来暖融融的温热感,一点一点与本身的气血融为一体。 气息在经络中流动,按照灵力分行为五大阴经,最后在丹田凝聚为一。 真气在丹田气轮中旋转一圈,接着改变形态,分行五条阳经以及三处阳脉。 李渔的呼吸变得越发悠长,真气先太一、后九阳,缕缕往来不绝,就像呼吸一样自如。 青木诀,果然能滋养身体,让其他四行也跟着收益。 突然,他眉头一皱,又死了一个分身... 在他身边打坐秦可卿收益比他还多,此时正入定吸收。 她盘膝坐在池畔,后背光滑的惊人,自背到腰,有一条逐渐削顺下去的曲线,然后就是一抹迷人的凹陷,坐在白玉池畔,被挤压荡开的臀肉,充分地显示着它的弹性、润滑和丰满。 眉目如画的俏脸上,找不到一丝暇疵,瑶鼻儿精巧似象牙雕琢,一线红唇微微挑起一个弧度。 在她额头的地方,多出了一个梅花红点,警幻说这是她修为加深的原因。 警幻仙子,整个人化为了雾气,在游弋着吸取风月宝鉴内,刚刚激荡而出的情欲之气。时不时地还缠绕在李渔和秦可卿的身子上,不放过任何残存的情欲气息。 这些能让她成长,随着李渔修炼青木诀次数的增加,她也会慢慢变强,然后反哺给李渔更加精纯的木灵之气。 李渔伸手一捏,在外面的一尊假身,又化出另一个假身来。 这个假身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伸开双臂,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笑着走出丹房。 偶尔看到一个神霄宫的弟子,李渔也会打声招呼,这时候神霄宫弟子往往尬笑一声,点头走开。虽然他在这儿住了很久,但是与大家其实都不是很熟。 李渔漫步来到一个小院,刚到门口,就听到少女的欢喜嬉戏声。 他轻咳一声,走了进去,两个小女孩马上背着手,比比划划、咿呀嘿哈地装作用功修炼的样子。 小院子内,墙角的翠竹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他抬指在竹子上一敲,一个竹节木人凭空出现,手里还握着一根细细的竹条。 这个木人往台阶上一坐,也不说话,赵福金和潘金莲对视一眼,只好规规矩矩练了起来。 一阵清风吹过,林灵素笑吟吟来到院子里,拍了拍李渔的肩膀,马上怔道:“假的?” 手握竹条的李渔,对着他笑了笑,继续监督院子里两个小女孩修炼。 林灵素摇了摇头,走出院子,在台阶处发现李渔,上前笑道:“小子,我跟你说...又是假的?” 他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在神霄宫,你这么小心做什么,还有人能来这里杀你不成?” 说完之后,他身形一转,来到丹房,果然李渔正在蒲团打坐。 “喂!我跟你说,那两个...” 林灵素说道一半,感觉有些不对,上前一看果然又是假的。 他从假李渔的腰间,摸出风月宝鉴,对着正面大声道:“出来!” 一阵白光之后,李渔出现,晃了晃身子,不满地说道:“你有事跟我分身说不就是,又不是听不到,为什么非得找到我本人?” “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和你说,和一截木头有什么好说的?你小子是不是分身分上瘾了,到处都是你的分身。” 李渔笑道:“我发现,这个青木诀,才是太平清领书最好用的。” “太平经,每一卷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但是还是要看使用的人如何发挥。它不同于一般的道法,有固定的招式,太平经只会引导你领悟自然之力,领悟天地五行,至于如何使用,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能把青木诀用的如此猥琐,五行方术在你手上,都成了保命的技能,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宫主谬赞了。”李渔好像一点都没听出林灵素话里的嘲讽,笑吟吟地回道。 林灵素懒得跟他生气,话题一转,笑着说道:“鲁智深和杨志来了。” 李渔也激动起来,“好!” 如果加上混江龙李俊,梁山的步军统领,马军统领,水军统领,很快要在自己的正经门集合了。 “既然大相国寺不好扳倒,它不是底蕴深厚,信徒众多么,我们就在它的对面,建新相国寺!” 林灵素拽着他的胳膊,说道:“我还是觉得,重建相国寺这一招,到底有用么?” “六朝的百姓,没有几个狂热的教徒,什么都信,但是只信一点。佛教他们信,道教他们也信一点。这次来个佛道一家亲的新相国寺,可比大相国寺有吸引力。” 林灵素看着李渔自信的表情,也多了几分底气,“好,就听你的,那么建成新相国寺之后呢?” “把新寺烧了。” 林灵素眉头一皱,“烧了?烧我们自己建的新相国寺?” “没错,烧了、然后再建,再烧了、然后再建,如是者三。我们再传出消息,是大相国寺放的火,看神仙打架这种事百姓们最是津津乐道,传的也最快。偏偏我们还不直接出来指责大相国寺,我们要扮作自己什么都知道,但是不说的样子。而新相国寺每次重生,都如同凤凰涅槃,只会让信佛的人欢喜鼓舞,从而心里从怜悯到皈依,慢慢向我们靠拢。” “这时候,就该蔡京上场了,引导士林风向,文人的笔,就是事情盖棺定论的最后一步。到时候,哪怕我们天天去闹市,大喊是自己放的火,也没有人相信了。” 第一百零七章 智深 林灵素听得目瞪口呆,这一步步的算计,心也太黑太脏了吧。 如此一来,还真是让人有口难辩,越描越黑。沉默的话就是默认,也是越来名声越臭。 这个小子心这么黑,他真是天平道的传人么?怪不得他嘴里那个张老头,到死也不让他自认是太平道的传人。 李渔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以为他被这主意折服了,笑着说道:“大相国寺名声败坏,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本来就有斑斑劣迹,我们再添油加醋全说出来。” “等到民间形成了反相国寺之风,就该捅到陛下那里去了。在陛下那里,我们不但要说大相国寺的这重重恶劣品性,最重要的还是要反复告诉陛下,大相国寺有多少的财富。” 林灵素点头道:“这个我知道,让陛下明白,‘相国寺一倒,大宋吃饱’,前几天你跟蔡京说过。” “对,就是这个道理。” 林灵素叹了口气,要不是李渔出现,自己就算扳倒了大相国寺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继续死灰复燃。 “走,去见见鲁智深这个半路出家的假和尚。” 一道白光之后,李渔钻进风月宝鉴,蒲团上的李渔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笑道:“走,去见见他。” 林灵素一脸嫌弃,跟着李渔走了出去,太平经的法术确实和其他道门大不一样。 不是说太平经的道法高明,而是它有无限的可能,只会传道,不会传术,道通了术要靠自己去摸索。 在他们还没有没落的时候,太平道的高人都是驱邪避灾的高手,但是鲜闻有能斗杀同阶的方士。 但是眼前这个李渔就不一样了,自己曾经见过他打斗的手段,周围的花草树木,一沙一石,甚至空气,都能成为杀人利器,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就算修为高出他很多,也得小心着点,一不注意就会阴沟翻船。 鲁智深和杨志到了汴梁,被人接引,到了汴河上一处画舫前。 立在水中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虽然仅有三层,高度却超过六丈,后面更有一座飞檐斗拱的楼堂高出其上。 两座船上楼相隔十几丈,在空中以飞架的复道相连,漂在汴河上,气势恢宏。 画舫上的“神霄宫”三个字,字中填着朱砂。 鲁智深丝毫没有被逼着来此的觉悟,仰面看了一眼,摸着脑门道:“好气派的画舫。” 杨志则显得有些局促,用斗笠遮住大半面孔,尤其是脸上的大块青记。他虽然本事高强,但是马上要见国师了,国师一句话就能让他恢复清白,怎由得他不激动万分。 带路人进去不久,从画舫缓缓靠岸,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来。 这女人盘着云髻,容貌艳丽,弯眉画得极长,眉心点着一颗鲜艳的梅花痣,眼上还绘着桃红的眼影,耳上戴着一对宝石耳坠,柔软的唇瓣涂着浓艳的胭脂,色泽殷红。 她的身体每道曲线都丰腴而柔美,白滑的肌肤像上等的精美白瓷一样光润。 “神霄宫李师师,奉国师之命,特来迎接两位壮士,里面请吧。” 鲁智深暗暗咋舌,这就是李师师?坊间传闻这个女人是皇帝的禁脔,现在看来不太像啊。 其实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谁不想修道? 至少可以长期保持容貌的美丽,还可以延年益寿,若是有机缘和天赋,还能长生不老,位列仙班。 当然,大部分人,是没有这个天赋的。 鲁智深和杨志跟着李师师登上画舫,里面早就有两个人在等候,其中一个眉心带疤,与传闻中相貌一致,应该就是国师林灵素。 鲁智深对他颇为忌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旁边一个笑吟吟的小道士,估计就是最近名声正大的正经道人李渔。 “两位,请坐!” 鲁智深混不吝地坐下,杨志却抱拳道:“不敢不敢,戴罪之人杨志,见过国师。” 鲁智深一把将他拽到座位上,笑道:“别人叫你坐的,又不是咱们自己要来坐,怕个什么。” 杨志干笑一声,看向林灵素,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才局促地坐下,身子却挺的笔直。 鲁智深毫不客气,问道:“洒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 他的徒弟,本来约好和他青州相聚,走到一半就被抓了。 高俅的权势滔天,虽然捉不住鲁智深,逮他们几个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林灵素出手要人,高俅不敢不给,几个泼皮被打的浑身伤痕累累。 幸亏有李渔在,把他们治好,不然就算救出来,这辈子也是一群残疾。 李渔拍了拍手,从楼中走出十几个人来,清一色的光头,穿着僧衣。 鲁智深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那几个泼皮徒弟,“张三、李四,你们几个做的什么张致,怎么剃了秃头?” 泼皮们一看是鲁智深,大喜过望,全都凑了上来。 “师傅,那天你走了,我们刚出野猪林就被高俅抓了。” “险些没命和师傅相见。” “多亏了正经道长出手相救。” ...... 十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鲁智深看着粗枝大叶,实际上非常聪明,一下就听明白了。 他伸手打断了泼皮们,笑道:“原来是你们救了洒家的徒弟,你们两个道士和这些搓鸟没有交情,救人八成是为了洒家。不知道要洒家做些什么?” “大师不愧是爽快人,那大相国寺在汴梁,这些年的做派大师也亲眼见过。实不相瞒,我们准备在汴梁重开一个相国寺,以大师为主持。” 饶是鲁智深,也被这句话吓得了一大跳,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眼珠一转,看着林灵素和李渔,突然有笑了起来。 “洒家明白了,你们这群道士要和相国寺斗法,拿洒家当枪使?” 李渔笑道:“大师莫非是怕了相国寺,这也难怪,大相国寺人才济济,底蕴雄厚,大师到了那里,只配去看守菜园子...” 鲁智深这个人很奇怪,他可以三言两语就摸清李渔的算计,但是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他也会钻。 “谁说洒家怕了他们,主持有什么大不了的,洒家的本事当个主持绰绰有余!” 第一百零八章 信徒(第六更) “杨志,你若是愿意,我从陛下那里给你讨一个赦免文书,你加入正经门如何?” 杨志一听,大喜过望,赦免文书是赦免他丢失生辰纲然后逃逸,招安的话则成了他从土匪洗白。 这一下就略去了他上二龙山做贼寇的事,底子更加清白,不会给子孙带来不便。 杨志就没有鲁智深那么洒脱了,他忙起身,给林灵素和李渔倒了杯茶。 李师师在旁边,笑着说道:“杨制使,让奴家来便是。” 杨志笑了笑,他对女色不感兴趣,所以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林灵素和李渔身上。倒是李渔,时不时眼神一瞟,看向这个艳妇。 林灵素的为人他是清楚的,收人只会看天赋,不会管你相貌身段,看来李师师也有些天赋。 李渔没有一点看不起杨志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追求的是不辱没祖上荣光,没有什么好鄙视的。 他伸手扶了扶茶杯,笑道:“有杨制使的加入,是我们正经门幸事。” 杨志以前来汴梁,就是一个小官,都对他爱搭不理,哪里想到今日见到了国师还有最近风头正劲的正经道人,竟然对自己礼遇有加。加入道门,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比当贼寇好多了。 鲁智深左右看了一眼,说道:“洒家从青州赶来,路上停也没停,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了。既然正事都说完了,不如吃酒庆祝下,这么好的楼里,总不会没有酒肉吧?” “早就备好了。”李师师轻笑一声,拍了拍手,有楼上侍女穿花蝴蝶一般,端着酒菜上来。 鲁智深确实饿的有点久了,一上菜就如风卷残云一般,吃的杯盘狼藉。 席上的人各怀心事,真正在吃的,就是李渔和鲁智深,所以他也看准了人,逮住李渔劝酒。 李渔丝毫不慌,如鲸吞一般,咕咕灌酒,脸上甚至连一点红晕都没有。 鲁智深大着舌头,拍着他的肩膀,“这位小道好酒量,洒家平生没服过谁,这次是真服了。” “小事情,不值一提。”李渔大言不惭地说道。 只有林灵素知道内情,嫌弃地看了一眼李渔,这就是一截木头,他怎么可能会醉。 --- 大宋都城,开封府汴梁。 暴雨如注,城中排水入汴河的水渠,渠水翻腾喷出,滚滚波涛如怒。 几个身影立在雨中,挺拔的身形如同一排标枪,头上光秃秃的没有头发。 他们身后长长的石阶两侧,气势恢弘的殿堂林立。电闪雷鸣中,映出山门前一块丈许高的匾额,上面用墨黑的字迹写着:大相国寺。 一个白衣僧侣,魁伟的身影静静立在雨中,雨落到他身边,自行弹开,形成了一个雨幕。 在他身后立着几个僧人,没有这份功力,或者在他面前不敢发功,虽然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却都显露出一番出尘的高僧气质。 在他们对面,一夜之间出现一个寺院,这熟悉的手笔,自然又是那位三天建起艮岳,在大宋扬名的正经道人李渔。 “一时大意,没有除掉此子,如今果然酿成大祸。”白衣僧人缓缓说道。 他被吕洞宾威胁,不敢直接出手,但是手下的这些人,前去刺杀又屡屡失败。 每次派去刺杀的人,回来都说自己成功了,但是用不了几天,那李渔又活蹦乱跳地出现。 “前番派去的崔师弟,一身横练的金钟罩,就是我想杀他都不容易,不知怎地音讯全无,此子莫非身边有高人庇护?” “太平道于祛毒、除病、养生之术都有独到之处,未曾听闻有高手能杀人于无形。” 白衣僧人摇头道:“太平道能和天下对抗十几年,岂能只依靠养生之术,他们的过往都成为禁忌,被人为抹去了而已,五行与人体经络气血相关,一通百通,此人能一夜起寺院,小看他要出大事。可惜时至今日,你们还是在小看他。” “尊者教诲,我等铭记于心。” “这一次,让凤凰亲自去。” “遵法旨。” --- 新寺庙内,鲁智深坐在蒲团上,周围是他十来个弟子。 “师傅,这地方以后真是我们的了?” “这寺院也太大了,我们以后岂不是跟大相国寺平起平坐?” 鲁智深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问道:“你们几个搓鸟怎么不去青州和洒家相聚,还被人半路劫了去,害洒家不能在二龙山快活。” “别提了,被高俅捉了回来。他下令封锁各个官道,我们一出野猪林,就被抓了。” 鲁智深骂道:“直娘贼,高俅这么记仇?” “他干儿子死了,能不急么。” “娘的!”鲁智深一听这个人,就心烦,大声叫道:“要不是这狗才,林师兄也不会出事,洒家干他亲娘亲爹亲姥姥的!说起来洒家就火大!恨不得多杀他几次。” 鲁智深扯开衣领,露出颈中暴跳的刺青,像个老**一样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滚滚而出,足足骂了一顿饭工夫还不罢休。 他本是西军中的提辖,出家还不到一年时间,喝了点酒又恢复到当初在西军中的武夫本色。西军常年和党项人打,虽然战斗力惊人,但是军纪涣散,出了不少大宋驰名的武将,也有很多刺头。 远处站在钟楼的林灵素,对身边的李渔说道:“就靠这个人,便能和大相国寺争夺佛门信徒?”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靠他,是靠我们自己。而且你也不要小看了他,这个人,我看这比谁都像得道高僧。” 他转过头去,看着大相国寺,左慈成仙那天,紫色闪电如柱,落在大相国寺内,地上被劈出一个大坑。如今完全已经看不出来,说寺里没有高人李渔第一个不信。 真到了刺刀见红,你死我活的时候,大相国寺的反扑,林灵素和他的神霄宫,究竟能不能抗住。 神霄宫最擅长的是云篆,是可以请下神仙来的,林灵素的背后到底是哪一尊大神。 他从一个书童,混到今天的地位,用了才不过十来年,说他没有奇遇李渔同样是第一个不信。 事到如今,也只好赌一把了,希望林灵素不要让自己失望,顺利推到大相国寺,拿到锐金诀。 他正在神游四海胡思乱想的时候,林灵素拍了他一下,问道:“对了,那块石头在你那,还算安分吧?” “石头?什么石头?”李渔一拍脑门,说道:“你说那块破石头啊,最近我都没有见过它,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贴着我的枯藤。” 林灵素眼睛一眯,笑道:“那石头你要保管好,关键时候,我有大用处。” 第一百零九章 枕边 新建成的艮岳寿山,寝宫中一片旖旎春色。 三足的鎏金雕鹤铜炉,冒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床上的两个人,都是一脸愉悦。 这香气不同于一般的沉香,它能让人心情愉悦,精神百倍,延长了时间的同时,还大大提高了质量。 淡淡曦光映在杏黄色的龙帐上,帐内传来柔婉的歌声:“洞房饮散帘帏静,拥香衾、欢心称。金炉麝袅青烟,凤帐烛摇红影。无限狂心乘酒兴。这欢娱、渐入嘉景。犹自怨邻鸡,道秋宵不永。” 充满挑逗韵味的诗句如歌如画,喉音更是低回婉转,静心去听,仿佛乘在一条摇荡的小舟上,伴着优雅的箫声穿过一座座烟柳画桥,如梦似幻。 龙榻上的风情远比优雅的歌声来得香艳,唱歌的慕容贵妃,仰身卧在锦榻上,如黛的青丝散开,白皙的身子春光乍现,娇艳的玉颜带着醉人的红晕,雪肤花貌,令人心旌摇曳。 赵佶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爱妃,既然有这样的好香,为何不早拿出来。” 慕容贵妃就势躺到他的大腿上,笑道:“陛下,这是大相国寺的香,臣妾也是托人求了很久才拿到这一支。” “朕是皇帝,在汴梁竟然还享受不到?” 赵佶有些恼色,慕容贵妃佯装没有看见,笑吟吟地说道:“这香只有大相国寺的高僧能做,一支在市面上就是几万贯,而且只给那些出手豪绰的香客。臣妾派人去讨,大师说陛下乃是道君皇帝,不需要佛门的香。” “岂有此理!” 赵佶一拍床榻,慕容贵妃吓得伏下身子,一个劲谢罪。 她低着的脸上,一双媚眼,却流露出一丝得色。 只要是枕边风吹得勤,管他是真是假,难道陛下还会派人去问? 就算是问了,他是信自己的爱妃,还是信一群和尚? 做好了这件事,国师那边就答应,收自己进神霄宫修道。能进神霄宫的妃子,在皇宫内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还能长期保持容貌。 赵佶扶起自己的爱妃,沉声道:“和你没有关系,朕万万没有想到,在汴梁城中,竟然还有人能够拿捏朕和朕的爱妃。” 大相国寺四个字,这几天频繁出现在他眼前,城中缺粮百官都说粮食在大相国寺手中;皇家园林扩修,将作监的人说土地是大相国寺的,无法拆迁;如今连绣房内和爱妃缠绵,想用个好香助兴,都要看大相国寺的脸色了? 一颗厌恶的种子,已经在赵佶心里埋下。 --- 鹿儿巷,小楼内一灯如豆。 李渔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眼前的小泥人,这是左慈送给他的礼物,但是李渔发现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小泥人,和他的主人左慈一个鸟样,有用的事一件也不做,有用的话一句也不说。 “我要一些炼起来特别容易,见效非常的快,可以养颜美容,滋阴补阳的丹方。” “那你应该去药店,或者找个郎中。”小泥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渔忍着怒气,说道:“那我要可以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服下之后立马升仙的灵丹妙药。” “如果有的话,请给我也准备一颗。” “你别欺人太甚,我跟你说,我忍你很久了。”李渔捶了一下桌子,骂道:“你再不识抬举,我把你碾碎了扔到茅坑。” “尘归尘,土归土,没什么不好。” 李渔气急败坏,又不舍得真把它扔了,他已经是试探过,这就是纯粹的泥巴人,和赵福金捏的不一样。 那个泥人,有了自己的灵智,可是这个没有。 但是它是左慈捏的,带着左慈的一些记忆,所以举止做派就和左慈一样,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李渔收起泥人,放到暗格中,走到床边,脱去鞋袜,准备睡觉。 这一切动作,都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只是他浑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默默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伏在房梁上,与夜色融为一体,房中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暗杀对象。 他十分狡猾,几次用假身骗过了前来刺杀的僧人。自己一定不能失手,因为失手的次数越多,他就会越警惕。 黑衣人仔细感受李渔的呼吸,发现和常人没有区别,而且他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绝对没错!他的假身用完了!” 黑衣人一跃而下,几乎是刹那间,就到了李渔的头顶。 李渔霍得一下睁开眼睛,“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柄冰冷的刀锋,黑衣人干净利落,削去了李渔的脑袋,装在一个黑色的布袋中,很快消失不见。 黑衣人欢喜雀跃,这一次为了刺杀此人,自己已经埋伏在他身边三天了。如今一击得手,为寺里除掉一个大害,善莫大焉。 三天内,在黑衣人观察中,李渔的举动都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他断定,这个必是真身。 --- “我又死了一回!” 李渔拍着胸脯,对林灵素气咻咻地说道:“谁都知道,主谋是你,为什么盯着我杀?” “因为你好杀,他们杀不死我。”林灵素笑道。“赶紧开始吧,免得哪天真让他们逮住你的真身了。” 李渔神色一缓,说道:“这个不急,我们得造势才行,不然一个寺院被烧,根本引不起风波。” “怎么造势?” 李渔笑道:“找几个名人,最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手下门生故吏不计其数那种,在当天前去撑场面。然后显露些神迹出来,让百姓惊呼赞叹,到处传颂。总之千万不要跟他们辩论就是了,那些人最擅长的就是辩论。” 几次佛道之争,本来道家都不怎么落下风的,但是一辩论就完了。大和尚太会说了,舌绽莲花,就是说的他们。 “用我道家法术,去做佛门神迹?”林灵素一脸嫌弃,看得出心里很是抵触。 “宫主不要意气用事啊,多想一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林灵素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晦气!你确定烧三次,就能引起佛教徒倒戈?” “那当然了。”李渔笑吟吟地说道。 曾经有一个著名下士,自己放火烧了国会大厦,第二天就把锅扣到最大的竞争对手头上,展开了血腥的屠杀,一举成为第一大党。 李渔笑的有些阴险,在他看来,火烧新相国寺,有异曲同工之妙,早晚把大相国寺这个庞然大物孤立起来。 林灵素和他的神霄宫,不缺实力,但是以往总是莽上去蛮干,当然不是圆滑的大和尚们的对手。自己的到来,丰富了他们的斗争理论,在自己的指导下,胜利指日可待。 第一百一十章 真佛 一场大雪,覆盖汴梁,宣告了凛冬来临。 街头上,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马上就是新年了。 汴梁城,绝对是六朝之内,新年最热闹最有氛围的城邑。 在新起的寺庙前,数十口大锅一字排开,待热水烧滚,舂好的粮食倾入其中,在沸水中滚动着,不多时便飘出粥香。 在寺院前观看节目,还有免费的粥喝,冬日里没有活干的市民,纷纷扶老携幼前来。倒也不是为了喝粥,只是娱乐活动匮乏的年代,这样的表演是很吸引人的。 新相国寺提前打出广告,连续七天的表演,角抵、相扑、吞刀、吐火、走绳、幻术、侏儒、优伶……歌舞百戏,应有尽有。据说,在最后一天,还有真佛显灵。 汴梁的百姓不缺一口饭吃,即使那些趁着今日热闹,来引车卖浆的小商小贩也穿绸衣、着丝履,一片富足盛世的景象。 可惜的是宋国汴梁虽富,国势却积贫积弱,国家财富集中在一城,对宋国百姓来说是祸不是福。 “真热闹啊。”李渔看着门前广场的人山人海,搓了搓手说道:“这些都是我们的喉舌。” “什么时候放火?”林灵素问道。 在下面的人群中,遍布神霄宫的弟子,他们警惕地巡视着四方。 而此时的新相国寺内,一个胖大和尚坐在蒲团上,剃发带疤,露出铮亮的头皮。 他身材高大肥壮,浓密的须髯犹如刺猬,如果不是身上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僧衣,胸前挂着一串念珠,谁也不信这是一个和尚。 在他对面是大相国寺的监寺智海,长相斯文,皮肤白皙,宣了个佛号,“阿弥陀佛,智深师弟,你本是我们大相国寺的僧人,为何不告而别,回来之后又独自开一个新相国寺,是不是受了奸人挑拨?” “休得胡言!洒家受什么挑拨?”鲁智深叫得虽响,但脸上却是一红,透着点心虚。 “洒家有五台山的荐书,来到你们大相国寺,不给个主持方丈也就算了,连个监寺也不给,倒让洒家去做个菜头。你们不给,洒家就自己建寺,总行了吧?” 外面白茫茫一片雪地,鲁智深却觉得有些燥热,扯下上衣,卷在腰间,露出满是刺青花纹的上身。 在他手边,就放着一把手臂粗细的禅杖,怎么看都像是会突然暴起伤人的样子。 “既然是想做监寺,你说清楚就是,何必大费周章。我回去之后,就跟主持师兄讲,把这监寺的位置让给你。你千万莫要再搞什么新相国寺,传出去让被人笑话,还以为咱们佛门内部不团结。” “晚了!你说让洒家做菜头,就让洒家做菜头;现在洒家自己有寺了,为什么还要会你那里受你的鸟气?洒家实话告诉你,监寺和你一样,在洒家眼里就是个屁。你让洒家当,洒家偏不当,你不让洒家当,洒家偏要当。” 鲁智深态度嚣张,智海强忍着怒气,说道:“智深师弟,大相国寺这么多年,有很多的信徒在。你要是再大相国寺对面,开新相国寺,就怕有些人按捺不住,对你不利。” 鲁智深一把握住禅杖,双肩的肌肉鼓胀,如镔铁般高高鼓起,在他赤裸的上身,身上的刺青很是精细,刺的图案也是别具一格,从胸前到背后,一朵朵尽是枝缠叶绕、含芳吐艳的鲜花,犹如遍体锦绣。 此时一发怒,浑身的刺青放光,数十朵花瓣逐渐浮现金色,宛如遍体鲜花怒放。 花和尚的诨号,就是这么来的。 智海被这厮的凶蛮吓了一跳,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鲁智深在后面抱着双臂,只是冷笑,“这新相国寺,洒家开定了,不但要开,还要骑到你们的头上。” 他骂骂咧咧回到厢房,在那里是几个泼皮,支起一口大锅,里面狗肉翻滚,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师傅,酒烫好了,快些来喝吧!” --- 新相国寺的门前,盛会持续了七天,到后来不但可以喝粥,年纪大的来还可以领鸡蛋。 这下那些汴梁城中的老人,实在是坐不住了,每天天还没亮,就拿着小凳子来排队。 他们回去之后,卖力宣传一番,把人气再次拉满,很多人都知道第七天的时候,会有真佛显灵。 所以等到第七天的时候,新相国寺门前,坐满了人。 鲁智深坐在彩台中央,一句话也不说,双手合十,闭着眼睛。 在台子的后面,林灵素率领八大弟子,要开始助他真佛显灵了。 鲁智深坐在蒲团上,底下无数人翘首观看,这时候李渔挥了挥手,林灵素等人全力施法。 鲁智深坐下蒲团,化为金色莲台,片刻之后,金光更胜,足下莲花顷刻长大,异香扑鼻。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很多人开始顶礼膜拜,但是更多的人,选择瞪大眼睛,继续观看。 鲁智深在莲台内,被金光照耀,显得他凶恶的脸庞,宝相庄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的感觉。他事先被李渔吩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动。 这胖大和尚心里毛毛的,暗香这几个搓鸟道士,该不会陷害洒家吧?若是有什么不对劲,洒家马上就逃,以后再来和这几个鸟毛算账。 林灵素催动灵力,灌输到那尊莲台上,金光登时更加灿烂无比,以他一人之力,这片金色光幕比之刚才八位弟子所做光幕竟似毫无逊色。 而在金色的光幕之中,各种各样的佛门真言时隐时现,所照亮之处,尽是庄严肃穆慈悲之气。 这莲台确实是佛家重宝,乃是神霄宫内所藏,鲁智深在其中,本来心不在焉,但是金光越来越盛之后,他脑中一阵清明,脸上露出若有所悟的样子,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仔细冥想起来。 李渔在一旁紧张不已,此时也松了一口气,只当他终于听话了,知道装了,殊不知这次不是装的。 不久之后,鲁智深突然在莲台上站起身来,上身僧衣爆裂,浑身的刺青散发出淡淡金光。笼罩在金光之中,莲台下突闻梵音阵阵。 “哈哈哈哈,洒家刹那间妄念俱灭,顿见真如本性,好欢喜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连环 顿悟,是指谓顿然领悟。 顿悟菩提,是悟自己的佛性。 鲁智深于莲花台上,万千生灵注视下,在一场骗局中,顿悟了。 李渔、林灵素、智真、智海、暗中观察的各路人马,都愣住了。 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一时间大家茫然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鲁智深,在莲花台上大放光彩,佛光笼罩。 卯足了劲勾心斗角,见招拆招的各路人马,都有些意兴阑珊。大家修炼无非是运气吐纳,炼丹问药之类,人家直接一个顿悟,胜过你苦修几十年。 尤其是李渔,自己是不是该专注自己的修为,但是转念一想,不拿下大相国寺,拿不到锐金诀,怎么修炼,难道也靠顿悟么? 鲁智深和茂德帝姬赵福金一样,是天生带有这些神性佛性的人,自己没法比,也没打算和他们比。 台上的鲁智深,假戏真做,让台下的百姓们过足了眼瘾,他们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一时间纷纷祈愿。 林灵素早就撤去灵力,鲁智深顿悟之后,很快金光慢慢消失,他自己坐回蒲团上,双眼紧闭。 “别啊,你不会坐化了吧?”李渔一个箭步冲了下去。 走到一半,鲁智深双眼霍得睁开,笑着对他说道:“洒家怎么了?” “恭喜大师,你悟了!”李渔如释重负,笑着说道。 “悟了?洒家怎么不觉得?就是肚子有点饿。” 李渔哈哈一笑,鲁智深的一群徒弟冲了上来,台下的人还想看看显灵圣佛,可惜鲁智深已经走下台去。 回到新寺内,林灵素神色不善,找到李渔,问道:“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林灵素没好气地说道:“鲁智深就地顿悟,佛光普照,你该不会没看见吧?如此一来,岂不是把更多人推向佛门。” “宫主,你眼光放长远一点,什么佛门道门,就不能是一家么?” “一家?” “没错。”李渔笑道:“我们道教的大贤老子在天竺乘日精进入净饭王妃净妙腹中,出生后自号释迦牟尼,建立了佛教,并开始对当地土人实行教化,这就是古卷中所记载的‘老子化胡’。释迦牟尼不过是老子的一个化身。” “真的假的?什么古卷?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李渔笑道:“当然是假的,古卷这东西,伪造一个还不是跟玩一样,但是我们就是要说是真的,他们能奈我何?” “你说鲁智深,还受我们控制么?” “不必他受我们控制,他在我们的战船上,只需要随着我们一并前进即可。这个人我了解,他不可能去向大相国寺低头。” 林灵素叹了口气,说道:“再信你一回。” --- 新相国寺主持鲁智深,登台之后,浑身佛光,莲台顿悟。 消息甚至一度传到庙堂,连赵佶也听闻此事。 蔡京等人趁机进言,大肆封赏,直言是因为圣明天子在上,让汴梁屡现神迹。 赵佶大喜,下令册封鲁智深为弘福法师,赐下佛像两尊,宝树六棵,法杖一柄。 新相国寺的香火,一下子鼎盛起来,李渔又雇佣了很多店小二、伙计,教授了一段时间的佛门术语,专门负责待客这一块。 与此同时,关于大相国寺嫉贤妒能,到处打压新相国寺的流言,慢慢传了起来。 汴梁百姓终于醒悟过来,这么多年以来,大相国寺敛财的手段层出不穷,是不是多少有点俗气,远远不如人家刚刚佛光显圣的新相国寺了。 西城,丞相府。 蔡京刚刚下朝回家,几十个侍女在旁伺候,仆役们忙忙碌碌的在外面升起一个个炉子,用热气烘暖帘幕之内的空气,还不时的要小心烟气内侵,一个个在外面给烟熏得灰头土脸,还不敢咳嗽出声,怕惊扰了里面的家主蔡京和贵客。 随着蔡京回来的,还有两个中年文士,都带着软帽璞头,一身便装,既清爽又潇洒,都是四十岁的年纪,白胖一些的气度雍容,一看就是宦海沉浮有了经验的官僚,一个黑瘦一些的却眼睛黑瞋瞋的,谈笑之间也不时转动,看起来就是一个精明人物。 “恩相,这次神霄宫大动干戈,竟然直接做出了莲台佛光这样的大手笔。我看大相国寺在劫难逃,汴梁城中要有热闹看了。” “看热闹?”蔡京笑道:“我若是袖手看热闹,他们能成什么事?” 两个官员神色一喜,“莫非我们也...” “我为此事奔走劳碌,咱们自然是要分一杯羹的。” 大相国寺有多富有,越是上层人物,知道的越清楚。 他伸了伸手,刚想说话,突然外面进来一个都管,凑到蔡京耳边,低语一番。 “什么!”蔡京神色先惊后喜,说道:“没想到这么利落。” “恩相,发生什么事了?” “新相国寺起火了,烧成了一片废墟。有人看到鲁智深在火光中,金光罩体,毫发无伤。” “竟有此事?” 蔡京起身,笑道:“走,去看看!” 他的身子近年来有些老迈,一般是不肯轻易出去的,但是这一次却腿脚利索,都不用搀扶,就迈步走出房门。 新相国寺山门前,无数百姓自发前来,就见半空中鲁智深在莲台上,大火将寺庙烧成了灰,却不能伤他分毫。 鲁智深坐在莲台内,嘴里骂骂咧咧,但是他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只是有些酷热难耐。 林灵素带着两个道行最高的弟子,在李渔的身后,为其护法。 李渔手指转动如飞,残影不断,在大火中焚烧殆尽,至今还有些火星的废墟上,一座新的相国寺拔地而起。 当然,这一切的荣光,又被扣到了鲁智深头上。 百姓们无不欢呼起来,仿佛他们看到了正义战胜了邪恶,佛法照耀下的新相国寺,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正义的一方。 大相国寺内,几个智字辈的高僧,脸色铁青,看向远处莲台上的鲁智深。 “这些人蓄谋已久,要对我佛不利。”智海双手合十,凝声说道。 “若是任由他们继续泼脏水,只怕信徒们会纷纷被蒙蔽。” 智真叹了口气,说道:“在城中设无遮大会,邀人来观礼,我们和鲁智深辩论佛法,揭穿他的面目。”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灭寺 “没遮大会?” 李渔以前一直以为,所谓的没遮大会,就是他在风月宝鉴内,和警幻还有秦可卿常干的那种。 林灵素在一旁说道:“无遮大会,乃是佛门盛会,是他们布施僧俗的大斋会,又称无碍大会。号称兼容并蓄而无阻止,无所遮挡、无所妨碍,梵语般阇于瑟,华言解免。自称是广结善缘,不分贵贱、僧俗、智愚、善恶都一律平等对待的大斋会。” “说白了,就是要辩论。” 李渔抽了一冷气,“不怕他们明刀暗箭,就怕他们来辩论。能说赢这些大和尚的,真是凤毛麟角。” 他们太擅长这个了,可以说是专业吊打业余。 鲁智深和林灵素一块凑了上来,问道:“怎么应付?”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我有办法。” --- 无遮大会,在这个分口浪尖召开,所有人都嗅得出其中的火药味。 即使是那些吃瓜百姓,都隐隐看得出,这是一场佛门内斗。 若是鲁智深不敢来,那么他这些天积累的人气,将会大打折扣。 若是他来了,但是辩论输了,那么他的光环,也将失色不少。 这一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虽然是冬天,但是并不十分寒冷。 城郊的大相国寺门前,本该举行的庙会被推后,一切都为了无遮大会让路。 这个可以容纳几万人的山门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大相国寺高搭彩台,还贴心地为达官显贵们,准备好了前排座椅。 远处十几名少年锦衣怒马,有的拿着弹弓,有的拿着吹筒,有的举着粘杆,还有的架着苍鹰、牵着黄犬,一路车喧马腾,气焰嚣张。 他们刚到了山门前,想要耀武扬威一番,趁着人多出出风头,可惜马上就被人乱棍打了出去。 蔡京今天就在现场,皇城司和北斗司也来了不少人,南衙的官差直接近不了台子。 大相国寺派出的是智海禅师,他宝相庄严,风度翩翩,一袭白色僧衣,随风鼓动,坐在一座高台上。 “请智深师弟登台。”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智深禅师最近风头正劲,是汴梁当红的人物。 鲁智深比他还要霸气,浑身上下,突出一个自信。 他上台之前,李渔告诉他,怎么自信怎么走,怎么猖狂怎么来。 鲁智深别的不会,自信猖狂是最拿手的,他完全就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根本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 智海强忍着怒气,心道一会把你辩的哑口无言,让你丢人现眼,看你还怎么猖狂。 鲁智深刚刚坐下,智海正要说话,突然就看到对面的花和尚,口吐黑血,面白如纸,仰天大叫一声:“你们竟然下毒!” 说完之后,他胖大的身躯,从高台坠落下来,砰的一声把台子都砸烂了。 智海和大相国寺这边的人,全都气的手脚发抖,他们下没下毒,他们自己最清楚。 但是鲁智深刚刚显灵了佛光,正是万人敬仰的时候,他这一装有不少信徒是肯定会相信的。 本来就被泼了太多脏水的大相国寺,又被恶心了一下,而且这场没遮大会,就此失去了意义。 没有人还关心这个所谓的没遮大会,也没有人还关心辩论,他们都只关心智深禅师如何了。他能不能扛过这一关,让大相国寺卑鄙的伎俩落空。 大家都在担心智深禅师的身体的时候,智真主持身边,一个僧人咬牙道:“肯定是他自己下的毒,不然就是装的。”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大家纷纷对大相国寺这边破口大骂。 正在此时,倒在台上的鲁智深,身子慢慢浮了起来,他缓缓落到自己的金色莲台上。 这场没遮大会,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端坐在莲台内,突然就成了英雄。 众人发疯似得,迎接“金佛禅师”的归来,大相国寺一败涂地。 他们下毒的卑劣伎俩,被认为是嫉贤妒能的又一铁证。 本来名气就变得很差,这一回彻底是信誉破产了,很多人都表示再也不肯来大相国寺一步。 鲁智深在没遮大会上,一言不发,却成为最大赢家。 他第二次涅槃重生,浑身金光显现,佛光加身。 大相国寺黯然收场,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还没有结束。 当天夜里,那从废墟中重新建起来的新相国寺,竟然又着火了。 面对着隔壁的再次起火,所有高僧心里都是一句话:还来? 一招鲜,吃遍天。 鲁智深那假和尚,又一次浴火重生了。 这一下,群情激奋,跟多人自发地来到大相国寺山门,朝里扔石头抗议。 朝廷下旨,彻查此次事件,一群群官兵,将大相国寺围的水泄不通。 本来就被枕边风吹得晕头晕脑的赵佶,不问青红皂白,让手下精锐的北斗司,派出高手,围攻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的僧人,愕然发现,整个汴梁包括:君、臣、军、民、道...甚至是以前的佛门信徒,都成了他们的敌人。 偌大的汴梁,没有一个人站在他们这边,好在寺里千年底蕴,却是不是说着玩的,一群高僧把守住山门,山下的人不能前进寸步。 但是这样的实力显露出来,引起了赵佶的忌惮,在大宋的皇城,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一支碾压自己卫队的势力存在。 若是他们对自己有异心... 赵佶一阵后怕,现在已经不需要别人怂恿了,他下定决心要铲除大相国寺。 --- “谋划许久,就为了这一天。” 林灵素对着李渔呵呵一笑,一挥拂尘,跃至空中。,一按剑匣,飞剑如雨,舞作剑轮,环在身旁。 李渔第一次见林灵素出手打架,屏气凝神,要看看这个大宋国师的真是实力。 只见天空忽地一阵炸雷,大雨倾盆,黑云压城。 滚滚浓云中,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从云中传出:大相国寺,永远不会忘记今天! 话音刚落,天空中撕裂一个口子,云层中大相国寺核心的僧人和镇寺重宝被裹挟而入,看样子是有厉害人物,启动了阵法,要带着他们逃跑。 林灵素冷笑一声,挥手斩出环绕身边的宝剑,龙吟声大作,九九八十一道剑气,斩入黑云之中。 哗~哗~哗~ 无数的光头从云中跌落,被削去首级的僧人,不下几十个。 云中伸出一个大手,一把握住了林灵素的主剑,才让他的杀戮停了下来。 林灵素爆喝一声,浑身缠绕着云篆,一道道闪电在他周身出现,双眼中电光激荡,握住他的宝剑的大手,慌忙躲避,却被快如闪电的一剑斩下。 断掉的手掌,从黑云中跌落下来,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助他们逃逸的黑云。 被遗弃的僧侣,绝望地看着黑云,很多人开始跪地祈求。可惜黑云依然没有反应,它带走什么人,带走什么东西,好像是早就定好的,绝不肯多带一个计划外的。 断手之后,黑云也慢慢合上了口子,不知道多少大相国寺的人,通过黑云中逃了出去。 李渔眼珠一转,手指捏印,身边突然出现六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六个李渔,从各条山路,冲入大相国寺内。 “锐金诀,我来啦!”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贤良 大相国寺盘踞汴梁几百年,是个绝对的庞然大物。 在它倒下的时候,就如同鲸落一般,无数的人自觉凑上来吃肉喝血。 林灵素兑现了他的诺言,神霄宫没有动大相国寺内的一草一木,全部交给朝廷。就连那几十丈的大佛,也被融化后搬了出去,用作冶炼兵器和为皇帝修新的园林。 只有这片旧址,等朝廷把财物搬空之后,给了正经门做开山之地。 李渔在大相国寺的土地上,走来走去,寻找锐金诀的踪迹。 被搬走的金银珠宝,肯定和锐金诀没有关系,他早就在府库门外试过很多次。 太平清领书,每一卷的存在方式,都与众不同。 锐金卷不会被他们带走了吧? 禅房内,花树修剪的整整齐齐,没一点杂草。 李渔已经找了四遍了,累的蹲在原地,一双眼睛还在不停地四处打量。 林灵素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看得出他心情很好,大相国寺在汴梁,就像是他眼中钉一般,今日终于拔掉了。 在他手上,有一个水滴状的琥珀,里面微微发红。 “还没找到?不要心急,他们能带走的东西有限,锐金诀对你来说价值连城,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一文不值,他们不会浪费空间的。” “但愿吧。”李渔丝毫不怀疑林灵素的话,他没有理由骗自己。 李渔好奇地问道:“你手上这是什么?” “当晚他们要逃,被我斩断了黑云中的手腕,将他的血封印了起来,将来说不定有用处。” 李渔没想到他这么阴险,拿过琥珀来,手掌中竟然有微微的热气传开。 “这血怎么回事?” “我炼化之后,便能追踪到他们逃去了哪里。大相国寺的余孽不除,早晚是个祸害。” 李渔点了点头,别的不说,光是那层出不穷的暗杀手段,就让人头皮发麻,幸亏自己技高一筹,有青木诀化出的假身顶替,不然真死了几十次了。 他心有余悸地问道:“那个裹挟众人逃走的手段,是什么名堂,看上去很实用啊。” “应该是一个阵法。”林灵素点头道:“佛门容纳善学,阵法本事道家的手段,他们来到中原之后,却学了个七七八八。有一些佛家的大阵,就连道门神仙也不敢乱闯的。” 李渔深以为然,佛门是有着成熟的宗教系统的,从上层理论,道传教的方式,都会入乡随俗地做出改变,所以传播的非常快,在民间的底子,一度要超过土生土长的道门了。 道教则不一样,他们只专注于自己,你爱信不信,对大部分的道门宗派来说,传教是不可能传教的,最多是看谁顺眼,收下做个弟子。 “你的五行遁术,练到一定境界,比这个大阵有过之而无不及。”林灵素笑着说道。 “我都学会三卷了,也没见着苗头。”李渔摊手道。 “你该不会认为,学会了太平清领书就是学会了太平道了吧?” 李渔一下子汗毛都立起来了,挺直了身子,问道:“我都以为自己快要到终点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终点?这是入门罢了。”林灵素眼神中带着一丝崇敬,说道:“太平道,是最难入门的,和它严苛的条件有关。一旦入门,便可以纵横天下,来去自如了。但是想要更进一步,成为太平道的大能,还差的很远。” “对于太平道的大能来说,成神升仙或许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的目的很远大,是常人难以理解的,这样的人一般被称为大良贤师。” 李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抓着林灵素的袖子,问道:“仔细说说。” “每一代的大良贤师出世,都会引来天下大乱,而他们无一例外,身上都带着九节杖。所以世人常说,九节杖,就是不祥之物。太平道这一门,不是师徒传承的,而是机缘!” “机缘?” “没错,每一代的大良贤师陨落之后,五卷天平清领书,就会消散。而它们再次出现的方式和地点,都是无法根据常理推断的,你自己也发现了,太平清领书,从来不会是寻常的典籍。若是有人能集齐,那么他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传人。太平道中有一句话:‘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一贤良也’。芸芸众生,亿万生灵,但是真正的太平道传人,只会有一个。” “不过像你们这种,未入门的太平道弟子,倒是可以有很多。毕竟五行灵根虽然罕见,但是却总有那么很多人具备的。” 李渔愣在原地,入门都只能有一个? 而且历代的大良贤师,也没有听说谁能长生啊,当然这和他们太能作死有关。 李渔看着林灵素,问道:“宫主,你早就知道这些事,然后选在这个时候跟我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唉,本宫主也是用心良苦啊,早说了我怕你心灰意冷,不肯这么卖力替我扳倒大相国寺了。要是现在不说,说的晚了,我又怕你找不到锐金诀,垂头丧气,丢失了斗志。其实你想啊,大良贤师没什么好的,你连一个下场稍微好一点的都找不到。不如好好地经营你的正经门,扬名立万,称霸一方,为我道门布道大宋,立下不世功绩,岂不美哉?” 林灵素十分看好李渔,这个人若是和自己一道,力往一处使,肯定能把道门发扬光大。 但是若是说他能成为大贤良师,林灵素第一个笑掉大牙。此子既不贤更不良,大贤良师四个字,他就占一个师。 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还真是好为人师,找传人的眼光也很毒辣。茂德帝姬那惊人的天赋,就是被他开发出来的。要是没有他的话,茂德帝姬可能真的要在皇宫中,荣华富贵过一辈子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渔一屁股蹲到草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中途改道? 绝不可能! 既然自己集齐了三卷,说不定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这一辈的大贤良师呢。 至于说‘天意’‘注定’的说法,李渔是不相信的,不管你是什么道,李渔都始终坚信人定胜天,人才是万物之灵,拥有无限可能。 这就是他在风月宝鉴中,悟出的属于自己的道。 “我知道了,继续找就是了,说不定就入门了,入门之后,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了大贤良师了。” 林灵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吟吟地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过几天想开了就好了。” 说完之后,他拿着起琥珀,背着手迈着悠闲的步子,慢慢走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李俊 搬运大相国寺的财物,用了十三天,动员了整个内卫禁军一半的人马。 这些人绝对专业,可以说刮地三尺都不过分,值钱的一点都没留下。 就这,蔡京还带着人亲自来了一趟,临走时候嘱咐手下把几扇名贵木材制作的门卸下来带走。 空荡荡的寺庙内,只剩下了恢弘的建筑,大相国寺依山而建,梯田一样层层而上,布局巧妙。 每一层都有庭院建筑,可以容纳几万人居住。 杨志、黄信和时迁,跟着李渔前来接手的时候,都有些发蒙。 四个人就像是暴发户一般,开始一层层地巡视自己的宗门新址。 上到山顶之后的最后一层,清一色的白墙灰瓦连绵不绝,将山巅围在中间,一道山峰耸立,破天而出。 园内依着山势起伏,高处筑有楼台亭阁,低处凿池开湖。一条两丈宽的瀑布从山间流下,玉带般穿园而过,汇集到传说中高僧用大法力开辟的湖水中。 湖中有六个鹦鹉小洲,种着大片大片的花树,穿插其中,据说到了春夏之际,风起时万花飞舞,流莺四起,风光旖旎,如同人间仙境。 “师傅...”时迁咽了口唾沫,说道:“这就是咱们正经门的道场了?” “没错。” 李渔一双眼睛,到处睃视,心里想的还是锐金诀。 虽然林灵素说的玄乎,但是他已经学会了三卷,此时让他放手简直太难了。 长生千难万难,自己已经走了五分之三,岂能临时退却。 “咱们住在什么地方?”时迁摸着脑袋,一脸发愁。 这地方太大了,确实是个问题,李渔笑着说道:“就在最上面,我们修道之人,就要奋力向上,百折不挠。” 杨志抱着双臂,在哪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两样,反正都比在二龙山当贼寇要好。 李渔嘱咐道:“我去一趟神霄宫,拿回自己的东西,你们在这儿收拾一下,把鹿儿巷的东西该搬得搬过来。” 三个大汉点了点头,李渔刚走一步,又回过头来,笑道:“杨志和我一起去吧。” 秃驴们虽然走了,但是他们家大业大,难免有些漏网之鱼,如今是非常时期,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好。 有杨志在身边,多少也安心一点。 神霄宫里,一切如常,路上鲜有人走动。 这里的道士十分勤奋,闲暇时候几乎都在修炼,偶尔有几个在外面活动的,也是奉命办事。 当然有两个是例外,潘金莲和赵福金,在神霄宫的虹桥下,一人拿着一个小篮子,不知道在采什么东西,拉着小手十分开心。 李渔心事重重,懒得说她们了,直接道:“背上行囊,我们搬家了。” “又搬家?”两个少女异口同声地惊呼。 赵福金已经被林灵素预定为大宋道门的希望,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带走了,李渔也没什么好教她的了。 让潘金莲背上行囊,都没有和林灵素打个招呼,就下山离开。 杨志笑道:“这么小的姑娘,如何背的重物,让洒家来吧。”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这是一种修行。” 潘金莲早就习惯了,抬头对着杨志甜甜一笑,说道:“谢谢这位大叔,其实不沉,莲儿背得动。” “这女娃恁的乖巧。”杨志是个不好女色的,对潘金莲的容貌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笑着说道。 三个人再加上李渔的照夜玉狮子马,从元妙山下山。回到大相国寺,在湖边有两个人聊得正开心,唾沫横飞。 一个是镇三山黄信,另一个却是李俊的小弟之一,翻江蜃童猛。 “我们回去鹿儿巷,李俊兄弟听说搬家,也要过来。”黄信笑着说道。 黄信刚才极力劝说几个人加入正经门,树下的李俊一言不发,他的小弟们倒是颇为心动,看到李渔回来,树下的李俊才站起身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道:“李渔兄弟。” 人家刚刚扳倒了大相国寺,自己这些人就追了上来,摆明了要他赶紧去拿龙血。所以李俊才有些赧然,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若不是被逼到一定地步,万万不肯如此行事。 李渔知道中了诅咒的郁闷,他们是同病相怜,也不怪他心急,笑道:“如今大相国寺扳倒了,是时候陪你走一趟,拿回龙血来了。” “兄弟真有门路?” “嗯。”李渔笑道:“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一条龙,而且还有点交集。” 李俊大喜,抱拳道:“李渔道长果然神通广大!若是能解去我等兄弟身上的诅咒,我们这些人甘愿为正经门把守山门。” “那不是大材小用么。”李渔笑道:“你们几个若是肯加入,那至少也是我正经门的客卿长老啊。” 李俊眼中精光一闪,不再说话,别人既然肯为了自己,去与龙讨血,这份恩情不用挂在嘴边,自己和弟兄们必然记在心里,改日有机会定当回报。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竟然藏有真龙。”李俊贩盐出身,熟悉大宋每一条水道,六朝之内其他大江大河,他也都曾经去过。 那片湖叫什么名字,李渔至今还不知道,只是叫它正经湖,便笑着道:“只知道在高唐州附近。” 正经湖就在高唐州,离汴梁不远,当初骑着照夜玉狮子,两天就回来了。所以李渔愿意陪他们去一趟,除了有机会还李俊的认清,支付赊刀的筹码之外,还可以去见一见那条小白龙,一解自己心中的疑惑。 李俊眉头一皱,没有听说高唐州附近有什么大湖。 “总之到了就知道了。” 李俊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笑着道:“管他是什么湖,既然李渔兄弟说是正经湖,那它以后就得叫这个名字。弟兄们回去好生准备,咱们护送李渔道长,前往正经湖!” 他的小弟们轰然交好,诅咒折磨的他们痛不欲生,这玩意带给人的,除了身体上的难受,主要还是心理的压力。 李渔趁机问道:“你们身上的诅咒,是如何得来的?” 一说起这个,李俊一伙人神色就有些黯淡,最后还是李俊豁达,拍了拍手,笑道:“说来只能怪我们自己贪心,又一次在东吴贩盐,碰到东吴水军,弟兄们情急之下跳船逃生,谁知道在水底意外发现一个古墓。进去之后...说来惭愧,拿了一点墓中财宝,从此之后,便得了这个诅咒。” 李渔一听,还真是同病相怜,他们竟然也是盗墓被诅咒的。 看来盗墓这件事,虽然收益高,但是风险也确实大。 六朝之内的能人这么多,谁不怕死后被盗墓,肯定都有一些机关。 以后碰到这种古墓,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入 “取龙血?”林灵素看着李渔,眼神有些犹豫。 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和那个李俊很熟?” “答应了别人的事,总不好食言而肥。”李渔还有一点没有和林灵素说,那就是他自己也很想去看看白龙敖烈。 自己是穿越而来,这个秘密,或许只有李渔自己和张乘风知道。 那么自己应该在六朝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人,可是为什么见到敖烈,会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这个问题,困扰了李渔很长时间了。 “龙血,乃是至阳之物,要取龙血,须得用炎晶来储存,不然容易把人烫伤。”林灵素啧了一声,“反正我是不建议你去的,留在汴梁,咱们一道将你的正经门建立起来。” 李渔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林灵素见说服不了他,才皱眉说道:“若是我的琥珀没用掉,倒也可以给你装龙血。而且你怎么就知道,那条龙会给你一滴血。我实话跟你说,那厮性情暴烈如火,连她爹都治不了她。” “既然有机会,总要去试试嘛,实在不行跑就是了。” “哪有这么简单,我建议你用分身前去,以免龙血没拿到,反被她吞了。” 李渔伸出手来,笑吟吟地问道:“宫主财大气粗,炎晶什么的,肯定有一大堆吧?” 林灵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炎晶对我没什么用处,我没事攒那个干什么,你若是想要的话,只能去鬼市走一趟了。” 鬼市? 李渔突然想起来,大相国寺内,就有通往鬼市的一扇门。 那时候,和尚们收费是普通进入一百两一次,高僧庇护是一千两,作为中间商直接帮你交易,是一万两。 现在整个大相国寺都是自己的了,岂不是想进就进。 上一次在鬼市,没有好好逛逛,拿着地图直接去找左慈了,这次可以趁机进去,见识一下汴梁的地下之城。 “怎么宫主身为大宋的国师,没想着整治一下鬼市么?” “整治鬼市?晚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藏了多少妖人进去,把地底那些人都放出来,能整的天下大乱你信不信?” “嘿嘿,宫主,鬼市可不是说进就进的,能不能赞助几个铜板?” 林灵素乜斜着眼,虽然满脸嫌弃,但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夜明珠来。 “这是东海鲛人之泪,是很罕见的宝贝,我留着倒也没多少用处。炎晶是很常见的,你去鬼市用这个鲛泪可以换很多东西,包括炎晶在内。” 李渔赶紧抓了过来,塞到袖子里,笑道:“宫主果然义气!” “你少跟那些煞星厮混,学的一身江湖草莽气,早些回来。这次若不是看着你能乘势收伏李俊,我才懒得管你。” 李渔挤眉弄眼,问道:“宫主,这些煞星是什么鸟人放下来的,一个个收拾忒也费劲,要不要...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林灵素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人不是我们目前能对付的。” “那我们还收伏煞星?别惹恼了他,给咱们一锅端了。” “他要害的是大宋,我身为大宋国师,岂能任由他胡来。”林灵素不满地说道:“别忘了,你也是一个宋人。” “呵呵,这个当然,我肯定会为大宋鞠躬尽瘁。”李渔拿着鲛人之泪,朝后挥了挥手,就要回去。 林灵素笑着骂道:“属狗的,吃了就走。” --- 大相国寺的匾额,早就被摘掉,山门处杨志和黄信,抬着一个巨大的石碑,正在挖坑打地基。 石碑写着‘正经门’三个大字,字体俊逸,铁画银钩,气势磅礴。 “好字!” 李渔走到山门前,在照夜玉狮子上,瞧见这块石碑,由衷赞叹道。 时迁在旗杆上,悬挂正经门的旗子,闻言低头笑道:“这是杨制使找到他的朋友,圣手书生萧让题字,善刻金石印记的玉臂匠金大坚刻字,只花了一百两请了顿酒,咱们赚大了。” 李渔心头一动,说道:“这两个人都有些本事,不知道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正经门。” “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杨志笑道。 “好,把他们都叫来,咱们正好广收门徒,将我正经道发扬光大。” 杨志笑着应承下来,说道:“这个简单,此二人一直郁郁不得志,今日吃酒,还说了些艳羡的话。有掌教的这番言语,洒家明日便把人带来。” “好,你们几个先别弄了,都随我来。” 一间厢房内,李渔如今的门人都凑齐来,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李渔把人召集在一间普通厢房内。 李渔看了一圈,杨志、李俊、黄信、时迁、童威、童猛都在,心中底气十足,伸手一掰墙上的转手,只见一面山墙突然下沉,露出一个巨大的阶梯来。 众人凑上钱看了一眼,时迁道:“莫非这儿是和尚们的秘密仓库?” “不是,这里是鬼市入口,我把你们都叫来,就是让大家陪我进去一趟。” “鬼市?”除了杨志和李俊以外,其他人都露出惊诧的神色,李渔暗暗观瞧,心中笃定这两个人很有可能进去过。 “没错,龙血不能用手拿,需要用炎晶来盛放,我们进去买一些炎晶。” 李俊闻言,马上吩咐道:“童猛,去拿些钱财来。” “不用了,我自有准备。”李渔笑道。 “怎么能让兄弟你出钱。” “些许散碎银两,与兄弟义气相比,不值一提。”李渔呵呵笑道。 他这就是普通的场面话,但是在场的这几个,最吃这一套,激动的不行。 李俊抱拳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客气了。” 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不客气了?李渔一阵气苦,早知道不装了,自己这正经门属实穷的叮当响,而李俊可是盐贩子,他能缺钱? 时迁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门口的火把,说道:“师傅,我在前面,为大家探路。” 李渔怕他出事,摆手道:“不用了,跟我走就是。鬼市内鱼龙混杂,大家聚在一块,也好有个照应,谁也别单独行动。” 楼梯口阴风阵阵,时迁的火把很快就被吹灭,李渔手上捏一个火球,说道:“走到楼梯尽头,就有月光虫照明了。” 一群人在李渔的身后,缓缓走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百宝 鬼市这名字,让人一听就像是阴森恐怖的地方。 但是几个人下来之后,所见让他们大吃一惊,这里的街道甚至比上面还要干净。 各类店铺内,虽然客流不多,但是也总有上门的客人。 李渔早就见识过一次,比他们都好一点,没有左顾右盼。 路边一个摆摊的瞎子,背靠着一根柱子,发出轻微的鼾声,地上摆着一副八卦,李渔上前笑道:“劳驾,请问何处能买到炎晶?” 老瞎子头也没抬,伸手比了一个三,李渔从袖子里拿出钱袋子,仔仔细细数了三钱银子,扔到他旁边的碗里。 瞎子耳朵一动,还是晃着手指,李渔不悦地说道:“差不多得了,贪得无厌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瞎子不为所动,脸上神情拽的不行,黄信撸起袖子马上就要动手,李俊拽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锭元宝,啪的一声拍在他的八卦上。 瞎子这才开口,“自然是去百宝阁。” “百宝阁怎么走?” “顺着这条路,走两个路口,第三个时候左转,匾额最大最热闹的那间就是。” 顺着瞎子指的路,不一会果然看到了百宝阁三个大字,是一座八角状的楼阁。此时阁内灯火如昼,人声鼎沸,在阁外便能听到划拳声、豪饮声、丝竹声、叫好声、大笑声不绝于耳。 李渔微微皱眉,这地方是买东西的么?怎么看都像是酒家。 “进去看看,要是没有,就回去把瞎子的腿打断,让他双重残疾。”李渔说完,掀开帘子进去,入目的景象让他以为自己进了纣王的酒池肉林。 一楼的两班坐着乐工,各自捧着乐器鼓瑟吹笙,热闹非凡。 十几名一身红衣打扮的喜庆小厮流水般往各个桌上传菜递酒,其他菜色也不用多说,其中一件是两个小厮抬着一只两尺多宽的银盘,里面竟然是一只蒸好的驼峰。那些小厮到了门口便停下来,由里面的婢女接过再传到席间,客人们便在帷幕内寻欢作乐。 有些癖好特殊的,就在帘幕外,抱着一个罗裳半解的女子,有些还不止一个,寻欢作乐,丑态百出。 “吆,来客了,几位面孔好生,莫不是第一次来?” 一个小厮上前,笑吟吟地说道。 李渔往后退了一步,和这个龟公保持距离,以免被他浑身的脂粉熏到。 这赤裸裸的鄙夷,小厮也似乎已经习惯了,丝毫不以为耻,笑着捂嘴道:“看来这位爷是个有洁癖的,小的这就唤姐姐们来伺候。” “不用了,我们是来买东西的。” “原来是三楼的贵客,小魏子,愣着干什么,快带几位上去。” 黄信走到楼梯口,啐了一口,“晦气!” 杨志轻咳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节外生枝。 到了二楼,果然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这里有一个个的红色帷幕,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三楼则更加安静,李渔终于发现问题不对,疑惑道:“怎么越往上越大?” “客人好眼力!”从三楼的柜台内,走出一个妇人,穿着青衣布裙,虽然不施脂粉,却颇有几分姿色。 “我们百宝楼在鬼市,鬼市就是地下,所以这座楼,是倒着建的。” “不对,从外面看,明明是正的。”时迁叫道。 李渔笑道:“看来是有阵法。” 妇人抿了抿发丝,没有解释,笑的很假很职业,礼貌地问道:“几位来到三楼,是要些什么东西?” “炎晶!”童猛忍不住说道,他们的诅咒有机会解,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了,早就等不及了。 “用何物来换?” 李渔笑着从袖子里,掏出那个鲛人之泪,妇人眼色一亮。 “此乃东海鲛人的泪珠,确是比炎晶贵重多了,不过按照我们的规矩,不能找钱。若是客人愿意,可以再拿完炎晶之后,从店里任意挑选几个物件。” “什么都能拿?” “客人说笑了,当然是价格差不多的。”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这儿有什么。” “三楼是些珍奇材料,包括炎晶在内,都在三楼;二楼是一些妖物精怪,死的活的都有;一楼是吃喝玩乐,客人们也可以从一楼把剩余的花掉。” “那就免了!”就一楼那个乌烟瘴气的环境,李渔进去一趟,都要吐了。 已经有人,把鲛人之泪收了进去,严明真伪之后,端出一个小盒来。 “这就是炎晶打造的盒子,客人可以用它来盛一些至阳之物,也可以用来存三昧真火。” 李渔接过来,把玩了一会,运转灵力一测,这里面竟然有十分精纯的火灵之力。 他笑着把炎晶收到怀里,说道:“那我们在三楼逛逛?” 他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哀嚎惨叫,声音很是凄厉。 李渔眉心一蹙,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啊。 妇人有些不满,问道:“怎么回事?” “还是那三个妖怪,又要逃走,白管事正在教训他们。” 妇人低声道:“告诉他小声点,别惊扰了我的贵客。” 李渔心里一动,说道:“我们能不能去二楼看看?” “自然是可以的。” 她引着一群人来到二楼,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关押着各种各样的妖怪。 有人面蛇身的蛇妖;有长着兽耳的狐狸;有张着血盆大口的虎妖... “都是些未开灵智的半兽半妖,说白了就是厉害一点的猛兽,值不了几个钱。”李俊见多识广,他怕李渔吃亏,赶紧提醒道。 妇人马上笑道:“客人好眼力,不过开了灵智的真妖精,我们这儿也有。” “带我去看看。” 妇人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守备森严的地方,四周都贴着符纸,还有机关铁栏。 里面吊着三只妖怪,被人打得皮开肉绽,一个个扭着身子,躲避那带着铁刺的鞭子,惨叫声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其中一个黑猪怪,双眼被打成了熊猫眼,鼻青眼肿,嘴角流着血,本来正在挣扎,看到李渔他们,呆了片刻,大叫起来: “妈呀,鲤鱼大兄弟,你也被抓啦?”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正经 “岂有此理!” 看着三个被打的不成妖形的老友,李渔突然怒喝一声。 “这是我府上逃走的妖怪,怎么就到了你们这里!还被打成这个样子!” 他挥了挥手,说道:“快把这三个货带回去,我要好生教训他们。” 时迁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就要解开吊着短背的绳索。 妇人伸手阻拦,说道:“这不合适吧?” “当然不合适,你们打我逃奴,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妇人眼珠轻转,面带微笑道:“我听这个猪妖叫你兄弟,莫不是你们认识,故意装作这幅样子,想要不付钱就把他们三个带走?” “哈哈,你还真是幽默,我一向和府上的妖怪称兄道弟的,怎么我没告诉你么?”李渔干笑两声,心里暗骂短背误事。 好在这三个妖精很精,这个时候都闭了嘴,一句话也不说。 尤其是鸡老,一双鸡眼真的被打成斗鸡眼,不停给两个兄弟打眼色。 李渔就是不肯松口,“你们抓了我的人,还打成这样,我觉得有必要把掌柜的叫出来,大家谈一谈了。我这个人不太在乎这些,但是我手下这些人,脾气都爆的很,真生了气我也管不了他们。” 妇人看了一圈,尤其是看到杨志的时候,眼神多留了一会。 本来听到黑猪精的话,她准备多要一点的,但是这么一闹反倒不好多要钱了。 黑市没有朝廷的律法限制,全凭名声,你要是店大欺客,谁还敢来?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客人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带走三妖,我们各退一步,就用鲛泪剩下的价值,换这三个妖怪,你看如何?” “成交。” 李渔大方地一挥手,时迁和黄信快步上前,将三个妖怪逐一解下绳扣。 一股水灵之力,从他的指尖涌动,缠绕在三个妖怪身上。 感受到这熟悉的灵力,三个妖怪心中大喜,李渔没在楼上多待,带着他们就往楼下走去。 导购的妇人在身后喊道:“客人,若是用炎晶盛放的东西用不完,也是可以来我们楼上卖掉的。” 炎晶是一个器皿,购买它当然是用作器具,这女人常在百宝楼,一眼就看出这群人是去取什么至阳之物。 李渔回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接着下楼。 除了百宝楼,三个妖怪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鸡老左右看了一圈,才小心翼翼地上前,“鲤鱼兄弟,你发达了?” 李渔在他肩膀捶了一下,说道:“我还没问你们呢,怎么回事?” “唉,你别提了,那天你走了之后,就来了一个老和尚。他看见洞府被毁,气急败坏,施展法力发了一阵疯。我们躲在地下,被震得晕头转向,疯狂逃命,可惜地道还是塌了。再醒来的时候,就被一群黑衣人捉了,带到了这里。” 短背接话道:“俺挖了几个地道逃跑,每次都被捉了回来。” 杨志使劲嗅了嗅,说道:“八成是身上被撒了追踪用的香粉。” “出去之后好好洗一洗。”李渔笑着说道,这几个货没别的有点,就是皮糙肉厚。 “有件事我得和你们说一下,我不是鲤鱼成精,我姓李名渔...” 三个妖怪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李渔暗暗摇头,这三个货,还真是把自己的当妖了。 从鬼市出来之后,李渔把楼梯口关闭,杨志上前在墙上试了试,笑道:“这墙不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硬的很呐。” 大相国寺这么多年经营,鬼市通道不知道给他们赚了多少钱,能用普通东西么,肯定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 走出禅房,已经是傍晚,空山寂寂,几只鸟雀从山林中飞出,投向夕阳下的远山。 “这地方太大了,我们正经门人太少了。”李渔由衷感叹道。 “掌教不必担忧,这才刚刚开山,早晚偌大的山上,都会填满正经门的弟子。” 李渔看了一圈,正经门里全是正经人,有土匪、逃犯、小贼、兵1痞、盐贩子、妖怪。 这么丰富多彩的人员配置,可谓是人才济济,怎么看都像是会有光明的未来。 短背在山顶往下看,叹道:“李渔兄弟,你发达了,这地方比俺们在景阳冈的洞府还大。” 这时候,闻声赶来的潘金莲,一眼就看到了黑猪怪,惊喜地叫道:“短背!咦...你又被人打了?” 黑猪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出了一点小小意外。” “每次都是你出意外。”小金莲嘻嘻笑道,然后伸手,给短背疗起伤来。 李渔偷偷看了一眼,小妮子手法现在精纯不少,不禁心头大慰。虽然她很赵福金天天偷懒,但是天赋在那摆着,并没有落下多少。 而且自己这个传道者,明显比张老头靠谱,不管是道行还是教授的手段。 李渔轻咳一声,问道:“我们要去正经湖走一趟,你们留在这儿,还是陪我们一起去?” 三个妖怪心有余悸,马上表态,三妖极有默契异口同声,一块喊道:“一起去!” 李渔想了一下,把金莲留下,也不见得安全,便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也去。” “嗯!” 红日西沉,暮色四合。李俊抱拳道:“李渔兄弟,若是汴梁还有什么没有安排好,我们也可以等几天再出发。弟兄们被这玩意折磨久了,也不在乎多一天少一天。” 李渔笑道:“你们自己不在乎,我却不想看兄弟再受一天苦,今晚回去都准备一下,收拾好行囊,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杨志在一旁提醒道:“要不要和国师告别?” 李渔哑然失笑,这厮还真是会办事,是个混官场的好苗子,可惜就是倒霉了点。 “国师那里,我已经和他辞别过了,这鲛人之泪就是他给的。”李渔故意把这件事说出来。 杨志,是自己这边最强的战力了,至少目前来说。把他的心稳住,这一路会安全不少。 杨志讪笑一声,退了半步,他一看国师对李渔如此好,心里也多少有了一些底气。不然的话,这乌七八糟的正经门,看着比二龙山强不了多少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将女 官道上,晨风习习,小雪乱飘。 一匹枣红色的健马出现在薄雾中,马蹄踏破夜色。马背上的汉子背着一顶范阳毡笠,岩石般的下巴透出根根胡须,头上系着一条藏青色的额带,脸上有一大块青记,握着缰绳的手掌又厚又硬。 在他身后,十几个骑士跟着,正是李渔一行人。潘金莲不会骑马,在李渔身后,死死抱着他的腰。照夜玉狮子放开狂奔,马上两个人上下颠簸。 走了半天,便出了开封府,入眼是一个山谷,杨志挥了挥手,说道:“掌教,眼看天色将晚,不如在此歇息一夜。” “好。” 李俊的手下,开始布置帐篷,这些贩盐的汉子都是野外宿惯的,一起动手,一会儿工夫就搭好帐篷。 李俊从怀里,拿出一个铜制的小壶,扔给杨志,“喝一口,祛祛寒气!” 杨志仰头灌了几口,一股火线顿时从喉咙直烧下去,烈得喉咙都仿佛烧掉,喘着气道:“好酒!” 一擦嘴丢给了时迁,时迁有样学样喝了一口,辣的喉咙疼,跳起来道:“这是什么酒?” “哈哈哈哈。”李俊手下的汉子们都笑了起来。 有了这个倒霉蛋,黄信就小口抿了一下,依旧辣的不行,喝到肚里浑身都热热地发烫。 “好烈的酒。” 李俊笑道:“这是我们在北边草原,跟那些趴在雪地里渔猎的蛮人学的,他们酿酒的法子,和我们大不一样。” 说完他看向杨志,笑道:“大口灌了我的这酒,你是第一个没叫出来的,好酒量!” 杨志只是轻笑一声,没有作答,站起身来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 李渔打趣道:“杨志,不用看了,这次咱们可没押送什么生辰纲,就是有贼人来也不怕。” 杨志哈哈一笑,把帽子掀过来,大声说道:“洒家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山谷有一条大河,此时已经完全冻住,冰层上还盖着厚厚的雪花。 童威童猛走到结冰的水面上,砸开一个窟窿,不一会就捉出很多肥鱼来。童威从小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鱼内脏掏干净,在冰上的洞里洗了洗。 李渔在一截木头上坐着,握着金莲的双手给她暖和,顺便指使时迁找几块木头生火。 等到时迁生起火来,小金莲笑着从行囊里翻了一阵,捧出一只大纸包,里面塞满了烧饼、酱肉、卤鸡之类的熟食。 李俊削了几根小木棍,把鱼插上,在篝火堆上面烤了起来。小金莲再从行囊里翻了翻,拿出花椒、盐巴、八角粉...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李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出门在外,准备就得周全一些,不然吃不好哪有力气赶路。” “不愧是掌教,想的就是周道。”李俊笑道。 “要是有锅,炖一锅鱼汤,大冷天的才是最好。”李渔仍不满足,小声说道。 旁边的金莲赶紧记在心里,准备下次到了县城,去买个小锅带着。 李渔看到鸡老三兄弟,开口道:“你们也来点?” “不了,我们最近吃斋。”短背说道。 “吃斋?”李渔笑呵呵地说道:“在景阳冈的时候,还没见你们有这个习惯。” 短背挠了挠头,笑呵呵地说道:“不瞒你说,我们在洞府的底下,找到一个修炼的法门,得吃斋才能练。” 唯一的三个妖怪,竟然吃斋,在场的人都有点诧异,不过也没有多想。 一群人正在吃吃喝喝,突然,在童威凿开的冰洞里,传来古怪的声音。 李渔立刻捏了一个火球,打到河边,只见那小洞里,伸出一只手来。 这只手苍白修长,手指上带着一个戒指,在空中抓了一下,随后按到了冰面上。 砰的一声,从只有碗口大小的冰洞中,窜出一个人影来。 杨志手已经按在刀柄上,李俊也站起身来,他们两个站在最前面。 时迁黄信等人,也都放下食物上前,李渔伸手把小金莲拽到自己身后。 景阳冈三妖,躲在潘金莲的后面,翘着脚伸头伸脑往外看。 只见从水中爬出一个女子来,浑身穿着粗布衣服,好几处都露在外面,上面伤痕累累,她也浑不在意。 看样子她是被人扔进了水里,顺着这条河,从冰下流了过来,这都能不死,可见生命力有多顽强。要不是童威在冰面上打出一个洞来,她还不知道要在下面漂多久,这么冷的天,普通人丢进去只怕几刻钟就冻死了。 女子晃了晃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苍白的手指捏了几下,活动开之后,才朝李渔他们看了过来,这女子一双美目黑白分明,目光却锋利如刀,带着杀伐决断的锐气。被她扫一眼,时迁等人当即就噤若寒蝉。 这女子既不是水灵灵的瓜子脸,也非圆润的鹅蛋脸廓,她颧骨突出,鼻梁高挺,有一种与中原女性柔美相悖的英气。阳刚中仍带一丝女子柔媚,美得极具个性。 看那双露着一半的小腿,笔直修长,站起来只怕比李渔还要高出一个脑袋来。 她看了一圈,目光在杨志身上多留了片刻,突然使劲嗅了嗅,笑着说道:“好酒,能不能给一两口喝?” 从这么冷的水下钻了出来,身上还有几处伤口,竟然一开口就要酒喝,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李俊如临大敌,从腰里解下一个酒壶,远远地丢了过去。 女郎把湿漉漉的秀发朝后一甩,拔开塞子仰头将酒壶放在嘴上,相隔半个手掌,只见酒水哗哗流下,被她一口气灌了进去。 喝完之后,这女子面色有些发红,直勾勾盯着烤鱼,意思不言而喻。 李俊想也没想,说道:“姑娘请便。” 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女子身上威势惊人,在场的人恐怕都不是对手。 好在她没有表现出恶意,若是酒肉能打发掉,当然不愿意节外生枝。 李渔存了个心思,格外的谨慎,他自己刚刚扳倒了大相国寺,就怕这个妞是来报仇的。 女子把一双大长腿往地上一搁,一屁股蹲在地上,拿起两根木棍,一手一个吃了起来。 她吃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片刻之后,就只剩两个鱼骨架。 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女子笑道:“多谢款待,我身无分文,也不会别的,以后要是需要杀人,就跟我说一声。” 说完之后,她拍了拍屁股就要走,李渔赶紧问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以后找你杀人怎么联系?” 女子显然是客套一下,没想到还真有人问,她表情古怪,回头说道:“吕玲绮,联系嘛...随缘吧。” 李渔暗吸一口凉气,难怪这么英姿逼人。 吕布的女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五行 既然是吕玲绮,那肯定不是秃驴们的人,李渔顿时放下心来。 他现在有两大敌人,一个是大相国寺的余孽,第二个就是景阳冈内布下大阵的人。 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只要逮住李渔,就断然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马上要去找龙女,这一路上也提心吊胆的,虽然把正经门满门带了出来,还是觉得不太保险。 看吕玲绮的样子,明显混得不怎么样,他笑吟吟地说道:“原来是吕大小姐,果然是将门虎女,不知要去什么地方?若是没有要紧的事,能不能护送我等一程,酒肉管够。” 李渔生怕她不愿意,补充道:“我看姑娘身上有伤,舍妹精通疗伤之法。” “什么疗伤之法?”吕玲绮听到这句话有些心动,转身问道。 小金莲怯生生地从李渔身后出来,手指一动,还没完全施法,吕玲绮就双眼放光,“太平要术!” 怎么这玩意很明显么? 李渔发现,只要是个高手,总能一眼看出来。 林灵素是这样,白毛是这样,龙女是这样,如今出现的吕玲绮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一门太平清领书,还真是邪门加古怪,越厉害的人越熟悉,但是他们都对这门法术不怎么看好,甚至左慈、白毛还多次嘲讽。 偏偏这些人,上杆子求着自己用水字诀救他们,还真是够矛盾的。 到底太平清领书是什么水准的功法,李渔自己也怀疑起来了,还是说它隐藏着一些秘密。 总之,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心法,修炼到头估计也会遇到重重困难。 小金莲露了一手水字诀之后,吕玲绮态度大变,笑吟吟地答应留了下来。 突然加入的女人,让整个队伍有些沉默起来,本来谈的很热络的汉子们,轻松自在,谈笑风生,如今都紧张兮兮的样子,时不时看看吕玲绮。 这个女人实在有点彪悍,大冬天从冰窟窿出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入夜之后,帐篷内,李渔盘膝而坐。 他催动五行之灵,在体内来回游弋,气血翻腾,宛如奔驰的马群没有片刻停歇。 在极限的时候,竭力收拢真气,丹田的气轮缓缓旋转,想要弄清楚自己修炼的道法,靠别人是没有用的,李渔打算自己摸清楚。 这些五行之力,在自己的体内,就如同自己的血肉一样,完美地和自己各条脉络契合起来。 驭使五行之力,对于李渔来说,就跟抬手摘个果子一样简单。 天地五行之力,乃是最本元的力量,能有什么问题? 李渔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在很久之前,他对自己的功法,是没有一丝的怀疑的。 但是接连经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由得李渔开始怀疑起来,今天运转周天,试了一下灵力,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张老头当初告诉自己,皇天后土,日月星辰,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五行之力来自于山川、江河、大地、岩浆... 人应该对自然有敬畏之心,以弱小身躯,虔诚的心灵,借自然之力,这就是方术。 但是李渔从来不听不信,他觉得人才是最重要的,人体蕴含着无数的潜能,当这些潜能被激发出来,人就可以驭使自然之力,摘星、断江、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所以五行方术在李渔手中和在张老头手中,就像是两个功法。张老头以方士的身份,被一群暴民围住,竟然毫无办法,差点被殴打致死。 而李渔凭借着同样的功法,几次打斗都是有惊无险,连斩强敌,甚至躲过了大相国寺十几次暗杀。 他随手一指,五个小人在地上出现,学着李渔的样子,席地而坐。 它们各自都是浓郁的五行之灵,身上冒着微弱的光芒,李渔坐到中间,凝神思考起来。 一个功法,有如此大的名气,那么它肯定辉煌过。 但是使用它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那么它肯定有着致命的缺点。 可是在水字诀的开篇,明明白白地表示了,学习此术可长生。 可长生,三个字就像是有魔咒一般,将李渔死死套住。 “你蛮勤奋的么。” 一个声音传来,李渔一睁眼,就看到吕玲绮站在自己的帐篷门口。 李渔收起功法,五个小人原地消散,掀开帘子就见到一张娇美的面孔,眼角比一般人略大,鼻梁秀挺,下巴微尖,两道眉毛透着一股英气。 她身上原本的衣服破破烂烂,此时应该是穿了小金莲的衣服,完全不成比例。尤其是裙子,露出大半截小腿,也不怕冷。长发挽起,用一根木头簪子簪着,笑吟吟地看着李渔。 “吕大小姐睡不着觉么?” 吕玲绮不满地说道:“你让那小丫头给我疗伤,可是你自己才是行家,你比她的功法精纯多了。我刚才感觉到了,你的太平要术已经修炼到了很高的境界。” 李渔对她充满了好奇,笑着问道:“是什么人在和吕大小姐作对,竟然把你扔到河里这么过分。” 吕玲绮歪着头,似乎真的认真想了一会,才说道:“我忘了...” 李渔不知道她是真忘了,还是不想说,也不追问。 他轻笑一声,说道:“我试过了,大小姐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舍妹虽然年幼,功力还不高,但是疗伤足够了。而且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由舍妹动手,更方便一些。” 吕玲绮点了点头,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去干什么?” “找一条龙。” “屠龙!”吕玲绮眼色一亮,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李渔感激解释道:“是找一条龙,然后和她要一滴血。” “屠龙放血!”吕玲绮拍手道:“厉害,我帮你们!” “事实上,我们的计划是,和她友好协商之后,她送给我们一滴龙血,然后双方保持友好的关系。”李渔无奈地解释道。 “她为什么要给你血?要是有人要我的血,我就会先杀了他。” 李渔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耐心解释道:“不是所有事,都需要打打杀杀来解决的。很多时候,交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吕玲绮对着他一笑,笑容有些...冷。 “或许你说的对。” 说完之后,她就迈着长腿离开,钻进小金莲的帐篷里。 小金莲见她从李渔的帐篷回来,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脸色也轻松下来。 这位姐姐在她看来,比自己有魅力多了,她一个人去找李渔哥哥,可让金莲提心吊胆了好一会。 “吕姐姐,你好厉害,你不怕冷么?” “怕,但是没用。” 吕玲绮躺在软和温暖的被褥上,翘着腿,望着帐篷的顶端,“我从小怕的东西很多,后来我发现,你越怕那些东西越要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你不怕他们之后,所有人就要来怕你了...” 第一百二十章 玲绮 看到小金莲的帐篷灯光灭了,李渔才放心地关上帐篷。 一道青绿色的光盾,绕着帐篷一圈,慢慢汇聚成一面半圆,将帐篷围了起来。 他没有接着睡觉,而是盘膝趺坐,收敛心神,用吐纳调整呼吸的频率,逐渐敛息入定。 片刻后,李渔舌尖抬起,顶住上颚,搭成天桥,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一道白光从他腰间的风月宝鉴闪过,李渔已经进入了宝鉴内,留下一个分身在帐篷内。 刚到风月宝鉴内,李渔就听到一声带着惊喜的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李渔公子,你又要来和我们双修了么?” 李渔还没说话,就有一道幽香传来,然后一个倩影,缠绕在自己后背。 他笑着回头,却吓了一跳,只见在秦可卿的额头上,那个梅花烙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奇物,那东西只有梅花大小,平滑洁白,宛若明玉,其上匪夷所思地镂刻着细小花纹,似铭文若符篆,诞异之至。 “这是什么?” 警幻仙子从帘幕中走出来,笑着说道:“卿卿是二次化形了。” “二次化形?” “没错,她吸收了足够的木灵,褪去原来的筋骨,相当于接受了一次洗涤,本身的灵力和天赋,都不是以前那具身体可以比拟的。卿卿,你到前面来,让李渔公子看看。” 一阵香风之后,秦可卿笑着坐到李渔身前,虽然脸模样没变,但是身子更加娇小了,眼前是一个长发的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额头灵光内蕴,不似凡物。 这小可卿通体嫩白,浑身剔透,头发是花瓣一样的粉色。 “体蕴灵光,资质不凡!”李渔忍不住赞叹道。 警幻仙子笑着上前,跪在小秦可卿身后,她的身子太娇小了,以至于警幻可以把硕大的双峰,搁在她的脑袋上。一双玉手在秦可卿新的身体上摩挲着,笑道:“此时正是**最浓郁的时候,修炼青木诀对你们两个来说,都大有裨益,你还等什么?” ...... --- 一阵马嘶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吕玲绮,她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出帐篷。 同帐篷的那个小姑娘,早早地起来,端着一碗吃的,笑着去李渔的帐篷前。 吕玲绮看着这温情的一幕,嘴角一笑,“这妹妹挺会照顾哥哥的。” 李渔从帐篷出来,精神百倍,容光焕发,好像吃了太上老君的大补金丹一样。 吕玲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走上前,问道:“你一晚上修炼,能有这种进展,你练的真是太平经?” 李渔有些心虚,呵呵一笑,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我这个人,每到清晨就精神百倍。” 从小金莲手里接过吃的,李渔边吃边说道:“咱们尽快出发,争取今晚就能到。” “要不要...”李俊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李渔很少见到他这幅样子,好奇地看向他。 李俊憋了一会,终于还是说道:“掌教,你说咱们要不要买点礼物。” 吕玲绮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李渔也忍俊不禁。 这七尺的汉子,事到临头,也有些心怯。 毕竟要面对的是一条龙,而且自己这些人是和龙要血。 在六朝,关于龙的传说不少,但是你找不到一个,是说龙性格温顺乐于助人的。 大部分都是说龙性情暴躁,动辄引来天威,要么是洪水,要么是干旱。 李渔忍着笑,问道:“要你说,我们买什么礼物?” “这我也不知道。” 在场的人,除了李渔和潘金莲,都没有见过龙。 李渔轻咳一声,说道:“买礼物是没有用的,那龙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去帮她疗伤,看看能不能换一滴血。” “你舍得亲自出手了?”吕玲绮不满地说道。 李渔干笑一声,问道:“谁给吕大小姐一匹马?” 杨志笑道:“我和时迁骑一匹,这匹马让给她吧。” 吕玲绮没有客气,脚尖点地,轻轻一跃,飞身上马。 她伸手摸了摸马的鬃毛,那匹红鬃烈马,扬蹄一跃,似乎很欢喜的样子。 吕玲绮一拽缰绳,红鬃烈马四蹄腾挪,奔驰如飞。 杨志忍不住赞叹一声:“好骑术!” 李渔却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吕大小姐,走反啦!” 英姿飒爽的吕玲绮身子一顿,拽住缰绳,表情糗糗地走马回来,皱着鼻子对李渔说道:“怎么不早说?” 这句指责大没道理,但是李渔当然不会和她争辩,只是笑了笑,把小金莲拽到自己的照夜玉狮子上,一挥马鞭道:“出发!” 众人大笑着出发,山谷内很快响起马蹄的回响,还有一群汉子的吆喝声。 在日落之前,一群人果然来到了正经湖,一落地李俊就感觉到不对劲。 这水寒气逼人,湖面上笼罩着一层白雾,但是竟然没有结冰。 哪怕一个冰块碎片都没有,李渔也有些疑惑,看来是敖烈的原因。 当初自己和小金莲,就发现了这水凉的刺骨,那时候自己还让小金莲收集一瓶,带回去研究,看看对她的水字诀修炼有没有帮助。 要知道,那时候可是盛夏,到处热的要命,这湖中的水就是冰冷的。 如今已经到了凛冬,它还是一样冷,但是没有结冰。 众人纷纷下马,对着正经湖指指点点,李俊皱眉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地方是没有湖的。” 湖畔一道青烟,烟散之后,出现一个头上满是尘土的小老头,拄着一根满是木须的拐棍。 “你们怎么又来了?”老头板着脸,说道:“上次没见到天威么?” 李渔抱了抱拳笑道:“土地,我们来找敖烈有些私事。” 土地老头皱眉道:“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是一群凡人,天威都吓不住你们?我劝你们赶紧离开,不要自误。” 吕玲绮笑着上前,拍了拍李渔的肩膀,“让我来和他说。” “你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哎~哎哎...干什么?” 吕玲绮拽起老头儿来,顺手一提抛到空中,转了一圈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土地老儿怪叫着飞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天边。 在一群人呆滞的目光中,吕玲绮拍了拍手,指了指湖水说道:“没事了,去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龙女 李渔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神仙高高在上。 但是转念一想,连左慈这种金丹大成的陆地神仙,都被追的满世界逃命,人仙之间的关系,和他刻板印象中的大不一样。 这样看来,一个土地被吕玲绮欺负,好像是很寻常的事了。 李渔站在湖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把龙女呼唤出来,虽然他修习了水字诀之后,可以潜水,但是这么大的湖,总不能进去找吧,那不是大海捞针一样难。 “便是这个湖中,有龙?” 吕玲绮伸手掬了一把水,赶紧撇到湖中,嘴角一抽,“好凉。” 李渔走到湖边,手指一动,一股水灵之力,在湖边慢慢聚集。 “空处湛静,善为深渊,避高趋下,万水归川!” 李渔打出一道离水决,说话间湖中水面开始悄然上涨。 片刻后远处一道白线翻滚着朝岸边涌来,看似平缓,速度却极快,到了岸边猛然卷起,在湖边发出巨大的响声,飞溅的浪花宛如奔马,直跃天际。 众人赶紧躲避,吕玲绮揪着小金莲,身形往后一跃而起,倒着飞到远处。 正经门一群汉子,全都被淋了一个透心凉,往远处奔去。 湖边只剩下李渔一个,这只是刚开始,一波又一波潮水不断涌来,每涌来一次,水面就涨高一分。 潮水越来越大,不多时,飞溅的浪花便攀上几丈高,在李渔面前腾出一人多高的水墙,巨大的冲击力让脚下的山岩也为之震撼。 巨大的浪花,托着一股水流,直冲云霄。 在水柱中,一条白龙乘势而起,片刻之后,就到了李渔的面前。 一人一龙,对视了至少几个呼吸,岸边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难得的一幕。 龙! 她的眼睛中,闪耀着特殊的光彩,直勾勾地看着李渔。 “你又精进了不少。” 龙女突然说话,却冒出这么一句来,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 尤其是与她近在咫尺的李渔,感觉到浑身灼热,龙女的身体散发出的热浪,让人如同身处火炉中。 “白龙前辈...” “叫我敖烈就行。” 小白龙一个翻身,龙鳞慢慢消失,化为一个腰细腿长的女子,身上有上龙角状的皮甲,紧紧贴在身上,越发显得身材火爆。 她浑身的穿戴,充满了海洋的元素,笔直的小腿上裹着银鳞胫甲。就连鞋子也不知是用哪种深海物品制成,鞋尖是敞开式的,露出秀美的脚趾。 两条莹白的软带从脚踝绕过小腿,一直缠到膝间,将鞋子和胫甲连为一体。鞋跟是朱红色的珊瑚,使她身材更显高挑。 半透明的鞋身微微泛起光泽,给她腿部的肌肤涂上一层珍珠般的莹白光辉。 她轻笑一声,手指捏了一个李渔熟悉无比的手势,在她的手指上,赫然出现一个火球。 这个火球,不光是李渔,在场的人都见过。 那正是李渔有事没事,捏出来吓唬人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 “啊?你...你也是?” 敖烈展颜一笑,李渔突然明白,她确实是想要自己为她疗伤,但是那种亲切感,是因为发现了同门修士。 “不然你以为,天庭为何要对我用这么重的刑罚。” 敖烈被关在这,土地只说是因为她忤逆自己的亲爹西海龙王,所以就被她爹告上天庭。被天庭锯去龙角,抽掉龙筋,拘禁在此。 西海龙王要是真能做到这个份上,那他可真是铁石心肠,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修炼我们太平经,就要被剥皮抽筋?”李渔停顿了一会,小声问道。 “没错,这还是轻的。” 李渔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是什么狗屁天规天条。 “他们打碎了我的气海,击穿了我的轮台,又在这个地方布置下北冥深冰,将我困在此处,只需要五百年,便能将我体内的火灵真气消磨殆尽。” “现在是多少年了?” “才刚刚开始。” 李渔喜道:“那太好了,我帮你取出来!” “你?”敖烈叹了口气,说道:“北冥,万载不见日光,乃是天下至寒至阴的所在,从北冥最深处取的寒冰,普通人一靠近就会被冻成冰块。” 李渔心头一颤,这是什么仇什么恨,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天庭费尽心思,为何不直接...” 敖烈笑道:“他们磨掉我的火灵,那这个世界上,便不会再有一个人,能炼太平清领书烈火诀了。” 李渔脸色一正,说道:“你我同门中人,我必不可能袖手旁观,来,让我为你疗伤。” “你想练烈火诀?”敖烈笑吟吟地问道。 “这不重要,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为你疗伤,若是治好了以后,前辈肯赐教的话,那便是晚辈的福气了。不过...那天的闪电,不会劈我吧?” “我只要不离开这个湖,就不会落下闪电。” “那就好。”李渔说完,手指一动,催动湖水中的水灵之力,凝聚在他的手指。 这是李渔第一次全力使用离水诀,他沉浸在其中,不闻外物。 敖烈也闭上眼,头微微仰起,双手平伸,被一股水灵之力包裹起来。 两人如同一个旋涡,漫天的白雾快速凝聚而来,敖烈体内的气血运行的速度越来越慢,从背部开始,血液慢慢凝结,久违的刺痛感沿着血脉一点一点扩散,每延伸一点,身体的温度就下降一点。 一层寒霜在她身体上凝结出来,连发梢也凝出霜晶。敖烈咬紧牙关,知道这是必经之路,他的气海被击碎,轮台被凿穿,身体内的烈火之灵,扩散到血脉中。 只有冻住身体的血脉,让它们暂停运作,才能把伤口一点点修复。 果然,等到经脉冻住之后,一股水灵之力,缠绕在她的气海上,坚冰慢慢融化,气海以极慢的速度,慢慢恢复,一点点修补起来。 李渔松了一口气,最难的一步已经走完,他手指一动,水雾化为透明的水滴,慢慢汇聚,将龙女敖烈包裹起来。 从外面看,她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水滴包裹,李渔双掌摊开,水滴开始转动。 敖烈脸色像是大病一场,苍白如纸,一缕火红色的发丝从脸侧垂下,半掩着长长的眉梢,上面结着细细的白霜。 她的双眼紧闭,随着水滴转动的越来越快,砰的一声,包裹着敖烈的水滴碎裂,水花到处乱溅。 敖烈感到自己的丹田内,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轰然破碎,所有的冰冻瞬间取消,经脉间游走的火灵真气犹如百川归海,重新汇入气海。 她身上泛起一片耀眼的银芒,银白色的光芒如有实质般流动着,然后凝成一只银色的龙爪。 龙躯盘绕升起,龙首低垂在水柱上方,目光睨视着众人。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席卷而出,接着敖烈龙口张开,发出一声龙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寒冰 气海和轮台的重塑,相当于重获新生,让敖烈再一次可以驭使自己的灵力。 敖烈仰天一啸,一阵龙吟之后,冲向云霄。 “不是吧?”李渔也震惊了,这厮也太刚烈了,真是人如其名...龙如其名。 紫色的闪电,在她触碰到结界边缘的时候,无情地落下。每一下,都带着刺啦刺啦的声音,传来阵阵青烟。 敖烈还是不服,如同一个不知疲倦地战士,无数次冲锋上前。 闪电凝聚而成的鞭子,越来越急,越来越密,抽打在她的身上。 底下的湖水,如翻江倒海一般,涌起滔天巨浪。 冲了几次之后,遍体鳞伤的敖烈,回到了水面上。 在她的身上,伤痕累累,李渔忍不住劝道:“别试了,你冲不出去。” 敖烈瞪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布置这结界的人,法力高我太多了。不过还是感谢你给我疗伤,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李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一个朋友,他中了诅咒,解除诅咒的方子找到了,不过需要一滴龙血...你看...要是方便的话。” 敖烈化为人形,在她光洁笔直的大腿上,血痕累累。她很是豪爽,把自己大腿往前一伸,“这不是有的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来拿!” 李渔从怀里掏出炎晶,低下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这毕竟是人家的大腿,虽然说龙性好淫,这敖烈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但是自己要是贸然上去,是不是有点孟浪了。 他倒是想上去抿一点,就怕龙女突然醒悟过来,按住自己揍一顿可就不值了。 龙女看到他进退为难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这是为什么,忍不住笑道:“你们人类就是婆婆妈妈,一条腿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把炎晶拿来。” 李渔伸手递了过去,龙女举起手指,一滴龙血从指间挤出,滴入炎晶之中。 李渔赶紧收了回来,笑道:“前辈,这烈火诀...嘿嘿,若是前辈有兴趣,我可以教你青木诀。” “青木诀?你想与我**?”敖烈眼睛眯起来,眼神看上去十分危险。 “噗!”李渔差点被这个用词呛到,赶紧解释道:“离水也可以,事实上,厚土决我也会。”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运转水字诀,帮助敖烈疗伤,很快龙女就露出享受舒服的表情。 “不用了,我在这里什么也学不成,你要学烈火诀可以,我帮你学成。到时候你要是有心,就想办法帮我这北冥寒冰化掉,不然我早晚死在这里。” 李渔赶紧拍着胸脯保证:“前辈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然回来帮你化掉北冥寒冰。” 北冥寒冰,不愧是当世至阴至冷的存在,一小块就能凭空创造出一个冷水湖来。 龙女敖烈一甩手,湖水从中间裂开,露出一个空地来。 两侧水流被隔开,敖烈拽着李渔进来,就如同身处水做的一间房子内。 在空地上,插着一截枯藤,敖烈指着枯藤说道:“你把它拔出来。” 李渔上前,握住枯藤,一股灼烧感从手心传来。 他强忍着疼痛,运转火灵之力,覆盖整个手掌,用力一拔,将枯藤拔起来握在手里。 敖烈点了点头,说道:“你能拿起它来,说明与烈火诀有缘,若是想练,就拿着这根枯藤,到南疆巫宗圣地,握着枯藤跃入他们的禁区。” “这么刺激?”李渔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一个小小的诅咒,就能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现在却要到巫毒师的窝子里,还要闯他们的禁区? 李渔咽了一口唾沫,问道:“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有。” 李渔大喜,“我就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不练!” “练!”李渔咬着牙,“我练,不就是巫宗么,我去!不就是禁区么,我跳!” 敖烈笑吟吟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子,我看好你,早点来救我。” 这个动作李渔很熟悉,他经常对小金莲做,有时候也摸一摸赵福金,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现在被人摸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敖烈最后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要修太平道,这条路注定不太平,希望你能坚持到底。” 说完之后,就沉入了湖底,李渔怅然若失。 他知道敖烈是怕引来上面神仙的关注,自己确实应该带着人,赶紧跑路了。 他回到岸边,每走一步,身后的水壁就哗的一声落下。 小金莲是第一个上来的,“李渔哥哥,你没事吧?” 李俊他们接着围了上来,“兄弟,大恩不言谢!” “应该的,赊刀也是一笔买卖,我这是愿者上钩。” 李俊哈哈一笑,只觉得今日分外畅快,折磨自己和弟兄们十几年的诅咒,终于看到解除的希望了。 吕玲绮往前走了一步,大咧咧地说道:“再磨叽那土地小儿搬的救兵要到了,我要走了,你们走不走?” “走!”李渔放声道:“一起走!” 所有人策马狂奔,李渔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来之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敖烈竟然也学了太平经。 而且,身为西海龙太女的她,只是因为学了太平经,就被剥皮抽筋,割掉龙角,废去修为,还要用北冥寒冰,慢慢磨掉她的生命。 这是什么样的仇恨? 难怪白毛他们,见到枯藤就说不详,左慈一个劲劝自己忘掉太平经,跟他修金丹... 可是自己有选择么? 左慈能用二百年忘掉自己先前所学,是因为他在南疆得到了大机缘,无故延长了几百年的寿命。 自己有这个机缘么? 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七十岁已经是古来稀,二百年?还没忘掉呢,就先老死了。 而且自己是身具五行灵根的人,修炼太平道属于专业对口...如今已经修了三卷,其他两卷,也都有了消息。 真去修金丹大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天赋还不一定。 他看了一眼握着缰绳的自己的手背,那丑陋的图案,就像是附骨之疽。 南疆,看来自己真要走一趟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炼丹 正经门全门,加上半路拐带的吕大小姐,一行人惹完祸飞速逃窜。 这个时候,李渔更加怀念起大乔来,有她的流苏,晚上都能去汴梁喝茶了。 他刚刚和龙女敖烈,在湖中算是同门相见,第一次见到太平经修为不弱于自己的人,让李渔获益匪浅。 敖烈冲向结界时候,那浓郁的火灵之力,甚至连北冥寒冰都要被她暂时压制。 “烈火诀,果然有独到之处,要是自己能拿到...”李渔想起把火球打入泥人之后,发生的质变,心里就痒的很。 他一夹马腹,赶上最前面的吕玲绮,问道:“吕大小姐,你去过南疆么?” “没有。” 李渔悻悻而回,旁边的李俊问道:“掌教,你问南疆做什么?” “你去过?” “去过几次。”李俊拽着马缰,说道:“不是善地。” “仔细说说。” 李俊哈哈一笑,说道:“马背上说不清楚,等回去汴梁吧,回去之后,我一五一十讲给掌教听。” 李渔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队伍,大家都没有掉队,尤其是时迁,也在努力纵马,可惜他马术不精,累的面红耳赤,又怕被师傅嫌弃,同伴嘲笑,所以拼命握住缰绳,虎口都裂出了一道口子。 李渔知道骑马不是他的强项,手指一动,暗暗捏了一个轻身符,打在他的马匹上,好让他不掉队。 他回过头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猛地一下,李渔一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在队伍的最后面,短背、鸡老和聋羊,他们骑马四平八稳,各自前行,彼此一句话也没说过。 这绝对反常! 三个妖怪和李渔相处时间不短,他们的关系十分要好,几乎是形影不离。 三个妖怪在一块,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而且,他们的骑术,本不该如此精湛。 时迁虽然马术不精,但是他好歹是骑过马的,三个妖怪从来没有骑过马,但是却如此稳当。 他们这一路,太安静了... 李渔的心里,涌起一股毛毛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三怂,还是真正的三怂么? 他们的出现,也透着十分的巧合。 李渔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是也已经有八成的笃定,这三个妖怪,出问题了。 李渔前面,小金莲突然感觉到,李渔哥哥的胳膊紧了一些。 她偷偷抬眼,看见李渔脸色难看,赶紧缩了缩身子,收回自己一个劲往后拱耸的小屁股。 因为这一次,脚踢土地,蔑视天规,惹下了大祸,一行人路上停也不停,直奔汴梁。 到了汴梁,怎么说都有林灵素这个后台,李渔现在已经清楚了,像林灵素这种级别的修士,是不害怕神仙的,至少不是那么害怕。 昼夜狂奔,用了一天半,一行人就回到了汴梁城。 城门口,依旧是熟悉的繁华气象,进到城中李渔才算是舒了口气。 他安排了一下,让时迁黄信和杨志带着大家回正经门,自己带着李俊和潘金莲,去神霄宫一趟。 如今有了龙血,李俊也备好了其他材料,李渔打算借林灵素的丹房一用。 他自己不会炼丹,少不得还要请教一番,或者干脆从神霄宫找个会炼丹的帮忙。 下马之后,李渔没有一丝疲惫,和二次化形的秦可卿一番交流之后,他的丹田真阳充溢,至今都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小金莲下马之后,龇牙咧嘴,揉着屁股,一路上把她颠簸的不轻。 山门口的神霄宫弟子,现在对李渔很熟悉,直接放了进去。 自家宫主在皇帝面前,亲口说李渔是他师弟,于是李渔在神霄宫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成了大家的师叔。 李渔只当是林灵素为了扳倒大相国寺,在赵佶面前,给自己贴金。其实他不知道,林灵素是从张乘风那边算的,当年两个人在南疆,有过一段相识经历,张乘风对他帮助很大,两个人亦师亦友,林灵素一直没说。 他对李渔的照顾,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合作伙伴,只是李渔虽然觉察到了,一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当是对道门的热爱,让他爱屋及乌了。 李渔一路狂奔,果然在丹房内,找到了林灵素。 他手持拂尘,端坐在蒲团上,双眼微微闭合,李渔迈进门口的一瞬,他张嘴道:“你胆子不小啊。” 李渔凑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笑道:“收获也不小,你看。” 林灵素低头一看,小册子上多了很多名字,分别是: 天寿星混江龙李俊 天究星没遮拦穆弘 天竟星船火儿张衡 地镇星小遮拦穆春 地奴星催命判官李立 地进星出洞蛟童威 地退星翻江蜃童猛 一下子收伏八个煞星,饶是林灵素,也忍不住眉毛一动。 “这些人,已经尽数入了我正经门了。”李渔不无得意地说道。 “好。”林灵素笑着说道:“如今已经十去其一,大宋江山稳固,有你的功劳。” 李渔眼珠一动,上前问道:“宫主,那青溪方腊?” “我们扳倒大相国寺,得了无数宝物,其中就有东吴一直想要的几样东西。蔡京派人去谈判,这次估计能说动孙权,借兵东吴,让甘宁去剿灭方腊。” 李渔抬眼道:“方腊手下的实力,我们都曾见识过,大闹东京都能全身而退,甘宁...能行么?” “甘兴霸乃是东吴大将,你莫小看了此人。” 李渔不去管它,反正自己说了也不算,这些国家大事,还是交给蔡京他们去办的好。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炎晶,说道:“宫主,这次收伏的八个煞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揭阳领人,身上全部中了诅咒。而解除诅咒的丹药,需要一滴龙血,他们肯投靠我,就是因为我能拿到龙血,如今龙血拿到了,我要借你这丹炉,炼一炉丹药解除他们的诅咒。” “炼丹?你会么?”林灵素哂笑道。 李渔笑的十分谄媚,“嘿嘿嘿...” 林灵素又气又笑,一挥拂尘,丹炉盖子掀开,几颗金丹从中跃出,一颗不拉落到他的旁边开着盖子的葫芦里。 “拿来吧,趁这个机会,让我教你如何炼丹。” ps:感谢带带大药水、范天一、辉夜姬的五千打赏,谢谢其他兄弟的散碎银两打赏,抱拳啦 第一百二十四章 隔空 林灵素不愧是云篆大师,炼丹对他这种正统道士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李俊眼看着名满天下的大宋国师,把他准备的材料,一一放入丹炉。 周围坐着八个道童,没人手持一个蒲扇,每隔一刻钟扇一次。 “两个时辰,即可出炉服用,这几个小童自然会给你们取出来。这次成丹估计有一十六颗,你们要多少?” 李俊赶紧抱拳道:“回国师,只需十二颗。” “剩下的我要了。”林灵素笑道。 “正该如此。”李俊喜不自胜,若不是李渔,他最多是找到一个山野道观的道士帮他炼丹,如今却是大宋国师亲自动手。 “取丹之后,将剩余的放入葫芦中。”林灵素对道童说道。 “谨遵师尊法旨。” 眼看李俊这些人终于放下心来,李渔才对林灵素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丹房外,林灵素把拂尘挥到另一个手臂上,问道:“还有何事?” “我怀疑,我被大相国寺的秃驴算计了。” 林灵素眼色一动,问道:“何以见得?” “我去鬼市换炎晶,在百宝楼遇见了以前相识的三个妖怪,他们举止异常,我怀疑他们被人控制了。” 林灵素眼皮一抹,说道:“洗人魂魄,暗中控制,确是佛门手段。” “要不要将计就计,引出大相国寺的余孽,咱们永绝后患!”李渔眼色一历,低声说道。 林灵素点了点头,说道:“先不急,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大相国寺是宋国境内,佛门的标杆,智真主持也是公认的大宋佛门领袖。 如今大相国寺虽然倒了,但是他全身而退,手下肯定还有很多人。 佛门这些年的发展,积攒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厚,谁也说不清楚。 林灵素带着李渔,来到正经门,时迁远远看见,凑上来笑道:“师傅,大家都安顿好了,吕大小姐说是在咱们这住一段时间。” 林灵素皱眉道:“吕大小姐是?” 李渔压低了声音,说道:“吕布的女儿...” 林灵素抬眼乜视着他,说道:“什么东西危险,你专门碰什么。” “有什么说法?”李渔虚心请教道。 “吕布,仇家无数,他死了之后有两个东西被人惦记,一个是貂蝉一个赤兔。赤兔被关羽抢了去,而貂蝉则不见了踪影,据说很多人想要霸占她,都被这个吕玲绮杀了。她的仇家,再加她爹的仇家,够灭你这正经门十次八次了。” 李渔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当时想要个帮手,谁知道被她赖上了,我这...也不敢撵人啊。” 林灵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自为之吧。”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看他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鸡老他们呢?” 时迁指了指后山,说道:“他们三个选了三间房,都在西院厢房。” 李渔心中更加笃定,这三个妖怪,几乎是形影不离,怎么可能选三个房间。 林灵素笑道:“佛门控制人,洗脑手段不过是种植魂丹,肤浅的很。让我取出他们的魂丹,便能循着因果,找到背后控制他们的人。”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剿灭大相国寺余孽,此事非同小可,我看不能掉以轻心。不如召集我道门所有高手,寻到他们所在之后,立刻泰山压顶,彻底扫清,以绝后患。放走一个秃驴,大相国寺就能死灰复燃,他们蛊惑人心的手段,忒也高明了一点。” 林灵素沉吟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他伸手一招,空中凭空出现几十只锦鸟,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很快,一道道人影,御空而来。 他们都是附近法力道行深厚的修士,平日里藏在各个山头,或苦修或炼丹或闭关。上一次保护李渔,就是他们出手相助。 林灵素与众人寒暄一阵,说道:“我们已经查到大相国寺的奸细,待我取出他们身上的魂丹,便循着踪迹,将他们一网打尽!” 众人纷纷点头,李渔让时迁带着他们,来到西院。 林灵素席地而坐,头顶浮现出一个八卦阵,慢慢升起,覆盖整个西院。 一道道白光,如同蚕丝,慢慢垂落。 正在房中打坐的鸡老,突然身子一僵,从他的脑袋上,一道白光连接他的脑袋。 与此同时,在万里之外的大明都城金陵,一个和尚霍得睁开双眼。 “敢坏我魂丹?” 他竖起手掌,四指并拢,拇指向下,向前猛地一拍。 鸡老身上,猛地出现一个“”字,伴随着梵音阵阵,冲向房顶的八卦。 砰的一声,一股气浪激荡开来,周围的树木全部化为飞灰。 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洞,三个房间的房顶,全部被掀开。 林灵素站起身来,双眼精光一闪,“这绝非大相国寺余孽,此人法力深不可测,智真也没有这份法力,诸位道友助我!” 包括李渔在内,所有人盘膝坐下,灵力汇聚掌中,打入房顶的八卦。 一阵黑白色的光芒,在八卦上旋转起来,天地之间仿佛陷入了混沌。 金色的“”字,也大放光彩,鸡老、聋羊、短背,三个妖怪表情木然,坐着一动不动,如同泥塑。 两道光芒再次碰撞,这一次声势更加大,整个汴梁都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身处爆炸中心的三个妖怪,反倒安然无恙。 原大相国寺内,很多殿宇轰然倒塌,吕玲绮抱着小金莲,飞到山巅,眯着眼看着下面的一切。 “好厉害的道士...好厉害的和尚...”她看着林灵素的背影,呢喃道。 终于,金色的“”字被完全压制,八卦覆盖三个妖怪的身躯,三颗魂丹被掬出,在半空闪耀着光芒。 大明金陵,和尚口吐鲜血,脸色金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手掌一劈。 嘭~嘭~嘭~ 三声巨响,魂丹当空爆裂,老和尚面色更加难看。 林灵素收起功力,嘴角冷笑一声:“他宁愿元气大伤,也要强行坏掉魂丹,这个秃驴比大相国寺难对付多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渔,“你到底惹了多少和尚?”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危机 “没有!”李渔矢口否认,“绝对是大相国寺余孽,说不定就是他们背后的大秃驴。” 林灵素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李渔挠了挠头,只觉得头皮发麻,除了大相国寺,自己竟然还有仇人。关键是,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人盯上了。 他能用这种手段把三怂安插到自己身边,分明就是对自己十分了解。 没有下手并不代表他不好杀自己,或许只是还有更大的目的。 这时候,从西院厢房下面的废墟中,三怂爬了出来。 他们浑身都是尘土,目光呆滞,看着周围,很快就看到了彼此,赶紧跑到一块,抱成一团。 “大哥,二哥,我好怕。” “大哥,三弟,我好怕。” “二弟,三弟,我好怕。” 李渔嘴角一抿,这才是景阳冈三怂,如假包换。 这幅怂样子,其他妖怪想装都装不来。 “喂!”李渔挥了挥手,三个妖怪看到他,简直是涕泪横流。 “李渔兄弟!”三个妖怪一溜小跑,跑了过来。 “你们可真抗揍...” 这三个妖怪,虽然又怂又弱,但是抗击打能力是真的厉害。 不知道他们在洞府内,到底得了什么机缘。当初能从虎妖手里逃命,看来不是偶然。 李渔一边给三个妖怪疗伤,一边问道:“这几天的事,你们有记忆么?” 短背大声道:“我有!从被卖到鬼市开始,每一件我都记得,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鸡老和聋羊也叫了起来。 在场的道士,都暗暗点头,这正是魂丹的效果。看来这三个蠢妖怪,是在被带到鬼市时候,让人下了魂丹。 魂丹这个东西不难,但是修为不一样的人,使用起来威力不同。刚才那三颗,分明就是强的离谱的僧人种的。 被种了魂丹之后,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才是最可怕的,比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可怕。 也难怪他们三个被吓成这样,意识在自己的身体里,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会让人难受到绝望。 李渔自问要是自己被下了魂丹,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眼睁睁看着别人操控自己的身体,伤害自己的亲朋好友,那么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这门功法,简直就是邪术,恶毒无比。 “是谁把你们抓了?” 鸡老想了一会,说道:“那天你走了之后,来了一个老和尚,刚开始他还笑呵呵地和我们聊天,后来突然翻脸,把我们捉了。” “聊得什么?” “就是咱们打虎妖,破阵法的事啊。” 李渔满头黑线,恨不得把这三个妖怪的大嘴巴给缝住。 “也就是说,你们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了?” “他太狡猾了!刚开始和我们有说有笑,我们以为大家都是朋友。”鸡老说道。 “淦!”李渔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和尚长什么样子?” “是个癞头和尚,长得十分胖大。” 李渔想了一下,自己下山之后,在客栈见到的和尚,也是十分胖大。 就是他拿出一个金锁,要害薛宝钗,要把她养成一个鼎炉。 当时自己和姜维破坏了大阵,那和尚正好出现,然后带走了鸡老三人,处心积虑弄到自己身边,肯定是有所图谋。 看来他不是单纯的想要报仇这么简单,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大费心思呢? 李渔首先想到的就是枯藤,然后便是太平清领书,或许是那块石头? “癞头和尚?”旁边的林灵素眉头一皱,问道:“在他身边,有没有一个跛足道士?” “没有。”鸡老摇着头,头顶的鸡冠来回晃荡。 李渔一听,赶紧问道:“宫主,有什么头绪?” “癞头和尚我见过一次,那是在大荒,大家争夺一个宝物的时候,有一个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最后得手,死了很多人。” 李渔脸一抽,“这么厉害?” 林灵素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没有说什么好自为之,只是轻笑一声。 李渔浑身一软,恨不得和三怂抱在一块,大喊一句:好可怕! 山下一个大和尚,挺着身子,握着一根雪花禅杖,冲了上来。 “怎么回事?洒家来晚了?”鲁智深大声道。 他自从顿悟之后,身形更加敏捷,虽然没有打过架,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大和尚已经今非昔比。 在他身后,一群光头,气喘吁吁地小跑。这些泼皮,才刚开始学艺,跟普通人没有两样。新相国寺和正经门隔得这么近,几乎就是贴着脸,他们跑上来还要面红耳赤地喘粗气。 看见鲁智深以后,李渔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底气,说道:“大师,大相国寺的人阴魂不散,你也要小心一点。” “洒家怕什么?大不了跑就是了。” 李渔一时语噎,咽了口唾沫,心里阴影又加重了几分。 鲁智深说跑就跑,了无牵挂,自己想跑只怕也不能跑了,守着林灵素和鲁智深,还稍微安全一点。 时迁挤了上来,他站在鲁智深身边,本就瘦削的身子,活像一根竹竿成精,挥着拳头道:“师傅不要怕,不管谁敢冒犯师傅,我时迁定不饶他!” 李渔学林灵素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 道士们眼看已经没事可干,纷纷和林灵素拱手告别,林灵素自己也转身要走。 汴梁城中,各级衙门,纷纷派人前来询问,刚才的天地异象是什么原因。 李渔让杨志、黄信去应付,自己回到房中,从怀里掏出龙女敖烈给的枯藤。 这一截枯藤,和自己的两个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普普通通,扔到路边也没有人捡的卖相。 “南疆,烈火诀。” 李渔叹了口气,把三根枯藤,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龙女的遭遇,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集齐了五卷太平清领书,会不会也被人抓住施以酷刑... 修行这条路,除了要和天斗,还要和人斗,和仙斗,难怪如此艰难。 第一百二十六章 辅政 一轮新月,悬在正经门的山顶。 从山下看上来,山顶的建筑,几乎就是在月亮上。 小金莲坐在一块石头上,拿着一把葵花子一边嗑着,一边偷偷地看着李渔。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着,充满天真的神态。 在她下面的湖水中,李渔上半身露出水面,整个人被月光笼罩,脸上不悲不喜。 五灵之力,凝聚在他的手边,很快涌出一个个小人,有泥人、木人、火人、水人还有金人。 它们从李渔肩膀上跳下,朝着四面八方奔去,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李渔闭着双眼,仔细感受这些小人给他传回来的讯息,希望可以找到锐金诀的线索。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金莲的葵花籽早就吃完了,李渔还没有动静。 她好奇地跃下石头,挽起裤管,赤裸着光洁的小腿,慢慢走到李渔身边,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 小金莲眼珠一转,咬了下嘴唇,俏颊一红,嘟着嘴朝李渔的脸颊慢慢靠了过来。 “别捣蛋。” 小金莲吓了一跳,赶紧把手背到身后,躲得远远的。 李渔眼睛霍得睁开,满脸失望,还是没有一点苗头。 如果这件事是别人说的,他现在已经怀疑是不是耍着自己玩了。 不过既然是林灵素说的,那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到目前为止老林每一件事都特别靠谱,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大相国寺最后撤退时,带走了锐金诀;二是锐金诀就在自己的宗门内,但是自己没有找到。 李渔现在,甚至觉得山门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正经门一共十来个人,占的这块地方,可以容纳一万个人。 小金莲凑上来,问道:“李渔哥哥,你在找什么?” “锐金诀。” 李渔没有隐瞒,小金莲也是太平道的门人,她学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平清领书。 “我帮你找吧!” 李渔瞪了她一眼,说道:“赶紧去睡觉,都什么时辰了,明天把青囊符画两百张。” 小金莲脸色一下垮了下来,垂头丧气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眼看着小金莲离开,没有了师道尊严包袱的李渔,走到湖边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锐金诀和烈火诀都已经有了眉目,但是却迟迟得不到,比没有希望还让人煎熬。 南疆自己一时半会不敢去,只能是先拿到锐金诀,太平清领书中,攻击性最强的一卷。 他仰面朝天,看着明月,长长叹了口气。 突然,天空中闪耀起绚烂的烟花,李渔站起身来,看向山下,汴梁城中,已经是一片烟花的海洋。 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庆贺新禧,李渔这才想起来,岁末已经过去了。 在巨鹿的茅草屋时,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做一桌子好菜,与张乘风一起庆祝一下。 “老头,不知不觉,你死了半年了。” 想到旧事,李渔浮躁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不再去纠结锐金诀的事。 --- 翌日清晨,李渔醒的很早。 “师傅。” 时迁和黄信正在院子里洗脸,见李渔走了进来,赶紧问好。 “时迁儿,今天是新年,一会你去城中,张贴告示。山门前,允许百姓继续庙会,而且不再收任何租钱。” 以前时候,每到新年,大相国寺门前就是汴梁最热闹的庙会,一开就是七天。 这也是整个六朝最热闹,最繁华的庙会。当然,以前大相国寺是要收摆摊费的,李渔就曾经见识过一次,大相国寺收租和尚的嘴脸。 时迁乐呵呵答应下来,李渔继续说道:“等开市了,你们顺便买一些桃符鞭炮,咱们修士也是人,也要过新年。” 时迁笑着答应下来,黄信在一旁,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渔心里猜个七七八八,故意不说破,装作不在意地笑道:“黄信,我已经让童家兄弟,去把你的亲眷接过来了。” “有劳掌教费心了!”黄信大喜,他本来以为,开山立派会跟着李渔吃苦受罪,所以没有把家人带来汴梁。 谁知道这才几天,就住在偌大的山门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院。 黄信自己刚动了把亲人接来的心思,李渔已经提前给他办了,让这个七尺的汉子,心中暖暖的。 “你再买一些好酒好肉,送到新相国寺,智深大师那里。” 时迁笑着答应下来,他办事利落,滴水不漏,李渔一向很放心。 李渔还在和时迁黄信闲聊,山门下上来一个道士,年纪不大,见到李渔之后,笑着作揖道:“正经师叔,陛下有旨,着我师尊带师叔入宫,参加新年大典。师尊特让我来告知一时,顺便带着师叔一道动身。” 李渔还没有见过宋国的天子祭祀,在六朝祭祀祖先,是一件大事,对于皇室来说尤其是这样。 李渔也不敢怠慢,稍微整了下衣服,就跟着神霄宫的弟子,来到宫门外。 林灵素早就在这等着,感受到李渔过来,他才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一会到了皇宫,不要乱说话,紧紧跟着我。” 李渔疑道:“新年祭祀大典,本来就稀松平常,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不要出声。”有内外禁军,站在凉湖,待你连成以后,你才是摸到了太平经的门槛。 关于这问题,林灵素也对讲过,李渔把心一横,入门就入门,门槛低就门槛低,自己不会放弃太平清领书。 “朕自登基以来,尚赖亲贤,海晏河清。诏命:林灵素、蔡京、两人为辅政,共图新治。以明年为大观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李渔一听,笑着说道:“恭喜宫主,贺喜宫主,喜提辅政。” 林灵素哂然,他根本不关心政事,这个诏书对他来说不过是加一点封赏,是个名誉性的。 但是对蔡京就不一样,他的地位更加稳固了,百官之首的位置上,蔡京脸上并没有多兴奋。 原来李渔说的是对的,陛下只顾有钱就行,不会关心钱从哪来。 自己若是辛辛苦苦,锐意改革,此时多半已经被赶出京城,回到老家了。 而扳倒了大相国寺,为陛下弄到一大笔钱财,蔡京一下子成了辅政。 他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眼中不喜反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建康 元妙山,神霄宫。 刚刚下过一场春雨,雨晴之后阳光明媚,一弯虹桥挂在天边。 透过松林,能看到两个少女并肩坐在虹桥下,絮絮私语,旖旎的风景宛如图卷。 她们并肩坐在一块巨石上,双脚悬空来回踢踏,在她们脚下,就是悬崖峭壁,一眼望去看不到底。 李渔刚教完赵福金和潘金莲离水决的一部分,惬意地坐在凉亭里休息,如今已经是阳春三月,赶走了大相国寺之后,蔡京用拿到的钱搞金元外交,大宋海晏河清,一派繁荣。 而林灵素则利用新相国寺和鲁智深,开始整合佛道两教,推广佛本是道的老子化胡说。 所谓的老子化胡,就是李渔给他出的主意,说是老子西出函谷关,眼看西方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于是化身为当地土著释迦牟尼,开始传道。 佛门,是道教在西方的一个分支。 李渔把正经门,交给杨志、李俊他们打理,收了很多徒子徒孙,人数已经不下百十人。 他自己则当了甩手掌柜,专心传道,顺便物色至真至善的人。 “你小子倒是清闲。” 李渔循声望去,林灵素站在亭外,斜视着他。 “宫主,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来喝杯茶?这可是李俊从江南带回来的上好的龙井。” 林灵素走到亭子中,坐下之后,自己从石桌下拿了个茶杯。 李渔笑着给他倒上,问道:“宫主是个大忙人,来找我肯定有事,说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小子绝不推辞。” 林灵素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会,才说道:“恭喜你,陛下挑人出使东吴,蔡京举荐你一同前往。” “淦!这老贼,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让你随行出使建康,怎么就是害你了?” 李渔急的站了起来,两个手激动到来回比划道:“大相国寺余孽啊,离开了宫主,他们能放过我?” “大相国寺,鼎盛时拥有几万僧众,富可敌国,修为高深的僧人不下几百个,尚且奈何不了你。现在他们如丧家之犬,在大宋藏头露尾,如同耗子一般,你怕什么? 再说了,使团中高手云集,没有人能伤到你的。” 李渔连连摇头,“谁爱去谁去,蔡京老贼,为什么要让我去?” 林灵素笑道:“谁让你三天建起一个艮岳来,大名传遍了六朝,所有君主都想见见你,毕竟谁不愿意不浪费民力财力,就有一座园林呢?” “不去的下场是什么?” “抗旨不尊,不管哪一国的君主都不会容你,你在大宋,恐怕无立锥之地了。” 李渔无奈地坐下,只好认命,他不想离开汴梁,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他还没有找到锐金诀。 此去东吴,不知道要浪费多久,一路上或许会有危险,但是毕竟是一国使团,有两国的朝廷庇护,只要自己小心点,应该可以安全回来。 林灵素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地说道:“修道这件事,我一向不主张在山中苦修,尤其是你这种小辈。年轻人阅历少,所见不过一州一府的山水,心胸能有多开阔?不知天地之大,不见河山壮阔,根本就不懂山川河海,还妄想得道升仙,只能是蹉跎岁月,白费心劲。 如今你实力浅薄,但是仇人已经很多,而且都很强,让你去游历天下,估计你也不敢。能够随着使团出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李渔怔住了片刻,仔细一想,虽然听起来很不爽,但是细细一想还是觉得颇有道理。 老林没理由害自己,李渔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就随他们走一遭,了不起不就是给孙十万建个花园么。” “孙十万?”林灵素疑问道:“孙十万是谁?” “孙权呐,他每次出征都带十万人,还都输的很惨。” 孙权第一战,就是率十万大军进犯广陵,广陵只有约万计人马。太守陈登陈元龙颇有谋略,先示弱以敌再率兵突袭,大败孙权;后又以举火疑兵之计,再度大败孙权大军,斩敌万计; 赤壁之后,孙权又带兵十万打合肥,别驾蒋济蒋子通写了一封诈书给扬州城内,称汝南张喜的数万援军已经抵达,需派人迎接,并作好内外夹击的准备。故意让吴军把信缴获,孙权信以为真,放了一把火作为掩护就撤退了; 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孙仲谋又一次率十万大军进犯合肥,守将张辽张文远以八百精兵大破之,威震逍遥津,杀得“闻张辽之名,小儿不敢夜啼”。 后来孙权还有三次率兵十万去打魏国,分别被满宠、臧霸、文聘打败... 林灵素哑然失笑,“呵呵,你不要小看他,孙仲谋自有其过人之处。建康有不少高人,你可以趁机结交几个,多跟他们请教,肯定会获益良多。” 李渔比林灵素,更看重此行的目的,忍不住问道:“莫非这一趟,就是拿着宝物,去请东吴出兵,剿灭方腊?” “没错。” “我总觉得不妥,在自家土地上,让别国兵马入境,就算是平定了方腊,也会让江南民心背离。” 林灵素虽然刚被任命为辅政,但是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说道:“这是他们官员发愁的事,你只管跟着前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李渔伸手,把小金莲和赵福金叫了过来,嘱咐道:“宫主,我走了之后,她们两个的修行还劳烦你派一个弟子盯着点。” “你去哪?”两个丫头异口同声地问道。 “建康...”李渔轻笑一声,那里可是大乔的老家,不知道会不会在建康碰到她和白毛。 记得大乔曾经和自己说过,吴国皇宫内,有一场大的阴谋,她就是卷入其中,才躲到汴梁避难的。 林灵素看了一眼赵福金,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欢,点头道:“我亲自来教她们。” 这个帝姬,不光是李渔见过天赋最高的,在林灵素这么多年的修道生涯中,也从未见过如此天赋的好苗子。 这就是道门的希望,若是不把她培养出来,简直没脸去见三清。 “我想带上李俊和杨志。” 林灵素点了点头,这两个人他见过,实力都不俗。 尤其是那个李俊,闯荡江湖经验丰富,真遇到了危险,他也能拿个主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西门 车马潇潇,路人避让。 这已经是大宋半年内第三次派使团前往东吴了,知道点内幕的百姓,无不唾弃。 堂堂大国,打个仗而已,几次三番地求于他国,难道大宋没有厮杀汉么? 越往南走,春色越浓。 队伍经过一个无名山谷,山间浓荫蔽日,不时有泉水从岩间淌过,淙淙流往山下,空气仿佛被泉水洗过般清新。 李渔拽着缰绳,不肯乘坐马车,胯下是他的照夜玉狮子。 这次出使的人非常多,持节的是礼部侍郎林摅,随行文臣几十人,由大将杨沂中率领禁军两千人护卫。 杨志在一旁,指着林摅的马车,笑道:“此乃汴梁长者...” “这么暴力?”李渔愕然道:“我看他年纪不大。” 杨志笑道:“今上崇信道教,于是国内诸多宵小乔装打扮为道士,四处招摇撞骗,搞得开封府乌烟瘴气。崇宁五年,东京有个妖道张怀素犯了谋逆大罪,当时的开封府尹林公亲自审理,发现此人牵扯到很多朝中的王公大臣。 为了防止百官被牵连,林摅请示朝廷,把张怀素和朝中官员的往来书信统统烧毁,以此安定百官之心,众多官员如释重负,从此皆尊称林摅为‘长者’。” “张怀素?”李渔好像听人说起过,但是没有多少印象。 杨志说道:“此贼自号落魄野人,道术超群,常能召唤上古蛮荒时候的巨兽,身边常有一鸾凤相伴,胯下骑着白虎,自称曾经劝说孔子不要杀少正卯,汉楚成皋相持,他也曾登高观战。” “这么厉害,怎么死的?” “被国师林灵素,一掌拍死在城郊。” ...... 李渔摇了摇头,果然是自古花里胡哨没啥用。 他们正在闲聊,从后面有一个随行官员骑马上来,在马上笑着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三日建成艮岳的正经道长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渔回礼道:“正是,还没请教?” “呵呵,小可刚捐了一个屯田员外郎,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哦?”李渔一下子来了兴趣,仔细一看,这厮风度翩翩,生的十分英俊。但是油头粉面,一双桃花眼来回睃视,穿戴也有些轻佻,看上去不像是正经人。 买官这种事,他毫不在乎就说了出来,只要不是痴呆,就说明有恃无恐,为人比较嚣张。 西门庆微微抖眉,问道:“莫非道长听说过在下?” “没有,就是觉得西门庆这个名字,取得非常好。” “这个还没有人跟我说过,道长精通此道,请为在下好好一说。” 李渔笑着说道:“西门兄把生辰八字说上一说。” “甲午日柱。” 李渔方士出身,算命是他的老本行,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说道:“西门庆三个字,天格属金、地格属水、人格属木。有仕途昌隆之运,威势冲天之象,风光霁月之德,受富贵显荣,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啊。” 李渔一边说者好话,手指却没有停,稍微一算,这个名字属实不怎么样。 按照西门庆的五行八字,男女皆有好相貌,但是骨肉疏远、离祖迁居、家属缘溥、子嗣不立、劳而无功、凄惨孤独、有伤夭寿。 此人生于大凶之兆,死于绣榻悲寒... 西门庆哈哈一笑,说道:“我自小就找人算过,那些庸才都说我八字不好,要我行善积德。现在看来,他们都是些酒囊饭袋,唯有正经道长,才是货真价实!以后说什么也要和道长以后多多亲近。” “好说。”李渔轻笑道。 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西门庆会出现在使团中。 西门庆好像对李渔很有好感,一个劲在他身边凑话说,李渔不怎么搭理他,他就转而去和杨志、李俊搭话。 可惜这两个都是冷脸的汉子,跟自家兄弟,或许还有些话说,碰到陌生人,简直是惜字如金。 西门庆惹了一脸没趣,也不着恼,笑吟吟地离开,回到他自己的序列。 李渔看了一眼,那是文官的队伍,看来这小子真的混进官场了。 西门庆回到文官中间,依然是到处招摇,寻人搭话,但是很少有人理他。 李渔也不再注意,心里只当是一个趣事。这厮在自己那个时空名号很响,到了这里或许没有那些斑斑恶迹。 西门庆转了一圈,到处搭讪,没有人理他。文官嫌他轻佻,武将嫌他花里胡哨,让他颇感无趣,怏怏回到马车。 进了马车之后,在他的背后,在他心头响起一个声音,是传音入密之术。 “怎么样?” “一个假身而已,试探不出什么来。”西门庆嘴巴没动,但是可以流畅地与人交流。 “骑在白马上的李渔是假身?” 西门庆点了点头,“没错,我找了很久,在他的两个手下身上,也没有发现他的气息,不知道藏到哪去了。” “杀他的假身,毫无用处,一定要找到他的真身。” 风月宝鉴内,李渔盘腿席地而坐,丹田的气轮旋转起来,真气丝丝散入经脉。 虽然已经会了三卷太平经,但是还要说青木诀修炼的最快,李渔心念一动,伸手一指,池畔的一株茶花一瞬间长了丈许,柔嫩的花枝湛绿,就好像长了几年一样。 放下手指,他周身的藤蔓慢慢将他整个人缠绕,一副藤甲护住周身经脉,李渔嘴角一笑,这玩意果然好用。 漂浮在半空的警幻,将所有的情欲吸食,然后落到李渔身边。 李渔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从她襟领间伸进去,屈指一弹,打在蓓蕾上。 警幻一声娇呼,嗔道:“怪狠心的坏人,下手忒没个轻重。” 李渔笑道:“对了,一直想问你一个事,我若是找到木灵亲和的徒弟,该如何将青木诀传授?” “我怎么教你,你就怎么教她。” 李渔吓了一跳,唬着脸问道:“这叫什么话,万一是个男的呢?” 警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一个修了三卷的人,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不懂太平经?” 第一百二十九章 石宝 “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太阳只有一个,大良贤师怎么可能会有两个?等你修为高了,便明白了。” 李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这鬼经书,该不会是经选人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警幻笑道:“你怕啦?” “我怕什么,呵呵,我打小又贤又良,天生就是练太平经的胚子。” “不怕,你这么使劲干什么?捏疼我了!” 李渔把手从她的衣襟抽出来,笑道:“哈哈哈,一时忘情...不过你也有痛感么?” “有。”警幻仙子没好气地瞪着李渔,两腮鼓鼓的。 “有就有,这么看我干什么?” 警幻仙子没好气地嗔白他一眼,噘嘴道:“每一个器灵,都是根据主人的意识塑造的,要不是某些人喜欢看别人吃痛时候难受的表情,我为什么会有痛感!” 李渔挠了挠头,稍微有些尴尬。 他只是嘴硬,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诚如白毛所言,太平经是个不祥之物。 每一代大良贤师,都是学成五卷,而且更进一步的。毕竟五卷太平清领书,只是入门。 那么他们早就可以长生了,但是每一代...都死得很惨。长生不是不死不灭,受到外力杀伤,还是会殒命的。 要是人选经,那么太平经就是普通功法,随便自己怎么修炼,修成了就长生不老,修不成就顺其自然。 但是经选人,那么太平经势必是有诉求的,它带给自己道行和法术的同时,必然要自己为之付出什么东西。 “肚子有些饿了,是不是天黑了?”李渔摸着肚子,感受着化身的感受,果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使团停在河边,随行的禁军开始安营扎寨,一群小兵提着水桶,到河边取水。 李渔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借口方便将分身收起,回到营中。 他的分身虽然可以吃饭,但是并不会传到他的肚子里,所以他还是要出来吃饭的,不可能永远苟在风月宝鉴内。 这是一个幽静的山谷,使团就地点起篝火,在空旷的山谷中,散发着一圈圈的光亮。 “为什么不进城住驿站?”李渔问道。 杨志有些诧异,今天他们走进了这个山林,周围几十里都没有村落,更别提城镇了。 怎么才这么一小会,掌教就忘了。 “掌教,这里已经是宋吴边境,周围都是深山老林,无人居住,自然也就没有驿站。” 李渔哦了一声,坐在篝火旁,上面煮着一些食物。 毕竟是一国使团,吃的并不寒酸,多有肉食,还有一些酒。 文官们三五成群,吟诗词,行酒令,声音很大。他们嫌弃地将随行将士赶走,以免妨碍他们临河饮酒的雅兴。 李渔朝那边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捏出一个火球,打了过去。 在河边,一名刺客刚从水中露出,就被火球击中头颅。 “敌袭!”李渔大喊一声,所有人这才注意到,河里正源源不断,冒出一个个黑衣人来。 这地方视野毫无遮蔽,周围几里范围内都尽收眼底,负责护送的杨沂中也因此放松了警觉。 谁知道竟然有人从水底游了过来,这些刺客上岸之后,目标很明确,盯着身穿官袍的人杀。 文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刺客吓得呆住,片刻后才同时惊叫起来。 突然,水中传出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一个魁梧的身影跃至岸边。 李渔瞳孔一缩,死死盯着来人,李俊和杨志不管旁人,拔出刀来,只是守在李渔身边。 “宝光如来邓元觉...是方腊的人。” 邓元觉落地之后,手里的禅杖翻飞,他们从河里出来,杨沂中下令让兵马结阵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杀到了腹地。 李渔朝后退了一步,邓元觉的本事他是见过的,这和尚凶猛无比,一仗锤烂了整面宫墙,李渔自认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杨志有可能比他厉害,但是方腊手下,人才济济,邓元觉不一定是今晚刺客中最厉害的。 河边的文官,成了最先被宰的羔羊,整个河畔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侥幸还没死的文官,也是面如土色,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人群中,一个人挥舞折扇,击倒了三五个刺客,身形俊逸潇洒。 “西门庆!”李渔不在文官群中,不是被针对的那一批,他和杨志李俊不停后撤,避开主要战场。 邓元觉一看,一禅杖捶杀了眼前的官员,纵身一跃上前,与西门庆捉对厮杀。 两个人一个刚猛无比,一个身法飘忽,打的难解难分。 李渔嘴角一笑,西门庆这下隐藏不住了,他聚精会神,专心观看西门庆与邓元觉的打斗。 慢慢的,李渔看出了端倪,西门庆看似处于下风,但是每一次都能避开邓元觉的杀招。 他在藏拙! 西门庆急于脱身,而且不敢显露自己的实力,他实际上游刃有余。 李渔心中暗暗多了一份警惕,这个人从蔡京那里买个官,混到使团中,好死不死蔡京提议让自己随团去东吴。 真的只是巧合? “宝光和尚,不要恋战!” 一身怒喝传来,李渔转头一看,在河边一个大汉手持一把大刀,率众刺客直奔林摅的马车。 杨沂中已经带兵赶到,虽然不能杀入中心,但是正好可以守护林摅的马车。 林摅不知道是自视身份,还是不爱凑热闹,一直在马车中没有出来,因此正好避开了刺客们精心准备的第一波杀戮。 果然还有高手,李渔这时候也不再看热闹,这群人是冲着使团来的,杀完了别人,就该轮到自己了。 刚开始是一面倒的屠杀,自己若是出手,肯定就会成为所有刺客集火的目标。 如今使团的战力来了,李渔可以隐藏自己,便不再作壁上观。 他手指一动,在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泥人,身上闪耀着晦涩的篆文,仰天一吼。 邓元觉一看,在人群中搜索,没有发现是什么人在施法。 他弃了西门庆,走到泥人面前,大喊一声:“石宝,我拖住它!” 李渔耸然一惊,那个手持流星锤的竟然是石宝,他也是方腊手下大将,同属四大元帅,先后击杀一百单八将的索超、邓飞、鲍旭、马麟、燕顺五人,还击败小温侯吕方。 第一百三十章 激斗 一面藤蔓编织成墙,挡在马车的上方,石宝一锤落下,李渔如遭重击,双腿不受控制,身子往后一撤。 趁着这个机会,林摅从马车中滚落,手里死死抱着一个盒子。 他踉跄落第,十分狼狈,但是表情坚毅,喝道:“杨沂中,速速将贼人拿下!” 不得不说,林摅的胆气不小,他是这支使团的持节人,有他发号施令,众人才能齐心反击。 相反,若是他表现的和河边那群文官一样,禁军的士气就要蹦了。 禁军列成阵法以后,威势剧增,此时河边文官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有些本事的,比如说西门庆。 还有一些文官,虽然没有西门庆那么风骚的走位,但是也能与刺客周旋一二。这是真正的儒家文士,并非是病体懦夫,他们对天地自然有自己的理解。 禁军投鼠忌器,不敢发射弩箭,只能以长枪结阵对敌。 石宝一击不中,左手流星锤,右手披风刀,双眼赤红杀入阵中。 杨沂中眼看阵脚要乱,挺抢迎敌,禁军趁机重新结阵,堵住了缺口。 杨志在后面冷笑道:“京营禁军的万全阵,当年纵横天下,能以步卒对抗大唐的玄甲铁骑而不落下风,到如今竟然险些被一个贼寇冲破。” 李渔经脉内有一阵灼烧感,刚才石宝那一锤惊天动地,自己勉强出手,受了内伤,他赶紧运转水灵之力,自行疗伤。 他的藤甲救了林摅一命,也暂时挽救了这支使团,但是依旧没有露头,以至于石宝和邓元觉想要杀他都找不到人。 李俊低声说道:“这里有条河,我护着掌教遁水而走,易如反掌,要不要撤?” 这家伙不愧是盐贩子出身,见识不好就要开溜,而且有着丰富的逃命经验。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要逃这么容易,就不急着逃,万一禁军守住了,我们岂不是很尴尬。” “正经道长!原来你在这儿啊,多亏了你的泥人和藤盾,不然咱们可要完蛋了!” 西门庆大声喊道,边喊还边往这边走,手指正对着李渔,气的李渔七窍生烟。 果然,石宝和邓元觉同时转头,一刀荡开对手,直奔李渔而来。 “包道乙,你还在等什么?”石宝朝后大喝。 “玄天混元剑!”随着一声低喝,一个道士出现在河边的一艘船上,从他手中飞出一柄利剑,剑身火红,无数火焰从剑上迸裂而出,打入禁军阵中。 四周亮如白昼,李渔也没法躲藏了,邓元觉看了一眼,沉声道:“原来是你!” 李渔没有说话,邓元觉挥舞禅杖,禅杖在他头顶暴涨,有参天大树一般的大小,照着李渔的头顶砸了下来。 砰的一声,禅杖砸在一个青光盾上,杨志横刀在胸前,冷笑道:“贼寇,找死!” 看到青光盾,邓元觉眼里闪过一丝戒备,道:“天波府的人,全族都被赵家坑的死光了,还在为赵家人卖命?” 邓元觉哈哈大笑,杨志没有被他激怒,举刀向天,双臂贲起,就地起了一股罡风,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蓄势待发。 “做赵家的鹰犬,都没有资格,就这么喜欢当狗么?” 邓元觉还在嘲讽,杨志已经冲了过来,他每一步都带起一阵狂风,电光火石之间,就冲到了跟前。 邓元觉没想到他的身法能这么快,赶紧用禅杖去挡,生受了这一刀,身子如风筝般飞了出去,落地后犹不能遏制地连退数步,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 站住之后,邓元觉只觉周身气血翻腾,低头瞧去,见胸前的衣衫已给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李渔手指一动,一道道符篆打在杨志身上,杨志浑身一激灵,只觉得身轻如燕,精神百倍,内力充盈,仿佛有无穷的力气。 他的听觉、嗅觉、视觉都比平时好了几倍,看着对面贼人们的动作,也感觉慢了很多。 一道绿色的藤甲,出现在他的身上,如活物一般和他的身子完美契合,而且没有丝毫的重量。 杨志哈哈一笑,纵身上前,每一刀都又快又急。 邓元觉连连遮挡,被劈的虎口裂开,鲜血染满了双手,握着禅杖都有点滑。 包道乙喝声道:“疾!” 从他头顶,滚出一道黑气,直奔杨志而来。 杨志侧身要挡,石宝将流星锤砸下,他虽然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三大高手围攻之下,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砰的一声,流星锤打在藤甲上,杨志本来以为要受重伤,谁知道只有轻微的疼痛。 一道水雾萦绕在他周身,受伤还没有治疗来的快。 杨志回头,看了一眼李渔,他身边有李俊保护,正在念念有词,不停施法。 杨志底气顿足,知道这是李渔的手段,更加无所畏惧,以一敌三而不落下风。 包道乙的黑气,到了杨志身边,显出一尊金甲神人,手提降魔宝杵,望空打将下来。 杨志不知这个金甲神人的来历,不敢怠慢,赶紧躲避。 石宝趁机挚出劈风刀,朝着他的小腿削去,他自知打不破藤甲,便变幻战术,要斩断杨志的双腿。 突然,石宝觉得双脚一沉,拔不动腿。 低头一看,两个小泥人,死死抱着他的脚踝,小泥人的双腿紧紧抓在地里。 杨志眼中闪过一道喜色,就地一滚,一刀将石宝的胳膊砍断,劈风刀随着胳膊,落在地上。 石宝表情狰狞,嘶吼一声,右手的流星锤徒然变大,朝着杨志打了下来。 西门庆在一旁,高声喊道:“保护好正经道长,道长一死,杨志可就不行啦!” 这一下提醒了三人,他们目光同时转向李渔。 一根冰针,只有肉眼看不见的大小,朝着西门庆的心口射去。 李渔忍无可忍,决定先杀了这个祸害,冰针到了西门庆的胸前,被他伸手捏住,笑道:“道长,小心迎敌,不要分心,我们这些人,可全指望着你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方腊这边的人,更加坚定弄死李渔的决心。李渔目光一凝,这小子刚才与刺客打,显然没有出全力。他的修为不低,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我可真是谢谢西门兄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李渔已经弄清楚,这厮是敌非友。 李渔冷笑一声,手指一动,他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粘稠起来,河畔开始遍地沼泽。 走到一半的石宝和邓元觉,小腿已经陷了下去,两道藤蔓挥舞起来,如同巨蟒一般,吞下了两个刺客。 杨志回身来救,脚下腾挪而起,双脚离开沼泽,身子轻盈步法灵动,比平日里快上很多。 这时候,河边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整个河谷被撕开一道口子。 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缝,很多禁军和刺客跌落其中,发出的哀嚎甚至带着回音。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火魅 山谷上方,包道乙的玄天混元剑还在放火,让这片河谷地动山摇,水火交加。 大地被撕出一个裂谷,仿佛末日到来。如浪滚涌的堆堆赤云,遮蔽了月亮,浓稠似血如山压顶。 所有人都站不稳的时候,李渔乘势开溜,拽着杨志和李俊跑到万全阵中。 西门庆在泥潭中,艰难脱身,李渔回头一看,手指一动,沼泽中生出两条藤蔓,拽着他的脚。 “正经道长,这是何故?” 李渔笑道:“我也不知道,许是这些刺客中有人害你。” 西门庆急于脱身,没有理会他,他双脚猛地一顿,踩着藤蔓,一跃而起。 杨志斜着刀刃劈出,滑顺得无一丝滞凝,刀风无声无息,直奔西门庆的后背。 西门庆朝后一指,指劲划成了片片蝴蝶,漫天飘舞,化解掉杨志这必杀的一刀。 “好好好,一个个比我还毒!” “西门兄,真是太谦逊了。”李渔一边往万全阵走,一边频频出手,要把西门庆按死在这里。 西门庆虽然屡次陷害李渔,但是到这个时候,他反倒不还手,典型的动嘴不动手。 “死到临头,还在内斗。”邓元觉冷笑一声,背起石宝就要逃走。 李渔眉头一皱,看来这个裂谷是他们搞出来的,而且十分危险。 一声悲怆苍凉的号叫,从裂谷中传来,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只巨大的手掌,从裂谷中伸了出来。 手掌抓着裂谷的边缘,慢慢地爬了出来,一个巨大的身影,足足有常人的十倍。 他浑身冒着幽兰色的火光,双眼凶威滔天,恶狠狠地俯瞰着所有人。 大宋使团内,人人面色凝重屏息静气,极力掩饰不时从目中流露的恐惧。 “这是什么鬼东西?”西门庆看着怪物,皱眉问道。 “西门兄,我看你在群贼之中,来去自如,想必道行高深,不去除掉此獠,更待何时?” “哈哈哈,正经道长说笑了,我是一个文官,降妖除魔是道长的责任,我就不抢道长风头了。” “两位不要再说了,此巨人凶威滔天,必是贼人召唤出的怪物,我们有要职在身,不可与敌纠缠,不如趁早脱离此地。”林摅沉声说道。 他一声令下,杨沂中马上指挥禁军,布阵后撤。 万全阵最大的特点,就是攻守兼备,撤退起来也是有条不紊。 裂谷中爬出来的巨人,指着万全阵的方向,突然嘶吼一声,从他的嘴巴中,喷出阵阵火云。 裂谷内,一群浑身冒火的骷髅大军潮水般漫至,赤流若川,杀气冲霄。 杨沂中吸了口凉气,望着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髅道:“大人,情势危急,不如卑职护送大人先撤吧。” 杨志怒骂道:“区区一个火魅,也值当禁军的万全阵丢盔弃甲而逃么?你居中持令旗指挥,洒家来充当阵眼!” “你是?” “洒家杨志,天波府后人!” 禁军望着噩梦般逼近的火焰骷髅,个个心中生出一种无力且绝望之感。 李渔大声道:“杨志,骑我的马!” 杨志点了点头,劈手躲过杨沂中手里的白杆枪,跨上照夜玉狮子,朝着火焰骷髅冲去。 火焰巨人又是一声浩长的怪音荡空响起,骷髅大军突然沸腾起来,如怒海巨涛般朝前涌进,声势无比骇人。 禁军纷纷不自觉地后撤突然,在他们身边,一声马嘶之后,一个大汉纵马而来。 他把枪朝天一指,蓦地喝令:“压住阵脚,随令旗而动,后撤者杀无赦!” 禁军众人,眼看有人压阵,心里稍微有些底气。万全阵运转起来,进退之间,极有章法。 一股黑云,渐渐凝聚,在万全阵的上方,挡住了赤红色的血云。 长枪与弩箭,撕破了空气一般,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在空中汇聚成一个火龙,但见火龙飞舞赤焰四窜,骷髅们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杨志在阵中纵马驰骋,显然是非常了解万全阵,根本不会碰到一个士卒。 在阵法加持下,他的攻击力大增,每一枪出去,都伴随着火龙飞舞。 李渔看的呆了,难怪人间帝王,能够有这么大的权力,普通军队一旦结成阵法,竟然有这种威力。 李俊小声道:“掌教,那个西门庆跑了。” 李渔没有心情管他,今日不杀了这群刺客,自己也很难全身而退。 他手指一动,嘴里念念有词,杨志身上那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回来,有万全阵和李渔的加持,让他勇不可当,如同杀神一般,扫清了骷髅大军之后,直奔巨人而去。 杨志眼看着火焰巨人,李渔给自己加持的咒术如此了得,让他手脚越发放开,大开大阖势如破竹,纵马腾空而起,一枪刺向巨人的脑袋。 火焰巨人举起拳头,朝着他挥舞过来,杨志硬顶着两个磨盘一样大的拳头,闷哼一声,只觉伤处灼辣入骨,还是奋力将白杆枪,从巨人的双拳之间插了进去。 只听得一声爆裂巨响,火焰巨人的脑袋炸裂,禁军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的身躯晃晃悠悠,但是没有倒下,没有头的身子,依旧在挥舞拳头,所到之处,火光冲天。 李渔以前见识过杨志的厉害,那时候他中了毒,马上就要毒发,而且被人暗算,没有准备。 饶是如此,那时候的杨志,已经让李渔惊为天人。 如今他有了万全阵和李渔咒术的两大加持,实力倍增,更加的骇人心神。 只见他在空中,周身一道青光盾,还有藤甲护身,把白杆枪抡圆了劈空砸下。 火焰巨人的身子,被砸的稀巴烂,周围的火焰骷髅,纷纷就地消散。 这边的大宋使团,已经欢呼起来,刺客们纷纷遁走。 林摅也露出了笑脸,长舒一口气,说道:“吩咐下去,不要追击,以免中了埋伏。” 李渔暗暗点头,此人心思还算成熟,这种地形加上深夜,追出去肯定出事。 他刚想和林摅告状,说一下西门庆这狗贼的恶迹,突然林摅脸上闪过一丝难受的神色,脸色迅速变得赤红。 “大人?” 哇的一声,林摅口中竟然吐出火焰,一阵烧焦的味道传开,他的身子从内到外,冒出火焰来。 林摅内脏已经被烧坏,临死之前,突然奋力把手里的盒子扔向李渔,还没说出一句话来,就地被焚烧为灰烬。 “上当了!”杨沂中懊恼地说道:“他们召唤火魅,只是声东击西之计,趁我们不注意,暗地里把林大人害了。” 他的难受不是装的,林摅死了,他回去之后必然受到牵连。 李渔抱着盒子,看着已经烧为灰烬的林摅,左右看了一眼。 “道长,林大人死了,我们必须继承他的遗志,完成朝廷交付的使命!” 第一百三十二章 鲁肃 李渔手里捧着盒子,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今夜来的人,目的很明确,就是在吴宋边境,将大宋使团的持节人击杀。 如此一来,两边说不清谁的责任,势必会有嫌隙。 看来,方腊也害怕东吴出兵,毕竟在江南这种水泽作战,东吴的兵马还是很擅长的。 “也好,我就替林大人走一趟建康。” 既然是出来游历来的,这个时候选择半路折返,一来朝廷和林灵素那里没法交代,二来与这次出行的目的背道而驰。 “先派人回去禀报朝廷,咱们继续往前,至于朝廷另派持节人还是让我们接替,就看朝廷的旨意吧。”李渔捧着盒子,慢慢说道。 “正该如此,幸好有道长担此重任。”杨沂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愁眉不展。 李渔接着说道:“还有一件重要的大事,就是文官中有一个西门庆,屡次背后出黑手偷袭我,我看这次的刺客八成就是他引来的,赶紧上奏朝廷,追捕此獠。” 既然决定要提林摅走一趟,李渔当仁不让,指挥起来。 如今偌大的大宋使团,只剩下几个官员,还保留着理智,其他的吓得面无人色,惊魂未定。 “先收拾一下死去将士的尸骸,留下百十人,护送尸体回大宋。这些儿郎客死他乡,我总不能叫他们埋骨异地。” 李渔一句话,就收买了禁军的人心,大家开始在山谷内,整理同伴的尸首。 李渔带着杨志也李俊回到自己的帐篷,三个人都看着他手里的盒子。 李渔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要...打开看看?” “看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又不要。”李俊喉结一动,低声说道。 “只是看看的话,料想也无妨。”杨志也点头。 李渔舒了一口气,伸手去到盒子下面,有一个精巧的卡扣。 拨开之后,三个人只看了一眼,就面面相觑。 在盒子里,盛放着一截骨头,看上去晶莹剔透、五彩耀目。从外形看,很明显就是人的指头。 “难道是一颗舍利?”李渔撇着嘴说道。 他本来还有点小心思,这下彻底不感兴趣了,把盒子一关说道:“带着个死人骨头在身上,忒也晦气,杨志你拿着。” 杨志却不在乎这个,笑着揣到怀里,说道:“只要经洒家手的宝物,就没有不丢的,难得掌教放心,洒家就再带一次。” 李渔一想,是有些邪门,“还是让李俊拿吧。” ......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才从山谷出来,经过一夜的忙碌,人人脸上都带着疲色。 远处浩浩荡荡,过来一群兵马,禁军本能地要结阵,杨沂中大声道:“不要慌,吴国派人接我们来了。” 果然,来人身着浅绿色军袄,正是东吴兵马的服饰。 昨夜那么大的动静,东吴若是说完全不知道,纯属自欺欺人。 估计是边境这些州县内,没有实力掺和,所以选择装着没看见。 大宋这边也没法指责别人,毕竟是大宋境内的反贼做的,怪不到吴国头上。 两边客套一番,就进入吴国小镇稽春,沿途的风土人情,又与大宋不同。 进入吴国境内,一路上就风平浪静起来,使团持节人都死了,大家也没有心情领略东吴风光,匆匆奔赴建业城。 沿江东行,很快就到了建业,吴国皇城太初宫,巍峨耸立。 一大队人马,在城门口迎接,为首的是一个文官,骑在马上,笑呵呵的样子很有亲和力。 “吴国赞军校尉鲁肃,奉命前来迎接宋国使团。” 李渔从马背上,细细端详,鲁肃和他印象中不一样,他本人是个高大魁梧的中年文士。 虽然身材魁伟,但是长得却很面善,尤其是笑起来人畜无害。 双方还有一点距离,鲁肃的话中气十足,每个人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李俊在马背上位李渔解释道:“赞军校尉是孙权专门为鲁肃设立的,他在东吴地位举足轻重,掌教不可怠慢。” 李渔点了点头,自己当然知道鲁肃地位很高,如果说东吴都督是三军总司令,那么这个赞军校尉,就是全国兵马的总参谋长。 看得出来,孙权还是很看重鲁肃的,当然他也值得被看重。 鲁肃亲自出来迎接,看得出诚意满满,李渔近前之后,笑着说道:“有劳远迎。” “这位就是正经小道长?” 李渔摸了摸鼻子,笑道:“鲁公天下闻名的人物,竟然也知道我这寻常的小道么?” “哈哈,客气了,我主在太初宫内,已经恭候多时了。” 李渔下马,和鲁肃一道,缓缓走入太初宫。 吴国的都城,本来不在建业,刘备和诸葛亮来了之后,建议孙权从武昌搬过来。 孙权也从善如流,定都在建业,大兴土木建造了太初宫,作为东吴皇城。 进宫之后,鲁肃和李渔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突然鲁肃说道:“小道长见了我家主公,切不可说方腊的厉害,只说是一群土贼即可。”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实不相瞒,方腊虽然只是一个贼寇,但是手下颇有几个能人。更兼他那清溪洞,易守难攻,我若是欺哄吴皇,将来出了事....” 鲁肃笑道:“我已经举荐甘兴霸为大将,剿灭方腊,易如反掌。” 李渔心中冷笑一声,鲁肃这么不遗余力,想要进江南剿除方腊,他真是急人所急,为了大宋么? 从他的角度看,大宋国内,对于借兵一事,分歧很大。 只有那几个权利最大的人,希望借兵,其他的从贩夫走卒,到边关将士,都不希望借兵东吴。 东吴这地盘,相对其他五个国家,都算是最小的了。 他们拥有精兵猛将,真的甘心么? 走过一间亭子,李渔突然听到琴声传来。 琴声错落响起,初一入耳仿佛零乱散碎不成曲调,但那琴声仿佛有种魔力,使人心绪不由自主地宁静下来,再听时,琴声变得疏淡而雅致。 像他这样对琴棋书画都没有什么研究的人,都能听得如痴如醉,可见抚琴人的功力。 李渔看了一眼鲁肃,问道:“没有想到,吴主竟然对抚琴也这么在行。” 鲁肃呵呵一笑,说道:“见吾主之前,有一个人想先见见小道长。” “谁?” “周瑜,周公瑾。”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周瑜 “周瑜还没...” 死字没说出口,李渔赶紧停嘴,差点就捅了东吴的窝子。 周公瑾在东吴,那可是国宠,上到皇帝文武下到小兵百姓都喜欢的那种。 “还没什么?” “还没离开皇宫啊,我还以为这个时候,已经散朝了。” 鲁肃笑道:“公瑾得知你们今日前来,特意在正玄门等候。” 李渔心道,这次双方的上层想到一块去了,一个极力想要借兵,一个削尖了脑袋要派兵去清溪洞,纯属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若是李渔是决策者的话,肯定不会借兵,哪怕是举国之力伐贼,也没有和邻国借兵的道理。 可惜他说了不算,也不想掺和进来。他只想找到五卷太平经,做一个安静的长生不老人。 所以李渔的心情很轻松,跟着鲁肃来到院子内,这里已经是皇宫,但是他们两个来去自如。 身为孙权最信任的两个人,他们手上握着东吴所有的兵权,这在唐、宋、明是不敢想象的,当然西蜀的诸葛丞相除外。 院子中,有一个小亭,琴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亭子里,一个白衫男人席地而坐,身前放着一张琴,那琴长近丈许,双臂张开也只能抚到一半的长度,琴弦闪着奇异的光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这白衫文士弹奏时动作极为舒展,手指灵动,俯仰生姿,双臂起落间,十指在弦上飞快地弹过,流淌出成串的音符。 曲调一转,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将军,在万军阵前引吭高歌,慷慨悲音让人听得心头激荡,满腔热血都彷佛渐渐沸腾。 从袖中摸出柄大红洒金的折扇,这是他从西门庆留在使团中的物品中寻到的,这把折扇中,藏着浓郁的木系灵力,李渔知道必然是一个宝物。 “刷”的一下把扇子打开,扇了两下又“啪”的一下合上,李渔一边拍手一边叫道:“好!好美妙的琴声。” “小道长也懂琴么?”亭子下的文士站起身来,笑脸十分俊郎,面如冠玉,身材欣长。 “略懂,略懂,在大都督面前,不敢说懂。” 俗话说曲有误周郎顾,周瑜在这方面是行家,而且看起来特别喜欢挑别人毛病。 周瑜也没有客套谦虚,指了指身边的蒲团,说道:“请坐!” 李渔坐下之后,问道:“我从汴梁跨江而来,路上还有一些危险,原本持节的林公被贼人所害。今急着去见吴皇陛下,完成大宋朝廷交付的任务,还劳烦周都督带路。” 周瑜笑道:“大宋的来意,我们已经尽知,不过是区区贼寇,我们必然出兵相助。我主近来身体抱恙,特意嘱咐我,在此接待贵使。等到商量好了之后,再带你去见陛下,只是走个礼节就行。” 孙权身体抱恙?李渔稍微有些诧异,这小子身子倍棒,活的也特别长。 不过既然周瑜这么说,那么肯定是出问题了,因为就算是周瑜,也不可拿自家皇帝开玩笑。 “吴皇自有天佑,相信必然能早日康复。”李渔笑着说道。 周瑜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要合力剿匪,不能耽搁,陛下特许我全权接手此事。我们吴国出兵可以,不过军粮辎重方面...” 这些事早就被蔡京定好了,李渔照着原本的计划书,把宋国的举措说了一遍。 周瑜抚掌笑道:“如此大善,只要宋国许诺的粮草辎重没有出问题,剿除方腊就是小事一件。” 上一个这么自信的叫宋江,手下兄弟死的可惨了。李渔呵呵一笑,说道:“全赖归国将士勇猛,早日还江南百姓一个太平。” “好说,好说。”鲁肃在周瑜背后,笑吟吟地说道。 这家伙看上去忠厚老实,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忍不住信任他的样子。 李渔心里清楚,这都是些人精,跟他们玩心眼,肯定玩不过,幸好自己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也不想跟他们玩。 这些事,就让蔡京自己去折腾就是。 接下来,李渔又和周瑜敲定细节,过程很顺利。 周瑜提出的条件一点都不过分,半件侵害大宋权益的事都没有,看上去就知道是小心翼翼研究过的。 而李渔则是人家说什么答应什么,根本就不讨价还价,反正大宋给自己的任务,就是把吴军请来。 至于周瑜会不会趁机在江南安插势力眼线;会不会趁机绘测江南地图;会不会趁机在大城邑的城防上做手脚;会不会收拢江南民心.... 这一切,李渔都改变不了,也不打算去操心。 若是真的去官场,和蔡京他们斗,改变这些饮鸩止渴的政令,那么也别干其他事了。 混个几十年,能混到和蔡京掰掰手腕,引起一场党争,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到最后,李渔还是忍不住提醒,“方腊虽然是一个草寇,但是其背后的明教,脱胎于西域的拜火教。在他身边,很是有一群彪悍勇武之辈,都督手下虎贲虽强,也不要掉以轻心才是。” “瑜指挥作战,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纵是狮子搏兔,也必尽全力而为,小道长尽管放心。” 李渔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鲁肃和周瑜,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也不想去猜。 周瑜看得出来,这个小道士,十分地懒散,他对自己的出使不是很上心。 理由他也知道,这厮根本不是大宋派来的持节人,他们在半路被方腊袭击,使团的人死伤惨重,尤其是说话管事的文官,死的最多。 李渔既然是半路持节,肯定没有被大宋朝廷灌输此行的目的和底限。 “既然已经办完了公事,子敬,你带他去见陛下吧。” 鲁肃笑着点头,伸手道:“小道长,请!” 李渔站起身来,跟在鲁肃的后面,越过几道宫门,来到一处雕梁画栋的寝宫前。 长长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皇宫的布置有一种威压,让人踹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走完了阶梯,李渔看了一眼鲁肃,发现他脸不红气不喘,比自己还要轻松从容。 “陛下就在里面,请小道长随我进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舍利 一张小几,后面就是卧榻,房中铜柱内,烧着无烟的兽炭,烘的热浪滚滚。 李渔进来之后,马上咳嗦一声,周围的窗户竟然都闭着,连条缝都没有。 李渔心底暗暗摇头,这不是自杀吗,就这样孙权都没憋死,他的生命力还真够顽强的。 一个太监垂手弯腰,指引着李渔往里走,这处寝宫很大,到处都是一人合抱的铜柱。 绕过层层帘幕,李渔走的都快头晕了,才来到孙权跟前。 卧榻上孙权裹着厚厚的锦被,脸色发白,标志性地方颐大口,碧眼紫髯,怎么看都像是个“洋人”,至少也是个混血。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孙坚那么猛,谁敢给他戴绿帽子。估计孙权就是小时候不知道吃了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宋人李渔,见过吴皇陛下。” “不必多礼,来人,赐座。”孙权说话也是有气无力,透着一股懒散劲。 两个宫女搬着一张凳子,放在小几前,李渔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暗暗观瞧,竟然看不出孙权得了什么病。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不然运转水字诀到眼上,任何伤病李渔能看的出来。 孙权见他盯着自己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朕前些日子,被一个狐狸所伤,身体内寒毒未消。” 狐狸? 李渔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试探性地问道:“是什么狐狸,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太初宫放肆?” 若是白毛的话,他自己倒霉不要紧,千万不要把大乔也害了。 毕竟跑来太初宫招惹孙权,怎么看都没机会逃走。 六国的皇帝,每一个都不是善茬,便是神仙也不敢轻易招惹。不是说他们本人有多高的道行,而是受万民供养,身上有皇帝的气运。 更何况,还有无数高人,保护着他们。 “嗨,不说这件事了,没来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朕与大宋约定之物,可曾带来?” 他自己不说,李渔也不好再问,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说道:“愿将此物献给陛下。” 孙权脸上恢复一丝红润,大声道:“去,赶紧给朕拿来。” 在他身边的太监,从李渔手里拿过盒子,然后弯腰来到孙权的卧榻边。 孙权裹着被子,露出一个脑袋,声音有些激动到哆嗦,“快,打开看看。” 两个太监一个扶着,一个弯腰打开,只见盒子内放出五彩光芒。 一截指骨,躺在盒子内,看上去就让人目眩。 孙权微微眯眼,过了片刻,笑道:“不错,是真的!”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方腊的事,看来是真没放在心上,让周瑜和鲁肃负责了。 可能在孙权看来,只是一个贼寇,没有什么好关心的。 李渔心中有点疑惑,孙权的表现,既没有城府,又没有帝王的气度。 眼看舍利到手,孙权对李渔的兴趣也急速下降,挥了挥手就要打发他离开。 生子当如孙仲谋,这真是那个让曹操也感叹的孙权么? 李渔觉得有些怪怪的,孙权看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做派甚至有些像赵佶。 他缓缓站起身来,微微作揖之后,转身就走。 李渔一走,孙权马上站起身来,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来到屏风后面。 这里有一个木质的桌台,上面摆放着一个被红布覆盖的东西。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上前,把盖布掀开,露出一尊佛像来。 孙权上前,小心的把指骨放上,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偏差。 这个佛像,浑身晶莹,散发着五彩光芒,竟然是一尊完整的舍利佛身。 一般的得道高僧,死后身体能有一两块石子大小的舍利,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个直接整个身子,都是舍利,李渔带来的指骨,便是最后一块。 这一尊舍利,很明显是拼凑成的,身上充满了裂缝。 最后一截指骨放上之后,舍利佛像上,所有的裂纹慢慢消失,逐渐成为一尊完整的佛像。从佛像脸上开始,金光慢慢浮现,可以清楚地看到,佛像的脸上宝相庄严,双手捏了一个指法,让人一看觉得蕴含着无穷的奥妙。 舍利佛骨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双眼充满了慈悲之色,仿佛是在高处用怜悯地目光,看着底下无数的生灵。 孙权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一改他病恹恹的样子,左右看了一圈,他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十几个宫娥太监,弯着腰面朝孙权,倒着往外走。他们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心里惴惴不安,最近宫内死的人太多了,大家都被恐怖的气氛感染,每天活得提心吊胆,尤其是在孙权身边伺候的人,已经换了好几茬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孙权突然一甩袖子,这些宫女太监,全部倒地,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 孙权抬手间,杀了十几个人,脸色变都没变,反而上前,吹掉舍利佛骨上的灰尘,就好像这十几条人命,还不如舍利佛骨上的一粒尘土。 他慢慢上前,一甩红布,这才露出红布的本来面目,竟然是一个袈裟。袈裟的背面,有着一些梵文,还有些许的图案。 他把袈裟披在舍利佛像上,走到屏风后面,在屏风上拧了一圈,一道暗门慢慢落下。 “来人,把这几个尸体处理掉。” --- 太初宫外,东吴的鸿胪寺内。 “孙仲谋,让人大失所望...” 李渔跟杨志和李俊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点鄙视。 杨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这太初宫上,阴云笼罩,诡异的很,哪里有半分人皇殿宇的气象。依我看,不如早早拜别,回大宋去为好。” 李俊也附和道:“杨志说的分毫不差,我也觉得有些蹊跷。”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回去之后,料他们也无话可说。东吴出兵,已成定局,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杨志脸上冷笑连连,分明是看不起如今的大宋,竟然要借兵剿匪。 “朝廷有钱给东吴,有钱给鞑子,就是不肯拿出一文钱来,犒劳边境那些厮杀汉。” 天波府的旧事,大家多少都有些了解,李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一百三十五章 畏惧 “小道长,小道长在么?” 杨沂中匆匆进来,大声喊道。 正在密谋的三个人,赶紧坐直了身子。 “在呢,什么事?”李渔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生怕有什么情况,赶紧问道。 “鸿胪寺外,聚集了一大堆和尚,指名道姓要见道长!” 鸿胪寺,并不是一个寺院,就跟大理寺一样,是各国负责接待外来使团的衙门。这里按说是有东吴的官差把守得,怎么那些和尚能轻易上来? 一大堆和尚来到这里,肯定不是来欢迎自己的,多半是为大相国寺打抱不平来了。他们的胆子倒大,竟然敢公然围攻一个如此重要的衙门。 要知道,这个地方的管事鸿胪卿,那可是六卿之一。 李渔嗤了一声,“想要为难我,难道建业城中的道门就没有人来么?” 他第一想法,就是摇人,随即想到这里是东吴。这儿暂时没有佛道之争,也没有林灵素那么强势的人物护着自己,比汴梁危险个几十倍。 “自从孙策死在于吉手上,他弟弟孙权就大肆打压道门,东吴根本没有多少像样的道观了,一些修道的人也都逃到了别处。” 李渔眉头一皱,孙权是这么肤浅的人?因为一个道士就要牵连道门? 而且孙策到底是不是死在于吉手里,还有很大的疑点,至少大乔就觉得他不是死在于吉手里,虽然她跟自己去于吉墓一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杨志轻咳一声,说道:“毕竟这是在建业城,我们若是打伤了那些和尚,面子上也不好看。不如去请鲁肃来,让他赶走这些厌物。” 杨志深谙说话的艺术,把害怕被群殴,说成打伤别人不好看,面子也有了里子也有了。 这么一个会说话,情商高,本领强的人,却连连遭厄运,只能说与其叫他天暗星,不如叫他扫把星,他实在是太倒霉了。 李渔深以为然,吩咐杨沂中,“快去请鲁肃来,驱赶这些和尚。” 鲁肃和周瑜,一心要完成宋吴之间的这次合作,肯定不会坐视大宋的使团,在东吴都城建业被全灭的。 杨沂中拿着长枪,抱拳出去,他不是道门中人,肯定能顺利出去。 那些和尚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公然和衙门对抗吧。 鸿胪寺外,和尚越聚越多,李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建业是东吴皇城,在天子脚下,这么多和尚聚集起来,围攻一个衙门。东吴迟迟不做反应,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看来是要点了我们,跟他们干!”李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把匕首。 李渔斜乜了一眼,李俊撸起袖子,已经准备厮杀。 “这是什么地方,若是东吴要我们出事,我们肯定躲不过。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撺弄这些秃驴来闹事的。” 门一下子被推开,进来一个禁军,抱拳道:“有个大宋的和尚,从后面混进了我们的队伍,直说要来见正经道长。” 李渔皱眉道:“大宋的和尚?什么寺里的。” “他说自己是大相国寺的和尚,以前还是大相国寺的监寺,卑职没有见过他,不过禁军中很多人都认识他。” “智海?”李渔吓了一跳,这秃驴和自己仇深似海,估计生吃了自己的心都有,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智海是大相国寺的二号人物,当初去劝说鲁智深的就是他,被鲁智深口吐芬芳,骂的拂袖而去。除了主持智真,就属他的权势最大,当然也就该最恨李渔。 “他来,说明能谈,我看不如见见他。”杨志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有道理”,李渔顿首道:“把他叫进来。” 关键时候,还是杨志比较冷静,毕竟是在官场混过的,还是大宋出了名的幺蛾子多的禁军中当过差。 智海看起来瘦了一些,也黑了很多。 以前在大相国寺,他这个级别的,就是天天在寺里打坐修炼,现在则到处逃窜。 李渔还没想好怎么寒暄一句,毕竟是他乡遇故知,总不能上来就甩技能互杀吧。 “佛骨舍利,万万不能交给孙权!” 出乎李渔的预料,他还没有说话,智海就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李渔一头雾水。 智海往前迈了一步,杨志几乎是瞬时就拔出刀来,智海不理会他,冲着李渔急道:“从我们寺里拿到的那截指骨舍利,一定不要交给东吴,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李渔后背一阵发凉,这和尚没有必要和自己撒谎,他沉声问道:“会出什么大事?” “你不会已经...”智海双眼圆瞪,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 李渔眼皮一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上午给的。” 智海砰的一下坐到了地上,身子软绵绵的,竟然吓得瘫软在地。 一个曾经做过很长时间大相国寺监寺的人,很难想象,会被什么事吓成这样。 李渔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智海如同癔症魔障了般,嘴里念念有词,李俊靠近了之后,听了一会,抬头道:“他一直在说‘完了’。” 李渔不耐烦地上前,问道:“你少在这故弄玄虚,那截舍利,到底有什么古怪?” 他的声音很大,惊醒了正在重复念叨的智海,他眼中闪过短暂的清明,突然抬起手掌,照着自己的脑门打去。 李渔眼疾手快,一脚将他的手掌踢开,智海手掌控制不住,稍微歪了一些,拍在了自己的脸颊。 顿时血肉模糊,左腮被打烂,耳朵也被自己打掉一只。 “好一个秃驴!你想在这死,嫁祸给我?” 智海似乎感觉不到疼了,把自己打成这样,也没有呼痛,说道:“早晚是死,不如早死,以免堕入那无间无择的阿鼻地狱。” 李渔远转水灵,帮他疗伤,这秃驴虽然是敌人,但是此刻却急需他来解释那截指骨的秘密。 他一运功,就知道刚才智海绝对不是装的,他真的是想自杀。 这让李渔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一个道行比自己还高的和尚,吓得要自杀。 “你把指骨交出去,凑齐了他的法身,那个怪物,他要回来了...” ps:最近白天有点事,今天就好了,明日开始恢复四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围困 杨志左手提起拳头,右手拽着智海的领子,怒不可遏。 “你这鸟和尚,忒不爽利,叽叽歪歪半天,一点有用的也没说,莫非是耍笑我们?” “你们放出他来,迟早要下十八层地狱,遭斫刺磨捣,欲死无门,欲活不成。”智海表情狰狞,大声怒吼道。 李渔冷笑道:“你看他这副样子,吓得如同一个疯子,难怪大相国寺都不过我们正经门,一群鼠辈秃驴,可笑可笑,鲁肃来了么?” “我出去看看。” 李俊推开门,发现和尚们已经冲到了院子里,只剩下禁军在死死顶着,不让他们靠近。 “要不要把这秃驴宰了?” 李渔看了一眼,心道大相国寺和自己是宿敌,几次三番派人刺杀自己,若不是有风月宝鉴和青木诀的分身,自己早就死在他们手里了。 而智海秃驴,是大相国寺的监寺,属于决策层,要是说他不知道,那才有鬼。 甚至不排除这种可能,刺客就是他派来了,没道理留着他继续害自己。 李渔还没说话,杨志从他眼神已经明白了,暗暗聚力于掌。 还没等他拍下,智海浑身抽搐,倒地之后,五窍流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厮自己震断经脉了...” 杨志倒吸一口凉气,也觉得有点瘆得慌,问道:“到底是什么鸟人,让这秃驴如此害怕。” 李渔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也没听说什么厉害的僧人,由佛入魔。 林灵素这老小子,一个劲撺弄自己来吴国,还破天荒地参与政事,把佛骨舍利送给东吴。智海之所以这么害怕,估计和他们大相国寺收藏了这截指骨有关,他们拆分了那尊舍利的尸体,害怕那舍利复活之后报复。 他或许知道点什么... 李渔心里大骂林灵素,自己为他扳倒大相国寺立下汗马功劳,不说给点什么甜头就算了,还这样坑人。 不过转念一想,林灵素没有道理坑自己,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眼下已经不是考虑这个的问题了,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或者摆脱掉那些秃驴。 李渔伸手一指,地上智海的尸体自燃起来,不算瘦削的身躯,很快就被焚尽,地板上的灰迹也很快恢复原样。 以免外面的和尚们进来,发现智海死在这,更加有理由闹事。 天色眼看要暗下去,鲁肃迟迟不到,李渔心中涌起一股紧张难安的情绪。 东吴到底在搞什么? 两国交战,尚且不动来使,他们难道要眼看在自己的都城鸿胪寺内,上演一场友国使团全灭的事么? 两个鸿胪寺的官差,挑起灯笼,要挂在院子里。 忽然“噗噗”两声两盏灯笼同时熄灭。 两个大宋禁军,听到异响,拔出钢刀还没来得及喊,胸口和咽喉就各中一箭。 血腥味刺激到李俊,他抽了下鼻子,说道:“开始了!” 杨志一脚踹开房门,跃了出去,只见在院子里,躺着几具尸体。 不但有大宋禁军的,还有一些是鸿胪寺的差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杨志也彻底蒙了,东吴在干什么? 如今发生的一切,已经不能用常理推断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渔突然想起来,白毛曾经好几次说过,东吴的皇城内,有一场大阴谋。 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就牵涉进来了? 早知道当初问问白毛了,到底是什么鬼阴谋,现在自己稀里糊涂,就要被秃驴们围攻了。 一个和尚,越门而入,头顶光秃秃的,但是没有一个戒疤,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这是他娘的假秃驴!”杨志握住刀柄肩背微微弓起,随时准备厮杀。 墙外扔进一个东西来,落在地上,滚了几下,李渔低头一看,正是杨沂中的首级。 率先进来的刺客,把这颗脑袋一脚踩住,然后发出瘆人的笑声狂吼道:“杀光他们!” 大门砰的一声,被砸的粉碎,一个相同打扮的秃驴拔步上前,两棍子就砸烂了几颗禁军的脑袋,而且被砸到人,脑袋会蓦然爆开化为一团血雨。 他手里拿着的重逾百斤的粗铁棍,在他手中犹如灯草一样轻巧,打在什么东西上,都会发生爆炸,让威力大增。 两个红了眼的禁军,看到同伴惨死,拔刀上前,突然身子一顿,两根藤蔓将他们生生拽了回来。 李渔不想看他们上前送死,低喝道:“退入后院!” 过了后院,就是鸿胪寺的大堂,是鸿胪卿们办公的地方。 所有禁军纷纷后撤,杨志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在河谷中大放异彩,所有禁军都钦佩信服。 “结阵,后退!” 李渔手指一动,另一只手掌拍在地上,在黑衣光头们和自己之间,出现一面又高又厚的土墙。 众人趁着这个机会,结阵后撤,步步为营。 李渔一个瞬身,跃到高处的树上,留下一个假身,然后跃到另一棵树上,又留下一个假身。 鸿胪寺内,几乎每一棵大树上,都有一个李渔伏在树干上。 这些“李渔”,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发现这地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衣人不下千数,各个身上,都冒着不菲的灵力,也就是说全都是修为不低的高手。 他们还在各个出口,设了埋伏,简直是不留一条活路。 而远处的街道上,空落落的,没有一户人家开着门。 净了街了... 还真周密。 “小子,想逃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李渔耳边响起,他马上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李渔笑了笑,说道:“前辈,快快救命,我要是死在这里,谁给你疗伤啊?” 声音是白毛的声音,但就是看不到他的身影,李渔只好对着空气说道:“东吴这是生怕我不死啊。” “你把金蝉真身凑齐了,岂止是东吴要你死,天下要你死的人多了去了,自求多福吧。”白毛幸灾乐祸地说道。 李渔觉得耳朵里有些痒,一只小狐狸,从他耳朵钻了出来,这小狐狸身形小的凡胎肉眼根本看不到。 他落到李渔肩膀,慢慢大了几百倍,也只有红豆大小,呲着牙笑道:“小子,一段时间没见,你精进不少。再忍忍,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 这白毛身体变小之后,表情看上去更贱更欠揍了。 “谁?厉不厉害,能不能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来 “我越来越喜欢跟着你了,跟着你永远都有大热闹看,左慈那老杂毛不得不成仙,今日又来了一个金蝉真身完聚。”白毛躺在他的肩膀,眉梢眼角都是奸笑。 “什么意思?”李渔觉得这白毛肯定知道些什么,赶紧问道:“你说的金蝉真身,就是那佛骨舍利的事?” “没错。” 李渔眉心一紧,说道:“金蝉是金蝉子?” “你知道的还不少呢,连金蝉子你都知道,这可是禁忌。”白毛诧异地说道。 “金蝉子不是转世成大唐的高僧江流儿了么?而且他是佛门中人,为什么大相国寺的智海秃驴那么害怕他?” 白毛冷笑道:“金蝉如来还不值得害怕,那厮凶残无比,性情暴躁,法力又高,当年佛门内斗,他一个人差点把佛门杀光了。漫说是大相国寺的小小秃驴,就算是本王见了他,也得绕着走。” “真难得,前辈也有嘴上认输的时候。金蝉如来又是什么意思,如来佛不是释迦牟尼么?” 白毛嗤笑道:“如来佛?如来和佛一样,都是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称呼,你把两种称呼叠在一块,是在指一个人么?” “佛陀有十种称号,如来是其中之一,光是我认识的,就有大日如来、多宝如来、药师如来、不动如来,你说的那个,是释迦如来。” 李渔感觉到脑子用不过来了,金蝉如来?还差点把佛门杀绝了...这还是那个白净腼腆,连强盗都不让杀的唐僧么?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黑衣人已经突破了土墙,正往大堂方向奔去。 这些人的修为都很高深,真不知道东吴的都城,是怎么凑出这么一群人来的。 难道是为了针对自己?显然不可能,因为自己或许没有这个牌面。 说他们是来对付白毛的,自己还勉强能信。 而结成阵势的大宋使团,正在严阵以待,禁军们以万全阵挡在最前面,保护住在大堂内躲着的文官。 李渔看了一眼自己身体上的白毛,有些着急问道:“前辈,你还没说谁回来救我们呢。” 白毛指了指远处,说道:“喏,你自己不会看啊。” 李渔极目望去,连个人影也没有,心中暗道又被白毛骗了。这厮虽然平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关键时候,挺有用的,怎么这一次也失灵了么... 突然,那群黑衣人中,有人公然放起火来。这里可是吴国正儿八经的衙门口,这些人何止是无法无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火势越来越大,要将整个鸿胪寺烧成灰,他们大笑着守在外面,等着禁军出来一个杀一个。 李渔眼睛一闭,骂道:“求人不如求己,人救不如自救!” 白毛又变大了一点,拽着他的袖子,问道:“你疯了,这个时候下去?” “我的人还在下面。” “你自己没事不就行?”白毛笑道。 李渔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嘴角一抿,搜的一声跃到万全阵外。 白毛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诧异,又夹杂些不知道什么情绪,一双狐狸眼慢慢眯了起来。 “援兵真的来了,只是你还看不到而已。” 从他的视角望去,大队人马正往此地赶来,李渔的目力与他相比,差的还是太远了。 李渔落地之后,杨志和李俊还有他们身后的禁军,全都精神一振。 他站在中心,手中手势变幻极快,身边人都看得眼花缭乱。 周围凭空出现几根藤蔓,在空中挥舞着,顶端是一张巨蟒似得嘴巴。 门口一个泥人,从土里钻了出来,身躯有常人的三倍高大。 泥人左手冰锥,右手大棒,胸口燃着火焰,周身遍布篆文。 最神奇的是空中弥漫着一片淡淡的青白色光亮,如轻纱般薄薄一层,柔似水波,轻轻晃荡。 李渔声音不带一丝颤抖,朗声道:“大家坚守片刻,援军马上就到!” 一听有人前来救援,在场的人都兴奋起来,这里是东吴都城,离大宋远隔千里。 要是没人支援,自己这些人必死,逃都不知道逃到哪去。 尤其是杨志,斗志重新满了起来,振臂道:“咱们不光要等援兵,还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这是身为天波府将门后人的天赋,他只要这么一句话,就引导禁军众人从心里相信有援军,而且鼓舞了斗志。 黑衣人杀了上来,泥人首当其冲,挥舞着左右手中的兵刃,杀进了人群。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威势惊人,但是黑衣人们没几个害怕的。 倏闻一声霹雳,万物震动,电光闪耀,映照得整个地底如同白昼。 黑衣人中,有人作法,泥人身上顿时多了一圈焦糊的灼伤痕迹。 “好强的恢复能力。”施法的黑衣人自语道。 泥人身上,伤口很快就消失不见,另一个黑衣人说:“八成是这些水雾的原因。” “让我来试试!”拿着铁棍的黑衣人上前,猛地高高地弹跃而起,抡起铁棍批头砸下。 他手中的铁棍电光缭绕,震人心魄。 一棍子捶了下来,泥人身上多了一道深深的棍痕,李渔面色铁青,胸口气血翻滚,如遭重击。 杨志冷哼一声,弃刀之后,“给我一把白杆枪!” 白杆枪,是禁军中的普通兵刃,杨志不用自家祖传的宝刀,却要有白杆枪对敌。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有异议,因为他是天波府的后人。 杨家人,不用抢,能用什么? 空中不知道哪一个小兵,扔过一把枪来,杨志劈手接住。 枪尖点地,借力而起,一下杀到持棍的黑衣人面前。 这一杆普通的白杆枪到了杨志手里,就如电光般朝四面八方刺出,持棍的黑衣人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挡哪边。 他怒喝一声,棍子舞得密不透风,不断有撞击声传来,尖锐刺耳。 持棍黑衣人也被打出真火来了,出招更加迅猛,势大力沉,直如暴雷惊电,比之前倍加凌厉,却猛感心脏一麻。 杨志收起长枪,黑衣人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个窟窿赫然在流着血。 铁棍应声落地,发出一阵巨响,砸的地面直晃。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危急 一众黑衣人见到持棍的倒下,都有些不可思议,纷纷抬头,看向杨志。 他们眼中没有多少仇恨,有的是畏惧和诧异。 李渔把这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已经有数,他们多半是群乌合之众,彼此间没有什么感情在。 虽然如此,他们每个人都实力不俗,刚才杨志杀了一个,是单打独斗下杀得,这些人要是一起上... 要知道,拿着铁棍的黑衣人,已经可以和杨志打几个回合了,像他这样的对方还有一千多个,但是自己这边像杨志一样的,一个也没有了。 李渔到了这个时候,反倒不怕了,他面沉似水,手中灵力不断涌动,增持着场上每一个自己人。 杨志斩了对手之后,黑衣人全都紧张起来,刚开始的骄狂轻敌姿态消失不见。 他们结队上前,步步紧逼,手中也都捏紧了各自的兵刃。 ---- 周瑜府邸,书房内。 “主公近年来越来越奇怪,都说他是神志不清,被伯符魂魄纠缠,为求安慰,才宠信妖僧图澄...” 周瑜竖指于唇,道:“子敬,慎勿多言。” 鲁肃在房中走来走去,脸色有些急躁,想要质问又顾忌周瑜身份。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弯着腰手背拍手心,问道:“那妖僧豢养了一群亡命之徒,都是六朝内的凶残无良之辈,宋国使团在鸿胪寺,你为什么要派人假传图澄消息,让那些恶人去围攻鸿胪寺?” “我的心意,子敬不懂么?”周瑜笑吟吟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想借刀杀人,让他们杀了宋使,你再以此为由,铲除图澄。可那毕竟是大宋使团,若是引起两国纠纷,在边境大打出手,可如何是好?如今我们被关羽所逼,几欲迁都,我觉得先拿回荆州才是正道,不宜再惹事端。” 周瑜站起身来,拍了拍鲁肃的肩膀,笑道:“子敬!我知道子敬是厚道人,但是我们东吴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岂能顾忌小节。一般的罪名,如何能动的了妖僧。我已经算好了,宋国怯弱,不敢问责,一会若是宋使死了,我们就隐瞒消息,先出兵江南。到时候宋国翻脸,正合我意,趁势拿了大宋江南道。” “若是他侥幸不死,我们就铲除图澄,劝谏主公醒悟。主公乃是一时英豪,虽然被妖僧暂时蒙蔽,等我杀了图澄,主公必会清醒过来。” “唉,这计谋...我总觉得...那宋使...唉!” 周瑜笑着按住鲁肃的手,说道:“子敬你莫慌,我不是已经派丁峰蒋钦去了么,宋使叫什么正经道长的,名声传的震天响,要是连几个时辰都撑不下来,可见的是沽名钓誉之辈,死之何惜。我这一计一石二鸟,子敬只管与我坐镇此地就是。” 鲁肃虽然为人厚道,但是说到底,还是以吴国利益为先。 他长吁短叹地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道:“公瑾,那图澄的手下,是怎么相信你的?” “呵呵,图澄这贼秃,蛊惑主公,大肆收揽六朝的亡命之徒。他哪里想到,我早就让手下很多心腹,混进其中。这些人本事朝群,刚一进去就被图澄倚重的大有人在,早就都成了妖僧手下的中流砥柱,哈哈哈。” 鲁肃叹了口气,问道:“妖僧那边,怎么样了?” “我已经派黄盖、程普,率兵将妖僧所在的寺院围住,只要我一声令下,两位老将很快就能为吴国除掉这个祸害。” --- 鸿胪寺内,院内的鏖战越发惨烈,中庭一带血流成河。 李渔已经拼到油尽灯枯,灵力枯竭,依然在救治同伴。 杨志浑身是伤,最深的一道刀口,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万全阵被人杀得只剩一半不到的人,地上的鲜血,汇聚到排水沟内,染红了鸿胪寺大堂。 李俊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手拄着一把钢刀,大口喘着粗气。他虽然负伤,但是热血上涌,大吼道:“掌教,何不先走!” 李渔摇了摇头,远转最后一丝灵力,地上出现许多树人。 他们向上伸着藤蔓,尖刺缠绕住敌人的脚踝。黑衣人也不好受,他们没想到对方这么硬气,而且本事都还不低,一时死伤惨重。 终于把对面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黑衣人们振作精神,想要一鼓作气,把这些人全部杀光。 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对面的恢复能力,很多人明明已经受了致命伤,伤口却快速愈合,然后一刀就砍了下来,让很多黑衣人因此丧生。 已经有人看出来,这八成跟弥漫的水雾有关,但是他们也毫无办法。 只要李渔的灵力够用,可以一直救治,可惜他的水灵力也有用尽的时候。 “掌教,我们两个护着你,咱们走吧!” “走不掉。”李渔沉声道:“周围全是埋伏。” 他的双眼透着一股坚毅,看着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的敌人,寻找转败为胜的机会。 几乎每一个黑衣人,包括死了的,李渔都知道他们的功法是如何杀人的了。 让他一对一的话,没有一个能活,即使很多人的道行高出他许多。 可惜,这次的敌人数目太多了。 一个黑衣人,眉心的位置浮现出-片暗青的色泽,就仿佛多了一只阴森的眼睛。 不同于其他人,他头顶有八个戒疤,一看就知道是真和尚。 他的眼睛死死看向李渔,一瞬也不曾转头,嘴中念念有词,李渔料定这厮在念什么咒语,他深知吟唱时间越长,威力越大,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 两道藤蔓,倏地一下跑到黑衣人身边,将他死死缠住。 一圈圈地夹紧,李渔控制着最后的木灵之力,召唤的藤蔓,打定主意要把这个人勒死。 鸿胪寺外,蒋钦和丁峰终于到了,就连趴在树上看戏的白毛也舒了口气。 丁峰和蒋钦看了一眼地上的惨况,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死尸,而且死的很难看,没有一个不是带着伤疤和鲜血倒地的。 “妖僧图澄,指使人谋害大宋使团,挑拨宋吴关系,都督有令,格杀勿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龙 血腥的屠戮,从丁奉和蒋钦出现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东吴的将士展现出强大的战斗力,让李渔再次对六朝的兵马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兵马结阵之后,展现出的战力,并不是一般修士能抵挡的。 尤其是有名将坐镇,更可以爆发出令人心悸的战斗力。 周瑜本来就要借刀杀人,他的目的不是李渔,而是这些黑衣人。 当然,如果李渔死了,宋吴交恶,然后乘机占领江南道,他也是很乐意的。 所幸李渔和杨志带着这千数禁军,硬撑了下来,成功等到了援兵。 几个东吴士兵,押着一个个黑衣人,让他们在院子里排队跪下,举刀砍头。 他们被反绑着手脚,无法反抗,有几个性子急的,还要反抗,马上就被打断了手脚,一刀将头剁了下来。 李渔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这些东吴将士对付黑衣人的手段,好像比自己还恨他们。 一个身穿盔甲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杆银枪,面无表情抱拳道:“东吴妖僧图澄指使手下叛乱,波及宋使,蒋钦奉命前来平叛。” “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洒家算是见识到东吴的待客之道了。” 蒋钦假装没听见,继续指挥手下人马,斩首黑衣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气,弥漫在鸿胪寺中,令人胃里翻腾。 李渔找到一个台阶,一屁股坐下,其他人也随着他席地而坐,避开血水。 李渔浑身灵力枯竭,让他有种强烈的不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 别人到了他这步修为,通常都有自己回复的法门,或者惯用的节奏,来保障真气的长时间消耗,而李渔在这一块差不多全是空白。风月宝鉴用着多爽啊,效果好还能双修,何必辛辛苦苦地吐纳运功,凝炼真元呢? 今天的事,给李渔提了个醒,他不是永远有机会用风月宝鉴的,生死关头他进去双修,说不定风月宝鉴都被人捡走了,必须及时弥补这一空白,免得改天被累死了。 别看杨志冲锋陷阵,杀来杀去,好像很累的样子。其实李渔比他累多了,一个人加持所有队友,又是给盾又是补血,消耗极大。 “我们好像无意中卷入东吴的争斗了。” 杨志手撑着地,撕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衣服,裹住伤口,啐道:“真倒霉!到了吴国,还是摆脱不了这个霉运!” 李渔也有些无奈,带着杨志好处和坏处都很明显,好处就是有一个能打的小弟,坏处就是总是碰到意料之外的大场面,搞的惊险刺激,九死一生。 “我觉得,咱们被人当刀使了。”李渔眯着眼说道。 “谁?” 李渔没有回答,闭上眼,又想起那天抚琴的周瑜,这王八蛋真不是东西,只要对东吴有利,就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 太初宫内外,到处都有人高呼,声音传遍整个建业。 “捉拿妖僧!” “捉拿妖僧!” 李渔斜着眼,问道:“刚才他说的妖僧图澄,你们谁知道?” 李俊和杨志都摇了摇头,李渔不自救抬头,向着白毛所在的地方望去,果然不出他所料,已经空空如也。 此时的太初宫内,皇城楼上守备森严,正中悬着一块丈许高的匾额,上面是张昭的手书:太初宫 匾额下,一名黄衫和尚面对大门而坐,他双手按着膝盖,身前的香案上供着一尊佛像,晶莹剔透。 在他身后就是孙权,周围立着十余内侍,扇形将他护在中间。 “我们开始吧?”孙权不由自主地拧紧衣袍,手心里汗涔涔的,又湿又冷。 图澄点了点头,缓缓上前,毕恭毕敬地从一个盒子里,捧出一串念珠。 他将念珠放到佛像的手上,被来有些诡异的手势,立刻变得十分明白清晰,佛像被火化的时候,是在拨动念珠的。 他做好之后,退后三步,双手合十,微微弯腰。 “脱却胎胞骨肉身,烈火焚尽是元神。今朝行满十世苦,洗净三界六道尘。” “我佛归来!” 在孙权满是希冀的目光中,天空中出现一道细微的金光,如同一条金线,从天际传下,落到太初宫内,佛骨舍利的头顶。 图澄宝相庄严,凌空一指,一面金光闪耀,巨轮般的宝镜浮现出来,镜上真言耀动,数道金光直射至太初宫外。 所有的建业百姓,都抬头观看天降异象,满城内弥漫着香气。 天空中,变得绚丽多彩,两只鸾凤并肩飞来,翱翔在空中,伴随着阵阵龙吟,瑞兽如云,祥云如雨,梵音阵阵,无数的花瓣从天空中飘落。 天地和鸣,天女散花,是佛家许下宏达愿望时候,才会出现的异象。 李渔也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天空,这种大场面,可比左慈成仙时候,壮丽多了。 “这是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那些祥瑞之象,持续了半刻钟不到,所有金光都再次汇聚成一条线。 此时,香案上的佛骨舍利,发出一阵异响,好像是关节的声音。 晶莹的舍利身体上,慢慢充盈起血肉肌肤来。这副完整身躯并不巨大,看上去甚至有些瘦小,和各个寺庙内大雄宝殿供奉的如来宝象一比,就跟小孩子一样。 一条并非实质的金龙,缠绕在他的法身上,紧接着出现一个金甲天神,依然是虚化透明的,只是神武气魄宛若天庭大仙,和金龙一道,在他身边环绕。 金光继续,又从中走出一位仙女,身穿黑衣黑裳双袖长达数丈,飘荡轻灵,凌空飞度,一幅动态敦煌飞仙,她也加入了环绕佛身的队伍中。 第四只金翅大鹏,额中一颗如意珠,口吐火焰,鸣声更胜炸雷。 第五条粗壮大蟒。 第六位似人非人,头顶生角。 第七位少女身披羽裳,香气弥漫。 第八尊墨甲战神。 八个虚化的神像,围绕在舍利佛身四周,来回浮动。 “八部天龙...”孙权嘴中轻轻念叨。 突然,天空中异象再生,两道直径长达九尺的粗壮紫雷轰然砸下。黑云滚滚,整座建业城都摇晃不止,房屋倒塌无数,生灵死伤无算。 紫雷打在金光上,威势惊天动地! 霍得一下,舍利佛像双眼睁开。 第一百四十章 世尊 金蝉佛身睁开双目,伸手拿住紫色闪电,两根朝天一指。 天地间黑云顿时散去,大地也停止了晃动,所有异象全部消失。 朝阳从云层中,慢慢出现,绽放出万道霞光。 孙权大笑道:“禅师果然好本事,是朕将你拼凑起来,快快与我长生!” 他眉目间十分平和,面善的很,一双眼睛总像是带着笑意。 身躯也不是十分伟岸,普通人的身高,只是手臂比常人要长一些。 身上披着袈裟,看上去就像是邻家脾气温和的大叔一样,要是在人堆中,指着他说是引起天地合鸣,仙女散花的人,估计没有几个相信的。 金蝉子看了孙权一眼,笑道:“你德行不够,何谈长生。” 孙权面皮涨红,眉毛挑动,眼看怒气就要爆发。 “图澄,他这是什么意思?” 图澄宣了个佛号,“世尊,自你离去之后,佛道倾颓染尘,欲念熏心,已经面目全非。”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欲望,从你身上,就知道佛道确实已经面目全非。你把我唤醒,也不是为了佛门,而是想铲除异己。” 图澄浑身一颤,眼睛躲躲闪闪,不敢辩解。 金蝉子不再看他,掐指一算,“我的法身虽在,功力却未得恢复,不可在此久留。” “世尊!”图澄抬手叫道,他多少有些不甘心,辛辛苦苦集齐的舍利佛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金蝉子话都不说就要走。 金蝉子回头一指,图澄的额头,瞬时出现一个血洞。他的身子慢慢倒下,临死也没明白,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唤醒的金蝉子,一下把自己点死了。 图澄一死,房内的空气突然紧张起来。 “保护陛下!” 一众侍卫虽然害怕,但还是拔出刀来,挡在孙权前面。 “你们怕什么,人皇不能动,不然气运又到头了。” 金蝉子摇了摇头,一道金光之后,在原地消失。 孙权看着图澄的尸体,脸色阴晴不定,这僧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陛下?” “把图澄的尸体拉出去!”孙权正在怒吼,说到一半语气一软,叹了口气道:“好好安葬吧。” --- “天亮了...”李渔扶着膝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一夜激战,死伤大半,这群大宋使团的人也是倒了大霉,短短几天碰到两次全军覆没的危险。 李渔隐隐觉得,这和杨志有点关系,不愧是天暗星...有点东西。 周瑜收拾了妖僧,派人入宫禀报,结果得知图澄竟然也死了。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周瑜马上进宫,面见孙权,两个人屏退宫女太监关在屋里商量了大半天,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而大宋使团,肯定不能住在血腥弥天的鸿胪寺了,鲁肃派人将他们安置在建业城中的一处军营内,把所有兵马撤走,给他们腾出位置。 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不能就此作罢,两国之间估计要开始扯皮了。 以蔡京的性格,多半会派人前来交涉,换取一点利益。但是宋廷如今懦弱怕事,总想着到处花钱买太平,尤其是抄了大相国寺之后,发了一笔横财的大宋君臣,不知道会不会又搞息事宁人那一套。 自己倒是无所谓,本来对宋廷就没有多少的忠诚可言,甚至认同感都很低。 但是死去的林摅、杨沂中、以及一千多个禁军将士,不给他们讨回一点公道,可是会让其他人心寒的。 李渔一边帮忙搭着帐篷,一边听李俊说道:“我刚才带人去街上买了些用度物件,建业的百姓,都没把咱们遇袭的事放在心上,他们嘴里说的,都是那天的天地合鸣,仙女散花。” “还有人看到了金光莲台,八部天龙,说是有人成佛了。” “真的么?俺们大宋刚刚有人成仙,这边东吴也有人成佛了?” 左慈在汴梁也闹出很大的动静,禁军们都曾经亲眼目睹,所以相比于第一次见这种景象的建业百姓,这些禁军算是比较淡定的。 这一次比左慈那次,动静大太多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又可以传遍六朝了。 人群中,只有李渔大概知道一点真相,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一来白毛说的未必就准,这狐狸嘴上说的话,十句信一句,被骗的概率也为九成九。 二来他嘴里的金蝉子,也太不符合自己的认知了,那简直成了杀人魔头了。 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唐僧,李渔一想到就直摇头。 禁军们扎好帐篷,又骂了一会东吴不仗义,方腊那个贼寇早晚被灭,过足了嘴瘾便都休息起来。 连日的酣战,打的众人精疲力竭,虽然侥幸活了下来,每个人都跟没了半条命一样。 李渔也是一样,他钻进自己的帐篷内,留下一个假身,白光一闪进入风月宝鉴。 假身李渔活动了一下,掀开帘子,伸手把杨志和李俊喊了进来,让他们在自己的帐篷内,看觑一下,自己要修炼。 两人不疑有他,在李渔的帐篷里,燃起篝火,有说有笑。李俊时不时看向正在打坐的李渔,眼中带着些许的疑惑...掌教他怎么感觉变了一个人,气息也弱了不少。 风月宝鉴,水池边上。 秦可卿坐在那里,绯红的面孔含着羞意,就像一株空谷幽兰,香气四溢。 她的衣衫爆裂,尤其是胸前,春光外露。 “怎么回事?”李渔坐下之后,搂着警幻的腰,笑着问道。 “还不是你!”警幻嗔白了他一眼,开始脱衣服,她已经看出李渔灵力枯竭来了,身为李渔的器灵,她必须帮李渔恢复。 “我怎么了?” “你天天用木灵之力,催动她的...那里,自然就成这样了,再玩下去,要比脑袋大了。” 秦可卿虽然不懂人间的情绪,但是最近越来越容易害羞了,这是灵智进一步开启的表现,也是她修为大涨的表现。 听了警幻的话,秦可卿脸一红,低头也开始脱去衣物。 “卿卿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不能再躲在这里面修炼了,你必须带她出去,见识一下凡尘俗世。” 李渔拥住她香软的身子,问道:“还有这个说法?” “那当然了,风月宝鉴内,所有的灵力都是你给的。她需要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力,吞吐日精月华,才能更进一步。所有的大妖,都是这么修炼的。” 秦可卿捧着一双李渔一手从小玩到大的恩物,走到李渔跟前,细语道:“卿卿也要。”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怪癖 “掌教是用的什么恢复功力,也太快了吧?”杨志诧异地问道。 晚上大家还都蔫儿吧唧的,一早起来,再看李渔,已经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了。 李渔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天赋异禀,不是功法,就是睡觉。” “真是令人羡慕!洒家算着,掌教睡的也不多啊。” 你笑掌教睡得少,掌教笑你睡的少! 李渔呵呵一笑,故意不说话,装高手。 “掌教在杀人和打架这方面,天赋也很高,无论什么功法,到了他手里,总能被用到极致。”李俊在一旁洗脸,插话说道。 这一点,他倒不是拍马屁,就连林灵素都承认过。李渔打架是有天赋的,比他修炼的天赋还要高,每一次出手都是精打细算,把自己的术法利用到了极致。 修炼这个东西,就是看对天地万物的感悟,以及如何利用。根本不存在明显的鸿沟,境界上的差距最多就是在领悟了多深、利用的多彻底。三千大道,各有各的领悟之道,所以道、佛、儒、妖、巫...都有各自的体系。 左慈成仙了,他把自己的道悟透彻了,但是金丹大道打起架来并不厉害,而且他的利用方法也远远跟不上他的感悟,所以人间依然有很多人,可以把他吊起来打。 花和尚一朝顿悟,他的境界提升了,而他本来就善于打架,所以他的实力突飞猛进,真正实现了一日千里。 李渔干笑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一会我要出去一趟,在建业城中买点东西。” “我们两个不跟着?”李俊疑问道。 这可不是掌教的风格,他每次出动,恨不得把禁军全带上,摆起万全阵护着他走。 李渔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东吴的宫斗已经落幕,周瑜和孙权误会解除,君臣两个又亲密无间了。 他们两个凑在一块,是肯定要搞事的,不过大多是搞外人,不会继续在东吴自己的都城胡来了。 眼下自己反倒是安全的,因为自己挺过了那一晚黑衣人的刺杀,那么自己再死,就不利于东吴这边了。 黑衣人和他们背后的图澄已经死了,大宋使团若是再出事,东吴没有替罪羊了。 从这一点出发,周瑜和鲁肃,也会保护自己的安全。 他们两个在自己的主场建业,想要保住一个人,那么天王老子也很难杀掉此人。 李渔紧了紧腰带,骑上自己心爱的照夜玉狮子,揣上风月宝鉴,腰里别着宝刀,离开军营来到建业城中的闹市区。 建业城,虽然不如汴梁繁华,但是也有水乡独特的韵味。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其中又以丝绸店最多。 很多六朝的商人,会来建业购入丝绸,然后卖往其他地方。 其实他来的是东城,在西城那边,情形又有不同,住的多是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故而市内店铺所售多为贵重商品,客人虽然不多,但是所售都是高昂奢移品,动辄巨万的宝物比比皆是,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东城便是面向百姓的,市中经营虽然以绸缎为主,但是也有烛饼药等日常用品。 李渔牵着马,走到一家大的店铺门前,伙计殷勤地迎了出来:“客官,买衣服么?咱们店里都是款式最新,用料上好的,保准您满意。”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把我的马看好。” “好勒。” 进去之后,果然十分宽敞,李渔找了一圈,心中暗暗算计着秦可卿的身材。 可卿的身材他可以说十分熟悉,这些日子,天天灵力耗费的厉害,秦可卿和警幻都快成了日用品了。 李渔选了一小会,就看上一件裙子,身长及腰,颜色是浅白色,内蕴道道细致的花纹,看起来却不甚明显,小翻领透着俏皮。 最重要的是胸前宽松,饶是如此,估计一会也能给撑起来。 “就要这个,你们店里没有换衣间么?” 伙计们愕然看着他,一个大男人,买了一件裙子,竟然问有没有试衣间。 更令人头大的是,他的身边,根本没有同伴,更别提女伴了。 他要自己穿?! 听说魏国那边经常有这样的“名士”,喜欢标新立异,没事就爱往脸上敷粉,还有人热衷于脱了衣服去闹市狂奔。 掌柜的听他口音,也不像是建业人,甚至不像是吴人,于是暗暗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确定了眼前就是一个有怪癖的人。 他使了个眼色,支开了怔在原地的小伙计们,怪癖的钱不是钱么? 只要能卖出去,管它以后穿在什么人身上呢。 “呵呵,客官,可以去帘子后面试。不过要先付钱...” 其实平日里来店里的客人,是不用先付钱的,但是这个人.... 李渔从钱袋子里拿出银子,付款之后拿着衣服,来到帘子后面。 小伙计们竖起耳朵,店里一下子落针可闻,大家屏住呼吸,等着看怪癖人出来。 果然,里面很快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渔从腰里掏出风月宝鉴,召唤出秦可卿来,乍一来到外面,秦可卿有些不适应,脸蛋红扑扑的,身上衣着暴露。 她身姿纤柔,应该是刚从宝鉴内的水池洗浴过,虽然不染脂粉,肌肤如冰似玉,晶莹而又柔润。尤其是那张小巧的唇瓣红嫩艳丽,宛若花瓣,不愧是情花成精,浑身香气萦绕。 李渔赶紧拽了拽帘子,笑道:“卿卿,把这个穿上。” 女孩子对漂亮衣服的喜爱,是跨越人和妖的界限的,秦可卿喜滋滋的接过来,先在身上比量了一番,然后脱去身上的旧衣服,把裙子穿上。 李渔捏着下巴,打量了一圈,果然十分贴身,就是胸前被自己弄得太大,撑得衣服饱满欲裂。 “转一圈看看。” 秦可卿笑着伸开胳膊,转了一圈,身姿优美,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嗯,好,不错,不换了。”李渔牵着她的手,笑道:“咱们走吧。” 外面的人,听到他在里面自言自语,都面面相觑,这个人太奇怪了,不会是个傻子吧? 帘子拉开,李渔拽着一个美人出来,店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掌柜和伙计们,就如同第一次见到大变活人魔术的小孩一样,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自然 李渔带着秦可卿扬长而去,全然不管身后惊掉的一地下巴。 秦可卿从南疆被林灵素带回来之后,一直在元妙山修炼,后来跟了李渔又进了风月宝鉴。 这是她第一次在城中闲逛,一双美目四处张望,充满了好奇。 李渔又在别家店里,给她买了些用品,帮秦可卿把长发挽成一个鬟,用一条丝带扎住,然后在外面披上一件罩衣,掩住了她婀娜的身材。 东吴的建业城,比起汴梁的寸土寸金,这要空旷得多,城内还有大片荒地,显得地广人稀。 路上往来的多是牛车,道路都用黄土垫过,印着深深的车辙。汴梁城中,往来都是骏马,地面都是青石板路,你要是赶个驴车,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更别提慢吞吞地牛车了。 城池虽然气魄宏伟,但单论面积就略逊于六朝知名的大城,而且少了许多繁复华丽的装饰和精美的曲线。 官衙的屋檐普遍很大,却极少有飘逸的飞檐,而是质朴的直线厚厚地压在梁上,檐下排列着圆形瓦当,上面绘制各种云纹、禽纹、兽纹、虫纹、花鸟纹和文字图案;下方则是巨大的木柱,柱身通体刷漆,庄重而又沉稳。 无论是行人还是纵马飞驰的少年,大都挎刀佩剑,看得出魏蜀吴三个国家,不同于其他唐宋明,这里民风剽悍,尚武之风极盛。 因为他们至今,还是经常打来打去,当然有时候也会有一段短暂的和平期。 李渔自己也发现了,从这三个国家出来的人,身上都容易带着一股特殊的尚武豪气。吕玲绮、姜维,莫不如是。 相比较之下,大宋的人,就没有那股英雄气。 他们更偏市侩一些,就连蔡京和周瑜鲁肃,放到一起比较,也会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大唐的盛世长安,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还有传说中秦淮飘香的金陵城,自己在那里还有一个朋友薛蟠呢,也不知道他妹妹的病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李渔有些远行的欲望,难道我真要学林灵素和张老头那样,游历天下。 记得当初在破庙中,左慈也说过他当年游历天下的事,他们不但走遍了六朝,还去过南疆、北漠甚至更西的地方。 逛了一圈之后,李渔肚子有些饿了,笑着对秦可卿说道:“走,我带你去试一试人间的另一个极乐。” “是什么?”秦可卿充满期待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 李渔选了一个上好的酒肆,从最贵的菜肴点起,一连点了八道。 这些钱,当然是使团的公费,其他五国出使,一般都扣扣搜搜的,但是对于大宋的使团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第一道菜上来,名叫捣珍,用牛、羊、鹿、麋大小相等的里脊各一,合在一起用柏木捣,一直捣到稀烂,去掉筋膜,然后烧熟。 秦可卿吃了一口,微微皱眉,李渔这才想起来,这是一个花妖... 刚想重新点些素菜,秦可卿又尝了一口,她用筷子很不熟练,干脆用手捏了一小块,吃的眉开眼笑。 原来是不会用筷子... 李渔哑然失笑,还以为她不吃肉呢。 “好好吃...” “我来教你用筷子。” 秦可卿乖巧地点了点头,李渔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秦可卿咯咯直笑。 他们两个吃了饱,然后给杨志他们打包,拉着秦可卿的手,这才准备回去。 马背上,李渔揽着她的纤腰,鼻端轻轻一嗅,传来淡淡的清香。 这绝对不是胭脂的味道,而是她的体香,令人心旷神怡。 “卿卿。” “嗯?” “你喜欢在风月宝鉴内,还是在外面?” 秦可卿歪着头想了一会,回头笑道:“都喜欢。” 照夜玉狮子的马蹄踏过遍地落叶,让李渔恍若有一种秋天来了的感觉,但是如今也就是刚刚入夏。 建业城中的天地异象,让树木提前枯萎了,落叶遍地,看上去很是凄凉。 当时虽然有祥瑞漫天,仙女撒花,但是也有地动山摇,紫电惊雷。 那些散发着异香的花瓣,落地之后,就融到了大地中,有些想要收起几一些花瓣的百姓,都大失所望。 好处都没了,但是造成的破坏却是实打实的,没有因为天地异象的消失而复原。 “四季交替,万物更迭,乃是自然之道。天威虽然浩荡,但是也不该夺人间的自然之道。”李渔悠悠说道。 “什么意思?” “我是说,天威不能随意改变人间,至少不应该。”李渔学的是太平经,有一种想法根深蒂固,就是人应该以人为中心,来参悟天地大道,承五行,顺天地,得长生。 道法自然。 在人间这时候乃是初夏,花草树木,都应该成为人们眼中的风景,却只能看到遍地枯叶。 李渔从人的角度出发,说出这句话来,听在秦可卿耳朵里,另有一番味道,她有些哀伤地说道:“你看这些树木花草,可真可怜...” 树木花草可怜? 李渔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可以理解,毕竟卿卿是情花成妖。 他在秦可卿的耳朵边,笑着说道:“我们来帮帮它们?” “怎么帮?” ...... 铺满落叶的山林间传来隐约地动人的呻1吟声。 一个娇美温婉的丽人弓着腰,白嫩的双手抱着一棵半人粗地大树,秀发散乱着垂在脸侧,红唇微微张开。 正是情花成妖,修出人形的秦可卿。 李渔在她身后,两个人弄得树干微微颤抖,一股浓郁的木灵之力,充盈起来。 李渔深呼吸一口气,将木灵之力运转起来,弥漫在建业的郊外。 树上的枯枝内,慢慢抽出一截嫩绿的新枝,一个个叶子蜷缩着慢慢展开。 从这棵树开始,周围凋谢的花草,就如同有人拿着刷子,刷过一遍一样,慢慢变绿、变红、变白... 花花草草,生意盎然。 ...... 做完了这一切,李渔累的倒在地上,落叶软软的十分舒服。 一个人把整个建业绿了,李渔不是金蝉子,没有那份功力,他只是把这片郊野恢复了。 秦可卿趴在他的胸口,表情很满足,不知道是因为百草逢春,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这次行为,也算是小小的逆天而为,让李渔又有些感悟。 他闭起眼睛,感受着周围的草木灵气,习习清风吹,温柔地拂过他们两个的脸。 “四季更替是自然,山洪天灾也是自然,那么自己重新恢复这片郊野的生机,究竟是顺应了自然之道,还是逆了自然呢?” 李渔盘膝坐下,闭目拧眉,沉思起来。 秦可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在李渔的脑后,闪烁着一片奇异的光芒。 她并拢双腿,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等待着。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道心 “自然自在是仙根,总在临头见本真。 色而不淫君子性,难安易动小人心。 青青草木六七里,点点星河两三辰。 世上若有人悟道,凡心一死道无门。” 正在打坐的李渔,把心里的想法轻轻吟唱起来,心中一片空明。 他站起身来,眼神更加清澈,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山野间鸟语花香,月光皎然,地上秦可卿抬着头,笑靥如花看着他。 李渔伸了个懒腰,低头笑道:“走吧。” 刚才他用青木诀,把被天劫毁坏的一方草木恢复生机,让他获益良多。 想要悟透自然,就要保持本心,并不是说一定要如何如何。 古往今来,不管好人、坏人、恶人、善人、多愁善感的人、心如铁石的人...都有人成仙。 成仙是一种对自我不断认知和进步的结果,是一种对自身的超越,应该集中于自己的身上,而不受外物的干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被遁去的其一便是天机,是成仙悟道的机缘,是每一个生灵与生俱来的本能,只要专注于自我,找到合适的道路,又足够幸运,便可以悟道长生。 牵着秦可卿的小手,李渔心中一直在想,我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就是随心所欲,不受羁绊,天无法遮我眼,地无法挡我路,神佛不能夺我志,妖魔不能乱我心,修来长生不死,逍遥快活自在。” 秦可卿一听就误会了,玉颊升起两抹红晕,然后娇滴滴道:“你还想来一次么?” “额...可以,但是没必要。” “哦。”秦可卿有些失望,又好像是有些庆幸。 李渔长舒了一口浊气,拉着情花小妖秦可卿的手,继续回城。 此时在郊野的一处废弃破庙内,一个倩影席地而坐,面色有些苍白,正在疗伤。 “孙策确实不是于吉杀得,他死没死现在都不确定了,我说这事有蹊跷,现在你信了吧。” 白毛懒洋洋地说道,他陪大乔走了一趟孙策的墓,孙策的墓穴里空空如也。 白毛在里面,得了一个惊天的好处,他的额头上,又多了一撮黑色的毛。 他之所以叫走大乔,就是利用她身上的一个宝物,进入孙策的陵寝。至于孙策的死因,他是一点都不在乎的,孙策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哪怕是喝水呛死的,也和他无关,两个人各取所需。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寻找到孙策的死因?”白毛饶有兴趣地问道。 “要你管!”大乔不假辞色。 白毛舔了舔嘴唇,咯咯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们两个姐妹,一母双生,本是一对双生儿。可惜生在了阴年阴时阴日阴刻,传说这种女孩是克亲克夫的。那孙策和周瑜打下城池,贪恋美色,可是未必敢试。孙策一死,大家肯定都怀疑是你们姐妹的原因,小女娃,本王说的对也不对?” “孙策给了你这么多宝物,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不敢动你,所以用这些补偿你。周瑜到现在活蹦乱跳的,我看你妹妹也是个守活寡的,好可怜呐。而你,为了不害到身边的人,干脆躲到汴河上,上面是天,下面是水,想要漂在汴河过完下半生。” 大乔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 她抱着小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其实白毛说的没错,自小她们姐妹,就生活在流言蜚语中。 “本王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活的太久,知道的比较多而已。你们也不是阴命女,而是命格中,带着一些变数。说起来孙策周瑜,也是一时豪杰,没想到如此胆小。” “你还知道什么?”大乔恶狠狠地问道。 白毛眨了下眼,本来十分欠揍的狐狸脸,看上去更加贱兮兮地,“我还知道,你那个小情郎,他来建业了。” “李渔来了?喂!谁说他是我情郎了?” 白毛打了个哈欠,“这可奇了怪了,我什么时候说李渔两个字了。” 大乔脸刷的一下,巧云浮颊,红晕如火,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实在有些丢人,干脆学鸵鸟撅起屁股,把头埋到沙里,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 过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大乔还是忍不住了。 她转过脸去,倚着墙说道:“李渔来建业做什么?” “他是大宋使团的持节人。” 大乔满脸诧异,自己离开时候,李渔还在为了一包盐跟人讨价还价呢。 怎么这么快就窜成大官了,要知道假节钺,出使异国,必须是公卿一类。 白毛幸灾乐祸地说道:“我见到他时候,这小子正在和图澄的手下拼命,如今图澄已经死了。这小子不愧是太平道的,走到哪都是血流成河。” 大乔眼珠一转,笑道:“太好啦,我们可以找到他,混在大宋使团里回汴梁了。” “跟着他?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白毛连连摇头。 “他又怎么了?” “他把金蝉子的真身带到东吴,谁知道孙权那厮神不知鬼不觉,把金蝉子坐化之后的舍利凑齐了。现在金蝉子已经被唤醒,那家伙当年杀得三界动荡,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仇人,谁知道会不会把这个账算到大宋使团身上。” 一说起金蝉子三个字,白毛身上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就没有了,说话声音都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这三个字光是说出口,就很危险。 大乔斜着眼看这只狐狸,星眸半闭,好笑地说道:“真难得,你嘴里总是喜欢把那些厉害人物贬的一文不值,怎么今天好像有点怕这个金蝉子啊。” “金蝉子都不怕?不是傻子,就是和他一伙的,那家伙是个疯子,想活的长久,最好离他远一点。” 白毛眼里,浮现出一丝的怅惘,好像是记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我活的这么久,你知道我多少次看着朋友死去么?” 有些事见的多了,也就淡了,所以有时候还真不能怪白毛淡漠。 “我就不怕,明天我就去找李渔,咱们分道扬镳吧。” 白毛没有说话,趴在一边闭着眼假寐,算是默认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鞭打 “这位姑娘是?” 杨志很奇怪地问道,李渔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陌生人,他好像没有宗族,也没有亲眷。 唯一走得近的,就是一个女徒弟。 眼前这个少女,穿着长裾绕身而系,勾勒出秀美的身材,裾尾一直拖到地面,走动时摇曳生姿,宛如一朵鲜花冉冉而行。 娇嫩的脸庞,人比花娇,走到哪都牵着李渔的胳膊,好像有点害怕,又有些好奇,像极了从未出门的大家闺秀,只是目光比她们大胆一些。 李渔笑道:“这是我的女伴,是神霄宫的弟子,国师林灵素托我照顾。” 女伴这个词,现在说出来还是很前卫的,杨志马上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李俊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杨志笑了笑,转头去收拾行装。 李渔懒得跟他们解释,拍了拍秦可卿一直紧紧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笑道:“你在帐篷里等我。” 秦可卿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很温顺,恋恋不舍地回到帐篷。 李俊挤了挤眼睛,说道:“这是神霄宫要和咱们正经门联姻了?” 杨志感叹道:“回去路上,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老杨,你是被劫出心魔来了。”李渔笑道:“哪有那么多劫匪。” 他话音刚落,一辆马车驶来,车上坐着一个俊秀的少年,穿着锦服,戴着一顶弁冠,双臂张开,懒洋洋靠在车上,唇角带着一丝轻浮的笑意。 马车周围,被一群吴兵护送着,气势汹汹。 “砰”的一声,大宋禁军行礼木架被人撞断,马车的架子被整个掀到一边,地上散落了满地的行礼。 “贼厮鸟!你眼瞎了?”有禁军大声骂道。 一名吴兵道:“这架子挡我们将军的车驾!简直是罪该万死!禀报将军,这罪该万死的架子已经被末将撞得粉身碎骨了。” 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经意间看到李渔身边的照夜玉狮子,眼睛顿时一亮。 “停!” 他叫停马车,然后利落地跃下来,满面春风地说道:“好马,收起来,我要了。” 李渔忍无可忍,伸手按住前来牵马的豪奴,劈头就是一巴掌,把他扇的头脑金星,原地转了三圈。 杨志按住他的肩膀,说道:“掌教,不要冲动。” “好胆!敢打我的人!”少年大声喝骂道:“来人呐,给我杀了他们。”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李渔身子一动,地上凭空出现几个藤蔓,将所有吴兵隔开,然后拽着少年就上了天。 藤蔓如同鞭子,两鞭子抽在他的身上,疼的少年嗷嗷乱叫。 在场的吴兵都看的呆了,甚至忘了上前救人。 李渔在吴国吃的气太多了,周瑜使了一招借刀杀人,他从中渔利不说,还害的李渔和大宋使团差点被全灭。 宋国至今还没有动静,更让他火大。 如今要走了,还有一个人来捣乱,不教训他一顿,李渔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么?”吴兵中有人怒目大喊。 “此乃吴国太子殿下!” 李渔愣了一下,不是叫将军么,怎么又成太子了? 原来这位刚刚被册封为太子,孙权还给了他一大堆文武职务,其中就有武德将军的称号。 他也是心血来潮,带着太子府的侍卫,来野外操练一番,本来以为这个地方空了,但是没想到鸿胪寺住不了人,李渔他们搬了过来。 孙和在半空中,终于被李渔放了下来,还没等他发火,李渔手上捏了一个火球,大声道:“这就是东吴的待客之道么?我回去之后,一定启奏陛下,几千个弟兄不能白死,我们走!” 他的声音又大,气势也足,活活把东吴太子孙和给吓住了。 他刚刚当上太子不久,还是因为大哥死了,才轮到的他。 要是因为自己,引起两个国家的战争,那么自己多半会被父皇打死。 李渔自己也是一阵后怕,在吴国憋了一肚子鸟气,好不容易寻思逮到一个纨绔子弟出出气,没想到把东吴太子打了。 孙和虽然挨了打,但是也被李渔吓住了,没敢发作,但是他爱极了那匹白马,于是鼓足勇气,举手道:“那匹马你不给,我买行不行?” 挨了一顿揍,这不是很懂礼貌了么... 李渔回头,皱眉道:“不行。” “我出很多钱!” 李渔眼皮一抬,“多少?” 照夜玉狮子不满地刨了刨蹄子,发出嘶嘶的叫声。 “咳,多少也不卖!”李渔解开腰里的酒囊,照夜玉狮子马上仰头张嘴,李渔翘着脚给白马倒了进去。 孙和被抽了两下,站在那里,不复刚开始的潇洒倜傥,有点憨憨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发笑。 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李渔微微皱眉,只见一群武将,簇拥着一个人进来。 中间的人面如冠玉,身材欣长,正是周瑜。 “太子殿下,缘何在此?”周瑜微微一拱手,算是行礼了。 孙和也不敢挑他的理,反倒有点害怕,赔笑道:“过来看看。” “我奉命前来,跟宋使有话要说,既然殿下也在,也留下听听吧!” 孙和一点都不想听,但是周瑜也是他害怕的人之一,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走。 李渔眯着眼,看向周瑜,问道:“不知都督此来,所谓何事?” “唉,我们吴国出了个妖僧,蛊惑圣上,竟然还指使手下围攻鸿胪寺,惊扰到贵使,我们万分不愿。陛下得知以后,也是痛心疾首,特意让我来看看。” “没什么大事,只是死了一千多个大宋精心培养的将士而已。我回去之后,自会如实向朝廷说明此事的原委,到时候听他们安排了。” 他沉声说道,说到“如实”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周瑜脸色不变,依旧是笑吟吟地,“我们准备派人,前去汴梁,跟大宋君臣解释一番。顺便也利于剿匪,一些细节还是要和大宋商议着来的,毕竟我们是到大宋境内剿匪。” “是什么人?要随我们一道?” “没错,陆逊,出来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重逢 “陆逊?” “没错,怎么正经道长认识在下么?” 从周瑜的亲卫中,走出一个年轻的小子,书生打扮,长相周正,笑起来就像是春风一样,看上去人畜无害,属于是那种父母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听说过,听说过。” 陆逊只当他是在客气,“正经道长的大名,逊已经是如雷贯耳了。” 陆逊出身吴郡陆氏,为江东大族,江东四大姓:吴郡顾氏、吴郡陆氏、吴郡朱氏、吴郡张氏之一。 他虽然聪颖,但是一直在族中学艺,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李渔怎么可能认识自己。 周瑜抚着陆逊的肩膀,笑道:“伯言文武双全,乃是我江东少年中的翘楚,这次让他去汴梁,一来见识一下东京风华,二来有什么事,伯言可以替我做决断!” 陆逊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汴梁人生地不熟,小可第一次出远门,还请道长多多照顾。” 第一次? 就给这么重要的任务。 这么信任的么? 这个小陆,在周瑜看来不逊啊。 李渔一直在等,周瑜说完之后,就要离开。 真就一点解释都没有? 李渔心底冷笑一声,这周瑜傲慢到骨子里了,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大宋。 他对鸿胪寺的事,竟然只字未提,看来是大宋和自己他都没看得起。 这个梁子,我记下了。现在本事不够,能耐太小,吃了亏算我倒霉,咱们走着瞧。 他当然不是因为东吴对大宋的鄙视才记仇,纯属是因为这群孙子差点害死自己,还有自己手底下的人。 李渔对赵宋,谈不上多么忠心,不过威胁到自己的命,就让他不得不记仇了。 李渔越看周瑜越讨厌,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来个一言不发,也不动身去送。 周瑜等了他一会,发现李渔没有来,心底冷笑一声,摇了摇头离开了。 他就是摆明了算计大宋,因为他自诩已经看透了宋国的君臣,他们是不会因此与东吴交恶的。 陆逊很快进入了身份,在大营中指挥自己的手下归队,笑着问道:“贵国使团来时走了一趟,熟悉道路,你们在前我们在后,可好?”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前后都一样,只要东吴不要再冒出什么黑衣僧人来,我们就能安全到达汴梁。” “但愿如此,让我们平安抵达。”陆逊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转头去自己队伍中,这个富家公子哥出行,没带一个豪奴侍女,只有几个亲兵相随。 他和东吴太子孙和的关系不错,周瑜走了之后,小透明一样的太子终于敢大声说话了,和陆逊勾肩搭背,不知道在说什么。 陆逊看着他身上的鞭痕,眉毛一挑,孙和马上朝李渔呶了呶嘴。 一直笑呵呵地人畜无害的陆逊,转头就要替好哥们出头,被孙和拽住。 他们两个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彼此很有默契。 李渔心中暗道,这个陆逊看来是个坚定地太子党,自己隐约记得东吴的太子被废了,估计以后陆逊也会被牵连。 不过这个孙和,虽然和自己有点矛盾,但是总的来说不算很令人生厌。 自己打了他一顿,以他的身份能忍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算是比较有度量的。 李渔转身回到帐篷,掀开帘子,只见里面坐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卿卿,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己买的。 另一个,围着秦可卿打转,还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从背影来看,十分熟悉,标志性的葫芦身材,拱耸挺翘的臀型,盈盈一握的纤腰,分明就是大乔。 “大...” 乔字还没出口,大乔转过身来,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李渔压低了声音,凑上前,有些惊喜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大乔眼中笑意盈盈,两颊各有一个梨涡,笑道:“你小声点,我跟着你回汴梁,正好省去路上盘查。就是那个陆家的小子,别让他发现了我。” “好说,建业到汴梁这么远,别人要搭顺风车,我至少要收两百五十两,大乔姐要来,我一文不收,够意思吧。” “谁让你还欠我两万贯呢。” 看得出大乔心情很好,尤其是重新见到李渔之后,“说起来,这位姑娘是?” 李渔笑着说道:“我来给你介绍,这是秦可卿,是一株情花修成人形。是神霄宫林灵素的弟子,托我照顾几天,我不是会青木诀么。” 这个说法大乔还能接受,她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说道:“好困啊,你的马车是哪一个,我要睡一路,醒来就到汴梁了。” 她一回头,看到懵懵懂懂的秦可卿,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刮了一下,“好漂亮的小妹妹,你要睡觉么?” 秦可卿脸一红,轻笑着摇了摇头。 李渔笑道:“大乔姐你糊涂了,情花怎么会睡觉呢,花草树木自有其休息的方式。” “那我不管你们了。” 李渔走出帐篷,伸手一招,叫过一个禁军来,吩咐道:“把我的马车赶过来。” 马车到了帐篷门口,李渔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人,才让大乔上车。 这里是东吴的都城,自己拐走他们的皇帝的哥哥的女人,可以说是又惊险又刺激。 尤其是这一次大乔是跟着白毛来的,白毛把孙权都咬了一口,让他至今病恹恹的,鬼知道大乔有没有参与。 大乔真的很累了,她不是和李渔装的,上了马车之后,李渔把一件洗过的衣服铺上,大乔倒在卧榻上,背对着李渔枕着自己的手掌,当即入睡。 这一路上,她提心吊胆,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李渔身边,就安心许多。 或许是因为,跟李渔在一起的日子里,不管是面对什么敌人,李渔都会自己上,而把身边的人保护的很好吧。 “臭小豌豆,竟然把他自己的衣服铺上。”大乔心里有些羞恼,默默嗔道。 她的脸贴在衣服上,鼻尖轻轻一动,忍不住嗅了嗅。 一股心安的感觉传来,让大乔打了个哈欠。 很快,她就沉沉睡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山门 经过一系列的遇袭,回去路上众人警惕了许多。 碰到荒郊野外,绝不停下扎营,宁可继续忍累前行。 一行人很快就越过了两国边境,进入大宋领土。 大乔也敢出来冒冒头,到了大宋,她也不再很怕。 李渔终于敢问道:“大乔姐,那天我去太初宫觐见孙权,他说自己被一个狐狸伤到了,该不会是白毛吧?” “不是他还是谁?”大乔气鼓鼓地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的,根本没有必要。他就是要人皇的血,帮他疗伤。” “那天你留下一个纸鹤就跟着白毛走了,知道我有多担心么,白毛和我可不一样,那家伙靠不住的,说起来,还没问你们去哪了?” 大乔有些犹豫,敛眉说道:“你别问了...我还不想说。” 李渔觉得有些奇怪,你不想说就不说呗,怎么有些扭捏古怪。 他哈哈一笑,说道:“去哪了不重要,平安归来就好。” 大乔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你身边那位姑娘,叫卿卿的,没跟我们一起啊?” 李渔心中暗道,我昨夜和和她双修呢,不过这些事肯定是不能和大乔说的。 “她是神霄宫的弟子,估计有任务在身吧。”李渔张口就来,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果然不愧是一派掌教。 大乔哦了一声,皱着鼻子说道:“林灵素和白毛这些人,都满肚子坏水,最好是离他们远点。” 李渔呵呵一笑,白毛他不知道,但是老林还算可以。 他让自己来送佛骨舍利,估计也有为自己考虑的想法,这样的大场面,天地异象,龙凤和鸣,仙女散花,亲眼见识之后,对自己的道心大有好处。 不知道这是不是在他的算计之内,李渔刚开始也对林灵素有些抱怨,但是静下心来之后,却觉得这一切应该都是林灵素预料到了的。 再加上他一直对自己的照顾,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害自己的人。以林灵素的身份和道行,想要害自己,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金蝉子出世了,那大唐高僧玄奘又是什么情况? 这六朝真是越来越乱了,而且是从自己来到之后,记得当初姜维说,诸葛亮看到妖星落地,推演的天机都已经大乱,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 他越想越越乱,大乔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问道:“你在想什么呢,大白天的神游四海。” 李渔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杨志大喊道:“弟兄们再走快一点,今夜就能到开封府地界了!” 众人欢呼一声,引得他们身后的东吴人马纷纷翘着脚往前看。 杨志呼号一声,众人快马加鞭,在日落之前,赶到了汴梁城外。 这一次回来,众人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想起身边的人死了一半还多,队伍中的氛围,又有些沉痛。 李渔好言安慰了一番,保证一定会跟朝廷说明,让他们出头为死去的禁军做主。 因为已经是入夜时分,没有朝廷的人来迎接,也不用入宫述职。李渔直接带着大乔和杨志李俊,回到正经门。 正经门人虽然很少,地盘却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大相国寺。 “什么人,敢夜闯我们正经门!” 一声年轻稚嫩的声音传来,从山门处,正经门三个大字下面的小屋里,走出两个年轻人。 李渔奇怪地说道:“你们也是正经门的弟子?” “那是自然!”两个年轻人骄傲的说道。 李渔干笑两声,自己的门人,却认不得自己,看来自己走了之后,黄信时迁他们很能干啊。 “呵呵,我就是你们的掌教,李渔。” 两个年轻人吓了一跳,刚才的骄傲模样一扫而空,抱拳道:“外门弟子不知掌教法驾回归,请掌教恕罪!” “你好威风哦。”大乔忍笑说道。 还算她给面子,没有在自己的徒孙面前,叫自己小豌豆,李渔摆了摆手,说道:“快去让时迁他们出来迎接。” 进到山门之后,路两旁遍植着香樟、银杏、紫楠、松柏、枫香之类高大的乔木,风入林中,枝叶飒飒有声。 虽然已是盛夏时节,但山中树影参差,远离尘世的喧嚣,置身于苍松翠柏之间,凉意乍起,却是难得的避暑胜地。 “这么大的地方,真的被你们...那个...什么门占了?”大乔不可思议地说道。 李渔十分大方,笑着挥手道:“这里面的院子,你随便挑一个!” 大乔看了一圈,说道:“那我可得仔细看看,明儿天亮了再来挑,今晚就跟莲儿丫头挤一挤好了。” 李渔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脚步声传来,时迁他们几个兴冲冲地出来。 李渔和众人寒暄几句,问道:“莲儿呢?” “掌教不在的日子,神霄宫的赵福金,三天两头来找金莲师姐。后来国师说让帝姬在外太危险,就把她们都接到元妙山了。” 老林对福金是真看重啊,这点危险都不愿意让她担,反观自己....让自己带着金蝉子的舍利,去东吴走了一趟,亲手把自己带到了鬼门关前。 这可太区别对待了! 李渔骂归骂,心里多少了解一些原因,赵福金和自己不同,和几乎所有人都不同,她是真正的天才,甚至已经不能用天才形容了,她是有神性的人。 这样的人,不用游历天下,甚至不用刻苦修炼,只要有一个人把她带入门,那么她就会很容易得道成仙。 这样的人物,到目前为止,李渔也只见过赵福金和鲁智深而已... 李渔又问道:“吕大小姐还在么?” 一提这个,时迁脸色一苦,说道:“赶都赶不走,她以咱们正经门的名义,把樊楼吃了个遍,那些人天天来门口要债。师傅你是知道的,咱们正经门就占了个山头大,门中哪有钱?把徒儿逼得,几次都要重操旧业了,只是顾忌着师傅的英明,才没敢下手。” 李渔笑道:“她以咱们正经门的名义吃吃喝喝,不过是花点钱,但是她自己可就承认是咱们的人了。花点钱请吕大小姐入门,对咱们正经门大有好处,至少实力有上升一个档次,不就是差点钱么,这算什么,明天我就去找国师要。” 李渔说的理直气壮,不管你处于什么目的,你就是把我坑了,让我差点挂掉,必须找老林要点补偿。 吕玲绮很能打的,李渔永远也忘不了,她从水里钻出来的样子。还有把土地提溜起来,一脚踹飞的剽悍。 吕布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身边的大乔,见他们说门中的琐事,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时迁,你带大乔姑娘,去莲儿的院子休息一晚。”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礼 “我回来了。” 元妙山,丹房内,林灵素坐在蒲团上,似乎没有听到。 “宫主,我回来了。”李渔稍微提高了下嗓音,继续说道。 看来是在炼丹,李渔撇了撇嘴,在丹房内乱逛起来。 旁边的小童,抱着一个葫芦,里面冒着香味。 李渔凑了过去,笑道:“这是什么丹,给我吃两颗。” “不行。”耳边传来林灵素的声音。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这句怎么回的这么快?” 林灵素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果然又精进了。” “哪有,哪有,我这一点微末道行,在宫主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李渔手指一动,顺着一股水汽,托着葫芦里一颗金丹出来,偷偷放到了袖子里。 林灵素嘴角一笑,没有戳穿他,说道:“你可知道,我让你带去东吴的是什么?” “舍利嘛,我看见过。” 林灵素的笑再也藏不住了,站起身来,满脸笑意,“你知道那是谁的舍利?” “金蝉子。” “你怎么知道的?”林灵素本来还笑吟吟地,一下子怔住了。 李渔见他吃瘪的样子,总算是舒服了一点,说道:“我猜的。” 林灵素稍微一怔,也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太多的心思专注于别人,对修士来说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我之所以,非要扳倒大相国寺,就是为了这颗舍利。智真也很清楚,所以他选择了留下舍利。” 李渔头皮发麻,所有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 为什么林灵素对大相国寺这么执着; 为什么大相国寺逃走,林灵素斩断施法人的手腕,却在中途放弃了追杀; 为什么智海会那么害怕... 林灵素早就知道,东吴的野心,他选择推波助澜,就是为了放出金蝉子。 金蝉子对如今这个佛门的伤害能力,可能比所有佛教的敌人加起来都大,因为内斗永远是最伤元气的,尤其是势均力敌的内斗。 林灵素在攻打大相国寺的那一晚,大展神威,把施法逃走的人手臂斩断,就是那时候,他的神识进入了阵法,知道他们没有带走舍利,于是网开一面,避免大相国寺的人鱼死网破,毁坏掉舍利。 大相国寺的主持智真禅师,也因此保住了大相国寺的传承,带走了一众宝物和寺里的核心弟子。 虽然千年底蕴毁于一旦,但是六朝这么大,总有地方可以再起炉灶。 智真是为了大相国寺,但是他的行为,无异于是佛门的叛徒。 智海想做最后的努力,阻止李渔把舍利交上去,失败之后,他已经预见到了,大相国寺将成为佛门的公敌,而且还放出了金蝉子,这个让他更加畏惧的人。 若是单纯的放出金蝉子,在如今佛门的庇护下,大相国寺未必不能生存下来。 可惜,大相国寺把如今的佛门也彻底得罪了,相当于两边都不会待见他们。 于是在鸿胪寺,智海绝望之下,选择了自杀。 “你们这些人的博弈,不能细想,简直太吓人了...”李渔啧啧叹道:“幸亏没有我什么事。” “你少在这想好事了,扳倒大相国寺、护送舍利、金蝉现世...你哪一件没参与,这时候想下车,太晚了吧?”林灵素笑着说道。 李渔急的跳脚,“我说宫主,这件事危险万分,我这种小角色更是九死一生。当初我都跑了,是你以锐金诀把我骗回来的。如今我每一件事都是马前卒,为你打头阵,锐金诀却连影子都没见到,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你急了。”林灵素淡淡地说道:“你这小子,心里明镜似得,根本不会这么着急。你又跳又叫的,肯定是又想要好处了,不然就是需要我帮忙了。” 李渔不愧是一派开门掌教,被人当面拆穿之后,脸不红气不喘,凑上前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宫主,虽然我是有点夸张,但是说的也都是事实。这不是么,最近手头有点紧,需要一些银子。” 林灵素瞥了他一眼,莞尔道:“你刚才偷的一粒仙丹,去和蔡京换十万贯,足够你正经门三五年的用度了。” 李渔没有丝毫尴尬,从袖子里拿出仙丹,捧着葫芦的小道童,对他怒目而视,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把师傅的丹偷了。 元妙山有钱么,估计是很有钱的,但是林灵素自己不关心这些。反正他只要自己不缺钱用就行,但是光看李师师那个画舫,就知道这个宗门绝不寒酸。 与之相反的就是正经门,绝对是实打实的寒酸,时迁说的被逼的重操旧业虽然是气话,但是他说不定真有过这个想法。 林灵素让李渔去找蔡京要钱,肯定也存了让李渔多多接触这些人的想法,毕竟一个宗门想要发扬光大,和朝廷的关系打好了是很重要的一步。林灵素是直接把皇帝给唬住了,他知道李渔的道行还不行,所以想让他从蔡京这些权臣那里入手,可惜李渔根本不打算领情。 他把大宋看的透透的,六朝现在都是什么帝王?大魏是曹操,那是什么段位?蜀国是刘备,又是啥级别?孙权暂且不提,大唐一个李世民,赵佶能比么? 只有大明,李渔不是很熟悉,但只要不是建文帝那个奇葩,估计都比赵佶强吧? 赵佶跟其他五个君主比起来,就是一个弟中弟,没必要跟他们处的太深。东吴已经把手伸向江南道了,而大宋的君臣,还等着人家帮你剿灭方腊呢,到最后什么结果,还真不一定。 “喂,给我一个葫芦。”李渔毫不客气地说道。 “哼!”小道童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李渔的做派,已经彻底击碎了小道童天真无邪的三观,他想不明白,怎么这个贼偷了东西,还可以这么嚣张。 李渔只好自己去拿,林灵素问道:“你要葫芦做什么?” “送礼最重要的是什么?”李渔反问道。 “当然是价值。”林灵素捏了捏胡须,笑道:“我这仙丹,要他十万贯,属实是便宜他了。” “价值当然重要,但是价值是无法改变的,送礼最重要的就是包装。”李渔把仙丹放到葫芦里,这葫芦浑身紫气萦绕,雕纹飘香,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万贯的东西,只要包装好了,你说是十万贯,都有人出手。反之也是一样,用个乞丐破碗,盛着这粒仙丹,进蔡府可能一无所获。” 林灵素想要反驳,但是突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挥了挥手,说道:“赶紧走。” “宫主,你现在炼的这一炉是什么丹啊?” “滚!” 第一百四十八章 狗贼 李渔拿着葫芦,喜滋滋地从丹房出来,老林还是厚道人,这一次肯定能去捞一笔了。 他手指一动,运转灵力,测试了一下丹药。 这是一颗延年益寿的丹药,估计是炼给弟子们用的,因为修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期间你必须先学会对抗衰老。 道家对抗衰老,延长寿命的手段,主要有三种:丹药、房中、吐纳。 其中以丹药最为简单,吐纳你需要有上乘的功法和天赋,房中你要有上好的双修鼎炉,只有丹药是最直接的。 难怪汴梁权贵,甚至包括皇族还有后宫的嫔妃,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这个神霄宫。 万物有利就有弊,丹药也是一样,它虽然是最简单的方法,毕竟是依靠外物,不如其他两个都是对自我的提高。 自己拥有青木诀这个功法,还有秦可卿和警幻两个鼎炉,双修房中术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男女双修,为房中之术,乃是道家三大分支之一,擅其术者神清而气泰。黄帝以此飞升,因此修行者以炼内丹为喻,将行房中术的女子称为鼎炉。 鼎炉亦有高下之分,若女子天生媚骨,身具灵根,五行亲和,双修时功效远胜平常女子,得一即可称为珍品。 元妙山上,一如既往的安静,李渔走到一个小院门口,这里是赵福金和潘金莲的院子。 里面空落落的,两个丫头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李渔摇了摇头,替她们把院门关上,又在门口捏了一个小木人。 小木人惟妙惟肖,是一个板着脸训斥人的模样,手里的小牌子上,写着‘好好修炼’四个大字。 她们只要回到小院,看到小木人,就知道自己从东吴回来了。 提着葫芦,骑上自己的白马,李渔优哉游哉下山。 元妙山又高又陡,但是照夜玉狮子如履平地,动不动还腾跃一下。 下了山门,来到蔡府,门子见他穿戴打扮是一个道士模样,也不敢怠慢。 毕竟敢上蔡府的道士,必定不是寻常之辈,除非是个傻子。 “这位道长,有何贵干?” “我乃正经门李渔,来见蔡京。” 李渔的名声很响,在汴梁如期如此,门子马上垂手弯腰,一脸谄笑,“小道长里面花厅稍歇,小人这就去叫我家老爷。” 蔡京的府邸很豪华,单论精巧精致来说,他的院子已经超过了东吴的太初宫。 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迎面一堵影壁,绘着五福临门、松鹤延年之类的图样,十分符合蔡京的年纪。 绕过影壁,一个人背对着月亮门,正对着花厅内的花花草草,伏着身子嗅花香。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李渔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背影就是西门庆。 李渔也不说话,手指一动,一道金针,朝着西门庆的脖子射去。 铛的一声,金针打在一个扇骨上,清脆的撞击声,说明他的这把扇子是金属的。 西门庆恼怒异常,还没回头已经骂道:“哪里来的小人,竟敢偷袭我这...咦,正经道长!” 西门庆见到李渔阴测测的笑脸,脸上由惊转喜,哭诉道:“小道长,你能安然无恙,实在是太好了。” 李渔笑道:“拖你的福,我活的好好的。” “道长抬爱了,当日咱们一道被袭,多亏了道长大发神威。庆只是尽了绵薄之力,与道长齐心抗贼而已。” 这厮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他现在装傻充愣,李渔当然不肯罢休。 “西门兄弟太客气了,你那天可是活泛的很啊...” 两个人各自忌惮,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李渔不肯踏入房中,西门庆也不敢轻易出来。 嗖的一声,李渔身后突然立起一睹土墙,嘭~嘭~嘭~三声过后,土墙上插着几个花瓣。 这些花瓣深深嵌入了土墙,若是打在人的脖颈上,必死无疑。 李渔冷笑一声,土墙瞬间消失,花瓣也散落在地上。 西门庆手里,握着一根鞭子,他握的很近,以至于手指都有些发白。 李渔也没好到哪去,当日在河谷中,两个人暗中斗法,李渔就试出他和自己修为差不多,而且都有丰富的阴人手段。 面对这样的对头,一定要小心才行,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着了他的道了。 李渔面对西门庆是这样,对面的西门庆心里也发憷。 在他的对面,那个叫李渔的道士,手段比自己还狠、还黑、还难以防备。 刚才一见面,自己还没有回头,他就使出了杀招。 看得出来,刚才他是想直接杀了自己的。 他们两个斗法,虽然明面上有说有笑,但是手底下的动作不断。 不一会,花厅内就到处都是断枝败叶,地上水渍一滩滩的,还有许多泥巴,巨木柱子上,别打出几道鞭痕,还镶着几十枚金针。 “哈哈哈,两位贵客同时登门,让老夫....” 蔡京说道一半,戛然耳赤,花厅内气氛有些诡异。 他的两个客人,彼此凝视,整个花厅就像是刚刚被洗劫过一次。 “蔡相,这个人在使团中,勾结方腊,引来贼寇,害死了林公,这些事我在奏章上说过吧?” 蔡京笑呵呵地说道:“这其中必有误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解释呢,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我的妻弟,怎么会和贼寇有关系。” 李渔脸色更加难看,西门庆却笑吟吟地说道:“呀!原来小道长对小可的误解这么大,那我可必须得解释一番了,那边我也是为了救林公,才不得出了下策,希望能让小道长拖住贼寇。” 李渔无话可说,因为西门庆当初虽然是摆明了害自己,但是他很是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就算是有很多人证,也没法定罪,西门庆完全可以随便说几句瞎话,就继续脱罪。 他只是不断提醒方腊的人,让他们先杀李渔罢了,而且用的还是‘保护道长,道长死了我们就完了’之类的话。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对自己打过一下,反倒是自己,在那一晚频频对西门庆出手。 这狗贼竟然还和蔡京有亲戚关系,走常规程序看来是没法报仇了。 李渔笑呵呵的看着西门庆,两个人目光一对视,不再继续纠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合作 蔡京挥了挥手,有人进来,带走了西门庆。 “贵客,这边请。”随从低头伸手道。 李渔目光一动,若西门庆是蔡京的妻弟,那么他府上的下人,应该称呼为表老爷,而不是贵客。 他眼皮一抹,心里已经料定,西门庆和蔡京没有亲戚关系。 他们之间,更像是在进行一场交易,看样子西门庆在交易中,还是处于主动地位的。 李渔长了个心眼,这种人一般都是有后台的,不知道西门庆的背后,又是什么存在。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自己麻烦,肯定是自己惹到了他背后的组织的利益,或是宗门,或是家族。 李渔现在反而不想杀西门庆了,因为他只是一个马前卒,杀他一个,背后的势力还会派出更厉害的人来害自己。 那时候,自己永远在明处,而对方在暗处,拥有无限开火权,自己只能被动防御。 现在他只想通过西门庆,把他背后的势力揪出来,然后想办法彻底铲除。 蔡京笑道:“小道长前来,所为何事?” 眼前蔡京笑吟吟地老脸,让李渔倍感亲切,他们既然和蔡京有交易或者说有勾结,那么通过蔡京来揪出西门庆背后的势力,是最好不过的了。 因为蔡京这个人,他很贪,自己可以用一定的代价,换取他嘴里任何的情报,只要价码出的够大,让蔡京无法拒绝。 “蔡相,我从国师那里取来一颗延年益寿的金丹,是今早刚出炉的,不知道蔡相需不需要?” 蔡京轻咳一声,脸色有些红润,显然是动了心了,但是面上依然淡定,笑道:“若是金丹与老夫有缘,老夫自然不会推辞。” 真是一个老狐狸,现在就想着讨价还价了。 李渔笑道:“依我看来,这颗金丹,和蔡相的缘分很深啊。” “哦?缘从何来?” 你这老狐狸,明明很相要,还在这跟我装淡定。李渔心底骂了一句,没有回答,反而笑呵呵地说道:“我看东城禁军大营年久失修,不利于禁军操练,朝廷需要修缮一下了。” 蔡京眉毛一挑,说道:“禁军大营?这事可不轻松,事关我大宋禁军的事,禁军就是国本,没有一百万贯做不下来。” “若是蔡相交给我去做,八十...哦,不,六十万贯足矣!” 蔡京起身,亲手给李渔倒了一杯茶,“道长若是能做成此事,真是为国为民,善莫大焉!” 李渔端起茶杯来,吹了吹热气,说道:“若是没有蔡相这样的国家柱石,我也不敢打保票啊。” 两个人谁也没说金丹的事,李渔起身就走,蔡京在后面说道:“晚些时候,我让工部去你与交接。” “好说!” 出了蔡府,李渔心情一阵大好。 林灵素还是太老实了,直接卖给蔡京,最多也就是十万贯,这老东西还要肉疼一阵。 现在和他勾结,套出朝廷一百万贯,只需要一个批文。然后蔡京自己拿四十万贯,剩下的李渔拿着,自己不用做,拿出十万贯来,汴梁无数人抢着干。 到最后,平白赚了五十万,还抓不到一丝行贿的证据。 大宋朝廷有钱啊,给异族一下就是几千万贯,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 李渔心情大好,马上就有几十万贯入账,虽然和大相国寺一比,还是一个穷要饭的,但是他已经很知足了。 到时候买下吕大小姐,留在正经门,当一个镇派之宝,看谁还敢来撒野。 吕玲绮已经如此厉害,就是不知道,她爹当年是何等风采。 李渔骑着照夜玉狮子,走到正经门下,在新相国寺的门口,一个胖大和尚看到他之后,疾步如飞,窜了过来。 李渔赶紧下马,想要找个地方躲躲,否则被这厮一撞,不死也残了。 “鲁大师,咱们无冤无仇...” 好在鲁智深虽然胖大,但是灵活的紧,到了近前就止住了脚步,一把握住李渔的肩膀,说道:“正经兄弟,洒家有一事相求。” 你这是求人的样子么? 马上就要被晃散架的李渔,赶紧挣脱,揉了揉肩膀,说道:“大师也缺钱花了,小事一桩,明儿个我让时迁给你送几百贯先花着。” “好,但是洒家要说的,不是这事。” 不是这事你好什么好?几百贯也要,真是穷鬼,又贪又穷。 李渔现在自以为进了狗大户的行列,已经开始对这些穷措大,有点看不起了。 鲁智深拽着李渔,来到一棵大树下,一屁股蹲下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洒家有一个兄弟,在家乡犯了点小事。你和朝廷那帮鸟人混得熟,能不能和他们说一说,赦免了洒家的那位兄弟。” 李渔警觉地看了一眼鲁智深,问道:“犯得什么小事?” “杀了几个官兵。” “噗。”李渔爬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大师,莫非耍笑贫道?” 鲁智深挠了挠头,笑道:“不过肯定是官兵先动的手。” “为什么动手?” “洒家那兄弟,和几个结拜弟兄正在饮酒,他们非要去剿匪。” 李渔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必须马上走,停止和这个胖和尚交流,不然容易被他给气晕了。 鲁智深可不是真傻,他精的要命,故意插科打诨一样,和李渔把事情说清楚,还想着把他们的罪名说的轻一些。见李渔转身就要走,赶紧说道:“洒家那兄弟,本性极好,并不是为非作歹的恶人。” “叫什么?”李渔回头问道。 是不是真恶人,自己心中有数。 “史进。” 李渔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小册子,心中一想,若是史进的话,却是不算大奸大恶之辈。一般和鲁智深关系不错的,都是些真好汉,因为他这个人挑朋友还是比较有眼光的。 史进和鲁智深,也曾经仗义疏财,路见不平,杀了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救了被他们拘谨的妇人。 若是收伏他一个,岂不是连带着少华山的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和白花蛇杨春一并收伏了,买一送三,这个买卖不亏。 而且神机军师朱武,位列地魁星,是地煞之首,很是有点本事。 他们三个都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很讲义气,算是梁山上比较正派的。 “若是要脱罪的话,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 “除非什么?”鲁智深摸着光头问道。 “大师你也是惹了人命官司,你是怎么脱身的?” “嗨!洒家这不是进了五台山,当了和尚么。” 李渔笑道:“对啊,所以他们要脱罪,就得进我的正经门当道士。因为如今国师扳倒了大相国寺,佛门式微,道门昌盛,当和尚不好使了。” “你说了算!” 第一百五十章 御灵 西门庆从蔡府出来,乘坐一辆豪华的马车,来到城郊一处大宅子内。 宅子外墙很高,周围没有一棵树木,进去之后门子仆役一应俱全。 所有人见了西门庆,都停下垂手站在路边,弯腰问好。 西门庆头都不转,来到内院,这里面人就少了,走了很久也没遇见一个侍女。 他来到一个假山前,拨弄机关,假山露出一个小门。 打开小门,眼前是一个精致洞窟,两侧开着门,形成一个圆形客厅,厅内摆着石雕桌椅,四壁挂着帷幕,看起来像一座豪华的殿堂。 走进去之后,小门慢慢关闭,两边都是月光虫的灯柱,散发着幽幽光芒。 一名穿着粗黄葛衣的仆妇出现在门口,她四十多岁年纪,粗壮身材又高又大,相貌丑陋,见了西门庆却没有问好。 “怎么样?” 西门庆沉着脸,说道:“我又看到那个李渔了,他命真大,我们把役妖令都给了方腊,他还是让李渔活蹦乱跳地回到了汴梁,这等废物还想造反!” “你不要小看了方腊,更不要小觑了李渔。太平经一共五卷,每修一卷都有精妙绝伦之处。” “王婆,你跟着尊主,经历过当年的大战,快跟说说那太平经,都有什么本事?” 王婆眼神有些迷茫起来,似乎想起了很多旧事。 “青木诀学到最后,分身无数,灵力不断;离水诀学到深处,抬手之间,活死人,肉白骨,只需一念尚存,就能起死回生;锐金诀无盾不破,无坚不摧,可驱使天下神兵;烈火诀从未听过有人会用,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厚土决。” “有什么厉害之处?” “你可听闻,女娲补天和女娲造人?” 西门庆哈哈大笑,“王婆,你真是疯了,你该不会是要说,厚土诀能补天,还能造人吧?哈哈哈,你真该去找李渔,让他用水字诀帮你看看病。” 王婆细小瞳孔微微一缩,像蛇一样收紧,嘴角抽了一下算是冷笑。 西门庆知道这老妇的厉害,笑声戛然而止,手中扇子捶了一下手掌,问道:“他越厉害,我们越开心,不是么?迟早是我们御灵堂的豢奴,到时候都要为我所用。” “哼,这几次让他逃走,尊上已经很生气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西门庆脸色一沉,若是惹恼了尊上,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他拍了拍手,一阵环佩轻响,十几名妙龄少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这些女子穿着香艳奢华,不仅一个个生得明眸皓齿、千娇百媚,而且皮肤出奇的白皙娇嫩,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摸上一把。 这些少女在西门庆和王婆面前列成一排,屈膝施礼,声音有些奇怪,不带任何的情感,像是机器一样道:“奴婢见西门堂主。” “正经门正在招人,我已经给你们伪造好身份,是蔡京出手,从衙门直接盖印的官凭路引,你们要错开时间,进去正经门的有赏,进不去的...哼哼。” 这些少女都露出害怕的神色,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谁要是进不去正经门,我就把她的家人剁去手脚,抓到总堂做豢奴。” 西门庆赶紧笑道:“王婆,我这些奴姬都是千挑万选的,每一个都有修行天赋,不可能进不去的。那个正经门,刚刚建立,真是什么都不挑,小贼、土贼、水贼什么都要。” 王婆冷哼一声,走到她们中间,突然一把拽下一个奴姬的长裤,在她臀上捏了一把,“这么白软的屁股,进去之后,一定要色诱李渔,在他神识放松的时候,种上御灵符,知道么?” “奴婢知道。” 王婆嘎嘎一笑,笑声说不出的难听,就像是一块石头在青石板上摩擦的动静,“不管是太平道,还是正经门,都注定是我们的垫脚石。” --- 清风习习,正经门里,一棵大柳树下,赵福金拿着一柄小扇子,像个小淑女一样轻轻扇着,又把扇子捂在嘴前,笑吟吟道:“国师不让离开元妙山,困在山上好无聊,跟以前在皇宫差不多,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说什么也要多玩几天。” 小金莲微笑着不说话,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远处的李渔,手里扯了一把柳枝,编了一个环。 她们看到李渔留下的木牌之后,就非吵着下山,林灵素没有办法,又是打心眼里疼爱宠溺这个天赋已经不能说异禀,只能说有神性的小帝姬,正好让自己的大弟子护送她们,来到正经门。 “玩什么玩?”李渔远远走过来,耳朵尖的很,一下就听到小帝姬想多玩几天。 李渔就地取材,现场说教,抚着柳枝,说道:“柳树这东西,在这么多树里,独树一帜,它开春绿的早,秋来黄的晚,拼命地吸收阳光雨露,所以它才能长得这么大,枝条还这么柔软,浪的跟水一样。你们也得勤加修炼,学习柳树的刻苦精神。” 她背着手,悄悄走到李渔身后,翘着脚也够不到李渔的脑袋。 李渔早就觉察到了,抓过来戴在自己头上,掐着腰继续说道:“所谓勤能补拙,修炼没有捷径,我当初为了练水字诀,从早练到晚,就靠空气中那点稀薄的水气,浇了六茬韭菜。” “李渔哥哥,你上次说的是三茬哦。” “哦?是嘛,那就是我上次记错了,是六茬。” 两个小丫头咯咯直笑,李玉撇着嘴,拿她们两个没办法。 以前不是很熟的时候,莲儿还是很听话的,但是女人就是这样,不管多大年纪,近之则不逊。 李渔还要继续说教,远处鲁智深哼哧哼哧跑了过来,他健步如飞,身后跟着的一众泼皮弟子,则累的掐腰弯腿,但是鲁智深现在教他们习武,不再跟以前一样,只是吃吃喝喝了。 他一旦认真起来,这些泼皮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每天就是累个半死然后睡一觉重新来。 李渔笑着看着这一幕,心中知道,只要跟着鲁智深坚持超过三个月,这些泼皮的身体就会有质变。 到时候,才有可能承受鲁智深那霸道刚烈的功法。 “正经兄弟,洒家把人带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泼皮 李渔朝后看了一眼,只有鲁智深和他的一众徒子徒孙。 “人呢?” “正经兄弟,你好没计较,洒家这几个弟兄,如今可是钦犯,哪能光明正大在这里出现,当然是藏在了洒家的寺里。” 李渔被这大和尚噎的说不出话来,你自己也知道他们是钦犯,还满世界叫嚷,还要让自己给他们开罪。 “新相国寺太小了,晚上你把人带到我这里来,这边有直通地下的阶梯,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安排他们到鬼市躲一躲。” 两个人正在大声密谋,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两个大牛,拽着牛车慢慢赶来。 “哪来这么多官兵?”鲁智深狐疑地看着李渔。 李渔没好气地斜乜了他一眼,说道:“你该不会觉得是我报官了吧?” “哈哈哈哈,洒家怎么会这么想,兄弟你真会开玩笑。” 李渔眼角一垂,就看到他握着禅杖的手,慢慢松开。 信你才有鬼。 这大和尚看上去粗野,心里细的要命,是一点亏也不愿意吃的。 李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正对着鲁智深,把册子竖起来,免得他偷看。 上面有一个红点,特别明亮,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还有四个,两个亮的,两个暗的。 亮的肯定就是史进和朱武,暗的应该是陈达,杨春。 朱武虽然是地煞星,但他是七十二地煞之首,地魁星。 他上了梁上之后,其实有很多高光表现,比正派军师吴用好多了。吴用的计谋,都是那些损的出奇冒泡的坑人害人的,而朱武都是排兵布阵,行军打仗的时候出谋划策,每一次都很准,可惜有几次不被采纳。 最后功成名就之后,他辞官跟公孙胜学道去了,怎么看都是一个有修炼天赋的。 入了正经门,岂不比跟着公孙胜强百倍,李渔见识过公孙胜的道术,只能说是马马虎虎。 “正经道长何在?”远处的官兵大声喊道。 时迁一伸手,叫道:“我师傅在这里。” 马上的武将抱了抱拳,“道长,此乃户部拿出的一百万贯,要道长整饬东大营。末将奉命护送,还请道长清点一番。” 李渔早就动用金灵之力,快速查了一遍,数目大概差不多是六十万贯,只差了一点点。 看来蔡京老贼自己已经把回扣拿了,倒是省了事,免得再去送一次。 这点误差是可以理解的,他笑呵呵地摆手道:“辛苦诸位了,时迁,拿两个为师亲手开光的护身符,赠与几位禁军兄弟。” “这个就不用了,末将告辞。” 马上武将调转马头,率队离开,只剩下两个牛车。 “恁的无礼!”时迁跳脚道。 鲁智深笑呵呵地说道:“这是禁军中人,你师傅抢了人家一百万贯的买卖,还指望人家给好脸子看呢?” 李渔嘿嘿一笑,鲁智深没逃命之前,是正儿八经的渭州经略府提辖,不但是军队中人,还是大宋最能打的西军的提辖,他对这些事门清。 鲁智深凑上前,低声道:“正经兄弟,原来你和蔡京早就勾搭上了,那我史进兄弟的事,岂不是手到擒来。” “两码事,大家一起赚钱,蔡京当然愿意,让他担责任救钦犯嘛,还是要试试他的态度才好。” 鲁智深看了一眼左右,十分光棍地说道:“史进虽然有点家产,但是也都被官府抄了,他可拿不出多少钱来。”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我救史进纯属看你我兄弟义气,咱们共同扳倒大相国寺的情分,谈钱可就下作了,要是大师是这样看我李渔的,那你另找他人吧。” “爽快!”鲁智深笑道:“洒家就喜欢你这种人,事成之后,请你喝酒。” 他说完看了一眼两个牛车,骂咧咧地说道:“你付钱!” “晚上把史进他们叫来。”李渔再次说道。 “知道了,啰嗦!那洒家先回去了。”鲁智深回头,对着众泼皮说道:“都在这干鸟,还不快去山上,每人砍十担柴回来。” 一众泼皮垂头丧气,叫苦连天,被鲁智深一脚踹到好几个,拍着屁股惨嚎着往山上跑。 “他们好可怜哦。”赵福金拿着扇子说道。 李渔冷哼一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当谁都有机会做鲁智深的徒弟呢。你莲儿姐姐,学艺时候,背着几十斤的行囊,从济州府走到了汴梁。” “真的嘛?”赵福金一脸的不相信。 潘金莲红着脸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些怀念,那时候虽然累,但是天天都能和李渔腻在一起。 哪像现在,有时候几天见不到,有时候几个月。虽然他从东吴回来了,现在也不跟自己睡一块了,院子那么大有什么用,晚上也没有给自己掖掖被脚,也没有人在床中间放个碗,和自己一块睡了。 赵福金伸手比量了一下,皱眉道:“几十斤,岂不是比这么大的西瓜还沉。” “就知道吃。” 李渔看着远处的几个泼皮,他们的义气行为,让鲁智深改变了看法。 以前鲁智深虽然也允许他们叫师傅,八成就是把他们当成免费的苦力和跑腿的。 现在鲁智深要真的教他们了,这个花和尚,还真是有教无类,只要你对了他的脾气,他才不管你的身份地位。 照这个练法下去,再过几个月,这群泼皮的身体素质会得到质变,整个人的精神也不一样。 不光是他们,就是普通人,坚持锻炼三个月,也会发生变化。 半途而废或者心血来潮,则纯属浪费时间精力。 等到那个时候,鲁智深八成会教他们一些真东西了。 李渔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赵福金,心中一动。 佛道都有不世出的天才,鲁智深天生带着佛性,而赵福金学了厚土诀,竟然能捏出有灵智的泥人,这是天赋神性。 孙权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凑出一个金蝉子法身,吓得很多人瑟瑟发抖。 一百零八颗煞星,被林灵素和自己联手,已经收伏了二三十个。 原本自己熟悉的那个时空中,很多事情都变了。 六朝,要热闹起来了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正道 深夜,正经门内,灯火通明。 山顶的空地上,燃着的篝火照的如同白昼,吕玲绮和鲁智深对面而坐,一人抱着一个酒坛,旁边还横七竖八扔着几十个。 “洒家就不信,还喝不过一个女人!” 吕玲绮斜乜着他,醉态可掬,喝的燥热把外罩的袍子一脱,穿着短打劲装,英姿飒爽。 “你...你别嚣张,洒家,洒家跟你拼了!” 吕玲绮也是强撑着,把修长笔直的腿一伸,避免直接倒地,握着酒坛边,脸红红的,娇叱一声:“来!” 简单的一个字,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愈加紧张,李渔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两个有人醉死了,或者说撑死了。 小金莲把手背到身后,偷偷挪到李渔跟前,把一串烤肉塞了过来,“我偷偷给你留的,其他的都让他们吃了。” 李渔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说道:“快去睡觉吧。” 潘金莲精致面孔浮现哀怨神情,带着一丝哭腔娇滴滴道:“不要。” “你正在长身体的年纪,不睡觉怎么能行,你看看你...”李渔看了一圈,发育的很好,个子也不矮,夸张的乳量,虽然小腰细了一点,下面那又翘又挺拱耸的恰到好处的俏臀,说她发育不好谁也不信。 李渔怔了一下,说道:“赶紧去!” 小金莲见撒娇没用,皱了皱鼻子,不情不愿的拍了拍屁股,从山顶下去。 对面的九纹龙史进,笑着说道:“此番若是蒙小道长相救,我们弟兄愿意入了正经门,谁也不愿意把爹娘给的清白身子,染成贼寇难以见人。” 李渔笑着说道:“我也是尽力而为,这几天你们先住在这里,我已经让小徒时迁,给你们收拾好了院子。” 四个人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他们倒是不怕被出卖,因为鲁智深的为人,这几个清楚得很。 若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不会把人带到这里来。 这几个人,没有什么案底,最多就是反抗了几次官府的剿匪。 大宋朝因为太重视士大夫,他们有多舒服,百姓就有多苦。 民间百姓造反的极多,而宋朝的地方厢兵,战力低的吓人。 招安,就成了剿匪最重要、也是最常见的手段。 大宋的武将中,很多都是被招安的贼寇,这又助长了文官鄙视武人的风气。 替他们洗白简单,李渔要的是把这四个人,全部收到自己的正经门里。 如此一来,林灵素交给的任务,就又近了一步,到时候跟老林伸手要东西,也方便很多。 而且还能加强自己宗门的实力,真真是一石二鸟。 李渔看着史进,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说道:“你们还有什么顾虑,也要坦诚说出来,免得以后伤了弟兄和气。” 史进站起身来,说道:“实不相瞒,还有一件事,求到道长头上。若是道长办成此事,史进愿为道长鞍前马后,牵马执鞭。” “什么事?” “我有一个师傅,唤作王进的,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名武师王升的儿子,家传使棒绝技。今朝廷殿帅高俅未发迹时,曾学使棒,被师傅的父亲王升打伤,从此结仇。这厮当了太尉高官,就要置我师傅于死地。 师傅无奈,只能携老母逃离东京,路过史家庄,这才传授史进武艺,叫我学了点枪棒拳脚,不至于被好汉们嗤笑。师傅心气很高,不愿在乡野多待,带着老母投奔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安身。” 李渔为难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我去给王进求情,让他可以重回汴梁?” 史进一脸期待,看着李渔。 王进倒也是一个人才,李渔舒了口气,说道:“高俅那厮,现在风头正劲,若是要王进教头回来,必须入我的正经门,我才有说辞不让高俅寻到话头。” “若是能成,史进这条命,就是小道长的了。” “时辰不早了,诸位先去歇息吧。”李渔转身,没好气地问道:“二位,分出胜负了么?” “再拿五十坛来!” “先付钱!” “洒家有点事,咱们改日再比...” --- 天色刚刚亮,李渔走出院子。 时迁捧着一大碗粥,两个饼,正好进来。 “师傅,早。” 李渔坐到石桌前,盛了一小碗,抓起一张饼,和时迁一块吃了起来,“时迁儿。” “师傅?” “你没有五行灵根,学不得我最厉害的本事。” 时迁一脸落寞,苦笑着说道:“能在师傅身边伺候,时迁已经很知足了。” “别急,我一会去神霄宫,给你讨一粒金丹,然后要本合适的功法来。修行一道,都是相通的。你虽然学不到我的术,我却可以传给你我的道。” 时迁大喜,起身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李渔作为师傅,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拜。 他从怀里,拿出三张符来,说道:“这三张符你收好,青色的是轻身符,可以让你身轻如燕,你本来就步法迅捷,又跟着收养你的术士学了一身轻功,这张符可以助你逃得更快。红色这一张是迷烟符,以后你与人对敌,若是打不过,就捏此符以自保。黄色的这张乃是本门的精髓所在...” 时迁精神一振,问道:“师傅,这是什么符?” “此乃摇人符!凡我门中弟子,有人捏破此符之后,附近的人都会有感知,必须尽快到达相助。” 时迁有些头晕,三张符分别是:逃命、下毒和摇人... 这正经么? 李渔在他身上踹了一脚,“想什么呢?别小看了这三样,都是保命神符。修行这件事,乃是逆天而为,不知道有多少的崎岖坎坷。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还没有修成就阴沟里翻船。保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只有命保住了,才有继续修行的希望。” “尸体,是修不了仙的。” 时迁赶紧收了起来,作揖道:“师傅教训的是,弟子明白了。” “嗯,你不是迂腐的人,为师这一点还是比较放心的。你记住,修仙不是打打杀杀,修仙是人情世故,一个宗门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一根筷子易断,一把筷子就难断。能群殴就不要单挑,同门有难必救,救人就是救自己;仇人有机会要铲草除根,心软就是自杀。” “这就是为师传给你的,正经门的‘道’!” “师傅我懂了,原来这就是正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妖性 李渔拿出十万贯给杨志,让他找人把东大营整饬一番。 杨志喜不自胜,这件事别说十万贯,七八万就能干的无可挑剔。 剩下的他可以和以前的同僚分一分,算是拉以前的弟兄一把。 杨志曾任殿帅府制使,在东京求人办事的时候,以前那些同僚帮忙不小。 净赚五十万贯的李渔,带着李俊来到城东,这里都是些豪奢店铺,买点礼物去找蔡京办事。 有一家店铺,粉墙灰瓦的院墙高及丈许,隔绝外界好奇的目光。门口匾额上,写着‘名士阁’三个大字,古朴大气。 从外表看,这里面就不知道卖的什么宝贝,但是绝对价值不菲。 他们把墙建的这么高,是怕有人偷抢,能在汴梁还这么小心,绝非一般门头。 李渔笑呵呵地进去,门口站着几个壮汉,威风凛凛。 当然和李渔身后的李俊一比,就不算什么了。 进来之后,都是些幽静的园舍,李渔好奇心顿时起来了,这到底是卖什么的? “这位道长,想要些什么?” 一个文士打扮的人,笑吟吟地问道,在他身边,两个侍女两手平握在身前,娉娉袅袅立在一旁,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种优雅气质却是仪态万方。 好专业啊。 “你们这儿,都有些什么卖?” “客观是第一次来啊,呵呵,小店内出售的东西有陶瓷、丹青、古玩。” “带我去看看。” “这里便是。”文士指了指手边,都是些寻常玩意。 李俊冷声道:“就这些玩意,能值多少钱?” “这一个是五万贯,那边的是八万贯。” “黑店?”李俊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李渔心中一动,似乎懂了,问道:“莫非贵店除了卖之外,还回收?” “小道长真是见多识广,您买了本店的东西要送给谁,只需留下名帖,我们会专门派人,帮您送去,除了收礼的人之外,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您的一点点底细。” 这是专门收礼送礼的...难怪这么标新立异。 有点类似后世的那种名烟名酒小店... “这个五万的就行,给我包起来,送到蔡京府上。” 一听这小道士,直呼蔡京的名讳,文士神色一正。 “还请留下名帖。” “正经门,李渔。” 文士和他身后两个侍女,同时露出惊讶地表情,“原来是正经道长,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 正经道长给蔡相送礼,这其中不知道有什么勾当,但是名士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给客户保守秘密,他们绝对不会打探客人的一丝丝消息。 文士吩咐手下的两个侍女,把陶瓷包了起来,笑道:“既然是蔡相府上,我当亲自送去。” 李渔知道,他连陶瓷都不一定带,拿着银子去就是了,找到蔡京府上的都管,两边走个过场,记记账。 然后蔡府的都管,去和蔡京说一声,让他心中有数,谁又给他送礼了。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晚些时候,我会让人把钱送来,明日我要到蔡府拜访,没问题吧?” “道长尽管放心。” 李渔点了点头,从名士阁出来,心道大宋别的不行,这些事搞的一套套的,是真专业。 什么样的土壤,滋生什么样的树木,什么样的朝廷,就有什么样的风气。 眼看着李渔离开了店铺,文士叹了口气,“正经门招人,要是我那孩儿能进去就好了。” 在他身后,两个侍女也是一脸向往。 神霄宫收人的门槛太高,很多人削减了脑袋都进不去,好在现在有了一个正经门,据说很多进不去神霄宫的,一去就被录用了。 李渔刚一出来,就有人远远跑了过来,扶着膝盖道:“师傅,快回去吧,大乔小姐出事了。” 时迁都能累成这个样子,可见他跑的有多急,李渔皱眉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突然就晕死过去了,我们都束手无策。” 他们两个一边说,一边往回赶,很快就到了山门。 李渔迈步到了山顶大乔的院子,进门之后,大乔躺在床上,脸上红的吓人,密布薄薄的汗珠,嘴唇苍白。潘金莲正在床边,眼睛红红的,努力运转水字诀。 李渔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金莲露出一丝惊喜神色,羞愧地说道:“李渔哥哥,莲儿不行。” “让我来。” 李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进入她的经络。水字真气从手少阳经上行,在接近肩颈时忽然传来一股奇异的吸力。那股吸力像火一样炽热,真气一触便传来刺痛感。 这种感觉... 有点熟悉... 李渔仔细一想,这不就是白毛身体里的那股真气么。 李渔来不及多想,这股真气越来越浓郁,散布在大乔的四肢百骸。 慢慢的,她的发梢,从透亮的黑色,变成了白色。 白发越来越多,在大乔身上,所有毛发都变成了白的。 “这狐狸,果然没安好心!”李渔心中暗骂,大乔也是个没脑子的,怎么就能轻信白毛狐狸,跟它走呢。 很明显,白毛本来想让自己给他疗伤,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水字诀虽然能治好他,无奈道行太浅。 后来这玩意发现大乔体质特殊,这是把自己体内的真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传到大乔身上了。 八成和他们去吴国皇宫有关。这狐狸还去要了孙权一口,记得孙权当时浑身冰凉,精神萎靡,白毛狐狸可能是利用太初宫,转移了自己身上被人打入的真气。 “你们都出去!”李渔沉声道。 李渔不知道白毛的底细,一直对他有戒心,但是他自称是妖王,又懂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料想最差也是一个大妖。 他的身体能够承受这股真气,压制他的血脉而不死,大乔就不一定了。 这几天她病恹恹的,一直没有怎么出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大意了啊。 众人慢慢退出,李渔把手放到大乔的额头,热的让人如同摸到了火炉。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还在慢慢变热。 李渔二话不说,抱着火热的娇躯,一跃而起,从窗户中出去。 山顶的人工湖,不知道是哪一代的高僧,用无上法力掬来的水源。 李渔坐在湖中的一株普通荷花上,水雾弥漫,水气托着大乔的身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湖底 白色的水气,如纱似雾。 一点点水灵之力,不断从湖中升腾,点点成线,丝丝成面。 李渔将水灵之力,紧贴着大乔体内的真气,将他们导出体外,卸入湖中。 灼热的烧痛越来越强烈,这些真气霸道无比,在大乔体内藏了这么久,是被一股寒流压制了。 李渔一下子想到孙权,他在寝宫捂着被子,所有窗户紧闭,还在铜柱中烧着兽炭,尚且冻得瑟瑟发抖。 孙权说他是被狐狸咬的,现在看来,必是白毛,他就是靠这些寒气,一直压制自己体内的真气。 李渔双手合十,将已经染了真气的水灵,卸到湖中。 只一下,便让水潭沸腾起来,整个湖的水都被烧开了一般,甚至发出炸裂的声音。 激起炙热的水花,溅到外面,沾着的花草无不瞬间枯萎。 李渔额头汗珠滚落,这要是自己再晚一刻钟来,大乔就成“熟女”了。 沸腾的湖水,开始蒸发,散发出巨大的热量。 周围的人,全都面面相觑,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 李渔一咬牙,不再留力,生平第一次将五行之力全部调动起来。 天地自然在这一刻,在沸腾的湖水上方,以李渔的想法运转起来。 那一道道真气,随着李渔的身子,卸入到湖水中。李渔只觉自己周身经脉欲裂,身体灼烧的痛感,折磨着他。 大乔的经脉被李渔的水字诀护着,身子也慢慢蜷着,像婴儿一样睡在李渔的怀里。她的意识慢慢苏醒,可她的经脉被李渔控制,身子不能动弹。 这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火! 与此同时,李渔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大乔能承受这种真气,她到底是什么体质? 李渔长舒一口气,将水字诀运转到极致,终于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因为李渔的身子正在慢慢透明。 他整个人从手臂开始,一点点地变为水灵,大乔眼里滚落一颗泪珠,“你放开我吧。” 泪珠滴到李渔身上,瞬间被蒸发,发出呲呲的声音。李渔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烧红的烙铁。 李渔摇了摇头,他说不出话来,我不想死,也不想让大乔死。 灼烧的痛感,到了极致,他反而冷静下来,脑子里想起当初领悟水字诀时候,自己的状态。 他沉下心来,不再专注于感受皮肤的灼烧,脑子里一片空明。 终于,外面的惊呼越来越大,李渔的身子,变成了一个水滴。 这个水滴,把大乔整个人包裹住,在半空慢慢旋转起来。 “这就是离水诀么...” 小金莲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钦慕,看着半空中的水滴。 李渔消失的瞬间,水雾散去,砰的一声,水滴下沉,落入道湖中。 大乔在水滴内,身上的不适已经消失了,她在水滴中说不出的舒服。 水滴还在旋转,边转边下沉,这个湖不知道多深,从来也没有人进来试过。 “李渔,你在么?” “小豌豆?” “你在的对吧?” 越到湖底,越是黑暗,一众孤寂感涌上心头。 大乔小声地问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此时,他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都慢慢恢复。 丹田的气轮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先是一点微弱的萤光,然后浓郁的真气源源不绝地汇入气海,萤白的光点飞舞着,形成一个旋转的气轮,接着开始膨胀。 熟悉的灵力,回到她的身体,让她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 水滴旋转的终于慢了下来,此时的水底,突然出现一个漩涡,所有的水流急涌而来。 李渔的身子,慢慢恢复,和大乔了抱在一块。 “什么情况!” 大乔看到熟悉的李渔,突然笑了一声,“不知道。” 李渔往下一看,只见在湖底,有一个大的黑洞。 黑洞有着巨大的吸力,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所有的水都朝着那里快速流动。 在湖外,湖中心的亭子倾倒,周围顿时陷入混乱。剧烈的晃动与骇人的轰响如半山崩坍,震得众人腿软耳鸣,动弹不得。 杨志猛然起身,张嘴欲唤,却发不出声音,身畔赵福金和潘金莲,小脸煞白,目瞪口呆。 吕玲绮拎起裙幅飞步上前,落地时微一踉跄,几乎仆倒,却似无所觉,迳施展轻功掠去,直至歪斜叠垒的倾石前,才惊觉水中旋涡如此之大,她自己茫然无措。 “掌教...不会出事吧?” “我来!”李俊脱去上衣,赤着膀子,刚想上前,突然水中砰的一声,炸裂出无数的碎石。 吕玲绮娇叱一声,浑身闪过一道红光,将碎石隔开。 “都不要上前!”杨志喊道:“快去找国师前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众人中,最难过的无疑是潘金莲和时迁,时迁拿出李渔给他的轻身符,说道:“我去!” 时迁眼中含泪,如同一阵风,运起毕生功力,往神霄宫赶去。 水底的巨变,比上面更要激烈百倍,身处其中的李渔和大乔,紧紧抱在一块。 眼看就要被黑洞吸了进去,李渔只觉得一阵剧痛,后背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 他睁眼一看,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怀中还有感觉。 “完了,进来了!”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很快,各种碰撞,让他浑身伤痕累累。 最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落地之后,大乔紧偎在他怀中,胸腹相贴,李渔一直死死护着她,让她没有受伤。 她看着李渔,运转功力,从手镯中取出一个夜明珠。 借着光芒,只见李渔浑身是伤,脸上已经很难辨认出来了。 “你不要出事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李渔的脸颊,把他慢慢揽在怀里,回想起两个人相识的点点滴滴。 她们姐妹自小,就背负着背负着高贵的出身,和灾星的谣言,每个人都对她们又爱又恨,贪婪于她们的美貌,却畏惧那诡异的传言不敢上前。 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死去,好像做实了她们的灾星本质,大乔远离了东吴,来到汴梁,在无边的汴河上,有自己的小小画舫,本想就这样孤独地死去。 直到那个叫小豌豆的出现,将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随着他走南走北,游历冒险,似乎已经挣脱那禁锢已久的无形牢笼,一吐多年积郁。 你要是死了,我们就一起埋在这水底吧。 此时,她还没有发现,所有的水都消失了。 甚至她坐着的地方,都是干燥的。 大乔的心思,都在怀里的李渔身上,浑然没有感到,这奇怪的变化。所有的水,都被一截枯藤,疯狂地吸收。 一棵枯藤,吸干了整个湖的水,却没有任何滋润的意思,依旧是干瘪枯皱。 而她怀中的李渔,手掌中正好握着这一根枯藤。 李渔完全感觉不到大乔的存在,此时他的意识中,正闪过金色的大字: 天平清领书·锐金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杀伐 这么多日子,求而不得。 锐金诀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神识中,李渔突然想起龙女敖烈的话:太平经,是经选人,不是人找经。 有这么邪门么? 不过眼下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 金质地沉重,常用于杀戮,乃是杀伐之道。 但是在这片领域内,李渔感觉不到任何的肃杀、沉降之气。 周身之后大地的气息,他的灵识在一粒铁石上,极其微小,相比于石头来说,就像是河中的一粒沙。 慢慢的,铁石被消磨,他得以从石头中分散出来。水流冲刷着无数的沙石,其中夹在着很多充盈金灵的金石。 日月星辰,升升落落,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无尽的岁月中,越来越多的铁石被冲到一个地方。 有普通铁石,有奇异金属,甚至有域外寒铁,天外陨石... 随着河流,冲刷之后,凝聚的金属越来越多。 一场岩浆之后,大火不期而至,将它们烧成铁水,而体内的石头、泥土,都被排挤出去。 李渔慢慢感觉到,自己成了一块精铁,不同于所有金属,却又包含着所有金属。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吹日晒,霜打雨淋,有人捡到自己,他很高兴,眉飞色舞,喜悦的神情仿佛遇见了宿命的爱侣,在炙热的熔炉中,他将自己不断地锻造,捶打。 纯粹的金灵之力,在流淌、在欢快地融合,变形,重聚... 终于,在铁匠的铸造下,自己成了一柄锋利的匕首,锋利到可以刺破一切! 匕首的主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有豪气冲天的英杰,也有猥琐阴暗的小人,但是他们都把匕首视若珍宝。 皮肉、鲜血、断骨... 每一次地使用,都是杀戮。 帝王、将相、豪杰... 每一个亡魂,都流露出不甘。 每一次的刺杀,都会震惊天下,人们开始将它视为不祥之刃,取了各种名字。但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人们对它的畏惧和向往,谁也想拥有它,谁也怕遇到它。 李渔就在这柄匕首中,伴随着它每一次的出鞘、回鞘,传奇而又血腥。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上一任主人的死去,这柄无坚不摧的匕首,被尘土掩埋。 它静静地躺在泥土中,依然锋利,依然尖锐,但是没有人再用它杀人。 李渔静静感受着,周围熟悉的泥土,熟悉的大地,熟悉的尘土。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的岁月,一个放牧的孩子,将匕首挖了出来。 他开心极了,拿着匕首左右比划,用它雕刻、削皮、切菜,甚至有时候还会用它的刀柄挠痒痒。 后来他渐渐长大,繁忙的农活,磨尽了他的童趣,贫寒的家中,没有任何值得切的肉,偶尔有一顿青菜都是过年过节,匕首被丢到角落。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崇信佛教,要集民间铜铁,为佛铸造一尊法相。 匕首和很多农具一道,被融化铸造成一尊大佛,无数的百姓在这一天失去了他们劳作的工具。 大佛建成之后,所有人都惊叹于它的庄严,悲悯。佛祖捻指一笑,世俗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 而失去了农具,彻底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李渔在佛像中,陪着这尊有着悲悯眼神的佛像,看到战乱起时,赤地千里,血流成河。 前来拜佛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惶恐无助。 等这种惶恐到了极致,当权派终于不再寄希望于神佛,他们开始反思自己,信任自己的力量,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天下大乱,各路反王互相攻打,生民百遗一,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十室九空。 拥有大佛的都城,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主人,城头变幻大王旗,终于,有一个军阀将大佛熔掉,打造了无数的兵刃,互相砍杀。 最终胜利者建立了王朝,他将所有兵刃收了起来,打造成农具。 李渔在农具中,伴随着每一个的主人,在黄土地中被抬起、放下。 挖井、松土、砍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朝廷换了几代帝王,他要征收天下民夫,为自己建造华丽的宫殿。 一场新的轮回开始了.... “杀伐。” 李渔脑中似有所悟,不断默念着这两个字。自从人类诞生之后,便离不开这两个字,就算有和平也只是大的和平,厮杀争斗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地方,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而大势,也不会长治久安,和平维系不过几百年,就是下一场天下大乱。 造反、征战、统治...造反、征战、统治... 就像是一个循环,不停地进行着,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它似乎是无法避免的。而个人争斗,家族仇杀,更是时刻上演。 天下大同,马放南山,刀兵入库,是不是只是一个美好却无法实现的梦想。 他的神识念及此处之后,很快光景一瞬,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白茫茫一片雾气散去,如同两个世界。 李渔来到一处殿堂内,这里悬空漂浮着一个个绝世神兵。 每一件神兵上面,都闪着巨大的金字,表明它们的来历。 盘古幡、七宝妙树、定海珠、翻天印、五行旗、斩仙飞刀、混元金斗、诛仙四剑... 每一个都是绝世神兵,都有着惊世骇俗的战绩。 锐金诀,到底引导人悟什么? 太平清领书,从来不是指导你什么厉害的杀人技,它只会引导你悟道。 领悟自己的道,成功之后,境界自然上升,各种法术信手拈来。原有的技法,威力倍增。 李渔因为有前几次的经验,反倒有些急躁,急于修成。 是了,我在这这里漫步时空长河,于外面其实只不过是一瞬,在有限的寿元内修炼,这是何等的好处,为何要急躁呢? 相当于自己平白多了无数的时间,来领悟这一行的道法自然。 这才是太平经的精髓吧! 李渔席地而坐,很快,他的身子也漂浮起来,和一众神兵一样。 置身其中,李渔回味着作为铁石开始的那段奇妙之旅,然后试着开始从神兵的角度,来看待这世间的争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情思 李渔沉浸在神识中,以枯藤为引,勾连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他把自己化身为神兵,在一众绝世神兵中,寻找自己道的痕迹。 这是一个奇妙的过程,当然也充满了阻碍。 李渔心中空明,他想起自己在东吴时候,建业郊野的感悟。 以自己为中心。 这就是自己的道。 不管是什么道,自身才是本源。 大道三千,只有你自己的道,能让你修到极致,追随别人一味地靠拢,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是那样的人,背离自己的本心,迷失于各种诱惑中,都走不远。 而锐金诀,就是一个字:杀! 我的道是什么? 李渔又想起那个黄昏,自己在巨野草庐中,和张老头的对话。 那是张老头生命中最后一个黄昏,他的道心依然坚定,他从未怀疑过自己。 我杀白胜,人若犯我,杀! 我杀高衙内,以势压我,杀! 我杀夺舍高廉的人参果精,义愤填膺,杀! 我杀桃花山、清风山贼寇,路见不平,杀! 此时的大乔,在湖底狭小黑暗中,怀抱着李渔。她的脸颊突然红了起来,心中涌起一个念头,惊惧害怕的心思都烟消云散了。 “我不怕死的。能……能和他死在一块儿,我很欢喜。” “他为了救我,身子都烧红了,从来没有一个人为我这样。”她颤抖的樱唇微扬,紧闭的眼角却沁出滚烫的泪珠,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李渔的脸颊。 突然,她心底涌出一个想法,脸上灿若红霞,大乔把李渔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慢慢低下头,想要吻他。 这个动作一做出来,反倒不害羞了,红唇马上要印上的时候,突然怀里的人动了。 他眼睛还没睁开,反倒先说起话来,声音带着欢喜,带着坚定。 “奔云绕剑万里诛,劈星斩月雨声哭。 风雷伴我游四海,信潮托他过五湖。 闲时饮酒到天黑,闻说不平便放杯。 只身千里也独往,酒意未散斩头归。” 正在抱着李渔的大乔,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又惊又喜。 她想叫醒李渔,诉说自己的心意,可是这个人,他还在吟诗: “授业金莲传福金,一道相传伴此心。 横眉怒斩奸邪类,伸手点拨可怜人。 先知本性既吾道,再向人间历万春。 天下太平我所愿,力有未逮善己身。” 吟完之后,李渔终于睁开双眼,入目是一张娇媚的面孔,两个人几乎贴着脸了。 “大乔姐?” 李渔握着枯藤,从她怀里一跃而起,看向四周。 “我悟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心中此时对于杀....咦?这是哪?” 大乔有些扭捏,看到李渔没有异样,她心里长舒一口气,庆幸之余,又有些失望。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在蹲着?赶紧找找出口啊,你咋不急啊?”李渔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只有一颗夜明珠在那放光,他赶紧拿起来,这里照照,那里看看。 “我记起来了,我们不是在山顶的湖里么?”李渔用手里的枯藤敲了敲墙壁,落下一层沙子。 “呸呸呸,你干什么!”大乔娇叱道:“都弄我衣服里面了,嘴里也全是。” “对不住,对不住,我来帮你。”李渔伸手到一半,突然想起不太合适,收回手尬笑两声。 突然,他注意到大乔的眼神,羞喜交加,就是没有愤怒。 咦.... 我把手收回来做什么,我装作不经意,我装作无心啊。 李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呵呵一笑,伸手挠头,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咦!”这次的情绪波动,比看清大乔的眼神还大,这是又一根枯藤。 “你鬼叫什么!”大乔不满地叱道。 她对李渔的迟钝,有些出离得恼怒了,以前买酒去找自己,也是有色心没色胆,骂了几句就跑了。 你坚持一下啊,你不坚持,我怎么就范? 这个死人....大乔衣服里,灌进很多沙子,她赶紧抖了抖衣服。 真气冲破她的经脉时候,大乔正在睡觉,所以穿的也是亵衣。 一条薄薄的细绸褌裤,上着一个薄纱,里面有胸围子。 这一抖,胸前微微颤动,裤布紧贴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蛇腰桃臀,诱人的身形让李渔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两万贯,要是真的能...一点也不贵! 大乔抖了一会,发现这些沙子根本弄不完,她生气的跺了跺脚,“不管了,出去之后洗个澡就好了。” “对对对。”李渔笑道:“出去最重要了,眼下还是全力寻找出口才对。” “要是我们...我说要是...出不去了,你会后悔么?” “呵呵。”李渔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出不去,我一人精通七种土遁,厚土诀更是出神入化,实不相瞒,如今我已学成锐金诀,这天下就没有能挡得住我的地方。” 大乔气极反笑,眼神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说道:“算我没说。” 李渔眼珠一转,笑道:“不过若是出不去的话,我也不会后悔,还很开心呢。” 这小子用了一招欲擒故纵,欲扬先抑,虽然很粗糙,但是蛮有用的。 大乔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双颊酡红,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可人,柔声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我还欠蔡京很多钱,出不去我就不用还了。”李渔一招鲜,吃遍天,继续装傻充愣。 大乔忍无可忍,她挽起袖子,眯着眼步步紧逼,把李渔逼到了墙前,用力往墙上一拍,来了一个壁咚。 落下的沙子更多了,两个人全身都是,尤其是头发上。大乔心烦意乱,直接一把将上衣往下一拽,只剩一个胸围子,露出白腻的香肩。果然没了衣服,沙子在身上,也不难受了。 “我是问你,和我一起在地下,你!开!心!么!” “开心,因为我很喜欢你,看到你躺在床上我心都碎了,若是再给我一万次机会,我会救你一万次,然后和你一块落到湖底。” 大乔眼中泪珠滚动,被这番话烧去了最后的理智,死死抱住李渔。 李渔一双手,慢慢还住她的纤腰,感受着那份柔嫩。 “李渔兄弟,你在下面么?俺是短背,听到了回个话。” 李渔假装没听到,嘴唇慢慢靠近大乔的耳垂,感受着她身子的微颤。 “李渔兄弟,你咋不说话,俺看见你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呀,大乔大妹子,你也在啊,你们搀扶着是都受伤了么?” “快来人呐,俺挖到李渔大兄弟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四经 短背挖洞的本事没的说,这通道出去完全不用弯腰。 李渔脱下外罩的道袍,披在大乔身上,跟着短背爬了出来。 看到光的时候,两个人默契地松开了手,互相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但是李渔有一种再见天日的感觉。 每一次领悟太平清领书,都是这样,恍若隔世。 这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机会,自己虽然没有鲁智深那样顿悟的天赋,没有赵福金那样不学有术的神性,但是太平清领书的神奇之处,让自己也有机会对道领悟的很深。 出来之后,周围人很多,大乔莫名有些心虚。 她看了一圈,装作不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李渔轻咳一声,“莲儿,快带你大乔姐姐回房休息,我刚给她治好炎毒,不要受了风寒。” 现在大乔穿的很是单薄,以前无所谓,如今可不能让人这么看了。 潘金莲眼睛红红的,看到李渔没事,才稍微好受一点,听了这话赶紧使劲点了点头。 大乔心里一暖,跟着潘金莲往后院走,走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李渔,他故意板着脸,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大骗子! 大乔暗笑,突然又想起自己和妹妹是煞星的传闻来,一下愁容满面。 小金莲狐疑地看着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着急。 小金莲一手扶着大乔的胳膊,另一只手抿了一下发丝,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大乔姐,你们在下面没事吧,外面天崩地裂的,可把我们大家吓坏了。” “没事...” “你跟我说说嘛,下面到底怎么了,人家很担心你呢。” 大乔越发的扭捏起来,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肩膀,嗔道:“都说没事了。” 小金莲咬着嘴唇,心里就像是有一颗还没熟的葡萄被咬破了,流出又酸又涩的汁液。 短背自觉有大功,挺胸抬头,得意洋洋。 鸡老洋洋得意,红色的肉冠来回晃荡,拍着鸡胸:“我三弟打洞天下无敌。” “没错。”聋羊捏着这山羊胡子,点头道。 李渔偷偷翻了个白眼,安抚了一番门中弟子,他回头看了一眼水潭,叹息道:“可惜了,多好的湖啊。” 众人一阵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个。 “童威,你带门中弟子,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掌教。” 远处,林灵素御空而来,落地之后,看着地龙翻身一样的山顶,又看了一眼李渔。 他眼神一亮,笑道:“你得了锐金诀?” “什么都瞒不过宫主。” 林灵素将他叫到一边,小声说道:“我最近掐指一算,又有四个煞星,来到了你的身边?” “还没来得及跟宫主说一声,这一次可是一网大的,地魁和天微!” 林灵素满面笑意,“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有件事要问宫主,总不会继续瞒着我了吧?” 林灵素抬眼道:“你想问是谁布下煞星?” “对,是谁?” 这个问题还蛮重要的,李渔心中暗道,要是太厉害的人物,自己岂不是把他得罪严实了。 林灵素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不是说煞星厉害,放出他们的人就厉害。你想一下,无数狼豺虎豹,被关在笼子里,一个孩子只有手中有钥匙,就能打开牢笼,放出无数猛兽,那这个孩子一定比这些猛兽厉害么?” “宫主的意思是,布下煞星的人是个孩子。” “一定程度上...可以这么说。” 事关小命,李渔不敢马虎,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道:“那他道行不高?” “啊~~这个,可以这么说。” “呼!”李渔长舒一口气,笑道:“早说嘛,害的我一想起来就睡不着觉。这样吧,煞星一个个收拾起来忒也麻烦,宫主你现在把那人的行踪告诉我,我直接把幕后黑手...” 李渔说道这里,做了一个杀鸡抹脖的动作,眼神一狠。 林灵素打了个哈哈,说道:“不急,不急,你学会了锐金诀,如今也是高手一个,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眼看林灵素不想说,李渔心中就有数了,这人身份多半有些尴尬,他也不好继续追问。 有些事,别人说死了,你再问面子上就抹不开了。 真逼问出来了,影响到两边的关系,也是得不偿失,不如趁机要点好处。 李渔轻咳一声,大声道:“只要是宫主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们正经门,每一个都愿意为道门抛头颅洒热血,有多少本事不说,先把这腔子血洒在这里了。” 周围的正经门弟子,不知道掌教突然提高了音量,是在和国师说什么大事,纷纷驻足往这边看。 杨志笑了一下,大声道:“都看什么,赶紧干活。” 李渔说的大义凛然,林灵素根本不吃这一套,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意思?” “正经门里虽然都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但是他们本事低微,说出去不够丢人的。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讨一炉丹药,给他们淬炼一下身子,也好跟着我修道。” “然后呢?” 李渔嘿嘿一笑,“最好是有几本您瞧不上的功法。” “一次性说完,我让徒弟给你送来。” “要是有点法宝什么的,就最好不过了。” “没了?” “这次真没了,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李渔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今晚我让徒弟送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林灵素格外好说话,让李渔心里反倒有些毛毛的。 特别像是... 张老头临终时候,自己的那种感觉,什么事都一股脑地答应了下来。 帮他找徒弟,这么麻烦而且没有一点好处的事,自己都应了,至今还在为这事奔波。 一想到这儿,李渔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宫主,我...” 林灵素顿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凝声说道:“太平清领书,你已经得到了四卷。而且你和那条龙有了交情,我相信第五卷你应该也能得到。” “外面有些关于这门功法的风言风语,说这是...不详之经。但是我辈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何事不可为?你大可不必畏畏缩缩,放开手脚,去追求第五本便是!”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试试 李渔咽了一口唾沫,林灵素的话,点明了这个功法是有问题的。 至少是不太吉利... 据龙女和警幻所说,每一代修成太平道大成的人,被称为大贤良师。 太平经的入门卷,太平清领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修成太平清领书,已经可以长生不死。 但是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大贤良师活了下来,据说死的都还很惨... 已经有了四卷,还知道最后一卷的下落,拥有打开最后一卷的枯藤,说什么也要尝试一下。 我修成之后,壮大正经门,苟在宗门内,传道育人,与世无争,难道还会死? 呵呵,我不信。 林灵素斜眼一看,李渔眼珠乱转,表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凡事不妨往好处想,太平道虽然如今式微,但是每次出世,都是惊天动地,似那般轰轰烈烈活一场也值了。” 李渔白了他一眼,这么会说你就少说两句吧,怎么就值了? 孤零零来到六朝,难道就是来体验一把轰轰烈烈的,长生就在眼前,谁不珍惜谁是王八蛋。 “让我来试试,你的锐金诀。”林灵素笑吟吟地说道。 说罢之后,他抬起左手,嘴中念念有词。从他身体中飞旋出六条篆有无数道家符箓的光盾,将他包裹其中。 “用锐金诀,来打破此盾。”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望了过来,放下了手中的活,准备观摩这场切磋。 就连吕玲绮,也坐在一块石头上,眯着眼一眨不眨,看着场中的两个人。 李渔也想试一下,以往时候,很难有这种机会。 “那我可不客气了!”李渔哈哈一笑,手指一动,原地留了一个假身。 在周围的建筑上,冒出六个李渔来,只露出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准备出招。 林灵素没好气地骂道:“试一下威力,你分身做什么?” 其中一个李渔挠了挠头,干笑道:“习惯了。” 林灵素气极反笑,这厮真是怕死怕到极点了,谨慎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一个特色。 虽然有些尴尬,但是李渔并没有取消分身,如果这真的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李渔决定永远保持这个习惯。 谨慎,总是没错的。 你可以白费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功夫,只要有一次用到了,那就是值得的。 在这个仙佛遍地的时空中,一旦被击败,敌人有无数的办法,让你永世不得超升。 七个李渔同时捏印,金灵之力缠绕手指,做抬手剑势,轻轻吐出一个字:“破!” 一根金针,细如发丝,散发着琥珀一样的光芒,从天而降。 如同水滴,滴落在林灵素的光盾上,发出砰的一声,散为无数更加细小的金针。 所有围观的人,都有些失望,国师果然厉害,掌教虽然才取得精进,依然不能伤他分毫。 金光霍然绽放,从小变大,瞬间璀璨,放射出万道金光,直冲云霄。三只金色的凤凰,肆意翱翔,凤鸣不止,声动九天。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林灵素不为所动,李渔伸手一指,金光登时更加灿烂无比,很多刚入门的和李俊的小弟,修为不够,开始伸手去遮眼。 所有金光打在盾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如同霞光万丈,但是光盾依然没有任何漏洞。 林灵素神色肃然,没有因此轻敌大意,而是又加持了几道符篆。光盾上隐隐有风雷交加,颜色也更加深。 果然,一击不成之后,金光再次汇聚,化为一道金蛇,缠绕着光盾,慢慢地收缩。 就像是巨蟒缠绕猎物,将它们绞死一样,李渔的额头,斗大的汗珠滚落,光盾慢慢收缩了一点。 在金蛇缠绕的时候,一颗透明的水滴,从天而降。 落到光盾上方的时候,在它的水滴垂下的低端,出现一根银针。 这滴水落到了光盾上,林灵素脸色一变,伸手一捏,将银针捏在手上。 光盾慢慢散去,金蛇也消失不见,李渔一跃回到林灵素身边,所有分身慢慢化为树枝树叶。 大家都发现掌教脸色发白,浑身湿透了一样,显然是真气透支了。 “太平清领书,果然厉害!”林灵素举起手来,细细看着手里的银针,慢慢化作水气消失。 “宫主修为才是深不可测。” 林灵素摇了摇头,说道:“你能打破光盾,说明我输了。” 他的神色没有任何的不愉快,反而透着一股喜色,被晚辈打破了光盾,没有让他觉得丢了面子,而是替李渔的进步欣慰。 李渔知道,只有他摆出光挨打不还手的架势,自己才打破了他的光盾,而且还伤不到他,最后的杀招被他捏在了手里。 若是实战中,自己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金性刚易折,你学会了水字诀、木字诀,竟然可以把金柔化,刚才那一招金蛇缠身,是不是从青木诀藤蔓那里得来的灵感?很好,如此一来你的攻击法门更加繁多,让人防不胜防,很多人会在这上面栽跟头的。等你学会了烈火诀,金火配合,到时候才是一飞冲天。” 李渔点了点头,前四本每一次的进步都很大,但是只怕这四次加起来,也不如学会第五本的时候一半大。 那才是真正的质变,因为自己到时候,就补足了这个木桶的短板。 “宫主,我有一事,犹疑不定。” 林灵素把他拽到一旁,这是一个僻静的院子,周围没有了旁人,林灵素这才问道:“何事?” “宫主说的不错,我已经知道了烈火诀的所在,而且有了开启太平清领书的枯藤。可是那地方路途遥远,我又没有去过,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动身。” “在哪?”林灵素皱眉问道。 “南疆...” 林灵素沉思起来,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本座不建议你现在去。” 李渔心中感觉复杂,有些庆幸也有些失落,“为什么?” “南疆是一定要去一次的,但是目下并非最佳时机,一来强敌在侧,随时准备加害于你。二来南疆现在太乱了,稍有不慎,大罗神仙都有可能栽在那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克夫 大乔回到自己的小院,先沐浴了一番,把浑身的沙子洗干净。 擦干净身子之后,披着一个亵衣,坐在床头,看着凌乱的床榻,她心头一暖。 从这里就能想象到,李渔来救自己时候的心急。 大乔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子,大相国寺的风景确实好。 窗外彩霞满天,夕阳斜照,乌鸦绕树,蜻蜓低飞,不时有燕子贴地掠过,天气也清凉了许多,看来今夜要有一场好雨了。 整洁的闺房,不如汴河上的画舫来的精致富贵,但是大乔却更喜欢这里。 她托着香腮坐到梳妆台前,镜中是一张绝美的容颜。眉目如画,长发垂曳,身材玲珑,任谁看了都是从头到脚的一种完美佳人。 大乔伸出葱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挽长发,那双眸子盯着镜中的自己,渐生流晕。 她和妹妹一起照镜子的时候,总是喜欢比较,虽然她们长得很是相似。 妹妹总是透着一些慧黠机灵的味道,而大乔更娇憨呆萌一点。 “他...” 一想到李渔,大乔心中就漾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怀,让她忍不住启齿一笑,露出几分柔媚来。 突然,大乔又想到那个可怕的传言,以及自己从小到大,身边的人不断遭遇不测和苦难的记忆。 她顿时心烦意乱,生怕李渔也会跟自己的亲人一样。 突然,窗子传来一阵轻响,一个人影翻了进来。 大乔本能地站起身来,待看清来人,脸上顿时古怪起来。 “我来看看你的伤好了么。”李渔笑道。 因为被他吓了一跳,大乔轻拍着饱满挺耸的胸脯,嗔道:“那你为什么不走门,要走窗户?” 李渔干笑道:“从这里进来的快。” 大乔心怀略宽,又好气又好笑:“脸都没洗!” 说完从怀里取了幅绯红色的细罗绢子,往他头脸上一扔。 李渔一看,房中有一个浴桶,还冒着热气,笑道:“我从这里洗个澡。” “不行!” 话音还没落,李渔已经开始脱衣服了,他把自己的道袍,放在浴桶边。 自己舒舒服服坐在圆形的桧木大浴桶里,把大乔扔过来的娟子蘸水,放在自己的额头。 这手绢是她的贴身收藏之物,终日隔着小衣密熨雪肌,天然带着一股香味。 大乔看他惫懒的样子,银牙暗咬,却没有什么办法,内心深处,隐隐还有一丝的新奇和刺激感。 李渔双臂跨在浴桶边缘,全身放松,热水满满浸过了胸口,这一天的酸疲一扫而空。 他先是全力施法救大乔,然后又和林灵素试演了一下锐金诀的威力,出了一身汗不说,浑身都是沙子。 大乔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偷偷侧过脸去,只见李渔不但毫无愧色,还在那哼着小调,不知道是哪里的俗词俚语,叫人听了面红耳赤。 他的胸膛...还蛮结实的。 李渔洗完之后,从浴桶出来,擦了擦身子,裹着一个道袍就往床边走。 大乔背着身子,手指无措地捏着裙角,粉颊上一阵热辣,浑身发烫,耳根处红的就像是玛瑙。 李渔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大乔就像是被虫子咬了一样,转过头来,“你干什么!” 只是她口气虽然凶恶,粉脸却红了起来,恍若桃花浸染。 李渔怔了一下,说道:“我把手绢还你,怎么了?” “你把衣服穿好!” 李渔笑嘻嘻地挨着她,也坐在床榻上,大乔屁股好像长在床上了一样,身子一个劲往外斜,坐的地方却没有挪动。 “你能在湖底跟我说那些话,我很开心,欢喜的都要炸开了。”李渔一边说,一边慢慢把手还在她的肩膀上。 他温柔的声音,把大乔的防备都消散了,身子就像不倒翁,慢慢回来,直到躺在了李渔的臂膀里。 李渔慢慢地低头,两个人干茶烈火,吻在了一处,那甘甜的唇瓣,软滑温腻。 李渔把手继续往下,走到肚脐下面的时候,大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李渔不解地问道。 “总之就是不行。”大乔生怕他被自己“克夫”属性给害了,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李渔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我不会逼你的。” 大乔见他有些垂头丧气,又心疼起来,坐到床边,握着他的手,搁在自己的身上。 “你别恼我,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给你的。” 李渔咧着嘴笑了笑,打了个哈欠,“好累啊。” 夕阳透过窗子,洒在房内的一角,垂帐锦榻都蒙上一层淡淡的晕黄浮霭,美得一点也不真实。 李渔躺在大乔的腿上,任她玩弄自己的头发,心里一阵舒适安宁,竟然慢慢睡了过去。 大乔看着他的脸,不算是特别英俊,有些普通,但是看着十分舒服。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安,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 益州,俗称“成都”。 取周王迁岐,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而得名蜀都。 城中一处大院,分不清是衙署还是官邸,周围有兵马守卫森严。 院内,一个小桌前,诸葛亮正在看屯兵图。 一个年轻人迈步进来,抱拳道:“丞相。” “伯约回来了?”诸葛亮笑吟吟地说道:“伯约这一趟辛苦了。” “丞相,姜维无能,没有把妖星带回来。” “我早就算到了。”诸葛亮笑道:“那妖星来历不明,福祸不知,我就是要让你去探探究竟。” 姜维神色有些不对,左右看了一眼,诸葛亮笑道:“但说无妨。” “丞相,那妖星好像学的是...” “太平道,对不对?” “丞相如何得知?” 诸葛亮身边,一个文士大笑,“伯约,世上有什么事,能瞒过丞相?” 姜维笑了笑,“幼常言之有理。” 诸葛亮眼色深邃,面沉似水,心中暗道:我已经算得,以蜀国之力,恢复社稷,匡扶汉室,前途黯淡。如今冒出一个妖星,有了变数,他已经改变了很多大势,变则有望,不管他是什么人,对蜀国来说是福非祸! 天机这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稍微偏差,结果可能天差地别。 第一百六十章 正规 林灵素果然是个守信的人,当天晚上,就派自己的徒弟,把李渔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神霄宫在大宋地位超然,元妙山上,有很多的能人异士,也有很多的修炼功法。 来人一身道袍,须发皆白,看着已经很大年纪了,但是声音中气十足。 “正经师叔呢?” 时迁没想到这老道一把年纪,辈分和自己一样,赶紧回道:“刚去看过,家师不在自己的院子,师兄少歇,容我去找一找。” “免了。”白胡子老道笑道:“我只是奉命来送东西,送到你们这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他把手一挥,从他袖子里,一件件飞出各种物品,在地上整整齐齐摆列起来。 时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的袖子,十分普通,竟然这么能盛,比马车还好用。 老道放下东西,又嘱咐了几句,然后腾空而去。 时迁看着他的背影,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御空而行。 这么多东西,自己一个人搬不过来,让别人来又怕有人偷偷藏起一个两个来。 时迁干脆在躺在地上,翘着腿守在这里,等着李渔来。 第二天一早,李渔看着呵欠连天的时迁,笑骂道:“你守在这干什么?” “师傅,你来啦!这是神霄宫国师派人送来的,不守在这徒儿不放心。” 李渔笑了笑,说道:“你去把大家都叫来。” “好嘞。” 时迁干活确实麻利,很快人就都聚集过来,正经门今非昔比,已经有很多人马。 因为还没有设立职位,所以大家都无序地站在李渔身边,看上去乱哄哄的。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坐下。” 众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李渔站在中心,笑道:“从今日起,我们正经门,要步入正轨了。我将带你们,踏上修炼一路,传道在我,悟道在诸位,祝你们好运!” 李渔这句话乍一听没头没脑,这和运气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李渔的心里,修炼和运气的关系,简直太大了。 “杨志!” 一个大汉站起身来,抱拳道:“杨志在。” 李渔从葫芦里,取出一颗丹药,“从今之后,你为正经门长老,赐你灵丹一颗。” 杨志目露喜色,上前接过仙丹,作揖之后坐到李渔身边。 “李俊!” 混江龙也站起身来,朝李渔拱了拱手。 李渔笑道:“从今之后,你也是我正经门长老,领灵丹一颗。” 李俊也拿了仙丹,坐在李渔的另一侧。 这两个都是有自己的功法的,尤其是杨志,他有天波府传下的上乘功法,不用自己给。 修道这东西,一旦开始了,最好不要改换其他功法。 除非是左慈那种,有无尽的寿元可以供他挥霍,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换。 “黄信、时迁、史进、朱武。” 四个人站起身来,并到一块,朝李渔抱拳。 “你们为正经门执事,要负责处理门中事物,各赐灵丹一颗。” 李渔从功法中,找了几本合适的,分别送给四人。 朱武突然拜倒:“掌教,朱武一心求道,希望蒙掌教收为弟子。” 李渔点了点头,轻笑道:“那你就是我门下二弟子。” 朱武没想到这么顺利,他鼓足了勇气,才敢站出来。当下大喜过望,跪在地上,算是拜师。 李渔伸手把他扶了起来,让他们四个,分别在两边坐下。 史进和黄信,都各自有师傅,虽然看着朱武拜师,却没有换师傅的意思。 黄信是霹雳火秦明的弟子,史进更是不得了,他是王进的徒弟。 “鸡老、聋羊、短背。” 三个妖怪站了起来,李渔嘴一撇,这三个货竟然是牵着手站起来的。 他轻咳一声,说道:“你们三个,要不要加入我正经门?” 三个妖怪凑在一块,商量了一会,李渔耐心地等着。 “愿意,我们一直要求加入,并且分仙丹。”鸡老说道。 “那好,你们三个就做本门的灵兽司执事,将来有妖入门,都归你们管。” 鸡老大喜,竖着鸡爪,赞许道:“不愧是掌教,有眼光!” 剩下的李渔都叫不上名字的,和童威、童猛、杨春、陈达等人一道,各有赏赐。 正经门内这些人,每人分了一粒仙丹,李渔看了一眼,葫芦里还有许多。 蔡京花了那么多钱,也不过得到了一颗,老林对道门中人,真是够意思,没的说。 “从此之后,你们便不要游手好闲,镇日瞎逛,在门中勤加修炼。若是宗门有什么指派,更要尽力去做好。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后尔等,也要遵从本门教规,违者必不轻饶。” 他神色一肃,大声道:“本门弟子,不得以法术欺虐凡人;不得戕害同门;遇同门不得见死不救;不得寻衅滋事,招惹是非;不得泄露本门大小事物于外人。” “遵掌教法旨。” 李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宗门中的这些人,除了他们,还有吕玲绮和大乔没有来。 这两个也是很强的战力,总的来说,这正经门已经不算弱了。 不远处,赵福金和潘金莲并肩坐在墙上,小脚来回踢。 “真过分!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带我们?”赵福金有些不满。 “咱们是太平道的,我们的师傅叫张乘风。”潘金莲耐心地跟她说道。 “你见过师傅么?”赵福金歪着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潘金莲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 两个少女一起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 在她们旁边,一个小泥人,看着这一幕,挠了挠头,也托腮坐了下来。 更远的地方,吕玲绮坐在屋顶,手里拿着一个酒壶,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的李渔。 “宗门...”吕玲绮抬头灌了一口酒,自言自语笑道:“真有意思。” 无论如何,在六朝飘荡这么久,唯有这个地方,给了她一些温暖。 对吕玲绮来说,这太难得了,尤其是爹爹死后。 她站起身来,一跃而起,转瞬之间,落到李渔身边。 正在侃侃而谈,教大家一定要勤奋,努力修炼的李渔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望着她。 吕玲绮往那一站,大长腿比例极美,益发出挑。 长腿姬吕玲绮挑着下巴,乜着一双长睫弯弯的凤尾杏眼,怎看都有股跋扈之气,“掌教,我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至阴 面对自己讨官的吕大小姐,李渔笑的合不拢嘴。 这可是正经门的战力担当啊,虽说仇人多了点,但是那些都是吕布的仇人,几乎全部都不在大宋。 吕布这一辈子,杀得人实在是太多了,光义父他就杀了好几个,可以说是仇家遍地。 李渔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这个吕玲绮比她爹靠谱很多,不像是反复无常的人。 除了酒瘾大点,没有什么劣迹... “吕大小姐也要这丹药?” 吕玲绮看了一眼,摇头道:“不要,我吃这个没用。” 李渔笑道:“那就给大小姐一个酒执事的差事,负责咱们宗门的美酒品鉴。” 吕玲绮眼色一亮,舔了下嘴唇,“听起来不错,就这个了。” 短背挠了挠头,“那不就是喝酒的?” “你有意见?” “没...没有。”鸡老拽住自己的三弟,陪笑着说道。 被他们两个这个一闹,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 李渔忍了半天也哈哈笑了起来。 吕玲绮随着众人一块大笑,整个正经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宗门成立,皆大欢喜,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往往一个团体的创始阶段,人心比较简单,是最真诚最快活的。 目前看来,正经门也是一样,现在上下其乐融融,大家一团和气。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黄信,你在山门处,招手弟子。要身家清白,能出示身份证明的,宁愿要资质低一些的,也不要那些来历不明的。” 黄信点了点头,大宋有很完备的户籍制度,出身来历一目了然。 “咱们先潜心修道,等到修炼遇到了瓶颈,就要在宗门登记,然后出去游历。这期间,若是有合适的人,也可以收为弟子,为本门开枝散叶。” 李渔自以为还算周全,点了点头,自己占了大相国寺的地盘,如今“大相国寺”四个字,还占着一个“大”字。 他们的宗门占地实在是太大了,多招些弟子,也能装得下。 不然这么大的家业,这么点人,光是收拾房子,打扫枯枝败叶,就要把人累死了。 李渔大手一挥,众人次第散去,六朝之内的一个小宗派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就此宣告结束。 李渔背着手,往后院走去,大乔今天没有出来,多半是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 李渔见路边一朵牡丹,开的十分好,便折了之后,捏在手里,准备去见大乔。 突然,小金莲从角落走了出来,眼睛微微一瞪,表示出很惊讶地样子,“李渔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哦,这不是前几天山顶水潭坍塌么,我来看一看,这地方需不需要整修。” 小金莲马上笑嘻嘻地上前,看着他手里的花,惊喜地说道:“好漂亮的花,能给我么?” “拿去就是。” 小金莲马上抓在手里,眉毛弯弯,眼睛眨眨,可爱至极,“谢谢李渔哥哥。” 她蹦蹦跳跳地上前,握着李渔的胳膊,颇具规模的软肉在他手臂上蹭呀蹭的,笑道:“李渔哥哥,我有一个符就是学不会,你再教教我好不好?” 李渔朝后面大乔的院子看了一眼,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今天是去不了了,被这个小妮子缠住了。 难得她今天这么好学,李渔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微笑着点头道:“什么符?” “落幡咒!” “唔,是这个啊,这个确实有点难度。你把福金也叫来,趁着她今天在,我再给你们好好讲讲。” 院子里,大乔早就听见李渔的声音,她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他折了一朵花在那傻笑,心里羞喜交加。 赶紧低头在镜子里,抿了抿头发,擦了一点点胭脂。稍微犹豫了一下,又把衣服往下拽了拽,露出雪玉一般的锁骨和玉颈,得意的一笑。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然后她就听到了小金莲和李渔的对话,不禁有些失望,没好气地往床上一趟。 她手腕一动,指间停着一只小纸鹤,这是她们乔家的家传功法。小纸鹤绕着她的指尖,翩翩起舞,聊以解闷。 一般是传男不传女的,但是大小乔姐妹天姿实在是太好了,而且乔老又没有儿子,只好传给女儿。 本想着招个上门女婿入赘,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他,然后给乔家延续香火。 可惜天不遂人愿,孙策领兵攻城,乔老前去守城战死。 城破之后,声名在外的大小乔,也被孙策和他的弟兄周瑜霸占。 大乔姐妹从小修炼,就事半功倍,她们的祖辈终其一生才能触碰到境界,她们很小就达到了。 尤其是小乔,大乔在这一方面,不太热衷。小乔却是非常刻苦勤奋,境界比大乔还要厉害一些。 一想到妹妹挥舞着小拳头,信誓旦旦要保护自己,大乔嘴角就忍不住抿出一抹笑容。 相比于妹妹,她是个很保守传统的人,她内心更倾向于要找一个强大的男人,让他来保护自己才是正道。 她想着想着,突然窗子一动,李渔又翻了进来。 大乔惊喜地说道:“你不是去...” 说到一半,才惊觉这样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在偷看他们,大乔赶紧闭上了嘴。 李渔笑的有些奸诈,那两个小丫头早就学会了,自己干脆留了一个假身,在那看着她们修炼,自己则偷偷来找大乔。 他们两个搂在一块,李渔不知道在大乔耳朵边说了什么,让她脸上升起两片红晕,赌气地转过头去,唇瓣微微抿紧。绣榻上被褥雪白,浅红纱帐散发淡淡香气,让人心神安宁。 李渔笑道:“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你能瞧得出来?”大乔转过头来,看着李渔。 “那当然了。” 两个人刚刚确立关系,感情正在持续快速升温中,稍微的一点关心就能让大乔暖上一天。 她幽幽地说道:“刚才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有点想小妹了。” 李渔呵呵一笑,“我去东吴时候,见过周瑜了,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我也是。”大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厌恶,说道:“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李渔愕然,“这是为什么?” 大乔有些警惕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要为了我去惹他,那个人很厉害的,而且身边的狗腿子也多。” 李渔越听越迷糊,大乔对自己的妹夫,怎么有这么大的意见。 “周瑜他怎么惹到你了?” 大乔恨恨地说道:“我们乔家在庐江皖城,是当地的望族,那一年孙策和周瑜,带着兵马来到皖城。” “我们乔家自然要守城,被这群人几乎杀绝了,他们还强掳了我们姐妹,当做货物一样,一人一个给分了。” 是个这么年,大乔还是如此愤恨,可见当年的事,带给她们多大的伤害。 李渔一听,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原来大小乔是这么回事啊。 “那你还找于吉的墓,要为...” 大乔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嘟着嘴不满地说道:“你想什么呢,我们姐妹是阴年阴月阴时阴刻出生,都说我们是天煞孤星,克亲、克夫、克子...孙策死了之后,这种说法就更被传开了,都是他那个弟弟干的好事!” “孙策和周瑜,还都自称英雄,抢了我们又不敢...那个,还不是胆小如鼠,叫我说江东一窝子鼠辈。” 李渔脑子里嗡嗡的,还在消化这个信息,突然一下扶住大乔的肩膀,道:“那姐姐还是...” 大乔脸一红,嗔白了他一眼,随即又笑着捧起李渔的脸,在他唇上印了一口。 李渔心里很是欢喜,但是随即又发起愁来,连孙策那个莽夫都不敢,这个阴时阴刻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啊。 搞不好真的蛮邪门的。 两个人牵着手,躺在床上,沉默了一会。 “孙策害怕,我可不怕。”李渔鼓足勇气说道。 大乔满心欢喜,手指在他手心里画着圈圈,“你比他强一万倍,可是姐姐舍不得你冒险,等我们把这件事弄清楚再说。” 李渔心道,想要弄清楚,多半还要去问一问老林。 他坏笑着问道:“弄清楚了之后,再说什么啊?” 大乔脸一红,推了他一把,刚害羞了没有几秒钟,就爬起身来,骑在李渔身上,修长白皙的玉指挑着李渔的下巴,眯着眼冷笑道:“再说姐姐怎么把你吃了的事。” 李渔大呼受不了,果然御姐有御姐的风味。 --- 正经门开山收徒了。 汴梁城中,早就聚集了一大批人,等着这一天呢。 山门下,那场面简直比科举还热闹,自凡是有条件的,都想来试试运气。 黄信和朱武看着满山遍野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 这要怎么收人? “你在这顶一会,我去请示掌教。”黄信说道。 朱武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黄信直奔山顶,到了李渔的房间,敲了几下没有人回应。 他正四处张望,李渔在他身后轻咳一声,“什么事?” “掌教,山下前来入门的人太多了,我们...我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筛选。” “哦?我们正经门的人气这么高么?”李渔喜滋滋地说道:“走,跟我下去看看。” 他才走到山门的阶梯上面,就看见底下的人山人海,顿时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多。” 他站在阶梯前,从山下的河流中,掬出十个水灵小人来,都有八九岁的孩子那么大。 水灵之力,可以渗入人体,探查经脉。那些隐藏自己修为,想要混进来的,也可以被甄别出来。 毕竟自己现在还是有一些厉害仇家的,想要报仇,往对手身边安插奸细,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众人看到这神仙手段,不禁惊呼连连,想要进门的想法更加的迫切。 李渔说道:“这个小人挨个试过,点头的就是有天赋的,其他人可以走了。这一关,就能淘汰掉七七八八,选出有天赋的来,你们再查一下他们的身家,只要是清白良善人家的,就可以收入门中了。” 其实经脉不好的,只是不适合修行当下流行的功法,并不是说他们完全没有机会修道。 可惜李渔和他的正经门,都还很年轻,不具备帮他们修道的能力。 这种人若是有适合自己的机缘,也可以修炼成仙。 黄信大喜,这一下就有了主心骨,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刚才他们简直是一头雾水,茫然无措。 李渔心道,开宗立派,果然没有想象中简单啊。 光是入门审核这一条,自己就得赶紧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将来推而广之。 他在山门前高高的阶梯上,浑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面貌丑陋的婆子,正在阴笑着盯着他。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猎物一样。 她正是御灵堂的王婆,如今这漫山遍野的人中,就有很多她布下的棋子。 “多好的豢奴啊。”王婆看着李渔,忍不住小声说道。 --- “阴年阴月阴时阴刻?”林灵素看着李渔,皱眉问道:“你直接说大小乔不就完了?” 李渔惊道:“国师如何得知的?” 林灵素说道:“阴时阴刻的至阴之体,是在九星连珠,彗星横扫的时候,降生的孩童。这种时候,一般有身孕的妇人是不会生的。九星连成一线,遮住了金乌有九层之多,若是有人生子,那么必然阳气不足。” “江东乔家有这么两个女儿,就是此等至阴之体,天下人无有不闻。” 李渔问道“至阴之体,有什么说法没有?” “有,千万不能碰。”林灵素说道:“不然阳气会被吸干的。” “真的假的?” 林灵素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黄帝是这么说的。” “哪个皇帝?” 林灵素笑道:“轩辕黄帝帝鸿氏。” 李渔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一个行家... 林灵素说道:“你跟大乔走的很近我知道,但是也有把握住分寸,不要因小失大。如今道门正需要你的时候,切莫深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中。”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办法没有?” “没有!” 李渔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多半不是好话。 林灵素也不跟他计较,说道:“你还是潜心修炼,争取早日能去南疆,凑齐五行太平卷,才是正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伯言 南疆,这个名字李渔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 从地图上看,那里广袤无比,比六朝加起来都大。 而且在那片遍布密林,水泽的土地上,有着各种各样奇特的种族,还有防不胜防的巫蛊之术。 高山、大河、圣女、异族、巫师、蛊王... 一个个新奇的名字,与六朝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为什么烈火诀,会流落到了南疆呢?” 林灵素笑道:“这倒是说不好,南疆那个地方,一辈子总要去一次的。” 李渔看了他一眼,老林满脸的怀念,这在他身上可是很罕见的,不禁笑道:“莫非宫主在南疆有什么旧事旧人,让你难以忘却,辗转反侧?” “你小子连我都敢打趣!” “急了,你急了,我看八成是真的。” 林灵素懒得和他计较,转过身去坐在蒲团上,继续炼丹。 但是嘴角,却忍不住一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33333 李渔抬起手来,看了一眼手上的黑色印记,如今又大了一点点。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他都会用绳子量一下大小,虽然变化很小,但是它确实是每天在变大。 不管是这个恼人的印记,还是诱人的烈火诀,看来南疆自己是非去不行了。 李渔想打个招呼,一看林灵素闭着眼炼丹,便默默退了出去。 元妙山的空气,永远都是这么清新,就是峰顶有些高了,总是透着一股冷意。 虽说修道之人,不怕寒暑炎凉,但是李渔还是觉得自己的宗门好一些。 它更矮,离人间世俗更近,更有人间烟火气。 李渔喜欢人间,更喜欢烟火气,高处不胜寒,凄冷孤独不羡仙。 他伸开双臂,扩了扩胸,骑上照夜玉狮子,往山下走去。 神霄宫下山的路很陡峭,也很狭窄,因为林灵素希望弟子在山门中好好修炼,就算是要下山,也要御空而行。 好在照夜玉狮子走的很稳,马蹄请便灵巧,甚至没有多大的颠簸。 走到山门下,竟然也停着一匹马,有一个书生牵着马,在山门前徘徊。 书生腰里别着一把剑,看打扮不像是大宋衣冠,李渔本想绕道,书生却先一步发现了他。 “正经小道长。”书生挥手道:“小道长缘何在此?” “没事,我溜达。”李渔笑了笑,说道:“倒是陆伯言,来此有何贵干?” 陆逊握着马鞭,道:“欲来拜访国师,一时不知如何通报。” 李渔看了一眼,山门下的小草屋内没有人,那个漂亮的守山门小妹妹,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来的有些不巧,国师他正在炼丹。” 陆逊点了点头,“那可不便打扰了,听说小道长已经开宗立派,可否请在下前去一看?” “若是不嫌弃,就跟我来吧。” 两个人各自上马,陆逊看了一眼李渔的白马,惊叹道:“好纯正的大宛良驹!” 李渔笑道:“这是照夜玉狮子,女贞王子的坐骑,被人偷了出来,路上路见了我,非说什么宝马须配英雄骑,硬是要给我。我再三推辞,怎奈那厮以死相逼,为了不伤人性命,我只好收下了。” “竟然如此奇事?”陆逊忍着笑说道:“这盗马的人好眼光,看人、看马都是很准。” 李渔骑上马,脸一红,段景住当初要害自己,被自己和小金莲反杀。然后又杀了郁保四,才最后得到了这匹照夜玉狮子。要是他知道自己这么说,估计能从地下气活了。 其实三国里,有很多的奇闻异事,就是这么传开的。当事人稍加吹嘘,传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事实。 陆逊在后面,优哉游哉,并没有看他怎么挥鞭,却一直没有落下。 李渔故意拍了拍照夜玉狮子的脖子,宝马通灵,加快了速度。 他回头一看,陆逊依然是优哉游哉地跟着自己,丝毫没有拉开距离。 这小子有点东西... 李渔也没有跟他置气,任由照夜玉狮子,狂奔回山门。 门口依然有很多人,但是这次比上次少了许多,水灵小人测试之下,就淘汰了一大批前来凑热闹的。 尤其是那些纨绔子弟,几乎全都来试了一遍。 相隔有一段距离,陆逊的声音就像是两个人面对面交谈一样,传到李渔的耳朵里,“贵宗门还真是兴盛啊!” “一般吧。” 李渔对东吴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大乔除外。 主要还是因为在东吴,他们被人摆了一道,尤其是周瑜。 进了山门之后,守在门口的黄信朝着李渔拱了拱手,李渔点头示意他继续。 陆逊看了一圈,稀奇地说道:“贵宗门是道教,为何这建筑,这院落,颇有些佛门气象。” “陆伯言好眼光,这地方原本是大相国寺,可惜他们勾结明教贼人,意图造反,被陛下镇压。当时我出了一点绵薄之力,陛下论功行赏,就把这大相国寺,赐给了我。” 陆逊惊叹道:“好大方的宋主。” 李渔心里暗道,大方个屁,我帮他扳倒大相国寺,大宋朝廷拿的钱,足够他们君臣挥霍几十年了。 这佛门圣地,实在是太有钱了,几百年的积累,比一个王朝还要富有。 李渔没有心情陪他在山门内乱逛,便笑着问道:“我找个人,陪陆伯言在山门内转一转?” “不必了,喝几口水,我就该回去了。”陆逊笑着说道。 李渔从第一次见他,这个人就天天笑呵呵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可惜李渔被东吴坑怕了,一直对他比较有戒心,看着他的笑都更像是笑里藏刀。 与之相比,李渔对姜维就很快消除了戒心,还动了真心结交的心思。 就是因为姜维一出场,就救了自己一命,而且做事正派,嫉恶如仇,所以说第一印象很重要。 李渔带着他来到自己的院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桌前坐下。 刚一坐下,一个少女端着个茶盘过来,陆逊稍微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谢谢姑娘。” “他为什么要谢谢我?”秦可卿疑惑地歪着头,问像李渔。 李渔笑道:“因为你帮他端来了茶水。” “可我是给你端的,你怎么不谢谢我?”秦可卿继续问道。 李渔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因为我们是自己人。” 秦可卿点了点头,似懂非懂,还是甜甜地对着李渔一笑。 李渔就是要让她经常出来,熟悉人情世故,这是一株情花修成的妖精,懵懵懂懂,虽然有灵智,但是不通人情。 秦可卿走后,陆逊说道:“好难得!” 李渔问道:“什么好难得?” “情花成精,这姑娘机缘非同小可,必定是生在了日精月华不停,天地灵气浓郁的地方,才有如此钟灵毓秀的精怪开灵智,修道身。这种地方,除了好出精怪之外,也常有天地至宝。” 李渔心中暗道,就算是有,肯定也被老林得了,这是他的机缘,李渔一点都不嫉妒。 卿卿好像也是南疆那边来的,看来那个地方,还真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啊。左慈的几次大机缘,也是在南疆得的,才有了他今日修成金丹大道的事。 “在汴梁待得可还好?”李渔随口问道。 陆逊倒了一杯茶,吹了吹热气,“还算顺利,若是不出差池,这个月甘宁将军就能率兵进清溪山了。” 李渔眉头一皱,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赵佶和蔡京这一对君臣,还是请外兵平乱了。 这何止是兵家大忌,简直就是国家大忌了。 一个朝廷,如果连自己的贼寇都不能剿灭,还需要外援的话,对民心的打击是巨大的。 老百姓会怀疑这个朝廷,能不能保护他们,能不能保护自己。 “方腊此人,还有他的明教,都非同小可。在他麾下有几员大将,本事超群,千万不要因为他是贼寇,就小觑了他。” 陆逊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点头道:“甘宁乃是东吴大将,想必不会轻敌冒进。” 还有一点陆逊没有说,甘宁也是贼寇出身,而且是巨寇。 他少年时在地方上为非作歹,纠集了一大群少年,组成渠师抢夺船只财物,崇尚奢华,人称锦帆贼。 青年时幡然悔悟,停止抢劫,开始读书,短短几年就熟读诸子,出口成章,然后进了体制内,做了一个郡丞。 他自己当过贼寇,可以说是知己知彼,而且最擅长的就是水战。 李渔还想套几句有用的,问道:“既然如此,看来方腊很快就要覆灭了,贵国平了方腊,打算什么时候撤兵?” “当然是马上撤兵,当然如果大宋有需要,再迟一会也不是不行。” 果然是狼子野心,李渔心中冷笑一声,孙权和周瑜,看着地盘估计都要流口水了,他们舍得撤兵么? 这不就跟刘璋请刘备入蜀一样么,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陆逊看得出李渔心不在焉,就起身告辞。 李渔让时迁送他下去,山门中收了一大批新弟子,正在被杨志和李俊分派到几个有些修为的人手下,做他们的徒弟。 正经门的第一批人,几乎全都服用了林灵素的灵丹,再加上一些功法,慢慢踏入了修道之列。 其中最高兴地,莫过于朱武,他本身就十分向往修道,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 陆逊走后,李渔坐在树下,沉思起来。 甘宁去打方腊了,那么宋江呢?梁山呢? 自己从巨野离开的时候,晁盖他们已经上了梁山,宋江依然是郓城县的一个押司。 不知道他杀了阎婆惜没有? 就算是杀了,清风寨的王英、燕顺和郑天寿都被自己杀了,他在清风寨就不会被劫。 那他就不会被刘高的夫人指认,也不会害的秦明全家死完,也不能把花荣拉下水。 那么宋江还杀不杀阎婆惜了,他还上不上梁山了... 李渔想的头都大了,正好时迁回来,笑着说道:“师傅,人已经送走了。” “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时迁马上挺直了胸膛,“师傅尽管吩咐。” “你去一趟济州府的郓城县,帮我查几个人。” ...... --- 陆逊回到鸿胪寺,很快有人上前,将他的马牵走。 “今日你去元妙山,可看见李渔了?” “嗯,他果然从山上下来,我谎称是去拜访林灵素的,跟着他到了正经门。”陆逊坐下之后,凝声道:“他好像对都督的计划,了解一些,语气中虽然已经在掩饰,多少还是有些记恨我们东吴。” 一个随行的东吴文官笑道:“都督的计策虽然不是针对他,但是他确实被殃及了,也难怪他会怀恨在心。不过此人在大宋朝堂不算重要人物,可以不用太过担心。” “唉,我总觉得,强取江南道,有些欠妥,至少时机不是很成熟。”陆逊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与他的年纪不相符的成熟稳重,“树敌太多,就怕...” “大都督何等样人,肯定早就考虑的十分周全了,只是没有跟我们说而已。” 陆逊看着一脸自信的步骘,轻笑着低下了头。 东吴的文官武将,都对大都督太过信任了,近乎盲从。 陆逊觉得这样并不好,他一点都不怀疑大都督对东吴的忠诚,但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若是一般的人家,这样盲从家主,可能不会有什么大错,甚至好处多多。 但是对于一个国家朝廷来说,绝非好事。 一旦大都督稍有失算,可能会影响到朝廷社稷的国运,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陆逊今日去见李渔,就是因为在从建业回汴梁的路上,陆逊就觉察到了李渔的不满。 他有些害怕李渔会去大宋朝堂,阻止吴兵入宋,所以故意去试探一下。 李渔觉得自己一直在套话,其实那都是陆逊想要讲给他听得,反而是他在闲聊中,已经被陆逊认定不会插手。 陆逊暗暗摇了摇头,不去想大都督的事,这个时候东吴铁板一块,都有些迷信周瑜。 自己不想给家族惹麻烦,所以他不会去指出这种信任盲从对社稷的危害。 但是他也不会改变自己,他依然对所有事,都有着自己的主见。 即使命令是大都督下的,自己会去思考,对还是不对,有什么利弊。 陆逊心中暗道:甘宁的这趟清溪山之行,不会很轻松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丹炉 门中弟子越来越多,正经门逐渐热闹起来。 李渔在院子里溜达,发现有很多小孩子,他们都是被父母送来的,全都过了资质测试。 相比较之下,小孩子比成年人还要多。 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从小就学,总是比中途开始,有更多的时间。 修士修炼的过程就是跟寿命跑步,若是一个人真的不死不灭,他慢慢修炼,总会有圆满的那一天。 “这么多弟子...”李渔叹了口气,“灵丹不够用啊。” 他的葫芦里,最多还有几十颗,这种丹药虽然材料不算很难得,但是毕竟也是人家老林的劳动成果,总不能再伸手跟他要吧。 远处吕玲绮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在她身边有一个穿着很破旧的小女孩,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痕。长相不算精致,有些平庸,眼神倒是出奇的灵动,双瞳漆黑如墨。 “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在山门下饿晕了,我看她和我有缘,就收进宗门了。”吕玲绮大声说道,“这是掌教...” “叫掌教师叔就行。” “掌教师叔。”小女孩很有礼貌地弯腰,头发蓬松,乱的像一堆杂草。 没想到吕玲绮竟然会收徒弟,看来是打算在正经门长待了,一想到这儿李渔就心情大好。 他笑着问道:“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啊?” 虽然是吕玲绮的弟子,也得搞清楚底细才行,免得以后被人算计。 “唐赛儿。” 吕玲绮十分疼爱这个小徒弟,把手搁在她肩膀上,说道:“她是从大明逃荒过来的,被伢子捉了,自己逃了出来,厉害吧?” 李渔嘴角一抽,我这正经门,干脆叫造反门好了,一堆反贼。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好跟着你师傅修炼。” 吕玲绮白了他一眼,“别光说好话啊,灵丹给我一颗。” 李渔心道,这新入门的弟子如此多,不能因为她师傅是吕玲绮,就单独给她一颗。 否则其他人不寒心? 宗门刚刚建立,这种事一定要一碗水端平才行,就几十颗了,给谁不给谁,至少得有一个公平的选择,哪怕是抓阄呢。 “我这里也没有了,等再去神宵宫问问。” 吕玲绮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李渔呵呵一笑,伸手一招,照夜玉狮子就过来了。 它在吕玲绮跟前,一个劲转悠,反倒不理李渔。 李渔看了一眼她的腰,果然别着一个酒囊。 “想喝酒?让你主人拿灵丹来换!”吕玲绮大笑着摸了一下照夜玉狮子的鬃毛。 李渔没好气地上马,拍了一下马背,这马可能是听懂了吕玲绮的话,撒开四蹄狂奔。 --- “拿去!” 林灵素伸手一挥,从他袖子里飞出一个香炉大小的铜器,仔细一看和他的丹炉有些像。 炉下三足,两侧各有一个阴阳八卦,双层葫芦状,炉盖是一个镂空的圆盖。 在炉身,有道道篆文,李渔因为也是方士出身,认出此乃甘露咒。 “这是?” 李渔来要灵丹,这一次是真的赶鸭子上架,没有什么底气。没想到林灵素直接给自己了一个丹炉,他不知道自己不会炼丹么? 林灵素没有发火,李渔已经觉得他很有气度了,要是换位一下,自己早就骂娘赶人了。 “此乃炼丹炉,是我早年与一个散仙打赌,从他手里赢来的,虽不如我元妙山丹房的那座,也是难得的好丹炉了。” 李渔赶紧把丹炉揣进袖子里,然后才摊手道:“宫主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会炼丹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炼丹并非只是为了丹药,这其中集万物菁华,凝练萃取的过程,对于你认识五行,领悟自然,大有益处。你不是从左慈那里骗来一个泥人么,可以跟着它学如何炼丹。如今你修成太平五卷经中的四卷,修炼路上,只差一个烈火诀,却暂时不能得到。这个时候,正好学一下炼丹,提升你对‘道’的感悟。” 李渔豁然开朗,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果然修炼路上,有人指引是很重要的。 他们这些过来人,不知道走过多少弯路,一句话就能让后辈受益匪浅。 “我自己炼丹...” 李渔颇为心动,就是不知道炼丹好不好学。 “炼丹需要你对火的领悟,正好让你对火多下功夫,将来真有机会,也更容易得道烈火诀。” 龙女也说过,烈火诀是最难练成的,自己提前准备准备,也是很有必要的。 “宫主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林灵素一脸嫌弃,“你还是忘了好,免得三天两头来山上要东要西,每次还空着手来。” “这次我准备了大礼,走的匆忙忘了,下次,下次一定!” 林灵素不再理他,转身继续在自己的书案前,拿着一支朱砂笔,笔走龙蛇: 九曜顺行 元始徘徊 华精茔明 元灵散开 李渔凑上前,“这是什么?” “你不认识?” “难道是九星神咒?” 他是方士出身,林灵素打死也不相信他不认识,理都懒得理他。 “我们正经门,正需要一个,关键时候好保住小命,我就不客气了。” 他刚伸出手,林灵素用镇纸压住,李渔顿时拿不动了。 “嘿嘿,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林灵素继续挥笔: 流盼无穷 降我光辉 上投朱景 解滞豁怀 他把朱砂笔递给李渔,说道:“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方术底子。” 李渔笑道:“班门弄斧,不合适吧?” “那你走吧。” 李渔赶紧接了过来,心里暗道,老林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装糊涂。 他平心静气,眼睛微微一闭,然后提笔把九星神咒最后一句补全: 得驻飞霞 腾身紫微 人间万事 令我先知 最后一个‘知’字写完,整个符咒光彩莹莹,无风自动。 林灵素拍手道:“好,不愧是太平道传人,你虽然性子浮脱孟浪,但是底子很是扎实,没少下过苦功吧?” 李渔干笑一声,想起在巨野时候,自己那副拼命的样子。 有时候真不是他跟金莲和福金吹嘘,他当年可比这两个用功多了。 不过他写的,还是和林灵素有很大的差距,毕竟他是一个主攻五行,辅修房中的修士,而林灵素是主攻灵符,辅修金丹的。 林灵素将神咒打出,加持在自己的元妙山大阵上,青天白日,大阵上空,隐隐有九星闪耀。 第一百六十四章 炼丹 李渔回到宗门,看着正经门的上空,陷入了沉思。 什么时候,这里也得摆个大阵才行,就如同大相国寺那个,就算是被团团围住,依然可以带着人和宝贝逃跑。 李渔太喜欢这个阵了,可惜自己什么都不会。 他在景阳冈的时候,听起姜维说过,诸葛亮是阵法大师,六朝之内几乎没有人能出其左右。 姜维自己,也是一个布阵高手,可惜那时候没有请教一番。 “师傅?” 时迁看着李渔目不转睛,盯着天空看,还以为有什么危险。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接下来要闭关学炼丹术,你带几个机灵的,有些功力的弟子,在外面候着,随时出发给我寻找材料。” 时迁笑道:“师傅不用担心,咱们有直通鬼市的入口,只要有钱,在鬼市什么都能买到。”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李渔笑着问道:“时迁,你练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疑惑?” “师傅给我挑的功法正好合适,徒儿修炼的还算顺利。” “不错。” 时迁根骨不错,天赋也不差,甚至还有点优秀。 就是他生的奇形怪状,一直被人疏远欺辱,遇到李渔之后,又很珍惜这个机会,比别人还要努力一些,自然修炼的不错。 就是天天喜欢在李渔跟前转悠,安排点活也乐得不轻。 李渔多少能理解一点,他从小被欺负被嘲笑,孤僻惯了,突然有个师傅对他好一点,就想通过这个方法来报答一二。 时迁办事很利索,很快就带着一群人上来。 李渔左手拿着小泥人,右手拿着丹炉,带着他们在宗派中到处转悠,寻找一个合适的丹房。 “师傅,那神霄宫中的丹房,在元妙山的最顶峰,师傅何不效仿一二。” “山顶?”李渔想了一会,说道:“走,去看看。” 山顶的废墟已经收拾了出来,李渔看着曾经是水潭的地方,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席地而坐,手指翻飞,不一会三个小人出现。 不用任何的装饰木材,就用自然中的五行元素,在山顶建起一个丹房来。 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既然是要熟悉五行之力,这个丹房可能再合适不过了,虽然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飞檐碧瓦,但是李渔很喜欢自己新建的丹房。 他拿出小人,询问最基本的筑基丹的丹方,这个丹药可以打通人身体的经脉,让气海和轮台随着修士的真气运转起来,从来让人摆脱对五脏六腑的绝对依赖。 这枚丹药,对于新手来说,非常重要,可以省去他们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直接迈入修炼的道路。 当然,如果有高人,愿意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帮一个人输送真气,打通经脉,也可以起到相同的作用。 李渔掏出一张符纸,把小泥人说的方子记下来,然后交给时迁,让他去鬼市准备材料。 “每一样,都是大量的要,所以你最好多逛几家,然后找到最合适的,我们要与他长期合作。” 时迁点头道:“师傅放心,弟子懂了。” 李渔想起林灵素的丹方内,有几个男童女童,天天坐在蒲团前,打打下手。 这个位置其实对道童们来说特别好,因为可以近距离观看炼丹,在炼丹时有什么感悟,炼丹人也会跟他们分享。 他看了一眼周围,伸手叫过一个弟子来,说道:“你去告诉黄信管事,要他从新入门的弟子中,找几个资质好的,来丹房值勤。” 弟子下去没一会,黄信自己跑了上来,见到李渔之后,说道:“掌教,想要来这里的太多了,我看不如轮流前来。”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以后在宗派内,每隔一个月举行一次甄选,由各执事挑选人参加,比试内容可以是打斗、术法、符篆...择优前来。” 黄信点了点头,抱拳离开。 李渔把丹炉拿出来,摆在正中央,周围零零星星摆着几个蒲团。 他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小小丹炉越来越大,足足有一人高。 李渔感受着丹房内浓郁的五行灵力,满意地点了点头。 万事俱备,就等着时迁买回材料来,就可以尝试了。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秦可卿正在无聊地修炼,这种正常的修炼很缓慢,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见到李渔之后,她眼色一亮,站起身跑了过来,握着李渔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道:“我们双修吧。” 果然是个懵懵懂懂的妖精,对人世间的羞耻礼仪还不熟悉,心里想的什么,就大胆地说出来。 虽然说纯真,但是有时候也太不方便了,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 李渔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以后在风月宝鉴外面,不许说双修,不许说**,知道了么?” “为什么?” “这是很私密的事,只能我们两个的时候说。” “那警幻呢?守着她为什么能说?” 李渔一阵头大,这妖精干啥啥不懂,抬杠第一名。 “只有在和我双修过的人面前,才能说,不然以后不让你进风月宝鉴了。”李渔威胁道。 “知道了。”秦可卿娇笑一声,被李渔横着抱了起来。 他想了一下,伸手一捏,院子里出现一个李渔,在树下正襟危坐。 然后他才抱着秦可卿,进到房中,想起很久没有和警幻一起了,李渔拿出宝鉴,白光一闪,两个人消失不见。 ...... 第二天一早,李渔来到山顶,时迁已经带回一些材料,足够李渔练手用了。 他坐到蒲团上,把泥人摆到丹炉上方,手指一捏出现那个熟悉的火球。 “这火不错,竟然是离精火。”泥人开口说道。 李渔对泥人没有半点客气,因为这是一个死物,但是嘴特别贱。 “你只管掌握火候就行了。” 泥人没有喜怒哀乐,它纯属继承了左慈一些记忆,是李渔现在还难以理解的仙人手段。 “高了。” “高了。” “低了。” “又高了。” 李渔每一次催动火灵,泥人就在丹炉上大声喊道,帮助他掌握火候。 左慈内修金丹,外炼仙丹,是正真的行家,比林灵素还要专业。当然,最让李渔羡慕的,还是他的逃命水平,估计能排进六朝前列。 结合以前林灵素说过的,左慈和白毛这一对鸟人,到处惹祸结怨,仇家遍天下,死敌满地走,就知道他的逃功有多重要了。 这个泥人,继承的就是他炼丹的本事,所以有它帮忙,李渔很快就掌握好了其中的诀窍。 就在于一个稳字。 你操控火灵越稳,就越容易成功。 在浪费了一些材料之后,李渔呼吸吐纳,聚精会神,挥手又是一炉材料进了丹炉。 “这次,必然成功!”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狂化 丹炉掀开,一阵青烟飘过,传来烧焦的味道。 李渔有些抓狂了,捏着泥人问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脑子不太灵光,也可能是因为天赋不行。” 李渔怒道:“那就都是我自己的责任呗?” “对。” 李渔气极反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只是一块泥巴。” 泥人不再说话,只要不是问他,他对别的话都置之不理,绝对不会主动跟你说一句。 “咦,又失败了?” 门口进来一个人,光看腿就知道是吕玲绮,而且整个人带进来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别提了,火候太难掌握。” 吕玲绮笑道:“原来你是想自己炼丹啊,这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李渔只见过林灵素炼丹,对这一道不太熟悉,便问道:“你懂一些么?” “我可不懂,你怎么会尝试炼丹呢,要知道炼丹的过程,就是萃取菁华,剔除糟粕,还要让各种菁华相互融合,还要在丹药上,镌刻道纹,这是一个顶难的手艺。除非你对道的感悟够深,不然怎么可能成功。你看这六朝修士这么多,能炼丹的又有几个,而且每一炉也不多。” 李渔有些灰心,垂头丧气道:“还不是老林,非让我自己炼。” “他倒是挺看得起你,既然是他说的,你不妨一试。”吕玲绮对着他眨了下眼睛,“加油,我的小赛儿等着吃呢。” 吕玲绮走了之后,李渔把丹房的门关上,心中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炼丹,是一个修士,对自然的感悟,那么每个人都应该是不一样的。 自己可以听泥人的丹方,但是它所说的火候,是左慈的道,不是自己的道,完全照搬它的,如何能镌刻道纹? 就跟完全照搬别人的感悟,不可能修炼成仙是一样的道理。 李渔坐到蒲团上,将又一份材料放进丹炉,然后开始运转灵力,感受他们中蕴含的五行之灵。 刚开始,五行之灵在丹炉内,杂乱无序。 李渔开始运转太平经,操控这些灵力,试验他们交融碰撞的结果。 这一个过程,是很繁琐无聊地,但是李渔乐在其中。 这是一个新的天地,原来五行之灵,并不只是单一使用,混合起来会有各种想象不到的效果出现。 随着李渔越来越深入,他发现事情开始出现转机,不再是一味的杂乱和随即,似乎有一种规律要被他捕捉到了。 --- 正经门山顶,丹房外,聚集了一大批人。 他们的掌教,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自从那天开始炼丹,至今一共是十五天。 按理说,十五天,不该有这么多草。丹房外却爬满了各种藤蔓,因为是一个简单的丹房,如今爬满草之后看上去像是一个无人看管的荒郊坟头。 杨志叹了口气,说道:“依洒家看来,还是去请国师吧。” 时迁自告奋勇,又去元妙山请人。 上到山顶,林灵素正在打坐,简单问了几句,笑着说道:“都不许打扰他,所有人不得上山顶。” 时迁急道:“当真没事么?” 林灵素瞥了他一眼,“你不信我,来这里做什么?” 时迁讪讪而退,又怕正经门里的人,此时已经动手,赶紧跑了回去。 林灵素嘴角一笑,有些欣慰,他站起身来,手指一挥,远处的情景尽收眼底。 果然,山顶的李俊和大乔已经准备挖开丹房了。 “都住手!” 大乔见他回来,喜道:“时迁儿,国师呢?” “国师没来,但是让大家千万不要乱来,都不许再来山顶。” “真的?”黄信皱着眉头问道。 “嗨呀,这个时候,我哪有功夫跟你耍笑。” 众人这才稍微有些放心,陆续下山,大乔放了几只纸鹤,在山顶的树上,这样她就能随时注视着这里的风吹草动。 人都走了之后,时迁想起林灵素的话,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干脆在上山的路上一趟,自己在这里守了起来。 这一守,又是十五天,天气渐渐寒冷起来。 丹房外的藤蔓,越来越深,周围时不时传出流水声。 时迁正咬着干粮,突然注意到,在丹房的上面,有一只麻雀。 这雀儿身子比普通麻雀,大了三倍不止,而且头顶生出一撮毛来,竟然是纯白色的。小雀儿一张嘴,喷出几束火苗来,虽然很小,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火苗。 时迁赶紧揉了揉眼睛,只见“坟头”一样的丹房外,不光是植被长得吓人,很多鸟虫小兽,都发生了惊奇地变化。 拳头大的蟋蟀,透明的青蛙,喷火的小鸟,捕食鸟兽的藤蔓... “这...” 时迁愣在原地,心头感到无比震惊,更加确信师傅在里面,是很紧要的关头。 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师傅... 他坐直了身子,守在山顶的这条路上,不许任何人上山。 到了深夜,风霜打的他有些寒冷,寒风顺着袖口灌进衣服里,时迁缩了缩脖子,也席地而坐,修行起来。 他练得是道门正宗的练气术,只是指引他踏入修士的道路,需要的是和普通道士一样,苦修苦练,最好是隐居深山,呼吸吐纳。 他刚刚开始,身体就如遭重击,周围的灵力变得杂乱狂暴,和他以前修炼的时候大不一样。 若是一般人,早就停了下来,但是时迁不一样,他自小的遭遇,让他分外坚韧。 咬着牙坚持下来,这些灵力虽然狂暴,但是却抵得上平日里修炼时候的几倍。时迁有些贪心,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他白天看到鸟兽都有惊变,何况是人? 或许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吐纳了几息之后,这些灵力真气,就开始冲击他的经脉。 时迁也是吃了林灵素的灵丹,才开启的气海和轮台,如今还十分脆弱。 他这样强行运转,狂暴的真气顿时将他搅得浑身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喊起来。 很快,时迁的脸上七窍流出鲜血,身体上遍布红点,眼看就要爆体而亡。 时迁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山顶,将手里的一根用来做枕头的木棍,插到台阶上,体内狂暴的真气,有了宣泄的出口,一根普通的木棍,将台阶插得碎石碎屑纷飞,木棍有一大半,都插到了石头里。 时迁稍微好受了一点点,咬着牙用手指在地面写道:不得上山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试验 时迁已经到了极限,他的经脉就像是农家的新盖的栅栏,而那些真气就像是上古猛兽。 这样的冲撞,让他很难承受,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一股温润的灵气,护住了他的心脉,将这些狂暴的真气包裹起来。引导着他们,开始沿着气海和轮台涌动,受伤的经脉一次次被修复,然后继续被撞开。 时迁闭着眼,死死抓着插在地上的木棍,已经被他攥出了五道指痕。 源源不断地灵力,开始在他的周身游走,护住他的心脉。 每一次的爆裂和修复,都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但是时迁咬着牙坚持下来,始终保持着脑海中的一丝清明。 等到他完全适应了这种疼痛,他便开始用自己微弱的修为,运转自己气海。配合着那些灵力,一点点,一丝丝地把真气吸收。 虽然过程痛苦万分,但是胜过几年的苦修。 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李渔熟悉的面孔,正用一指对着自己的胸口。 一丝水气,从他的指尖,传到自己身上。 时迁苦笑一声,身子慢慢盖住自己写的四个字,偷偷抹去。 李渔放下手指,看了一圈,周围的草、木、虫、鸟、兽,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他在丹房内,研究五行的碰撞和交融,没想到造成了这么大的变化。 “师傅,你没事了?”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若不是我出来的及时,你就没了。” 时迁咧着嘴笑了一下,李渔伸手把他扶起来,说道:“我已经重塑了你的经脉,你这次因祸得福,虽然受了不少罪,但是修为也精进不少。说起来,我闭关多久了?” “正好一个月。” 李渔摸了摸肚子,道:“难怪这么饿,走,咱们去找点吃的。” 时迁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还是有一些不适应。 李渔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一下,甩开膀子走。” 师徒两个到后厨,时迁拿出几块肉来,现场杀了一只鸡,重现祝家庄名场面,很快就做出了三四个菜。 第二天一早,掌教李渔出关的消息,就在山门中传开了。 李渔先是安慰了一下哭的跟个小泪人一样的潘金莲,然后偷偷和大乔温存了一会。 中午时候,他吩咐杨志等人,去把山顶封了起来。 李渔对五行的碰撞和融合的试验,导致山顶出现了一群变异物种,他打算利用一下。 上丹房拿出丹炉之后,李渔把后山的一处禅房,改成了新的丹房。 他把自己关到丹房内,疯狂炼丹,一转眼就是一个月。 林灵素说的没错,炼丹对他来说,简直太合适了。 太平道修的是五行之灵,李渔在学会前四卷的时候,每一次都经历了漫长的感悟。 他曾经亲身化为泥土,水滴,树苗和金石。 那时候,他只是单纯地去感悟每一种灵力的存在和意义。 炼丹的过程,就是一个对五行之灵,深入感悟的过程。 是对五行之灵更高级地感悟和利用,让他对自己的道,悟的更加的透彻。 他的灵丹,几乎全是最基础的丹药,可以让人快速形成气海和轮台,进入修士的行列。 终于,在一个半月以后,李渔停止了疯狂地炼丹行为。 他重新来到大堂,以前的大雄宝殿,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 堂内站着一群小孩,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传说中的掌教真人。 李渔笑吟吟地看着眼前一群孩子,最大的不过五六岁,小的应该只有三岁。 他们都吃了自己的第一炉丹药,如今还算比较精神。 “在山顶,以前的丹房旁边,有很多奇异的鸟兽小虫,你们的任务,就是去那里每人捉一只回来,驯养起来。” 一群孩子眼神中闪烁着兴奋,这简直太有趣了。 早就听说,在山顶又喷火的小鸟,还有透明的青蛙,会说话的兔子,长角的小蛇... 李渔想要把这些奇异种,驯化圈养慢慢研究五行的碰撞和交融的结果,对于生物的影响。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复杂的课题,最重要的是没有一点点的前人的经验参考。 让这些孩子去,更多的是锻炼他们。 “你们可以联手,也可以合作,帮助其他同门。你们要记住,单打独斗,并非什么优良品质,今日对付鸟兽是这样,将来对付敌人更是如此。一个宗门最重要的是什么?” “团结!”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李渔十分满意,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团结两个字就印在山门处。 “尤其是面对邪魔外道,千万不可以逞个人英雄主义,一定要一拥而上。这次上山顶也是一样,我不希望有一个人受伤,只要有一个同伴没有完成任务,或者是有人受伤,就是集体失败。我会从下一批人里,寻找丹房道童。” 孩子们赶紧互相鼓励,有几个要好的牵着手,一张张小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李渔把手一挥,“去吧!” 这些身穿道袍的小孩子,一起回头,往山顶爬去。 在他们身后,是潘金莲,她负责在外面看护,一点发生意外,也可以马上进去救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李渔,笑道:“李渔哥哥,我把这里的事说给小师妹听,福金也想去捉一个。” 李渔赶紧摇头,“绝对不行,山顶一共才那么点小兽,她进去一次,不给我祸祸完了?” 赵福金修炼,就是典型的不学有术,被林灵素视若珍宝,保护的严严实实,轻易不肯让她出来。 就算是出门,也是神霄宫六大弟子贴身跟随,排场比她爹还大。 每隔半个月,就让李渔去元妙山神霄宫讲课,传授太平经。 今日就是前去传道的日子,送走了潘金莲和这些小道童,李渔就起身,前往神霄宫。 李渔传道,更多的是引导,让她自行领悟。 等到赵福金在歪着头沉思的时候,李渔忧心忡忡地跟林灵素讲了青木诀的事,这小帝姬学的太快,很快除了青木诀,就没什么能教的了,老林却满不在乎。 “你尽管教!现在教都行!” 李渔看了一眼前面的小帝姬,个子也就才到自己的腰,粉嘟嘟的小脸蛋,光滑可爱。 李渔不满地说道:“你还是不是人?我可是个人!” 林灵素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何要大费苦心保护她么?” “为什么?” “福金虽然天赋神性,但是我曾用望气术看过,她天门黯淡,晦气缠身,将来很有可能会有大难!天意难测,我只希望她能渡过劫难,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护她到几时。” “宫主,为什么这么悲观,我看你修为已臻化境,得道成仙还不是早晚的事。” 林灵素轻笑一声,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你把这天地,想的太简单了,等你的修为高过那层层云海,就会看到无边的黑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消沉 李渔一直觉得,林灵素身上,有些悲剧色彩。 每次看到他的背影,就觉得很是萧索,李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或许自己的修为还是太低,看不到他能接触的东西吧。 不过从汴梁城下的鬼市来看,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自己所见不过一点皮毛罢了。 不管什么地方,只要力量失衡,上层和底层相差太大,就会出现顶层漠视底层一切的现象。 如今这个世上,漫天神佛,陆地散仙,巨妖大魔...他们的力量高过普通人太多了。 回到宗门以后,前去山上捕兽的道童还没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 李渔来到丹房,自己发疯似得狂炼了一个多月,所有的二代弟子,都已经分到了一颗。 这东西多吃无益,吃一颗正正好,第二颗就有些浪费,李渔暂时不缺钱,和蔡京联手搞了一场,赚的盆满钵满。 他对金钱的欲望,是越来越低了,毕竟钱买到的东西,对他的价值越来越低了。 李渔让史进带着一粒丹药,去和蔡京求情,让他劝说高俅不要再和王进为难。 蔡京收了大礼,自然满嘴答应下来,他心底里其实看不起高俅,所以根本没考虑高太尉的想法。 收下礼物之后,蔡京只是派了一个都管,到高俅府上说了一声。 高俅虽然不情愿,但是畏惧蔡京的势力,只能含恨点头。 高廉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大概,高廉竟然是被妖物夺舍,让他很是难过了好几天,对李渔的怀疑和憎恨也就少了很多。 李渔现在和国师走的这么近,高俅也不傻,他要是不答应,一下子得罪国师、宰相还有李渔,不过是一个早年的仇人,没有必要为了意气之争影响自己的仕途。 事情办成之后,史进大喜,要亲自去延安东路,接自己的师傅王进回东京。 延安东路,大宋边军西军正在和党项人大战,李渔嘱咐他路上小心,又让杨春和陈达陪他一起前往。 隔壁的邻居新相国寺的鲁智深,也派了两个徒弟,要他们路上照顾史进。 史进刚走,时迁又来了。 李渔看着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已经大有不同。眉宇间少了一些卑微,多了几分自信。 “师傅,弟子如今修行,已经遇到了瓶颈,想要去游历一番。” 李渔点了点头,问道:“你想去哪?” “这个还没想好,总之就是随心所往吧。” 这一点暗暗契合了李渔的道心,他笑着说道:“我给你的三张符,可曾带上?” “师傅教导,弟子谨记于心,三张神符更是片刻不敢离身。” 李渔点头道:“不错,我先给你个任务,反正你也是要出去游历,先到山东济州府的郓城县,帮我打听一下一个叫宋江的消息。等你探听到消息,写封信找人捎来就是。” “师傅放心。” “你告诉他,若是他愿意来汴梁,为师扫榻以待。” 李渔捏了一张护身符,掬来木灵、水灵之力,递给时迁,“将此符佩戴在胸前,可保你不受毒烟迷药所害,若有致命伤,也可以保你一命。” “谢师傅!” 时迁拿了护身符,宝贝似地揣在怀里,又抬头对着李渔深深一拜,转身离开。 看着时迁意气风发,出门游历,李渔有些羡慕。 他自己也想去,但是仇人太多了,根本不敢出门。 跟着使团去一趟东吴,都能隔三差五险些被团灭,要是自己出去,那可真是九死一生。 闲来无聊,李渔来到大乔的院子,正巧碰到她在午睡。 房内的轻纱风吹般飘起,接着床边多了一个人影,大乔眼睛一动,伸手向后一抓。 李渔两眼一黑,疼得他差点晕死过去。 大乔有些慌了,但还是要恶人先告状,唬着脸说道:“谁让你鬼鬼祟祟的,人家以为是坏人呢。” 李渔痛得坐起来,丝丝吸着凉气道:“我哪次不是这样进来的,你差点要了自己男人的命,还要倒打一耙。” 大乔嬉笑着挪动了一下,把李渔揽在自己的怀里,纤纤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你这些日子,忙的什么?” “炼丹啊,可有意思了。” 大乔伏下身子,玉脸飞起一片红霞,小声问道:“炼丹有意思,还是我有意思?” 李渔抬了抬眼皮,眼前的美人从白皙修长的手掌到圆润柔腻的香肩,细致的柳腰,圆翘的美臀,一直到笔直的玉腿,每一处的曲线都优美动人,宛如一件完美无瑕的玉饰。 大乔肯定比炼丹有意思一万倍,可惜能看不能吃。不光是她有心结,李渔自己也不敢轻易尝试,就连林灵素也说了,可能会死... 他叹了口气说道:“树上的果子,越是甜美的,吃不到心里就越酸。” 他赌气似得在大乔圆翘的娇臀捏了一把,“我现在就酸的要命。” 大乔捂着嘴,轻笑道:“得了吧,你当我看不出来,你院子里那个小花妖,恨不得整个人缠在你身上,肯定天天和你胡来。” “那不一样,我们是在修炼。” 李渔把青木诀的修炼方法跟大乔一说,后者脸一红,啐道:“什么下流功法,真不害羞。” 李渔又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躺在大乔柔软的胸脯上,昏昏欲睡。 大乔看着他的眉头,戳了他一下,柔声问道:“我怎么看你没精打采的,这可不是浪子班头小豌豆的风采。” 李渔叹了口气,没有睁眼,说道:“我那徒弟时迁儿,今日来与我辞别,要去游历天下了。” “怎么着?你羡慕了?”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是已经学会了烈火诀,或者手上没有这个恶心的诅咒,那躲在正经门逍遥快活,与你过着如今的日子,那我自然满意。可是我五行缺火,长生不得,诅咒未解,随时爆发,却只能躲在这儿,真是让人心烦。” 大乔见他意志有些消沉,没来由一阵心疼,抚摸着他的眉毛,似乎想用手把他的烦躁抚平。 揉了几下,李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竟然睡着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创术 深夜,高俅府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一袭白衣,风流十足地摇着手里的大红洒金折扇,虽然现在是深秋,天气凄寒阴冷。 腰间挂着香囊玉佩,骚包十足。 “西门庆,你拜访别人,喜欢深更半夜来?”高俅有些不满地说道。 “深夜来自然有深夜来的道理。”西门庆潇洒地合上折扇,放在手心,笑着说道:“夜路好走,走的安心。” 高俅冷哼一声,“你来错地方了,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话别说的这么死嘛,说不定我们就有把酒言欢,举杯对月的那一天。” 高俅冷哼一声,他看见西门庆,就浑身不舒服。 “据我所知,阁下和蔡相来往密切,恐怕用不着本官吧?” 西门庆呵呵笑道:“蔡相是蔡相,太尉是太尉,这大宋朝不能没有蔡相,更不能没有高太尉。” 他伸手一拍,进来一个小女孩,玲珑的玉体上只有一条低胸的大红肚兜,裸露着如雪的腰臀和玉腿。 “你就想用这个,来收买当朝的太尉么?”高俅轻蔑地一笑。 “听说太尉新丧了螟蛉义子,我这妹妹愿送与太尉,做个义女伺候可好?” 高俅看了一眼,那小女孩便扬起脸,用童稚的声音娇滴滴道:“女儿拜见爹爹。” 高俅眼珠一转,沉声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吧,本官不喜欢转弯抹角。” 西门庆用折扇打着手心,大笑道:“痛快,太尉果然是痛快人,听说您和李渔,有些不愉快...” 高俅眼皮一抹,伸手道:“来内屋谈。” ...... 西门庆离开之后,他带来的小女孩,顺势把自己香软的身子偎依过来,媚眼如丝地贴在高俅怀中。 “爹爹,人家好冷。” 虽然她有着童稚的面容,但是高俅知道,这女人多半已经二十多了。 他抚摸着光滑的肉体,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果然不错,可惜,你只是个行尸走肉。” 他的手掌从小女孩的屁股,一路抚摸到后背,最后搁在她的头顶。 一缕水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手掌中闪烁,连接到小女孩的脑袋上。 小女孩脸上淫1浪的表情,慢慢消失,转而变得呆滞木然。 高俅用力一抬掌,女孩露出难受至极的表情,从她的头顶一缕黑气慢慢被拔出,聚集在高俅的手掌里。 “哼,御灵堂,真拿本官当废物了。” 小女孩软绵绵地趴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高俅把这图黑气凝聚在掌心,然后打入一个小瓶中。 “来人呐!” 外面进来两个侍卫,看也不看地上的死尸,抱拳道:“太尉。” “将这个东西,送到神霄宫。” “遵命!” 侍卫走了之后,高俅站起身来,走到院子中,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元妙山。 “这条路,比我们想的还要难。” --- 一声鸡鸣,整个山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房子内,孩子们开始爬起身来,有一个道童伸了个懒腰,“真希望鸡长老晚起一次。” “做梦吧你。” 鸡老每天早晨的这一嗓子,已经成了正经门的起床信号,每天刚一亮,他就准时打鸣。 除了他二弟聋羊之外,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就像是在耳边一样。 李渔背着手,开启了掌教真人无聊地一天。 他身后跟着潘金莲,迈着稳重的步子,开始巡视山头。 走到一个小院外,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李渔眉头一皱走了进去。 这里是道童们的院子,一见李渔进来,赶紧都停了下来,乖乖站好。 被人围在中间的孩子,有些害怕,滴溜溜的眼睛乱转,看上去就很猴精。 他手里拿着一个笼子,里面空空的,李渔看了一眼,问道:“小猴儿,你的青蛙呢?” “还在里面!” 这小孩子绰号叫小猴儿,他在山顶捉到一只透明的青蛙,现在笼子里空空的。 李渔凑近了一看,果然隐隐绰绰还能看到,这青蛙竟然更加透明了,几乎实现了隐身。 李渔大感兴趣,伸手一探,在它体内,有自己用水火融合,无意中制造出来的真气。 因为这些鸟兽没有轮台气海,反倒能接受这些真气。 李渔若有所悟,身后的潘金莲笑着上前,说道:“你们都快些洗好脸去后院,去完了可没得吃了。” 小道童们马上一哄而散,李渔看着眼前的小金莲,上下打量起来。 潘金莲脸一红,又有些窃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李渔哥哥,怎么这样看着人家。” 李渔拍了拍手,说道:“我懂了,莲儿,你跟我来!” 说完拽着小金莲的手,往房中跑去。 小金莲有些慌乱,跟着李渔来到房内,李渔转身就把门关上。 她双手握着,在自己胸前,怯生生地说道:“怎...怎么了?” 李渔笑道:“我懂了,水火交融,除了冰火两重天外,还有另一招!” 潘金莲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冰火两重天,怎么听着有点不正经。” 李渔回忆着青蛙体内的灵力,从答案出发,去回想过程。 他手指一动,对小金莲说道:“你站在这儿不要动,一会我把真气打入你的身体。” “哦...哦,好。” 两道灵力,在他手指慢慢融合,李渔伸手一点,在小金莲胸口的正中央,那是轮台的位置,也是整个经脉的中央。 小金莲“唔”的一声,突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身子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很快,李渔的对面,只剩下一身宽大的道袍。 道袍无风自动,传来金莲惊慌地声音,“李渔哥哥,我的手呢,莲儿的手没啦。” “呵呵,你不是手没了,是隐身了。” 小金莲低头一看,果然,只剩下了衣服。 这种感觉果然神奇,小金莲开心地挥舞着衣袖。 过了约莫半刻钟不到,她的身子慢慢恢复,隐形效果消失了。 李渔点了点头,真气差不多就是持续这么长时间。 “如此一来,我们正经门就多了很多可用的法术,还是我们独有的。走,咱们再去研究一下那些鸟兽,还有什么变化,都要一一记下来。做成符篆,以后门中弟子打架时候,就多了很多手段。” 小金莲红着脸说道:“这个法术...它....它每次施法,是不是都要脱光光?”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夜袭 小金莲提出这个问题,却是有些尴尬。 李渔想了一会,说道:“反正又看不见。” 隐身这个术法,可太好用了,正经门的宗旨就是尽量群殴。 这下隐身过来群殴,突然性大大增加,让人防不胜防。 将来正经门弟子们行走六朝,遇到敌人,打完对手还不知道人在哪,甚至不知道是谁打的。 这一法术一定要在门中推广开来,可惜有五行灵根的人不多,只能是通过符篆来打出隐身。 也就是李渔事先将两种灵力,以合适的比例交融,然后打入符篆中,发给门中弟子。 “脱光光...还是在外面,还要打架,也太难为情了。”金莲小声嘟囔道。 一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什么也不穿... 潘金莲的双颊,晕若红霞,眼波似水。 李渔没有理她,与人争斗,动辄就是你死我活,哪还顾得上这个。 尤其是在六朝,作为一国使团,都能在别国都城遇袭。 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做出了十来张符篆,每一个都能让人隐匿半个时辰,简直是杀人越货,潜行逃命的必备良器。 拿着隐身符,李渔心中暗道,我当在游历天下时候,创出属于自己的道法。 太平道,是我的入门道法,但是它并不适合用来传道。 至今为止,自己一共才找到两个能修太平道的,如果加上秦可卿勉强算三个。 若是能侥幸修全五卷,得证长生,我当在五行之外,领悟其他的天地大道。 “掌教,国师来了。” 李渔一听,赶紧把隐身符揣到怀里,问道:“在哪呢?” “在山顶。” 林灵素一般不会自己亲自来,只要是亲自来,肯定就是有大事。 李渔来到山顶,只见林灵素正在看着里面的奇异物种,脸上饶有兴趣。 “宫主?” 林灵素转过头来,拍了拍手,笑道:“这地方有趣。” “宫主不是来看这些的吧?” 林灵素笑道:“当然不是,我来是告诉你一声,你被御灵堂盯上了。” “御灵堂?” 李渔一头雾水,这个名字自己很陌生,一次也没听到过。 林灵素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御灵堂。这是一个在六朝臭名昭著的门派,但是他们的势力很庞大。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通过种种手段,在人的神识中设置禁制,从而达到控制人心的效果。” “不管是修士还是妖怪,都可以被他们完全掌控,成为无法反抗他们的豢奴。” 淦,这么邪恶? 李渔咽了口唾沫,“我和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又盯上我干什么?” “别说的这么绝对,御灵堂的爪牙到处都是,你哪知道自己在无意中,是不是坏过他们的好事。前段时间,那个西门庆,就是御灵堂的人。” “我就知道,那狗贼不是什么好鸟。”李渔忧心忡忡地问道:“宫主从哪听到的风声?” “我的一个旧日老友。” 李渔摊手道:“无所谓了,我这叫虱子多了不痒,反正仇家这么多,我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个。” 林灵素笑道:“话虽如此,我看你还是很在意的,是不是口是心非啊?” “宫主,你还有心思打趣我,是觉得我还不够惨么?” 林灵素一挥拂尘,“修仙一道,本就是步步荆棘,除非你跟鲁智深一样,打个坐就能顿悟,不然就是要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道来。今日御灵堂算计你,你要是忍气吞声,那么其他人也要跳出来,各种阴谋层出不穷,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只有让他们看到,你不是这么好算计的,其他人要害你时候,才要掂量掂量。” “我的仇家不比你多?可是我天天盼着他们来,几十年了也没有一个人上门,这是为何?”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因为你修为高,他们都不敢来呗,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是,是因为只要有人敢来,天涯海角我也要追杀他到死。” 李渔皱眉道:“可是我不知道西门庆狗贼藏在哪啊。” 林灵素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来,说道:“本座告诉你。” --- 深夜,正经门。 李渔的院子里一灯如豆,几个长老全都在列。 杨志、李俊、吕玲绮、朱武、黄信还有从新相国寺搬来的外援鲁智深。 “御灵堂你们听过吧?” 鲁智深点头道:“洒家在经略府做提辖时候,曾听人提起过,可以说是一群畜生。” 李俊也附和道:“没错,他们控制人的心神,把人变成奴隶,肆意玩弄驱使,非常可怕。” 李渔一看,竟然都知道,可想而知,这个御灵堂的势力不小。 “在汴梁也有一个御灵堂的分舵,这种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今夜我准备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鲁智深第一个赞成,站起身来,挥手道:“若是打御灵堂的鸟人,洒家帮定了。” 李渔拿出怀里的符来,说道:“我已探知御灵堂的巢穴,此乃隐身符,打出之后,可以潜行隐匿,我们今夜就杀进贼窝,把他们悄无声息地除掉。” “还有这种好东西?” 鲁智深按捺不住,第一个捏了符篆,果然他的身子慢慢消失,只剩下一个肥大的僧衣。 众人啧啧称奇,都捏着符篆,准备使用。 鲁智深晃了几圈,问道:“洒家的衣服怎么办?” “咱们脱了衣服,赤条条去杀人。” 吕玲绮跳出来,杏眼嗔道:“我不去!” 没有她可不行,这是最能打的一个,李渔赶紧说道:“大小姐,不要迂腐,反正谁也看不到谁。” 其他人都是性子急的,也不管吕大小姐还在,打出神符隐身之后,就开始脱衣服。 很快,房中扔了一地,鲁智深大笑着:“她不敢就算了,赶紧去吧,洒家已经迫不及待了。” “没错,咱们这么多人,还是隐身前去,怕他个鸟!” 吕玲绮面目涨红,甩袖就走,走出去没几步,回来从李渔手里夺了一张隐身符。 “你不是不去么?” 吕玲绮理直气壮,“不去就不给么?我偏要一张!” 李渔无奈,说道:“大家跟我来。” “你不隐身么?” “到了我再隐。” 一群大汉,赤条条跟着李渔,互相也看不到,兴冲冲地要去杀人。在他们血液里的一种激情,似乎被引燃了。 毕竟是天上的煞星,不打架浑身不自在。 突然,李渔眉头一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回头一看,山路上空空如也,但是有一个气息一直跟在自己这些人身后,还不敢靠的太近,那淡淡的体香,他再熟悉不过。 李渔哼了一声,朝后瞪了一眼,没来由说出一句:“注意安全。” 他这一句没头没脑,好在在场的都是些粗枝大叶的,众人都不甚在意。 “休要聒噪,赶紧带路,洒家已经等不及了。” 第一百七十章 致命 一群人趁夜,摸到西门庆的宅子,李渔也脱去衣服,将两道真气打入身体。 老子带这么多人来,让西门狗贼死的悄无声息。 正经门的几个高手都来了,还有鲁智深这个强援,大家隐匿身形,占了先机,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众人一道跃过大门,顺着李渔胳膊上的一个黑色的带子,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但是整个院子,除了一些下人在房中睡觉,根本没有其他的异象。 李渔站住了身形,神识散开,突然在一个地方,感觉到了浓郁的灵力。 “跟我来。”他小声说道。 众人跟着他走了几十步,眼前是一个假山,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有暗室。”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隐匿符,岂不是白费了。 不过事已至此,肯定不能就此折回,说不得要硬打了。 他自己还没动手,只听砰的一声,假山上被人砸出一个窟窿,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来。 众人一拥而上,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 西门庆跑到门口,突然耳旁生风,他怪叫一声,手中的那把折扇张开,硬生生封住了鲁提辖的一拳。 西门庆手中的折扇纸屑纷飞,钢制的扇骨也断了两根,他本人则借势退出凉亭,接着冲天而起。 “好贼子,藏头露尾,不敢真身见人么?” 急了,他急了。 李渔被他坑了几次,这次终于报复了回来,果然林灵素说的没错,有仇不报,是会影响道心的。 眼见他这么狼狈,李渔就格外开心,再看这厮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是让李渔心里暗爽不已。 被逼到绝路的西门庆,张开双臂,向后疾退,躲开了李渔打过来的几道金针。 金针停在半空中,突然从中散开,箭雨一般朝着西门庆激射而来。 西门庆怪叫一声,从假山的窟窿里,窜出十几个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这些人动作极快,迅疾如风,李渔所有的金针,被他们用血肉之躯挡了下来。 此时再看,这些人竟然都是妙龄女子,死状凄惨,倒了一地。 她们的身体上,只穿着很少的衣服,妙处毕露。 李渔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这些御灵堂的人,果然都是人面兽心。 这么邪恶的功法,最伤阴德,他也是第一次见。难怪御灵堂就跟过街老鼠一样,所有人听到都想来打。 随着这些女子一块出来的,还有一个面貌丑陋的老妇,她笑的十分难听,像是两块石头在一起摩擦。 “是谁隐匿了身形,来找我们御灵堂的麻烦?” 回答她的是一记刚猛无比的重拳,拳风所到之处,发出裂空的声响。 “花和尚!” 王婆狼狈地躲开,一只耳朵被罡风生生切了下来,血淋淋地挂在头发上。 “正是洒家,特地来送你们这些鸟毛归西。” 杨志也动了,不过他没有如此大的声势,而是悄然到了西门庆的身后。 李渔的攻击一刻也没有停下,西门庆疲于应付,根本没有精力顾忌其他。 被杨志一击得手,打中他的后背,他胸口外凸,后背这一下让他口吐鲜血。 西门庆表情怨毒,落在地上,他突然怪叫一声,嘴巴不可思议地张开,两边的嘴唇生生裂开。 从哪巨大的撕裂的嘴巴里,飞出一只乌鸦,伴随着乌鸦出现的,还有一大团黑气。 李渔大叫:“躲开黑气。” 黑气落到地上豢奴的尸体上,所有血肉,顿时化成了血水。 黄信躲闪不及,沾着了一点,李渔马上运转离水诀,替他疗伤。 乌鸦趁着这个机会,往王婆那边飞去,在空中叫道:“王妈妈,我掩护你,你先撤。” 王婆半个字也不信,果然,他一句话帮王婆吸引了众人的火力,杨志和鲁智深合力,向她攻来。 西门庆大喜,身形一变就飞走,却感觉胸口有一点疼。 他低头一看,在自己的胸口,有一个细小的红点,被羽毛覆盖。 红点处,没有一丝血流出,很快,在他的身体里,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声音。 冰碎了? 哪来的冰? 西门庆愕然发现,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被冻成了冰。 砰的一声,巨大的乌鸦落在地上,逐渐一个小男孩。 李渔也震惊地不轻,这淫1虫竟然是一个小孩子么? 这小孩子面色苍白,已经死的透透的,依稀可以看出是个面目俊秀的小少年。 王婆啐了一口,满是血水,“死得好。” 还没等她痛快多久,一个拳头打下,把她的脑袋彻底轰碎,血肉溅的到处都是。 李渔看着西门庆的死状,心里有些怪怪的,这很明显是小金莲的手笔。 她又一次展现了卓越的杀手本能,虽然出手很少,但每一次都是一击致命。这小丫头,天天偷懒,看来学的还真不错。 有五行灵根,会练太平经的,果然都是怪物。 潘金莲杀了西门庆... 李渔觉得脑子有些懵,黄信他们已经开始吆喝着冲进假山,看看还有没有御灵堂的漏网之鱼。 一个光滑的身子,蹭到李渔身上,“李渔哥哥,人家好害怕。” 声音又委屈又无辜,好像被吓坏了的小姑娘。 李渔没好气地抬手,在自己腰往下的地方打了一巴掌,不偏不倚打在一个光溜溜的臀瓣上,引来一声娇呼。 “谁让你来的?回去再收拾你!赶紧回去,像什么样子?” 感觉的这个小金莲的气息慢慢变远消失,李渔才显出身形,看着地上西门庆的身子。 他也是被人堵住了经脉,不让他生长,看来西门庆在御灵堂内不是一个重要人物。 看他油头粉面的,可能是上层人物养的**,李渔恶毒地腹诽道。 再看旁边没了脑袋的王婆,李渔伸手一指,地上出现一个泥人,拍了拍胸口,将两具尸体吞了进去。 李渔朝泥人肚子上,打了一个火球,泥人腹部篆文明亮起来,闪过一道火红色的光芒,不一会泥人打了个嗝,吐出一缕烟来。 两个人彻底在世上消失了,不管他们两个背后的御灵堂有多么强大,既然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就没有必要畏首畏尾。 他运劲于指,在假山上,写道:杀人者,陆地神仙左慈也。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世尊 李渔他们杀完人之后,赶紧回山门, 黄信他们几个,从假山中的密室内,搜出很多的东西。 将这些东西装在箱子里,抬了回来。 若是有路人半夜看到,肯定吓得尿裤子,因为他们多半只能看见几个箱子在自己动。 众人走到一半,隐身符的效果就消失了。 先是胳膊,然后大腿,最后大家全身赤条条的,好在所有人都一样,互相谁也别说谁。 李渔又想起刚才小金莲来,这小妮子,该不会喜欢这个调调吧? 看来自己的女德教育很失败啊,非但没有取得点作用,甚至有可能是负作用。 走到新相国寺门口,鲁智深拍了拍李渔的肩膀,“李渔兄弟,下次再有这种事,别忘了再叫上洒家。” “好说,大师尽管放心,吃肉喝酒的事容易忘,打架却忘不了大师。” “你这小子,哈哈哈哈。” 鲁智深大笑着进了寺里,两家隔得实在太近了,根本就是对门。因为当时建新相国寺,就是为了恶心大相国寺。 正经门里,有很多的女弟子,李渔叫住了他们,说道:“我先上去,把你们的衣服带下来,然后再上山。” 他手指一动,身影隐匿起来,一阵风也似的往山上走去。 很快,带着众人的衣服下来,李渔显出身形,让大家都各自穿上衣服再上山。 这个弊端,必须尽快找出解决的办法来才行,不然每次行动都赤条条的,确实很不方便。 不过从今夜的效果来看,这隐匿符属实是打架神技,那王婆和西门庆很明显还有许多的杀手锏,一点都没发挥出来,就憋屈地死了。 尤其是小金莲的最后一击,若是西门庆能看到,只怕极难得手。 不过这小妮子却是出乎自己的预料,她的水火掌握的很好,只是看过自己施法,竟然就掌握了隐匿之术。 当然李渔自己在人家身上施法,当然可以让她掌握到大体的交融方式,毕竟都是修这个的,很难隐瞒。 今天是正经门集体出动的第一战,总算是圆满收场,李渔第一次感觉到了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的真实性。 群殴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想起以前单打独斗的日子,简直是天壤之别。李渔从走出巨野开始,就没打过这么爽的架,难怪梁山煞星们齐聚,过的那么舒坦。 一打架一百多个一块上,可不是痛快地很? 李渔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只要有机会,绝对不单打,能有几个人就上几个人。 他穿好衣服之后,来到潘金莲的小院,敲了敲门。 “谁呀?” “我。”李渔没好气地沉声说道。 “呀,李渔哥哥,人家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么?” 李渔在门外,本想训斥几句,但是又怕伤到小姑娘的自尊。 到最后,他只好板着脸,说道:“明天到我那里去一趟。” 被窝中,小金莲把头埋进被子里,笑的十分灿烂。 --- 大唐,长安,大慈恩寺。 玄奘看着眼前的人,疑问道:“你是谁?” 此人来到自己跟前,悄无声息,而且长相与自己一模一样。 “我就是你,而你已不是我。” 玄奘双手合十,笑道:“你若是我,我便是你。既然我不是你,那你也不是我。” 金蝉子伸手一指,点在玄奘的两道眉心,玄奘先是露出了迷茫的神情,随即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澈。 “今日方知我是我。”玄奘朝天一指,“天上天下,岂有独尊,今兹而往,贪念痴嗔。” 他站起身来,走到金蝉子所坐的蒲团边,然后慢慢坐了上去。 那金蝉子的身形,并未对他造成半点阻碍,就好像是个残影一般。 两道身影,逐渐融合,成为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大慈恩寺上报朝廷,玄奘法师凭空消失了。 消息传开,整个长安都为之震动,玄奘法师在大唐盛名在外,竟然莫名地失踪了。 唐皇帝李世民,马上下圣旨,悬赏发现玄奘法师踪迹的人。 与此同时,在距离长安千里之遥的五指山,一个僧人落下。 他拨开满地的落叶,从山底露出一个脑袋来,毛茸茸的,是一个猴子。 猴子对着他一呲牙,“秃驴,赶紧滚。” 僧人笑道:“孙悟空,我今还你自由,你可愿意?” “五行山,乃是天地五行凝聚,世人谁能解开?你要在这里耍笑俺老孙?” “区区五行之力,能耐我何?”僧人伸手一捏,便抓起了五行山的一角。 猴子一看,马上变了脸,“大师慈悲为怀,若能放俺老孙出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我且问你,你这一身的本事,是从哪学来的?” “不能说,不能说。” 僧人大笑道:“你自己悟的一身道行,却暗地里传出风声,说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菩提老祖传授你本事。” “你心思细腻,无中生师,好算计啊。还说你那虚妄的师傅,一会儿讲道法,一会儿讲佛法,一会儿又讲儒道,让世人去猜想他究竟是谁,猜不出就愈发的神秘。” 孙悟空装傻道:“俺老孙怎么听不明白?” 僧人笑道:“好一个猢狲,还要装傻?灵台,是指心,方寸,也是指心,而斜月三星,更是心的写法。你是自己悟道,心中通达,却生怕别人知道,便编造出一个厉害的师傅来,我说的对也不对?” “大师好会说笑,俺老孙不要你救了,不要你救了。” “你本是补天神石,嗔怨业火缠身,如今你已经自行斩断,修成大道,跳出三界五行,你之所以编出斜月七星洞的菩提老祖,生怕有人间高手,将你捉了斩断嗔怒之业火,成就金身,是也不是?” “你待如何?”孙悟空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和尚,这个人给他的压力,比当年面对满天神佛时候还要大。 僧人说道:“我不是说了么,我要救你出来!菩提老祖是假的,而我金蝉世尊却是真的,假的菩提老祖护不了你,我却能护你周全。” 他头顶金光,脚下生莲,伸手一揭,整个五行山轰然倒塌。 “你是继续拜假老祖为师,还是拜我?” “弟子孙悟空,拜见师傅!”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魁 一场小雪,覆盖了山顶,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山门内,每隔几步,就有一株红梅。 点映在一片白雪中,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说不出的韵致。 山门内的景色十分怡人,几个小道童,在寒风中扫雪,丝毫不觉得冷。 他们如今修到了练气的境界,气海轮台比寻常的心肺血脉,供给的能量要大上几十倍,可以让人更容易地保持体温。 山上还陆续有人,在拆除大相国寺残留的建筑。 丹房内,或许是最暖和的地方了,李渔席地而坐,今日开的是续命丹,是他自己根据离水决,创造的丹方。 只要不是当场殒命的伤,都可以起死回生,保住性命。 周围一共五个道童,蒲团摆放的也暗暗契合五行相生相克之道,坐在丹炉的旁边。 等到这一炉开了之后,今天的炼丹就完成了。 李渔如今的丹方,很少是从泥人那里问来的,都是自己研究五行相融之后,自己悟出来的。 比如通过透明青蛙,悟出了隐匿符;通过喷火的小鸟,悟出了服用之后可以让人拥有喷火能力的烈火丹;研究会飞的蛇之后,炼制的可以让人短暂飞行的御空丹... 山顶就是一个大型实验基地,李渔不断地派人捉一些小兽进去,然后从林灵素那里讨来一个大阵,避免真气外泄。 他自己则疯狂地在里面试验、研究。 这些变异的小兽,还可以锻炼晚辈,让他们进去捕捉,然后驯养。 如今的正经门内,囤积了大量的丹药、符篆、异兽,都是打架神器。 杨志还带着许多青壮年,练了几套大阵,都是为了打架做准备。 这在大宋道门中,是很罕见的现象,其他道门几乎就是清一色在苦修。 究其原因,就是李渔自觉结仇太多,要早做准备。 “开炉!” 两个道童忙不迭爬起身来,双手抓着一个大葫芦,炉盖掀开的瞬间,准确地把丹药接到葫芦口。 盖上之后,又有两个道童过来,四个人抬着葫芦,放到旁边的台子上。 唐赛儿单手一指,在葫芦上刻下‘续命丹’三个大字。 她在第二代弟子中,表现出色,这个年纪段里,修为进境是最快的。 如今隐隐有二代弟子领头羊的地位了,其他小道童,也都很钦服,整日里都有一群人围着她转悠。 李渔也不担心,自己的正经道和白莲教不一样,白莲教是专门为造反而生的,唐赛儿在白莲教内,长大了自然要造反。 她如今在正经门,过的这么滋润,为什么要去造反。 除非是自己这个掌教想当皇帝了,不然门中弟子吃饱了撑的,才会去干造反这么危险的事。 李渔收起丹炉,嘱咐五个道童,“把丹炉擦拭一遍,好生扫除药渣,不得懈怠。” 五个道童一起弯腰,“掌教师叔(伯)放心。” 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刚走出丹房,黄信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掌教,此乃张文远。” 李渔吓了一跳,这个人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长相就透着一股轻浮,他是张辽? 张文远谄笑一声,拜道:“小人张文远,乃是郓城县的贴书后司。” 李渔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张文远... 这小子为人轻薄浮荡,喜拈花惹草,卖弄风流。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学得一身风流俊俏,更兼品竹调丝,无有不会。 他经常被宋江接济,但是却暗地里和宋江的外室搞在了一块,最后唆使阎婆惜的母亲状告宋江,他自己则抢着做第一个证人。 最后宋江被刺配江州,他倒是安然无恙。 李渔对这样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转头看向黄信,问道:“什么事?” “小人受令高徒时迁所托,特来送信。” “哦?”李渔应了一声,伸手道:“他人如何?近来可好?” “时迁道长到了郓城县,打听了一番本县前押司宋江的消息,正巧小人对宋江最是了解,所以跟他说了一通之后,时迁道长就继续去游历去了。临行前,托小人来汴梁送信。” 李渔挥手道:“辛苦你了,黄信去支两三两银子,送他下山吧。” 张文远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小人不要金银,只愿道长开恩,收小人进正经门中学道。” 他早就听说,正经门是汴梁道门的新起之秀,门中有很多的高人。 他眼看着时迁那怪异丑陋模样都能入门,心想自己一表人才,怎么也不可能比时迁差。 这才接了送信的活,不远千里来到东京,看到正经门山门的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 这里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的厉害,在东京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占了这么老大的地盘,进了正进门,岂不是一飞冲天。 似以前那般,混迹在郓城,直如井蛙醯鸡,目光如豆。 李渔笑道:“你要进正经门?” 他伸手一试,意外地发现,这厮资质竟然不错。 更难得的是,他还有五行灵根天赋... 可惜,这么好的天赋,李渔心里哀叹一声,这要是人品稍微好点,自己就留下他了。 “你与正经门格格不入,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走吧。” 李渔说完,就迫不及待展开书信,从刚才的话里,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宋江的结局。 这黑厮八成还是把阎婆惜杀了,毕竟晁盖他们上了梁山,没有受自己的影响。 以他的性格,还是会派人给宋江送点金条,然后被阎婆惜发现。 身后的张文远没有想到,自己被拒绝的这么彻底,一点回旋的机会都没有。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恢弘的正经门,又是羞惭又是悔恨,被黄信用一两银子打发下山去。 李渔展开时迁的信,他用的是自己教的符篆,只有懂这个方术的人能看,而且看了之后信笺自焚。 信中直说时迁到了郓城,打听到宋江,当地人交口称赞,无不直呼可惜。 他杀了自家小妾,然后被刺配江州,如今估计已经到了。 信中还说了时迁自己的一些奇遇,以及他准备去北漠一游。 信笺自焚之后,李渔叹了口气,把这黑厮送出郓城,就像是放出了一个移动的犯罪机器,无数的恶汉会围在他身边,他走到哪都注定是血光冲天。 “这可是煞星魁首...”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妹妹 张文远拿着一两银子,心中恨意更甚。 他清楚地听到,李渔让黄信拿三四两,但是这个大汉只用一两银子就把他打发了。 在东京汴梁,面对着无边的繁华,一两银子连个水花也打不响。 他看着正经门三个字,对着山门的阶梯啐了一口,正好被扫雪的道童们看见。 “干什么呢!” 几个道童见他侮辱师门,纷纷上前,打的张文远连连遮掩。 身后道童们的大笑,让他满面羞惭,连带着把整个正经门都恨上了。 山门下,走来两个少女,其中一个稍微高挑一些,另一个明显是个小孩子,头上便不用钗环,只用连珠绞丝束着两个小髻球,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十分可爱。 大一些少女见道童们打人,训斥道:“干什么呢!” “大师姐。”一群道童乖巧地站好。 潘金莲虚扶一把,张文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用袖子遮着脸。 “你们为什么打他?” “他啐我们的山门。”一个道童大声道。 “你快下山去吧。”潘金莲一听,对这个人再没半点同情,张文远赶紧一瘸一拐下山。 临行前偷偷看了一眼两个少女,一对剪水杏瞳亮黑如星,两弯淡描柳眉绵柔似月,身上都穿着月绫白色的小袄,双颊因为寒气透着一股粉色。站在一块胜过这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便是画里也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孩。 惊得他更觉羞惭,落荒而逃。贪婪嗔怨痴缠,三气灌顶,迷住了他的心胸。差点让他一口老血喷在雪地上。 早晚有一天,我张文远会堂堂正正回来,让你们这些人知道我的厉害。 “莲儿姐姐,我们堆个雪人吧!” 潘金莲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忘啦,李渔哥哥说了,严禁你做出各种的小人来。” 赵福金撇了撇嘴,自从她的泥人开启了灵智,就跟一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她的身后,李渔和林灵素就一致禁止她再干同样的事。 她只是一个少女,没有女娲的功德,如何敢自造生灵。 经她手的小人,未入三界,不在五行,一旦开启了灵智,天生就是道外之物。 谁也不敢保证会引起什么后果,甚至可能会让赵福金自己,都沾染上因果。 她自己都还没有跳出这个三界五行,生死轮回这个圈子,一旦引起大人物的注意,后果不堪设想。 用白毛的话说,就是:别以为漫天神佛如何高光伟岸,一旦触及到他们制定的规则,这些神佛比乡野间的泼妇还要斤斤计较。 两个人继续上阶梯,往山门里走去,赵福金眼珠一转,手指一动,一个雪球悄悄滚大,被她屈指一弹,雪球在地上自己动了起来,一下打在了潘金莲的屁股上。 潘金莲回头一看,嗔白道:“好啊你,敢偷袭。” 两个少女各施手段,手指来回翻动,捏的诀几乎一样,用太平经打起雪仗来。 银铃般的笑声,在山门前回响。 她们闹着闹着,来到李渔的院子,发现这儿已经来了一群外人。 李渔坐在上首,感觉到了两个少女的气息,转头一看,果然她们两个在门口,一上一下露出脸来偷看。 李渔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去房里等着,自己其实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现在就看她们自己的修炼。 不过他还是会教一些自己的心得,或者符咒。 房中来人是从大明来的,带了很多的礼物。 “我家夫人特意嘱咐,一定要代她向掌教道谢。” 李渔笑道:“薛夫人太客气了。” “小姐她用了掌教的护身符,果然日渐好转,这里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掌教笑纳。” 李渔呵呵一笑,也没有多做客气,说道:“来啊,把箱子收起来。” 他已经用灵力测试过,里面除了满箱子的金银珠宝外,还有一个小盒。盒子里散发着浓郁的木灵,应该是一味珍贵无比的药草。 自己现在正在专研炼丹,每一味药草,都要它独特的木灵。越是珍贵的,越是稀有,所以这种宝贝落在自己手里,比落在其他人手里,又多了几百倍的用处。 在李渔身后,他的徒弟朱武上前,轻巧地拿起箱子,就往后院走。 薛家的人暗暗心惊,这箱子里都是金银珠宝,少说也有百十斤,此人竟然如此轻易就拿了起来,看上去跟拿了一个空箱子差不多。 “薛蟠也还好?” “少主回去之后,顽劣的性子收敛不少,也知道体恤下人,多行善事了,夫人说都是掌教的教诲,也让我们道一声谢。” 李渔哈哈一笑:“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我等临行时候,少主说明年一定来汴梁,看望掌教。还让我转告掌教,说是他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办到。” 李渔怔了一下,薛大棒槌答应自己什么事了? 他随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薛蟠和自己相处了几个月,竟然能改变不少,说明他本性其实不坏,只是幼而丧父,寡母溺爱,无人教导,才让他那么混不吝。 若是能引导他向善,也是大功一件。 至于去金陵,李渔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自从经过上次短背他们三个被种下魂丹安插到自己身边的事情之后,李渔仔细想过,在大明的金陵,有一场阴谋,自己已经不小心牵涉其中。 绛珠仙草明显就是林黛玉的前身,她被困在两元铸心阵,等待着有人来浇灌。 而薛宝钗被人下毒,险些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极品鼎炉,取了元红就能将她天生钟灵毓秀的灵气夺为己有。有青木诀在身的李渔,自然对这种低阶的房中术不屑一顾,他的青木诀是可以让双方都受益匪浅,而非一味地掠夺。 那么这个老阴逼,到底是谁呢? 答案很明显。 在原本的红楼中,浇灌绛珠仙草,和取了宝钗元红的,恰巧是一个人。 自己已经两次坏了人家的好事,贸然到了大明,只怕比去南疆还危险。 而且他已经注意到自己,在当初景阳冈洞府坍塌之后,自己和姜维选择了离开,短背他们舍不得洞府,选择留下搜寻点残余。 那个癞头和尚发现异样,匆忙赶到,就发现两元铸心阵被破坏,愤而捉了三妖,但是他清楚三妖不是元凶,或许是觉得惹不起姜维,就给他们三个种下魂丹,煞费苦心一番安排,利用三妖要靠近自己。 他的目的不知道是干什么,反正不是给自己拜寿,估计肯定是包藏祸心。 李渔叹了口气,此人不会轻易放弃,那宝钗在金陵,还是危险重重,自己已经顾不上了,因为能力有限。 林妹妹被自己放出来转世,此时也只有一两岁吧?不知道再见面时候,她还记不记得自己。那个花蕊中的小人,朝着自己笑的一幕,当时着实让李渔有些震撼。 六朝,这个光怪陆离的奇妙时空,在那时候才向自己掀开了小小的一角。 李渔让朱武取来一个葫芦,说道:“这里面有几颗丹药,若是令小姐再出现什么奇怪症状,可以冲服一颗,但是切记不要多服。若是无病乱服,必会爆体而亡。” 薛家商队的管事薛蝰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信力 临近新年,汴梁城中热闹非凡。 当然,正经门里,人也比平日多了不少。 毕竟修仙不是打打杀杀,修仙是人情世故。 尤其是在汴梁这个地方,关系网是很复杂的,想要有立足之地,就要学会拉帮结伙。 正经门背靠神霄宫,内连新相国寺,和蔡京保持关系的同时,还不忘给皇宫大内的帝妃送几颗养生美容丹。 就连鬼市内,都有很多店铺,来到山门中送礼。 因为李渔采购药草的数目太大,这些地下店铺,都希望明年成为正经门的直接供货商,至少也要多拿点订单。 在饭堂内,用大锅煮着羹汤,浓白的骨汤不住翻滚,散发出阵阵香气。在台子上,还摆着摆着成堆的雪白蒸饼。 潘金莲割下一块猪肉,拿起一把菜刀,在案上剁得稀烂,再洒上椒盐、香葱,夹在饼中。 做好之后,她笑吟吟地回头,没有发现李渔的身影。 叫住一个打饭的小道童,潘金莲问道:“掌教呢?” “不知道,一直没见。” 潘金莲眼中闪过狐疑的目光,看了一圈,发现大乔也不在。 她顿时有些飞霞上脸,粉颊红扑扑的,拿着手里的肉饼,还不忘盛上一碗汤,往李渔的院子走去。 天色已经大亮,李渔还在床上没醒,床边还有一个被揉成一团的亵衣。 昨夜和大乔痴缠了一晚,虽然没有走最后一步,但是免不了上下其手。 大乔见李渔憋得难受,就主动提出让他和秦可卿欢好,自己在一旁看看,青木诀修炼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秦可卿还不太懂害羞,而且和警幻李渔三个人荒唐惯了,当场给大乔上了一课,把她看得浑身发烫,面红耳赤,最后上前和李渔双唇吻在一处,倒把个秦可卿夹在中间。 等到后半夜,大乔落荒而逃,秦可卿也回到了风月宝鉴内,李渔一个人睡到现在。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渔警觉地动了动耳朵,小金莲很没有礼貌,直接推门进来。 她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声音又甜又美,“李渔哥哥,我给你送早饭来了。” 饶是脾气再坏的人,看到她这幅样子,也不忍心苛责,更何况是李渔。 他轻咳一声,说道:“还是莲儿贴心,正好饿了。” 小金莲看到了床上的亵衣,但是脸色不变,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她端着汤,来到李渔旁边,还贴心地吹了一下。 李渔有些不自在,干笑道:“莲儿我自己来就行,你出去吧。” “哦,好。” 小金莲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李渔眉心一皱,挠了挠头,有些郁闷。 奇了怪了,我明明和莲儿没什么事,咋感觉自己对不起这个小妮子呢? 碰到高手了...她可真会。 吃完之后,肚子一暖,李渔来到外面。 远远就听到鲁智深的声音,这花和尚又来拼酒了。 说是拼酒,其实就是来蹭酒,毕竟正经门财大气粗,新相国寺就没多少油水了。 突然,一阵哗然声传开,所有人都往吕玲绮那边赶去。 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又有好戏看了。 鲁智深三天两头来正经门找吕玲绮喝酒,两个人喝醉了,就要比试拳脚。 那时候,是所有门中弟子最开心的时候,李渔也算是见识到了武力刚猛的高手对决,是什么场面。 吕玲绮左手一伸,身前飞出一杆长戟,月牙状的戟钩闪耀着光芒,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鲁智深也拿出镔铁禅杖,他这个就逊色许多,完全就是小镇铁匠的手笔。他往那一站,身上的僧衣无风而动。 他们两个对打起来气势如同开山裂石,围观的人都很清楚,所以尽管都来看热闹,也都躲在很远的地方。 李渔也凑了上来,两个弟子给他让开一个位置,让他坐在旁边。 鲁智深爆喝一声,欺身上前,手中禅杖舞得密不透风,泼水难进。 随着他转动禅杖,周围发出一道道罡风,罡风卷过,地上飞沙走石,寸草不生。 吕玲绮手持画戟,迎风而立,双脚朝地一点,高挑身影一跃而起,朝下劈来。这一下有雷霆万钧之势,画戟上方,拇指粗的雷电缠绕,头顶更是风起云涌。 鲁智深手持禅杖,一把顿在地上,仰面朝天,周身涌出一道光盾。画戟打下,忽然他脚下一空,整个人都陷入地下。草根带着泥土从头顶倏倏落下,几乎将他埋住。 地上涌起一道尘土涟漪,一直荡开到墙边,紧接着两个人近身相博,武器碰撞的声音,震的人耳朵生疼。 更夹杂着电闪雷鸣,犹如巨象践踏,蛟龙咆哮,天地变色。 “这两个....真是又肉又有输出...” 李渔心中比对了一番,鲁智深的实力,进步的太大了。 以前时候,他可能不是吕玲绮的对手,但是现在隐隐有些压制了。 境界的提升,对于实力的加持,看来是不容小觑的。 要是我也能这么强就好了。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灵力,出现在自己的身体中。 这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一种力量,它有两个旋涡,一反一正,就像一只不停流动的太极图。 它与五行灵力的气海轮台彻底融为一体,在经脉中流淌,但是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气息水乳交融,而又泾渭分明,绕着两个漩涡此消彼长,流转不息。 和五行之灵比,这个新的灵力还很弱小,李渔对它既熟悉又陌生,总觉得是在自己身体中滋生出来的。 如今壮大到了一定的地步,开启了新的轮台,虽然这个轮台和五行之灵的比,是如此的渺小。 李渔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明显知道,这是福非祸,他赶紧席地而坐,引导气旋开始加速与自己身体经脉的融合。 这新出现的一阴一阳相辅相承的气旋,对于自己身体内原本的气海轮台的流转,起到了促进的作用。 李渔马上开始修炼,内视、生象、入微、坐照...短短时间内,他的法力上升了很多。这一瞬间,在他的身后,尤其是脑袋后面,出现了一个光晕。 等到双眼睁开,李渔的身体内,已经有了一条完全不同的灵力。 他有些迷茫,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魂,呢喃道:“这是什么?” “此乃信力。” 耳边传来林灵素的声音,李渔转头看去,四周都没有林灵素的身影。 “民间一直有人拜你哩,还建了不少的神庙。” 李渔仔细一想,只能是一年前,自己在桃花庄除掉李忠、周通他们,当地深受其害的百姓所为。 如今是年关,众所周知,汉家百姓在年底最喜欢到处拜神。而李渔当时杀灭土匪的时候,实在是太神勇了,桃花庄为他建了庙之后,周围的村落纷纷效仿。 在济州府附近的那个小镇,李渔的神庙已经压过土地和山神庙了。 一直缓慢积攒的信力,终于在这个时候,到了可以开启气海的地步。 当时百姓们跪在路边,对着自己作揖膜拜的时候,自己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信仰之力么? 除此之外,或许就是正经门这些弟子,他们对自己的信力估计也都不低。 满天神佛,争的头破血流,就是为了这个? 林灵素的声音再次传来,“大良贤师张角,在太平道鼎盛时,每天都有百万人对他顶礼膜拜。不然你以为为何他能在短短时间内,将太平经修到极致,搅得三界天翻地覆。如今你也踏上了这一步,只是还十分弱小,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免得被人所害。” 我到底是多招人恨,每次有点小成就,就要担心被人所害,李渔心里有些焦躁。 如此微弱的信力,就已经这般玄妙,要是增长个几倍、几十倍、几百倍... 想到这里,李渔心里有些痒,看来不能继续苟在宗门了,就算是不敢去远处,先在大宋游历一番,积德行善,收集信仰念力也是好的。 他实力有所进步,看着远处两个人的争斗,心中技痒难耐。 顶着威压,来到两个人身边,李渔竖起两根手指,喝道:“疾!” 从地上飞起无数藤蔓,将正在半空相斗的两个人拽了下来。 鲁智深和吕玲绮都朝这边看来,鲁智深大笑道:“来得好!” 吕玲绮美目一凝,也杀了过来,地上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土墙。 两个兵刃打上,土墙轰然倒塌,从泥土中钻出一个泥人来。 泥人周身的道纹符篆,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仰天捶胸一啸,胸口火光倏地一下遍布全身。 李渔操控着泥人,和两个人战成一团。 “掌教威武!” “掌教神勇!” 周围的弟子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自家掌教出场,当然要给足面子。尤其是一些小道童,更是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都破声了也不停下。 他们对李渔的信力,不是虚的,因为很多人就是靠他的丹药,踏上了修炼的道路。 元妙山上,神霄宫内。 林灵素从镜子里,看着发生在正经门的这一场恶斗,面沉似水。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人,穿着紫金官服,两道长髯,竟然是当朝太尉高俅。 “你把煞星图册给他,又一步步引着他走上了太平道的老路,就不怕有人会对你出手么?” 林灵素对蔡京都不怎么搭理,但是对高俅竟然颇为客气。 “有些事,你我都知道千难万险,但总要有人做不是。” 高俅沉默不言,他看着镜子里的打斗,冷笑道:“此子天赋不错,但是远不到惊才绝艳,我就怕你所托非人。” “太耀眼的话,还没等长成,就被灭杀了。我选择他,才是最合适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游离 “连我也不带?” 大乔眉头紧皱,双眼嗔白,看着李渔。 李渔点了点头,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走出宗门了。 这个地方确实很安逸,每天在宗门内教教徒弟,炼炼丹,比在巨野的茅草屋,安逸几百倍。 但是现在,他又到必须自己走出去的时候了,对一个修士来说,安逸不是好事。 大乔一脸不开心,伸手就要捏李渔的胳膊,看到李渔的表情,她放下了手。 他不再油腔滑调,孟浪浮脱,这一次他说话很简短但是不容反驳。 他的眼神很坚毅,脸色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让她又是心疼又是不舍。 李渔笑着上前,在大乔的脸上捏了一把,“你的小豌豆都打不过你,又怎么保护你呢?” 信力的出现,给李渔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再也坐不住了。烈火诀、诅咒、御灵堂、贾宝玉、相国寺... 这些事一个也没有解决,自己凭什么躲在山门里安逸,就靠林灵素的庇护么? 大乔双手环绕,将他抱在胸前,“早点回来,我在这儿等着你,哪也不去。” 李渔心中一暖,闭着眼相拥了有一刻钟,两个人才分开。 大乔指尖一动,点点光彩之后,一只纸鹤出现,她把纸鹤印在李渔的胸前。 纸鹤像是融化了一样,散在李渔身上,“等你出事了,它就会飞回来,我希望再也见不到它。” 李渔笑道:“这东西挺好的,只要它不回来,你就可以放心了。” “你要好好的。”和妹妹不一样,大乔实际上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当他的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她只会默默地支持,不会反对。 “放心吧。”李渔回头,对着她笑了笑,还眨了一下眼睛。 大乔一拧身子转过头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了。然后又贴在门上,从缝隙中往外看,李渔步子迈得很大。 “君行万里...” 李渔迈步走了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来打大堂。 让徒弟朱武敲响钟声,所有弟子都赶了过来。 李渔看着正经门的这几百号人,心中一稳,凝声宣布自己要闭关,期间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他以前闭关过,所以大家尽管有些诧异,但是都能接受。 唯有小金莲哭的眼睛红红的,已经打定主意,去神霄宫和福金一起,不要在正经门了。什么时候李渔哥哥出关,她再回来。 李渔留下一个假身在丹房,运转灵力,将丹房四周封闭。 他自己身上揣着六根枯藤,还有林灵素给的煞星小册子,腰里带着风月宝鉴,又背上李俊的宝刀,戴着一顶范阳沾笠,从山后的峭壁上一跃而下。 下山之后,李渔在河边柳树下等了一小会,才系上帽子,前去神霄宫,和林灵素辞别。 “站住!什么人?神霄宫是乱闯的么?” 他遮掩的严严实实,神霄宫弟子都没有认出来,一阵清风之后,李渔原地消失,守门弟子认得是自家师尊的法术,不禁咋舌,生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前辈。 林灵素看着李渔这一身行头,有些纳闷,“你要去哪?” 李渔笑道:“六朝这么大,我想出去走走。” “先不要去南疆?” 林灵素用的是询问的口气,他并没有颐气指使,李渔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点,他从不以势压人,最多的时候都是在给自己意见,让自己来抉择。 李渔笑道:“我心中有数。” “你有什么数?”林灵素一点面子都不给,哂笑道:“见利而忘命。” 李渔哈哈一笑:“修士,修的是参透生死,不在死亡边缘游离,如何参透?” “那你这次来?” 李渔笑道:“单纯跟宫主辞行,多蒙照拂,总不好不辞而别。” “难得你还有这个心。”林灵素把拂尘一摆,说道:“既然你要游历,我教你御空而行。” 李渔这次真的不是来要东西的,但是他以往的品行太深入人心了,林灵素本能地觉得要给他点什么。 李渔抱了抱拳,嘴角一抿,说道:“不用了,早就会了?” “那你天天骑着个马,晃荡什么?” “个人喜好,而且我不太喜欢把自己的实力都展露出来。” 林灵素晃着手指,哈哈大笑,“你啊你,走吧。” 李渔转过身去,望着元妙山顶,走到最高处。 他手指一动,随手折了一根竹枝,足踏竹竿御空而行。 炼丹的真气,都能养出会飞的蛇,简单的研究之后,他早就掌握了这门技巧。用的是水木交融,甚至不需要法宝,比其他的御空术还要高明一些。 一道光盾,挡在他的身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李渔掏出小册子,顺着小册子上最大的那颗红点,往南边飞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先会会宋江再说! 而且南边,甘宁应该已经到了,有一场大战即将开始,自己也想去凑个热闹。 他走了之后,从林灵素的房中屏风后面,高俅缓缓走了出来。 “有意思,修士,修的是参透生死,不在死亡边缘游离,如何参透?”高俅笑道:“真有意思。” 林灵素点头含笑,“你莫小看了他,虽然如今他有宗门,当初可是靠自己,打过不少恶仗。” “我知道,我那干儿子就是他杀的。” 林灵素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干儿子也好,那被夺舍的高廉也好,是什么情况,还能瞒得过我?” 高俅眼神一动,没有说话。 “你给高廉的信,怎么就那么巧没有漆封,那送信的人,怎么就突然看到了李渔,时机拿捏地挺准啊。你这一招借刀杀人,并不算很高明。” 高俅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林灵素的肩膀,说道:“我也不容易。” 这样的动作,就是蔡京,也不敢对林灵素做。 林灵素丝毫不着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外人能理解的,“我身边,何尝没有他们安插的奸细,其实你大不必这么心急,有时候奸细利用好了,能有大用!” “说得轻巧,你在元妙山逍遥快活,我在白虎堂,如坐针毡!”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幻术 夜空下,一条安静流淌的小溪,映照着漫天的璀璨星光。 不远处,有一只小鹿昂起头,正在警觉地看看四周,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穿过洒满月光的树丛。 来到小溪旁,这只小鹿低下头喝水,鹿吻在水面上荡起一圈涟漪。 忽然,一阵破空声之后,小鹿倒在水中。 李渔熟练地上前,剥皮之后,割下一块块鹿肉,在溪边生起篝火。 走到南边,天气虽然依旧阴冷,但是明显感觉得到比汴梁暖和了。 溪水甚至没有结冰,李渔一边烤肉,一边掏出册子来,看了一眼又揣回到怀里。 鹿肉烤过之后,发出香味,惹人垂涎。 荒郊野外,李渔一点都不害怕,他这是真正的艺高人胆大,毕竟捉鬼这种事,是他的老本行。 李渔拿起一根竹子,插着鹿肉,刚要动口。 忽然一股清脆而婉转的笛音缓缓传出,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宛若朱雀般轻鸣,又似山中小溪缓缓流淌,干净得透人心扉,恬静得使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仿佛都置身于山间美景中,好像在聆听山泉欢呼,甚至鼻尖都隐隐传出山野清香。 若是在青楼画舫,李渔少不得要大声叫好,但是这里是荒郊野外。 他微微挑眉,倒不怎么害怕,低头继续吃了起来,浑似没有听见。 笛声为之一顿,然后又不信邪似地继续吹了起来,笛声渐渐变得激昂,如同金蛇狂舞。 “别费劲了,你的幻术对我无用。” 果然,从树林中,走出有两个青衣女童,挑一对绛纱灯笼,后引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穿着一件五色梅浅红裙子,上穿一件烟里火比甲轻衣,生的花容月貌,在月光下美的令人窒息。 女子捂着嘴,笑道:“公子,为何在这野外独自吃肉?” “不然勒?” “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到前面,我家府上一叙。” 李渔抬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女鬼,她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来害自己的,不如跟她上前,看看是不是有个鬼窝。 要是运气好,有个鬼窝,自己超度了这些孤魂野鬼,功德无量,岂不是信力大增。 “好!” 李渔起身,拍了拍手,说道:“前面带路。” 红裙女子稍感诧异,这个人和以前的过路人不一样,他既没有害怕,也没有露出急色的表情,自己悄悄把衣衫往下拽了一下,露出欺霜赛雪的香肩,他目光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 走过一骗密林,眼前突然明亮起来,灯火辉煌,喧哗声不绝于耳。 李渔眼中闪过一道光彩,再抬头看时,眼前的幻像全都消散。 只见此地乃是一个荒凉废弃的古寺,寺庙的外延建筑,遍布着大量被妖魔害死之人的尸体,阴气太重而都变成了僵尸。 他们看着自己,随时准备上来吸自己的精气。 寺中殿塔壮丽,但是破败不堪,依稀可见当初的气象。 走到门口,红衣女子回头,笑道:“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李渔抬头一看,大红灯笼在两边,中间写着“聂府”。 他凝神一看,这些都是假象,一块布满藤蔓的石牌,上面写着三个字:兰若寺 “外面天寒,公子快进来饮一杯酒吧。” 李渔迈步进去,里面热闹非凡,吆五喝六,男男女女都有。 在大堂的正中央,有一个老妇人,正拿着一柄如意靠在榻上,笑吟吟地看着场中的乱象。 这些人酒后放浪形骸,淫声四起,肉欲横流。 李渔凝神看去,都是些妖魔鬼怪,合着这么多人全都在演自己。 地上都是些腐臭的尸体,堂上挂着几十张人皮,地上黏糊糊的是人的毛发沾血。 散碎的骨头上,爬满了各种虫子,臭气熏天。 至于那些淫1乱的男女,不过是些枯枝败叶,全都是眼前这个老妇人的幻术变化出来的。 “有趣,有趣。”李渔拍手道。 “这位少年郎,也喜欢这个么?” 李渔拿下沾笠,笑道:“我对这些孤魂野鬼、尸体树枝...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对树妖很有兴趣。” 老妇人脸色一变,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死死盯着李渔。 “老身看走了眼,兰若寺竟然来了一个方士?” “你的幻术不错,若是你肯交出来,我愿意让你死个痛快。”李渔从一开始,就很欣赏这个树妖的幻术。 红衣女鬼的笛声,与她想必,就好像是街头杂耍和顶尖魔术。 幻术,也是一种法术,修炼好了,关键时候有大用处。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老妇人怪叫一声,身体伸出无数的树须,朝着李渔刺来。 树须从李渔的身体上刺穿进去,老妇人桀桀怪笑,“原来是一个废...咦?” 她的树须半点鲜血也没有吸到,再看时候,眼前这个人的身体慢慢散架,化为一根枯枝。 老妇人脸色一变,收回树须,也收回了自己的幻术。 大堂内顿时一片漆黑,她正在寻找李渔真身的时候,从门口闪烁起了火光。 在房中每一个角落,都要一个李渔,手指上燃着一个火球,慢慢朝中间走了过来。 老妇人脸上的惊恐又多了一层,她双手一伸,从她身体的四周,出现六个骷髅头,伴随着阵阵黑烟。 这些骷髅头朝外喷出大量的毒雾,四面八方的李渔,一起开口,“没用的,毒对我没有一点用处。” 老妇人面目狰狞,怪吼一声,周围涌出无数的恶鬼来。 他们慢慢向李渔走来,带着一阵阵的冷风,凉意刺骨。 “你既然知道我是方士,还要用鬼么?” 看来这槐树妖,已经没有什么手段了,驱鬼对付术士,就像是用女孩打流氓;用包子打乞丐;用酒打鲁智深。 四面八方,所有的李渔一起把另一只手举起,一道道白光之后,被他指到的鬼魂,都露出解脱的神情,甚至有的发出了欢喜的叹息,被超度升天。 没有任何一个鬼魂,能够靠近李渔的身前三步,在老妇人身边,一群女鬼怪叫着上前。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交出幻术,我给你一个痛快!” 李渔语气逐渐变冷,这树妖盘踞在这个地方,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自己除掉它,功德无量,信力也会大增。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循环 鬼魂攻击对李渔无效,老妇人失去了最重要的手段,在惊骇中被李渔打出原形,是一株几人合抱的老槐树。 她一死之后,幻像全部消失,灯火辉煌的欢场,一下子成为了衰败的破寺。 周围的鬼魂都露出茫然地神色,李渔一伸手,所有的鬼魂都被超度。 环顾四周,变得漆黑一片,一盏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 李渔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月亮! 刚才自己猎鹿的时候,月亮明明是圆的,倒映在溪水中,恍若白玉盘。 这一弯残月是怎么回事? 而且功德呢? 在身体内,明显那个小的气海,没有任何的改变。 也就是说,自己超度了这么多野鬼,却没有一丝丝的功德加身。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自己走入这个兰若寺,大杀四方,这一切都是假的,还是幻像。 李渔有些紧张起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在六朝,哪来的兰若寺,又是哪来的槐树精。 那女鬼聂小倩,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审美来的,最符合自己想象中的绝美女鬼。 这些事,是自己前世的记忆,有人用自己的记忆,制造幻像,困住自己。 他应该是能引出自己的记忆,让自己陷入自以为是幻像中,这等高明的幻术,不是给你制造出一个假的环境,而是勾引对方的记忆,也难怪会如此厉害。 李渔舒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自己在别人的幻术中,一定不能被他牵着走。 不然的话,永远陷在这个幻象中,再也出不去了。 李渔心中一稳,周身的景象慢慢消失。 果然,等到幻象消失之后,李渔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烤鹿肉的地方。 依旧是笛声,依旧是两个挑着灯笼的女童,身后跟着一个红衣女子。 我没走一步,但是却好累,比真的大战一场还要累。 李渔在心里算计,这幻术可能就是这样,慢慢耗光自己的灵力。 接下来的战斗,自己将万分危险,因为自己不知道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自己又将平白耗费精力和灵力,若是真的,自己不尽力厮杀,又有可能会被打伤,甚至被击杀。 李渔微微凝目,眼下必须尽快搞清楚状况。 李渔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敌人在暗自己在明,他甚至不知道是在跟什么样的人对敌。 女童和红衣女子慢慢靠近,自己手里甚至还拿着一块鹿肉。 “公子,为何在这野外独自吃肉?” “你他妈的!”李渔直接把鹿肉扔了过去,砸在了女子的脸上,但是她依旧带着笑,“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到前面,我家府上一叙。” 李渔浑身鸡皮疙瘩,这女子的笑容,越来越瘆人。 她根本没有感情,自己陷入了无限循环,就是不去估计那槐树精也会过来。 甚至,整个兰若寺都会过来。 果然,自己周围的景象,慢慢变化,平地起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建筑。 李渔发现自己又面对那个老妇人了,她还是用同样的姿势,躺在软塌上。 “外面天寒,公子快进来饮一杯酒吧。” 周围的孤魂野鬼,张牙舞爪,又都凑了上来。 李渔浑身冷汗直冒,脑子里开始飞速转动起来,到底如何脱身?! 无数的鬼魂,已经到了李渔的眼前,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李渔只好继续驱鬼、超度、杀老妇人... ...... “公子,为何在这野外独自吃肉?” 李渔浑身被汗水打湿,气喘吁吁,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还有两个挑着灯笼的女童。 自己该如何脱离? 这是以自己的记忆为引子,勾出来的幻象,除非自己忘掉了这一段记忆,忘记了兰若寺,忘记了聂小倩。 李渔这一次,选择席地而坐,不理会红衣女子的话。 但是依旧没有用,很快周围响起了吵闹的喧哗声,他再一次进入了兰若寺。 李渔依旧不为所动,但是他感觉到,无数的孤魂野鬼,趴在自己的身上,他们贪婪地吸食着自己的精气。 不是办法... 李渔再次伸手,激战一场,把这些鬼物全部清除。 这一次,李渔已经彻底脱力了,他的脸上有些红,嗓子里干哑无比,浑身精力都像是被抽干吸净了一样。 然后,不出所料,再次回到河边,手里拿着烤肉。 李渔默默算计着,还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听到笛声,他抬头一看,月亮是圆的。 就是现在! 李渔手指一动,自己已经进入风月宝鉴,而留在外面一个假身。 等到他进入宝鉴内,通过分身,外面果然又开始了循环。 还没来得及和警幻说话,李渔就闪身出去,在河边溪水中倒映的月亮,又大又圆。 溪边,正有一只小兽,双眼闪着紫黄色的光芒。 它的身体像马,鼻子像象,脸像狮子,额头像犀,尾巴像母牛,腿像老虎,妥妥的六不像。 此时,这畜生的双眼,正死死盯着李渔。 “原来是你。” 李渔捏了一个法诀,一道藤蔓从溪边跃起,将它牢牢捆住。 小兽发出类似豹子的声音,只不过比豹吼多了一些凄惨,似乎是在求饶。 李渔根本不去看它的眼睛,直接用藤蔓就要杀死它,突然又有一声叫声传来。 这一声比较稚嫩,和被逮住的叫声一致。 还有一只? 李渔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一只小兽,正在拱自己的裤腿。 这一只非常小,只有巴掌大,藤蔓中的怪兽拼命叫了起来。 “原来你是以为我要害你的孩子。” 李渔心中一阵后怕,自己不小心进了它们的窝,外面果然危机重重。 趁着他一分心的时候,被藤蔓捆住的怪兽,直接向自己的意识传来哀求。 “上仙饶命,小畜有宝物献上。” 李渔长了一个心眼,他进入风月宝鉴内,把秦可卿和警幻招过来恢复灵力。 外面留了一个分身,和这个怪兽说话。只要它不老实,自己随时可以出去,把它弄死。 这玩意似乎只能偷袭,一旦被发现,就和一般的小兽一样脆弱。 “你有什么宝物?” 第一百七十八章 食梦 警幻笑着说道:“原来是一只食梦兽,也叫食梦貘,你可以让可卿去对付它。” “卿卿?” “她对以前没有记忆的,而且都不用睡觉,估计更没有做过梦。” 秦可卿呆呆地,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副娇憨模样。 李渔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杀手锏,刚才可是差点被它逼疯。 外面食梦兽发现李渔对它的孩子没有威胁,便放下心来,带着李渔的分身,前去寻宝。 小食梦兽,跳到大食梦兽的后背,一起晃晃悠悠超前走。 李渔发现,这玩意真的很弱鸡,一旦发现了它们,或许连个凡人都能把他们制服。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玩意天赋很强,经常有开了灵智,但还是被虎豹捕食的。 但是一旦被他们偷袭得手,欲望越强的人,越容易出不来。 李渔要不是有风月宝鉴,再加上会分身术,以他的贪欲,估计会永远沉沦在幻象里,直至力尽人亡。 食梦兽带着李渔,走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这儿竟然真的有一座寺院,这次李渔长了个心眼,生怕这又是幻术。 好在自己如今是用分身和它周旋,根本不怕。 宝鉴内,警幻打了他一下,“怎么恁的不专心?” 李渔在她身上捏了一把,笑道:“我这叫一心二用。” 秦可卿脸颊红红的,骑在李渔身上,十分卖力,认真地说道:“不要二用。” 李渔哈哈一笑,心道不用怕它,实在不行让卿卿出去打它。 虽然说得轻松,但是李渔心中贪欲作祟,还是忍不住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这座废弃的大寺内,一迈进来,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地上都是残破的兵刃,很多都已经风化,墙壁上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 这古寺,曾经历过一场大战,惨烈无比,至今依然能感觉到当时的血腥程度,和战况的激烈。 食梦兽之所以开启了灵智,估计就是在这里找到的机缘。 食梦兽带着李渔,走过层层阶梯,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在这里,有一个枯井,食梦兽回头道:“就在这里面。” 李渔因为是分身,所以一点都不怕,纵身一跃就跳进井里。 在他的手指上,捏起一个火球,枯井很狭窄,下面也没有暗道。 井底有一具骸骨,已经风化了一半,稍微一碰,戳到的地方就成了灰。 这场恶战看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八成是在六朝之前,甚至还要更往前。 骨架很大,肋骨的地方,还插着几截兵刃,无不都是锈迹斑斑。 在骸骨的怀中,抱着一个盒子,已经被打开。 这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一点都没腐烂。 李渔上前一看,盒子里装着一个五个小令牌,分为白、绿、黑、红、黄五种颜色。 李渔把令牌拿起来,一碰到就感觉到了令牌中,蕴藏着的浩瀚的五行灵力。 李渔隐约觉得,这五个令牌,应该是一套法宝。此人跳到枯井中,可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依然不肯舍弃,紧紧抱在怀里,必非凡品。 尤其是其中蕴含的五行灵力,对李渔正好有用。 这个确实是意外之喜了,李渔拿走令牌之后,井底的骸骨彻底飘散。 在这幅骸骨的后背贴着的井壁上,赫然刻着一些文字,李渔借着火光上前看,却一个人认不得。 这些文字十分奇怪,不是中原汉子,也不是道家常用的篆文,更不是佛家梵文。 李渔一个也不认得,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来,随手捏了一个符咒,把这些文字誊录下来。 他把盒子揣到怀里,一跃而起,回到外面,两个食梦兽还在等着。 “不错,你没有骗我,我们两个就此两清了。” 食梦兽点了点头,就要背着孩子离开,李渔眼珠一转,这里是荒郊野外,若是放任它们离开,以后有人路过,不小心被它害了怎么办? 这个东西,兽性多过妖性,还是一个野兽。 它的领地意识很强,有人到这个地方来,很容易就会在无意中激怒了它。 李渔伸手道:“等一下。” 食梦兽呆呆地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么?” 李渔笑道:“你在这密林中,懵懵懂懂,灵智虽开,却不会修炼,空费一身的好资质。你若是愿意拜我为师,加入我的宗门,我可以教你修炼,早日得道。” 食梦兽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六不像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小畜愿意跟随上仙。” 正经门里什么都有,也不差这两个食梦兽了。 李渔摆手道:“你们可有名字?” 两个食梦兽,一起摇起头来,尤其是那个小的还趴在大的背上,看上去很有喜感。 李渔想了一会,说道:“那就叫大梦,小梦好了。以后你们就是我正经门的第二代弟子,我的徒弟,以后要叫师傅,懂么?” “师傅,师傅。” 他们也不怕乱了辈分,两个都跟着叫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十分吵闹。 两个食梦兽,喜不自禁,原地转起圈圈来。所有的精怪,都有追逐长生的本能,他们渴望修炼的心,一点都不必人少。 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有的精怪开启灵智之后,就知道吞吐日精月华;有的则知道吸取人的精气;还有的知道寻找洞天福地... 李渔在这座古寺中,又逛了一圈,发现这里不知道被人光顾过多少次了。 能拿走的,几乎一样没剩下,不过对于普通人还算值钱的铜佛,却一尊也没动过,佛像也很是古怪,和六朝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来。 来打扫战场的,估计都是一些修士。 李渔的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却没有从风月宝鉴出来,分身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盘腿闭眼。 两个食梦兽,就在他的腿边,身子一蜷缩,挤到一块睡了起来。 这两个货,心还真大... 刚认的师傅,而且还是曾经对敌过的,就敢这么没心没肺地睡在他的脚边,还很亲密。 难怪这么稀有... 不过以后自己调教好了,打起架来很容易出其不意,正经门又添两员大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野果 李渔的手里,还有出来时候带着的筑基丹。 他拿出两粒,说道:“你们把这个吃了,就能化形了。” 开启灵智是妖修的第一步,做到这一步,还不能被称为妖,只能是精怪。 等到能化形之后,就是妖精了,能力也会有很大的提升。 妖比人修炼难了一万倍,需要更大的机缘,但是一旦成功,他们也往往比刚刚筑基的人类修士要厉害。 一旦筑基之后,他们会觉醒一些天赋技能。 大小梦拿起丹药,用两个爪子抱着,大梦先吃了之后,觉得通体顺畅,才让小梦也吃。 两个食梦兽慢慢化为人形,面貌有些丑,身上的毛发也慢慢脱落。 李渔从风月宝鉴内,取出两个道袍,虽然是给道童穿的,但是在小梦身上,依旧显得很肥大。 他实在是太小了... 两个食梦兽化形之后,露出憨笑,穿好道袍十分生疏地开口,“师傅。” 这两个食梦兽,自带的技能已经很强了,李渔准备让他们修修体术先,毕竟再厉害的幻术,被人见面就杀了,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活下来,才有输出... 走了没几步,路上的草,没过了膝盖,眼前出现一个荒村。 村落里一个人都没有,时不时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声。 刚从密林出来的李渔,还在摆弄着自己新得的令牌,这五个令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在他身后,是吃了李渔的筑基丹,化为人形的两个食梦兽---大梦和小梦。 大的到李渔腰的位置,小的才到膝盖,走路不小心都容易踩到他。 李渔现在才知道,食梦兽这东西是雌雄同体的,从外表看上去,只觉得有些丑陋,穿着肥大的道袍,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大梦脸上,有一个长长的鼻子,看上去颇为怪异。 小梦还稍微好一点,眯着绿豆大小的眼睛,看什么都是伸着脖子眯眯眼。 他们各自用一根木棍挑着一个包袱,里面是它们采集的野果,作为路上的干粮。 这两个话少的离谱,只要李渔不说话,他们能一直沉默。 而且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呆呆憨憨的,跟在李渔的身后,饿了就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野果来,坐在路边用双手捧着啃。 啃完继续追上李渔,大小梦都非常有原则,必须两个手抱着啃,即使野果只有葡萄大小,也绝对不肯一只手拿着吃。 李渔研究了半天,没有什么收获,抬头一看,眼前的荒村不是村里长了草,简直是草里长了一个村子。 看这个模样,至少废弃了十来年了,九江重镇这么重要的位置,很难想象会发生这种事,难道是附近有官府对付不了的贼寇? 他一翻手,五个令牌消失不见,都被放到风月宝鉴内。 风月宝鉴,比他以前见过的大乔的储物手镯高级多了,盛的东西也更多。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今晚在这歇一歇?” 两个食梦兽一起点头。 这里已经靠近方腊的地盘了,李渔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两方的探子斥候逮住。 甘宁和方腊的这一仗,李渔现在也摸不清两边的实力,只知道方腊手下那几个大将,是真的很难对付。 不过甘宁既然是东吴大将,想必也不是易于之辈。 东吴图谋大宋的江南道,已经是明眼人都知道的秘密,他们也不会坐视甘宁失败,被方腊打回老家的。 六朝中的魏蜀吴三个,一直以能打著称,江南道这一战,估计是场恶战。 李渔在村头的一棵大树下,生起了篝火,虽说南国春早,但是寒意依旧。 两个食梦兽也凑了上来,在火堆旁烤火,他们对自己的新身体,还充满了好奇和不适应。 李渔笑着说道:“再过一个月,你们就能适应了,到时候我再教你们一些法术。” “谢...谢师傅。”大梦说道。 “你是如何让别人进入梦里的?”李渔好奇地问道。 大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知道是用眼睛。 李渔心中暗道,这就有些鸡肋了,不过肯定有补救改进的方法。 食梦兽的这一招,不管你修为如何,只看你欲望强不强。 只要你欲望够强,哪怕你是大罗金仙,都有可能着了他们的道。 但是如果你清心寡欲,淡泊明志,那么就算你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食梦兽也奈何不了你。 这一点就很厉害了,让跨几个等级杀人,成为了可能。 比如说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把大梦捏死,但是在密林里,就差点着了他的道。 幸亏自己有一个风月宝鉴,不然很难脱身。 篝火上搭了一个架子,李渔把鹿肉放上去,慢慢地转悠着,烘烤均匀。 来到六朝这些年,让他弄明白一个道理,修炼一道,并不存在绝对的实力下的碾压,也没有很是明确的等级划分。 神仙之下,大家都是修士,不存在什么期,什么品... 悟道是一个分水岭,但也不是绝对的壁垒,悟道之后实力大增,但是打不过没有悟道的人,也是很常见的。 打架时候,彼此的相生相克是很严重的,比实力的差异还要重要。 阴沟里翻船,在这个六朝,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所以一些高深的修士,一般都很低调,很少出来乱跑。 有事就让徒弟们去办,免得一不小心,一身修为化为浮云。 再比如说自己手背上的诅咒,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你再厉害,解不掉诅咒,也是难逃一死。 那个古墓的女鬼,自己杀她轻松的很,但是沾染上的这个诅咒,就有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鹿肉烤熟之后,李渔拿起来,问道:“你们吃么?” 两个食梦兽一起摇了摇头,解开包袱,各自拿出野果,双手握住啃,动作神同步。 李渔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果子?” 大梦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指着鹿肉说道:“这个,不好吃。” 说完指着自己的果子,“这个,好吃,师傅吃。” 李渔拿过来,出于职业习惯,用五行灵力试了一下,眉峰一动... 第一百八十章 同源 李渔灵力进入之后,发现大小梦包袱的野果内,竟然有一些灵力。 这种灵力自己很陌生,和功德信力多少有点像,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这是从哪采的?” 大梦伸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寺...寺里,后面。” 他说话还是很笨拙,但是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李渔起身折了一根树枝,凝力于指,树枝缓缓升起。李渔一跃而上,御空站立,伸手把大小梦拽上来,然后御空而行,准备回去看看。 他飞到半空,树枝在空中花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又折返回来,上面的李渔一把捞起鹿肉,才继续往破败的古寺赶去。 大小梦惊奇地看着下面飞驰而过的景色,对李渔更加的钦服。第一次的御空而行,对于每一个陆地生物来说,都是一次神奇地经历。 大小梦虽然没有大呼小叫,但是也难得地露出几丝兴奋的表情,大梦死死拽住小梦,生怕他伸头伸脑地不小心掉了下去。 李渔当初,就很没有见识,在大乔的流苏上大呼小叫,出尽了洋相。当初还不觉得怎么着,现在会御空了之后,再回想当初的情形,大乔和白毛估计都是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的。 到了古寺之后,李渔一手一个,抱着两个食梦兽落地。 “你带路,我们过去看看你采果子地树。” 大梦点了点头,带着李渔左拐右拐,对这里十分熟悉。 看来他就是因为这个古寺,才修成的精怪。这座古寺虽然破败,但是依稀可见当初的一个庞然大物的倒下,总能惠及无数的看似不相干的生灵。 李渔跟着大梦,来到一个长满蓬蒿野草的院子,冬日里草木凋零,但是这个院子里,还有几株小树,迎风而立,绿叶薝薝。 小树上面,有几个没成熟的果子,稍微红一点的,都被大小梦临走时候摘了。 李渔上前来回端详,认不出这是什么树,他一伸手一股灵力笼罩在其中一棵树上。 灵力顺着树枝,来到根须部的时候,李渔发现那股灵力,是从土里传到根上的。 李渔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有很多的高塔,看上去有些像浮屠。 所谓的浮屠,就是高僧死后的埋骨地,一般是一座座的佛塔。 只不过现在它们身上爬满了枯草,李渔伸手拨开这些不知道落了几茬的树叶和枯草,果然这里是寺里高僧的埋骨之地。 这究竟是什么寺,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听说过,按理说它有这么多高僧,甚至死后骸骨的念力都能传到果子上,按理说应该名震天下才对。 难道是时代太过久远? 李渔怎么也想不通,不过野果的问题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两只食梦兽的机缘,也是破寺。 他刚想离开,突然觉得有些诧异,一股力量顺着他释放出的灵力,攀附到李渔身上。 有人留下了指引,似乎是等待着修士,来探索然后发现。 他伸手一捏,两个泥人出现,在地上开始铲土。 很快,一个洞被挖了出来,李渔朝下一看,里面埋着一个石碑。 石碑上,有人用指力,刻上了一行字。 字里行间,血迹斑驳,可见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 李渔低下头,默默念道:“番僧有诈,佛门劫至,鸠占鹊巢,蔽我信徒。” 没头没脑的四句话,让李渔一头雾水,不过隐约可见,当年应该是有一场阴谋,让这座古寺毁于一旦。 番僧... 这两个字是很重要的线索,枯井中那具尸体后面,有李渔从未见过的文字。 难道那就是‘番僧’留下的,是他们的文字?番,代表异族,他,六朝周围的异族有很多,光是南疆就有无数个。 不过南疆的人,都是信封十二祖巫的,修的是巫蛊道。巫师们特别排外,要是去南疆跟他们抢信徒,分分钟被群殴。所以南疆虽然那么大,也容不下一座寺庙。虽然他们不会见到异教徒就攻击,没有那么野蛮,但是你要是去他们的部落,让他们的部落的人背叛巫祖,那么下场估计好不到哪去。 北边是大漠和冰川雪林,他们信奉的是萨满教,也是****。 而且他们还处在奴隶部落制,那些强壮如熊的鞑子奴隶主,都是萨满教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奴隶信奉佛教。 北方高压管控下,要是真有佛教徒去传教,估计刚去就被捉了打成奴隶被当成牛马一样使唤了。 番僧只能是从西方来,天竺、吐蕃各有一系,不知道这石碑上的番僧,指的是哪一支。 李渔摇了摇头,自己和佛门不熟,不是很想费心费力替他们破案。 他现在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的灵力,能被这石碑吸引。 按理说,只有同宗同源的灵力,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埋下石碑的人,肯定也是希望有同门来,挖出石碑,知晓此间古寺覆灭的原因,为他们伸张冤屈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石碑上刻字的人,他修的灵力和自己很像,甚至有可能同宗同源? 李渔突然想到自己从枯井拿到的五个令牌,那里面有着充盈到吓人的五行灵力,一股毛毛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起。 五行灵力,几乎一模一样的五行灵力...真的是巧合么,难道真有那么一种修炼方法,是和太平经是非常像的? 太平道有着辉煌的过往,曾经搅得三界不安,就算是有分支,也不足为奇。 但是这个分支,怎么可能是佛门呢? 自己跟林灵素为了扳倒大相国寺,搞出什么佛本是道,老子化胡,那可是纯属瞎编的。 把石碑埋回去之后,李渔心底暗道,我真是胡思乱想,我修的是货真价实的太平道五行灵力,怎么可能和佛门牵扯上关系。 改天出去之后,找个厉害人物,把自己誊抄的那奇怪文字,给翻译出来,估计能解开一点谜底吧。 虽然李渔一个劲暗示自己别插手,但是他心里还是十分好奇的,要是能顺手解开,又何乐不为呢。 他摇了摇头,起身带着大小梦,离开这座迷雾重重的古寺。 第一百八十一章 偶遇 在离李渔不远的地方,甘宁的兵马驻扎在江南道,太平州城外。 他们几乎不与任何大宋百姓发生关系,借道时候都会提前告知,并且给百姓以赔偿。 慢慢的,江南道百姓的戒备之心消散,对这支东吴兵马的印象也好了起来。 百姓们口耳相传,借东吴兵马平叛引起的民愤,也在慢慢消失。 朝中诸公皆以此为得意,自诩智谋才学,高过升斗小民不止一星半点。 大营内,兵马都在休整,大战在即,一股肃杀之气,弥漫整个营地。 甘宁身穿盔甲,坐在点将台上,台下有百余名骑兵,都牵着马站在下面,他们穿着黑色的皮甲,身材高大魁梧,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一群岩石刻成的雕像。 甘宁曾经带着这一百骑,去劫曹操大营,破营而回,斩首无算,一时名声大振。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对着甘宁说道:“方腊的明教,是他自己所创,他早年流落江湖,收罗了一大批人。这些人中有佛门高僧、道家真人还有在大唐造反的白莲义士、西域的摩师。” 中年文士说到这里,忍不住笑道:“说来好笑,方腊把这些教派,一股脑都吸收了,创立了一个明教。明教的圣堂内,供奉着三个神像,分别是太平道的大良贤师张角、天竺佛教的释迦牟尼佛、摩尼教的创教祖师摩尼。” 甘宁也忍不住发笑:“他倒是不怕贪多嚼不烂。” “将军不可小觑了他,方腊手下有很多能人,不光是中原六朝的一些修士为他卖命,还有很多摩师,他们的手段千奇百怪,一定要小心提防。” “摩师?” 甘宁有些不解,“摩师到底是什么东西?” “摩师就是摩尼教的高手,类似咱们六朝的高僧。”中年文士乃是东吴阚泽,学识渊博,一直为孙权重用,这次派他来辅佐甘宁,实际地位其实比甘宁还要高。 阚泽叹了口气,说道:“西域的安息帝国被灭,曾经的国教摩尼教首当其冲,摩尼教的寺院被推倒焚烧,街头到处都吊着摩师的尸体。” “安息帝国,亡于一个很残暴的宗教之手,他们被占领之后。帝国都城内的男摩师被当众阉割,安息帝国的公主和摩尼教的圣女,被拽到街头淫1玩,宗族贵妇仕女,如犬羊般绳索系于脖颈,公然叫卖。” “大势之下,曾经的摩师只能出逃,来到六朝的极多,又因大宋和大唐开商最早,所以集中在唐宋两国者居多。” 甘宁冷哼一声,面带鄙夷,“他们既然为安息帝国之国教,受万民敬仰、供奉,自当守土为民,上报天子,下安黎庶。国土沦丧,这些人不思报仇雪恨,奋起还击,只知逃命,实在是畜生不如。” 阚泽笑道:“胡人未受教化,不知礼仪,不知大义,千年以来,一贯如此。” 甘宁拧了拧护腕,“方腊草寇,不足为惧,先生且看我一个月内,平定方腊之乱。” 阚泽拽了拽他,笑道:“太快了,不妥。” 甘宁眉峰一动,若有所悟,两个人对视一笑。 --- 热闹的江州城内外,丝毫感觉不到旁边大战的气氛,只有酒肆茶楼里,那些谈天说地,指点江山的酒客,才会滔滔不绝地讲着即将来的大战。 方腊在江南道这些年,没有作什么恶,他们之所以这么被宋廷记恨,主要是去年大闹东京,差点把皇帝杀了。 六朝内无论哪一个国家,被人杀到皇宫,都不可能再忍了。 这比直接占据州府,还要离谱,也更能吸引朝廷的仇恨。 比如说眼前这个浔阳楼,就充斥着醉汉们的吹牛吵嚷声,几里地外都能听见,似乎他们才是那个战场上,呼风唤雨指挥千军万马的人。 浔阳楼,是江州城郊浔阳江边的大酒楼,但是近年来一直不怎么景气。 门边朱红华表,柱上两面白粉牌,各有五个大字写道:“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 牌子和对联是很大气,但是年久失修,已经有些斑驳,台阶上甚至有了青苔。 这样的酒楼,按理说应该是客似云来,但是花无百日红,曾经烜赫一时的酒楼,如今也不怎么赚钱了。 小二年纪不大,托着腮,看着楼里的七八个客人,满脸郁闷。 今天的生意有很惨淡,就这么几个人,而且只点了一叠毛豆,几壶劣酒。 掌柜的八成又会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了,是肯定不会让自己好受的。 他越看越烦躁,转过头去,只见外面有三个人正冲着酒楼走来。 一个年纪不大的道士,带着两个呆傻丑陋的小道士,走的很有派头。 李渔从怀里拿出小册子,上面一个红点,鲜红夺目,发出亮光。 “就是这里了。” 他抬头一看,这酒楼旁边竖着一根望竿,悬挂着一个青布酒旆子,上写道:“浔阳江正库。” 雕檐外一面牌额,是苏东坡写的“浔阳楼”三个大字。 李渔已经在江州等了很多天了,终于等到宋江出来。这个红点以前一直不动,李渔顺着红点找了过去,发现是江州大牢。 这厮坐牢坐出花来了,不光是在牢里有单间,节级、牢子都一口一个大哥叫着,随便就能出入,甚至还可以吃酒楼,也就是他不好女色,不然逛青楼都没有问题。 前几天张顺送给他一尾大鱼,宋江因见鱼鲜,贪爱爽口,多吃了些。 这一下吃坏了肚子,到了夜里肚里绞肠刮肚价疼,一晚上泻了二十来遭,所以在牢里待了这么久。 今天李渔发现红点动了,来到了城外,李渔马上就追着过来,要和他碰一碰面。 李渔走到门口,小二收起一脸的愁容,刷的一下就跟变脸一样,换了一副职业笑脸。 眼前这三个道士,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的主,但是没办法,身为一个小二,还是要笑脸相迎。 他弯着腰赔笑道:“这位道长,里面请。” 李渔走到二楼,楼梯口处,墙上写满了各种涂鸦。 小二笑道:“这都是以往的客人,留下的墨宝,小道长若是有兴致,只需一点点笔墨费,也能写上一回。”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吃完再说。” 小二心中暗暗鄙视,你有钱么,还吃完再说。 这样死要面子的顾客,他见的多了,虽然不敢当面点破,暗地里腹诽几句是肯定的。 李渔掏出一个散碎银两,说道:“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小二看着银子,一头雾水,怎么还没上菜就给钱,而且这钱也不够啊,他疑惑道:“这是?” “赏你的。” 小二顿时喜上眉梢,原来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这小道长是个豪客啊。 他赶紧用肩膀的布子,把李渔的座位擦了擦,伸手道:“您在这稍坐一会,我去后厨马上给你安排。” 李渔坐下之后不久,小二又端了一壶茶上来,笑着说道:“道长先喝点茶润润嗓子,这杯子我给您烫了三遍了。” 李渔点了点头,氪金玩家待遇就是不一样,这玩意自己以前攒了很多,现在都没有用了,不如大手大脚花出去换个舒爽。 他双眼睃视着酒楼,客人不多,一眼就能看得过来。 很快,角落里一个酒客吸引了李渔的注意。 他个子不高,五短身材,面皮发黑,独自一个人闷闷不乐。 宋江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今日他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兴致勃勃要找兄弟喝酒。 可惜他去找戴宗没找到,找李逵人家跟他说李逵是个没头神,居无定所;宋江无奈,只好出城来找张顺,可惜还是没找到。 这个人身边一会没有兄弟,就跟西门庆身边没有女人一样,难受的浑身刺挠。 尤其是在吃酒的时候,倍觉孤单。 李渔心里八成确定,这就是宋江,他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这位兄台,可否拼一桌?”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结交 宋江怔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请便。” 李渔坐下之后,宋江笑吟吟地说道:“听小道长的口音,好像是山东人。” “巨野县的。” 宋江大喜,“巧了,小可宋江,乃是山东郓城县人。” “宋江?莫不是及时雨宋公名?”李渔笑着问道。 宋江摆了摆手,笑道:“都是江湖上的弟兄抬爱。” 他的名声很大,巨野离郓城也不远,所以李渔认得他,宋江也没感到诧异。 抛开他煞星魁首的身份不谈,和宋江聊天还是很舒服的。 这个人笑呵呵的,十分和善健谈,说话面面俱到,聊天从不抢话,你说话他会很认真的看着你,让你觉得这个人发自内心尊重你,特别能照顾到别人的情绪。 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扫除四海之心机。志气轩昂,胸襟秀丽。刀笔敢欺萧相国,声名不让孟尝君。 宋江,能做到梁山头把交椅,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小道长从巨野来江州,所为何事?”宋江说道兴起,忘了自己脸上还有一个金印。 李渔摇头道:“在巨野混不下去了,到汴梁混了口饭吃,如今正在到处闲逛。” “江州已然过了长江,如今长江以南,正在闹匪灾,小道长还是不要在这附近乱逛为好。” “宋大哥以为方腊能撑得过去么?”李渔问道。 宋江呵呵一笑,不正面回答,“这个是朝中相公们考虑的事,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都是宋人,自然也要想着为国效力。” 这时候,小二开始上菜了,宋江因为是一个人,点的菜也不多。 他一看李渔要了这么多菜,眼中一动,说道:“小道长少歇,宋江去去就来。” “宋大哥请便。” 宋江来到楼下,叫住小二,笑道:“这位兄弟的账,我帮他付了。” 小二抬眼看了他一下,说道:“好叫这位客观知道,与你同桌的小道长,点了许多的酒菜,这钱可不是小数目。” 宋江笑道:“无妨。” 既然人家要付钱,小二肯定不会拦着,他走到柜台上,手指拨弄着算盘,过了一会笑着说道:“一共是七十两。” 七十两银子,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宋江老脸一红,好在他够黑,看不出来。 “一时没带这么多银子,能不能记在账上,下次来了我一并带来。” 店小二看了一眼,心中暗骂,你一个贼配军,还在这装大头蒜。 漫说店里掌柜早就三令五申,除非是老客户,不然一律不赊账。 就算是可以赊账,也不能给一个配军赊,难道要去牢房里要债么? “客人不要说笑,虽然您一看就不是赖账的主,但是我们店里有规矩,不能赊这么大的数目。” 宋江有些尴尬,但是他也没放在心上,哈哈一乐,把自己带着的三十多两放到桌上,说道:“这些你先拿着,再取一尊好酒,果品肉食,只顾卖来,只是鱼便不要了。剩下的钱也不用给我,一会他来付账时候,你减去就是。若是他果然还是不够了,我再回城去取。” 说完之后,宋江背着手,迈着小碎步,往二楼走去。他刚才看李渔的打扮,不像是有钱的,聊了一会又觉得他是在到处游逛,肯定也没有什么产业,所以想着提前来结账,免得到时候李渔付不上被人打一顿。 李渔把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更加觉得,这厮能混到这个人缘,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大哥,他乡相逢便是一场缘分,这一桌算是小弟请你的。” 宋江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正该如此。” 这时候酒菜已经上了很多,有一樽蓝桥风月美酒,摆下了菜蔬时新果品按酒;还列几盘肥羊,嫩鸡,酿鹅,精肉,尽使朱红盘碟,看上去肴馔整齐,色香俱全。 大小梦看了一眼满桌子的饭菜,不是很满意,一人伸手从包袱里拿了一个野果,双手握着啃了起来。 “这两位?” 李渔笑道:“实不相瞒,这是我的两个徒弟,是刚刚化形的精怪,还不会用碗筷,不用管他们。” 宋江这才多看了大小梦一眼,果然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他心里对李渔的看法,不禁又拔高了一些,这个小道士看来有些道行,不然怎么能收伏精怪为徒。 六朝有很多大妖,所以宋江也没有太过惊讶,他本人也见过不少妖物。 两个人觥筹交错,宋江笑道:“你看我这脑子,还没请教小道长的尊姓大名。” “李渔。” 宋江稍微一顿,拍手道:“哎呀!莫非是三天起园林的正经道长李渔?” “正是小弟。” 宋江喜道:“小道长闻名天下,宋江神交已久,没想到能在此地遇上。” 李渔大出风头的时候,应该就是宋江杀阎婆惜,然后败露的时候。 这一回自己替他省去了清风寨之行,让他少受了不少罪过,直接来江州了。 两个人互相吹捧了一会,一杯两盏,倚栏畅饮,不觉沈醉。 他们两个都离开了桌子,坐在栏杆上,看着底下茫茫江水。 浔阳江头,水雾氤氲,日暮时候,格外凄凉。 宋江已经都喝的脸红耳赤,酒涌上来,潜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 宋江苦笑道:“李渔兄弟,你年方弱冠,已经功成名就。可惜我,可惜了我,一大把年纪,一事无成。就连刚才的酒保,看到我脸上的金字,都要低看我一眼。” 他撸起袖子,大叫一声,“酒保,拿笔砚来!” 小二端着笔墨上来,宋江乘着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去那白粉壁上便写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雠,血染浔阳江口! “李渔兄弟,我这首词如何!” 宋江哈哈大笑,把笔一扔,又抓起酒壶来,灌了几口。 李渔拍手道:“好词,好词!” 宋江一听,马上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低头拿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怎么样!” 李渔咋舌道:“诗写的不错,是不是有点不妥啊?” 李渔要做的,就是不让这个煞星魁首去梁山入伙,所以他马上指了出来。 只要宋江不去,梁山上少一大半人。 他好言提醒,但是宋江已经喝醉了,根本听不出来。 李渔只好另想办法,不行的话,一会自己把这一面涂了就是。 宋江写完,把笔往空中一抛,一脚踹飞到了浔阳江中,大声道:“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突然,一个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在这唱反诗!” 第一百八十三章 铁牛 李渔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自己千方百计,阻止他骚包地去墙上题诗,没想到这次更彻底,直接被人听到了。 这下好了,一步到位... 李渔低头一看,酒楼门口正有人往上看,挑眉怒目,看着宋江。 宋江有些慌,但是酒意还没醒,依然是梗着脖子,准备硬顶。 李渔有些无奈,他忘了这黑厮是山东人,平时还好,一旦喝醉了之后,就不得了了。小酒一喝,觉得整个六朝都是他的,关羽诸葛亮加起来也不如他厉害,不如他文武双全。 “你这厮好没道理,我自抒发胸臆,如何就是反诗了?” “还敢狡辩!” 楼下这人一拍栏杆,纵身跃起,直上二楼。 李渔刚想出手去救宋江,只见他端着酒杯,泼了来人一脸。 此人去抹脸的时候,宋江一巴掌下去,打的他原地转了三圈。 还没等缓过神来,眼中全是金星,就被宋江一手扶住肩膀,用另一只手连打了他三个耳光,打的嘴角流血,双腮红肿,落在地上。 宋江抬起脚来,专往他胯下踢,“我自饮酒!我自做诗!我自吟唱!关你鸟事!关你鸟事!” 他每说一句,就猛踢一脚,把地上这人疼的双眼爆突,面色发青。 李渔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人一跃而起,功夫不低,甚至是修士。 但是在宋江面前,竟然不堪一击,被打的鸡飞蛋打,好不可怜。 “宋大哥...要不就算了吧。” 宋江拍了拍手,说道:“我给李渔小兄弟一个面子,不然今天必不肯和你罢休。” 李渔眼前一黑,气的头皮发麻,你自己把官府的人打成这样,报我的名字干毛。 “大人!” 底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刀来,要上来救人。 宋江出了一身汗,酒意醒了三分,叫道:“这么多人...” “跳窗户!”李渔看了一眼浔阳江,低声说道。 “跑什么,咱们有理,咱们不怕。就是告到大庆殿,见了赵官家,我也要大喊一句喝酒有功,吟诗无罪!” 眼看乌泱泱的人,拿着刀冲了上来,李渔拽着宋江何两个徒弟,不由分说从窗户跳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到了江水里。 窗户口的官兵,会水的都跳了下来,也不顾江水寒冷。 不会水的,就在窗户边,用臂弩瞄准了一通乱射。 李渔在身后竖起一个水盾,他的离水决已臻化境,带着宋江如同泥鳅入河,很快就消失不见。 “大人,你怎么样了!” 地上的人,露出痛苦的神色,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疼...疼死我了,快给我追!” 他出场时候,十分威风,一拍栏杆飞了起来。可惜结局有些凄惨,威风了不到一秒钟,就被打成了猪头。 周围的官兵没有一个敢笑的,此人身份了得,要是出了事,大家都得完蛋。 浔阳江畔,一个不起眼的农田旁小路上。 宋江被冷水一泡,酒意完全醒了,在岸边往地上一躺,满脸哭丧,“苦也,苦也,刚想在江州好好坐牢,等刑期结束回去养老父亲尽孝,怎么又把官府的人打了,这下惹了大祸了。” 李渔咽了口唾沫,说道:“以前只听说宋大哥乐善好施,英雄义气,没想到身手也这么好。” 宋江爬起身来,说道:“兄弟,你快些走吧,我要去官府自首,免得连累了你。”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你去自首之前,我先去帮你打听打听,那个倒霉蛋是谁。要是小角色,花点钱看看能不能解决,毕竟我和蔡京还是说的上话的。” “失敬失敬,原来李渔小兄弟和蔡相还有交情。” 宋江说完,自己想了一下,他在东京汴梁大出风头,认识蔡京是很正常的事。 “兄弟用了多少银子,尽管跟哥哥开口。” 李渔笑道:“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是小事。宋大哥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宋江眼看着他,从河边随便捡了一个石头,踩着就飞了起来。 “啧啧,这正经道长,还真能御空上天,遨游入水啊。” 他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旁边,大梦小梦呆呆地坐在岸边,看着江水。 宋江那喜欢交朋友的性子又上来了,走过去问道:“两位小道长,叫什么名字?” 大梦和小梦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继续呆呆地看着江水。 宋江也不尴尬,笑了几声,走到河边。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李渔刚回到江州城,就发现事情不对。 整个江州都戒严了,街道上到处都是盘查往来行人的官差,每个人都神色严肃,不敢拖沓怠慢。 有人已经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开始盘问,李渔趴在树上,往下一看,正好有一个官差举着画像,几乎跟宋江一模一样。 再看他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和自己有七八分神似。 这是捅到马蜂窝了? 李渔还在纳闷宋江打的是谁,就看到街道上,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了过来。 他黑熊般一身粗肉,眉毛是一字眉,赤黄色。双眼中遍布血丝,毛发一根根直立,看上去就跟灌木上的刺一样。 大冷天里,他也裸1露着胸膛,晃晃悠悠过来,抓了一个官差问道:“你们在忙什么鸟事呢,咋没人通知俺铁牛?” 这个官差被他提在半空,刚要发火,见到是他,只能忍了:“有贼人勾结方腊,打了前来协助东吴剿匪的枢密院事童大人,知府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李逵劈头把画像夺了过来,不看则已,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叫道:“这是俺哥哥宋公明,天下第一好的汉子,你们这些鸟人竟敢冤枉好人?” 被他丢在地上的官差,闻言一喜,大叫道:“贼人找到了,贼人找到了,叫宋公明,是这黑厮的兄弟。” 李逵抬起脚来,一下踩在官差的胸口,顿时把他踩得两眼一瞪,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 李渔挠了挠头,这都是什么鸟人,果然是天杀星,真他娘的暴躁。 更让人头大的是,宋江把童贯打了一顿,幸亏他是个太监。 不过传闻中,童贯没有阉割干净,所以才做太监能做到长胡子那么个性。 李渔一直知道,童贯这个人,非常喜欢打仗。 他属于人菜瘾大,前期还有模有样,到了后期打金朝,直接把队友坑的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在白沟河的大败,直接促成了金人对大宋的鄙视,于是悍然撕毁盟约南下。 李逵以前虽然也混不吝,但是还没到当街杀人的地步,这一次为了宋江,真是豁出去了。 他这一闹,周围的官兵顿时都围了过来,李渔掉头就走,往城外飞去。 --- 江州城内,一队士兵盔明甲亮,虽具风尘之色,但军容严整,各持兵刃,丝毫不乱。 前军引领着一辆车驾,上罩御赐杏黄绫罗伞,端坐着一位将军,正是行军监军,枢密使童贯童国辅。 而前面的兵马,就是他的心腹中的心腹,胜捷军。 这些兵都是西北战场,死去将士的遗孤,被童贯收养,总共三千人,都拜他为义父。 他刚刚来到江州,意气风发,准备和甘宁一道,把方腊彻底剿灭。 谁知道出师不利,到浔阳楼去瞻仰一下苏东坡的笔迹,刚进楼就听到有人念反诗。 他仗着有些本事,想要教训一下此人,谁想到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大人,城中有人认出,今日行凶者乃是宋公明。” “捉到了么?” “还没...” “那你来做什么?”童贯捂着嘴,生怕露出疼的呲牙的表情,影响到自己的威望。 手下人赶紧一溜烟跑开,继续去追杀李逵。 沿途的百姓,都指指点点,无不赞叹禁军天威。 这么厉害的兵马,内安纷乱,还不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要请东吴出手呢。 然而很快,更多的目光都在看着车驾后的一人。那女将银盔银甲,紫红披风,胯下胭脂驹,凤目剑眉樱桃小口,国色天香英气毕露。 “这女将是谁?”有好事地问道。 他周围的人也都不知道,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这上面来。 这女将不耐烦地看了一圈,她是山东地面上,扈家庄的小姐。 只因扈家庄被童贯抽调,前去西北押送民夫,让她在战场上立了些功劳。 童贯是个爱才的人,当即收为义女,让她随自己前来平叛。 他们一行人,来到江州城中的衙署,童贯被人扶着下了马车,走路姿势还是有些奇怪。 他进来之后,看了一圈,怒道:“阚泽呢?怎么还没到?” 大宋请东吴出兵,到了临战之前,又派童贯来了。 周瑜这才知道,大宋朝廷内,也是一群贼精。 他当然不想让童贯来,在东吴君臣眼里,他们的大将甘宁,剿灭方腊是手到擒来。 童贯来干什么了?说的好听点是合力剿匪,其实就是来抢功劳,顺便监视东吴的大军来了。 所以他让阚泽来,商议一下两军协力的大事,但是阚泽至今未到。 童贯的架子大的很,一直是别人等他,这次他却得等别人,再加上刚刚被打了一顿狠得,心情更加不好。 周围的官员,在江州是父母官,但是在童贯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童贯不满地冷哼一声,坐到太师椅上,捂着嘴沉默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生气,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这是疼的。 --- 城外,李渔御空而来。 “宋大哥,收拾一下,逃吧!” 宋江怔在原地,本来他还在洗脸,抬头看见李渔,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贤弟...这?” “你可知道,你打的人是谁?” 宋江摇头,道:“不会...是府尊吧?” “还府尊?你打的是当朝枢密使童贯。” 宋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表情丰富多彩,“童...童贯?” 他可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发个酒疯,能把童贯打了。 童贯这个人,在大宋乃至六朝,都是很有知名度的。 打了他,基本上大宋就别想待了,除非隐居在深山中。 “贤弟,没有弄错吧?童贯不在枢密院,来江州做什么?” 李渔摊手道:“他来剿匪啊,这下好了,他直接说你是方腊同党,已经画出了咱们两个的画像。我估计这厮已经认出我来了,不过我没打他,还可以搪塞过去,你就惨了。” “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宋江立足之地啊?” 李渔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深表同情,谁知道发个酒疯能打到童贯。 漫说是宋江这个当事人,就是李渔,也觉得他有些点背了。 难道天暗星杨志被自己收进了正经门,他那一身倒霉蛋属性,自动转给大哥宋江了? “贤弟,你不是说认识蔡京么,能不能...” 宋江说到一半,看见李渔的眼神,讪笑道:“这个有点过分了,主要是我打的太狠了。唉,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 要是别人还好,他照着童贯的下体,猛踹了十来脚。 这要是真没阉割干净,也让宋江给弄干净了。 “我在梁山泊,倒是有几个弟兄,正在山上聚义。”宋江想了片刻,又犹豫起来,“若是上山坐了交椅,岂不是把父母给的清白身子玷污了。” 李渔是打死也不会让宋江上山的,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阻止他上梁山。 不然就以他的交游、至少拉动几十个煞星上山。 自己怀里地小册子上,就多了几十个不可逆的煞星了。 “六朝这么大,何必拘泥于大宋,不如出去见识一番。或许你再回来的时候,童贯就死了,或者被贬了。” 宋江点头道,“贤弟说的大有道理,就怕拖累了贤弟。” 李渔这才想起来,城里还有一个货呢,那厮只有宋江治得了。 “对了,我去城里打探消息的时候,有一个自称铁牛的,看官府拿着你的画像通缉搜捕,当场杀了一个官差,如今正在城里大闹呢。” 宋江一拍脑门,“坏了,我得去救铁牛兄弟!” 李渔还没来及伸手,宋江身形一闪,竟然原地消失了。 他刚刚站着的地方,连一道残影也没,李渔手举在半空,显得有些笨。 “不愧是天魁星...”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乌龙 江州城内,阚泽姗姗来迟。 他看着眼前的童贯,心里涌出一丝鄙夷,说什么枢密院使,还不是废物一个。 他又想捞战功,又不敢自己去打方腊,结果跑来抢功劳,还要隔着几个城这么远。 江南道清溪洞才是战场,你跑到江州,就想平地分功,难怪大宋如此羸弱,尽是这种人当道,如何能兴盛。 “阚侍中,贵军到了江南道这么久,按兵不动,是什么意思?” 阚泽笑道:“童院使,两军交战,非同小可,须得知己知彼。我东吴兵马初来乍到,而反贼方腊则是盘踞此地几十年。若是贸然动手,只怕会中了埋伏。” 童贯拨弄着杯盖,吹了吹热气,说道:“甘兴霸乃是东吴大将,对付方腊,想来不会有差池。” 他看了一眼阚泽,心中暗恨,童贯本人是不赞成引兵的,所以他极力上书,让自己也来江南道,参与此次剿匪。 在他看来,对面就是一群臭东吴人,来大宋要饭来了... “若是阁下觉得好打,我们可以让出道路来,让你们先上。能剿灭方腊,带啊皆大欢喜。” 童贯一拍桌子,怒道:“那东吴可得把吞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 阚泽脸色也难看起来,他没想到,大宋来的这个阉人,比以前完整的人还要硬气。 “既然你们不开打,我们也不能做视方腊继续为祸江南,来人呐,传将令:胜捷军进驻太平州!” 阚泽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太平州就在清溪洞旁边,他这是督战来了? 走出衙署之后,阚泽沉声道:“告诉甘宁将军,打一场小胜,堵住宋人的嘴。” --- “阚泽让我拿下一个小胜,你们以为如何?” 大帐内,甘宁看了一圈,凝声问道。 “末将等人早就迫不及待了。” 甘宁笑道:“那好,就从...嗯,睦州吧。” 睦州是方腊占领的一个城池,不算大也不算小,拿下睦州足以上报战功,而且估计损失不大。 “要取睦州,须拿下乌龙岭,谁愿前往?” 大帐内,一个年轻武将,起身抱拳道:“末将愿往。” 甘宁一看,是东吴别部司马陈武,他笑道:“子烈前往,我无忧矣。” 陈武点齐本部兵马,从大营出发,前往乌龙岭。 甘宁又指着睦州说道:“还需一人,从正面攻打睦州,以策应陈武行军突袭。” “末将愿往。” 甘宁看了一眼,这次站出来的,是吴将宋谦。 甘宁点了点头,说道:“拿下睦州之后,不许杀伤百姓,要开仓放粮,安抚城中父老,积攒人望。” “末将遵命!” 此时正是上午,根本无从隐蔽,大军走在江南道蜿蜒的小路上,还说是去突袭,可以说十分嚣张。 明摆着告诉你,我没把你放在眼里,东吴兵马从来到江南道之后,一兵不发,这次首战准备让宋人开开眼。 巍峨的乌龙岭群山浸浴在苍茫的暮色中,夕阳如血,一行惊鸟掠过岭上的参天巨树。 东吴的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兵马经过此地,陈武的副将皱眉道:“将军,此地凶恶,不如先派斥候探路。” 陈武刚想说一群草寇,何必兴师动众,但是他抬眼一看,确实是一道险峻。 “嗯,传令下去,原地休整,埋锅造饭,派出斥候,然后再行军。” 大军在此止住脚步,不一会袅袅炊烟升空,东吴兵马就地休整。 因为方腊的明教中,有很多人会法术,所以这些兵马即使是休整,也摆出了法阵,来对抗、防备法术。 “将军,斥候打探回来,没有发现埋伏。” 陈武点了点头,笑道:“草寇就是草寇,如何懂得行军布阵,这一次拿下睦州,已经是板上钉钉地事了。” “恭喜将军,立得首功。” 陈武笑了一声,他出身很高,又跟随孙策征战江东,统领的是精锐的庐江上甲。 如今随军出征,竟然在甘宁之下,早就憋着一股闷气,要一战宣泄出来,让朝中那些人知道,谁才是正真的东吴大将。 大军继续向前,绵延的队伍,进入了乌龙岭深处。 时不时就有惊鸟走兽,陈武笑道:“看见没,若是有埋伏,这些鸟早就吓跑了。” “将军高见!” 嗡的一声震响,弓弦撕碎空气。 一道凌厉的箭气,奔着陈武的面门而来,他匆忙躲避。 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又一支弓箭破空而来。 “好贼子!” 陈武怒喝一声,挺起手里的长枪,要把箭矢拨开。 砰的一声,箭矢与枪尖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火光四射。 陈武一挥枪,喝道:“敌袭!列阵!” 嗖的一声,陈武脸色难看,被他拨开的箭矢,竟然从地上重新折返回来。 更可怕的是,折返之后的箭矢,速度和威力都比刚才更大。 他的马腹被刺穿,马鞍挡住了这支箭,陈武滚落下马。 山岭中,一个武将冷笑一声,他赤膊拉弓,朝天举箭。 箭矢悬在半空,缓慢地旋转起来,片刻之后,从悬着的箭矢上,落下无数的小箭头。 仔细一看,这些箭头都是光影,而非实物。 “举盾!” 东吴兵马列阵及时,举盾之后,整个队伍上空,出现一个浅青色的光盾。 这盾遮挡了大部分的箭雨,还是有一些射了进来,进来之后,无坚不摧,瞬间就将人钉死在地上。 陈武怒目圆瞪,举枪一指,手里长枪如龙,飞到半空,将悬着的箭矢打落。 吴军发出一阵欢呼,藏在暗处的汉子,不为所动。 他旁边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嚷道:“庞万春,你的箭被人打下来了。” “急什么。”庞万春笑道:“你再看看。” 那支箭落地之后,如同泥鳅入水,一下钻到了地里。 突然,大地一阵抖动,从地上突刺出无数的光箭来,东吴兵马遮挡不及,而且从下往上的箭,也不好防备,一时死伤无算。 道士正是和李渔有一面之缘,在东京大闹皇宫的包道乙,他拍掌大笑,挥了挥手,旁边有人擂动战鼓。 乌龙岭中,一下钻出无数的兵马,漫山遍野冲了下来。 这些人,身上穿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绿色战袍。若是李渔在这里,一定会惊奇地发现,他们的战袍上,有着和自己从古寺井中得到的令牌一样的团案。 包道乙指挥的兵马,虽然被甘宁称为草寇,但是极有法度,奔跑起来三人一队,十队相连,互相策应。 “来得好!”陈武把枪一横,就要厮杀。 包道乙对着庞万春说道:“除掉这员猛将,余下的不足为惧!”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进这乌龙岭。”庞万春笑道: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惊世 江南道,风云突变。 童贯的胜捷军,进驻太平州,甘宁派人攻打睦州。 本来以为是宋、吴两国,互相争夺军功,谁知道结局令人瞠目结舌。 王寅在睦洲城下,只用了一合,就把吴将宋谦斩首。吴兵两千人被灭,余下的尽皆四散而逃。 乌龙岭东吴战况更加凄惨,猛将陈武被庞万春和包道乙设计,中了明教中的巨木旗的埋伏,全军覆没。 王寅和司行方、厉天闰合兵一处,一路追杀到太平州,打出旗号要杀童贯。而邓元觉、包道乙、庞万春则进逼甘宁的大本营。 江南草寇,一战成名,再也没有人敢小觑了他们。 江南道其他各州府,人心惶惶,生怕方腊打了过来。 皎月高悬,群星璀璨。 在杭州城,一个酒馆内,靠近窗户的地方,李渔点了一桌小菜。 雅间内点着灯笼,从窗户里望出去,能看到西湖,水面平静,波光粼粼。 一个老者负手立在湖边,仰首观赏天际一弯残月。他皓首长须,身上穿着淡青色的道袍,颈后斜插一柄拂尘,银白色的拂丝随风而动,怎么看都像个大有德行的有道之士。 李渔啐了一口,道:“真晦气,怎么在这里碰到了他?” 老者目光一转,看向这边,李渔赶紧躲到帘子后面。 “李渔小友,什么东西晦气?” “哈哈哈,左慈前辈,真是巧啊。” 左慈笑道:“非也,不是凑巧,贫道是专门来找你的。” 他身形一动,原地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候,已经坐在李渔的对面。 左慈伸手一挥,大声道:“小二,再来一副碗筷,上一个西湖醉鱼,加一壶忻乐楼产的仙醪酒。酒要温到半热不热,熨帖肠胃那种。” 很快外面的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忙活了。 “前辈也来吃酒,真是巧了,我吃完了先走一步,前辈慢慢享用。” “别啊,我是蹭你的饭,我又没钱!”左慈说的理直气壮,李渔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脸上却堆笑道:“前辈不是专程来蹭饭的吧?” “当然不是,我有一个朋友,得了一种怪病,希望李渔小友帮忙治疗一下。” 难怪林灵素常说,这左慈和白毛以前天天混在一块,果然行事风格都有点像。 “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左慈哈哈一笑,撕了一条鸡腿,说道:“怎么可能,我的金丹大道,已臻化境,谁能伤我。” 李渔暗暗腹诽,还真是一个德行,自己可要小心了,这两个货没有一个好东西。 “真不是我自己。”左慈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没信,赶紧再次解释道。 “那是什么人?” 左慈叹了口气,说道:“是我一个老友的后人,我答应过他,要照顾好他的后人。” “前辈还能记得这种事,哈哈,真是难得啊。” 左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放心,不让你白干。” “前辈你真是太客气了,咱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样?小二,酒菜怎么还不上来,赶紧的!” “有什么好处?”李渔马上不再阴阳怪气,凑上前小声问道。 左慈笑道:“我这老友的后人,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你救了她之后,就有机会抱得美人归了。” 李渔马上撇嘴道:“不干,来点实际的。” 左慈瞪了瞪眼,说道:“真挺漂亮的。” “小二,菜先不要上了,吃撑了。” 左慈拽着他的胳膊,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帮我解掉诅咒。”李渔伸手道。 左慈看了一眼,啧啧称奇:“这诅咒不好解,年岁太长了,你从哪弄得?” “从一个古墓里。” “这诅咒必须虐杀一千个人,用各种手段在他们面前,残害他们最亲近的人。然后以血为媒,以怨为引,以恨为桥,最要命的是,施咒者也必须以死成咒。这是真正的鸡肋诅咒,试问谁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去诅咒别人呢。” “别说那么多了,有没有得解?” “有,你去南疆还有一线生机。” 李渔吞了一下口水,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东西比自己想的还麻烦。 他低头看了一下,图案又大了一些,依旧很丑陋。 左慈眼睛一转,说道:“我虽然解不了这个诅咒,但是你想要解除,就要去南疆。这里有一个丹药,吃了之后,三年之内,可以免受其他诅咒和蛊术的影响,对你去南疆大有好处,怎么样?” “成交!” 李渔一把夺了过来,马上用五行灵力测验了一下,却发现这颗丹药和平常的大不一样。 自己还想着多多炼制,以后都能免疫呢,现在看来希望不大。 这丹药里,是一种和五行灵力截然不同的能量,估计这就是巫蛊吧。 “你说的那个老友的后人,她在哪?” “就在对岸。” 李渔皱眉道:“东吴?” “没错。” “不去,你把她带过来吧。”李渔摇头道:“东吴我是肯定不会去的,上次就差点死在那了。” “上次是姓林的那个小子害你,故意让你去送金蝉舍利,这次不一样了。金蝉子已经活了,那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凶人,三界谁不绕道走,他从太初宫复活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人敢去了。” 李渔一想到东吴,现在就想笑,周瑜那个损人,一心想着霸占江南道,为此不惜害死自己。 现在可好了,丢人丢大了,玩砸了! 不过方腊也着实惊艳了世人一把,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能打。 以前只知道明教几个厉害人物,道法高超,能够大闹皇宫全身而退。 没想到他们手下的兵马,也这么厉害...难怪能搅得江南道鸡犬不宁。 “左慈前辈,你都成仙了,有没有那种嗖的一下就能到的法术?” 左慈点头道:“有。” “太好了,咱们快走吧,治好了我还要回来看西湖呢。” 左慈笑道:“你听我说完啊,有是有,但是不敢用。你也知道,还有一群人在追杀我呢,我现在隐藏了修为,一旦施法,肯定又被盯上了。” “那我们怎么去?” “走着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王寅 李渔看着胡吃海喝的左慈,眼皮一抹,手里转着酒杯,问道:“前辈,你是真的混得这么惨,还是说你的道就是这样。” 左慈干笑一声,“小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道心,就是游戏人间,所以我们看着你是被人追着打,但是你乐在其中,我说的对也不对?” 李渔虽然修为不高,但是经过四卷太平经的修炼,其实对道心有很深的感悟。 他这句话说完,左慈有些不自在了,举起酒杯来,说道:“你可真会开玩笑,若不是打不过,谁愿意被人追着打。” 李渔不和他争辩,因为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左慈虽然惨,但是他每一次被打,都是自己惹事,而非别人无缘无故要打他。 仔细一想,这道心可真够贱的,就是喜欢到处惹事,被人追杀的感觉。 虽然追杀他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威胁到他的,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一个都没有。 陆地神仙,都是从凡人一步步修炼上来的,比大罗金仙还要难千倍万倍,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而且在修炼的漫长过程中,不知道要面临多少的生死争斗,战斗经验之丰富,也不是大罗金仙能比的。 这左慈以凡人之躯,成就金丹大道,怎么可能会弱,势必是经历过千难万险,百战千争的。别看他天天被追的如丧家之犬,真让他放开手脚,只怕能敌得过他的,寥寥几人而已。 左慈看着李渔,笑道:“修炼这点事,你已经看透彻了。我给你说,什么天资、天赋,都不重要。一些大妖,他们刚开始就是一些懵懂小兽,有什么天赋了!” “那什么最重要?” “气运,这是顶重要的,第二就是道心。” 李渔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确实如此。” 气运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确实是最重要的。 “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自己的气运么?” 左慈吃饱喝足,拍了拍肚子,说道:“有,但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说有,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世间万物万法,都是有办法改变的,既然你相信气运存在,就该相信有办法可以改变它。”左慈站起身来,说道:“咱们出发吧?” 李渔沉默了一小会,对左慈这句话,他不知道是对是错。 自己现在的境界,还不到可以一窥此道的地步,他拿起酒壶来,把剩下的都倒在嘴里,然后跟着左慈出了酒楼。 夜色正浓,两个人顺着官道,往东吴走去。 --- “什么狗屁甘兴霸,不过是个截江的水贼,果然一战之后原形毕露。” 童贯面对方腊的围城,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他是朝中少数不赞成借兵的几个实权派之一,因为童贯一直觉得,自己的胜捷军很能打。 放眼六朝,他看得起的军队也没有几个,借兵东吴纯属是一步昏招臭棋。 “这些草寇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把他们斩杀殆尽,让天下都知道东吴不堪一击的真面目,让六朝见识一下某的胜捷军是什么兵什么马。” 太平州的衙署内,童贯的声音很大,在场的文武官员,都稍微有些心安。 本来方腊大军过境,黑云压城,人心惶惶。 但是主帅童贯这么有信心,大家也莫名的安心起来。 童贯何止是不怕,简直就开心地要跳起来了,他没有想到甘宁和方腊这么配合。 甘宁在六朝名声已经很响了,他输给了方腊,自己再把方腊铲除,一下子就可以压过甘宁,成为六朝内数得着的名将。 胜捷军的人都知道,童贯虽然是个阉人,但是最喜欢领兵打仗。 他等着一天,等的太久了,就是为了洗刷自己是个阉人这一耻辱,让世人看看,阉人怎么了?一个阉人,比他们爷们多了。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兵马,打开城门,随我出城剿灭贼寇!打到清溪洞,活捉方腊者,赏金万两!” 万两黄金! 这个诱惑太大了,而且大家都知道,童贯可以说到做到。 他虽然在官场上名声不怎么样,但是在大宋军中,还是很有威望的,因为他是难得的几个可以搞到军粮的人。 童贯在官场朝堂党争时候,各种阴招不断,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但是在西军中,却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 王寅,在方腊的明教中,难得的几个儒士之一。 他的地位也很高,颇受方腊重视,别看他是个读书人,实际上文武双全。 在水浒中,他可是一个人杀到超神的存在。 卢俊义领兵进攻歙州时,王寅设下计策坑杀圣水将单廷圭、神火将魏定国。 歙州城破时,王寅逃出城围,又连续杀死两个原为梁山泊步军将校的青眼虎李云和石将军石勇。 后来更是一人独战林冲、孙立、黄信、邹渊、邹润五员大将。 最后力竭而亡... 眼下的方腊还没称帝,王寅自然也没有封尚书,他一身文士打扮,面象儒雅,胯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 在他身后,一队明教人马列阵而行,他们浑身黑衣,远远看去有点像大唐的玄甲铁骑,但是没有马,也没有武装到马蹄的战马。 在他身边,是一个面貌狰狞,身材魁梧的大汉,正是厉天闰。 他对王寅很是尊敬,转头道:“王大哥,你说这次打太平州,能打赢么?” 王寅拈须笑道:“童贯此人好大喜功,但是色厉内荏,自视甚高,却又本事平平。他见我等来攻,必然喜不自禁,出城相敌,到时候,正好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周围的厉天闰和司行方,也都相视一笑,他们明教这些年,其实很是兴旺。 可惜大家都被佛道之争,吸引了目光,上次明教大闹皇城,这要是在六朝其他五国发生,早就震惊天下了,但是在大宋没翻起什么浪花。 甚至都不如李渔建园林传的广,那三天建起一座园林的事,在大宋人尽皆知,明教还是只有江南知道他们的厉害。 厉天闰在马上一转身,对身后的手下说道:“斩了童贯和甘宁,教天下知道,清溪洞里是一群什么汉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战败 江水悠悠,晨雾弥漫。 掬起一把冷冽的江水,李渔泼到自己脸上,精神一振。 远处的江风,慢慢吹散晨雾,江边的树上左慈这才伸了个懒腰,露头问道:“有吃的么?” 左慈不知道是懒,还是真不敢施展神通,一路上都是李渔带着他,跋山涉水,再次来到东吴。 好在李渔已经不是当年的吴下阿渔了,御空而行,这一路走的很快。 “吃点风吧,大补。” 左慈撇嘴道:“让一个老人家吃风,亏你说的出口。” 李渔发现,左慈不愧是和白毛是朋友,都是懒的出奇冒泡。 白毛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身子可以变小,躲在自己肩膀上。 但是左慈是好吃懒做,他逛了一圈,发现李渔真的没有烤鱼、烤肉什么的,只好自己一个人啃了点干粮。 到了东吴之后,李渔发现,吴人普遍垂头丧气的。尤其是到了建业城附近,这种现象愈发的严重起来。 看来是方腊又打赢了,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李渔心里有一种解气的想法,毕竟周瑜为了派兵前往江南道,不惜算计自己。 左慈低声道:“你又在想什么呢,怎么笑的这么瘆人?” “我想起开心的事。” “我说的人,就在城中,救完之后,我欠你一个人情啊。”左慈难得认真地说道。 李渔拿了人家的丹药,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他是肯定要去南疆一趟的。 南疆最大的危险,就是那些人数众多的巫师、蛊师。 若是能免疫巫蛊术,在南疆的危险至少降低一半。 进到建业城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和汴梁一样,建业城也是临水而建。 只不过比起汴梁,建业城中的建筑,就显得质朴一些,不像东京汴梁那么雕梁画栋。 到了一个大院子内,左慈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谁呀?” “是我。” 李渔疑惑道:“女门子?” 里面的女人听到左慈的声音,把们开了一条缝,看到是左慈之后,才笑着打开了门。 “道长怎么来啦。” “你家夫人呢?” “道长来的不巧,夫人她出去了。” 李渔这才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守门的女门子,容貌秀丽,皮肤有着水乡女子特有的白嫩,整个人温婉如水。 让这样的美人看门,真是暴殄天物啊。 少女好像也注意到了他,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请回来,给夫人看病的。” “原来是小郎中。” 李渔拱了拱手,笑道:“姐姐客气了,叫我小李就行。” “小郎中真风趣呢。” “风趣只是我众多优点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若是有机会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少女捂着嘴偷笑,她不怎么出门,接触不到男人,尤其是这么油腔滑调的。 左慈都看不下去了,心中暗道,这才让他在门口,就开始勾搭人家的侍女,坚决不能让他进去。 “两位,请去花厅等候吧?” 左慈说道:“府上女子太多,我们就不进去,在这儿等着就行。” 又过了一会,院门打开,进来一乘肩舆。那肩舆由四名年轻的女子抬着,四周垂着白纱,里面隐约坐着一个曼妙的身影。 “夫人回来啦!”守门的少女喜滋滋地喊道。 “碧儿,什么事?” “夫人,左慈道长来了,还带回一位姓李的小郎中。” 李渔一听这声音,就觉得身子酥了一半,说不出是柔媚还是温润,反正就是让人欲罢不能,希望让她多说几句。 肩舆放下之后,一只玉手分开肩舆的白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玉脸来。惊鸿一瞥间,李渔眼神一亮。 人,竟然可以美的这么有韵致。 --- 太平州外,童贯的胜捷军与明教洪水旗的碰撞惨烈无比,经历两刻钟的殊死搏杀,双方的伤亡都超过一半,但无论是面对宋军中最富有的胜捷军的铁甲,还是洪水旗的阵法,都没有一方退却。 此时连童贯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草寇’确实是强军,能以一营之力抵抗胜捷军,不分胜负。 扈三娘身上受创七处,几乎是浴血而战,趁敌寇攻势稍减,她返回中军,向童贯道:“义父,撤吧,咱们的兵抵挡不住了。” 童贯眉毛微微挑起,还没等他说话,胜捷军偏将王进也骑马过来,抱拳道:“府院,敌人援军已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进是他从西北提拔的大将,武艺超群,连他都这么说,看来真的顶不住了。 童贯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尤其是在打仗上,他一直希望能被人认可,说一声童贯能打。 侧方的山丘后驰出一队人马,数量有百余人之多,其中一多半都是骑兵。这点数量在童贯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和敌寇交战至今,任谁也不敢轻视这支突然出现的生力军。 他们结阵之后,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王进道:“府院,不如撤回城中,固守待援。” 童贯脸色阴晴不定,他抚着腕上的皮甲,迟迟没有作声。这个时候撤兵,那他童贯力主出兵,自己对付方腊,就将成为朝堂的笑话。 自己力排众议,点兵来到江南道,真就成了来捡人家甘宁功劳的了。 身为主帅,一刻的迟疑,就会葬送无数人的性命。 “这么高明的流寇战术,普天下也没几支军队能做到。”王进急了,不顾童贯的身份,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些敌寇总共二十股,攻击前阵的时候是从三个方面进击,看似杂乱,实则先分后合,严密之极。前阵空有五百人,被他们切开时,一多半都守在原地,真正交锋的不到三分之一。” “似这等阵法,没有几年的操练,根本拿不出手。” 童贯打了个寒噤,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整日里只说是江南草寇,不值一提,没想到真的已经成了这般气候。 再看敌军中的几员大将,如入无人之境,尤其是那个文士打扮的人,如同杀神一般。 童贯也不是完全不懂,他也看出了这些人的厉害,自己胜捷军一个整营对只有自己半数的敌寇,却在交锋中被切得七零八落,空有两倍的数量,被切割的部分却是以少对多。 看似散乱的敌寇就像一只冰冷的狼,每一口只咬下一小块,连续几口,就将一个前阵完全撕碎。 可是这样的纵横分合,多达二十支的敌寇怎么能配合得如此默契? 王寅一刀下去,砍断一个小将的身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援军到了,随我诛杀童贯!” 他这一声,竟然一下子压过了战场上几万人的厮杀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明教教众士气大振,而胜捷军则动摇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疗伤 从肩舆中,走下一个女人来,梳着坠马髻,肌肤胜雪,娇美绝伦、明艳无双,顾盼之间,能让人魂魄消融一般。 与她目光一触,李渔心头顿时摇曳起来。玉肌花貌,有倾国之色... 虽然大乔也是绝色,但是和眼前的这个人比,都差了一筹。 大乔是美的让人赏心悦目,眼前这个却是美的惊心动魄,美得让人欲火升腾。 她的皮肤莹白如玉,眉眼如同宝石一样精致,嘴唇像花瓣一样娇嫩。 左慈笑吟吟的,刚想开口介绍,身边一道残影过去。 原来是李渔快步上前,笑道:“夫人好,小可正经门掌教,正经道人李渔,听闻夫人身体抱恙,特来为夫人诊断一二。” “谢谢你,我听左叔叔说过了。” 她声音又细又轻,听着舒服无比,一般定力不强的男人,只怕连这个声音也听不得。 两个小侍女,扶着这位年轻的夫人,来到花厅。 有人取来卧具和软垫,在大宋人们已经习惯坐在椅子上,但是在东吴,还是这种软垫流行。 一个小侍女,端上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说道:“听说小道长是宋人,这是宋人喜欢喝的茶。” “没想到在下的薄名,能传到夫人耳中,呵呵。” 一旁的小侍女捂着嘴笑道:“不是传来的,是写来的。” 李渔歪着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何解?” “我家小姐,在信中时常提起你,” 李渔马上警觉起来,他看了一眼左慈,就知道这老东西对自己有所保留。 左慈摊手道:“我又不知道。” “另千金是?” “我家小姐,姓吕芳名玲绮。” 噗! 李渔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这是吕布的老婆? 不知道是严氏,还是貂蝉... “那这位是...温侯夫人?” 上首的这位美女,脾气很好,尤其是对下人。 虽然小侍女一个劲地抢话,但是她也不生气,轻笑道:“自从家主死后,有两个厉害人物,觊觎奴家已久。迫不得已,只能躲到东吴避祸。玲绮她到处惹是生非,幸亏小道长收留,不然我这里真是日日担心她。” 两个厉害人物? 李渔心里一下子浮现出两个人名:曹操、关羽。 难怪她逃到了东吴,魏蜀那么能打,跑到哪都不安全。 曹老板和关二哥... 也真苦了她了,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说,这两个在六朝都是顶尖的人物。 当初在下邳,吕布殒命,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渔正想着呢,突然看到左慈,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 肯定是左慈把她救了出来,看他们两个不像是有私情的样子,难道左慈真的认识貂蝉的先人? 李渔把水喝完,侍女又来添茶,李渔捂住了茶杯,摇了摇头,道:“夫人说笑了,吕大小姐乃是我门中长老,中流砥柱,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我们开始吧?” “道长请便。” 貂蝉露出一截皓腕,轻轻搁在身前的小几上。 李渔手指一动,一道水气笼罩在他的指尖,发出淡淡的光芒。 水气如同一条细细的线,慢慢向貂蝉飞去,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水灵一进入貂蝉的身体,李渔眉头一皱,看向左慈。 左慈干笑一声,点了点头。 貂蝉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的气海内,真气绵绵不绝,浩瀚磅礴。 在气海中间,不是轮台在催动,而是有一颗妖丹。 她不但是妖,还是一个大妖。 李渔一下子就想到了白毛,左慈的老友,还能是谁。 李渔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白毛和自己以前关系说不上亲密,也算是认识。而且他也帮过自己好多次,若是那个时候,让自己救助他的后人,李渔无话可说。 可是他前段时间,疑似摆了大乔一道,虽然李渔不是很确定,但是料想算计的应该也不差。 左慈说道:“李渔小友,有些事以后我会跟你解释,但是绝非你想的那样。” 李渔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弹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不管她是不是白毛的后人,就凭她和吕玲绮的关系,自己就不能不救。 而且自己已经提前收了左慈的大礼,并且没有打算还给他。 李渔专心催动水字诀,在貂蝉的经脉内,缓缓流过。 貂蝉的眼睛,慢慢变红,胸口与背心处的衣衫已被汗水浸得湿透。 她的经脉中,有一股涌动的灵力,正在修复困扰她十几年的伤痛。 郁结在脏腑的寒毒犹如蛰伏的毒蛇,一旦发作,就像是毒蛇张开毒牙,会让貂蝉体内所有的经络都被冻僵瘀塞,周身冰寒刺骨。 李渔额头也沁出汗珠,貂蝉体内的经脉,日夜受寒毒侵袭,若是一般人早就痛不欲生,一心求死了。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毅力。 貂蝉身后的侍女,看着主人的模样,心急如焚,眼睛红肿肿的,看得出来是主仆情深。 她双手把持一支碧润润的玉笛,横在唇边呜呜吹著,笛声让人心绪一宁。 就连李渔,也感到精神一振,曲调仿佛流水一般,抚过每个人的耳边。 李渔屏气凝神,将一丝火灵,小心翼翼地加入到水气中。 源源不断地水灵之力,包裹着火灵,游弋在貂蝉的经脉中。 她浑身一舒服,一股暖流注入,让这些年一直困扰她的寒毒暂时被压制。 这久违的舒适的感觉,甚至让她忍不住叹息呻吟了一声。 对李渔来说,就没那么轻松了,他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出一点差错。 稍有不慎,火灵之力散开,就会对貂蝉的经脉造成二次伤害。 貂蝉开始盘膝坐在一旁,雪白的面孔时而鲜红,时而又变得苍白,接着又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青气。 随着李渔越来越熟练,貂蝉的脸色,也由白转红。 在她经脉脏腑中的寒毒仿佛烈日下的春雪,一点点地融化消失,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呼吸都不敢大声。 很快,貂蝉体内超过半数的经络都成为坦途,气息运转变得顺畅自如。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被捆住手脚十年的孩子,突然可以自如地活动手脚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战场 李渔长呼一口气,累的浑身大汗,扶着身前的小几。 在他身后,貂蝉的小丫鬟,不停地打着扇子。 貂蝉吐纳了一会,感激地起身,盈盈一拜,“多谢小道长,解了奴家十几年的顽疾。” 李渔呵呵一笑,“拿人手短,夫人要谢,就谢左慈前辈便是。” “小友,你把火灵包裹在水灵中,这一招着实精彩!若非对五行掌控已臻化境,断然难以使出这等手段!这一招也是太平经的么,怎么以前没见过,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自创的,我把它叫做冰火两重天。” “好俗气的名字。”小丫鬟说道。 “不得无礼!”貂蝉笑道:“奴家管教无方,让小道长见笑了。”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在乎这个的人。 “小道长手法如此精纯,只怕六朝之内,算得上是第一名医了。” 李渔笑道:“这个确实不敢当,听说华佗先生也在东吴,夫人没有求医么?” 左慈笑道:“华佗治不好的,我请他来过了。他最擅长的是用毒,而不是用药。” 这句话李渔打死也不信,估计是左慈早年得罪过华佗,人家不肯帮他。 “紫儿,去吩咐后厨准备酒菜,好生招待小道长。” 李渔站起身来,他真气恢复的差不多了,摆手道:“这个就不用麻烦了,东吴这个地方,尤其是建业,我一刻也不想多待,马上就走。” “奴家听说,江南道正在打仗,刀剑无眼,小道长虽然本事高,还是要小心一些,不如在东吴多留一些时日。” 江南道还没打完? 李渔有些疑惑,按理说童贯和甘宁联手,方腊不是对手才对。虽然前期靠着他们轻敌,让明教胜了几场,但是早就该逆转战局了吧? 李渔说走就走,他生怕周瑜发现自己,又想出什么怪招来。 他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前辈,夫人,咱们后会有期。” ...... 看着李渔御空而去,貂蝉面上犹余淡淡的红晕,顾不得拭抹淋漓香汗,“有劳左叔叔了。” 左慈说道:“你不要和他有所牵连,此人乃是天降的妖星,我用金丹大道,都看不透他。天下局势,都有可能被他打乱,越是掺和其中,就越危险。” “那玲绮她...” 左慈沉默了没有说话,貂蝉轻轻叹息一声。 她再抬头时候,左慈已经消失了,貂蝉习以为常,说道:“给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建业城头,李渔御空而行,想了一下太过高调,还是出了城在御的好。 他刚落脚在一个空地上,稍作收拾,就迈步往城门口走去。 建业街头,百姓们谈论最多的,也是江南道那场战事。 本来觉得很有面子的东吴百姓,如今也有些蔫了,谈论这场争斗的挥手,悲观的人越来越多。 --- 砰! 一柄大刀砍在案上,刀身不停震颤。 看着那张杀气腾腾的面孔,大帐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甘宁脸色难看,拧了下护腕,沉声道:“陈武死了,宋谦也死了,他们都是东吴老将,我等已经没法跟陛下交待。” “为今之计,只有将功补过,彻底剿灭方腊!” 甘宁这一次是动了真怒,陈武跟着孙策南征北战,平定江东都没死;宋谦更是从孙坚时候,就跟着他征战,如今全部折在自己手里。 可以想象,回去之后,要面对什么样的指责。 陈武是江东猛将,他都战死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还敢小觑方腊。 甘宁看着士气不高的手下,拔出桌案上的刀来,说道:“我将亲自带兵,解太平州之围,为宋谦、陈武报仇,谁愿跟随我一道?” 帐中轰然应诺,人人都愿意前往。 “好!”甘宁眼看军心依然可用,“传令下去,各营好生歇息,我们晚上突袭明教大本营。” --- 太平州内,衙署挤满了人。 童贯身受重伤,幸亏得王进拼死相救,不然绝难活着回城。 他身穿白色绫布衣服,在脸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疤。司行方祭起五行大阵,将童贯的胜捷军杀得丢盔弃甲。 其实双方的兵力都差不多,明教是就这些家底,这一次全拿出来了;胜捷军则是纯属轻敌,这次童贯带来的兵马,不是他麾下最精锐的。 他还是把自己最亲信也是最能打的手下,放在了西北,收拾党项人。 躺在床上的童贯,双眼无神,看着帐顶,一言不发,时不时还流一滴两滴的泪水。 大家忧心忡忡地看着童贯,他这幅样子,如何能做三军主帅。 童贯的血性,被打的消散了不少,但是依然不肯露怯。 “上奏天子,早派援军,东吴小儿只知道守城,请他们来不是守城的,否则何必劳师动众。剿除方腊,还是要落在我们肩膀上。” 童贯一开口,周围的人都暗暗抹汗。胜捷军一共也没有多少兵马,供他挥霍了。 这一次是童贯自己轻敌冒进,他太小看方腊这伙草寇了,只是没有想到明教的人这么能打。 非但有各种术法、箭弩甚至还有阵法。尤其是那个阵法,一旦摆成,比大宋的军阵还要厉害。 城下的王寅下令,把太平州团团围住,他自己则率领人马,混进城中接应。 随着甘宁一声令下,东吴大营开始埋锅造饭,准备休整了。 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决战,可能就要开始了。 甘宁的成名战就是百骑破营,他现在想重演那时候的经典,所以早早就开始鼓舞士气。 甘宁又看了一眼地图,说道:“想要剿灭方腊,就得知己知彼,来人呐,派出所有斥候,在附近潜伏打探。” 江南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会窜出明教的人,这才是最可怕的。 方腊经营江南道这么多年,培植了多少教中弟子,更是数不胜数。 甘宁的意思是,利用太平州,将所有的明教人马一网打尽。 而对面方腊军中的王寅,和他想到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打算围住太平州,不停绞杀前来增援的人。 王寅已经看了出来,大宋和吴国的军队,没有一丝一毫的默契,彼此也互相不信任。 第一百九十章 鬼王 江水浩渺,一只脚点在水面,荡起丝丝涟漪。 天空洒下清辉,水面倒映着一方皓月,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 李渔漫步在水面上,水雾缠绕他的脚腕,一滴滴的水珠,就像是跳舞的精灵。 给貂蝉治寒毒的过程,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水火交融的感觉,水与火从来都不是不能融的。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建业城中出来之后,为了避免被周瑜逮到,李渔御空而行,往西飞了几百里。 他虽然还没打算直接进南疆,但是也在有意识地往南走了,从东吴直接往南是百越,李渔算计了一下,还是先往西一点的好。 落地之后,李渔就陷入了感悟中。 他选了一个人迹罕至的郊野水畔,在夜半无人时候,静静感受。 南国春早,但是深夜依然寒冷,百兽蛰伏,林中静谧非常。 大小梦坐在江边,看着它们的师傅,眼神呆呆的。 李渔甚至能听到,自己经脉内,那有力的响动。 天地五行,江河日月,映照着人体的经脉气海,每个人都是一方小天地。 血肉、骨骼、灵智...任何一个生灵身体的精妙,丝毫不弱于循环的宇宙。 李渔灵台清明,体内的灵力缓缓流淌,这感觉说不出的美妙。 他仔细回想着貂蝉体内的寒毒,手指微微一动,身边突然寒意大作,空气仿佛结出层层玄冰,脚下凝出霜花,每走一步水面就结冰一个脚印。 原来如此... 这些脚印,散发着白色的冷气,就像是万年坚冰,根本看不到一丝融化的迹象。 通过这种手段,往人身体里注寒毒,就连陆地神仙都解不掉。 李渔一手指天,开口道:“火!” 在他手指上,升起一个火球,包裹在水中,砰的一下,散为无数被水包裹的小球,落到他自己的脚印上,这些冰马上就融化了。 李渔收起功法,回到岸边,这一招类似天山童姥的生死符,可以掌控一个人于手掌之间。 给他打入寒毒之后,每隔一段时间,给他一颗疗伤用的水珠,不管是什么恶人,保管他服服帖帖的。 貂蝉被人种上这个寒毒...难道... 李渔摇了摇头,心想这些事,自己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 他走到一棵大树下,一伸手两根藤蔓,铺成一张吊床,李渔在地上点了一堆篝火,然后跳到“床上”,准备在这里歇息一晚。 “你们两个在这守着,不要乱跑。” 食梦兽是不睡觉的,李渔生怕他们乱跑,去采果子,被人捉了去。 甚至碰到野兽,它们两个都有危险,因为它们的肉身实在是太弱了。 大小梦点了点头,在树下背靠着大树,呆坐起来。 李渔点了点头,几天御空,让他有点累了,到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他睡得正香,突然耳边传来一阵一串铃声,这铃声带着奇特韵律,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异界。 李渔眼睛霍得睁开,只见眼前飘荡着一个魂魄,正朝着李渔的身体靠上来。 李渔笑了一声,“老兄,我知道自己温热的身体,对你很有吸引力,但是这阳气你可吸不走啊。” 说完之后,李渔就打算把他超度了,这样的地方也会有亡魂,估计是被人所害吧。 这时树林里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道娇嫩的声音笑道:“为什么你的吸不走,我不信。” 轻笑声中,一个少女从对面的树林里走出,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她声音清丽,一字一句都仿佛晶莹珠玉在舌尖齿间跳动,说不出的柔美动听。 要不是这里是荒郊野外,李渔都要怀疑,这是一个人见人爱的邻家小丫头了。 她的穿着打扮,和普通邻家少女一样,轻袍缓带,圆润面孔如珠如玉,窈窕身段纤美动人 她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娇美的五官精致无匹,一路迤逦行来,就像一株夜色下行走的玉盏铃花,风姿摇曳。 “你在养鬼害人?” 身为一个方士出身的道士,李渔对此深恶痛绝,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李渔就是这个小女孩的克星。 没有人,能操纵鬼伤害到自己,李渔有这个自信。 他超度的亡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人家就是鬼,怎么养鬼?” 李渔眼中精光一闪,再看向这个女孩的时候,果然她的身体是虚的。 她是一团透明的魂魄,李渔笑了一声,坐起身子,说道:“野鬼难当,我助你早日转世吧。” “好啊。” 小女孩不是很怕他,坐在地上的树桩上,李渔手指一动,最终默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疾!” 话音一落,周围的几个野鬼,都露出欢喜的神色,仰面朝天,摊开双手,闭着双眼,缓缓消失。 李渔眉心一皱,因为他看到小女孩纹丝不动,甚至还托着腮,好奇地看着自己。 李渔不信邪,不管你生前是什么厉害人物,既然死了,鬼魂就都是一样的魂体。 自己的方术,怎么可能超度不了,难道她是跳出三界五行的鬼? 可是若真的跳出五行三界,又怎么会成为鬼呢? 他手指一动,救苦往生神咒都超度不了,只能用净天地咒了。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一道白光之后,小女孩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眨了眨眼。 李渔一下从吊床上跳了下来,绕着女孩走了一圈。 “你干什么,人家都被你晃晕了。”小女孩随着他的目光,身子自己转了起来。 “奇了怪了,你是什么鬼,怎么这么难超度?” 小女孩想了一会,说道:“我不记得了,只是有时候隐约想到,有一根这么粗的雷电,劈在了我的身上。他们打我,骂我,剥去了我的皮,挑断了我的筋,砍断了我的头。” 李渔咽了一口唾沫,她比划的雷电,比自己的腿还粗。 这是什么厉害人物,受刑时候,竟然有胜过天劫的雷电。 美猴王大闹天宫,也就这个待遇吧? 难道她是猴子? “呵呵,原来是个厉害的前辈,在下李渔,是神霄宫通达真人林灵素的师侄,天柱山乌角先生左慈的好友,大宋皇帝敕命的正经道人。” 李渔生怕这小女鬼暴起伤人,先把自己说的后台硬一点。 小女孩伸了个懒腰,说道:“你都超度不了人家,好无聊哦。” 李渔刚才话说的有些满,他自认为没有对付不了的鬼,还以为超度她是手到擒来,谁知道碰到硬茬了。 “前辈说笑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鬼呢?” “你才见了几十个,水底下有十几万个呢。”小女孩指了指远处,说道“那不是有石碑么。” 李渔赶紧过去,伸手扒开尘土,下面有一个残缺的石碑。 上面血迹斑斑,隐约可见两个字:赤壁。 难怪... 这个地方,死了十几万人是有的,而且都是客死他乡的野鬼。 鬼气如此浓郁,难道养出了一个鬼王? 李渔小心翼翼地瞥了小女孩一眼,发现她不是很凶残,也没有展现出多少的法力。 目前为止,她唯一展露的本事,就是没法被超度而已。 “你还记得都是些什么人打你的么?”李渔小心翼翼地问道。 “忘啦,记不得了。”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前辈,那我就不打扰了。” “你能超度亡魂,为什么不帮帮他们呢?” 李渔刚想开溜,回头道:“他们?” 小女孩呶了呶嘴,说道:“我不是说了么,水下面啊。” 李渔放出一道神识,发现水底,有刻着铭文的铁锁,锁住了无数的孤魂野鬼。 赤壁一战,曹军都是来自异乡,被烧死、淹死在南国的水泽里。 竟然还有人这么缺德,把他们的魂魄锁住,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是该如此。” 他转了一圈,身子慢慢浮起,漂到了江面上。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李渔心中默念着咒语,铁锁的楔子,慢慢从水底拔出,顺着江流被冲走。 无数的鬼魂嚎叫着爬了出来,他们围绕着李渔,几十年的阴气已经把这些鬼魂折磨疯了。 李渔身上的阳气,就像是黑暗中的明灯,对这些鬼魂有致命的吸引力,他们疯狂地涌向李渔。 在李渔的身上,浮现出一张张符篆,都是超度的咒语。 道道魂魄,化为白光,直冲云霄。 李渔周围,亮如白昼,他的嘴里念念有词,手掌不断翻动。 光晕笼罩的李渔,此刻脸上挂着神圣的光晕,凛然不可侵犯。 这一过程,持续了七天七夜,因为是荒郊野外,没有人发现。 等到七天之后,李渔眼睛一睁,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内。 “你醒啦?” 李渔疑惑道:“我怎么在这里?我徒弟呢?” 小女孩笑道:“你累的昏死过去了,你的徒弟就是它们两个么,这不是就在你身边么。” 李渔这才看见大小梦,它们的存在感太低了,虽然就坐在自己的身边,竟然没有发现它们。 “师...师傅,你没事吧?” 李渔笑了笑,“没事。” “你做了好多噩梦,都是打仗和死人的。” 李渔皱眉道:“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的噩梦被它吃了,吐了好久呢。”小女孩嘻嘻笑道。 李渔从风月宝鉴中,拿出一个大葫芦,倒出几个丹药,丢到嘴里。然后又倒了两颗,给大小梦一人一颗。 两个食梦兽,用手捧着丹药,在一旁小口小口慢慢啃了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超度了赤壁亡魂之后,整个人十分愉悦,但是可能真力也用光了。 小女鬼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你们吃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李渔笑道:“你不能吃,这是灵力丹,你吃了没用。” “真小气!”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你吃了真没用,不信你尝尝。” 李渔把葫芦递过来,小女孩倒在掌心,低头闻了闻,然后吃了一颗。 “我好像吃过,不过比你这个厉害。”小女孩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皱眉说道。 李渔对自己炼丹的技术,也是很自负的,闻言笑道:“比我厉害?那你可能是记错了。” 他超度了这么多的亡魂,身体内的功德信力,大大增加。 那一股气海中的真气,已经和五行灵力的经脉不相上下了。 看来还是这个快,李渔心中暗道,真的凑不齐五卷太平经,自己也有一个退路了。 “我真吃过,很多的仙丹。”小女孩说着说着,有些头疼,捂着脑袋在地上打起滚来。 李渔趁机将一道水灵之力,打入她的身体,发现她竟然有完整的经脉和气海。 这可真是奇怪了,难怪无法超度她,她是真的修出自己的轮台气海了。 如果她是鬼,那她一定是鬼王。 李渔当了这么多年的修士,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帮小女孩稳固了经脉,她的脸上痛苦的神色慢慢褪去。 “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吃了一颗灵气丹。 李渔拍了拍屁股,说道:“亡魂超度完了,我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 “不知道,往南边走走。” 小女孩犹豫了一小会,说道:“那你带上我吧,我们一起走。” “你也要走?” “你把亡魂超度了,我留在这没用了。”小女孩说道:“我是靠那些亡魂修炼的。” “那你还让我超度?”李渔有些不太相信。 小女孩摊手道:“没有办法,他们太可怜啦。” 李渔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张乘风的话来,至真至善? 他试了一下,可惜... 这个小女鬼虽然有气海轮台了,但是她没有一条五行慧根,一条也没有。 “我要去南疆,很危险的,你也要去么?” 小女孩笑着说道:“你再仔细想想,我有什么好怕的。” 李渔哑口无言,确实...她是一个鬼,但是她没法超度,那她无敌了。 免疫超度的鬼,李渔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对付她。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赤壁 越往南走,春意越浓。 李渔带着三个小不点,走在吴国西南的小镇,河水中已经有浣衣的女子。 她们笑着互相聊天,脸上洋溢着笑容,白皙的皮肤沾着点点水花。 在河水边,掬了一把洗了洗脸,李渔发现水还是很凉的。 他抬眼望去,心情愉悦,或许当年,范蠡就是在这儿,找到的西施吧。 注意到这个陌生少年郎的眼光,有大胆的姑娘,已经开始挑衅地瞪起他来,还有很多抿着头发,害羞地垂下头,用倒衣棍捶打浆洗的发白的衣服。 “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喝水?” 李渔转头一看,自己的两个徒弟,趴在水面上,轻轻吸水。 小女鬼蹲在它们旁边,好奇地问道。 李渔在河边一棵葫芦藤上,摘了两个葫芦,削去蒂头,各做了一个盖子。 “以后用这个喝水。” 大梦好奇地接过葫芦,学着李渔的样子,从河里盛了些水,一试之下果然比用嘴喝方便。 “好的,师傅。” 小梦点了点头。 两个食梦兽,接了两葫芦水,放到自己的包裹里。 用小棍挑着包袱没什么不好,就是看着有点像要饭的。 李渔叹了口气,自己收的徒弟虽然各有好处,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太正常。 好好的正经门,快成了不正常人类妖精研究中心了。 阳光照在小女鬼的脸上,恍若透明,李渔好奇地问道:“你不怕光么?” “不怕,为什么要害怕?” 李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般的鬼是怕光的,因为他们是一团魂魄,受不了阳光的灼热。 但是也有很多鬼是不怕的,这种要么是怨气太重,根本不在乎自己受不受损,要么就是有些机缘。 “喂,走吧?” 李渔点了点头,两天之后,一人一鬼两只妖,终于走出了东吴的地界。 山间溪水在山脚汇成一条小河,随着山势渐缓,河面越来越宽阔。 “这是什么河?”李渔拿出小册子,看了一眼,上面标注着自己已经入了蜀国地界。 他突然记起,姜维找自己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罗盘,就能知道自己的位置。 诸葛亮已经算出自己是穿越者,虽然他可能不太明白,什么叫穿越者。 那么进入蜀国,他们会来找自己么? 李渔自己有个小册子,可以清楚地看到煞星的位置,推己及人,蜀国不管是谁,拿着姜维的罗盘,都能轻易找到自己吧。 想到这里,李渔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他不想横生枝节,最好是悄悄的进村,打枪滴不要。除非是姜维来叙叙旧还是可以的,姜维也是李渔在六朝见到这么多人力,比较喜欢的一个。 可是以姜维的性格,他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职责,来这里和自己叙旧的。 偷偷摸摸到南疆想办法解开自己的诅咒,然后拿到烈火诀,回到正经门,苟起来逍遥快活才是他最想要的。 李渔在自己身上,打了几个轻身符,白天赶路晚上御空。 虽然说蜀道难行,但是也正是得益于此,他专挑没有人深山老林走,反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以前的时候,人多的地方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但是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李渔愈发觉得,人越少越安全。 他也越来越理解,为什么有很多人,愿意躲到深山老林苦修了。 野兽、蛇虫、甚至是妖怪、鬼魂,都不如人可怕。 走了不到两天,就进入了西蜀连绵的群山中。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么多人迹罕至的山脉,自然也酝酿了无数的灵兽和仙草。 所以在西蜀的群山之中,有很多的隐身高人,甚至也有很多隐藏着山中的门派。 李渔专挑没人的地方,御空而行,逃也似地离开了西蜀国内。 诸葛亮既然发现了自己的蹊跷,就怕被他抓去研究了起来,那时候就欲哭无泪了。 虽然是从上空走过,但是李渔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俊的山水。” “我好像来过。”小女鬼歪着头,叹了口气道:“可是想不起来了。” 李渔瞬间来了兴趣,这个女鬼,到底是转世还是受了伤把以前的事忘了。 “你还记得你的命名字么?” “名字嘛?”小女鬼沉思了一会,说道:“忘了,不过名字这种东西,应该是没什么用的吧,重新取一个好了。” “你自己取还是我来?”李渔跃跃欲试。 “我以前,好像给一个人取过名字,好威风啊。” “什么?” “忘啦!” 李渔撇了撇嘴,“你叫忘忘好了。” 不知道她给人取的什么名字,让她这幅样子,还能念念不忘。 连自己都忘了,竟然还记得曾经给人取得名号。 “忘忘?汪汪...不知道还以为是狗呢。”小女鬼纵身一跃,骑在李渔的肩膀上,她的身子突然变得很小,“我是在赤壁苏醒的,就叫赤壁好了。” “赤壁?”李渔默念了一遍,笑道:“好名字!昔年仙子谪黄州,赤壁矶头汗漫游。今古兴亡真过影,乾坤俯仰一虚舟。” 两个人插科打诨,赤壁在李渔的肩头,大声喊道:“咦,下面有一条血河。” 李渔忍不住低头望去,不由自主地挺直身体,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这果然是一条血红色的河,看上去十分渗人,他慢慢操控脚下的朴刀,降到地面。 李渔很快发现,这血色并不是来自河水,而是来自于河底和河流两岸的岩石。 那些石头不知道有什么元素,呈现出血红的颜色,铺设整条河流,一眼望去没有尽头。清澈的河水被岩石一映,色彩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马上要靠近龙女说的地方了,果然不愧是巫宗圣地,有点东西。” 李渔在河边,找了一些木材,简单扎了一个筏子。 他站在筏子上,顺江而下,省时省力,还不用御空那么招摇。 “你怎么不飞了啊?”小女鬼不耐烦地问道。 “呵呵。”李渔笑道:“你懂什么,这里是南疆重地,都是些巫毒高手,小心没大错。” “你好怂啊。”小女鬼赤壁笑嘻嘻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一道奇怪口音传来,让李渔吓了一跳。 雄浑的声音在两岸山谷上连绵不绝,李渔打了激零,起身朝岸边看去,只见岸上褚红的岩石上立着四五个人,那些人高矮不一,形容粗蛮。 他们穿着黑色的袍子,把大部分的身子都笼罩在黑袍内,黑色的袍子破破烂烂,看上去衣衫褴褛,甚是狼狈。 李渔抱着低调发大财的想法,笑呵呵地准备打个招呼,可惜他还没说出口,赤壁就抢先了。 “我们是什么人,关你们什么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圣婴 赤壁这一问,对面反而不敢造次了。 李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世道怎么了,全都是他娘的欺软怕硬的货。 即使是到了南疆,还是这样。 这些黑袍人,看着李渔时候,凶的要命。 但是赤壁一出来,他们反而畏畏缩缩,甚至有几个都在发抖。 “此人也是婴儿模样,难道是那个凶神的手下?” 几个人不商量还好,一商量简直吓得魂飞魄散,走路都打颤起来。 李渔一看,他们这么害怕,不禁多看了赤壁一眼。 后者给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示意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看那些黑袍人,已经开始逃跑,他们跑的很狼狈,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面,说他们吓得失禁了,李渔都不怀疑。 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他们吓成这样? 李渔看了一眼赤壁,虽然说她是一个很神奇地鬼,但是也不至于把对面那些人吓尿吧。 李渔早就试探过,对面黑袍人修为不低,他们的灵力和左慈给自己的丹药里的很是相似,八成是巫蛊师。 “奇怪,难道你是巫师克星?” 小女鬼赤壁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们都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刚才明明还风和日丽,李渔暗骂了几句南疆的鬼天气,走到一棵大树下避雨。 这棵大树有十几米高,周围爬满了藤蔓,南疆气候湿润,到处是茂密的蕨类植物,这种变幻无常的天气,在这里也是司空见惯、稀松平常。 李渔一边扯下三个巨大的树叶,给大小梦和赤壁挡雨,一边说道:“看刚才那些人的样子,这里八成有一个可怕的存在,我们都得小心着点。” 赤壁眼珠转了一圈,说道:“你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 李渔从风月宝鉴里,拿出一块鹿肉来,还很新鲜。 他用火烤了起来,赤壁看着他在雨中烤肉,看的津津有味。 每过一会,李渔突然心生警兆,他给赤壁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手臂一动,不动神色地把大小梦护到自己身后。 果然,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传来,听动静至少有十几个。 李渔心底冷笑一声,这些东西修为不高,但是胆子不小。 哗的一声,一个项圈套了过来,直奔李渔的脖子。 李渔手指一捏,两条藤蔓挥舞着,抓起了两个小妖。 藤蔓张口一吞,将两个小妖吞了进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们的尸体都已经被分解为五行之灵,散入到天地江海中,是最彻底的灭杀。 这要是太平道的可怕之处。 其他小妖见识不好要逃命,突然地上的脚再也挪不动,他们踩着的泥土,变成了松软的沼泽。 十来个小妖手脚被藤蔓捆住,身子慢慢下沉,脸色惊慌失措。 李渔转眼见,抹杀了十几个小妖,立刻拽着徒弟,要跑路。 这里既然有一个很可怕的存在,那么这些小妖,八成是他的手下。 自己虽然能杀这些小的,未必打的过那个大的,不乘机逃命就没机会了。 “想走?”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如同婴儿一般,但是却蕴含着滔天凶威,让人听了之后不寒而栗。 李渔抬头一看,在半空中,有一个小孩儿。 他的身子如婴儿大小,妖童外型,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仅有腰间围着一个红色战裙遮住私处。手里握着一杆三尖两面枪,枪头冒着火光。 头顶三个角,尤其是中间那个,萦绕着火光。而他的口鼻中,时不时喷出烟火。 好强的火灵之力! 李渔敢发誓,这是他见过最强的火灵之力。 龙女敖烈,是练成了烈火诀的人,但是和眼前这个婴儿比,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大王,他们杀了咱们十八个人。” “你是什么人?”赤壁有些疑惑,似乎是记起了些什么。 “大胆!这是我们圣婴大王,还不跪下听候处置!” 圣婴大王,那不就是红孩儿,李渔暗暗叫苦,怎么惹到这个凶神了。 红孩儿可是个硬茬,观音降服孙猴子只用了一个金箍,收伏红孩儿却一连用了五个。 红孩儿看了一眼赤壁,先是疑惑,然后露出了然的神色,笑道:“原来是你,你是我爹的朋友,就是我的长辈,我不能吃你。你走吧,这个人得留下。” 他指了一下李渔,显然是觉得李渔杀了他十几个手下,必须得到惩罚。 赤壁歪着头,问道:“你抓他做什么?” “我听人说,南疆巫宗的圣女,是真灵毓秀之身,吃了之后大补!于是我就占了他们的圣地,闯进他们禁区,捉了他们的圣女,正要宴请周围好友,一同吃圣女。鬼姑姑若是想吃,也可以留下,这个人类就是开胃小菜!” 南疆巫师,是让左慈、林灵素说起来都头疼不已的存在,竟然被这个小人儿欺负成这样。 李渔终于明白刚才那群人为何害怕了,他们见到赤壁是个婴儿模样,还以为是红孩儿的手下。 “这个人很好,你能不能不吃他?” “不行,他杀了我这么多手下,我必须吃了他。” 这小玩意人不大,但是妖性之狠厉,实属罕见。 李渔使了个眼色,通过密音,让赤壁答应下来,先保住赤壁自己和李渔的两个徒弟,再图后记。 赤壁只好答应,笑道:“人肉我就不吃了,有空替我问你爹爹好。” 她虽然还没记起来,但是既然这个小人儿说自己认识他爹,那肯定就错不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没有必要扯谎。 “你想抓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李渔自信满满,他手指一动,想要留下一个分身,然后进风月宝鉴。 一到白光之后,红孩儿冷哼一声,突然手臂伸长了百倍,把李渔的本体,从风月宝鉴拽了出来。 李渔已经进去了一半,他没有想到红孩儿这么厉害,这下是真的害怕了。 红孩儿把他往地上一扔,喝道:“孩儿们,给我押回去洗干净了,今晚蒸了吃。” 李渔疼的呲牙,他知道这次是逃不出去了,不如先到他的洞府再想办法。 他暗暗示意赤壁快走,只剩自己的话,要逃命多少简单一些。带着大小梦和赤壁,想要逃出来就难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溜达 一群小妖,抬着李渔,顺着河水往下走。 李渔看着红孩儿的这群手下,他好像很喜欢用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妖。 妖物在这个年纪,是很难修出灵智的,所以八成是红孩儿自己做的手脚。 这些小妖,也都是孩婴模样,一个个身上穿着很少的衣服,满面红光,皮肤红润白嫩,光着双脚。 虽然看上去很可爱,但是他们根本没拿李渔当人看,遇到难走的路就拽着他在地上拖行,好像是拽着一块肉。 被这些小妖抬着,李渔心急如焚,这些小妖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十分恶毒的凶劣性子。 前方渐渐出现一条崎岖的山间小道,沿着小道又东拐西拐地穿行一阵,前方突地霍然开朗,一株株笔直高耸的云杉树突然取代了高矮交错、藤萝密布的场景。 一道道金灿灿的阳光从那云杉的缝隙间成片地洒进来,投映在碧绿的草地上,其情其景,如梦似幻。 南疆特有的蕨类和藤蔓,布满了整片大地,连绵的群山中,隐藏着这么一个恢弘的建筑群。 大树上悬挂下来的无数条奇形怪状的藤萝,拨开之后,李渔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小妖们兴高采烈,抬起李渔,就向那云杉树群走过去,就像要走进金色的阳光里,云杉树林的宽度不过百余米,当他们走出去,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山谷,一汪碧绿湛青的湖水。 湖上烟波浩缈,在湖水的尽头,有一个落差极大的瀑布,远远的就能听见那瀑布巨大的轰鸣声。 飞流直下三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瀑布挂在两片红黄色的山崖之间,仿佛一条纯白无暇的浣纱洗练披挂下来,那浩渺的烟波正是瀑布从数百米高处轰然砸下激腾而起的雾气。 雾气在阳光的折射下,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七彩的虹桥。 急涌的流水,飞溅的瀑布,在阳光下勾出一道彩虹桥来。 那七彩虹桥半弯于空中,虹桥之下,悬崖之上,赫然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远远的,隔着这湖,透过那氤氲的雾气,都能看清那高大笔直的石柱,以及沿着悬崖向上延伸的气度庄严的石阶。 石阶尽头彩虹之下,是一座长方形的高大建筑。其风格同六朝的建筑截然不同,石制巨大建筑上有一排排拱顶的装饰的金碧辉煌的门或窗户,顶端是一个个高耸入云的塔尖,殿堂正中最上方,却是一个圆形拱顶。 建筑的墙壁上,雕刻着各种猛兽猛禽,无论狮、虎、熊、豹,还是鹰、雁、龙、蛇,都雕刻得维妙维肖。它们眼睛都镶嵌着夜明珠,交织成一片朦胧的辉光。 在瀑布的旁边,是一个开口,冒着浓浓烟尘,时不时有岩浆翻滚而出,落入到水潭中,瞬间蒸汽就会把整个宫殿淹没。 李渔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不可置信的一幕。 周围的小妖们则一脸得意,叫嚷着把李渔推了进去。 进来之后,是一个广阔的厅宇,头上拱形的穹顶镶嵌着无数明珠,光芒交相汇集,如同光华夺目的星河,灿烂得令人无法仰视。 与如此气派不相称的事,厅内的一片狼藉,红孩儿有这么多手下,但是没有人收拾一下,他自己也不以为意。 大厅内,到处都是铁钩子,挂着一个个奄奄一息的人。 他们浑身赤裸,有的已经被割去了腿上的肉,白花花的骨头露在外面。 他们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连哭喊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小妖们旁边就支起铁锅,煮着人肉,有很多小妖捧着人肉吃的正香。 被丢弃在一旁的骨头,堆积的跟个小山一样,血污把白玉石的地板,染得污秽腥膻。 在大殿的一角,有几个被勾住脖子的人,他们的身体吊着,有小妖正在剥皮。 还有几个小妖,守着巨大的水池,拿着小刀抱着粗壮的大腿,细细地割下每一块肉。 这一幕幕看的李渔头皮发麻,眼前这些人,身上还披着黑袍,可见是这大殿原本的主人,一群驻守圣地的巫师。 很明显,红孩儿非但夺了他们的圣地,作为自己的洞府,甚至还把这些巫师,当成饭了。 如果说牛魔王是魔王,他这个儿子,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真正的混世魔王。 丹田内,灵气已经吸收不进来了,李渔发现,若是没有这血腥的大厅,这个宫殿简直就是自己修炼的圣地。 金、木、水、火、土 五行之力,一个比一个浓郁,一个比一个精纯。 眼下已经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李渔开始沉思起来,如何逃离这个魔窟。 红孩儿,远非自己如今能打败的,想都不用去想。 那个凶顽的小魔王,如今正在最高处的座位上,呼呼打着鼾睡。 他脚下踩着一个轮子,手里握着火尖枪,每个几息就会从嘴巴里喷出火来。 “这个人怎么处置?”一个小妖过来,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王说了,要拿他当开胃菜,把他和那些人关在一块,等着吃圣女大会时候,一并烤了。” “不是说蒸么?” “你傻啊,当然是蒸一个烤一个了,圣女皮嫩肉滑,用来蒸最好。这个皮糙肉厚,烤了吃口感好。” 两个婴孩,看上去也就三五岁的样子,竟然十分严肃地在商量怎么吃自己,李渔在一旁只觉得可怕无比。 失去了管束的小孩子,心智没有成熟,往往会诞生出最纯粹的恶。 他自问可以把殿内所有的小妖,全部杀了,而且用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如此一来,势必会惊动红孩儿,还是先忍一下找个机会逃命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群小妖,狐假虎威,把李渔推搡着往前走,绕过大殿来到一个笼子内。 里面的人一看他们过来,吓得瑟瑟发抖,哭爹喊娘,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就像是一群爬虫。 小妖们掐着腰,鄙夷而又痛快地大笑。他们的脸上,露出和孩子极不相称的狞笑,让人不寒而栗。 李渔心底冷哼一声,他手指轻轻一动,一股看不见的细如发丝的冰针,已经打出。 在场的小妖同时感觉的被蚊子咬了一口那种疼痛,然后摸了摸痛处,迷茫地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事,心情都突然变得有些暴躁,又对着笼子里抽起鞭子来。 这些黑袍巫师,已经被折磨的丧失了尊严,鞭子抽在身上也知道躲,只是一味地颤抖求饶。 他们或许曾经都是南疆了不起的大人物,有无数的信徒对他们顶礼膜拜,但是此刻荣耀都已经不再。 那个混世魔王,轻松就把他们打败了,根本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日夜拜祭的祖巫,也没能显灵拯救他们,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魔王的后台,比他们更硬。 三昧是佛教的修行方法之一,意为排除一切杂念,使心神平静。三昧乃四禅、八解脱以外之一切定;又言三解脱门:无漏之空、无相、无愿三昧。 这是一门了不得的神通,而红孩儿精通的,就是三昧神火。 在西游中,还有一个黄风怪,也是孙悟空完全打不过的存在,他的看家本领,叫三昧神风,和红孩儿的三昧神火一样,把孙悟空虐的体无完肤。 而黄风怪,是在灵山脚下得道的黄毛貂鼠,那红孩儿呢? 鞭子抽的劈啪作响,李渔也挨了几下,他只是眯着眼走进笼子,因为这些小妖已经快要完了。 他把从貂蝉那里学会的寒毒,打入了这些小妖的身体,很快他们就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这寒毒会日夜折磨他们,直到他们再也受不了,了解掉自己的性命,除非自己再出手救治,或者他们有貂蝉那样的大毅力。 不然的话,寒毒不会致命,只会无休止地侵袭他们经脉心肺,带来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恶人自有恶人磨,纯粹的恶,就要用最纯粹的痛苦来治。 李渔进的这个笼子,比较特殊,里面只有一个人。 黑色的袍子,也和别人不一样,上面绣着各种灵兽。 在领口处,还有一个红色的标志,仔细一看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听到有人进来,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李渔,李渔也在看她。 她的头发是罕见的褐色,面孔有着白玉般的光泽,脸上罩着一幅淡红的轻纱。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双眼睛,纯净的让人只看一眼就难以忘却。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杂质,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闪烁的泪花,充满了圣洁的怜悯。李渔只用了一眼,就知道这必然是南疆的圣女。 自己作为开胃菜,被小妖们细心地和主菜放在一块了。 “异乡人,你也是被抓来的么?” 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带着无限的慈悲和怜悯,仿佛众生的痛苦,她都能感同身受。 若是一般凡人,只看这个圣女一眼,就皈依了。 可惜,李渔不是一般人,他轻笑了一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笑道: “我不是,我来溜达溜达。”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圣女 旁边的笼子里,有三个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巫师。 大部分敢反抗有骨气的,都被杀了吃了,只剩下一些彻底丧失反抗之心的,还在外面吊着,浑浑噩噩地等着被杀。 这里的三个,可能是身份比较高的,他们也别单独关押在笼子里。 那些小妖戏谑玩弄,朝他们撒尿,骑在他们背上,把人当成马赛马,也没有一个敢反抗。 很快,这些小妖拽出一个巫师,他害怕极了,不停地哀求。 “小孩爷爷,小孩爷爷们,饶了我吧。” 这幅样子,让小妖们更加得意猖狂,他们拿着木头比拼似的捶他的胳膊取乐。 巫师的双臂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碎骨渣都被打了出来,垂在身上显得那么无力,就像是柳条一样。 过了不到一刻钟,巫师只剩下半口气,他浑身是血,额上、眼角、口鼻、臂、腿无处不伤,手指更是被他们踩得几乎折断。 这位巫师弓着身体,额头又是鲜血又是冷汗,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笼子里剩余的一个巫师,更加害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另一个倒是有点骨气,蹲在笼子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圣女眼含热泪,双手放在胸前,朝着天空祷告,嘴里念念有词。 这些小孩子,脸上狞笑着,大笑大叫,拍着手掌。 李渔自问见过很多恶人,但是这么纯粹的,他还是第一次在六朝见到。 很快,这些小孩子就把那个可怜的巫师玩死了,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子还在不停抽搐,但是双眼爆凸,很明显已经活不成了。 一个小孩个头不高,眼神阴鸷,看了一圈发现李渔盘膝而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个小妖顿时大怒,指着李渔,骂道:“你,跪下!” 李渔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嘴角蔑视地一笑。 小妖们都怒不可遏,当你处在绝对的主宰地位时候,一点点的违逆都受不了,何况是这种轻蔑。 “把他拽出来!” 小圣女看着李渔,眼神依旧悲悯,李渔觉得她倒是挺有意思的。 南疆巫术,不是诅咒就是压胜,再然后就是下蛊,这小圣女竟然还悲悯世人呢。 这个关押“肉票”的房子,里面有十三个小妖,李渔刚进来就数的清清楚楚。 等到他们打开笼子之后,突然都停在了原地,他们的脸上,露出痛苦地神色,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喉咙里,似乎有冰块一样,让他们窒息。 有些小孩,脸庞已经涨成紫黑色,他们开始痛苦地抓挠。很多小妖,都已经把脸抓烂了,还是忍不住去挠。 他们的爪子上,带着血肉,逐渐显出原形来。 不是猴子,就是狒狒,难怪能这么快成妖。这些动物灵性最高,有红孩儿这样的高手,很容易就帮他们化形,开启灵智。 这一诡异的画面,让所有幸存的巫师目瞪口呆。 李渔走到笼子口,伸手一拍,那个开笼的小妖,举着的手臂一下就脆生生地掉在地上,摔成了满地的冰渣。 “我说了,我来溜达溜达。”李渔笑着说道。 他有意无意,翻着自己的手掌,样子有些嘚瑟,不像是李渔平日里的作风。 他还没装完,就有一个巫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大王!大王!小孩爷爷们!有人要逃!” 李渔目光一寒,转头望过去,他已经死了。 在他的胸口,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这个告密的巫师身子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他一倒下,在他身后的人显了出来,是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人。 坚硬的骨骼在他的拳头下格格作响,一股森然诡异的气息袭来。 “胤长老?”小圣女被吓呆了,不解地问道。 “琼罗已经丧失了他的人性,成为了一个贪生忘我的蠕虫。伟大的巫神,不会原谅的他的懦弱,他将坠入无尽的轮回里,永远成为一条虫子。”他看向李渔,说道:“你若是能逃走,把圣女带走。” 要是没有危险,李渔自己也会把人救走,毕竟这里的妖怪太残忍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道行,跟红孩儿比相差的太远了。 自己逃走,还有机会,带着一个拖油瓶,很有可能两个人都会死。 李渔不是圣人,他刚要拒绝,黑袍人说道:“你的手背,是血煞咒,世上唯有圣女能解。而且圣殿内机关重重,若是没有圣女带路,你将寸步难行。” 李渔犹豫起来,就算是逃出去,诅咒解不掉,还不是要死。 时间紧急,容不得他多想,稍作权衡,李渔低声说道:“那你呢?” “我将守在圣地,等待巫神大人的降临。” “胤长老!” 小圣女悲痛地叫了一声。 “圣女,夺回圣殿,重新在这儿供奉巫神大人,就靠你了。” 李渔没有时间跟他们墨迹了,他手指一动,房中一阵阵白光闪过,出现十几个李渔。 这些“李渔”样子完全一致,原本位置的李渔,手一翻从风月宝鉴拿出十几丈隐匿符,分给每一个分身。 然后手指又是一动,身子慢慢透明。 巫师和圣女,惊诧地看着他慢慢消失,只剩下一个鼓起的衣服,不禁面面相觑。 巫师叹道:“六朝的法术,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在他们耳边,李渔的声音传来,“一会我帮你隐匿,你把衣服脱了。” 话音刚落,李渔身上的道袍,就被他脱下之后,放入了风月宝鉴内。 小圣女脸一红,握着裙子袍子说道:“不...不行,我不脱...” 李渔伸手一点她的额头,她的身子也慢慢透明起来,巫师已经自觉地转过头去。 李渔看着衣服,慢慢剥落,说道:“我先帮你收起来,出去之后再给你。” 这个时候,李渔的优势就出现了,他在炼丹过程中,造成的动物鸟兽变异,从而悟到了一大堆的千奇百怪的技能。 这些技能,都被他灵活地运用到逃跑中,拽着小圣女的手,慢慢摸了出去。 小圣女虽然看不到他,但是能感受到手掌被一个打手握着,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和男性有过身体接触。 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选定为圣女,甚至连她的父亲都没有见过她一面。 “往哪走?” “啊...什么?” “我说,往哪走能逃出去?” “噢..噢,这边。” 李渔无奈地撇了撇嘴,那边是哪边? 他眼珠一转,暗道自己可不是乘人之危,这个时候不是穷讲究的时候了,保命要紧。 他手指一动,眼中泛出一道异彩,很快消失。 小圣女虽然还是透明的,但是李渔已经能看到她。 啧啧...人不可貌相啊,还真“小瞧”你了。 “你在前面吧,带路。” 第一百九十五章 岩浆 “你也看不到我,对吧?” 李渔嗯嗯了两声,心道看不到你,我怎么出去,你怎么带路。 “那你肯定看不到,你牵着我的手吧。”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只能这样了。” 房间内的小妖,动弹不得,脸色难看,根本没精力注意这些了。 李渔一挥手,他们瞬间倒在地上,身体上刺出无数的冰锥,血液全部冻上了,没有一滴流出来。 在笼子里,还有一个巫师,正在打坐。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双眼微微闭起。 李渔摇了摇头,不管他的巫术多高,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还要指望上天的神下凡,那么他注定修不成大道。 你所信仰供奉的神,不管多么强大,他都不可能代替你,更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照看着你。 他的荣光和法力,都是他自己的,你可以敬仰他,可以崇拜他,但就是不能舍弃自己。 每一个生命,都是精妙无穷的,蕴含着无尽的潜能,还是应该专注于自身,找寻自己的大道。 尤其是人,更是造物的得意之作,人在出生的时候,就带着膝盖和双肘,这四个“凶器”,用好了杀伤力很大,经过后期的锻炼,它们可以让人拥有奇快的奔跑速度,不弱于野兽的爆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大脑和思维,让人去思考,去认识这个世界,不需要苦修百年,出生后很快就可以开启灵智,这是让多少妖羡慕到死的本能。 但是有的人,却用双肘和膝盖去跪拜,用大脑去麻醉自己全身心礼佛拜神,而忽略自己的存在,把自己卑微成一粒尘土,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 相比于这位虔诚的巫师,李渔觉得像时迁这种,因为天生的缺陷,而一直拼命活着的人,才更值得自己出手相助。 传道,不讲究有教无类,仙门永远不会向每个人都敞开。 小圣女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带路,因为这个隐身太缺德了,必须得脱光光,所以她浑身发烫,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捂着身子,另一只还得领着李渔。 想到他是知道自己没穿衣服的,小圣女更加害羞。 到了走廊,透过石柱间的空隙,看到大殿内的惨状,差点让她叫出声来。 李渔赶紧捂住她的嘴,两个人的身子不可避免地碰到一块。少女的身子柔润娇嫩,软软的又白又嫩。 只可惜,还没等他好好感受,一阵威压传来。 红孩儿悬在半空,双眼透露出和他稚嫩幼小的身体不相称的阴鸷,扫视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口鼻处越来越快地喷出的烟火,以及发红的双眼,都昭示着他现在心情很差。 他已经发现了... 李渔早有预料,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总算不至于太过紧张。 小圣女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个可怖的小魔王,吓得她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李渔心念一动,一个分身开始活动,砰的一声,几乎是他走路的瞬间,一道三昧真火就喷了过去。 分身李渔痛苦地死后一声,显出人形来,很快被烧成灰烬。 “这个是假的!给我出来!”红孩儿怒不可遏,大声嘶吼道。 “再不出来,我把你的族人全杀了!” 小圣女双眼一红,李渔生怕她误事,情急之下让另一个分身暴露,然后飞速运转风月宝鉴,把她收了进去。 红孩儿的目光,马上锁定了这里,一道火光瞬间打了过来。 李渔赶紧就地一滚,被这股灼热的火光一烧,他体内的水火相融瞬间被破,身子也慢慢显现出来。 三昧真火果然厉害,李渔只感觉身体被炽热包围,皮肤仿佛被烈焰噬穿,骨头似乎冒出青烟,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干枯。 周围的小妖挥舞着兵刃,冲了上来,把他团团围住。 “那个圣女呢?” 红孩儿眯着眼问道。 圣女是他的主菜,他已经广发魔王帖,邀请三山五岳的好友来吃圣女,现在一下子找不到了,岂不是丢人丢到家。 李渔大口大口喘着气,喉咙仿佛被烈火炙伤,传来丝丝痛意。他看着这个实际上已经三百多岁的“小魔王”,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想知道么?叫一声爷爷我就告诉你。” “大胆!” “杀了他!” “敢骂大王!” ...... “聒噪!”李渔大吼一声,催动寒毒,让这些小妖瞬间爆炸,几十个小妖的身体,全部碎成一个个眼珠大小的冰块。 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发现眉毛和发楷都被已经被烧得蜷曲。炼化到掌心的风月宝鉴,意外地完好无损,它属金却含青木诀,对火系免疫,天地五行,当真是有趣。 红孩儿双眼发赤,脚下轮子一转,飞到李渔跟前,拽着他来到圣殿外。 那个喷火的峭壁上,红孩儿拽着李渔,“说!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不然我把你丢进去。” 炽热的岩浆,不时地喷涌而起,烟呛的人涕泪横流。 李渔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开始冒烟了。丹田内,微弱的火灵之力,妄图消化掉这些炎气,却根本无济于事。 唉,偏偏是烈火诀没有修成,不然何惧一个区区的岩浆.... 李渔双眼一瞪,熏得难受,突然记了起来。 龙女敖烈所说,该不会就是这里吧? 管他的,已经是绝境了,不如一试! 他运转最后一丝灵力,从个风月宝鉴内,取出龙女送的枯藤。 这一截枯藤,平平无奇,如同农家掏灰用的烧火棍。 上面也没有任何的镌刻雕纹,纯属是藤条原本的纹路,干瘪枯萎。 它飞出来之后,却连红孩儿也吓了一跳,松开李渔就往后跑,好像见到了什么灾厄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红孩儿一松手,李渔瞬间下沉,吓得他赶紧催动灵力,抓住枯藤要御空逃走。 往日里把灵力打入,就是一片树叶,也能让他御空而行。 但是所有的灵力,打入枯藤之后,就像是石沉大海,没有荡起一丝波澜。 李渔抓着枯藤,开始往岩浆内坠去,热浪几乎要把他融化了。 一股清凉,从枯藤传来,守住了他脑中最后一丝的清明。 两条火龙,从岩浆内升腾而起,互相盘绕着上升,将李渔裹在中间。 李渔举着手中的枯藤,脸上的痛苦神色,慢慢消失。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成 天地之间,突然静谧起来,喷涌的岩浆也慢慢失去了声音。 两条火龙缠绕,龙首交汇,最终聚集到枯藤上。 整个岩浆的火灵,如同龙吸水一般,顺着龙吻进到枯藤内。 但是它似乎永远也填不满,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 这无尽的火灵,汇聚成一个水底大小的火球,顺着枯藤进入道李渔体内。 它就像是股真气,在李渔的经脉中缓缓流动,淬炼着经脉中的杂质。 李渔没有灼烧的痛感,只是一股暖流,在他体内走过,说不出的舒服熨帖。 天地异象,才刚刚开始,红孩儿脸色凝重,脚踩着风火轮,跃到空中。 只见南疆禁区内,风起云涌,大地开始微微颤动。 他死死盯着岩浆内的火龙,心中知道,自己无意中帮助那个可恶的人,获得了一个大机缘。 他手中的火尖枪,握的很紧,只要露出李渔半点身影,便要击杀了他。 很快,他的眼珠瞪得溜圆,只见那恢弘无比的大殿,竟然活了过来。 大殿慢慢起身,露出它的真身来,竟是一棵参天巨树! 便是天上的巨灵神,比之也略显小了,这大树几乎就是顶天踩地。 它走到火山口,根须缠绕土地,将整个小丘,抓抱了起来。 李渔也感觉到了天旋地转,在他的神识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个金字: 元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是为人也。 金字消失之后,是片刻的黑暗,很快光明就到来了。 神识内,熟悉的大字出现:太平清领书·烈火卷 终于来了,李渔心中不悲不喜,这一刻他盼望了这么久,但是真到了的时候,却波澜不惊。 李渔曾经不止一次担心,真的得到了烈火诀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因为太兴奋,动摇了道心,而导致与烈火诀失之交臂,或者感悟不全。 现在他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了,此刻的他心中平静,如古井无波。 太平道就是我,我不是太平道。 李渔在心中默念一声,不管是什么道,都不能让自己完全代入。 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了巫宗的巫师胤长老,那所谓的虔诚,让李渔感悟颇多,他却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逃过了一劫。 他的道心从未如此稳固,我练的是太平经,但是修的是我自己的道。 任何的卷,任何的经,都只是我的阶梯而已。 没有这个阶梯,我也会寻找其他阶梯,没有阶梯可寻,我也会自己努力去做阶梯。 他感觉到自己身子慢慢消失,化为一团火焰,就像是他一直顶在手指的火球一样。 这一次,他落到了一片草原上,枯黄的草原,一点就着。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越来越大。 李渔细细感受,火势狂野的蔓延,是一种神奇的感觉。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可以焚尽世界,痛快酣畅,无拘无碍。 终于,无边的火势,达到了顶峰,天地都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着。 在这个时候,化身为火的李渔,却感到了一阵空虚。 在最鼎盛时候,感到空虚,这就是没有任何掣肘的野蛮蔓延之后,最真实的心境。 破坏,带给人的从来不是永恒的快感,你会慢慢怀疑,会心慌,当你厌倦了时候,却是最难停下的时候。 李渔若有所悟,自由不是无休止的蔓延,不是毫无顾忌地毁坏,不是不受拘束的肆意妄为。 自由是收放自如,是从心所欲。 心境一变,漫天的大火马上消失,李渔重新化为一颗火星。 有人在木头上,手掌搓动着一根小木棍,一阵烟过后,木棍燃了起来。 钻木取火,火棍上的火花,让所有人欢呼起来。这些人身穿着兽皮,蓬头垢面,健硕强壮。 他们拿着火,驱赶野兽,烤炙食物,取暖照明,冶炼青铜... 慢慢的,大地上的野蛮荒凉的丛林慢慢消失,一个个城池建了起来。 袅袅炊烟,灶台起火,红炉煮酒,烛影幢幢。 李渔感受着人间万户的烟火气,它不似野火一般疯狂,有的只是普通平凡。 李渔开始觉得无聊,它有无数的化身,却都在干这些琐事。 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怀念烈火燎原的感觉,那种肆意地蔓延。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人间万姓的烟火气,慢慢消失不见。 地上是一团火,李渔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是什么火,只是觉得比以往炙热了几万倍。 火中,一只雏凤,在经过火光中,慢慢浮现出来。 烈火焚烧,让它痛苦万分,骨肉的消融与重聚,每一次都死去活来,但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精纯。 无尽的痛苦之后,鸾凤慢慢变大,变得不再那么难捱。 终于,它引吭鸣啼,天地皆闻。 李渔的眼睛,霍得一下睁开,周围有五根枯藤,环绕着他。 除去张乘风给他的两根,其他的五根都出现了,它们绕着李渔的身体,慢慢地转动。 一股磅礴的真气,在李渔的气海中回荡,让他不敢置信。 这是自己的气海?这是自己的经脉? 五根枯藤,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道白光,直冲云霄,然后洒下万丈光辉,五根枯藤依次排开,一根根慢慢接住。 金木水火土,白绿黑红黄,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干瘪的枯藤,就像是那只涅槃的鸾凤,光彩万丈。 光芒散去之后,李渔伸手握住,这是一根藤条。 它依旧是老样子,但是五根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似乎它们本来就是这样的。 在其中的一端,有明显的裂口,说明这根藤条还不是完全体。 白毛说过,枯藤是九节杖,林灵素说过,手持九节杖,就可以搅翻三界,如今自己手里的,应该是五节仗了。 很明显集齐了五卷太平清领书之后,自己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一个五节仗的阶段。 数起于一,极于九,五节仗虽然已经超过了九的一半,但是实力应该完全不到九节杖的一半。 参天巨木,重新变回了神殿模样,而它怀中的火山丘,砰然落地。 岩浆再一次翻滚起来,岩浆中的火龙,托出一个赤裸的少年。 他手里拿着一根藤条,周身瑞光缠绕,盘膝而坐,向下看去,引而不发之威如虎,睨视盘踞之姿如龙。 第一百九十七章 地动 若是没有红孩儿,李渔自问没有胆量,一跃进这岩浆之内。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能拿到烈火诀。 龙女能成功,不带表自己也行,她是真龙身,天生不畏水火。 谁知道碰到这个小魔王,把自己丢了进去,意外地促成了自己的好事。 可惜,李渔对他没有半分感激,只是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凶婴碎尸万段。 红孩儿也在盯着他看,眼前这个人,身上的道行已经远非刚才那么孱弱了。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他好像解开了一个桎梏,让他的层次一下子不一样起来。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对视一眼,立刻动手。 火尖枪在空中绘出一个赤红的图案,红孩儿站在这个图案下面,浑身沐浴着火光。 李渔左手手指转动,右手握着五节杖。五卷修成后的第一秒钟,就要面临有生以来最强大的对手。 强大的气流在神殿内呼啸,剧烈的风声在耳边吹过,使人几乎无法呼吸。 李渔的手指,慢慢浮起一个火球... 要是张老头在,估计又要骂娘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最爱这个没用的招式。 红孩儿怪叫一声,声音和他平日里狠厉阴鸷不同,竟然是肃然庄重的,从他的火尖枪上,喷出一股炙热的火焰,风助火势,很快化为一条火龙,直奔李渔的面门。 一出手,就是最擅长的三昧真火,红孩儿心底也存了忌惮之心。他要把李渔抹杀在此,不管他刚刚得到了什么机缘。 李渔手指一晃,把火球打出,这个火球如同一个水滴,没有像红孩儿的火龙一样变大变强,而是越来越小,浓缩为一个真正的水滴大小。 火龙碰到水滴之后,在空中僵持起来,接触到的地方,出现两个罡风光盾。 离精火,并不能和三昧神火抗衡,很快红孩儿的火龙就占了上风。 李渔坚持不住,往后一退,撞到了柱子上,眼冒金星,浑身的骨髅仿佛都被摔得散开,发出格格的响声。他灰头土脸,发丝被火燎的卷曲起来,身上有很多烧伤的地方,肉都被烤糊了很多。 红孩儿掐着腰大笑起来,“就这点道行,我要把你剥皮叉骨,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李渔冷笑一声,“你就会玩个火,还敢这么嚣张,你不知道小屁孩玩火,容易尿床么?让我把你的***割掉,然后堵起来,你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一圈水雾,缠绕着他的身体,所有的伤痛很快就消失不见。 红孩儿目瞪口呆,他是真的恢复了,自己可以感受到他的灵力,比刚才一丝一毫也不弱。 李渔站起身来,五卷齐修,补齐了木桶的最后一块短板,水字诀也今非昔比。 他挥舞着手里的五节杖,五行之力一同涌出,天地之间风云突变。 这个神殿内,原本的五行被扭曲了,大地突然裂开,从裂缝中站起一个巨兽来。 依稀可见,还有当初泥人的影子,但是体型大了几百倍不止。 它的头颅,就像山丘一样巨大,浑身覆盖着一层岩石般的外壳,左中舞动着藤蔓,有河流一般长。 在它颈后与颌下长满浓密而坚硬的鬃毛。头顶一对巨大的弯角,角质苍黑如铁。 这头巨兽体表覆盖着龙一样的鳞片,鳞片色泽乌黑,上面生长着金属般的纹路,像年轮一样密集。 厚重的玄铁鳞甲与黑色的玄武岩交融在一起,分不出哪个是鳞片,哪里是角质。 这样的巨兽,一旦出现,就像洪荒时代遗留下来的神兽,神殿内顿时充满了远古的洪荒气息。 李渔也没有想到,厚土诀如今能召唤出这样的怪物来,他站在巨兽的头顶,就像是站在一个山峰上。 与之对比,红孩儿本就幼小的身躯,好比蜉蝣对大山。 红孩儿死死地盯着李渔手里的五节杖,他甚至比李渔还要明白一些,深知这个东西的厉害,若是没有五节杖,眼前的人根本打不出这样的威势来。 巨兽的眼睛,透着熊熊火光,朝着红孩儿望来。 他把火尖枪朝天一抛,双手合十,挺起胸膛,身上红色肚兜与血色的火光交织在一起,散发出肃然而深邃的光芒。 一道道梵音响起,在天的尽头,红霞遍布,天地之间映成火红的颜色。 “上天!” 红孩儿爆喝一声,从他的手臂上,迸出一滴血珠。突然之间,他那短小的手臂,暴涨几千倍。 “入地!” 又一颗血珠飞出,悬浮在他身前尺许的空中,不停滚动。红孩儿的双脚也变的巨大无比。 “生门!死位!过去!未来!” 每一声喝出,都有一滴暗红的血珠从腕间飞出,准确地飞到他的身前,排成一个星宿阵法。 红孩儿的体型,已经完全暴涨,虽然还是不如李渔召唤出的泥人巨兽大,但是也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让我开了十方中的六门,你死的不冤了。”红孩儿的声音,再也没有小孩子的腔调,肃然庄重,在天地之间回响。 在他的眉心,有一道红色的火焰,不是一种纹路,而是真正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即使隔得很远,李渔也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浪。 这一方天地,回到了莽荒时候,甚至是更早的太荒,更更早的大荒。 那时候巨兽横行,圣人不出,遍地都是这样的蛮兽。 它们举手投足之间,就能让山川晃动,天塌地沉。 李渔握紧了五节杖,不停地挥舞,四周的云气仿佛被五节杖的力量吸引,潮水般涌来,围聚在泥人巨兽苍黑的躯体旁。云气越聚越多,晴朗的天空在云层遮蔽下迅速变得阴暗。 雷电缠绕,水雾包裹,泥人低吼一声,朝着变大的红孩儿撞去。 大道至简,朴实无华,他们就像是莽荒巨兽一样,用身体撞击的招数对敌。 其他法术,对这样庞大的身躯,已经很难构成伤害了。 红孩儿周身缠绕着火光,和泥人撞到一块,两人的撞击让一股气浪出现,地上尘土荡起一大圈的涟漪。 南疆这片土地,也抖动起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摇 李渔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场战斗如此激烈。 他只是沉浸在战斗中,努力寻找着红孩儿的破绽。 红孩儿不愧是修成三百年的魔王,每一次对撞都略占上风,而且他的三昧真火,比李渔的五行中任何一个威力都大。 泥人被撞到地上,拍了拍大地,站起身来。 山体破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无数的石块如同雨点般落下。 红孩儿身前的六颗血珠,旋转而成的星阵,散发出炙热的红光。 他眼神充满了憎恶,李渔身上的伤口,以很快的速度愈合,水雾缠绕之下,只要自己没有被一招击杀,就能很快恢复。 幸存的巫师像蝼蚁一样从洞窟中涌出,发出恐惧的叫喊,不辨方向地相互碰撞着乱成一团。 大地震裂的轰鸣声与人们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如同末日降临。 李渔手指一动,泥人再次身上的篆文又多了一层,它像是个永不服输的战士,做好了再次冲锋的准备。 红孩儿眼中寒光一闪,怨毒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爆喝一声:“十方!” 话音刚落,从他胸口迸出一颗血珠,红孩儿脸色难看,但是他周围的火势,却越来越大。 最后出现的血珠,和空中已经有的六颗,排成北斗七星阵。 从天空中,降下一道光幕,上天的星辰在这一刻闪耀起来。 五节杖带来的狂风骤雨,被瞬间驱散,整个天际呈现出一片赤红色。 天空从中间撕裂开,降下一道紫色的闪电,红孩儿身形再次暴涨,他的火尖枪也随着自己的体型变大。 风火雷电缠绕在他的周身,宛若一尊魔神。他长枪一指,朝着李渔的方向,突刺而来。 一枪刺穿了泥人的胸膛,巨大的天威,让李渔动弹不得,一股无法反抗的威压,施加在他的身上。 泥人开始慢慢消散,轰然倒塌,化为尘土。 红孩儿也不好受,他强行催动十方,已经超过了他修为的极限。 若是不能彻底击杀李渔,他将受到极大的损伤,被“十方”反噬。苍黑的瞳孔带着无比的厌憎和恨意,他马上就要一枪戳死李渔。 李渔浑身的真气灵力,都被这“十方”引来的天威压制,不由得绝望起来。 巨大的枪尖,已经直奔自己而来,李渔一阵悔恨。 自己修起了五卷天书,青木诀已经比原来威力倍增,怎么就没先捏几个分身呢。 他的瞳孔猛然张大,眼看着枪尖已经戳到眼前,突然红孩儿停下了。 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原地不动,时间似乎是静止了一般。 李渔身上那股天威压制,顿时消散,他看了一眼红孩儿,没有丝毫犹豫,手指一动就要用锐金诀杀了他。 “不要!” 李渔回头一看,是赤壁带着大小梦,大梦额头冒汗,一双绿豆一样的眼睛,正盯着红孩儿的眼睛。 原来是大梦! 李渔赶紧收招,生怕把红孩儿打醒了。 赤壁赶紧过来,说道:“他陷入了梦境轮回,你把他打醒了,咱们都要完蛋!” “他快坚持不住了。”赤壁说道。 李渔看了一眼,大梦身子已经开始颤抖。 虽然他的这一项天赋,虽然可以忽视对方的修为高低,但是红孩儿此时正在催动十方,实力暴涨的同时,带着天威加持。 天威,隐隐对这种梦境有一种克制在,红孩儿随时会醒。 “必须杀了他!”李渔赶紧恢复灵力,伸手搁在大梦的头顶,帮助大梦稳住心神。 “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赤壁不以为然,劝他赶紧离开,“红孩儿法力不低,比他爹差不了多少,你能逃命就算是运气好了。” “我们还有一句话,叫打蛇不死、自遗其害,这次不杀他,以后没机会了,还有可能被这小王八到处追杀。我或许可以逃命,我的徒弟怎么办,我的门下弟子怎么办?” 李渔一想起巫神大殿内的惨状,就心有余悸,这个小魔头不死,下次遭殃的就是自己的身边人。 若是他们遭遇了巫师们的劫难,李渔觉得比自己死了还要难受。 这时候,从巫神大殿,走出一个人来。 他跌跌撞撞,神色带着一丝狂热,幸存的巫师看到他之后,就如同有了主心骨,纷纷凑了过去。 “胤长老!” 胤长老仰天大笑,“巫神大人没有抛弃我们,他降下了神罚,这个魔头动弹不得了。” 李渔撇了撇嘴,你的巫神没有降临,让他动弹不得的,是我的徒弟。 “我们守卫神殿不力,让魔头玷污了这片禁区,如今巫神大人亲自制服了他,我们需要用生命来赎罪。”他转头看了一眼李渔,“异乡人,将圣女带出去,巫神会解去你的血煞咒。” 李渔干笑两声,连连答应,但是心底却一个字也不信。 胤长老的话,对李渔没啥用,但是对巫师们很有感染力,他的狂热,影响着每一个巫师。 他们跟着胤长老一起,席地而坐,解开了自己的黑袍。以前红孩儿能动弹时候,他们的巫术,根本奈何不了他。 如今他不能动弹,大家都以为是巫神的旨意,所有巫师心甘情愿地释放那个禁忌的诅咒。 这些神殿内幸存的巫师,催动全身的精血,凝聚而成一团煞气。 这团煞气在他们的头顶,慢慢聚合在一块,而巫师们的皮肤,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他们的肤色越来越苍白,到最后皮包着骨头,如同一个个骨架。 而巫师们催动全身的精血,凝聚成的煞气,在古老晦涩的咒语催动下,朝着红孩儿飞来。 李渔本能地抱起小梦,往后一躲,这玩意就是诅咒? 他虽然吃了左慈的丹药,但是这么诡异的诅咒,也不知道那丹药灵不灵,可不敢沾上一点。 这一团煞气,靠近红孩儿之后,慢慢和他融为一体。 一个黑褐色的图案,已经出现在他的额头,李渔做好了准备,随时抱起大梦来跑路。 不过这个诅咒,和李渔的攻击好像不太一样,红孩儿没有任何的异样。 李渔低头一看,神殿门口,催动诅咒的巫师们,已经全部成了骨架。 一股凉意,从他的脚后跟升到脑门,这玩意太诡异了。 打死也不要招惹巫师了,李渔暗暗警告自己。 第一百九十九章 煞咒 神殿所有巫师,耗尽精血,将最恶毒的诅咒,施加给了红孩儿。 李渔在原地,感受着那丝丝的灵力,是和自己以往所见,完全不同的一种灵力。 诅咒的灵力,似有似无,缥缈难测,与其说是一种灵力,不如说是一种因果。 赤壁在旁边戳了他一下,说道:“别想了,你该不会是想要在这学巫蛊吧,我劝你死了这份心,想一想咱们怎么逃?” 李渔也为难起来,他只要撤掉大梦的梦魇,红孩儿肯定就会苏醒。 “对了,圣女知道密道,可以快速走出神殿。” “圣女?”赤壁疑惑道:“就是那个要被吃的主菜,她人呢?” 李渔刚想把人从风月宝鉴放出来,突然想到她还光着屁股呢,不知道隐身时间结束了么。 他释放了一丝神识进入宝鉴,发现圣女被警幻和秦可卿围着,三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相谈甚欢。 小圣女脸上,挂着泪水,可能是说起了神殿内巫师们的遭遇。 她白皙的身体上,披着一件薄纱,聊胜于无,甚至比不穿更加妖冶诱人。 李渔马上密音传话,“给这个圣女穿件衣服。” 警幻是自己的专属器灵,两个人是主从关系,帮助主人李渔变强,是她最大的追求和存在的目的,甚至都不夹杂私人感情。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对李渔最好的绝对是警幻,但是她对李渔并没有感情,那只是---本能。 “这个小圣女,是万中无一的鼎炉!她可以让你一飞冲天,但是你不能强取,若是违背了她的意愿强行取她元红,你会死的很惨。” 警幻一边和李渔交流,一边用伸手扒掉了秦可卿的衣服,披在小圣女身上。秦可卿娇笑着,粉拳捶了警幻两下,好在她不需要衣服,随便一变就有一身合体的,而且自己还给她卖了很多。 李渔在远处看着这香艳的一幕,心中暗暗思量起来,自己该如何攻略小圣女... 不为一飞冲天,不为绝世鼎炉,就为了解除自己的诅咒,也得试一试啊。 他一个箭步,窜到那群死去的巫师跟前,眼含热泪,仰面朝天。 赤壁撇了撇嘴,疑惑道:“嘶...你?你有病啊?” 李渔没有理睬她,转手放出小圣女来,光幕一闪,原地出现一个身穿绿色绸子的女孩,李渔悄悄咽了口唾沫。 这个绿衫,是自己和秦可卿在汴梁买的,看似正常,其实有很多玄机,稍微一拽就有很多情趣。 “胤长老!” 小圣女悲鸣一声,双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都怪我,虽然拼死救出了他们,却没能阻止他们。” 小圣女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用的是十二都神煞天咒,这个咒语在神殿内,也是一种禁忌。 传说中,十二祖巫用此阵,可以催动盘古精血,聚天地煞气,可凝聚出盘古真身,召唤混沌都天神雷开天辟地,等同于天道圣人肉身出手的威力。 可惜此阵要求太高,十二祖巫少一个都不行,神殿内的人于是发明出了这种弱化的诅咒,虽然和原阵没法比,但是凡间能挡住这种诅咒的,几乎没有。 小圣女微微弯腰,对着这些巫师,念念有词。李渔凝神细听,和道教超度的法咒差不了多少,但是他们耗尽自己的精血,凝聚煞气,一般也就魂飞魄散了,是一种杀敌八百,自损好几千的招数,超度估计没用了。 等她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看着李渔,“谢谢你,异乡的道士。” “我叫李渔。” 小圣女语带呜咽,“谢谢你,李渔大哥。” “你叫什么名字?” “琼英。” “琼英与玉蕊,片片落阶墀,好名字。” 那边的赤壁,已经隐隐看出了李渔的龌龊心思,和卑鄙手段,她冷笑道:“你再不说正事,这魔头可要醒了,你看你徒弟。” 李渔一看,大梦果然快支持不住了,天威没有散去的迹象。 他看了一眼浮在红孩儿身前的北斗七星阵,道:“红孩儿没什么好怕的,可怕的是这七个血珠。” 他眉头一动,问道:“琼妹妹,你知道从哪能逃出去么?” “知道。” 李渔还没说话,赤壁就跑了过来,“太好了,快带我们出去。” “不行的,你们不是神殿的人,不能进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死板,难怪你们神殿被人灭了门。”赤壁脾气暴躁起来。 李渔对这句话深以为然,觉得骂的特别对,但是他现在有了其他心思,当然不能和赤壁一样直接。 “琼英妹妹,我们现在是朋友,你是神殿的圣女,圣女的朋友,怎么会不是神殿的人呢。” “可是...” 赤壁火冒三丈,小小的身躯,冒着幽蓝色的火光,“可是什么,再啰嗦我一口吞了你。” “我们现在就加入神殿。”李渔大声说道。 “啊?” 赤壁赞许地看了一眼李渔,道:“没错,我们现在是神殿的人了,还是神殿的鬼呢。” 琼英犹豫了一小会,说道:“那你们跟我来吧。” 李渔手指一动,无数的藤蔓,缠绕着红孩儿庞大的身躯,然后又把他脚下,化为沼泽,然后抱起大梦。 红孩儿即将苏醒的时候,他又手指一动,把寒毒打入了漂浮在空中的七滴精血中。 “这下你还不死?”李渔在心底冷笑一声,然后看着红孩儿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南疆最恶毒的诅咒,还有自己的寒毒。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李渔,眼中再也没有其他人。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光你的族人!” 李渔冷笑一声,朝他比了一个中指,然后跟着小圣女,逃离神殿。 红孩儿目眦尽裂,刚想要追,却发现脚下挪不动。而且身上缠绕着一圈圈的藤蔓,他怒吼一声,把所有藤蔓挣断,跃出泥潭,身子慢慢变小,脚下踩着风火轮,向前追去。 突然,他脸色一变,捂着胸口,噗的一声喷出血来。 血喷出来时候,一半是冰渣子,割的他胸口生疼。 红孩儿马上闭目,检查起自己的经脉来,这一下让他惊慌失措。 在他体内,多了很多东西...不好的东西。 第二百章 懂哥 李渔伸手在两个徒弟的肋下,带着他们狂奔。 赤壁化为一道鬼影,飘在半空,一双贼眼时不时到处打量,李渔亲眼看到她已经从神殿偷了不少东西,就藏在了衣服里。 这个小女鬼身子鼓鼓囊囊的,看上去胖乎乎,笑的十分开心。 别看琼英看上去柔柔弱弱,其实修为不低,她带着众人来到一个石门前。 石门上,有一个斧头模样的突起,琼英伸手握住斧柄,轻轻一拧,石门慢慢打开,一条密道展现在众人眼前。 “我的泥沼拖不了多少时间,赶紧走!” 琼英看了一眼身后,眼神中有些迷茫,更多的是悲伤。 “你们走吧,我是神殿的圣女,一辈子也不可以离开的。” 赤壁笑道:“那你好好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李渔没好气地白了小女鬼赤壁一眼,转头对圣女说道:“你不走,他会吃了你的。” 赤壁舔了舔嘴唇,说道:“你白白嫩嫩的,谁不想吃你。” 琼英吓了一跳,躲在李渔身后,但是很快又出来,说道:“我身为圣女,要与神殿共存亡。” 她的语调有些颤抖,看她的年纪也就十五六岁,怎么可能不害怕。 尤其是红孩儿的手下小妖,刚刚用残暴无情地手段,折磨死了神殿内大部分的巫师。 她很想逃走,再也不想看到那些小妖,还有那个魔头。 但是自小就有人告诉她,圣女不能离开神殿,所以她又不敢走。 赤壁等不及了,叫道:“喂,你到底想干什么,想陪着她一起死么?我跟你说,那可是红孩儿。” 琼英背过身去,不想让这些外人看到她的软弱,“你们走吧。” 李渔放下两个徒弟,给大梦拿了一颗丹药,让他们先进去。 赤壁也跳了进去,还很够义气地招了招手,“走吧!别理她了!” 李渔一把将小圣女扛了起来,放在肩膀上,迈步进了密道。 他们进去之后,李渔手指一动,密道外面顿时塌陷。 小圣女吓了一条,使劲拍打李渔的后背,小脚乱踢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能走。” 拍打的力气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小... 李渔扛着她,手自然地放在她的小腿上,秦可卿的这个衣服是真丝的,磨得她痒痒的。 琼英趴在男人的后背上,鼻子里嗅着从未闻到过的男人的汗味,她心中一阵慌乱,两个小手不知道往哪放。 她发现李渔的后背,有一个阴阳太极图案,图案下绣着两个古篆字:正经 小圣女是南疆人,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小手一戳一戳的,已经把什么神殿规矩忘在了脑后。 小女孩能有什么主心骨,除了那种极其特殊的之外,她们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有一个强势的男人,替她们做决定。 因为和潘金莲、赵福金、秦可卿待久了,李渔有着丰富的和小萝莉相处的经验,他太懂萝莉了。 密道很长,虽然一行人走的很快,还是半天看不到头。 就在大家要绝望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李渔精神一阵,猛地走了几步,果然有亮光传来。 “哈哈,真出来了!” 李渔大喜,走到外面,看着鸟语花香,风和日丽的郊野,恍若隔世。 这一趟获益匪浅,最重要的当然是找到了小圣女,有了解除诅咒的可能。 而且获得了烈火诀,也算是因祸得福,若是红孩儿没有大闹神殿,自己很难闯进去,然后把烈火诀弄到手。 “都怪你,我说了不能离开神殿的。”小圣女在后面说道,她的小嘴嘟着,把脸扭到了一旁。 李渔笑吟吟地说道:“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你想啊,巫神那么强大,他早就料到了今天的事,可是却没有阻止。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离开神殿,也是巫神的安排,他在考验你呢。” “你好无耻哦。”赤壁皱着鼻子说道:“骗小女孩一套一套的。”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伸手道:“见面分一半。” 赤壁警惕地看着他,朝后退了一步,“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少装蒜!”你与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小腿,把小女鬼整个人倒着提溜起来。 使劲一晃,从她身上,噼里啪啦落下很多东西。 小圣女看的目瞪口呆,这些东西都是神殿的宝贝,她竟然偷了出来。 “我跟你拼了!”赤壁张牙舞爪,李渔混不在乎,挑了几个顺眼的放到风月宝鉴内。 赤壁连撕带咬,可惜在李渔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赶快放回去。”小圣女还想板着脸训斥几句,但是一看赤壁那凶猛地样子,赶紧把话咽了回去,“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李渔不理会小女鬼的抓挠,走到大梦跟前,它正抱着一颗丹药,小心翼翼地啃食。 自己的小徒弟,救了自己一命,李渔从风月宝鉴内拿出一个甲来,笑着说道:“你们身体太弱了,这个给你。” 说完一丢,保甲自动落到大梦身上,一道光闪过之后,甲胄消失不见,已经和大梦融为一体。 “谢...谢师傅”大梦说话还是不流畅,李渔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种无视对方境界的攻击,也让李渔多了些心眼,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太过自信。 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一个完全被你忽视的人给制服了。 若是红孩儿对阵大梦,估计都不会正眼看它一下。 自己这次和红孩儿对敌,因为五卷天书修全了,属实有些膨胀。 以往就算是打不如自己的对手,都知道先捏分身,这次竟然没有。 若非徒弟给力,自己就栽了...红孩儿最后的“十方”,完全可以秒杀自己。 在他总结经验教训的时候,整个南疆,已经陷入了混乱。 神殿作为禁区,普通的南疆巫师和百姓,根本不敢靠近半步。 只有最虔诚的巫师,才能在神殿内,侍奉巫神的雕像。 神殿是南疆的绝对精神图腾,也是他们认为,最靠进巫神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竟然被人占领了,还扬言要把圣女蒸了,举办“食圣宴”。 这已经触及了南疆的底线,数之不尽法力高强的巫师,正在朝着神殿赶来。 第二百零一章 通缉 南疆的暴雨过后,炙热的阳光马上开始烘烤大地,水汽蒸腾让人头晕脑胀。 藤枝叶影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蜿蜓伸向前方,李渔左顾右盼,确定没人之后,摆了摆手道:“快出来!” “好累啊,走什么路,御空嘛!” 赤壁在那不停地抱怨,李渔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她从南疆偷出来这么多东西,虽然被自己分了一半,但还是比她本人都沉。 “御空?”李渔气极反笑,“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放出风声,说是我拐走了他们的圣女。现在和我红孩儿一样了,是南疆两个通缉犯之一,几十万巫师在咬牙切齿地追杀我呢。飞到空中,那不就是活靶子!” 赤壁小声嘟囔道:“人家说的也没错啊,你不就是拐走了南疆圣女么。” 李渔使劲白了她一眼,转过头去不跟她废话。 圣女出了神殿,违背了神殿自古的规矩,现在小圣女就是三号通缉犯。 上次碰到几个巫师,本来打算让琼英上去好好说说,结果他们见了面就打,对琼英出手也是必杀的狠招。 小梦手里捧着一个野果,看上去跟梨子一样,但是通体鲜红。 大梦拿起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确认无毒,才给小梦继续吃。 李渔看在眼里,心中暗道,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固定的优势。 这次能脱身,多亏了大梦有无视境界修为的梦靥,才能拖住红孩儿。 可惜,南疆这些巫师,就不是它能对付的了。 这一路要逃出去,重新回到六朝,估计不会太容易。 “对了,那个小圣女呢?” 李渔笑道:“收起来了,前几次我们都被巫师发现了,我怀疑他们是通过琼英找到我们的。” “南疆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这鬼天气。”赤壁抱怨道,她一边走,一边踢着小石子,突然她凑到李渔跟前,笑道:“你有储物法宝,还能隔绝气息,这么厉害的法宝肯定能装很多东西吧?帮我带点东西,我给你报酬。” “什么报酬?”李渔眯着眼道。 这小女鬼贪的很,偷了不知道多少宝贝,把神殿洗劫了一遍。她自己带不动了,想让自己帮忙,风月宝鉴连山都装得下,但是不收点好处,不是李渔性格。 “你眼神不要这么无良好不好,你要多少?”赤壁警惕地说道。 “至少十件!任我挑选!” “做梦!三件,不能再多了!” “八件,诚意满满。” 赤壁呲着小虎牙,“四件!再不同意,我就跟你急!” “一人退一步吧,五件,我挑四件,你再挑个次一点的给我。” “好吧。”赤壁脱下身上的一个小褂,把自己的东西包住,眼看着一道白光之后,包裹不见了。 “把你的法宝拿出来看看。” 李渔笑道:“不行。” “看看嘛,小气什么。”小女鬼嘟着嘴,说道。 “少来这套,我最不吃这一套。”李渔哼了一声道:“你和牛魔王是好朋友,他几百岁有了,你也差不多。” 赤壁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名字真的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真烦人。” 李渔斜着眼看着她,心中暗道,牛魔王的朋友... 红孩儿那么凶残的人,都给她几分面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渔想了一圈,也想不明白,不过仔细想想也是,牛魔王修炼那么多年,他的经历得多么丰富多彩,而西游中才讲了一点点。 关于他的内容,加起来也就那么几百个字,自己怎么可能通过西游推算出来。 小梦年纪太小,走了几步,就跳到大梦的后背。李渔摇了摇头,示意他要自己走。 修道之人,身体素质是很重要的,当初小金莲也是一样,背着行囊从阳谷县去到东京汴梁。 “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连几步路也走不得,将来如何与天斗。” 这一路上,李渔也没有忘记指点两个徒弟修炼,虽然是逃命途中,但是也挡不住他们进步神速。 因为李渔非但有各种功法,对道的领悟也深,关键是丹药多。 风月宝鉴内,小圣女看着眼前两个妖冶媚人的女子,虽然自己也是女儿身,但是她们的做派,还是让她晕生玉颊,眼睛却不禁好奇地发亮。 警幻和秦可卿,在宝鉴内,都穿的很少。因为李渔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进来补充灵力。有时候甚至来不及说话,进来就要开始。 “你从来没有出过神殿?”警幻问道。 “嗯。” 神殿每一代的圣女,都是刚出生就被挑选出来,在神殿内长大。 不识父母,不见姐妹,不认兄弟,不记亲族。 她作为巫神在人间的代表,将自己全部的身心奉献出来,毕生在神殿内,代替巫神接受所有信徒的膜拜。 新的圣女没有出现,现有的圣女就离开了神殿,这就代表着,人间和巫神的联系断了。 所以在南疆的巫师们看来,李渔和琼英,比红孩儿还要邪恶。 警幻伸手一抹,在风月宝鉴的池畔,出现一个海市蜃楼一样的光幕,上面是宝鉴以外的景色。 “这就是神殿外面的世界么...” 秦可卿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这个小妹妹,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神殿。 若是一个地方,把人困住了出不来,那它就是修的再好,不也还是一个牢笼么? 她伸手环住小圣女,把她拽到自己的怀里。 小圣女琼英,自从出生以后,就不知道什么叫拥抱。圣女是神的仆人,是勾通巫神和人间的人,所有的信徒见了她,都必须毕恭毕敬,把对巫神的崇敬,通过圣女传递过去。 她不是吃母乳长大的,而是吃神殿特有的灵水,她也没有被任何人拥抱过。 刚开始,琼英还有一些不自在,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怀抱躺着可真舒服... 迈出神殿的第一步,是最难的,她被李渔抗在肩膀上出来了。 从那一步之后,挣脱牢笼的小圣女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眼睛微微闭上,不再去想神殿的事。 开始贪婪地享受着头上的柔软,后背的温度,还有神殿外清新的空气。 第二百零二章 星空 漫天星辰高悬在幽深的夜空中,泉水从山崖上蜿蜓泄下。 赤壁抬头看天,说道:“南疆的星空,真的是很不一样。” 李渔带着大小梦,正在用葫芦接泉水,南疆都是巫蛊高手,他走到哪都怕中毒中蛊,所以喝水尤其注意。 好在他的水字诀已经大成,想要下毒,他自己是不怕的。 就怕大小梦中了招,这两个最小徒弟,虽然和自己相处不久,但是李渔对徒弟一向是很真心的。 空山新雨,空气分外清新。 赤壁叼着一根柳木细枝,正在剔牙,刚刚李渔烤了一尾肥鱼,把秦可卿和琼英都叫出来,还没有吃完。 琼英第一次吃到人间的美味,只是一个烤鱼,差点把她感动哭了。 这可怜的少女,从小就没吃过东西,李渔也不敢让她多吃,只能是循序渐进。 “你在欣赏星空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到树上看着四周,别这么好吃懒做,被人逮住就完了。”李渔低声说道。 赤壁白了他一眼,不情愿地飘到树上,左右看了一圈,十分敷衍。 “没人,放心吧。” 李渔对她是一点都不放心,他手指一动,两个分身出现,跳到周围的树梢上。 “好了,睡吧!” “别睡了,陪我玩会。”小赤壁笑道。 李渔知道,鬼是不睡觉的,他摇了摇头,拿出宝刀来枕着,闭上眼说道:“睡觉是世界一等一的美事,可惜你享受不到啊。” 赤壁一个人无聊,她看了一圈,两个食梦兽抱着膝盖,似睡非睡。去跟大小梦说话,估计比一个人独坐还无聊。想来想去,还是要找李渔。 “喂,你说咱们能逃回六朝么?” 李渔随口道:“管他的,尽力逃吧。” “没想到神殿里的巫师那么弱,南疆其他地方,却有这么多厉害巫师。”赤壁一跃而起,到李渔跟前,戳了他一下,问道:“你说为什么神殿内,不挑选一些厉害的巫师啊。” “当你的修为,接近了神的时候,你对神的信仰就不会那么强了。神殿挑人,估计只看虔诚与否,不看修为高低。” 其实李渔猜的不错,神殿作为精神信仰的中心,自然是需要虔诚的信徒看守的。 但是进了神殿,就不能出来了,这对一些巫师来说,是很难忍受的。 他们每一个都是各自部落的精英,至少会巫术,南疆虽然都信仰巫神,但是彼此间战火不断。 更多的强者,不愿意进神殿,而是喜欢在外面修炼,顺便庇护自己的部落。 赤壁点头道:“有道理。” 李渔不想再跟她聊天,干脆装着打鼾,果然赤壁老实了起来,不再说话。 南疆气候湿热,但是到了夜里,却很凉快,甚至有些阴冷。 李渔偷偷睁开眼,果然是一片好星空! 天际一弯细眉般的新月,周围是浩瀚星海,点点明亮的星辰,组成一幅壮阔的银河九天。 李渔转头,准备看一下自己的徒弟,然后睡觉。 一条长藤蜿蜓绕过,藤身开着一种奇异的花朵,有丈许长,三尺高低,色泽绛红,筒状的花朵顶端还翘起一片花瓣,就像一间小房子。 它慢慢地垂下来,一口就把小梦吞了进去。 李渔一跃而起,手中已经握着刀,一刀砍断长藤,伸手接住花房,把小梦带了出来。 赤壁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草吃人了。” 大梦赶紧地看了一眼李渔,把小梦揽在怀里,李渔身子一动,飞到半空。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些蛙虫的叫声,白天刚刚下过雨,林中很多的青蛙。 “有人追来么?” 李渔落下之后,摇了摇头,他伸手建起长藤,笑道:“应该就是猪笼草,没想到南疆的猪笼草,有这么大。” 话音刚落,林中响起了簌簌的声音,无数的长藤伸了过来,每一个都长着一张大嘴。 李渔低喝一声,一道土墙立了起来,暂时挡住了长藤。 他双手夹着大小梦,跃到半空,只见整个丛林的植被,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朝着自己这边涌来。 这场景诡异又可怕,让人毛骨悚然。 李渔催动灵力,御刀破空而行。后背上趴着一个小女鬼,肋下各夹着一个食梦兽。 “想走!”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只见林中到处都是巫师,他们不是神殿的人,没有资格穿黑袍,大多是青灰色的袍子。 竟然骗过了我的分身,南疆是他们的主场,自己果然不是对手,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赤壁在李渔耳边,大声喊道:“别藏了,再不出全力逃,就走不掉啦!” 李渔运转木、水之灵,顿时身轻如燕,脚下御空飞行,如同一道彗星。 不知道有多少光柱,朝着自己激射而来,虽然不知道这些巫术的威力如何,李渔根本不敢硬接,继续往远处逃跑。 自己拐走小圣女,本来是为了解除自己的血煞咒,但是后来,李渔意外地发现小圣女也有五行灵根,而且资质还算不错。 他自己传道,讲究不多,看得顺眼的就收了。 但是张乘风的太平道,要求就太高了,不但得有五行资质,还得是至真至善的人。 小圣女琼英,在李渔看来就很不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现在为止,还是只收了潘金莲和赵福金,正好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张头,就出现个小圣女。 李渔已经打定主意,把琼英带出去,太平道又添一个中流砥柱,中兴有望! 李渔一边逃命,一边催动灵力,很多分身出现,为李渔吸引追兵。 到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李渔尽全力催动。 周围的巫师,越来越少,但还是有几个跟了上来。李渔手指一个火球,打在巫师们的中央,下面顿时鸡飞狗跳。 “你直接别停了,我们原路飞回蜀国!” “你说的轻松!” 在他们的前方,一个个巫师组成的队伍,正在严阵以待。 这一次,巫师们学乖了,既然单独行动,容易被李渔跑了,那干脆就鼓动南涧所有部落,一起出人围剿如今的三个通缉犯了。 第二百零三章 设伏 在深夜中,御空逃命,李渔甚至有种梦游的感觉。 在他的肩头,趴着一只蜘蛛,咬的他肩头肿了起来。 要不是赤壁及时发现,帮他打死,李渔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天空中,飘荡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宝和光晕,稍不留神就中招了。 李渔运转水字诀,一刻也不停。 在他身后,一个灰袍女子,袍子束在身上,纤美的身影显示出她身材修长,宛若一只翩然的惊鸿。里面黑色的衣领掩着她雪白秀美的玉颈,包裹得密不透风。 她秀发用一根簪子绾着,从脸颊垂下两络乌亮的青丝,双眉弯长如画,一双美目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色,顾盼间灵动而又坚毅。 周围的巫师全都以她为首,听从她的号令,看得出她就是前来追杀李渔和琼英的领头人。 “此贼精通治疗术,若是不能一招打死他,所有攻击都是徒劳的。传令下去,不要再妄自动手,耗费精力,轮流追击,绕道围堵,将他耗死。” “族长,恐怕不行,他逃得太快了,我们根本追不上。而且他御空而逃,南疆少有高山,多是密林,如何围堵?” 女子冷笑道:“只要一直追就行,传信给鹤羽、鲛人、红苗和凤凰部落,在边界处守着他!” “鲛人与我们有世仇...他们...我们要是到了边界,会不会被...” “怕什么!事关神殿和圣女,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整个南疆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女族长说的没错,对付李渔这种修成五卷太平经的,必须往死里打,不然就打不死。你就算把他成重伤,他水字诀一起,马上活蹦乱跳。 就连被缚仙阵伤了的白毛,都笃定水字诀能救他,小白龙敖烈被万年寒冰压制,也能由水字诀治疗,可想而知它的变态医疗能力。 一般的伤李渔举手投足间就化解了,更不要说他还有左慈的丹药,可以免疫巫师们最擅长的巫蛊毒术。 要不是对面人实在太多,李渔早就回头反打了。 “这些人是属狗的么,这么能追,我是杀了他们爹了,还是和他们老婆偷情了。” 李渔累的腿脚酸软,灵力用的几近枯竭,嗓子都干的如同火烧,说话都是公鸭嗓。 赤壁看热闹不嫌事大,拽着他的领子,笑道:“加油,我看好你,回头跟他们干!” “你再幸灾乐祸,我就把你丢下去。” “丢下去就丢下去,我又没拐人家的圣女,谁会跟一个可怜的小女鬼为难呢。” “那你快点下去。” “不要。” 李渔一咬牙,手指一动,从风月宝鉴中,飞出一个枯藤来。 五节杖在手,他轻轻一挥,后面追兵落了满地,然后自己的速度暴涨。 “好宝贝,借我玩玩!”赤壁伸手要去拿,碰到一瞬间,触电似地收回手来。 “九节杖!”她小脸一垮,有些慌张,“你怎么不早说,突然拿出这个东西来,想害人啊!” 李渔懒得理她,必须赶紧走,不然被追上,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五节杖加持下,他飞的更快了,但是底下的人,似乎也有什么宝物,带着一大群人,紧紧跟上。 “你看!是不是快能出去了?” 李渔来的时候,飞了三天,走的时候因为有这么多追兵,被人激发了潜能,夜色才刚刚发亮,就逃到了边境。 “哈哈,过去之后,就是西蜀的地盘,我不信这些蛮子敢追过去!” 要知道,魏蜀吴三国,虽然地盘和其他国比有点小,但是在对付周边蛮族上,那可是战功赫赫。 把一群番人、蛮人、胡人打的服服帖帖,饿死了都不敢轻易犯边,生怕给了他们扩张地盘的借口。 李渔稍微放松了一下,猛地打了个冷颤,额角伤痕突然一跳,感觉到一丝阴冷气息,是死亡的气息。 “不好!” 李渔赶紧侧身,身上的道袍,仿佛被一柄利刃切开。 他的衣服碎为两半,身子上也有一道红痕,从头到脚。 要不是青木诀的护盾,我被切成两半了... 李渔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怒气,一路上被追了这么久,还有埋伏,佛也发火了。 不就是带出一个圣女么,我还帮你们打跑了红孩儿那,他不是比自己更招恨? 李渔把五节杖,横在身前,细细看去,在前面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寒光。那是一条细如发丝的金属线,乌黑线身与夜色仿佛融为一体,视线稍微移动就失去它的踪迹。 自己的身体,硬是把它弹开了,但是道袍没有这么幸运,已经被割开。 破碎的道袍挂在身上,胸前一下子坦露出来,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在他的前面的密林中,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血雾。 周围的空气,似乎被禁锢住了,即使御空估计也飞不出去。 难怪身后这些鸟人,就在身后追着自己,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他们知道自己没法击杀我,提前联络好了人,要在终点前设伏。 李渔落地之后,把宝刀收了起来,在他身后,一直追杀的人也落了下来。 没有等着他们废话,李渔直接一记藤蔓抽了过去,青木诀催动的藤蔓,刚飞到一半就被无声袭来的断月弦切开,碎裂成几块不规则的形状四下飞散。 李渔手指一动,更多的藤蔓升起,这些藤蔓平日里指哪打哪,就跟自己的手臂一样。现在一出只觉空气中绵绵密密,似乎每个角度都有看不到的内里攻来,一波波毫无停歇。 八成和血雾有关... 李渔低喝一声,一道光盾围住身边,护住自己的两个徒弟。藤蔓不停地抽打,破坏着细若游丝的内力,但是这些内力越来越多。 灰袍女子不断地翻动手掌,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掌操纵无形中的能力,如同细丝又像是蛛网。 血红色的妖雾也越来越浓,这种攻击之下,自己和两个徒弟,活像是陷进蛛网的虫子,越挣扎陷得越深,可停下就意味着死亡,只有拼命挣扎才有一线生机。 忽然手上一痛,一根细丝透过藤蔓在李渔的手背上一划,带出一道血痕。 在大梦的脸上,也有一道血痕。李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防守只有死路一条。 第二百零四章 万人 李渔浑身散发着黑气,大梦脸上的伤痕,缓缓消失。 “哼,水德属黑,又是这一招!” 眼前的灰袍女人,掌心轻轻晃动,李渔这才发现,她的掌心有着蛛网一样的丝线。 空气中的细丝一样的内力,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看你疗伤快,还是我打的快!” 李渔没有说话,手指一动,原地出现三个分身。 灰袍女手掌一翻,从天空中垂下一面蛛网,李渔手指轻点,在左手的食指指尖,晃动着一团鸡蛋大小的火球。 呼的一声,从李渔手指开始,一圈红色的涟漪荡开,周围燃烧起熊熊火焰。 密林被照耀的如同白昼,所有的蛛网尽数被焚,李渔身体被解放,他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双拳直奔她的要害小腹。 灰袍女见他一直用水,没有防备他还会火攻,竭力扭腰,硬生生挪开半尺。 李渔一拳打在她的腰上,寒毒随着这一圈,打入灰袍女的身体,疼的她倒地哀嚎。 本来拐走人家的圣女,李渔自觉有些理亏,不想痛下杀手。 但是他们既然伤害到自己徒弟,事情就不一样了。 “纵横南疆的蛛綶族白莉族长,怎么被一个异乡人给欺负的这么惨?” 密林中,缓缓走出一群人来,他们幸灾乐祸地看着地上的灰袍女人。尤其是一个脸上盖着鳞片,甚至还有腮的怪物,更是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她突然站起身来,张开嘴一吐,吐出一堆冰渣。 李渔眉头一皱,这个人也不简单,她竟然破解了自己的寒毒,全部吐了出来。 只有两种可能,她修为太高,达到了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或者她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不一样。 眼下看来,很明显是第二种。 “鱼无夷,你不要在这说风凉话了,别以为教中长老都去追杀红孩儿,就没人治得了你。” 鱼无夷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看样子对那些长老,也是颇为畏惧。有人上前扶起了白莉,一群人把李渔围在中间。 李渔释放神识,看了一圈,心里一凉。 这是多少人? 至少一万了。 真看得起我... 这还是长老什么的厉害人物,都去追红孩儿了,难怪林灵素说南疆的巫师,惹了之后后患无穷。 “圣女呢!把人交出来!” 一个鱼人上前,朝着李渔怒喝道。 李渔已经感受到,有几个大阵,正在催生妖雾。 这些妖雾破不掉,自己肯定很难逃出去。 现在自己就相当于被困在牢笼中,束缚着手脚跟人打。 跟一万个修士打。 赤壁在他背后,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李渔拧了一下手腕,对赤壁说道:“以前听过一句话,叫‘虽千万人,吾往矣’。当时觉得特别有气势,现在想想,可真悲哀啊。” “为什么?” “你想想,环顾四周,举世皆敌,却要上前与人拼命,这是何等的凄凉。就跟...此时此刻的我一样。” “那你为什么要拐他们的圣女啊。不就是解除诅咒嘛,你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完就走啊!” 李渔呵呵一笑,“我答应过一个人,帮他找几个徒弟,把他的师承传授下去。” “就因为这个?这个人一定很厉害,让你命都不要。” 李渔手握着五节杖,身边慢慢环绕着一圈罡风,“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同意,但是我愿意帮他守护他心里的公道。” 话音一落,李渔大笑一声,“没有帮手是吧!” 他手指一动,漫天的木灵之力,从密林中涌出。 很多树叶一下枯黄,好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生命。 在李渔的身边,他的分身越变越多,足足有几百个之多。 在场的南疆各部落的人,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法术,简直是如同神迹。 有些人已经开始和分身交战,但是李渔的分身还在不停增多。 “锁死大阵,不要让灵力进来。”白莉大声喊道。 红色妖雾越来越浓,把周围全都笼罩起来,李渔感觉到木灵之力被压制了,不再继续分身。 他手指一动,周围的五行之力,十分稀薄。 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功法,还事先做了准备? 五个族长,眉眼间都冷冷的,蕴藏无限杀机,看向李渔。 一股阴森气息从白莉手掌间散发出来,突然,从她的掌心冒出无数的小黑蜘蛛。 这些蜘蛛十分小,但是行动很迅捷,很快就爬满了一个分身。 它们浑身都是剧毒,一般人若是贸然出手,打死它不要紧,血液沾到皮肤,则必死无疑。 她自信地看着掌心爬出的越来越多的蜘蛛,但是很快,她就神情大变,厉声道:“他怎么不怕毒蛛?” 鱼无夷哈哈大笑:“废物!看我的!” 他身子一抖,从嘴里吐出一柄鱼叉来,握在手中朝着李渔冲了过来。 李渔心中暗骂,若不是有大阵,封死了周围的五行之力,自己一只手就能把这个臭鱼刺穿。 他正准备用锐金诀,解决掉这五个族长,让剩下的人群龙无首。 突然,天空中发出一道白光,照耀的大地如同白昼。 在空中,悬着一柄长枪,亮银色的枪尖,乌黑的枪柄,带着红缨。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威压,让人几乎喘不上气来,正在厮杀的李渔和南疆各部落的战士,都停了下来。 大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从密林中,传来马蹄声。 很快,十几个白色披风的骑兵,冲散了外围的南疆人马,簇拥着一位武将出来。 他把手一举,空中那柄长枪流星般落到他的手中,众人身上的威压,这才散去。 李渔目光一凝,心中涌起一股危机感,就算是有大阵隔绝了大部分的五行之灵,但是自己还是可能和五个部落一战。 可是面对这个人,自己目前毫无胜算。 他虽然收齐了威压,但是也没有人敢继续开打,灵力不济,李渔的分身也慢慢消失。 武将环视一周,朗声道:“奉丞相之命,特来迎接李渔入蜀!” “你是什么人!”鱼无夷向前一步,大声质问道。在场的就属他脑子不太好使,所以根本不考虑刚才那股威压,站出来就敢吼。 “马超。” 第二百零五章 丞相 马超,这两个字,好像有魔力一样。 尤其是在边关,这个名字,更是让异族闻之色变。 投奔刘备之后,马超一直在边关镇守,压得周围的异族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一出现,这些南疆部落的族长,都感到灵魂一颤。 李渔也抬头,看了一眼传说中的五虎将,虽然他已经见过不少高手,但是这个级别的,还是第一次见。 马超语气淡然,面白不失威严,尤其是那双压眼浓眉,宛若云峰,目光冷峻。 李渔微微皱眉,锦马超确实仪表堂堂,但是眉眼间,郁气凝结不散,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英气,甚至有些落寞和苍凉。 同样是蜀国大将,马超的地位比姜维要高,但是精气神完全没法比。 姜维永远都是充满斗志,说起蜀国大事,兴奋处眉飞色舞,豪情溢于言表,雄心不假掩饰。那种昂扬向前的精神气,很容易感染到身边人。 “你就是李渔?跟我走一趟吧,丞相想见见你。” 说完之后,马超就调转马头,甚至没有看五个族长一眼。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眼看着李渔,慢慢跟在这几个骑兵身后,一步步走了出去。 鲛人族脾气暴躁,有一个鲛人向前迈了一步,马上就被拽了回来,同伴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李渔浑身精疲力竭,他每走一步,都有各个族的人让出一条路来。 在这么多敌人的注视下,李渔提心吊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骑在马背上的武将,只当做理所应当。 这就是强者么? 李渔暗暗心折。 不光是因为他一把枪镇住万人的强横实力,更是为了他的这种气势。 我只需一句话,这一万敌人,没有一个敢动,这是什么样的自信? 锦马超,不愧曾是一方诸侯,西北枭雄。 白莉看了一眼鲛人,心中暗暗期盼他能动手,这个蠢鱼脾气暴躁,这次竟然也忍了下来。 心里鄙夷的同时,她也有一些庆幸,毕竟谁也不知道,若是鱼无夷真的动手,马超会不会把在场的人都杀了? 刚才那杆枪,就悬在大家头顶,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压制的全身灵力使不出来。 若是马背上那个人真的舞动钢枪,朝着自己打过来,可以说没有一丝生机。 走出了密林,有骑士下马,和同伴共乘一匹,把马让给了李渔。 李渔先把两个徒弟扶了上去,小赤壁飘在半空,拽着他的脖子,也上了马。 马超没有说话,带着人回到了一个城池,在城门口,他回头吩咐道:“把人送到益州,丞相府上。” 说完之后,他就入城而去,很明显他这一趟出来就为了完成任务,甚至连简单地寒暄也懒得做。 看着马超的背影,李渔稍微有些理解他了,仔细想想,他其实挺惨的。 马家本来是西北一霸,势力不弱,而且兵强马壮。 后来曹操杀了他爹马腾和他的兄弟马休马铁,南安赵衢、汉阳尹奉等讨超,杀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马超只剩下了一个庶妻董氏,和一个庶子马秋。 后来马超投奔刘备,庶子庶妻都留在了张鲁处,曹操收伏张鲁之后,杀了他的最后一个儿子马秋,把他的庶妻董氏赐给了手下阎圃。 可怜锦马超,世代公侯,英雄一世,武艺高强,到头来孤身一人,茕茕孑立。 他死前给刘备上书:臣门宗二百馀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惟有从弟岱,当为微宗血食之继,深讬陛下,馀无复言。 西北马氏,最后只剩下一个从弟马岱...不可谓不惨。 想明白了之后,李渔暗暗摇头,真是人间悲剧啊。 他正想着呢,一个偏将过来,抱拳道:“正经道长,请随我来,此去益州,路途遥远,蜀道难行,还请多多担待。” 李渔笑道:“有劳将军了,不若我等御空而往。” “若是道长有此修为,自然是再好不过。” 李渔手指一动,腾空而起,伸手把这个将军拽了上来。 “敢问将军大名?” “贱名不足挂齿,在下马岱。” “久仰久仰。”李渔笑道:“诸葛丞相,如何知道我在南疆?” “哈哈,这天下的事,除非是他不想知道,否则想要瞒过他,只怕不易。” 李渔一时哑然,干笑道:“大有道理。” “那他为什么要救李渔呢?”赤壁笑吟吟地问道。 李渔和马岱互相看了一眼,这个小女鬼看似是童言无忌,实际上问到了点子上。 李渔自己肯定是不好意思直接问的,赤壁说是个“小”女鬼,其实早就不知道活了多久了。 马岱打了个哈哈,“在下人微言轻,安敢妄加猜测丞相之意。” 蜀道虽然难行,那是因为群山连绵,一旦御空其实也不慢。 而且蜀国不大,很快就到了益州,马岱说道:“益州城中,有好几个厉害的阵法加持,还是不要随意御空的好,不如下去通报一声。” “正该如此。” 在郊外落地之后,两个人漫步来到城门口,马岱拿出腰牌,守城的士卒赶紧去通报。 不一会,有人赶着一辆马车过来,李渔一行四个上车之后,马岱在下面道:“人已送到,劳烦通报丞相,马岱告辞了。” “将军慢走。”李渔笑着说道。 马上要见诸葛亮了,李渔从心底有些紧张,到了丞相府之后,有人引着他往里走。 越是往里走,李渔就越忐忑。 他身上有一个巨大的秘密,自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李渔只和张老道说过一次,其他人都不知道。张老头死了之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但他总觉得见了诸葛亮,这事就瞒不住了。 恍惚间,骤被一片反射而来的潋滟波光闪花了眼,才发现走到了一条砌石的小水渠畔,沿渠绿柳婆娑,翠尖摇曳,水上吹来一阵凉爽的风,扑面沁人心脾。 李渔回过神来,暗道:想这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来与不来,诸葛亮都算到自己了,当初派姜维去找自己,就是最好额证明。 想到这里,李渔赫然止步,前面就是一个小湖,湖边坐着一个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杆细长的油竹钓竿,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第二百零六章 坦诚 “你来了?” “小道李渔,见过丞相。” 李渔很有礼貌,没办法,这可不是他可以嬉皮笑脸的人。 “能跟我说一下,你自何处而来?彼处比之六朝,有何不同?” 李渔心里咯噔一声,自己还想着怎么才能隐瞒,原来他真的已经知道了。 李渔的神色变化,十分细微,但是诸葛亮头也没抬,就像是已经知晓了他心里的想法,笑着说道:“我只是好奇。” 和李渔想象中的不同,诸葛亮身上,有另外一种气质。 他身材算得上高大,但是说不上魁伟,坐在湖边垂钓,自己甚至没有发现他。 开口之后,也是如同邻家大叔,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就想和他坐地闲聊,倾吐心扉。 李渔叹了口气,干脆不再想着隐瞒,他找了个石凳坐下,说道:“我说了,可能你不会信...” “说来听听。” “我来自一个和六朝完全不同的时空...穿越那天我正在做一个小手术,碰到了做麻醉师的前女友,她一针就给我...” 李渔侃侃而谈,诸葛亮时不时发问,更多的时候,是在静静地倾听。 李渔发现他真的是很聪慧,像是飞机什么的,一说他就明白。 “我懂了,你来自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和我们走了不同的道,你们把机关术臻至化境了。” “呃...差不多吧,我们叫做科学。” 诸葛亮沉思起来,李渔乘机多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很深邃。 如果说这个名垂千古的贤相,有什么地方最让人难忘,估计就是这双眼睛了。 “天机,果然不可窥视。”诸葛亮轻笑一声,说道:“感谢你,能跟我说实话。” 李渔一摊手,笑道:“我本来想说谎,但是跟你说谎太累了。” 诸葛亮哈哈一笑,拿起鱼竿,慢慢收了起来。 “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让伯约去大宋,将你接来。伯约去了之后,却不想强行带你回来。其实以他的本事,要把那时候的你强带到益州,不是什么难事。” 李渔点了点头,心道却是如此,自己和景阳冈三怂差点被虎妖吃了,姜维一剑就把虎妖斩了。 “伯约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可见他对你颇为看重。” “说起来,丞相两次救我性命了。” 诸葛亮轻笑一声,“我希望你能活着。” 李渔愕然,诸葛亮希望自己活着,愿意不会简单,至少不会是因为什么善恶之类的。 “因为,你是一个变数。”诸葛亮转过头来,语气变得凝重了一些,“天命难违,除非有变数,不管你是因何而来,于我大汉都是意外之喜!” 李渔心中一动,诸葛亮估计算到了天机,知道重铸汉室难如登天,所以他虽然殚精竭虑,但是心底只怕也有些绝望。 但是自己出现了... 难怪! 难怪他几次都在最危险的时候,派人救了自己。 姜维没有把自己带回来,他也没有派人去,李渔还暗暗奇怪了一阵子。印象中诸葛亮不达目的,绝不肯半途放弃。 但是现在一想,就都了然了,他不想把自己困在西蜀。 既然是变数,就要在六朝内,让天道天机,做出一些改变。 诸葛亮站起身来,说道:“承蒙你坦诚相告,若是你对六朝有什么疑惑,也可以发问,我当知无不答。” 李渔一听,顿时激动起来,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 六朝内,若是找一个最明白的人,非眼前的人莫属。 “丞相可知太平道?” “太平道...是道门的一支,做事比较偏激,我略有耳闻。” 李渔马上问道:“我初来乍到,遇到了太平道的一个游历道士,他传了我一身方术。我如今修成太平经,自觉没有什么异样,还得到了五节杖,为何有很多人,一听太平道就对我敬而远之,而对五节杖,更是避之不及?” 这件事困扰自己很久了,李渔就怕修炼了之后,有什么后遗症。 诸葛亮沉吟道:“你修的只是太平清领书,并不能说修成了太平经。自从鸿蒙天地时候,世间就是清浊分明的。莽荒时候,地动山摇,天塌地陷,太荒时候,蛮兽横行,大妖遍地,大荒之后,三皇五帝,人族崛起,也是杀戮不断。有太平道创始道人,眼看世间百姓如鱼肉,弱肉强食,瘟疫不断,灾荒连年,苦难深重,便发下大鸿愿。” “他穷极毕生功力,教化生灵,布道四方,最后更是以身化树,吸收大荒的无尽戾气、毒瘴、贪欲、灾难、杀戮、疾病...,困在自己的身体内,希望有一个祥和的人间,妄想制造一个天下大同。海晏河清的人间仙境。” “九节杖,就是此树死后所化。其中蕴含的因果,沾染了之后,后患无穷,我劝你也少用。从他开始,历代大良贤师,无不功法通天,举世无敌,但是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李渔咽了口唾沫,也就是说,九节杖内,蕴含着整个世界的负能量。 难怪那颗石头,见了枯藤就走不动道,死皮赖脸跟着自己。 “可惜,这世上有清就有浊,有善就有恶,有瑞气就有不详。纵使吸收一万遍,也会再生,善恶相伴相生,永远不会有一个消失” 李渔思量再三,五节杖以后还是少用,虽然确实好用... 他继续问道:“我在东吴,曾经目睹金蝉子复活,好像大家都很怕他。我曾听说此人乃是至真至善的人,却有很多人谈之色变,为何同一个人会有两种不同的名声。” “那是佛门内斗,你只要不掺和,与你无关。”诸葛亮多看了他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嘱咐道:“这趟水千万不要碰。” 李渔看懂了他的眼神,好像是告诉自己,你是变数,你是天机,你可别去找死,匡扶汉室还需要你呢。 李渔想了一下,继续问道:“丞相,我这手背上,有一个诅咒...会不会危及性命?” “这个我也不懂,生死不过是小事,北斗七司星君,掌管天下寿命,大不了借一点就是,无须害怕。” 这是人话么? 难得有他不懂的,李渔不再继续问,还是攻略小圣女来的靠谱。 他眼珠一转,厚着脸皮,说道:“我曾听姜维说过,丞相乃是当世阵法第一人,小子心仪已久,愿丞相不吝赐教。” 诸葛亮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册子,“这个容易,此乃我一点心得,你拿去看就是。” 李渔如获至宝,赶紧收了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重逢 蜀都,益州。 城中客商往来如织,大多是穿着奇异的异族商人,城西的月城巷却绿柳成荫,一片寂静。 巷子北段,一座没有修茸过的老宅邸前,有人前来拜访。 大门打开,是一个老伯,疑惑地问道:“你是?” 李渔笑道:“我是此间主人的朋友,路过益州,特来拜访。” 老伯赶紧开门,道:“原来是贵客,我家将军被调往天字营当差了,估计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若是有急事,可以去营中找他。” 李渔有些失望,刚刚离开丞相府,他就找了个酒楼,安置好赤壁和两个徒弟,让他们不要随便出来走动。然后自己打听着来找姜维,没想到扑了个空。 “客人进来坐一会么?” 李渔摇头道:“不用了,我去营中找他。” 益州城中,有不少的大营,不同于军备荒驰的大宋,这里真的是武德充沛。 毕竟大宋是剿匪都要借兵的,而这里是天天四面出击,打的都还是比自己强的对手。 益州城,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城池上方全是阵法。 这是为了防止有修士前来捣乱,就像明教大闹东京那种事,在这里就不可能发生。 因为阵法启动,你没有机会逃走,那就要面对西蜀顶级武将了。 在六朝,修士对上武将,天生不占优势,就像是法师贴脸打战士。 你的法术打在他身上,可能都不疼不痒,他一下就要了你的命。 所以顶级武将,虽然不如修士活的长,不如他们擅长逃跑,但是在正面战场,绝对是最强战力。 唯一能克制的,或者说匹敌的,就是阵法了,这又是军师谋士们所善长的。 不管是一骑当千的猛将,还是排兵布阵的谋士,都是王朝的臣子。人皇以此,对抗天庭,不落下风。 这就是六朝,一个仙和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的时空。 李渔一路打听着,来到天字营,隔着很远就感觉到了一股阳刚之气,笼罩在军营上方。 当初看到大宋禁军,排成万全阵,李渔已经觉得很强了。 但是和如今这个军营的气势比较,简直是小儿科,难怪东吴当初没把自己看在眼里。 “站住!兵营重地,岂容乱闯!” 有一个披甲士卒,拦住李渔,大声呵斥道。 “我来找姜维将军,劳烦通报一声,就说老朋友大宋李渔求见。” 小卒一听,神色当即缓和下来,抱拳道:“既然是将军好友,本该让你进来,但是天字营有规矩,外人不得进入,还请在此少歇。” “合该如此。” 李渔在营外的树下,盘膝而坐,等着姜维。 过了一小会,一个武将打扮的人,从营中迈步出来。 他隔着营帐的栅栏,看了一眼李渔,挥手笑道:“李渔!” “伯约。” 李渔站起身来,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益州。”姜维爽朗地笑了一声,摆手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练完兵,就出来找你。” 李渔有些诧异,自己不远万里来了,他还要练兵。不过看他的样子,高兴溢于言表,也不像是装的。而且他是姜维,他没有必要跟自己装。 不过他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这就是姜维。 他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既然是练兵时间,那么就如同军令一样,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改变,更不用说好友到访了。只有这种性格才能统帅大军,而把人情味看的很重的自己只能做一个护短的掌教。 李渔笑着说道:“我就在这棵树下等你。” “好吧!”姜维挥着手,转身就走。 李渔回到树下,拿出诸葛亮给的小册子,刚才在路上他还专门买了一方蜀锦,把小册子包了起来。 风月宝鉴内白光一闪,两个人影出来,是秦可卿带着小圣女从宝鉴内出来了。 李渔在树下,小心翼翼地展开册子,好像面对一个绝色美人儿一样在意。 秦可卿看了一眼,说道:“我们要去益州,嗯...逛街。” “去吧。” 秦可卿一伸手,“钱。” “你学的倒是快。”李渔没好气地笑道。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里面还剩一些金叶子,是临行前黄信给自己带上的。 李渔现在对这些看的不再重了,挥了挥手让她们随便花。他一伸手,在秦可卿手腕上,戴上一个镯子。 这是神殿拿出来的,李渔研究之后,发现可以锁定一个人的气息,有了这个不管秦可卿到哪,自己都能找到她。 若是佩戴的人有危险,自己也可以第一时间赶到,是一个好东西。赤壁独来独往,没有什么牵挂,对这个不太喜欢,自己就用丹药和她换了来。 “都蒙上个面纱,低调着点。”李渔嘱咐道。 秦可卿挥了挥手里的面纱,俏皮地对着他一笑,拽着琼英往城里去。小圣女和当初的秦可卿有些像,又都是来自南疆,所以两个人天生就很亲密。 尤其是秦可卿,对这个小妹妹,疼爱有加。 看着两人离开,李渔这才低头,一看顿时蒙了,这小册子上的东西,在他看来就跟鬼画符一样,什么都看不懂。 稍有注解,也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晦涩词语,大多数是画册。 他强打起精神来,凝神细看,结果更加不得了,没过一小会,就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就跟烧开了的浆糊一样。 他赶紧把小册子收了起来,打坐吐纳,恢复神识。他这一打坐,才知道这次的危险,对自己损伤着实不小。 好在都不是重伤,只是气息紊乱,理顺自己的经脉内的灵力,调和呼吸吐纳就好。 一睁眼,姜维已经在眼前,好奇地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伯约兄,你怎么出来了?” 姜维眼睛一动,没好气地说:“我在这等你半天了。” 李渔这才抬头一看,已经是夕阳西下,原来自己打坐了半天才恢复。 “惭愧,我从诸葛丞相那里,讨来一个阵法注解,结果才疏学浅,看了一眼就眼冒金星,差点晕死过去。” 姜维笑道:“学什么都要循序渐进,阵法更是如此,你这些年修为精进不少,阵法也学过?” “没有,只是见过几次,想要学一下。” 姜维愕然道:“你一窍不通,就敢看丞相的心得注解?” 李渔干笑道:“失算了。” 李渔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有些后悔,这玩意给一个阵法高手,那他能高兴地乐过去,给自己用处就一般。 不过自己可以从现在开始,先从基础入手,这小册子早晚要用上。 “哈哈哈,你呀你,既然来了益州,走,我请你吃酒!” 第二百零八章 将星 “你且等我片刻。” 姜维说完之后,就转身进了军营,再出来时候换了一身便装。 “吃酒穿盔甲,甚不方便,而且容易吓着城中酒家。” 李渔和姜维一道,来到益州城中,姜维指着一个红顶的二层酒楼道:“此间是宋人开的酒楼,大宋酒菜双绝,稳压六朝,正好进去这里吃酒。” 李渔笑着说道:“我还有两个女伴,可否一并招来?” “无妨!” 李渔手指一动,秦可卿那边的手镯一闪,微弱的亮光指引着她朝李渔这边赶来。 姜维上了酒楼之后,李渔暗自打量,西蜀的酒楼也比较朴实。 这里完全找不到汴梁那种纸醉金迷的感觉,光是这木质的酒楼,用料上就省下不少来,根本看不到一丝奢靡之物的影子。 这在汴梁,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一般大规模的酒楼,无不是雕梁画楝、珠帘翠幕。 此时正是掌灯时分,姜维便挑了靠窗户的一个座位,借着月色看的更加清楚。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里的钱囊,暗自算计了一下,点了一桌差不多刚好能付钱的酒菜。 菜不多,但是很精致,上菜也快。 李渔倒了两杯酒,姜维笑道:“你从大宋来,可知道江南方腊的事?” “方腊?”李渔一下想了起来,自己临行前,方腊和童贯、甘宁,正在江南道大战。 到了南疆之后,那里的消息也就断了。 姜维心情不错,抬手把酒杯喝干,含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那东吴周郎,小觑了清溪洞的方腊。满以为派人去,可以趁机夺取大宋的江南道,却着了蔡京的道了。” 李渔知道,这些权谋上的事,他看的比自己清楚,赶忙给他倒了一杯,“何解?” “东吴的狼子野心,我们一向心知肚明,大宋的蔡京也清楚的很。他们与东吴隔江而望,忌惮东吴的水军,所以想出了这么一招驱虎吞狼之计。你不是惦记我的江南道么,我直接放开大门,让你进来。” “周瑜自视甚高,他派出人马,就没想着能输。可惜他还是小看了清溪洞的方腊,童贯和甘宁还在太平州和睦州想着瓜分功劳的时候,被方腊连破数阵。王寅斩了东吴大将陈武、宋谦,司行方、厉天闰、庞万春、邓元觉合兵一处,把童贯的胜捷军打的全军覆没。然后调转兵锋,合围甘宁,将他打的落花流水。” “东吴大将甘兴霸,哈哈,仅以身免!一向战无不胜的百骑,也被人杀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十几骑了。”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方腊的明教,这么猛地么? 不过仔细一想,确实不容小觑。 他皱眉道:“就算如此,也只能说方腊的人能打,和蔡京有什么关系。” 姜维笑道:“你接下来仔细听,就知道其中的猫腻了。童贯输了之后,马上就被联名弹劾,撤去了他所有军中职务,发派地方做了一个团练副使。朝中文武大权,尽被蔡京党羽占据。更绝的还在后面,这里刚刚打了败仗,那边蔡京就启用了几员大将,稳住了局面。” 李渔对大宋多少有些了解,不解地问道:“局势糜烂至此,何人竟能力挽狂澜?” 姜维也露出一丝敬重的神色,说道:“蔡京忌惮童贯在武将中的威望,这次用人不拘一格,提拔的都是不知名的小将。他派往江南道剿匪的人,以前的声名不显,主将叫宗泽的,是个知州出身。手下几员偏将,也是籍籍无名。叫什么岳飞的,战绩最佳,一人独战方腊几员大将,打死一个,打伤三个。还有一员韩世忠,也立下了大功,打退了王寅几次进攻。” 李渔脸色涨红,蔡京那张老奸巨猾的脸,在他心里浮现出来。 岳飞出世了... 在六朝中,将星黯淡的大宋,或许迎来了一丝转机。 不过岳飞虽然猛,想要一个人撑起大宋,还差点意思。毕竟五虎将、五子良将、李世民的嫡系秦王府的那些猛人,都还在的。 姜维十分痛快,又喝了几杯,笑着说道:“可笑周瑜机关算尽,都是为他人做的嫁衣裳,这次估计气的不轻。” 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蔡京此人,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引他国兵马入自己国土。虽然一时得利,看似宋廷稳赚,其实后患无穷,若不是目光短浅,就是利欲熏心,将自己的得失,看的比社稷还重。” “若是此人在蜀,我必上书陛下,先斩此人。” 李渔感受得到他的快乐,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周瑜吃瘪,自己就开心的不行。 可能是因为在建业被他当枪使了一回,差点丢了命,也可能是因为大乔。 “对了,你去汴梁给人找徒弟的事怎么样了,找到合适的人了么?” 李渔笑着说道:“找到了,好几个呢。” “恭喜恭喜。” 李渔眼皮一动,感受到了秦可卿和琼英的气息,笑道:“还带来了两个。” 他站起身来,伸手道:“卿卿,来这边!” 姜维目光如炬,看着聘聘婷婷走过来的两姝,用只有李渔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妖也行?” “有教无类!” 姜维笑了一声,显然是不太认同。 “说起这个,那鸡羊猪三兄弟如何了?” 李渔笑道:“小弟我成立了一个宗派,他们如今都入了我的宗门,正在闭关修行。” 秦可卿挽着琼英的手,过来坐下,目光盈盈看着李渔。 李渔轻咳一声,说道:“此乃我的好友,西蜀大将姜维。” “见过姜将军。” 琼英也红着脸,学秦可卿福了一下,这对她来说可不简单。 以前在神殿,都是别人朝着她行礼的,琼英觉得有些好玩。做完之后,脸红红的,左顾右盼,看着桌上的食物。 李渔伸手叫过小二来,说道:“来了两个女眷,你单独开一个雅间,再上一些酒菜。” 小二应了一声,带着两人去到雅间,她们走了之后,姜维又自在了一些。 “伯约兄,可曾娶亲?” “大丈夫只愁功不立,名不显,何患无妻!” 第二百零九章 布阵 李渔心底暗笑,都说西蜀这群人,不怎么喜欢成家,甚至传出喜欢男人这样的话来。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但是也从一个侧面看出,这些人心里对于一统的执着,比其他五朝的君臣要更加强烈。 刘备当初和其他五个人,一块斩龙分天下,不知道是处于什么目的,但是他无疑是想要重铸大汉的。 但是这种事,又不好明着来,毕竟你要是亮出光复大汉的名号来,一下子就成了五国共同的敌人和心腹大患了。 最可怕的不是这个,汉朝一分为六,是有人忌惮人皇的无上权力,对于皇权的拆分。 谁想一统六朝,肯定会被天庭反噬,那时候才是举世皆敌,所以六朝虽然强弱不一,一直也没有爆发灭国之战。 也是因为如此,西蜀连国号都不敢叫汉,在这个时空,刘备的国号是蜀。 西蜀地处六朝的西南,又是一块比较小的地盘,所以其他五国就装着不知道。 没办法,虽然西蜀以一己之力攻打其他五国是地狱级难度,但是你要是真来打它,就凭蜀国的地势,再加上他们的精兵强将,保准叫你有来无回。 “没想到,蔡京还是一个狠角色,以前一直小看了他了。”李渔喃喃自语道。 他的宗派在大宋,而且是在大宋的腹心汴梁,朝堂的风云势必会影响到自己。 不过只要林灵素暂时没倒,李渔就不是很害怕。 姜维笑道:“宋廷的内斗,一向是精彩绝伦的。”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说道:“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去营中操练兵马,就不多喝了。” 李渔抱拳道:“那咱们就改日再聚,我正好也想在益州多待几天。” “干脆留在此地算了。”姜维大力挽留,说道:“我当亲自去陛下面前保举你,陛下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也不会亏待你的。” “宗门在汴梁,有牵有挂,不好就留在益州。” 眼看李渔笑着推辞,姜维也就不再说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尽管去找我。” 说罢转身离开,李渔顺着窗户往外看,心中还真有点牵挂正经门。 蔡京虽然手段高明,不动声色地除掉了对他威胁最大的童贯,顺便化解了东吴陈兵对岸的威胁,还削弱了国内最大的反贼方腊的实力。 这一招棋,走的很巧妙,没有引起明面上的巨大波澜。 但是毕竟是个大的变动,不知道正经门会不会被波及,从西门庆的事来看,蔡京和自己的敌人御灵堂有些瓜葛。 至少,他们是有过合作的。 李渔正在想着,隔壁雅间传来一声娇笑,听声音是秦可卿。 李渔起身,走到门口,推门进去,只见秦可卿指着琼英的肚子,笑的花枝招展。 原来是她自小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这一回狼吞虎咽,把小肚子吃的溜圆,正在难受。 李渔没好气地一动手指,琼英这才好受了一些,她本来戴着一个精致的面纱,此时早就卷到了一旁,往后一仰,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让你贪吃,这下知道厉害了吧?”李渔撇着嘴问道:“怎么样?” “真好吃,我还要一碗!” ...... 回到落脚的酒店,李渔先是去大小梦的房间,指导了他们半个时辰。 妖有妖的修炼手段,李渔一通百通,教他们如何用最效率的方式,呼吸吐纳。 然后又把正经门的三大秘术,教给他们:逃遁、摇人、隐匿 看着两个小食梦兽憨憨呆呆地样子,李渔心中暗道,这就够他们学个三年五载的了。 “去打开窗户,对着月亮,想着我教给你们的法门,试着呼吸吐纳吧。” 两个食梦兽,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从来不像赵福金和潘金莲一样,天天想着偷懒。 为了让秦可卿和琼英熟悉人情世故,李渔没有让她们回宝鉴,也给她们两个开了一间上房。 去两个小妮子房间外看了一眼,她们正抵足而眠,说一些闺中悄悄密语。 李渔这才放心,回到自己的房内,仔细回想一下这次的南疆之旅。 虽然横生枝节,又多了无数仇家,但是总的来说是成功的。 得到了烈火诀,修齐了五卷太平清领书,获得了五节杖。 虽然五节杖是不详之物,用多了必遭反噬,但是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还得到了小圣女琼英,找机会与她双修,便可以解掉诅咒。 李渔拿出五节杖,脸上神情有些纠结,诸葛亮的见识渊博,他说的话因该没错。 太可惜了... 如果自己不拿五节杖,是个一般水平,那么手持五节杖之后,就是摸到了当世顶级强者的门槛。 即使是面对红孩儿这要的大魔,也能硬抗一阵。 当日面对南疆五大部族的围堵,都有一战之力,这还是他们有准备,设下大阵克制自己之后。 若是没有大阵,五行之灵任由自己调动,南疆五个部落联手,也留不住自己。 李渔长叹一口气,不管这东西有多好,自己也不能轻易使用了。 他手指一动,几道灵符将五节杖包裹起来,在它外面出现一个青色的光盾。 做好之后,李渔把它收入风月宝鉴内。 然后他又心有不甘地拿出诸葛的小册子,找了一个最简单的阵法--五行阵。 李渔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诸葛添加的红点和箭头。 按照上面的排列,李渔暗暗记在心里。 五行阵是藉五行之属性,来做为保护自身安全的阵法、其阵势排列也相当简单。五行之道,气蕴相生相克循环不息、化生气墙,能挡各种邪术。 阵势以十字图布开,西金、东木、南火、北水、中土。 李渔手指一动,五个小人出现,分别是泥人、木人、金人、水人和小火人。 以它们为阵脚,李渔启动五行阵。 阵法启动时全身有麻痒感、慢慢地甚至出现电流的感觉、等到阵法全部完成后、百会穴有轻微的压力感,感到周围气流的变化,然后有电光在阵内跑,阵外也有光盾在。 李渔心中一喜,这阵很好排,虽然威力不大。 突然,他福至心灵,想起了从古寺枯井中,得到的五行令牌。 那五个令牌中,蕴含着磅礴的五行之力,当时曾让没有修成五卷天平清领书的李渔惊讶不已,那时候他甚至无法掌控这庞大的灵力。 要是用令牌排阵,不知道有什么效果。 说干就干,李渔拿出令牌,取代了五个元素小人,放在各个阵脚上。 这五个颜色各异的令牌,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拿在手里却隐约能感觉到灵力的涌动。 突然,轰的一声,一股不受控制的,磅礴灵力,在房间内扩了开来。 第二百一十章 登记 一道冲天的光晕,在益州城中出现,有那么一瞬间,城中亮如白昼。 李渔赶紧收起阵法,他没有想到,令牌和五行阵竟然能如此契合。 这里可不是汴梁,汴梁的北斗司和皇城司一道,已经随着大宋吏治败坏,成为了一群酒囊饭袋。 西蜀负责对付妖魔鬼怪和修士的衙门,在六朝都很出名,叫做“缉妖司”。 城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人管,李渔算计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跑路。 毕竟自己就是试验一下阵法,而且还是诸葛亮亲传呢,说起来也算是在西蜀有点牌面。 他好整以暇地收起令牌,然后席地而坐,等着蜀国的人上门。 果然,不消半刻钟,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马蹄和嘶鸣。 噔~噔~噔~噔... 一阵脚步声之后,房门被一下推开,进来一群杏黄色袍服的人。 这些人战成两排,把李渔团团围住,接着便听到一阵急剧的哒哒声响,楼下有两匹白马并肩奔来。 那两匹马身高腿健,浑身雪白,没有半根杂毛,矫健的马腿即使在疾驰中仍然步伐一致,丝毫不乱,飞舞的马鬃如同白雲一样,犹如天马下凡。 马背上,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体形丰腴,身材高挑,胸前那对乳球尺寸大到夸张,上身穿着碧绿镶红流苏的短胸衣,被撑得高高鼓起。 另外一个稍微瘦了一点,但是个子更加高挑,身形优雅而又轻盈,两个人勒住马缰绳,迈步上楼。 丰腴美人抬起腿来,踩着房中的小凳子,问道:“是何人在益州城中施法?” 李渔咽了口唾沫,举手道:“我...是我。” 瘦一点的美女冷声道:“你不知道益州城中,是禁止随意使用法术的么,若是伤到百姓怎么办?” “听你口音不是蜀地人?” 李渔笑道:“在下乃是东京汴梁的修士,诸葛丞相派马超请我来益州,为的是研究一下道术。” 两个美女面面相觑,“你有这么厉害?亮叔都要和你探讨?” 亮叔?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又是什么关系户。 “两位是?” 丰腴美女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鹿皮小靴,从凳子上拿了下来,抿了抿头发道:“关银屏。” “张星彩。”另一个瘦瘦高高的美女抱拳道,语气依然很冷,但是不再像刚才一样不苟言笑了。 蜀国上下,对自己人都很客气,朝中君臣私下里的关系大多是很好的。 李渔笑道:“久仰久仰,在下汴梁正经门掌教李渔。” “你就是那个会算命,会盖房子的李渔?” 李渔一阵无语,自己干了那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到头来大家记住的还是盖园林。 要知道,自己可是佛门克星,南疆公敌,煞星收集人,金蝉子法身塑造者,大宋汴梁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昨个和诸葛丞相,探讨阵法,今日若有所悟,没忍住试演一二,不想惊动了百姓,实在是愧疚难当啊。” 他这一番话,顿时让在场的人肃然起敬,此人竟然能和诸葛丞相探讨阵法,说不得也是一个阵法大师了。 关银屏笑了一下,拿出一个竹简来,说道:“虽然小李道长远来是客,但是咱们益州的规矩,凡是修士到来都要登记在册,以防有人对普通百姓动手。” “理解,完全理解,尽管问就是。” “姓名。” 张星彩用手肘捅了她一下,关银屏这才想起来,人家早就自报家门了。 她把姓名、籍贯、宗门登记好了之后,又问道:“是谁引小道长进的城?” “马岱。” 关银屏点了点头,问道:“和什么人来往?” “姜维、诸葛亮...” “汴梁李渔,属正经门,与丞相、姜维见面,试演阵法,无意惊扰百姓。”写完之后,她收起竹简,拍了拍胸口,笑道:“好了!多有打扰,还望海涵,小道长继续,我们就告辞了。” 看着两姐妹并肩走出房子,李渔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不过西蜀的管理可真严格,修士要在此地作恶,还真是不太容易。 --- 大宋,江南道,清溪洞。 巨大的石像,被雕刻成跪地的力士,在雕像的后背上,燃烧着熊熊烈火。 洞内四通八达,穴风不断,但是燃烧着的火苗,没有丝毫的熄灭的迹象。 最上方,供奉着三清道祖、太平祖师、摩尼和佛陀,众神佛的像被摆在一块,中间是明王方腊。 厅中人不多,每一个都坐在蒲团上,忽见外灯火一暗,刮进一阵森冷阴风,偌大的清溪洞里碧磷磷的一片,无数鬼火拥着一杆白骨红灯飘荡如魂,回荡着「喀答喀答」的马蹄响,一名身穿道袍,但是面貌不像中原人士的男人策马入殿,腰胯一柄铁鞘青钢剑,不时有血从剑鞘里滴落,令人不寒而栗。 “明王!”来人翻身下马,神色激动,语气呜咽。他的马本是白色的,此时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何事?”方腊眼睛没有睁开,凝声问道。 “明王,五行令,重现世间了!” “什么!” 霍得一声,清溪洞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就算是他们打赢、打输了一场战斗,有人来报信,这些人也都不会站起身来。 “司行方,你可确定?” “这样的大事,如何敢妄语,五行令一出,殿外的神灯自灭。这是教中古训,每一次五行令现世,都是如此反应,从未有过差池。” “时隔这么久,五行令终于又出世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五行令找出来。”方腊也有些激动,大声说道。 被岳飞重伤的王寅,拈着胡须,轻笑道:“五行令重现世间,合该俺们明王打烂了他赵官家的江山,改日一统六朝,也不是什么难事!” 方腊摆了摆手,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他满意地咳嗦一声,说道:“五行令配合五行旗,天下无人能挡。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把所有人马往后撤三里,调动剩余斥候、寻找五行令!” 第二百一十一章 青春 送走了“女警”两人组,李渔老实了起来,道风月宝鉴内把令牌收好。 在五节杖不能用的日子里,自己又多了一个保障,至少不怕有人用大阵锁死五行之力了。 风月宝鉴里,一股灵气在顶端游荡,李渔好奇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警幻的声音,从那团灵气里传出来,“收集灵力,刚才你摆阵释放的太多,被宝鉴吸收了一些。” “你收集这些有什么用?” 警幻笑道:“你以为就你能修炼啊,宝鉴也是可以升级的。” 李渔大感兴趣,宝鉴升级,最终受益的还是自己。 不知道可以解锁什么用处。 被炼化到掌心的风月宝鉴,是李渔目前为止最得心应手的法宝。 “升级到最后是什么?” 警幻化成人形,摇头道:“不知道,这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每一任大良贤师死后,他自己的器灵都会消散,记忆什么的自然也烟消云散了。” “那岂不是要等我成仙了,你才能圆满?” 警幻笑道:“也许吧。” 吸收了宝鉴内的灵气,警幻浑身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辉,周围有灵力缠绕。 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脸上露出圣洁的表情,展现出了与天地五行的亲和力。 她光洁的身体莹白如玉,露出的肌肤上,出现许多奇怪的图腾,然后又慢慢消失。 风月宝鉴,或许不如五节杖,更不用提传说中的九节杖,也不如自己的五行令牌,但是它好就好在,是一个可以成长的法宝。 李渔静静地看了一会,才离开宝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西蜀都城益州,别的不说,就是安全这一点,是让李渔很放心的。 一般的修士,不敢来这里造次。 你想想,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百年,好不容易得道,跑来杀个仇敌没问题吧? 好嘛,一动手,被抓了,杀人偿命,按律当斩... 亏也亏死了。 第二天一早,李渔被赤壁吵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来到楼下吃饭。 掌柜的上前,殷勤询问昨夜的情况,得知是他摆阵之后,笑道:“客官第一次来益州,以后可要小心着点,在咱们益州,吃饭不给钱的修士,都是要被抓起来坐牢的。” “你放心,他有钱。”赤壁吸溜吸溜地喝粥,仍不忘说一句。 李渔嫌弃地白了她一眼,问道:“你喝粥做什么?” “尝尝鲜。” “浪费食物。” 李渔发现,这间酒店的早饭,做的十分简单。 每一碗粥,都比大宋的少一些,让你刚好吃饱。 在西蜀,粮食是很重要的资源,也是朝廷重点关注的资源。 各大粮商都要按时报备,不许收购本国粮食往外卖,西蜀朝廷也会每年收购百姓手中的余粮,用作赈灾和补充军粮。 西川虽然号称天府之国,但是有些地方,也是经常遭遇水旱灾害,它没有大宋、大唐、大明的辽阔的疆域,没有那么多的资源调度,而且又维持着不弱于其他五国的庞大的军队,所以每一项政策,都有十分贴合西川的民生,尽力地维持帝国的运转。 “确实挺不容易的。”李渔喃喃说道。 赤壁耳朵尖,好奇地问道:“谁啊?” “喝你的粥吧,这么爱打听。” “谁稀得知道一样。”赤壁冷哼一声,起身拍了拍肚子,说道:“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怎么你想走么?” 赤壁跳到李渔身后,“这里一点死气都没有,修士来了都要老老实实,过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没劲透了。” “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李渔也理解她,只有发生南疆神殿那样的大事,她才能吸到无数的死气。 这是一只小鬼王,她巴不得天天都是赤壁鏖战,她好从中壮大。 李渔眼珠一转,伸了伸手,赤壁马上靠近。 “我知道一个地方,诡异的很,上次我一个人没敢仔细探探,你要不要去?” 赤壁眼珠一亮,小小的脸蛋,泛起兴奋的潮红,“好啊好啊,什么地方?” 李渔压低了声音,说道:“在九江边的一个密林里,有一座破败的古寺,邪门得很。我的两个徒弟,就是从那里得到的机缘,开启了食梦的天赋。” “还有这种好地方,你怎么不早说!” 以前没有学会火字诀,李渔知难而退,根本没敢在里面仔细逛逛。 随便一个枯井内,就得到了五行令牌这样的宝贝,这不回去展开地毯式搜索,对得起谁啊。 而且有赤壁帮忙,也不害怕一些魑魅魍魉,毕竟她是万鬼之王。 那里死了很多的人,遍地都是尸首,而且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一般人。 就算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自己现在五卷修齐,也没有必要害怕。 两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密谋的时候,传来一阵娇笑声,李渔抬头一看,秦可卿带着琼英,才刚刚下楼。 这一眼看过去,差点让呛到自己,“你们这是?” 只见原本清纯无比的小圣女,抹着艳丽的胭脂,姿容秾艳,一股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李渔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满头珠翠,身上是一袭艳红色的长裙,还带着一些金银珠饰。 “咳咳...” 秦可卿笑道:“好看吧,昨天我带琼英妹妹买的。” “人家很喜欢呢。”琼英笑嘻嘻地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晃了晃裙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典型的压抑久了,正好赶上青春叛逆期,她爆发了... 李渔一阵无语,就好像把一个完美无瑕地艺术品上,戴上了后世非主流的地摊配饰。 面对潘金莲和赵福金两个刺头,李渔都有办法,更别提不谙世事的小圣女琼英了。 李渔有着丰富的和这些小女孩斗阵的经验,深深地知道堵不如疏。 这时候板着脸训斥她一顿,非但名不正言不顺,毕竟她不是小金莲,没有师徒关系。 而且容易引起她性格大变,搞不好就此拔不出来了。 “呵呵,我觉得,审美有很多种,这一种目前看来,不太合适。” “啊?” “你不如多和警幻交流一下,让她教教你。” 李渔正在引导这个无知少女,突然身边传来一阵爆笑,赤壁捂着肚子,笑道:“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这也太丑了。” 她飘在半空,一边笑还一边捂着肚子蹬脚,乐不可支。 琼英双眼一红,眼看就要哭出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打拳 李渔瞪了赤壁一眼,让她收敛一点。 虽然... 她说的确实没啥错。 来自南疆神殿的小圣女,你能指望她多成熟,她每天所见,不过是神殿一隅而已。 而且面对的,都是些糟老头子和老太婆,死气沉沉不说,能给她讲什么人情世故。 他们面对琼英,只是将她当做一个神的象征。 李渔笑了笑,说道:“一点都不丑。” 琼英抽了下鼻子,抬着眼一脸认真地问道:“真的嘛?” “当然了。” 琼英眼珠一转,脸色又垮了下来,嘟着嘴道:“你骗人,那你为什么让我去问警幻姐姐。” “因为你还可以变得更漂亮。”李渔几句话,就让琼英破涕为笑。 李渔使了个眼色,让秦可卿带她,去把这个浓妆卸了。 赤壁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上来,低声道:“这次可说好了,谁找到是谁的。” 李渔摇头道:“不行,这地方是我和我徒弟发现的,三七分!” “四六!” “没得商量,就三七,不然你就别去。” 赤壁想了一会,说道:“真得考虑一下,你说的这么玄乎,别再惹到什么麻烦。” “富贵险中求,这都不敢去,你就等着穷一辈子吧。”李渔竖起手掌,说道:“南疆神殿怎么着?巫师禁区怎么着?咱们还不是轻松走一回,好端端活着出来了。” “好吧。”赤壁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说道:“你多给我几张隐匿符和轻身符。” “好说,用神殿的宝物来换,我看你那里有一个琉璃珠不错,我带回送人。” ...... 李渔在外面敲了敲门,秦可卿给他打开,李渔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里面的琼英,已经好受多了,正在吃东西。 见李渔进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子去,要把嘴里的果肉咽下去。 李渔在秦可卿屁股上捏了一把,手掌一动,她不情不愿地进到宝鉴内。 琼英一转头,疑惑道:“卿卿姐呢?” “她出去有点事。” 看到李渔看着她的嘴笑,琼英脸一红。 她的手细如脂玉,擦了擦嘴,柔美的指尖和红唇上沾了些不知道什么果汁,更显得娇艳柔腻。 卸去浓妆的小圣女,怎么看都是国色天香的坯子,她的五官精致柔润,新月般的弯眉如同画上去的一样秀美,唇瓣小巧而鲜嫩,每次红唇翘起,白嫩的脸颊上就现出两朵可爱的小酒窝。 难怪白毛说,每一代的南疆神殿圣女,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世美人。 “你看,你现在漂亮多了。”李渔由衷地说道。 “是嘛?”琼英还不知道男人欣赏她美貌时候要害羞,眼睛渐渐弯成月牙,然后带有着几分得意偷偷笑了起来。 李渔到桌子旁坐下,琼英心情很好,甚至拿出自己的果子,和李渔分享。 李渔随手拿了一颗,红彤彤的,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既然是秦可卿和她一道吃的,就没有问题,卿卿是木系小妖,对毒有天生的嗅觉。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可是巫毒教的圣女。 “你本来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对了,你在神殿做圣女,觉得开心么?” 琼英双手捧住脸颊,嘴角弯弯翘起,像个被大人夸奖的小女孩一样,一边脸红,一边满心窃喜。 李渔咽了口唾沫,心中暗道,她可能只听见夸她漂亮了,压根没听见后面的话。 “你在神殿的时候开心,还是现在开心?” “当然是现在了,那时候天天好无聊。以前还不觉得,出来之后才发现的。”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我怕你怀念在神殿的日子,会不开心。” 这个女孩很天真,成为圣女,不是她的选择,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有必要,把一个差点被宗教禁锢住身体和思想的女***出来,这简直是太伟大了。 我不但在六朝传道,还在六朝打拳,真真是女性福音,不愧是萝莉之友! 李渔伸出手来,问道:“你认识这个图案么?” 琼英惊讶地看着他的手背,小嘴呈“0”型,惊呼道:“你怎么中了血煞咒。” 李渔苦笑一声,说道:“这是在一个古墓内,不小心中的,你有什么办法么?” “有,找到下诅咒的人,让他给你解开。” 李渔摇头道,“那座古墓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人早就都死完了。” 琼英歪着头,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小琼英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胤长老还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 李渔看着她的脸,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你说!我肯定帮你!” 看着她娇嫩的脸庞,甚至还带着一点婴儿肥,虽然年纪不算很小,但是心智上来说,这还是一个小孩子。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等你长大一点,我再跟你说好了。” “好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李渔走出房间,还没走几步,背后就爬上一个女鬼。 赤壁笑道:“有人想诱骗小圣女,可惜有色心,没有色胆,半途放弃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怜香惜玉。” “得了吧,你就是不够果决,这样吧,你把那副令牌给我,我把她迷晕了丢到你的床上。” 李渔看着赤壁,总觉得这股子猥琐的气质有些熟悉,转念一想,这不就是白毛左慈的翻版么。 “你们这些老东西,怎么都这么没有底线。” 赤壁笑道:“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然为什么你身边全是我们这种人。” 李渔试探性地问道:“你认识左慈么?” “嘶...好像有点印象,但是记不起来了。” 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记不起来了,李渔都已经习惯了。 “那你认识一只白毛狐狸么?” “狐妖?” “嗯。” 赤壁哂笑道:“狐妖中,白狐是最末等的,玄狐才是最厉害的。狐妖修到极致就是玄狐,白狐不过是刚刚踏入妖修,这种小角色,我怎么会认识。” 李渔心中暗道,把你们三个凑到一块,简直是绝配,到哪都能祸害一大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悯人 益州城不让御空,李渔雇了一辆马车,来到酒店门口。 毕竟他的队伍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两个小妖徒弟,一个鬼,一个巫神殿圣女。 走在路上,不知道要引来多少目光。 李渔一伸手,把店小二叫过来,递给他一封信。 “你去一趟姜维将军府上,把这封信给他,跟他说我要走了。” “这个...店里挺忙的,而且姜将军府邸在哪?” 李渔随手丢出一块碎银子,小二眼疾手快,揣到怀里,满脸笑容:“客官,您尽管放心,今晚我就是不睡觉,也给您送到。” 一跃进到马车内,两个徒弟所在边边角角,小赤壁一个人占据了主坐。 李渔毫不客气地把她拱开,坐下之后,马车开始缓慢地出发。 等到出了城门,已经快到中午,李渔在郊外有多走了几步,回头一看益州城。 “这才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益州很安逸,也很安全。 “得了吧,早晚打仗的地方,怎么养老?”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说的也是。” 有些事做得说不得,西蜀最近这些年,到底是在干什么,六朝内的明眼人都知道。 但是大家很有默契不说出来,不然怎么办? 你要是谴责吧,人家自己没说要一统。 提前来攻打它? 这地方的地势还要西蜀精兵强将,谁来谁死。 大家也就只好装着看不见,不过西蜀也付出了代价,他们想要发展国力,也是步履维艰,总要面对其他五国的明里暗里的打压。 因为城中严格的管制,益州城外反倒热闹起来,西蜀其实有很多大寺道观,深山峻岭中,更是不知道藏了多少奇人异士。 李渔一行人走了半天,天空中慢慢有了御空而行的修士,赤壁叫道:“不走啦,还不御空?” 李渔一边御空而起,一边皱眉道:“你怎么这么懒?难怪大家喜欢把懒人叫做懒鬼。” 赤壁这个小女鬼,非常现实,只要有好处,才不在乎嘴上是不是吃亏。 终于不用再赶路了,她趴在李渔身后,看着下面的跌宕群山。 琼英在空中,死死抓着李渔的胳膊,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李渔也看着眼皮底下的蜀国,在很多地方,都有一层迷雾,隔断了御空修士的目光。 那里八成就是蜀国的军营,以他们在益州的谨慎程度来看,在军营上方恐怕都有阵法。 李渔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他觉得六朝并立,不符合大一统王朝的历史惯性。 但是战乱一旦开启,那将会是尸山血海,即使有豪杰很快平复战乱,至少也得百年时间来休养生息。 如今生活的还算可以的六朝子民,死一半以上都是有可能的。 那将会是场真正的浩劫。 虽然李渔已经打定主意,要修成长生,逍遥快活,不去重蹈前几任大良贤师的覆辙。 但是让他袖手旁观,坐视天下生灵死伤大半,李渔也不确定自己能忍住。 按照诸葛亮的说法,自己还远没有达到大良贤师的资格,但是已经迈出了很关键的一步。 太平清领书已经修完,自己的经脉气海轮回不断,若是没有外来的伤害,自己已经可以长生。 李渔长舒一口气,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你现在还很弱,不要有不切实际的责任感。 当年大荒时候,灾祸连年,遍地瘟疫,是太平祖师以无上的修为,舍弃了长生不死之躯,舍生救世。 但是如今的人间,有几座太平祖师庙? 人间万姓生灵,供奉最多的又哪里排的到任何一个大良贤师? 李渔胡思乱想之际,脚下也在飞速前进,很快就到了日落之后,天际一片黑暗。 “好饿,不下去吃东西么?” 李渔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琼英在叫饿。 赤壁不用吃饭,大小梦饿了也不会说。 她说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真的很饿嘛。” 李渔笑了笑,选了一条溪水边,开始落地。 落地之后,李渔吩咐大梦,去溪边的泉眼打水。 他自己在地上堆了一个篝火,让小梦用自己教的火球术点火,小梦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它有些畏惧,抬头看了一眼李渔,李渔揉了一下它的脑袋,耐心地讲解起来。 他传道时候,时而温和时而严厉,都是根据被传道的对象来的。 赵福金、潘金莲这种,天资很高,只是喜欢偷懒,贪玩,李渔一般会板着脸,时常训斥,让她们收一下性子好好练。 时迁、朱武这种,有些天赋,还肯用苦功的,李渔就是帮他们弄些丹药、功法,让他们自己去悟道,去磨炼自己的道心。 至于大小梦...还没有完全的开启灵智,李渔则耐心无比,他会一点点去教,即使是最简单的法术,他也会不厌其烦,一遍遍地去引导。 赤壁在一旁,懒洋洋地躺着,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么笨,还教什么,干脆就靠本命天赋就好了。” “你最好现在去捉些猎物回来,不然一会没你的分。” “过分了!”赤壁大声叫道:“这里我最小,我不去。” 李渔瞥了她一眼,眼神很明确,不去真没她吃的。 赤壁这才不情愿地起身,拍了拍屁股,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树林里。 李渔偷偷放出神识,想要看看这个小女鬼,是如何攻击的。 还没等他锁定赤壁,一道残影出现在面前,赤壁手里各拽着这一只血淋淋的兔子。 “喏,剥皮放血了,直接烤吧!” 李渔牙有点发酸,把兔子接过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用竹签穿了。 琼英眼睛红红的,看着兔子肉,说道:“好可怜啊,它们是那种白白的小兔子么?” “不是,是黑的。” “真可怜,小东西。”精致的小脸,带着淡淡的怜悯,眼睛里含着泪花,李渔都看傻了。 这哪是圣女,这是圣母吧?或许自己应该改变策略,直接跟她说自己快死了,十分可怜,让她乖乖脱了衣服,分开腿腿,救自己一命。 赤壁笑道:“好了,这有一个不吃的,又可以多分一点了。” “谁说我不吃了!”琼英一下子就像小老虎一样,差点跳起来。 “那你在这干什么?” 琼英低着头,继续捡树枝,小声嘟囔道:“虽然它们很可怜,但是真的很好吃嘛...” 第二百一十四章 巧遇 篝火缓缓熄灭,一行人吃的很饱,李渔拿着根竹签在剔牙。 在场的有三个是不需要睡觉的,两个食梦兽正在用李渔教的方法对着月光吐纳。 赤壁空中乱晃,努力地捕捉树林中的魂魄,看看有没有孤魂野鬼,打打牙祭。 过了一小会,她就消失在丛林中,或许是发现了什么。 琼英在李渔跟前,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睡了么?” 李渔没有睁眼,“还没。” 琼英突然伸出手来,说道:“要下雨了。” 李渔皱了皱眉,果然空气中有几滴雨珠,他笑道:“你比我预感的还早啊。” 琼英托着腮,说道:“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在雨天玩耍,每一次被长老们碰到,他们就会苦口婆心地教导我。” “玩水也不行?” 琼英叹了口气,“当然啦,身为圣女,当然要稳重了,不然会有损信徒们心中,巫神的威严的。” “那你见过巫神么?” “没有...” 李渔问道:“你想见他么?” 琼英为难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应该是不想吧。” “为什么?” “我有点怕他。” 李渔笑道:“连圣女都不想见巫神,你们神殿的人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气疯了。” “他们从不生气,他们觉得我做错了,就会在那里惩罚自己。每次我都好自责...” 李渔心底冷笑一声,你还是太嫩了,这是他们的手段。 不过没有必要跟她说,说了她也不一定信。 “我要谢谢你。” 李渔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小圣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疑惑道:“谢我什么?” 琼英看着天上的乌云,慢慢遮住了月亮,雨滴也从半天一颗,变成了密密麻麻。 “谢谢你带我出来,让我看到了神殿外的星空,吃到了美味的食物,穿好看的衣服。” 李渔一挥手,一道气墙,把雨幕遮挡在外面,替大小梦和琼英挡住落雨。 琼英皱了皱鼻子,站起身来,跑到了雨中,朝着李渔露出俏皮地笑容,还眨了眨眼睛。 雨落到身上,她先是有些怯意,慢慢伸开手臂,咬着嘴唇。 没有听到熟悉的劝道,她才放开了自己,仰面朝天,感受着雨滴落下,那种凉凉的感觉。 李渔眯着眼,看着雨中的小圣女,她就像是这片树林中的一个精灵。 轻快的脚步,银铃般的笑声,穿梭在雨中,漫步在草地上。 远处的溪水,荡漾着点点雨漪,美的好像是一副画卷。 李渔若有所悟。 好的宗教,教你释放天性,寻找本心。糟糕的宗教,禁锢你的思想,麻木你的肉体,把最灵动的人变成泥塑。 自己的正经门,一定要吸取南疆神殿的教训,不能变成那样死气沉沉的牢笼。 否则即使再强大,也是一群行尸走肉,没有任何意义。 总就会是昙花一现,甚至是遗毒万世。 在错误的道路上,走的越远,就错的越严重。 一个本质立意就错了的教派,越是强大,就越有危害。 --- 大宋,江南道。 本来略站优势的方腊,突然后撤,采取了绝对的守势。 如此一来,宗泽和岳飞的大名,传遍了六朝,一下子把他们的功劳拔高了许多。 把甘宁打的落花流水的方腊,输给了一群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 这样的消息,往往是最容易传播的,也是最有卖点的。 在太平州一带,岳飞看着正在修筑工事的手下,坐到了一块石头上。 他的眉头紧锁,坚毅的脸庞,呈镗紫色,虽然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将,但是岳飞的脸上没有任何年轻人的稚嫩。 “鹏举,你在想什么?”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岳飞赶紧站起身来,抱拳道:“大帅,我在想,方腊为何后撤。”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岳飞沉吟道:“事出必有缘由,尤其是如此反常的举动。末将第一个想到的,是诱敌之计,但是仔细想过如今的局势,他们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第二种可能就是制定以前战法的人失势了,新上来的头领要推翻他的计策。但是明教内极为团结,也不可能是内部争斗。” “那么,只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件,比和我们对敌更重要的事,要收缩战线,集中明教的人手,去办这件事。” 宗泽点头道:“有道理。” 岳飞长舒一口气,说道:“方腊虽然是个贼寇,但是他手下能人不少,能够让他们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去办得事,一定是非同小可。末将就怕让他们成功之后,会对我朝廷兵马,造成更大的威胁,助长此獠的威风。” 宗泽说道:“鹏举和我想的一样,我已经上奏天子,要乘胜追击,让朝廷派遣大军来此,在他们得逞之前,彻底剿灭这货贼寇。” 岳飞喜道:“诚如此,则不失为因祸得福。” 宗泽没有他这么乐观,岳飞没有在汴梁当过官,更没有见到过皇帝赵佶和宰相蔡京。 他把一切想的头头是道,但是对朝堂的腌臜龌龋,他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件事看起来顺理成章,但是宗泽却忧心忡忡,他隐隐感觉到,没这么容易成功。 --- “好像就是这里。” 李渔看着熟悉的荒野,点头说道。 赤壁舔了舔嘴唇,“那还等什么!快点下去吧!” 李渔说道:“再看看,以防有人,和人家撞见了。” “怕什么,大不了就打架,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死呗。男子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什么好东西都被人抢走了。” 李渔没有理会他,放开自己的神识,看看古寺内有没有其他人。 突然,他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李渔面色古怪。 不会这么巧吧? 赤壁一看他的神色,及时闭上了嘴,小眼珠警惕地四处乱看,随时准备跑路。 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哈哈哈哈,这么巧?” 李渔干笑道:“是啊,好巧,你们两位又凑到一块了?” 在下面的古寺内,走出一个老道,穿着十分整洁的道袍,但是满头的白发乱糟糟的,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 在他肩膀上,站着一只狐狸,通体雪白,但是每眉心处,多了一撮玄色的毛。 第二百一十五章 算计 古寺,荒草丛生。 李渔看着眼前的白毛和左慈,心中暗叫一声晦气。 他们两个活的时间长,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这地方多半真有好东西。 可惜,原本是两个人分,现在成了四个了。 左慈笑吟吟地说道:“这不是独角鬼王么,怎么这么得空。” 赤壁抬眼道:“你认得我?” 李渔小声道:“这两个你不会也很熟悉,叫不上名字来吧?” 赤壁摇了摇头,“这两个我真不认识。” “哈哈。”李渔心中暗爽,左慈和白毛,果然没有排面,绝对是小角色。 左慈笑道:“独角鬼王,当年怂恿那猴子自称齐天大圣,带着七十二路妖王,和天兵大战,人人都说你在斩仙台被灭掉了神识,没想到竟还能重生,鬼道果然也有其独到之处。” 白毛哂笑道:“一群妖界小辈瞎胡闹,丢尽了妖族的脸。” 赤壁一脸茫然,明显是没有记起来。 李渔却吓了一跳,这下好了,连天庭也惹到了。 这才离开巨野小县的茅草屋几天,已经快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现在装着不认识她,还来得及么? 李渔身子不经意地一动,头上挨了一下,赤壁凶凶地说道:“想什么呢!” “哈哈,没事,哈哈,就是没想到你以前还挺狠的。” 李渔仔细一想,她现在也挺狠的。 以后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这小东西急起来,连天庭的反都敢造。 李渔装作漫不经意地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小子,你少装蒜了,当然是和你一样了。” “原来两位也是来看风景的,真巧啊。” “呸,不要装疯卖傻了,来这里还能是做什么,当然是来找锦襕袈裟的。” 李渔心中一动,原来这里还真有大宝贝,叫什么锦襕袈裟。 “没错,你要是找到了,也可以卖给我,我肯定给你开个合适的价格。”白毛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就是相信蔡京忠君爱国,曹操不爱人1妻,西门庆清心寡欲,我也不相信你白毛说话算话。 李渔表面上跟白毛和左慈讨价还价,心里其实笃定,他们根本不是来找什么锦襕袈裟的。 这两个精的跟猴一样,随时都准备好算计人,他们真找这个袈裟,会上来就告诉自己? 左慈和白毛,别的本事不知道,但是活的太久了,他们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找到了这个地方。 事实上,他想的虽然不完全对,也相差不多了。 四个人虽然各怀心思,彼此还保持这一定的距离,但是也不想分开。 因为都怕对方比自己提前找到,尽管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是来找什么的。 赤壁在李渔耳边,传音道:“我看这俩货,不像是好人,他们八成不是来找那劳什子袈裟的。” “英雄所见略同。” 赤壁舔了舔嘴唇,传音道:“看来真有宝物,这次是来对了。” “咱俩怎么分?” 李渔十分现实,提前说好,免得到时候吃亏。 “喂,咱们可是同伴,还没有找到,就先内讧不好吧?” “提前说好,到时候省事。”李渔不吃她这一套。 赤壁转了转眼珠,道:“到时候看谁和宝物有缘吧。” “行。” 这句话一说,也就是代表要各凭本事了,李渔心中有数,自己经验和道行,远远不如左慈和白毛,甚至有可能不如赤壁。 唯一的优势,就是风月宝鉴,到时候直接收起来,然后御空逃跑开溜。 回到外面,带上两个徒弟和小圣女,就跑回正经门。 自己这次出行,预定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了,能在这古寺找到宝物是意外之喜,找不到也不用难受。 “两位前辈,来了多长时间了?” 左慈笑道:“没多久,才刚来。” “哦,我看前辈风尘仆仆,蓬头垢面,原来是刚来啊,还以为早就到处寻摸过了呢。” 左慈干笑两声,没有说话,白毛突然开口,说道:“你修成了烈火诀?” 左慈也转头看来,难掩神色间的惊愕,呢喃道:“前些日子,说是有人闯到南疆神殿,把神殿的巫师全杀了。引起了南疆同仇敌忾,势要杀了他,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李渔赶紧否认,“前辈别乱说啊,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是红孩儿干的,他爹是牛魔王,他娘有个蒲扇厉害的很,他还会三昧真火。干出这种事来,真是不给爹娘省心啊。” 白毛伸了伸爪子,笑道:“可惜,你早一点学会就好了。” 一说起这件事来,李渔就生气,他忍不住冷声问道:“我还没恭喜前辈呢,把身上的伤转移了。” “呵呵,那时候看你不求上进,我是等不及了,只能和一个人做了件交易,把伤治好了。” 李渔眉头一皱,狐疑道:“交易?” “你别打听了,知道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和我交易这个人,凶的很。被他知道你打听到了,可能会找你麻烦。” 李渔继续问道:“前辈不是转给大乔了么?” “转给大乔?”白毛瞪着眼说道:“我说你怎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身上那是什么伤,大乔是什么修为,转给她的话,她早就爆体而亡了。” 不是白毛? 那是谁害的大乔? 左慈点头道:“这次你确实误会狐狸了,倒不是他干不出这种事来,只是大乔那小妮子,属实没有这个修为承受。” 白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你知道我为了治伤,付出了多少么!” 左慈赶紧道:“打住!我不想听,更不想知道!” “嘁,真怂。” 左慈笑道:“小命要紧,不然我为啥能活这么久。” 李渔心里有些烦躁,若不是白毛下手,那么是谁在暗处害大乔。 他失手一次,被自己救了回来,会放弃么? 现在自己不在大乔身边,她若是被害了,该如何是好。 “喂,你的心乱了,夺宝的时候怎么能分心呢。” 耳边传来赤壁的声音,又是传音入密。 李渔摇头道:“我不想找了,现在就想回家。” 旁边的白毛,也在和左慈传音,“你确定五行令在这里?” “放心,当年我亲眼看见大云光明寺的人到了这里,然后就彻底没有了消息。”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古寺 四个人走在一块,互相提防,又互相算计。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什么都没找,李渔率先说道:“咱们分开找?” “好吧。” 四个人一拍即合,各自去寻摸起来。 白毛和左慈自不必说,干这种事轻车熟路,赤壁也不是吃素的,在神殿那么紧张的时刻,她都能偷出一大堆东西来。 李渔心里惦记着大乔,寻宝的心思就淡了一些。他来到功德塔前,给自己的两个徒弟摘了一些野果。 这些果子对他们益处很大,既然来一次,就顺手给他们采摘一些。 古寺内,虽然僧人都死了,但是他们种的树依然活着。 这些古树身略微有些倾斜,可能是当初受到打斗时候的劲力摧残,裸露的树根犹如石质,很多树身已经枯死,却不腐不倒。 绕过古树,进到佛塔园内,墙边就是那些果子。 黑色的藤蔓上,野果又有不少熟的了,李渔随手把差不多的都摘了。 他坐到旁边的一个石块上,看着满院子的浮屠,爬满了藤蔓。 这下面埋着的枯骨,当年可能都是名震一方的高僧。 至少他们的道行,已经高到可以生出这些功德果来。 这座破败的古寺,这么多年之后,依然可见斑斑血迹,依稀可以窥见当初面临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枯井见到的奇怪文字,李渔心中一动。 白毛和左慈在找的,不会是自己的五行令牌吧? 一想到那天五行令牌的威力,李渔越来越觉得大有可能,那么自己还在这里作甚,陪他们找什么鸟锦襕袈裟? 李渔溜走的想法越来越浓烈,他刚站起身来,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他跃到树梢,只见左慈正在和人斗法,对面的人黑塔一般的身子,健硕无比,挥舞着双斧,劈到的东西无不破碎。 左慈轻描淡写,看得出来没有使出全力,依然游刃有余。他每一次躲避,都像是要被劈上,表情浮夸,动作滑稽。 李渔摇了摇头,这不正经的老道士,估计又存心戏弄这黑大汉了。 咦,怎么这么眼熟? 李渔仔细一看,这不是李逵么? 他心中一动,左右看了一圈,果然在门口有一个小黑胖子,背着手正在看场中的打斗。 “铁牛,你打不过他,赔个不是吧。” 黑大汉狂暴的样子,就跟一只护食的猛兽一样。 宋江的话声音不大,但是听在李逵耳中,比圣旨有用十万八千倍。 他收起斧子,退到一边,“俺哥哥不让打了,铁牛打不过你,给你陪个不是,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别跟俺计较。” 左慈站定了身子,肩膀上嗖的一声,跳上一只狐狸来。 “宋江?” “正是小可。” “你来做什么?” 宋江笑道:“随便逛逛。” 李渔一看,这里更热闹了,留在这儿可能连口汤都分不到。 他去意已决,连赤壁都不准备带了,想着直接出去带上徒弟,回到正经门里修炼。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飘来。 这地方人迹罕至,鸟兽横行,什么时候有了马蹄声了。 天空中,忽然散发出巨大的光亮,一支宝剑竖在天边。 “包道乙?” 李渔马上打消了独自逃命的念头,朝着白毛他们凑了过去。 “啊,这不是宋公明哥哥么。” 宋江脸色一喜,“竟然是李渔小兄弟,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见啊。” 他的开心不是装出来的,李渔也是有些无语,这个人是真爱交朋友。 他对自己的兄弟,也是没话说。 “你们看那个剑,方腊的人来了。”李渔说道。 左慈叹了口气,说道:“正主来了,咱们没机会了,还是走吧。” 原来他们要找的,是明教的东西。李渔心中暗暗盘算,自己的五行令牌,难道就是明教的宝物。 那么枯井内的文字,应该就是摩尼语了,还真很有可能是。 他脸上不露声色,笑道:“前辈逃遁技术出神入化,这次可要沾前辈的光了。” 左慈道:“这个自然是应该的,但是逃命么,总要有人殿后,才最安全。我会遁术,能带人逃,狐狸欠我钱,他不能出事,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谁留下合适。” 李渔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他还没说话,白毛笑了一声,趴在左慈的肩膀上。 左慈伸手一扯,空气中似乎被他撕开一个口子,呲溜一声钻了进去。口子消失的瞬间,一道鬼影也钻了进去。 “你他娘...” 李渔伸手要去拽,人已经消失不见。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他不想带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就是想到了,也阻止不了。 眼看方腊的人马上杀到,李渔和宋江,大眼瞪小眼。 听马蹄声,来的人可真不少,方腊的人出了名的能打,自己和他们又有过节。 宋江道:“我看,还是赶紧躲躲吧。”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跟我来!” 宋江和李逵,跟着李渔来到佛塔前,李渔手指一动,带着他们钻到了古树中。 他在树洞内,布下一个小小的木灵光圈,遮掩一行人的气息。天空中的宝剑,象征着这里已经被布下大阵,若是强行遁逃出去,反倒会被发现。 除非是像左慈那样,直接扯开空间,难怪他这么浪。李渔要是有那样的本事,天下何处去不得,逃命术已臻化境,自然不怕仇家三千。 这棵树大的出奇,漫说三个人,就是再来三个也装得开。 李渔他们在树半空,已经离地几十米了,宋江啧啧称奇:“李渔兄弟好本事。” “明王,圣火指引之地,就是这里!” 李渔一听,是邓元觉的声音,而且他还叫明王,方腊也亲自来了? “这荒山野岭,竟然藏了如此大寺,看样子荒废已久。” “四下散开,找遍每一个厢房,一寸也不能放过!” 宋江透过树洞,看向下面,小声说道:“这就是方腊?果然是个好汉子,他手下的人马,也都不俗啊。啧啧,有机会去清溪洞,结交一番。” 李渔脸色涨红,差点咳嗦出来,宋江和方腊联手? 这画面太美,自己想都不敢想。 “清溪洞有什么好的,方腊这鸟人又有甚打紧,哥哥去了,怎么也得做个明教之主,带弟兄们快活自在。” ----- 在密林外,赤壁埋怨道:“你怎么把他丢在那里了?” “没办法,来不及了。”左慈睁眼说瞎话,脸都不带红的。 赤壁脸色有些为难,一道青烟之后,在原地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左慈伸手一抹,在空中出现一个镜子,镜子里古寺的情形一览无余。 白毛笑道:“那小子修成了太平清领书,对五行的造诣,比我们都要深。把他丢在那儿,或许能找到也说不定。” 左慈点头道:“没错,我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明显就是准备跑路了。正好方腊来了,包道乙把四周一封,他跑不掉,就有机会把那东西找出来。” “这小子只有在绝境或者碰到他想要的东西时候,才会尽力。” 左慈看着镜子里,找来找去没有寻到李渔的踪影。 “奇了怪了,躲到哪里去了?” “你找他做什么?” “我在东吴欠他一个人情,危急时候得把他救出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千钧 李渔也顺着树洞往下看,马背上一个大汉,穿的十分朴素。 这与他占据了江南大部分城池的身份不符,方腊赤着胸脯,头上裹了一个红巾,看上去如同邻家一个壮硕的老农。 “圣火指引,哪还会有错,赶紧四处找找。若是能拿回五行令,甘宁就是一根鸟毛,早晚咱们打过江去,把未央宫占了。” 他说话粗鄙,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看得出方腊是真的很得人心。 他的手下对他的拥戴,不是装出来的。 五行令? 李渔惊出一身冷汗,看来他们是来找自己手里的五行令牌的,原来它叫五行令么。 这下可麻烦了。 本来还打算这群人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赶快走,自己也好乘机开溜。 谁知道他们找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这个古寺最大的宝物,就是两个徒弟孝敬自己的令牌... 我是回来干什么? 这该死的贪欲! 以后再也不贪了... 最多还贪一次。 李渔正在做着深刻的自我反省,但是对面的宋江,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这黑厮左看看右看看,毫无惧色,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出去和外面的江南好汉结交一下。 尽管有结界隔绝声音,李渔还是很小声说道:“这群人都是反贼,可不是好耍笑的,咱们三个一定要小心点。被他们抓住了,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看未必。”宋江摇头,刚想继续发表意见。 李渔直接怼道:“实不相瞒,我和他们有过节,生死之仇那种。” “啊?”宋江一下子谨慎起来,说话声音都夹着嗓子。 李渔点头道:“前段时间,我随着林公出使东吴,路上碰到方腊的人截杀。我和门中杨志李俊等人,杀了方腊不少弟兄。” 宋江马上挪了挪屁股,坐的十分板正,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李逵一看大哥怂了,也不再说什么去做明教之主的怪话了,安静的藏着。 三个人一下子全怂了,气氛顿时古怪起来,再没有刚才的轻松。 李渔也被他们两个感染,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看,只见方腊身前,站出来一个老头。 这老头穿着紫色的长衫,十分骚包,但是苍老的身形略显佝偻,独眼微微眯起,颌下稀疏的毛发在风中瑟瑟抖动。 他双手紧握一根木杖,昂首发出一阵苍凉的诵经声,木杖的顶端,冒出一束火光。 火光不偏不倚,朝着李渔三人藏身的古树奔来,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到原本不怎么被注意的古树上。 李渔的本意是不错的,他们要找东西,总不会到一棵树的里面来找吧。 包道乙手指一动,喝道:“疾!” 空中的宝剑,凝结出一道剑气,朝着古树劈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屑纷飞,李渔身上涌出一道光盾,挡住了剑意。 但是他们也就此暴露在明教众人的视野中。 “又是你!” 包道乙凝目说道:“明王,就是这小子,在皇城坏了我们一次大事,然后又是他去东吴太初宫,给宋军搬来的救兵。” “原来你就是正经门的李渔。”方腊笑道:“我听邓元觉说起过你,他极力向我推荐,邓和尚眼光向来不赖,果然是个好人才。” 他看了一眼李渔身边的两个黑人,问道:“这两位是?” “小可郓城宋江,这是我兄弟铁牛。” 方腊笑道:“原来是及时雨宋公明,听说你在江州大闹一场,还打了童贯一顿,没想到胆子不小,还敢在这附近晃悠。” 李渔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我们三个在树里凉快,竟然也能碰到方大教主。在下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哈哈哈哈。” 紫衫老人,指着李渔道:“明王,五行令就在他的身上。” “这位老人家,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什么五行令?我完全不知道。明王要是不信,我现在把衣服脱了?” 明教人群中,有人啐了一口,骂道:“呸,登徒子,小不正经!” 李渔转头一看,竟然是个女的,身材高挑,脸上覆着黑纱,看不清面容。他脸一红说道:“对不住啊,没看到有姑娘在。” 方腊笑道:“这个倒不用,不知道小道长可否愿意,让我的手下搜一下身。” 李渔摆手道:“怎么说我也是一派之主,若是让你们搜来搜去,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徒子徒孙。” 方腊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笑的十分淳朴,“小李掌教谅解一下,这个五行令,实乃我明教重宝,失踪已久如今又重现世间,不由得我们这些信徒着急。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若是果然没有在小李掌教身上,我愿意亲自赔罪,任由小李掌教发落。” 他说完之后,不给李渔拒绝的时间,一挥手身后两个人上前。 这两个一看也都是狠人,尤其是左边那个魁伟的汉子,李渔甚至看不透他的修为。 方腊笑道:“宋公明与此事无关,要走请便!” 宋江转了转眼珠,看着李渔,说道:“我和李渔小兄弟很是投缘,而且他还救过我一命,说什么也不能自己先走。不过我这铁牛兄弟,确是和此间事情无关,不如明王开恩,让他先离开。” “哥哥不走,俺铁牛哪里肯走。” 宋江叹了口气,“那没办法,咱们一块吧。” 李渔有些感动,宋江在这个时候不走,真的是讲义气。 你说他是装的,那用命来装,只能说比真的还感人。 眼前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江南方腊的手下,连造反都不带眨眼的,更别提杀人这种小事了。 相比于梁山那些混混,这才是一群人间太岁,陆地魔主。 紫衫老人向前迈了一步,说道:“石宝,你回来,我亲自来搜。” 石宝一听,看向方腊,后者点了点头,他才站住身形,让开道路。 李渔最恨的就是这个老东西,他当然不肯让这些人来搜身,这里人这么多,想要逃的话是有点难度的。 是时候,展现一下自己非凡的逃命本事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加持 在紫衫老人靠近的时候,其他的明教中人,都有些放松。 毕竟这里被重重包围了,还有包道乙的剑阵,李渔想要逃走可谓是难如登天。 紫衫老人也有些激动,五行令重现世间,这是明教当崛起的昭示。 圣火永远燃烧,永远不灭,它终于为自己的信徒,带来了最后的光明。 在明王的带领下,推翻大宋,取而代之,然后一统六朝。 这一切光明的期许就在眼前,当年大光明寺的前辈们的夙愿,将会在自己这一辈人身上实现。 若是自己活得够长,应该能看到那一天。 李渔修成太平清领书之后,打了两次恶战。 一次面对的是魔头红孩儿,虽然他实力大增,仍然被压制了一头,这是没办法的事。 红孩儿的实力太强,当世没有几个敌手,输给他不丢人。 第二次一个人面对南疆五部落,李渔本来并不害怕,但是有人转门针对他,布下了隔绝五行的大阵,让他差点栽了跟头。 打架很多时候,和你的修为不成正比,否则大家坐下来看谁修为高就是了。 与人争斗,若是能知己知彼,则胜率大增。 比如说红孩儿修为通天,但是却着了大梦的道,那是一只刚刚化形,灵智才开了一半的小妖。 左慈修成金丹大道,成为陆地神仙,修为境界高的没边了,直追陆压。 但是你真让他对战陆压,估计陆压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左慈秒杀了。 与人斗法,是需要天赋和技巧的,这远比修为境界要更加重要。 在六朝这个时空内,修为境界,决定的是你的上限,而不是完全不可逾越的鸿沟。 眼看紫衫老人越走越近,李渔手掌一动,手中出现一根藤条。 上面的封印自行破解,露出它不怎么出彩的本体来。 握着这根五节杖,李渔浑身充盈着澎湃的灵力,那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酣战红孩儿时候的痛快来。 还没等明教众人反应过来,李渔手指一动,在他身边,环绕着五个令牌。 这五个令牌,呈金、绿、黑、红、黄无色。按照诸葛亮传授的阵法,五行令一落到阵脚,迸发出的灵力,比五节杖还要浩瀚。 身处中心的李渔和宋江李逵三人,沐浴在柔和的光晕中,飘飘然浑身如同没有重量。 方腊眼睛一亮,“果然是五行令!” “果然是五行令啊!” 明教的人,都已经忍不住欢呼庆祝了,似乎他们振兴明教的大业,马上就要成功了。 只有几个人,脸色凝重起来,如今的李渔,变得比刚才强了无数倍。 他用的是五行令,布下五行阵,手持的又是五节杖,修炼的是五行太平清领书。 每一个都是相辅相成的,互相之间加持极大。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李渔急声念道,他手指一动,一道灵咒闪过,加持在自己身上。 包道乙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轻身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竟然捏了一个轻身符。” 轻身符,乃是道家最简单的符篆,基本上入门的方士,都是学这个起手的。 包道乙的笑声戛然而止,在这么多加持下,李渔使出的轻身符,效果何止是以前的几万倍。 他每一步,都只能留下一道残影,李渔手指一动,场中出现几百个李渔,而且数量还在增多。 “青木诀...分身之法,果然厉害。”方腊喃喃说道。 他一眼就看出了李渔用的手段,不过这玩意基本上就是阳谋,你就是大大方方说出来,也没有几个人能处理得了。 毕竟这么多分身,就算是一个个找到了,也已经筋疲力竭,这些分身具有李渔的一些攻击,真要是放任它们打,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李渔没空听他的表扬,他集中所有精神,在分身们的手上,闪过一道金光。 李渔一挥五节杖,一道狂风顿时平地而起,吹得周围墙倾树摧,轰塌声不绝于耳。 呼啸的风声,就像是一个暴怒的巨兽正在嘶吼,震得人耳朵发麻。 方腊身前,紫衫老人差点被吹走,石宝冷哼一声,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挺着一杆劈风刀,朝着李渔攻来。 虽然他的分身很多,但是石宝就盯着李渔的真身,劈头砍了下来。 李渔侧身一躲,宋江也躲得及时,唯有李逵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刀。 右肩被劈风刀打中,几乎打碎了琵琶骨。他刚站住身子,鲜血便狂涌而出,染红了半边身体。 石宝脸上,那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狰狞。在他手中,那柄血红的长刀仿佛刚吸过血,血腥气愈发浓重。 在他旁边,有一名胖子,抖着一身肥肉,笑呵呵迈步奔来,一边张开手,打出一团火球,往李渔头上丢了过来。 火球即将到眼前的时候,散出无数的火星,“让贫僧来超度了他,拿回五行令!” 李渔虽然也知道这是一个宝贝,上次在益州,他亲眼见识到这东西的可怕。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个五行令,会让明教的人如此反常。 胖和尚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一下,脆生的声音,让人怀疑他这噌明体亮。五节杖触碰到他脑袋那一刻,被打中的胖和尚眼睛霍得一下瞪得很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渔已经舍弃了这个对手。 “焚尽万物!” 李渔低喝一声,又挥舞了一下五节杖,此时已经有些吃力了。 握着五节杖的手心里,李渔感到无穷无尽的灵力,但是五节杖也越来越沉。 天上一团凤凰的烈火,散为无数的小火球,开始朝下打来。 必须快点逃走了! 眼看石宝和木獬和尚降服不了李渔,在方腊的时候,出来一个中年汉子。 他弯腰搭手,按住了口中吐血,还一个劲往后跑的木獬和尚。 随着一声娇叱,一道青光怒龙般斩出,落在李渔的光盾前两寸的位置。 “又来一个?” 她一刀斩开青光盾,接着双腿一拨,像条矫健的美人鱼般高高跃起,,娇叱声中,她手里的月刀改劈为挑,刀锋一翻,朝李渔打掠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单挑 李渔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手掌一番,准备硬生生挨一刀。 光盾之内,宋江脸色一变,伸手去挡。 若是被他挡住,只怕手臂都要断了。 李逵见状,又护在宋江身前。这一刀结结实实,打在李逵身上,砍得他后背鲜血飞溅,白骨隐隐可见。 “俺日你娘!” “铁牛!”宋江在光盾中,伸手一拂,李逵的伤口才止住奔血。 李逵也大叫一声,暴躁异常,毛发直立。就他现在这幅样子,在路边出现,不用砍人,光是吓就能吓死一大片。 李渔无暇他顾,手指一动催动锐金诀。 在光盾上方,呈现出一个金锥状,如有实质。 他把五行阵给予的灵力,全部用来催动轻身符,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李渔一动身,就是极致的速度。 极致的速度,加上锐金诀的锐利,冲刺力很强,李渔自认足以冲刺破包道乙的阵法。 这就是李渔把自己的灵力,打到轻身符上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遁逃的方法。 异变突起,他这边一动,明教的人就晃过神来,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包道乙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铁青,他的本命宝剑落在地上,发出脆裂声响。 锐金诀,锐不可当。 眼看就要冲了出去,李渔心下一喜,自己果然今非昔比。 明教群凶,是敢大闹皇城全身而退的人,打的甘兴霸连战连败,仅以身免,现在高手齐聚还被自己逃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突然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慌忙侧头躲避。 从他的耳边,擦过一根冰针,这一下虽然靠着轻身符的敏捷躲避过了,但是依然擦破了耳下的皮肤,冰针伤过的地方发出炙热的灼烧感。 冰冷到极至,和至热的灼痛,其实一直是同一种感觉。 在身下的大树上,一个武将打扮的人,嬉笑道:“小子,偷了东西想跑么?” 李渔没有想到,明教这一次如此慎重,竟然有三层的包围。 这是在不知道古寺来人了的情况下,都能布下这么万无一失的阵势,可见他们是多重视这个五行令。 越是如此,自己就越不肯交出去了。 “小兄弟,你把五行令交出来吧,我保证放你们三个离开。” 李渔抬头一看,在前面赫然站着一个大汉。 他的脸色依然是面色如常,铁塔般的身子,下马之后更显魁伟。紫黑色面庞,呈国字脸,面阔口方,正是明教之主方腊。 “小兄弟,五行令乃是我教中至宝,你若是想要别的,给了也就给了,这个你可不能拿走啊。” 李渔笑道:“据我所知,明教成立也不久,而这座古寺早就破败了,只怕比你们明教成立的时候还早,我在这古寺捡到的宝物,如何就成了你明教的东西了?” 李渔身边,悬空浮着五个令牌,正散发着磅礴的灵力。 底下的紫衫老人,看着令牌,眼睛都直了,隐隐泛着泪光。 他双手伸开,嘴中念念有词,周围的明教众人,却都不以为然。 早就听说明教是个大杂烩,什么人都有,算得上是六朝失意者联盟。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实不相瞒,五行令乃是大光明寺的镇寺之宝,而我们明教继承了大光明寺的衣钵,你看那位老叟,就是大光明寺的后人。” 大光明寺? 李渔听都没听过,这个古寺肯定不是大光明寺,那么这个古寺的覆灭,就是大光明寺所为了? 他笑呵呵地看着方腊,说实话,他对明教的人印象不错。 但是阴差阳错之下,两边已经注定势同水火,自己不可能交出五行令,他们也不会真的不计较自己杀了他们那么多人。 光看包道乙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了,真要是落到明教手里,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这么客气,无非是忌惮自己毁掉五行令,投鼠忌器之下,不敢使出全力扑杀自己。 李渔身上的伤,已经悄然恢复,这是他的一个优势,明教的人还不知道,他的恢复能力。 他装着咳嗦了一声,带出个血丝,说道:“明教今日是铁了心,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了?” “哦?你想单打独斗?”方腊笑道:“你是掌教,我也是教主,咱们两个捉对厮杀,可还算公平?” 脚下的明教徒众大笑起来,显然他们对方腊十分信任,知道自家教主的实力。 李渔笑吟吟地说道:“好啊。” 方腊没想到他真敢答应,怔了一下随即挽了一下袖口。 宋江小声说道:“我听人说过,方腊的九阳神功,已经练到出神入化,臻至化境,你未必是...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试一试吧,宋大哥,在林外河边,有我两个徒弟还有一个少女。若是我有什么不测,就拜托兄长把人送到汴梁,掌教之位传于...朱武。” 李渔自己有信心逃跑,五节杖和五行令在手,修齐了五卷太平清领书,想要逃命还是有些自信的。 但是就怕受伤太重,所以故意这么说。以免自己长时间回不去,宗派中乱了套。 更重要的是,他故意说得让明教的人听见,好让他们彻底相信自己受伤很重。 宋江这个人,面子大得很,在江湖上名号又响,估计明教也不会跟他为难。 毕竟他没拿明教的东西,也不曾和明教有过节,他的弟兄多如牛毛,如非必要,谁也不想杀了宋江。 杀他一个不打紧,将来恐怕要面对各种层出不穷的报复和暗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的弟兄都是些奇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着了道了。 宋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带着李逵退到了一边。 果然,明教的人没有理他,五行令就在李渔身边飘着,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五行令,其他的一概不重要。 方腊看了一眼李渔,说道:“你有伤在身,本来我是不该乘人之危的,但是五行令对于我们明教来说太过重要,我就胜之不武了。请先出招吧!” 宋江暗暗点头,方腊此人的为人做派,称得上是个好汉。 李渔却没有他的这种惺惺相惜的心思,他使劲咳嗽了几声,又咳出血沫,装作强弩之末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章 随波 李渔手指朝下,五行之力凝聚在他的指尖,与身体外围的五行令一道,慢慢旋转。 他手指一动,手掌中出现一把宝刀,正是李俊赊给他的那把。 在他前面,方腊身形如岳,没有拿兵器,赤手空拳站在原地,做了一个防守状。 他本人是不怕李渔的,但是既然说了要让他先出手,便不好直接上前。 李渔身形一动,如同一个箭矢的锋头,化为一道寒芒,冲向方腊。 底下的人又哄笑起来。 “跟明王硬碰硬?” 方腊站在原地,凭空御风而立,一声断喝,双眼暴起精芒。 他的手指,轻描淡写地捏住了李渔的宝刀,李渔身形一顿,握着的刀竟然抽不出来。 方腊如此神勇,下面再次爆发出叫好声。 李渔无奈,只能弃刀,方腊把刀拿在手里,弹了一下,说道:“好刀!” 一道寒冰打了过来,方腊也是笑着躲过,那冰刺就像长了眼睛,角度刁钻又折了回来。 方腊艺高人胆大,李渔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还受了重伤。 他浑身一震,手臂上闪烁着火红色的光,将冰刺融化。 似乎是不想继续打下去了,方腊欺身上前,粗壮的手臂,一下撞在李渔胸口。 李渔身上的藤甲盾,瞬间破碎,吐了一大口鲜血,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他身上的光晕消失,五行令也消失不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呵呵,又是分身么?” 方腊一跺脚,地上的土地瞬间裂开一个大口子,从中揪出一个李渔来。 而落在地上的李渔,化为一截树枝。 “把五行令交出来吧。” 方腊眉头一皱,用力一捏,他手里提着的李渔,也化为一截树枝。 “我看你有多少分身!” 方腊有些动怒了,他朝着古树一掌劈了过去,打下两个李渔来,落地之后,化为两个野果。 他空有一身本事,对上这样的对手,也是有力使不出。 司行方觉察到明王的窘境,眼珠一转,大声道:“此贼偷我教中至宝,如今已被明王打败,弟兄们一道将他揪出来拿回五行令!” 话音刚落,早就迫不及待的明教众人,各展神通,打下了很多的分身。 有躲在墙里的,有埋在土下土遁的,有融入到树木中的... 李渔的功法实在是太赖了,饶是明教人多势众,也有些急了。 突然,方腊耳朵一动,猛然转过头来。 在他第二个打下的分身消失的地方,有轻微到不能再轻微的声音传来。 他一脚跺了下去,“在这里!” 方腊有些不敢置信,刚才的分身竟然是真的,他落地之后土遁了。 承受了自己一拳,非但没有死,还能施展土遁? 方腊虽然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李渔厚土决一催动,在土中遁逃的十分迅速。 在土中,他又捏出几十个分身,朝着四面八方遁逃。 真正的李渔,胸口气血翻涌,方腊的九阳神功,果然有些厉害。 这一拳差点把他彻底打死,到现在还难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气海。 可惜,就是再厉害,只要没法一击必杀,李渔都能自疗。 眼下没有时间,他只能强忍着伤痛,飞速遁逃。 不断有分身被揪出去,李渔知道,自己不找一个水多的地方,及时用水字诀,可能快要完蛋了。 他顺着土中的水分,很快就遁逃到河边,双眼一闭,隔绝了自己所有的气息,沉到河底。 他不敢用一丝灵力,只能完全把自己隔绝,不泄露一点气息。 此时的李渔,就像是河底的一个树枝,随着流水慢慢被冲走。 胸口的伤痛,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李渔不敢催动水字诀,生怕引来明教的人。 刚才自己的厚土诀,就被方腊察觉了。 强行封闭灵力,李渔就如同一个凡人一样,他受了方腊一拳,五脏六腑都有损伤。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他全身传来。李渔咬着牙强忍,这个时候,动用一点点灵力,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水底的流速很是湍急,不断裹挟着李渔,撞到一些水底的石头上,撞得他头皮血流,更是增添了无数的疼痛。 李渔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两眼一黑,在水底晕死过去。 --- 左慈和白毛面面相觑。 “那小子去哪了?” 左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么?” “不能。” 左慈咋舌道:“这逃命的技巧,再给他几年,就要超过咱们两个了。” “惹事也是一样。这才多久,把佛门、巫师、明教全得罪了,还是往死里得罪那种。” “他把气息全部闭塞,不会被憋死吧?”左慈自己说完,摇了摇头,“我一定是疯乐,太平道的人,怎么会憋死自己。” 白毛突然笑了,在地上打了个滚,说道:“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不像大良贤师的大良贤师了。” “他没了不要紧,可惜五行令也没戏了。” 说起五行令,白毛眼中直冒光,甚至舔了舔嘴唇。 左慈笑道:“你是不是跟着李渔,被他身边那块石头传染了,五行令不是一般的法宝,这种东西在谁身上,谁就是众矢之的。” 李渔逃走了。 在明教群豪的眼皮子底下,彻底戏耍了他们一番。 所有人都觉得脸上无关,紫衫老头更是如丧考妣。 方腊环视一圈,突然朗声笑了起来,道:“怎么?垂头丧气的,难道就不找了么?圣火能指引我们一次,就能指引第二次。若是真的拿不到,也只能说明,还不是时候。没有五行令的时候,咱们弟兄潇洒快活,纵横睥睨,打的朝廷和东吴抬不起头来。怎么出现一个五行令,没有得到,我方腊的兄弟,就要如此消沉么?” 众人这才打起精神。 方腊点了点头,说道:“传令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李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走到刚才李渔遁逃的地方,捡起地上那颗野果。 “有意思,正经道长,大宋朝廷的新贵...用的竟然是太平道的功法。” 第二百二十一章 姐夫 眼光很柔和,一点都不刺眼。 鼻端有淡淡的幽香传来,可惜胸口依然是剧痛。 李渔缓缓睁开眼睛,四周锦帐秀帷,华彩映耀,而自己身上则盖着一袭轻软异常的薰香缎被,舒适与华美之度,是他来到六朝之后,第一次见到。 “这是哪?” 他挣扎着坐直身子,掀开床帘,发现自己身上裹着一个锦被,里面什么都没穿。 再看四周,房中的妆台铜镜、纱帐绣榻等,无不精美讲究,四壁白涂,只悬了几幅字画,壁上与椽柱、屏风等俱都飘着股兰桂清香,淡而不呛。 在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小丫鬟正在托着腮睡觉,李渔警惕地试探了一下,她身上并没有多少灵力。 李渔一阵迷茫,他为了躲避明教众人,屏住所有气息,在水底随波逐流。 这种逃命的手段,别人用出来,还没逃出来就先憋死了。 不过李渔是修炼过离水诀的,但是后来胸口的伤实在是太重,又不敢运功疗伤,只能晕死过去了。 看来得把这小丫鬟叫起来,才能打听清楚,不然贸然出去也不好。 谁知道这里是不是明教老巢。 他咳嗦一声,正在扶桌小睡的小丫鬟,听到动静,即刻抬起头来,“你醒啦。” 李渔裹了裹身上的小被子,笑着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你猜猜。” 李渔看着娇俏可人的小丫鬟,心中半点也不轻松,脚尖着地,随时准备开溜。 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这已经超过了李渔心中的警戒线,他眯着眼道:“总不会是我家吧?” “可以这么说。”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清脆娇嫩,还带着一点冷意。 门口进来的人,一袭鹅黄色的长裙,双手背在臀后,紧实的小腰款摆,踮着绣鞋尖一跳一跳的走进房里。 李渔神色一喜,刚想开口,突然眉头一皱,“你是?” “我是你妹妹,好姐夫。” 来人长得和大乔,有九分相似,只是眼神锐利,身材更加瘦削一些,没有大乔圆润。 她的脸上,也没有大乔那种娇憨,多了几分伶俐。 她的穿衣打扮,手眼品味,也比大乔要好一些,衣服穿在身上,将她的贵族气质衬托的更加出众。 短儒上衣是对襟的,没有扣儿。胸腹前系了个蝴蝶结儿,小小的绯色裹胸衬着一对玲珑浮凸的,精致纤美的锁骨一览无余,一看就让人忍不住猜想,下面覆着怎样的一双异常饱腻的。 裙腰高高束在胸下,衬得下身极为修长,令人充满想象。 这颇有几分大唐神韵的衣着,比江东的名门仕女,不知道新潮到哪里去了。 “姐夫醒了,怎么不去叫我?” 小丫鬟赶紧站到她的身后,说道:“小姐,他刚刚醒。” 这就是小乔? 李渔稍微放松了一下,说道:“原来都是熟人,我与你姐姐,呵呵...” “不用说,我知道。” 李渔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你在江中漂流,自绝了呼吸,身上的纸鹤飞了出来,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找到的你。” 李渔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东西,他悄悄试了一下风月宝鉴,发现自己的五行令和五节杖都在,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这次算是逃出生天了。 不过,也把明教彻底得罪了。 好在虱子多了不痒痒,佛门、神殿加起来百十万信徒都有了,也不在乎一个明教了。 “那这里是周瑜都督的府邸?” 李渔有些头疼,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周瑜,要是真到了周瑜家里,肯定又要被他算计。 尤其是他刚刚在江南道丢了大人,该不会又用自己来算计大宋吧? “这里不是周府,这里是乔府。”小乔的声音有些不满,笑意也凝在脸上。 气氛有些尴尬,从大乔那算起来,眼前的小乔是自己的亲人没错。但是毕竟刚刚见面,彼此又不熟悉。 李渔肚子咕咕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个尴尬。 “哈哈,饿了一天,还有点受不了了。” “姐夫可不是饿了一天,光是被捞起来,就有十五天了,还有在水里泡的时间,怕不是得有一个月了。” 小乔嘴角一抿,说道:“去吩咐后厨,做些饭菜招待...姐夫。” 李渔看着她的笑脸,心中暗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姨子,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如此就谢谢妹妹款待了。” “我和我姐姐一天出生,你叫她什么?” 李渔挠了挠头,自己确实不如小乔大,他老老实实地说道:“叫大乔姐。” “那你叫我小乔姐。” “这不是乱了辈分了么,你知道的,我和姐姐她...” 小乔笑得一派娇甜,腻声道:“我们各论各的。” 李渔现在,就希望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出去一小会。 让自己进入风月宝鉴,问一下这段时间的情况。 他对着小丫鬟,笑道:“劳烦这位妹妹,给我寻一件衣服来穿。” “你的道袍早就烂了,上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穿,我们府上一个男人衣服也没有。” 这样的话,从小丫鬟嘴里说出来还可以,但是从小乔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适。 这么湍急的水流,水底又有很多的树杈、石头,把衣服撕扯烂了也不是不可能,李渔裹着被子,浑身不自在。 “你们是不是先出去一下,我自己找点东西穿?” 小乔笑了一声,转身就走,小丫鬟亦步亦趋地跟上。 李渔捏了一个隐匿诀,来到房外,但见楼台水榭,雅致非凡,但是没有一个侍卫。 这里果然不是都督府,只是一个别苑。 李渔长舒一口气,他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尽是些丫鬟婆子。 这个地方不大,周围都没有人家居住,小乔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孙策和周瑜,当年意气风发,打破城池,抢了不少不肯归顺的豪门千金。 可惜他们两个都没有胆子,去碰那个阴年阴月阴时阴刻出生的江东二乔。 李渔这是标准的五十步笑百步。他虽然笑话人家,浑然没有想到,自己也有机会一亲芳泽,还是没敢和大乔走最后一步。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送菜 看清了现状,李渔便不着急了。 他回到房内,从风月宝鉴内,拿出一身道袍,穿在身上,然后解除隐匿术。 他刚坐下不久,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语传来。 推门声之后,李渔看着门口,来人莲瓣似的小巧足尖探入,裸出雪缎趿鞋的小脚浑圆雪润,许是在家中的缘故,并未着罗袜,肌肤比雪缎细罗更匀白。 娇小的身形婀娜有致,玲珑浮凸,这么一小会,又换了一身淡紫间白的薄罗衫子,裹出了峰壑起伏的傲人曲线,圆凹紧致。 自然是突然出现的便宜小姨子,江东二乔之一的小乔。 小乔亲自带着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进来。 小姑娘十分热情,打开食盒,拿出几碟精致的小菜。 “听口音姐夫是大宋那边的人,所以我特意让厨娘做了宋菜。” 宋人的菜,是炒的,其他五国只有明朝差不多,魏蜀吴和大唐都是以煮菜为主。 所以六朝内,宋明在国力是虽然一般,但是吃喝玩乐一直是冠绝六朝的。 “多谢。” 小乔脸一红,腻声道:“姐夫和人家客气什么?” 李渔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对自己好像很亲近,但是明明眼神中,透着一股陌生和冷意。 人的眼睛,是很难骗人的,嘴巴骗人却很简单。 她想干什么? “姐夫,怎么不吃,是嫌饭菜不可口么?” 李渔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笑道:“真是不错,比我在大宋吃的都好。” 小乔坐在他的对面,托着腮看着李渔,笑靥如花。 “姐姐在东京过的好么?” “还可以,就是时常惦记你,经常说要来江东把你救出去。” 小乔笑道:“好啊,姐夫是来救我的么?” “这个倒不是,我是被人追杀,落水逃命。” 小乔当然知道,她这是明知故问,自己身上的纸鹤都飞出来了,说明大乔留下的印记,已经默认自己死亡了。 李渔自己假死,不但骗过了方腊,连藏在身上的纸鹤都被骗了。 可想而知,他当时屏息做的有多彻底,难怪会在水底晕死过去。 “孙策死了,姐姐才有机会逃出江东,你帮我杀了周瑜,好不好?” 李渔一阵恶寒,杀周瑜他倒是很想,但是实力不允许。 要是杀了周瑜,整个东吴都不会放过自己,那可不比佛门和神殿好对付。 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托着香腮,一脸甜笑地看着你吃饭。 正常人估计都会有些局促,但是李渔没有。 要是对面是大乔,他估计会感到温暖称心,但是这个小乔,不像是个省油的灯。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弄清她的目的之前,李渔一直保持着小心谨慎。 李渔正襟危坐,吃的很有派头,突然他的小腿被碰了一下。 小乔脸一红,小脚在座位下来回踢踏,赧然道:“呀!踢到姐夫了?人家可不是故意的。” 李渔摇头道:“无妨,我往后坐坐。” 他把座位朝后一挪,虽然没有抬头去看小乔,但是却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吃完之后,小乔吩咐丫鬟们收拾好碗筷,又有人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盆进来,服侍李渔净面漱口。 李渔没有推辞,做好之后,小乔站起身来,轻扭柳腰,回眸嫣然。 “姐夫休息一下,我晚上再来送饭。” “有劳了。” 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 李渔眼珠一转,身形一动,原地留了一个分身,他本人隐匿之后,来到院子里。 果然,小院内有一个人工湖,里面种着些莲花,开的正好。 李渔走到湖水中央,席地而坐,在水面上开始疗伤。 水字诀运转了两个周天,已经快要恢复如初,太平清领书的妙处显露无疑,只要打不死他,就跟没打一样。 伤势恢复之后,李渔来到风月宝鉴内,秦可卿陪着琼英在古寺外等自己,如今宝鉴内只有警幻。 “你有一个月,失去了气息。” 池畔幻化出一个美人来,对着李渔说道。 李渔上前,躺在她柔软的怀中,叹了口气道:“别提了,还不是为了这个。” 五行令在他身边出现,警幻美目一眨,说道:“好厉害的法宝。” “你能感受到么?” 警幻点了点头。 李渔说道:“这是我刚抢回来的,差点丢了小命。” 他心念一动,宝鉴内的一个角落,飞过一张拓片来,上面印着奇怪的文字。 “你认识么?” 警幻摇了摇头,“不认识,除了双修之术,只要是你不认识的,我都不知道,因为我是因你而生的。” 李渔在她怀里蹭了蹭,把五行令收了起来。 顺着五行令飞走的方向,李渔这才发现,在池畔的一角,多了一个类似橱柜的东西。 警幻笑道:“是卿卿做的。” 李渔储存的东西,都整齐地摆放在里面,多是些丹药和符篆。 “咦?” 正在警幻身上来回游走的大手一停,李渔眉头一皱。 一道白光之后,他从风月宝鉴内出来,在小院门外的树上。 只见自己的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去。 她的身材很有辨识度,这个院子里,怕是只有小乔能有如此身段。 终于来了。 李渔躲在门外,要看一看,这个小姨子准备做什么。 她这次又换了衣服,联想到大乔,几乎是一天才换一身,这姐妹两个除了长相,其他的还真不太一样。 这次小乔更过分了,穿了一身贴身的亵衣,赤着双脚,月白色的贴身裙子包裹着翘臀,衬与无与伦比的紧致弹性,尽显青春骄人。 她进门之后,身形稍微一顿,然后就看到了正在打坐的“李渔”。 小乔脸一红,上前慢慢靠近,“姐夫,你在么?” 她见李渔没有动静,更加的肆无忌惮,来到李渔身边,屈膝跪坐,饱如桃实的雪臀绷紧裤布,腻声道:“人家来给你送饭了。” 明艳无俦的桃腮杏眼间似笑非笑,狡黠得分外媚人。 但是那个打坐的李渔,依然不为所动。 小乔慢慢走到他的身后,眼神中露出一丝狠笑,她的美丽除了精致超凡的五官轮廓外,另有一股难言的野性。 她慢慢环住李渔的脖子,在他耳朵吐气如兰,“我只带了一份菜,你想吃么?” “这菜,就是...我自己。”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君子 华灯初上,一个绝色美人,跑来诱惑自己。 百分之百有猫腻。 如果她不是小乔,而是其他无论什么人,李渔早就开溜了。 为了大乔,他必须弄清楚,这个小乔到底是怎么了。 他手指一动,坐在地上的李渔睁开眼,转头看向小乔,小声道:“你被人威胁了?” 小乔怔了一下,虽然她也是女人,但是她比谁都明白自己的魅力。 从小到大,那些男人就对自己姐妹,流露出贪婪又畏惧的神情。 他们贪图自己姐妹的倾国美色,又害怕那至阴的体质和传言。 男人在她眼中,都是虚伪的,他们贪婪到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据为己有,但是又懦弱地不敢靠近。 李渔在窗外,观瞧着小乔的动作,虽然十分诱人,但是明显就是生涩的很。 说她是个淫1娃,夜里寂寞来勾引姐夫,明显说不过去。 她虽然穿着单薄,曲线紧实,露出的玉一般的肌肤光洁剔莹,焕发诱人的光晕; 拱耸挺翘的屁股蛋丝毫不显骨感,除浑圆的线条外,一看就是“既松软又弹手”的妙物。 她趴在李渔后背上,眼看李渔不上当,伸出丁香小舌,在他耳垂上轻轻一舐。 李渔浑身一颤,幸亏这他妈是个假身。 他凝神之后,假身稍微一侧,错头低声问道:“若是有人胁迫了你,便轻轻眨眼。” 小乔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她看着李渔,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果然,你和他们一样。” 李渔愕然,“谁?” “哼,你们都一样,都是懦夫,不是男人。”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噙着樱唇,手指戳向李渔,如同一只小兽般:“你比他们更可恨,他们只是从家中掳走了我和姐姐,你却骗了姐姐的心。” 她此刻眼神烈如锻钢,雪腮紧绷,哪还有刚才的娇媚模样。 李渔稍微有些懂了,感情这小乔,被周瑜抢来之后,养在外室又不敢靠近。 “你知道我和你姐姐的故事么?” 小乔冷哼一声,“你莫开口,脏了我的耳朵,左右不过是些恶心的花言巧语和扯谎欺骗罢了。” 李渔轻笑一声,小乔的心思他懂了,若是直接杀了自己,会让大乔伤心,甚至姐妹之间出现裂痕。 她想让自己取了她的元红,看一看和至阴之体云雨之后,究竟有什么下场。 而且也能让姐姐看清李渔的面目。 果然很极端。 不过李渔完全能理解,你被人从小当成怪物,指点议论几十年,心理也不会有多健康。 这也能看出来,大乔能保持那份良善平和有多么不容易了。 李渔本体说道:“我答应过大乔姐,救你出去的,你跟我一道去汴梁吧?” “谁!” 小乔眼看着李渔一动没动,但是声音却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在她面前的李渔,倏地一下消失不见,原地多了一片树叶。 院子里,李渔站在中间的过道,身形慢慢显露出来。 他挥了挥手,床榻上的锦缎围上了小乔,遮住了她曼妙的身子。 小乔还不领情,“伪君子!” 虽然如此,但是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也紧了紧身上裹着的缎子。 李渔摇着手指,说道:“说别的也就算了,就这个不要乱说,我可是真守正君子。” “你要是敢与我姐姐完婚同房,我就信你。”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嘛,我正在努力。” “呸!” 李渔掰着手指,说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你当完婚是随便说说的么。要花多少钱,面对多少诘难,搞不好还要逃命携手浪迹天涯呢。” 大乔是东吴的皇嫂,虽然不是正室,但是比正室名气还大。 搞不好容易引起宋吴两国的纠纷,李渔可不敢保证,赵佶和蔡京会为了自己出头,与东吴硬刚。 “喂,你是不是说过,你要带我出去?”小乔抬眼道:“你若是真能带我到东京汴梁,我就信你。” 李渔笑道:“我不是要你信,你信不信的,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关系。我是答应过你姐姐,答应过她的事,我要做到,这一点比较重要。” 出乎意料,小乔没有生气,“好啊,你怎么兑现和姐姐的诺言?” 李渔走到房内,说道:“进来说话。” 小乔也走了进来,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宅子附近,有没有周瑜的人?” 小乔脸色一寒,“没有,整个东吴都是他的人,他自信的很呢。或者说,他就没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笃定我们走不出东吴。” 李渔笑道:“不自信那还是周公瑾么?” 他手指一动,一个小木人从他指间飞出,顺着窗户飞到天空。 这幢宅邸所在的小小山坳,正位于大江的南畔,建业郊野。 建邺城周遭水路纵横,地势低缓,那些个以“山”为名的,充其量也就是丘陵,若欲与五岳这等峰高脉广、雄镇一方的大山相并论,皆不足道。 这个宅子依山而建,泮水而居,与越浦寻常民居、乃至大户园林以墙圈地的形制皆不相同,黛瓦黯淡,白墙斑剥,看得出年悠月久,饶经悉心呵护,亦难掩迟暮。 应该是个老宅子。 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就是东吴水师,六朝之内数得着的强悍水师。 如今江南道局势紧张,东吴水师各营也都增兵添将,盘查细作,不好逃走。 想要越过水师逃走,只能继续向下,走到大明的疆域,然后绕回宋土。 “你在想什么呢?” “我们可能要从大明绕路,可是我在大明有几个对头,相当棘手,正想着如何隐藏身份,别被他们发现了呢。” 李渔心里有些害怕,大明那个癞头和尚,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光看他种魂丹的手法,不由得让李渔联想起自己的另一个死敌--御灵堂来。 “我们可以从西南,走南疆,经大唐,再回汴梁啊。” “南疆?南疆更不能去了,我是南疆二号通缉犯,几十万巫师等着置我于死地呢。” 小乔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等你把我带走,东吴也是你的死敌之一了。” 李渔双手一摊,摇头道:“我这个人不争不抢,不贪不脏,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携美 江畔低垂的柳条在风中摇晃,晚秋的阳光暖暖洒在身上,和风拂过,吹得身上的衣衫一动一动。 虽然时值正午,正是秋高气爽时节,也不甚热。 周围的江面上烟波浩渺,岸旁成片的芦苇绽开无数白花,在阳光下随风漫舞。 江畔,李渔手持一个鱼竿,其实正在运转水字诀疗伤。 他长叹一口气,心里犹豫起来。 小乔,和大乔不同。 因为孙策死了,而周瑜还活着。 李渔想要从东吴偷走二乔,虽然不如从神殿偷走小圣女那么拉仇恨,但是也差不多了。 虽然说是虱子多了不痒,但是得罪六朝中的一国,还是要思量一下的。 东吴在六朝中,国力算是最差的了,至少也是最差的之一。 即便如此,也不是自己能惹得。 “你想到办法没有?” 李渔正在长吁短叹,一根树枝突然掉下来。他连忙挥臂打开,接着又是一根。 “好玩吗?”李渔没好气地问道。 “谁让你不回我。” “这不是正在想么。” 小乔狡黠地一笑,“姐夫,你可得快着点,我怕周瑜就要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 “那些小丫鬟,难免有他的人啊。” 李渔抬起头,顿时一阵光火,“你故意的啊?” “对。”小乔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这份脸皮,让李渔有火没处撒。 “我不给你点压力,你不知道要想到猴年马月哦?” 李渔有些赧然,其实事情很简单,从哪走都是危险重重。 李渔之所以犹豫不定,还真是下不定决心,趟这个浑水。 “那我们走大明好了!” 两相比较,李渔还是觉得稳妥一点,从大明走至少还能隐匿身份。 南疆就不一样了,论起仇恨值,红孩儿都排在自己后面。 说到底,红孩儿祸害的是巫师,而自己带走的是圣女。 圣女是连接巫神和神殿的纽带,对于虔诚信教的人来说,自己的所作所为比红孩儿还邪恶可恨。 李渔问道:“对了,我的纸鹤飞出来之后,结果怎么样了?” “被我收了起来。” “大乔姐会收到么?”李渔有些担心。 “不会。” “那就好。”李渔抚了下胸口,笑道:“我怕她担心。” 小乔冷哼一声,“虚伪。” 她虽然还是跟个小刺猬一样,语气也十分不客气,但是眼神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冷冰冰了。 孤单了这么久,她可能也渴望一个亲人吧,尽管她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说走就走!” 李渔站起身来,准备开溜。 小乔愕然道:“现在?” “那还等什么,等周瑜来送行么?” “你...你真带我走啊?” 合着这小姨子一直不相信啊,李渔心中多少有些无语,这小乔简直是个“人间不信任”。 她到底对人性有多绝望? 看来她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男人的。 “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那都回不去宅子!” 李渔拽着她的手腕,手指一动,就来到了院子里。 “行了,赶快吧。” 小乔的修为,比大乔高一些,但是和如今的李渔,还是没法比的。 她似乎有些脸红,身子僵硬,甩了一下手腕,气咻咻地进屋收拾。 过了半刻钟,李渔闯进房内。 小乔看着满地的东西,委屈巴巴地说道:“装不开...” 李渔一看,气极反笑,“你就是要收拾这些?” 地上摆着的,全是一些破旧的东西,甚至还有小孩子的玩具。 而那些名贵的宝物,她一个也没带,有很多隐隐透着灵力,一看就是不凡的法宝。 “这都是我小时候的东西,其他的都是恶心碍眼的物什,我一个都不要带着。” 李渔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果然有一个和大乔一样的手镯,他摇了摇头,手指一动,所有东西进了风月宝鉴。 小乔美目一亮,看向李渔。 李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全部装起来了。 “走吧!” --- 汴梁,正经门。 宋江抹了一把汗,说道:“总算是到了。” 李逵看着宏伟的山门,说道:“好气派的山门,这么大的地方,那个小子如何能镇的住。俺觉得他该让给哥哥,让哥哥来做这门派之主。” “休得胡言!” 宋江挽了挽袖子,走到门前,笑着说道:“此地可是正经门?” “没错,有何贵干?” “小可宋...山东宋河,受你家掌教之托,特意送回几个人来。” 他差点说出自己的名字,猛然记起,自己在浔阳楼把童贯打了一顿,如今可是大宋的通缉犯。 守门的道士忙不迭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秦可卿,赶紧上前问道:“秦姑娘!我们掌教呢?” 秦可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很久没见到他了。” 琼英在一旁,看着山门,没有露出和其他人一样的神情,这里虽然恢弘,但是跟神殿比还是差很多的。 宋江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看还是到门中再说吧。” 守门的小道,赶紧带着他们上山,早就有其他弟子,前去禀报。 很快,正经门里的长老级别的悉数到场,除了在外游历的时迁,就连吕玲绮也到了。 杨志抱拳道:“有劳这位义士,我们掌教他到底如何了?” 宋江看了一眼杨志,还有殿中的李俊、史进、黄信、童威、朱武等人,总觉得颇为亲近。 “李渔兄弟他...” 宋江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无非就是明教和李渔争夺一个叫五行令的宝贝,方腊亲自出手,李渔用高明的遁术逃走,生死未卜。 “对了,这两个就是李渔兄弟的徒弟,他还说若是他长时间不回来,正经门掌教之位,传于朱武。” 朱武神情感伤,双眼通红,拳头紧握,嘴中默念道:“师傅...” 黄信更是倒地痛哭,捶胸顿足,涕泪横流。 “明教方腊!这个仇必报不可!” 殿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李渔他没事,无须在这哭嚎。” 众人一起望去,是门中的颜值担当大乔。她和李渔的关系,人尽皆知,李渔也不背着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妖邪 夜色像是把森林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只有粗壮的巨木才能显现出它们的轮廓。 不时有鸟兽的低吼传来,提醒着林中的每一个生灵,夜里也有狩猎的猛兽。 出乎李渔的预料,走这么难的路,小乔没有一丝抱怨,甚至还有一些雀跃。 偶尔划上了小腿,她也不在乎,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只刚刚飞出鸟笼的金丝雀。 李渔在地上燃起一堆篝火,然后布下一个小阵,隔绝蚊虫毒蛇。 火光照耀着周围,却没有驱散黑暗,地上的影子反而更加阴森。 “姐夫,你可真够胆小的,绕道大明就算了,还要先从百越的地盘绕过去。” 李渔小心翼翼地烤肉,头也没抬,“小心无大错,你以为我惹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靠的就是一个字:稳!” “稳?”小乔笑道:“稳中,藏了一个‘急’字。我觉得你很急,不管做什么,人急,心也急。” “呵呵,我急?我稳得很。就比如说这烤兔肉,讲究的就是一个火候,急不行,不急也不行。早一点不熟,晚一点烤糊,何时能吃,全在我心中。” 小乔嗔白了他一眼,鼻子却轻轻一嗅,果然有一股肉香传来。 “喂,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认识姐姐的。” “你不是不听么。”李渔摇头道:“没来由污了您的耳朵。” “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男子汉大丈夫,也恁般计较么?” 李渔撕了一块兔肉,尝了尝,把这一串放到一边,笑道:“凭什么男人就不能记仇,我这个人一点都不封建,我觉得男女都一样。” “男女一样?” 小乔露出惊愕的神色,这个论调在如今的六朝可太前卫了,说都没有说起。 气氛沉闷了一小会,李渔侧着头一看,小乔托着腮坐在原地发呆,还以为她是担心能不能逃出去。 “你放心吧。”李渔递过一串肉去,笑道:“等出海之后,我便御空而行,我们绕开金陵,走不了多久就到大宋了。汴梁,可不是建业能比的。大乔姐看到你,也会开心的晕过去吧?” 小乔歪着头看着他,一说起姐姐,他脸上的笑很温暖。这抹笑容,让小乔觉心头块垒尽去,说不出的温馨。 “好的,小姐夫。” 李渔撇了撇嘴,觉得姐夫就是姐夫,加个小很多余。 突然,李渔耳朵一动,一丝警觉爬上心头。 他漫不经心地递过肉去,手却倏地一下,把小乔拽了起来,搁在自己身后。 小乔也瞬间明白过来,稍微一顿,周身就缠绕起一圈流苏。 李渔认得这个熟悉的流苏,和大乔的几乎一样,只是图案上有细微的差别。 小乔转动手腕,一只纸鹤从指尖飞了出来,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借着光芒,李渔向前望去,只觉得头皮发麻。 在地上出现一具赤裸的女尸,她的眸子空洞地望着前方,周围爬着许多的小蛇一样的东西。 正是这些“小蛇”的爬行,催动着女尸前进。 女尸也不是普通的人类,在她的后背上,有两个白色的翅膀,耳朵后面,也有几根白色的软羽。 百越与南疆在西面相连,果然也有许多的奇异种。 光芒亮起来之后,这些小蛇似乎都十分厌烦光明,它们钻到女尸的肚子里。 女尸的脸上,雪白的腮动了起来,好像是诡异的笑容。 她的嘴巴缓缓张开,散发出一阵恶臭,从嘴里出来一条“**”状的东西,像是被剥去皮的小蛇,朝着李渔冲了过来。 李渔不知道这是什么邪魔,但是明显很恶心人,他把小乔护在身后,正要动手。 只见从纸鹤处,飞出一道针尖似的光芒,插在肉蛇的嘴中,砰的一声,炸为碎片。 女尸一下子站了起来,从她肚子里,无数蛇虫爬了出来。 小乔娇叱一声,身子离地,手指捏了一个法印,一个纸鹤状的标记印在地上。 林中光彩大盛,一个纸鹤鸾凤般在小乔周围盘旋,一道道光如同实质,缠绕着这些蛇虫,这些光锋利异常,碰到的蛇虫无不断裂。 李渔一看,自家小姨子这么猛,便不再出手,在一旁掠阵。他手指一动,用水雾包裹住一个小蛇,拽在一旁。 蛇虫都被杀光之后,小乔还有点抗拒,没有落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李渔走上前,手指一动在女尸上探查一番,说道:“此处有妖邪害人,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把他杀了,积攒些功德。” 小乔白了他一眼,还是不肯落地,说道:“随便你。” 李渔呵呵一笑,释放出他留下的小蛇,小蛇飞速逃遁。 李渔紧紧跟上,小乔在流苏上,看着李渔御空,竟然不用法宝,不禁有些奇怪。 她想了一下,也跟上了李渔,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一个山峰。 此地山高林密,险峰突起,又有终年不散之雾,笼罩顶峰。 李渔用望气之术看去,只见这浓雾全是血雾,必定有妖魔在此。 小蛇走到一半,被李渔拽了回来,捏在半空。 他伸手拦住了小乔,说道:“有法阵禁制,不要擅闯。” 小乔脸色发红,显然是深夜除妖,让她有些激动紧张。 李渔这些天,经常研究阵法,多少懂得一些。 他把刚才小蛇拘了过来,手指一动,小蛇的身子膨胀起来,直至爆炸。 李渔把小蛇身上的灵力,包裹起来,在自己和小乔面前,形成一个光盾。 用小蛇的灵力,果然通过了一层禁制,进到峰顶。 进来之后,眼前景色大变,显出一个洞府。 李渔带着小乔,来到洞府顶上,他伸手一抹,一只泥人从洞口进去。 李渔举起手掌,在风月宝鉴上,显出泥人的视角来。 只见洞内纵横宽阔,来往尽是些妖娆艳女,细看都有些动物体征,应该都是刚刚化形的小妖。 洞府极深处有一密室,凋栏玉柱,极尽奢华,室内一牙床,上卧一白袍老叟。 老头身边有两个身着暴露的女子,环绕着他,曲意逢迎。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乔看的面红耳赤,李渔也有些膈应。 主要是刚才那个女尸,让他对这个老色批没有半点好感。 突然,洞中进来一个女子,眉目如画,衣衫曝 “是什么好地方?” “在天竺那边,有一个比丘国,国王昏聩好色,想要长生,永享人家繁华。我把你献给他,让他帮咱们凑齐一千一百个婴孩的心肝,做成那味药引,保准你平地飞升,长生不衰。” 女子一听大喜,伏到他脚边磕了个头,“若是真的成了,女儿一辈子孝敬爹爹,永不反悔。” 李渔最恨的就是这一套,许多的妖邪害人的手段,就是要对婴孩下手。 因为人是万千生灵中,最特殊的存在,因为人有着无穷的上限,是三千天道中,最不确定的那一环。 而婴儿,就是最独特的存在,印证着天道中,最核心的那一环。 李渔把手掌放下,小声道:“我先送你出去,你在外面等我。” “不要!” 李渔瞪了她一眼,“这个妖精非同小可。” “少看不起人。” 李渔不再坚持,他手指一动,洞穴外出现很多的李渔。 为了不被明教的人发现,他不敢动用五行令,只好用五个小人站住阵脚,催动五行阵。 李渔原地腾空,飘飘然浮在半空,手指就地向下一指,林中木灵为其所用。 整个山峰,四周化为两个巨大的藤蔓,一口将山峰吞了进去。 洞中的妖物,大惊失色,哭爹喊娘,向外逃命。 突然,一个老头破开藤蔓,站在李渔对面,怒目而视。 这老头腰间系一条纫蓝三股攒绒带,足下踏一对麻经葛纬云头履。胸前挂一个描龙刺凤团花锦囊。玉面多光润,苍髯颔下飘。金睛飞火焰,长目过眉梢。 李渔盯着他的手中,竟然握着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 如今的李渔,对枯藤比较敏感。 敏感到什么地步? 就是看见枯藤,便觉得是自己的东西。 “何方小道,竟敢来撩拨本大仙。” 李渔冷笑道:“是你爷爷我,江南方腊!” “方腊?”老头笑道:“好似放屁,方腊与我去年才见过面,什么时候换了模样。” 李渔脸不红气不喘,冷笑道:“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宋江也就没有必要再遮掩了。” 小乔在他身后,嘴里嘟囔几句,手指一动,一只纸鹤飞起。 老头眼神一动,看着纸鹤,有些动容,“竟然是...你们走吧。” 李渔更不答话,手中拿出了五节杖,这个妖怪道行不低,自己也顾不上五节杖的反噬了。 先宰了他再说。 阵脚的五个小人,头顶各冒出一段彩光,将李渔笼罩其中。 “不识好歹!”老头一看他们竟然不走,怒从心头起,挥舞着手里的盘龙拐杖,欺身就要肉搏。 李渔没想到,这个老头一把年纪,是个战士... 他右手一指,从地上爬出一个泥人来,身高比山峰不差,捶胸咆哮,隐隐生出风雷之声。 老头怡然不惧,先是打断藤蔓,把自己的一群妖子妖孙救了出来。 这些人逃得倒快,唯有他的那个“女儿”没走,在下助战。 老头本来不甚在意,突然他看到了李渔手里的五节杖,顿时变得有些畏惧。 “小道士,我乃...” 这样庞大的身躯,竟然能跳起来,是老头没想到的。 泥人上前,巨大的威压,笼罩着山峰。狰狞中挥出烈焰燎绕的巨拳,炽燃流星般从半空砸落下来。 老头的盘龙拐杖,竟然将这一拳挡了下来,李渔目光灼灼,盯着他手里的拐杖,心道好强的木灵之力,胜过自己的藤甲盾千倍。 李渔没有想到这老头如此强,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须速战速决,然后改变路线了。 他只等老头持棍打上来,暗叫了一声:“来得好!” 泥人原地消散,化为泥土,尘归尘土归土,重新回到山峰中。 一条火龙,取代了泥人,冲向老头。 老头蓦感虎口奇烫,险些丢下蟠龙拐杖,刹那间已给火龙撞到面上,但觉剧热自七窍灌入,呼吸几窒,不由魂飞魄散,急向后逃退,模样万般狼狈。 李渔知道老头的本事,八成倒是依仗那根蟠龙拐杖,所以对付他最好是用火。 至于泥人,不过是先声夺人,声东击西之计。 这一下果然重创了老头,使他狼狈落地,化为一头通体雪白的鹿。 “原来是个鹿精。” 地上那个妖冶女子,护在他的身前,“不要伤害我爹爹。” 李渔冷笑道:“真是叫人哄堂大孝。” 他手指一动,毫不留情,打出一道冰针。心念动处,又有一条火龙随之而生,张牙舞爪地冲向老头。 你不是喜欢女妖精么,让你尝尝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老头和妖冶女子,只觉火龙威势骇人,扑噬纵掠间束手缚足,根本无法抵抗,更感炙肤蒸魄奇热逼人。 饶是在李渔身后的小乔,亦觉难以抵挡,不禁愈来愈惊,心中暗暗揣测,自家姐夫到底修炼到了什么境界。 她已经完全判断不出。 刚开始,李渔一副什么都怕的怯懦模样,逃命时候更是瞻前顾后,让她觉得李渔不过如此。 但是李渔的每一次出手,都让她刮目相看。 白鹿怪叫一声,再次化为人形,举起蟠龙拐杖,要阻挡着火龙和冰针,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蟠龙拐杖也就此脱手,李渔乘机将它收了起来,只见白光一闪,已经到了风月宝鉴内。 李渔狞笑道:“你不是喜欢吃人心肝么,让我割了你的鹿鞭,爆炒一个鞭花。” 小乔一脸嫌弃,咬着嘴唇,“你真恶心!” “我吓唬吓唬他。”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打狗 李渔的宝刀,在对阵方腊时候丢了,他收起五节杖,就地一指,一个火球飞了过去。 这白鹿最大的倚仗,是他手里的蟠龙拐杖,已经被李渔收走。 无可奈何的他闭眼等死,突然一个身影冲到前面,替他挡住了这致命的火球。 李渔看着面前的妖冶女子,倒地之后,化为一只狐狸。 她的嘴角,流血不止,身上的血肉,慢慢被烤干,整个身子迅速枯萎。 很快,狐狸精香消玉殒,身子还在燃烧,化为飞灰。 小乔有些怜悯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渔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手指一动,又是一个火球。 白鹿死死盯着李渔,眼神中带着无穷的恨意,就在火球即将打到他的时候,天上洒下一道光辉。 光辉将白鹿包裹,挡住了李渔这必杀的一击。 一击不成,李渔马上打出金针,却依然刺不破这道柔光。 灵力如同石沉大海,连一朵涟漪都不曾荡起。 白鹿眼神恶毒,盯着他,“宋江,我记住你了,你等着我,你等着我!” 几道红球伴随着呼啸的风声,飞到光盾上,化为细小的火龙缠绕。 柔光却毫不费力地将火龙拒之门外。 李渔眼神一变,拽着小乔,飞速逃遁。 这头白鹿没有如此高明的法术,这是有人出手了。 他马上想到一种可能,很多妖怪,是有背景的。不管他们如何的作恶多端,杀了多少人,有多么残忍...只有背后的靠山一出现,都是带走了事。 “放开我,我会御空,你少瞧不起人。”小乔挣扎着说道,想把手从李渔手中抽出来。 “你太慢了!” 李渔直接把她扛在肩膀,全力催动灵力,如同一道流星,向东南方逃去。 小乔眼睛再次瞪大,她本来以为刚刚已经是李渔隐藏过的实力了,没想到他还有保留。 这一次的速度,直接超出了她的认知,眼底的景色已经完全看不清,只剩下道道残影。 小乔干脆不挣扎了,她趴在李渔肩膀上,突然说道:“难怪你敢惹这么多人,原来你逃命的本事恁的厉害。” 他们前脚刚刚离开,就有大批人马,来到山峰顶端。 看着山翻地覆的场面,这些东吴官兵面面相觑,只得上报。 眨眼之间,李渔已经飞出很远,若是以前时空的东吴,他此时已经出了东吴了。 但是六朝的地域,比之原本时空,广袤了何止百倍。 即使是国土最小的东吴,也远非以前的大一统王朝能比。 李渔心情放松了一些,让小乔御空,自己坐在她的流苏上,打坐恢复元气。 小乔看着他,突然有些雀跃,问道:“你还能再快一些,对吧?” “看是什么情况了。”李渔眼睛都没睁开,淡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 “若是寻常赶路,那么刚才是超水平发挥,以后再赶路不会有这么快,估计再努力也要慢上许多;若是紧急时刻逃命的话,这已经是极限了,估计还能达到今日的水准,但是超越很难;若是有稀世宝物,抢着去拿,那...实不相瞒,你姐夫我还能再快一点。” 小乔莞尔一笑,“偏你会说怪话。” 李渔叹了口气,小乔眼看着他,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块烤兔肉来,吃的津津有味。 “打了这么久,有点饿了。” 小乔突然跟被踩住尾巴的小猫一样,叱道:“你吃的是我那块!” 333 果然,在这块烤兔肉上,还有一排整齐地小牙印。 李渔干笑两声,说道:“不好意思,没注意,给你。” “给我?” 李渔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也咬了,他把小乔咬过那块割掉,说道:“你看,这样我能吃了吧?” 小乔掐着腰,气的小脸通红。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光着屁股勾引我的时候了。”李渔心里也有些不满,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 “呵呵,没事。”李渔手掌一翻,又出来一块,说道:“幸亏我当时眼疾手快,不然你可得挨饿了。” 小乔接过兔肉,恨恨地咬了一口,威胁道:“那件事,你可不能跟我姐姐说。” “哪件事啊?”李渔明知故问。 小乔丝毫不怯场,扬首道:“就是你刚才嘟囔那件事。” 李渔不再和她开玩笑,免得惹恼了她,又生出事端来。 别看小乔找的和自己的大乔有点像,但是性子差远了,这是一个能做出勾引姐夫,来用自己阴年阴月阴时阴刻体质来谋害他的狠人。 可以说对自己、对别人都够狠。 流苏上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显得更加诡异,尤其是出了百越密林之后,浓雾散开,漫天星光。 李渔干咳一声,说道:“我看那白鹿,似乎认识你的纸鹤,你们这一门是什么传承?” 小乔怔了一下,美目一转,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们自小,就跟着爹爹练,说是家传的功法。” 江东乔家,在当地是个大户,放眼六朝却声名不显。 便是在江东,他们家也不算很出名,直到有了这两个女儿,才真是名扬四海。 李渔低头沉思起来,那白鹿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应该是“鹿国丈”。 因为他也有一个狐狸精女儿,也是一样的要用一千一百个婴儿的心肝炼药。 “鹿国丈”是南极仙翁的坐骑,而南极仙翁有个徒弟,就是白鹤。白鹤童子,还是元始天尊身边的仙童和徒孙,深得元始天尊之宠爱,是玉虚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真身为一只白鹤。 白鹿能下凡,白鹤自然也可以。难道两乔和他有些关系? 想着想着,李渔又替自己担心起来,这次斩草没能除根,只怕会后患无穷啊。 李渔虽然杀了一只狐狸精,但是料想南极仙翁那种身份的人,也不会真的来与自己为难。 但是自己拿了他的蟠龙拐杖,不知道会不会惹恼了他... 南极仙翁... 可是一个硬茬... 不过是他的坐骑先为祸人间的,就好比你家的狗出来咬了人,被人打了回去。 你总不至于,还要来找打狗的人理论吧。 希望南极仙翁这么大一尊神仙,有点仙品,别学后世那些“爱狗人士”。 第二百二十八章 神鹤 满天星辰,浩瀚银河。 半空中,一个流苏上,李渔半躺着仰面朝天,双手枕在脑后。 流苏向着东南沿海,慢慢飘去,身下的风景不停变幻,头顶的星空却始终如一。 “你们这纸鹤,有没有传女不传男,或者传女不传女婿的说法?” “怎么?你要学?”小乔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渔。 “乔家男人死光了,传给你又有什么稀奇。”小乔捂着嘴,笑道:“不过你得拜我为师,跪下磕三个头才行。” 李渔本来就是随便说说,但是一瞧瞧伊人兴致勃勃、美眸放光的模样,便笑道:“我就是想看看,有什么玄机。” 修道和练功又有不同,修道是感悟天地自然,追求与天地的和谐,从而达到境界的提升,终可长生不老,再进一步就是不死不灭。 练功,就是修炼过程中,掌握一门杀人的技巧。 说到底,所有功法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增强自身,第二个就是杀伤敌人。 小乔自从感受到纸鹤,捡起这个天上掉下的姐夫之后,一直处于被动。尤其是李渔简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难得他想学纸鹤功法,算是有求于自己,岂肯让他说说而已。 两个人坐在流苏上,小乔当即摆开功架、讲述心诀,将苦心孤诣领悟到的纸鹤功法心得,讲给李渔听。 李渔听得很认真,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这一门功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甚至,小乔和大乔,可能走了弯路。 也有可能是他们祖上在漫长的修炼过程中,中间有几辈人出了差错,慢慢地传下来,就显得有些弱了。 小乔见他听得认真,愈发的起劲,笑靥也益发动人。 一个时辰之后,小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李渔这个学生有些太认真了,提出的很多问题,小乔一开始还能回答。 到了后来,她就有些犹豫,最后直接被李渔问住了。 她若有所悟,但是又囿于家族的传承,脑子暂时没有转过弯来。 等到终于讲解完了,小乔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俏脸微红,咬唇瞪李渔一眼,佯嗔道:“诀窍说得差不多啦,晚些我再修饰文辞,你把它誊写下来,好生琢磨。你到底记住没有,什么都不懂,问题倒是很多,你且演一遍给我看,我给你顺顺心诀。” 李渔呵呵一笑,手指伸出,灵力一动,在他只见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纸鹤。 小乔目瞪口呆,喃喃道:“这...” 李渔手腕翻转,这纸鹤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天空。身形暴涨。 李渔身形微凝,紧接着用力一蹬,纸鹤落在他身上,毫无阻拦,很快李渔的身子消失不见,整个人和纸鹤融为一体。 他扑闪着翅膀,仰天清鸣,鹤首迳指苍天,在空中翻腾一周,稳稳落在小乔的流苏上。 一阵闪闪光芒之后,纸鹤消失,露出李渔的身形来。 “好神奇的功法,御空不再凭借外力,以往不御物而腾空,提气一跃,佐以腰腿腹筋的肌力,至多也就是片刻,其后气空力尽,唯有坠下一途。如今化形为鹤,可翱翔九天之上,再不受大地羁绊了。” 小乔蛾眉微颦,半晌不语。 李渔见她情绪不高,便逗她说道:“怎么了?传给我这个乔家女婿,你后悔了?” 小乔背过身去,她自小天赋极高,而且十分努力。 和大乔的与世无争不同,她从小不管什么,都想争个第一。 可是自从李渔出现之后,一次次打击到她。 甚至他连乔家祖传的功法,都比自己练的好。 李渔用手指,轻轻戳了她肩膀一下,笑道:“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我也教你一招。” 小乔这才转过身来,轻咬樱唇,委屈巴巴,“哪一招?” 李渔抬眼想了一会,说道:“嗨!学的太多太杂了,你想学什么?” “你会什么?” “算命。” 小乔白了他一眼。 “堪舆。” “这不是一样么,我才不学方术。” 看不起方士是吧,李渔瞪了她一眼,然后自己先笑了起来,“炼丹?” 小乔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李渔伸手一捏,身子慢慢消失,只剩下一个衣服,“隐匿学不学?” “不要!每次隐匿,岂不是还要脱光光?不然衣服在外面,有什么用,还更招人眼哩。” 这小乔真是聪慧,一下子就发现了重点,而且三观很正,知道不穿衣服是羞耻的行为。 哪像自己的金莲妹妹,不但乐在其中,还有点上瘾。 李渔身子慢慢显出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也不学,那个也不学,你到底想学什么?” “还有什么招式,再耍一耍。”小乔很喜欢和李渔相处的方式。 这个姐夫有些小气,从来不会让这自己,但是关键时候也很有担当,打架又厉害,逃命不含糊。 若是李渔酷酷的全程不理她,便没有小乔最渴望的亲人的滋味。或者彬彬有礼,言行举止都止于礼,更加让人生分。 如今的李渔,才像是自己的一个正真的亲人,有血有肉,不虚伪又有安全感。 甚至这种感觉,连姐姐都给不了自己,因为姐姐总是对自己百依百顺。 李渔心道,自己最厉害的一招,那可真是绝活了。 可惜不能教给小乔,回到汴梁,倒是得抓紧时间,和小圣女耍一耍了。 李渔往流苏上一躺,笑道:“等到了汴梁,我再教你好了。” “你真是一派之主么?”小乔对李渔的一切,都很好奇。 李渔笑道:“那还有假?不但是一派之主,还是很强大的宗派呢。”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门派。”小乔皱着鼻子说道。 “正经门不正经?”李渔翘起二郎腿,说道:“你可别小觑了我们正经门,门中全是些了不起的精英。吕布你知道吧?他的女儿就在门中,也就是说,吕布的女儿也是我的手下。” “吕玲绮?” “你也知道啊?” 小乔偷笑道:“一个酒鬼,果然不正经。” 没想到小乔对吕玲绮评价这么到位,看来以前是认识的,毕竟貂蝉躲在建业城。 “李俊你知道么?混江龙李俊,江南道有名的英雄豪杰,也是我手下。” “以前是干什么的?” 李渔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虽然是贩盐的,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汉,九纹龙史进你可听说?” “没有,以前是干什么的?” “虽然是个土匪,但是他本性不坏。我徒弟时迁、朱武,还有唐赛儿,鸡老、聋羊、短背,那都是些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小乔笑的前仰后合,花枝招展,“哈哈哈,到底有没有一个正经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扫兴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雾弥漫整个百越大地。 因为要避开东吴的守卫,李渔专挑山路走。 淡淡的雾气在山林的枝叶间浮动着,无数密叶交织在一起。 百越的丛林中,树木和六朝不同,这些叶片又大又薄,仿佛一幅翠绿而透明的碧纱。 清晨的阳光透过这层纱幕,变得柔和而富有生机。 往下,就是生长着木瓜和菠萝的灌木、枝叶浓密的厥类、茂盛的草蔓……一层层错综杂陈,形成一片满目葱龙的绿色海洋。 在这些丛林内,不知道有对少的生番,过着原始的生活,掌握着诡异危险的蛊术。 小乔没好气地白了李渔一眼,这一路上,自从杀了狐狸精之后,他就没有让自己歇歇。 实在走不动了,他转手就是一股灵力,让自己恢复如初。 李渔还以为她又没劲了,手指一动,木灵包裹着她的皓腕,源源不断地补充着灵力。 “原来你最擅长的,是恢复术。” 李渔呵呵一笑,没有过多的解释,实际上五卷太平清领书,都很强很实用。 要非说哪一个最厉害,自己最擅长,应该也说不出来。水字诀因为是难得的可以治疗别人的功法,或许可以说是自己的特长吧,毕竟天下这么大,进攻的功法多如牛毛,有很多都比太平清领书厉害,但是能治疗的,还没有听说比水字诀厉害的。 自己这还是轻的,初代的太平祖师,那才是逆天。 往后的几代大良贤师,都有一个人,挽救无数生民的事迹。 李渔自问,一场绵延千里的瘟疫,自己是应付不来的。 就算是自己有青木诀恢复灵力,那也得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来,很有可能治好这边,那边就死完了。 “你怎么不说话?” “不说话,才能装高手。”李渔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他正在内视。 这一趟学会了烈火诀,但是马上就面对了无穷地追杀,让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沉淀一下。 本来打算回到汴梁就闭关的,又没忍住赤壁的蛊惑,去古寺内寻宝,碰到了方腊。 他坐在流苏上,气海内三十六个小周天,真气以奇妙的规律来回涌动。 原来这就是长生的秘密... 说起来平平无奇,就是三十六个小周天,连接无碍之后,不再是单纯地在体内循环,还可以源源不断从外界吸收灵力。 这样一来,只要这一方天地不毁灭,灵力没有枯竭,便可以一直保持生命力,而且会越来越强。 此事说来简单,其实过程难如上天,李渔是因为太平清领书正好契合天地五行,才能这么快修到长生。 不然的话,专精一门的修士,想要打通这气海的三十六个小周天,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 而且身上没有五行灵根的,也不能走自己这条捷径,只能是强行冲破壁垒。 强行冲破壁垒,就要触碰到三千大道,引来天劫。 只有熬过天劫的人,才能最终圆满,成就长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来是这个意思。”李渔摇了摇头,他自己虽然没法改变一个人的五行灵根,但是他可以通过双修的房中术,改造鼎炉的气海,重塑她的轮台,打通三十六小周天。 难怪,房中能和灵符、金丹并称道家三大神术。 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小乔浓睫微颤,见李渔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根本没把自己的问话放在心上。 从来没有人,面对她的时候,是这幅样子。 小乔微感错愕,却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更加亲近了。 他和姐姐好了,做自己的姐夫,或许真的不错呢。 “喂,你在笑什么?” “不足为外人道也。”李渔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想怎么和她姐姐双修,带大乔一块逍遥快活。 小乔葱白般的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外人?” 在她看来,天地间最亲的就是姐姐,不管怎么说,自己也不是外人。 李渔心中暗道一声,女人真麻烦。 他笑道:“这是一句俗语。就像是我说‘五十步笑百步,是嘲笑一个人只看的到别人的坏处,看不到自己的缺点,而不是真的有两个人走了五十步、百步。” “谁要你解释了,婆婆妈妈的。” 李渔耐心解释半天,换来这么一句,一阵气苦,干脆不再理她。 小乔眼看他又沉默起来,咬了咬嘴唇,眼珠翻白,“你干嘛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李渔眉心一皱,还没说话,小乔冷哼道:“果然,你都开始凶我了,我到了汴梁之后,一定给姐姐说。皱着眉头凶神恶煞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想救可以不救,我可没求你。” 说完之后,小乔转过身去,抱着自己的双膝,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自闭起来。 生了一小会闷气,她又觉得是自己有点过分,李渔没有说话,不会是生气了吧? 说到底,小乔成长的环境太差,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突然出现的亲人相处。 她想主动点打破生分的壁垒,但是又囿于几十年养成的孤僻性格,就跟一个想要交朋友的小刺猬一样。 好在李渔是个纯种的钢铁直男,看似吃瘪,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 最多就是在心里,默念一句:有病... 李渔张着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点啥,他咽了口唾沫,沉默了片刻说道:“火气好大,多喝点热水吧。” 底下正好经过一片长长的峡谷。 四面群山流下的溪水在谷中形成一连串大大小小的湖泊,犹如散落着无数晶莹的珍珠。 在山谷中央,一个巨大的月牙状湖泊仿佛一块被切断的玉璧,嵌在群山之间。 从天空俯瞰下去,这些湖泊就像是一块块的美玉,散落在群山之间。 “下去烧点水接着,然后吃点东西怎么样?” “好!”小乔转过头来,朝着李渔翻了个白眼,挑衅似地做了个鬼脸。 等到看清下面的景色,又自古欢喜起来,“好漂亮啊。” “不过是些寻常的矿物质沉淀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你这人...真扫兴。” 第二百三十章 鸟虫 小乔伸手一挥,流苏缓缓落地,李渔暗暗点头。 她操作的比大乔熟练不少。 落地时候,也更加平滑,果然大乔姐没有吹牛,她的妹妹比她是要厉害一些。 “好美...”小乔喃喃说道。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看不到任何刀劈斧凿的痕迹,却让人一眼望去,就沉醉其中。 就算是李渔,也不得不承认,这地方确实漂亮。其实在南疆,也有很多这样的美景,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没有心情欣赏罢了。 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保持着自然原本的模样,迷人之余,也有一丝丝的危险在。 小乔蹲在池边,伸出白皙的小脚,涤荡这些天的疲惫。 一股清凉的感觉传来,让她整个人精神一振,笑靥迷人。 李渔四下张望,寻找泉眼,准备打点水带上。他有些诧异,这么多的湖泊,竟然找不到源头。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李渔转身一看,小乔脸上苍白,看向自己。 她的双脚,正在不停下沉,如此绝美的水池的底下,竟然是会吃人的烂泥? 李渔就地一指,厚土诀运转,将这一方池底抬了起来。 他上前抱住小乔,足尖点地,拈了一片枯叶,御空而立。 哗的一声,水失去了池子容纳,又失去了李渔灵力的包裹,下暴雨般落了下去。 李渔把小乔放下,快速拿起她的小脚,雪白纤细的半截脚踝上面,有两个红点十分醒目。 “好疼。” 小乔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委屈巴巴地眼神看着李渔。 到这个时候,她几乎是完全信任李渔了,或许书姐妹间的默契和心意相通吧。 李渔伸手一点,从红点处挤出两个水蛭,让小乔再次惊叫起来。 “好恶心!” 这种软体的虫子,漫说是小乔,就是李渔看着都有些瘆人。他看着百越的水蛭,又和六朝的不太一样,体型更大一些,颜色也要比六朝的深一些。 李渔的指尖,一团水裹着这两个水蛭,仔细看了一会,说道:“这玩意有毒。” 两个水蛭,在空中来回拧巴,身子扭曲的动作非常快,不像是一般水蛭。 突然,两个水蛭爆炸,血雾呈紫黑色,若不是被水雾包裹,就要溅到李渔身上了。 黑色的血雾被他用灵力包裹,然后用火字诀烧的一干二净。 “连这两个小东西,都这么暴躁邪门,百越虽然风景殊丽,但是邪气太重,真不是人待得地方。” 他这句话半点也不假,就连小乔都知道,历年来攻打百越的人马,病死的要占一大多数。 李渔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上小乔的小腿,封住她的经脉,以免毒素上流。 小乔的腿搁在他身上,双颊晕红,胸脯怦怦直跳,微露一丝羞涩,细声道:“谢谢你,姐夫,多亏有你。” “少来这套,有事叫姐夫,没事就叫‘喂’。” 小乔展颜一笑,旋即又哼了一声。 李渔在她小腿处,远转水灵之力,清洗她的小腿和脚上的经脉。 一股黑血,从红色的小点处被逼了出来。黑血落地之后,发出嘶嘶的声音,石头上都被腐蚀出一个洞来。 小乔不禁咋舌,刚才自己还想洗个澡呢,这要是... 一想到可怖的场面,她浑身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少女浓睫密颤,捏着衣襟的小手绷得青白,忍不住咬牙切齿。 “咱们走吧,这地方不太干净。” 李渔将她扶了起来,刚想离开,突然一声巨响。 水池的底下,出现一个巨大的怪物,这怪物身子如同鼋鼍,身子上面,就开始放飞自我。 一共有九个脖子,每一个上,都有水蛭一样的软绵绵的头颅。 其中八个头颅上,没有鼻子眼睛,只有一个血盆大口。 “九头滴血虫!”小乔掩着嘴巴,惊呼一声。 李渔转头,皱眉道:“你认识这玩意?” “这是九头滴血虫,浑身都是剧毒,我在书上看到过。” 八个只有嘴的头颅,缓缓散开,从中间露出一个脑袋来。 这颗脑袋丑陋无比,额头高高顶起,生者一张鸟喙,尖尖地朝下弯曲。 “两个人类,好久没有吃过了。” 李渔笑着说道:“我们两个路经此地,无意冒犯,若是有得罪的地方...” 话音还没落,李渔已经出手,一道金针以极快的速度,直奔九头滴血虫中间那颗脑袋。 九头滴血虫躲避不及,只能用其他脑袋挡住,转眼之间,一个脑袋被金针刺入。 金针在他脑袋里,飞速转动起来,不一会九头虫剩余的脑袋,一道朝天怒吼,他的一个脑袋爆裂开来。 “无耻人类!” 九头虫怪叫一声,他的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展开身后的羽翅,一飞冲天。 “这是虫还是鸟?” 小乔在他身后,说道:“九头滴血虫,是虫也是鸟。” 九头虫仰天怒吼一声,看向李渔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李渔毁掉了他的一个脑袋,让他几十年的苦修,付诸东流。 从他的嘴里,缓缓吐出一个月牙铲来,握在手里四下发光。 “我要把你们都杀光!方解我心头之恨!” 他刚才被李渔偷袭了一下,失去了一个脑袋,如今早就打起了精神,警惕起来了。 难道这玩意是九头驸马? 说起来就跟不可能一样,不过前面白鹿都出来了,九头驸马出现也不是什么绝无可能的事。 李渔这时候已经确定,眼前这个怪物,就是西游里那只最后逃走了的九头驸马。 孙悟空请了杨戬来,哥俩一块打他,都被他逃走了。 若是没有隐情的话,这妖物逃命功夫一流。不过他貌似打不过猪八戒,可见硬刚的本事不大。 之所以逃跑这么厉害,李渔估计和他的翅膀有关。 这妖物的鸟首,看上去十分凶狠,尤其是那双阴鸷的眼睛,和长长的勾喙。 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种,谁也没弄清楚,最后猪八戒都感叹,让这李渔估计不是鸟就是虫。 总不会是鸟虫杂交的吧? 这怪物脾气暴躁,手持着月牙铲,直奔李渔的面门捶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百越 李渔手掌一翻,一根蟠龙拐杖出现在手中。 握着拐杖,无穷的木灵之力,涌入掌心。 九头虫手里的月牙铲,有两个分叉,都呈月牙状。两道月牙中间,有一个尖刺,月牙的弧面锋利异常,闪耀着一道光晕劈了下来。 不管是哪一面打到人,都势必造成严重的杀伤。 李渔一拐杖打了过去,这月牙铲难以前进分毫,被挡在外面。 九头虫抽身后退,但是月牙铲好像被吸住了一样,李渔左手一指,一个火球从他的肋下打出,九头虫无奈,只能弃了兵刃躲避。 这火球在空中绕了一圈,九头虫以为躲过去了,便放松了警惕,只见它转了一圈又折返回来。 他有九个脑袋,如今剩下八个,依然可以看到前后左右。 火球虽小,但是来势极快,九头虫只能倒地躲避。 最边上的脑袋被火球打中,顿时炸裂。 对面的九头滴血虫,一下子少了两颗脑袋,依旧气势汹汹,要上前厮杀、 突然,他怔了一下,盯着李渔手里的蟠龙拐杖,怂了... 他原地站住,问道:“这是你抢来的?” “呸!”李渔啐了一口,骂道:“一派胡言,此枯藤与我有缘,自古以来便是我门中至宝。” 九头虫脸色大变,九个脑袋都跟蔫了的茄子一样,中间的头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原来是仙翁座下门徒,小妖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仙长恕罪。” 李渔没想到,这么暴躁的妖精,竟然能一下子变得如此有礼貌。 真是妖不可貌相... 不过李渔中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能让九头滴血虫这么有礼貌,说明一件事,就是南极仙翁这一支不好惹,而且很有可能护短。 “好说,好说。” 李渔笑吟吟地说道。 他挥舞着月牙铲,在空中转了一圈,笑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你把这个拿回去,以后见了面,互相帮衬着点。” 九头虫点了点头,也挤出一抹笑容来。 李渔看着他慢慢走上前,还差一步的时候,暴起发难,挥舞着蟠龙拐杖打了下来。 那边九头虫身子一软,李渔一拐杖砸了进去,只见九头虫身子片片碎裂,原来是个假身。 两个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原来谁也没有信谁。 李渔赶紧道:“喂,你别走啊,我是真想和你和好,可能有什么误会。” 在空中盘旋着一个鸟人,声音传来:“蟠龙拐杖是白鹿带下界来的,你杀了他夺宝,我当去禀报仙翁,你等死吧。哈哈哈~” 李渔身影一动,追了上去,但是天空中早已没有了他的痕迹。 不愧是从孙悟空和二郎神手底下逃跑的妖怪,逃命着实有一手。 李渔既追不上,又担心小乔,只得折返回去。 水池边,小乔如惊弓之鸟,离得湖泊远远的。 妖魔鬼怪,都不如软趴趴的虫子可怕,尤其是它们还往你身体里钻。 小乔是被钻怕了,在一棵大树下,不停地左顾右盼。 看到李渔回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不知不觉间,她现在对李渔已经十分依赖。 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姐姐的情郎,而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 爱屋及乌。 李渔刚一落地,就看到在小乔身上,有一个蜻蜓大小的蚊子。 他生怕这玩意又是有毒的,赶紧伸手,一巴掌拍死了。 小乔脸一红,伸手就往李渔脸上打去,原来这巨大的蚊子,正好在她屁股蛋上。 李渔侧身一躲,说道:“你看看,有虫子!” 小乔这才一低头,一看之下,整个人几乎崩溃了。 李渔拍的很准,那蚊虫的血肉溅的她整个屁股都是。 小乔胃里几欲作呕,眼睛可怜巴巴地,好像要哭出声来。 李渔赶紧安慰道:“没事,我们找个地方洗洗就好了。” “我们!?” “我找地方,你洗洗,简称我们找地方洗洗,你事事怎么这么多啊?” “我不要进这个池子了。”小乔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虽然过得很苦,但那只是心灵上的,自小到大,可没有在生活上吃一点苦头。 从小就有奴婢环绕,吃穿无不是上好的,洗个澡都要七八个丫鬟伺候,哪里有今日的窘境。 李渔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一动,从山林中的一个溪流内,水流涓涓而上,竟然朝天流去。 很快,在空中多了一个水池,周围都是透明的。 李渔说道:“你在这里面洗,都是干净的水,我保证没有虫子。” “啊?” 小乔虽然知道,这样确实干净,但是在半空中,还是透明的水中洗澡... 那不是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到。 但是身上黏糊糊的,实在片刻也等不了了,她咬着樱唇,道:“你转过身去。” 李渔坐在一旁,背过身子去,说道:“百越的蚊虫鸟兽太多了,而且大多有毒,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走了才这么半天,就遇到两个妖怪,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小乔在李渔身后犹豫了一小会,慢慢拽开腰里的红色丝带,身上的衣衫慢慢脱落。 她进到水中,使劲揉搓着身上,又有些郁闷地看向自己的衣服。 她来时没有想到这个,所以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正在无助的时候,李渔扔过一个道袍来,准确地停在水边。 “一会穿这个吧,大乔姐给我买的,我没穿过。” ...... “我好了。” 李渔转过身子来,小乔俏脸绷起,却愈显明艳逼人。 宽大的道袍,罩着她的身子,虽然他说自己从没穿过,但是小乔还是浑身不自在。 李渔手指一动,空中的水哗的一下,落到地上。 李渔装作没有刚才那回事,轻咳一声道:“咱们走吧。” “嗯。” 刁蛮任性的小乔,突然沉默寡言起来,李渔还有些不适应。 他开始没话找话,“这九头虫,不知道是什么异种,我还是第一次见。” “就跟你见识很广一样。” “呵呵。”李渔轻笑一声,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他说要去告状,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可不是一个好事。 好在这妖怪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快些回到汴梁,苟在山门内不出来,才是正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明 李渔备好了水,不再偷懒,让小乔收起流苏,他自己御空而行。 这一下速度快了十倍不止,脚下的风光一闪而逝,呼啸的风被光盾阻拦在外。 百越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小乔更是如此。 终于在三天之后,他们看到了大海,周围都是荒无人烟的海岸。 巨浪拍打在岸边,碎成点点珍珠也似的水花,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李渔落地之后,在岸边说道:“在这歇息一下,等到了大明,再登上岸。” 终于摆脱了东吴这个牢笼,小乔心情也不错,伸了个懒腰。 海风吹拂,把她身上宽大的道袍,吹得紧贴着身子,玲珑苗条的身段显露无疑。 李渔看了一眼,赶紧转过头去,说道:“这几天尽吃肉了,正好考几条虾吃。” 说完之后,眼睛忍不住又往小乔身上乱晃,小乔开始还装作不知,后来实在忍不了,狠狠地瞪了他一下,只差没出声痛斥。 也怪这风太大,自己身上穿着宽大的道袍,难免有些撩人。 她一想到李渔走了之后,这地方又是空旷的荒野,一眼望去每个人影。 “你...快些回来。” “放心吧。” 李渔笑呵呵地下海抓虾,精通水字诀的他,在水底根本没有任何不适。 他虽然修炼时间不多,但是太平清领书,妙就妙在这里。 当初领悟水字诀的时候,他从一滴水,汇聚成溪、继而成河、最终成海,慢慢演化了一遍。 这中间磨炼的道心,直如沧海桑田一般。 小乔看这无垠的海面,感受着浓烈的海风,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孤寂。 真的离开了那个牢笼,她倒是有些舍不得了,因为在里面至少还有丫鬟们陪伴。 身处此地,确实有更加壮阔的天地,但是也有更加狂野的风浪。 与其说怀念以前的牢笼,不如说似乎怀念当初的安逸。 逃离东吴的最初那几天,心里的兴奋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 漫说那两个妖怪,就算是钻入脚心的水蛭,没有李渔的帮助,自己也很难应付。 小乔托着腮,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强大,甚至可能还不如姐姐。 正想着的时候,水面上破浪而出一个身影,看着熟悉的李渔,小乔忍不住嘴角一笑,心中多了些安全感。 “喂。” “不是说好了不叫‘喂’了么?”李渔吃着烤螃蟹,不满地说道。 “嗯...姐夫,你教我修炼好不好?” 李渔诧异地转过头来,小乔抿了抿头发,嘟嘴道:“不愿意就算了。” “哈哈,好吧。” 李渔当师傅,都当出职业病来了,这几天没有教徒弟,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看了一眼小乔,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咳...我可提前说好,让我教你就得听我的,我这个人,授徒的时候可是很严厉的。” “还没我大呢...装什么长辈。”小乔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 小乔拿着一块虾肉,抬头眯着眼笑道:“知道啦,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 “掌教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嘘,别胡说,上次金师弟乱说话,被长老听见了,罚他去山顶住了三天。” ...... 正经门里,人心惶惶,李渔离开的太久了。 他们还没有习惯,没有掌教在的日子。 尤其是大乔,每天都要来李渔的房间,帮他洒扫一遍。 她知道李渔绝对没有出事,因为一旦他遭遇不测,自己种下的纸鹤就会飞回来。 大乔和李渔,确定关系时间不长,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 虽然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但是两个人好的蜜里调油一般,突然分开这么久,让她多少有些幽怨。 脱去鞋袜,大乔合衣躺到李渔的床上,细细嗅着被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大乔有些慌乱,赶紧盖上被子。 房门吱呦一声被推开,一个人影进来,大乔不敢露头去看。 来人鼻子一动,闻到了一阵幽香,她一眼就看到了床边地上的萝袜和彩靴。 小金莲眉心一皱,咬着嘴唇,就想上前。 走了两步,小金莲止住了脚步,她心里一想,若是这时候上前掀出她来,大乔姐把心一横,以后干脆不避着人了。 等李渔哥哥回来之后,自己还不整天看他们腻歪? 一想到大乔姐那饱满的身子和美貌,小金莲就有些泄气,她故意在房中打扫起来,一直在床边扫来扫去,也不出去。 --- 这里就是大明? 在海上漂了几天,李渔终于绕到了大明境内。 周瑜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追到大明来。 而且他现在焦头烂额,估计心思不在这上面,最多是安排手下追查。 出兵江南道,本以为是一招妙棋,但是他小觑了明教。也小觑了大宋那些奸臣。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太阳不再酷烈,微微带了些红晕。柳条随风摇曳着婆娑的身影,时不时吹来一缕清凉的海风,散发着清涩的爽意。 海边就有一个小镇,李渔带着小乔,朝着小镇走去。 进到城内,李渔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穿着打扮又和宋吴蜀有些不同。 六朝之中,大明是个很神奇的存在,他在大陆的最东边,北边连接着关外。 开国之初君王是人中龙凤,可惜操心劳碌,早早驾崩了。 六朝之中,凡是开国君臣死的少的,如今都很强大。 相反,开国时候那些猛人死的多的,朝堂上大多歪风邪气,淫靡奢侈。 老朱能力没的说,但是他杀了太多的功臣了,以至于大明有些后继无人。 “我们从哪去汴梁?”小乔心情不错,主动开口问道。 这么久漂泊海外,再见到人,见到繁华的小镇,真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虽然细细算下来,这段时间也不是很长。 在天地寥廓苍茫,只剩下她和李渔的时候,她会感到孤寂。 而现在,她又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感觉。 “唔...只要避开金陵就行。” 李渔在这里有很多仇家,但是他甚至不知道仇家在哪,是哪些人。 “避开金陵?” 旁边一个路人哈哈大笑,“那你可走错地方了,这里就是金陵治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道观 “金陵治下?” 李渔吓了一跳,问道:“这等小镇,怎么会是大明金陵城呢?” 被问的人有些不高兴,说道:“金陵又不是只有一个金陵城,此乃大明南直隶苏州府吴县,是不是金陵治下?” 李渔挠了挠头,大明地图他不熟,根本听不懂,只知道这里应该是苏州府。 此时又有一个白面微髯的青衫人走了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把扇子,大约三十岁上下,白净的皮肤上已有浅浅的皱纹,虽然满面笑意,可那神情似乎仍从骨子里透着一股落寞。 “子畏兄,大家都在等你,你怎地在此地...咦。” 他话说到一半,看到了李渔身边的小乔,顿时眼睛就直了。 “世上竟有如此绝色!”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挖了!”小乔瞪着眼,厉声叱道。 “若是能得姑娘挖眼,这双眼珠也是没有白长,是它们的福分。”青衫书生收起自己的落寞,一脸风流狂放地说道。 小乔是什么暴脾气,狠起来连自己姐夫都勾引的人,一听这话火冒三丈,也不多废话,直接出手。 好在她还有点数,没有用纸鹤,李渔在一旁也不插手。 这书生见人就说怪话,挨一顿揍不冤。 小乔手掌一动,书生侧身去躲,小乔趁机抬起手掌,眼看就要一个大耳刮子抽上。 没想到书生就地一倒,如同不倒翁一样,贴着地转了一圈,躲过了这一巴掌。李渔眼神一动,这身法不像是凡人,估计是个修士,至少是有些道行的。 六朝世界灵气充沛,修士还真是多啊。 起身之后,书生露出懊恼的表情,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 “能被姑娘打是你的荣幸,你竟然还躲,真是糊涂!该死该死...” 这两巴掌,扇的一点都不虚,很快他还算俊秀的脸上,就高高肿了起来。 李渔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贱的人,咽了口唾沫道:“这地方怪人多,咱们还是走吧。” 小乔冷哼一声,跟上李渔,她在江东,就是出门,遇见的也都是些贵妇仕女。 大明小镇的这种书生,她这辈子也没有见过,平白惹了一肚子气,你跟他计较也不是,不计较也不是。 不计较吧,心里堵得慌,计较吧,他反而高兴了,自己心里更难受。 就跟苍蝇趴在你的脸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身后又传来书生和同伴评头论足的声音,小乔脸含煞气,柳眉一竖,就要回去打架。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还能杀了他不成,遇到这种人,不理他就是最好的惩罚。你越是不理他,他越难受。” 两个人并肩顺着路向城外走去,把身后的书生和他朋友远远甩开。 还有一点李渔没有说,这里可是金陵,自己最好是要多低调,就多低调,不然容易被仇家发现。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来在别人地盘上,自己势单力孤,二来那些人实力深不可测,到现在自己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更别说还带着小乔了。 “我们去哪?”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先找一个小道观,借宿一晚。” “怎么不住客栈!” 李渔笑道:“一个道士,一个道姑,住客栈太引人注目了,容易暴露。” 一想到金陵的癞头和尚,李渔就记起来当初在景阳冈,自己和姜维破了他的两元铸心阵,救出的那株仙草。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那就是林黛玉转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算起来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林妹妹现在估计有个四五岁了。 姜维说的没错,绛珠仙草,绝对有木系灵根,若是有缘,不如替老张头收了这个徒弟。 大家一起修炼青木诀,帮助太平道发展壮大,振兴道门,福泽苍生,岂不美哉。 小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笑的这么猥琐。” “咳!”李渔脸色一肃,“不要瞎说,你看前面就有一个道观,不如我们去借宿一晚。” “随便你。” 道观看上去很破落,规模就小得很,占地不大,前后三进院落,看这样子平时也没有什么信众进香。 李渔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伸手一推,道观的门就开了。 “连门都不插...” 小乔才不管什么礼貌,她揽住道袍,款款走进道观,只见道观内一片荒凉,院落中的落叶也不见人打扫,几根枯萎的野草倔强地钻出枯叶,孤零零地矗在那儿。 进了破败的大殿,更是一无所有,残破的三清道君的神像上都挂满了蛛网,这副模样,肯有信徒进香才怪。 李渔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三清的神像清扫了一遍,小乔则四下寻摸了一阵,不见人一个影,不禁微蹙黛眉。 终于,后面传来一点动静,应声走出一个道士,皱皱巴巴一张老脸满是皱纹,头发已有八成都是白的,若是好生装扮一下,未必不像个得道全真,可惜那身打扮实在不像个有道之人。 “无量天尊,两位道友,有何贵干?” “贫道正...正阳子,路过宝地,借宿一晚。” “原来是正阳子道友,贫道丘小乙,两位请随我来。” 李渔稍微有些诧异,丘小乙,这个名字不像是道士,更像是佛门的法号。 不过看他身穿道袍,自己只是借宿一晚,没有必要寻根究底。 丘小乙把他们带到一个厢房,推门进去,一股霉味。 小乔四下打量,明显是不太满意,李渔低声道:“出门在外,稍微忍忍,总比百越的丛林要好吧。” 李渔伸手一拂,房中顿时干净许多,他打开窗户,手指一动地上出现一个滕床。 手掌中心白光一闪,拿出几个被褥,铺在床上。做好之后,他拍了拍手,“你在这睡一晚。” 小乔眼皮一抬,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呢?” “呵呵。”李渔指了指外面,“我在院子里凑活一晚。” “这里又闷又臭,我才不住,我也要在院子里。” 李渔无奈,只好把滕床搬了出去,在院子里燃起一堆篝火。 第二百三十四章 乌鸦 郊野,道观。 满地的落叶,是最好的引火宣柴。 篝火处,李渔手里拿着一根枯枝,扯成两半,慢慢地添柴。 他一边添柴,一边说道:“你们这一套白鹤筑基功法,修到最后可令真气归元,形神俱妙。 第一重练完,能使阴阳平衡,周天自通,百脉流畅,身强体壮,呼吸细微入胎息; 第二重修完,便可以胸中月明、玄关窍开、天人共震,雷鸣电闪; 等修到第三重,身内有身,白鹤为身;灵外有灵,白鹤为灵,在人鹤之间达到平衡。” 李渔笑着看了一眼小乔,“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练到了第二重,而大乔姐困在了第一重,才刚刚一重圆满。” 小乔在海上,要自己教她修炼,李渔也就乘机帮她一把。 小乔斜乜着他,问道:“那天我见你化身为鹤,难道你刚接触,就修到了第三重?” 李渔呵呵一笑,“修炼,万变不离其宗,一通而百通。我早就越过了你们功法的第三重,境界上去了,掌握了手段,便是水到渠成。” 小乔有些泄气,问道:“那你是第几重?” 李渔一下子被问住了,他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在自己修炼的这一道中,刚刚入门。” 太平道入门就可以长生,五卷太平清领书如此神奇,竟然只是入门,让李渔对前途有些迷茫。 这些事多想无益,修炼就是这样,每当你登上一个台阶,就更能看到前途是多么的陡峭。 修炼的尽头是什么? 恐怕没有人知道。 他整理了思绪,站起身来,手掌中出现一个纸鹤。 “你看这个纸鹤,周天运转不算精妙,最终靠的不是气海经脉,而是变身之后的天赋能力,明显就是一个妖修的道法。” 李渔想起白鹤童子来,太荒时候有很多的大妖,都拜在了圣人门下,成为仙界的金仙。 白鹤童子,和白鹿一样,都是南极仙翁一脉的人。 自己现在恐怕是把这一支给得罪了。 小乔看着他手心的纸鹤,晶莹剔透,周身闪烁着光彩。 “你好像确实比我境界高了。” 李渔笑道:“你也招出来。” 小乔翻动手掌,在她白皙的指尖,跃动出一只纸鹤。 两个纸鹤在空中,比斗起来,李渔一边操控,一边发现小乔的不足,然后给她指正。 刚开始小乔还只是觉得好玩,但是越玩她就越投入,慢慢地整个人全身心沉浸其中。 李渔的每一句话,都能解决困扰她许久的难题,让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爽快感觉。 很快,小乔就累得全身是汗,依然兴致勃勃。 李渔见她沉浸其中,知道这是绝佳的修炼状态,便说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提前感受第三重的境界。” 他就地一指,地上的藤蔓将小乔环绕起来,一个光罩将她笼罩其中,然后被藤蔓托起。 小乔想要张望,耳边传来李渔的声音,“专心,感受。” 小乔闭上了眼,感受着周围好像有无穷的灵力,她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尽情地沐浴在这灵力之中。 李渔操纵着五行灵力,将她的经脉理顺了一遍,注入自己的灵力。 小乔浑身一颤,她伸开双手,被她召唤出来的纸鹤,缓缓飞到她的头顶,化作点点闪烁的星光,笼罩着小乔。 星光散去,小乔的身子慢慢淡化,成为一个半透明的白鹤。 小乔尽情地感受着这神奇的感觉,伸开双翅,飞到了半空。 “准备好,我要出来了。” 李渔话音刚落,灵力就抽身而退,小乔又回到藤蔓上,身子也慢慢恢复。 “怎么样?”看着晕陶陶的小乔,俏颊上一片红晕,显然还没有从兴奋中恢复过来。 “这就是第三重么!”小乔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一定要练到第三重!” 李渔笑呵呵地拨弄着篝火里的柴,把烧成的灰烬拨到一旁,一阵风过来,正好把烟吹到了他的脸上,李渔呛得咳嗦了一声。 小乔歪着脑袋,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厉害,还会被呛到?” 李渔放下手里的木棍,眼神中有点迷离,“因为我是人,喜欢人间的烟火气。” 回答他的,是小乔的一声嗤笑。 李渔没打算大家都理解,低着头继续生火。 他有火字诀,可以让这堆篝火几年都不熄灭,但是他还是每次都亲自生火,添柴,甚至火灭了还要用嘴吹。 当初在巨野的茅草屋,他手指上顶着火球,却到处去找火折子是一个道理。 那时候的张老头是个理解他的人,这一点让李渔现在都觉得有些神奇。 或许迂腐到最后,达到了顶点,就是一种睿智和豁达。 ...... 小乔食髓知味,无限怀念那种化身为鹤的感觉。 她一双俏目,贼兮兮地盯着李渔。 “干啥?”李渔觉察到不对,警惕地问道。 “我还想再来一次。” “这个东西不能一直索求,要知道这感觉虽然舒爽,但是弄得多了,伤身体。” “我不管,我就要,谁让你是我姐夫。” “姐夫怎么了?姐夫就该被你压榨?” “你到底来不来?” “好吧,最后一次了。” “嘿嘿。” 院子里,再次升起一个白鹤。 突然,李渔眉心一动,刚才有一股妖气经过。 他身子一动,钻入到白鹤中。 白鹤振翅而飞,小乔觉得有些不对,问道:“你怎么...这是?” 她和李渔的灵力,交织在一块,合力组成了白鹤。 李渔说道:“别说话,小心点。” 李渔手指一动,白鹤的身形隐匿起来,循着妖气,李渔振翅向前追赶。 过了一会,李渔慢了下来,大乔这才看清,他们的前方,有一只乌鸦,在漆黑的夜里,和夜色完美的融合。 这只乌鸦突然停住,警惕地看向四方,转过头去。 突然,它又转过头来,朝着身后吐出一股黑色的妖雾。 李渔不为所动,他吃了左慈的丹药,目下是万毒不侵,百蛊难入。 乌鸦一看没有异样,这才继续回身往前飞,小乔激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渔用密音传话,“小心点,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小乔在心里嗔白他一眼,这个时候,两个人都融为一体了,怎么看你眼色? 她没有说话,看着前面诡异的乌鸦,不知道李渔发现的这个妖物,到底要做什么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九灾 江南小镇外,夜色如墨,乌云堆积。 一只硕大的乌鸦,爪子上挂着一个人,丝毫不影响它振翅高飞。 直到飞到了破旧的道观内,停下之后左右张望。 在它身边,有一直隐身的白鹤,正静悄悄地看着。 一个文士倒在地上,伤口处皆呈撕裂状,死死盯着乌鸦,饱含无穷的怨念。 “我命不该绝!” 文士声音虚弱,但是十分坚定,“我乃天佑之体!” “世间生死本就无序,四方仙妄动人间事,才是取死之道。” 乌鸦开口说话,并不稀奇,很快一阵黑羽散去,他化为一个黑衣僧人,年纪不大。 李渔看这样有些眼熟,继续在一旁隐匿观看。 此时从院子外,走出一个道士,他伸了个懒腰,似乎是被两个人搅扰了好梦,面色不善。 他随手拔下一根草叼在嘴上,不满地说道:“崔道成,你为什么总是晚上杀人,还让不让睡觉?” “丘小乙,少睡一些怎么了,你的觉太多了,比死人还多。” 地上的文士,一看他们竟然聊了起来,眼珠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别多费脑筋了,你今晚活不成的。” 文士怒道:“为什么非要杀我?” “因为我要体验一下,做大明的才子,倚红偎翠是什么感觉。”崔道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笑着说道。 “和尚早就做够啦。” 文士露出一丝不解,突然他的喉咙一紧,崔道成化成一只乌鸦,尖长的鸟喙,穿在他的眼球上。 文士捂着眼睛乱叫,最后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嘴里大叫着。 “我这里可还住着人呢。” 乌鸦身子慢慢缩小,从他的眼球处钻了进去,很快文士重新站了起来,张开嘴吐出一嘴的黑羽。 “什么人?”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新眼球,和真的无异。 “过路的,一个年轻道士和一个绝色道姑。” “我要道姑。”变成文士的崔道成笑道:“原来你叫贾雨村,以后我就是贾雨村。” 这一切太过诡异,白鹤中的两人,都看的头皮发麻。 尤其是小乔,几次差点吐出声音来。 贾雨村? 这个就是贾雨村,他死在了这里,那么以后教林妹妹的是...乌鸦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渔操纵者白鹤,就要飞走。 小乔挣扎了几下,传音道:“胆小鬼。” 李渔心道,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事,打了这两个,谁知道会不会来大的。 打了大的,谁知道会不会来更大的。 就像上次打了白鹿,就得提心吊胆,生怕南极仙翁门下的高人来报仇。 当然,最重要的是... 没有好处。 有了好处,上面那些都不是事,正经门除恶扶善,嫉恶如仇,铲妖除魔,从来不考虑危险。 虽然同在一只白鹤内,李渔对白鹤的控制力,明显是强于小乔的。 就在他要飞走的时候,刚刚变成贾雨村的乌鸦,突然开口道:“有趣有趣,你猜怎地,这人刚到此地为官,竟然就碰到一个奇案。” 李渔心中一动,好邪的功法,寄居人的身体不说,竟然还能窃取人的记忆。 也就是说,只要他不停地杀人,就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他杀死的人。 而且,他还有完整的记忆,不担心被人发现。 一想到这,李渔就浑身发麻,这邪术要是侵害了身边的人,你都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想要害人的时候,就先寄居到仇人身边亲近的人身体里,出其不意,谁能预防? “什么奇案?”丘小乙漫不经心地问道。 “此间不远处,有一个薛府,世代豪富。有人指使他府上的豪奴,让他杀了一个人,却安插到主人家公子哥身上。” 丘小乙皱眉道:“如此设计,岂不是画蛇添足,必然有隐情。而且这个贾雨村如何得知?难道也是同谋?” “难怪他自称天选之人,原来是遇到了神棍,将他哄住了,八成了给他什么好处。” “莫非是谋夺薛家的家产?” “此人既然能控制人的心神,要取一个土财主的家产,还用这么麻烦?” 李渔马上回心转意,在原地听了起来,这很明显,是有人要害薛蟠。 薛蟠手下的豪奴,打死了人? 这不就是薛蟠抢香菱的戏码。 原来是有人控制了他的小厮,故意让他打死了人... “你怎么又不走了?”小乔疑问道。 “此等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等我弄死他们再走不迟。” 李渔一边密音传话,一边心中飞速开始盘算。 薛蟠的小厮杀人之后,后续做了什么,就能看出背后主使的目的。 想通了这一节,李渔倒吸一口凉气,他杀了人之后,就进了贾府,投奔他亲戚了。 贾府、贾雨村、癞头和尚、绛珠仙草、宝钗鼎炉... 所有事情一下子连了起来,很明显,这次杀人,也是为了让薛家进贾府。 他们的目的,不是自己的好兄弟薛1大1棒1槌,而是他的妹妹。 薛蟠抢人,记得是黛玉他爹死了之后,怎么提前这么久,这个六朝的大明,看来和历史中的不太相同,和红楼的时间线也不是完全一致的。 仔细想想也对,红楼里可没有这么多的妖魔鬼怪,神仙修士。一想到这,李渔头都大了,自己前世的经验,恐怕在这里一点用处也没有了,甚至金陵十二钗,都不一定是原来的模样。 水浒里的王婆能那么离谱,在御灵堂身份很高,那么红楼中那些小角色,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就拿刘姥姥来说,搞不好也是一个狠人。 而这一次的案子,八成又是那个癞头和尚的手笔,金陵果然是他的老巢,自己这算是送上门来了。 远处的贾雨村笑道:“不管他准备做什么,我们都要插一手,看看有什么好处可以拿。” “这个人能控制人心神,怕不是御灵堂的人,要不要躲避一二。” 贾雨村咯咯一笑,和他的面容极不相称,“我们九般灾什么时候要避着御灵堂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十分阴鸷,看上去就有点吓人。 贾雨村淫笑道:“我们先去后院,看看你说的那个绝色道姑。” 第二百三十六章 棒槌 九般灾... 李渔嘴里默念了一遍,记不起六朝有这么号人物。 估计是个小团体吧,但看那乌鸦的行事作风,就知道这个九般灾里,都是些什么货色。 单纯的夺舍,并不可怕,但是这个人竟然能继承原本身体的记忆,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样的人,若是让他捡漏,碰到个重伤的大罗金仙,他不是直接位列仙班了? 飞出道观之后,李渔直接盘旋在空中,望着最大的城池飞去。 秦淮河上,灯火通明,其他地方则漆黑一片。 大明是施行宵禁的,但是这个宵禁,好像管不到秦淮河上的达官显贵。 他们夜夜笙歌,在这里寻欢作乐,这也成了李渔最好的指向灯。 金陵城这么大,怎么找薛蟠? 李渔发起愁来,总不能大海捞针吧,若是白天的话就好了,还能打听一二。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来,自己送给薛蟠的护身符。 只要循着那个印记,总能找到。 他伸手一捏,果然金陵城中,有自己的灵力。 顺着灵力飞去,在一个高墙大院上空,止住了身子。 他手指一动,原地出现小乔和李渔两个人,白鹤慢慢消散。 小乔长舒一口气,说道:“幻化白鹤的感觉,真的好神奇。” “等你以后练到第三重,不需要我帮忙,就能幻化了。” 小乔难得朝他笑了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要害的人,是我的一个兄弟,我不能不救。” “就是这里?” 李渔点了点头,他们落到院子里,这个地方游廊房屋,不但做工华美,而且细节处处留心,方正的看起来端庄,圆润的看起来顺滑。 李渔一辈子也没有享受过这种豪门大院,就跟进了迷宫一样,反倒是小乔带路。 夜深人静,府上没有人在乱逛,两个人进了面前的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 转过插屏,有个小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 大院内亮着灯,正面五间上房,皆凋梁画栋,加上旁边厢房,都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上几个穿红戴绿的丫鬟,正垂手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小姐您可来了,太太正在气头上呢,只有小姐能劝解一二了。” 李渔和小乔,躲在房顶,李渔伸手一抹,瓦片上出现一个空白的小孔,顺着小孔望进去,房中尽收眼底。 只见屋子里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怒气冲冲的站着,高耸的胸部随着怒火一颤一颤,地下有个摔成碎片的茶盏。 “娘亲息怒,别为那人气坏了身子。”旁边进来一个小娘好言好语劝慰着,那小娘天生丽质,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可是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李渔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怕就是薛蟠的娘亲和妹妹了。 “我们娘俩命苦,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祸害。” 小娘握着美妇的手,“娘亲可不能这么说,兄长虽然不肖,可若是没有兄长,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使心眼要害我们呢。” “唉,他做出这等混账事来,教我们如何是好?” 小乔没好气地拧了李渔一把,疼的他差点喊出来,瞪着小乔,“你拧我干啥?” “这就是你兄弟!?” 小乔目光不善,李渔赶紧辩解道:“她那个兄长才是。” “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渔赶紧解释道:“我给了我那兄弟一个护身符,顺着护身符找到这里,许是他把护身符,给了妹妹或者娘亲了。” 小乔还有点怀疑,李渔在她胳膊上巡视一圈。 小乔被他看得有些慌乱,抱住胳膊,娇叱道:“你看什么!” “我必须还回来,太冤了。” “不行!” 李渔带着小乔,在房顶来回跳,终于在一个院子里,找到了薛蟠。 他直接落下,使劲敲门。 一个丫鬟被吵得的爬了起来,揉着睡眼,问道:“谁啊,可是太太派你来叫人了?” 开门之后,发现是个陌生的道士,顿时惊叫起来。 不一会,从内室出来一个小胖,手里攥着一把宝剑,“叫什么,什么人来了?” 等看到李渔,薛蟠揉了揉眼,才惊喜地叫道:“李渔兄弟!真的是你么?” 薛蟠回头,踢了丫鬟一脚,训斥道:“这是我兄弟,你鬼叫什么,赶紧去掌灯,沏一壶好茶来。” 李渔沉着脸,说道:“我们分开时候,跟你说的什么来着,你全当耳旁一阵风,没把一句往心里搁是也不是?” “兄弟此话怎讲?”薛蟠有些委屈。 “我告诉你要日行一善,不要仗势欺人,你怎么还指使小厮,打杀了冯渊。” “啊?”薛蟠愣道:“这事,都传到汴梁去了?” “少废话,你就说有没有这事?” 薛蟠叹了口气,说道:“是有的。” 李渔冷哼一声,薛蟠赶紧解释道:“我可没想打死他,那天临走时候,我跟你夸下海口,要帮你寻几个妻妾。” 李渔赶紧咳嗦起来,旁边的小乔,果然脸色不善起来。 “还有这事?继续说!” 李渔笑道:“哈哈哈,我当时可是严词拒绝啊,走了这么久,有些口渴了。” 薛蟠这才看见,李渔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疑惑道:“这是?咦,这不是...” 小乔和大乔长得酷似,大乔当初可是把李渔和薛蟠扔到了汴河,他们两个生生游了回去。 “这是我的夫人的胞妹。” 薛蟠怪叫一声,“你真和那个母夜叉好上了?” 啪的一声,他脸上挨了一巴掌,肿的高高的。 薛蟠一撸袖子,叫道:“我跟你拼...” 话说到一半,想起大乔的手段,他还是怂了,垂头丧气地看向李渔,李渔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李渔生怕这个大1棒1槌再说出什么疯话来,对自己不利,赶紧道:“你还不知道吧,你是被人害了,他们的目的还是宝钗。” “我妹妹?” “没错,我估计害你的人,就是给你妹妹下毒,然后给你什么狗屁冷香丸的大和尚。” “又是这个王八蛋?”薛蟠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早就忘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第二百三十七章 美梦 李渔一看,薛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让他说下去,早晚出事。 更要命的是,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喋喋不休,及其兴奋。 李渔摆了摆手,搂着薛蟠的肩膀,说道:“这一路上为了你的事,我是跋山涉水,快给我们安排两间房,休息一下。” 薛蟠大受感动,他哪里知道李渔是张嘴就来。他是绕道大明,躲避东吴的守卫,这才来到了金陵,无意中听到了薛蟠的事。 从李渔这里看来,他已经很够意思了,因为一般的人,他是不会来冒这个险的。 这次来救薛蟠,其实风险很大,因为背后害他们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李渔的仇人。 非但如此,这个仇人还法力通天,手段惊人。 “快带我兄弟和这位姑娘去休息,找几个没开脸的丫...” “咳咳咳咳~~”李渔跟哮喘病人一样,打断这个猪队友。 小胖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乔,这才明白过来,小乔冷笑着看向李渔。 “让他睡我隔壁!” 小丫鬟紧了紧衣服,捂着嘴带路,薛蟠自己不放心,也跟了上来,亲自带路。 客房在后花园,紧挨着内院,分布在十多亩的园林中,错落有致,华丽不减,却多了几分难得的雅致。 月色下,就像是笼罩在一层轻纱内,月华如水,庭院如画。院子里栽了许多奇花异草,散发着阵阵幽香。 “行啊你,挺有情调。” 薛蟠挠了挠头,“这都是我妹子让人建的,我哪耐烦操这个心。” 她妹妹才这么点,就挺有品味了啊。 不愧是宝钗。 小乔也点头道:“确实不错。” 小乔的品味李渔是见识过的,她和李渔都认同,说明这地方是雅俗共赏了。 薛蟠在身后,一听给他们夸奖自己妹妹,比夸自己还高兴。 “我这有手臂一样的粗粉嫩莲藕,还有这么大的西瓜,我正发愁除了我还有谁配吃,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两样东西本来不足为奇,但是这个时令能吃到可就稀罕了。” 他张牙舞爪,对小丫鬟说道:“把我那百越凤绒的毯子拿来,给我兄弟铺上,还要南疆的沉香,琉璃的漱盆...哦,对了,那个那个,上次姨娘给的琼华露和锦波春也一并取来。” 李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明天再拿不晚,先睡一觉,要这些作甚。” 薛蟠挠了挠头,道:“有事你随时叫我。” “好。” “难得你来一趟金陵,到了我的地盘,怎么也不会亏待了你。” 李渔点头道:“行啦,我知道了,你也回去睡觉吧。明天我们再商量对策。” 薛蟠这才一步三回头,带着自己的丫鬟,挥手告辞。 “你朋友挺仗义啊。” 李渔笑道:“呵呵,是热情了点。” “这样的朋友可不多见。” 李渔听着她口气有些奇怪,侧眼一看,小乔粉面含威,柳眉高挑。 “他还给你抢了一房妻妾,还为这事打死了人?” 李渔赶紧辩解道:“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又没说要。” “哼!” 小乔没有说话,挑了一间房,临走时候突然在李渔脚背上踩了一下。 李渔疼的呲牙,想要发作,小乔已经走了,他气鼓鼓地进了隔壁房间,点上蜡烛。 这客房着实不错,里面的布置也都是用了心的,床边吊着崭新的红绸软帘。 李渔脚背还有点疼,他坐在床边,越想越气。 凭什么被踩? 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香菱,而且也不是自己让薛蟠去抢的。 他站起身来,走到房外,对着小乔的门,使劲敲了起来。 小乔刚刚舒舒服服地躺下,逃出东吴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住在这么好的房间内。 褪去的衣服放在一旁,听到敲门声,她赶紧拿起来,捂在胸口,问道:“谁?” “我!” 一听是李渔那熟悉的声音,小乔顿时放松下来,语气一转问道:“做甚么?” “我啥也没干,你踩我干啥!” 小乔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问道:“就...就这事?” “过分!你必须跟我道歉!” 小乔气极反笑,她穿上衣服,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门口,哐的一下打开门,挺着胸脯道:“我就不,你能怎地?” 她仰面抬头,开门的瞬间,李渔正好举起手往前一步。 两个人撞在一块,气氛一下古怪起来。 最稀奇的是,两个人谁也没动。 李渔甚至能感受到,薄薄的道袍后面,小乔身子的温热。 小乔看着李渔,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个人中间催生。 鬼使神差般,她翘起脚尖,在李渔的脸颊亲了一口。 “这样行了吧?” 李渔有些手足无措,他要是稍微会一点,这时候早就开始壁咚了。 可惜,他只是一个半夜敲门要道歉的直男。 小乔脸蛋红扑扑的,娇躯发烫,体温蒸出馥郁的潮润的幽香。 她看着呆呆傻傻的李渔,内心的欢喜竟然抑制不住,一股绵绵情意从心底翻涌而出,竟然伸手搂住李渔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这总行了吧?” 小乔笑得眼睛眯成两弯月牙,把门一关,哼着歌蹦蹦跳跳回到床上。 李渔懊恼不已,心底使劲唉了一声,恨自己的迟钝,然后转身就要回房。 没办法,这个时候推门进去,以小乔的性子,她可能没有大乔姐那么冷静。 万一忍不住,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至阴之体,可不是闹着玩的,林灵素说过,很可能会死。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乔这么敢爱敢恨。 这要是回到了汴梁,我可咋办? 一想到这儿,李渔顿时为难起来。从心底来说,他肯定是更喜欢大乔的,因为两个人之间有感情。但是小乔... 唉... 小乔脱了道袍,钻到被窝里,整个人都缩在锦被里,被上露出两枚精致的锁骨,赤裸的肩膀线条圆涧细腻,衬与修长的粉颈。 她的脸红的如同晚霞,但是眼神中满是笑意,很快就沉沉地睡去,甚至还发出轻微至极的鼾声。 这一路,对她而言,比前半生加在一起都要精彩。 就像是...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 第二百三十八章 薛母 翌日一早,李渔愁的没有睡好,一个劲打着哈欠。 薛蟠早早就过来了,带来了丰盛到有些浪费的早餐,整齐地排了四个餐盒。 李渔眼神时不时飘向旁边,小乔的门紧闭着。 她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唉,怎么办? 就在李渔发愁的时候,小乔推门出来,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容光焕发。 薛蟠一看见她,就觉得脸有些疼,赶紧躲在李渔身后。 小乔看也没有看他,只看了一眼李渔,眼神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马上就笑着说道:“好饿,有什么吃的?” “在...在这边。” 她怎么这么淡定? 她不该和我一样,一晚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么? 李渔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轻松。 “肯定是装的...” 李渔以己度人,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叹了口气。 唉,可怜的女娃儿。 小乔觉察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瞪眼道:“看什么看?” 李渔赶紧低头,心中暗道,她这是在假装,其实心里在滴血。 太可怜了。 ...... “哥哥呢?没来请安么?” 薛宝钗早早来到母亲的房中,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发髻,穿着一件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葱黄绫子棉裙。 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 小小年纪,正该是天真烂漫,追求色彩,追求鲜亮的年纪,这种打扮却显得老气了一点。 薛夫人把她揽在怀里,说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哪里肯在家闲上一日。” 她摸着小女儿的手有些凉,便让丫鬟们去沏热滚滚的茶来。 薛宝钗眼眶一红,气道:“他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反倒跟没事人一样,只让咱们娘俩担惊受怕!” 薛夫人苦笑一声,她早就习惯了,都是自己娇惯出来的。 “我打算去你姨舅家住上一段时间,一来你爹死的早,让你姨舅时常管着他点;二来他家势大,替你哥哥遮掩一二,免得他还要吃官司。” 薛宝钗问道:“可曾知会过了?” “我让薛蝰去说了一声,你姨娘来信说,盼着咱们早些动身。” 薛宝钗叹了口气,小小的圆脸愁容满面,说道:“听人说那边的府上,也多有一些膏粱子弟,就怕哥哥去了跟着他们,越走越黑。” 她转眼跟丫鬟说道:“快去看看那个人在哪了,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不一会,丫鬟回来,说道:“大爷说府上来了贵客,他要招待一天,让奶奶小姐不要挂念。” 薛宝钗气的站起身来,“又是哪个鼠洞来的朋友,蛇窝里的贵客,倒把人命的官司不看在眼里了,我去看看!” 薛蟠这个人,头脑很简单,他认定自己没有罪。 一来,他没有让小厮打人,只是让他们买人。二来,他自己先付了钱,因此只觉得自己占理。 薛夫人有些着急,在她背后伸手,道:“你好好和他说话,别劝不到他,惹自己一肚子气。” 薛宝钗气咻咻地来到客院,只见哥哥和一个陌生的道士,在那谈天说地,满脸的开心。 “咦,妹妹来了,快过来我给你引荐,这是我兄弟李渔,他可是有大能为的人。” 薛宝钗听哥哥说起过这个人,好像自己的病被压制下来,就是他的缘故。 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马上板着脸,说道:“你怎么不去娘亲那里请安?” “我不是派人去说了么。” 李渔在一旁,细细观看这个金陵十二钗首钗,心里暗暗摇头。 小小年纪,老气横秋,举止都严格按照礼法来。 就像是有一个套子,将她牢牢套住,完全按照礼法规矩做事,一丝一毫也不敢有偏差的套中人。 这样的少女,已经失去了少女最宝贵的东西,就是天真烂漫。 薛蟠拍了拍脑袋,叫道:“哎吆,我差点忘了,妹妹的病可还没好。上次你在汴梁,说来了金陵就给我妹妹治病,你可不能反悔啊。” 薛宝钗看着李渔,突然问道:“难道小道长就是汴梁正经道人李渔?” 李渔笑着说道:“没错,正是贫道。” 薛宝钗有些诧异,自家哥哥竟然能结交到这种人物,他可是真的名满天下的人。 “正经道长光临寒舍,失敬失敬。” 李渔笑道:“我和你兄长是至交好友,不需客气。” “既然是哥哥的朋友,正好不如一道去娘亲那里,让她也认识认识道长。”薛宝钗笑着说道,她笑起来蛮好看的,但是没有一丝甜美的感觉,让人觉得这笑也很合乎礼法。 薛蟠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一个朋友,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更别提自己亲娘了。 他看向李渔,后者当然不能驳斥这个面子,爽快地答应下来。 薛宝钗看着旁边的小乔,这幅容貌和气质,就注定不是普通人。 她能这么快相信薛蟠和李渔,小乔功不可没,虽然她就是在那一站,什么话也没说。 “这位是?” 李渔赶紧介绍道:“哦,这是江东小乔,我的...” 小乔笑道:“他是我姐夫。” 李渔干笑两声,点头道:“没错。” 薛宝钗美目一瞪,总算是露出了一丝不太合礼法的表情。 李渔是小乔的姐夫? 小乔的姐夫是谁,六朝没有人不知道,那是江东孙策,早就死了。 孙策在六朝,也是一时豪杰了,他才死了不久,哥哥的这个道长朋友,就把人家遗孀勾引到手了? “原来是周夫人,失敬失敬。” 小乔脸色一寒,说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不是周夫人,以后不要再叫了。” 就连薛蟠这么粗枝大叶的人,都觉差到气氛的冰冷,刚才还笑吟吟的小乔,浑身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散发着冷意。 薛宝钗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小心翼翼地赔不是,“是我多嘴了。” 李渔打了个哈哈,说道:“走吧,别让夫人久等了。” 一行人来到薛夫人的院子,丫鬟说道:“夫人去佛堂,给大爷烧香去了。” 薛蟠自告奋勇,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来到佛堂。 薛家的院中立着一座佛堂,旁边用碎石铺出一条小径,两边都种的花草,由于是冬季,枝叶大多凋零,没什么看头。 绕过观音堂,只见墙角生着一丛翠绿的修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空气中似乎飘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一个美妇,在蒲团上坐着,嘴里念念有词。 李渔猛地一下,瞳孔放大,看着佛堂上供奉的佛像,手指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娘!我来啦!” 薛夫人转过头来,见到这么多人,脸上稍微一顿,就笑道:“这就是你朋友?”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有病 在薛夫人的佛堂上,赫然供奉着一个胖大和尚。 他双手摊在膝盖上,做要起立的姿势,坦胸露腹,笑意可掬。 佛像的旁边,还有一个道士像,也是一样的笑容。 “夫人真是心诚,不但供奉着佛像,还有道像,只是恕贫道眼拙,这供奉的是哪位佛爷和道祖?” 薛蟠挠头道:“就是,以前怎么没见过,咦...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薛夫人一脸虔诚,笑道:“这是我你姨娘专程派人送来的,说最是灵验,快过来拜拜,上一炷香。” 薛蟠不情不愿,上前点了一支香,在佛像前举起香拜了一下,然后插到香炉里。 李渔心中警惕起来,别是薛贾是一家,把自己坑了。 他手指一动,一道无形的水气,慢慢缠绕着薛夫人的手腕。 水灵之力进入薛夫人的身体,游走于她的经脉内,并无气海和轮台。 浑身周天没有一个打通,看来她绝非修士。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一动,水气缠绕薛宝钗圆润的手腕,一股细若游丝的灵力,在她经脉内运转。 这股灵力极为精纯,如同涓涓细流,游弋在她的经脉之内。 李渔看了一眼薛宝钗,心中有些奇怪,她小小年纪,哪里修来的这些灵力。 正好她也朝这边看来,朝着李渔轻笑一下。 她也在疑心,一向人憎狗嫌的兄长,怎么会认识李渔这种六朝闻名的人。 要知道,这位道长,可是大宋皇帝的座上客,和大宋最神秘的神霄宫渊源很深。 就是在大明,也有很多人知道李渔,甚至有很多人专门去汴梁,想要投身在他的正经门中修道。 李渔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这个小娘,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在窥视她的经脉。说她拥有这么精纯的灵力,却一点也无法察觉,就说不过去了。除非,这股灵力,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小乔端详着佛堂的这尊佛像,突然说道:“好眼熟,我好像见过他们两个。” 薛蟠也拍手道:“我也觉得这大和尚眼熟,道士没有印象。” 李渔眼珠一转,这两个货看来骗了不少人啊,东吴他们也去过。 从李渔如今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个在谋划一件大事,恐怕六朝中很多个朝廷都要牵涉其中。 现在怎么办? 跳出去说这个和尚不是好人? 李渔摇了摇头,跟薛夫人解释起来太麻烦,而且她还不一定信。 一个是自己的亲姐妹,一个是陌生的道士,她心里会更加信任哪一个,还用说么? 李渔笑道:“薛蟠是我弟兄,他如今犯了事,其实是有人要陷害他。我准备带他去汴梁避避风头,不知道夫人可愿意?” “啊?这么说真有人要害我蟠儿?”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害他的人,买通了薛蟠的小厮,让他下死手。其实薛蟠兄弟虽然顽劣,但是秉性不坏,怎么会无故伤人性命。此人一计不成,肯定还要继续使坏,俗话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如干脆让薛蟠跟我去汴梁,在正经门中,修习一些道术,也可以延年益寿,岂不美哉?” 薛夫人满脸诧异,她看向薛蟠,眼神中写满了不信任。 薛蟠自己也吓了一跳,李渔事先没有和他说啊,不过转念一想,汴梁那地方繁华无比,而且离家又远,没有人管着,岂不是任由自己逍遥快活? 这个时候,需要人拿主意了,薛夫人举棋不定,薛蟠自己没啥话语权。 反倒是年纪最小的薛宝钗,开口道:“娘亲不是一直担心哥哥不成器,如今难得有正经道长愿意提携哥哥,娘亲还犹豫什么?” 她虽然年幼,但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好处,正经门是多少六朝权贵削尖了脑袋都挤不进去的。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纵使富贵一世又如何,也抵不过韶光流逝,年华老去,若是能修仙问道,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这番话虽然帮了薛蟠,让他出去的机会更大,但是薛蟠一脸不高兴,“谁说我不成器了?” 薛宝钗和薛夫人对视一眼,一起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渔说道:“夫人觉得如何?” “好吧,若是道长不嫌弃,就摆脱道长了。” 薛蟠大喜,乐不可支,上前给他娘捏腰捶肩,喜形于色。 薛宝钗和薛夫人都无奈地摇头,这个人但凡有点城府,都能让她们少操点心。 李渔也不禁莞尔,怪不得薛宝钗这么小就失去了天真烂漫,原来她家的天真,都被她哥哥继承去了,一点都没留下。 “让薛蝰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薛蟠大叫一声,“娘亲也要去?” “你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我们怎么放心的下。”薛夫人笑着说道。 不光是他,李渔也惊呆了,难怪薛蟠能养成这个性子,这也太溺爱了。 薛蟠说道:“你们去了,住在哪里?” “置办一套宅子,你上次回来,不是心心念念了好几天,说是在汴梁置办房产么。大宋的国策是最宽松的,允许六朝所有人,买地置办房产。正好也带着你妹妹去散散心,听说大相国寺的大师最灵,为娘的正好去寺里给你和钗儿求个符。” 说到这儿,她看向李渔,“不知道小道长认不认识相国寺的高僧?” 李渔脸涨的通红,说道:“相国寺我熟,和他们的方丈关系不错,天天到我山门中蹭吃蹭喝。” “太好了。” 这些大户人家,在深闺之中,哪里知道邻国的轶事。 而且相国寺不是单纯的覆灭,而是被阴谋除掉,然后换了一波人。 新相国寺内的鲁智深,接手了一些小沙弥,大和尚们全都跑路了。 薛蟠突然怪叫一声,说道:“对啦!” 薛夫人嗔怪道:“你乱叫什么,有贵客在,还是跟稳不住的猴一样。” “我妹妹的病,李渔兄弟是最会治病的,我带回来的护身符就是他的。” 薛夫人一听,喜上眉梢,她伸手把宝钗揽在怀里,道:“还请小道长垂怜,我这女儿,自小要强,她不知道在被窝咽了多少眼泪,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 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薛蟠赶紧劝道:“娘亲说这些干什么,我这不是请来了高人么,妹妹马上就要苦尽甘来了。” 李渔笑着问道:“我和你哥哥情同手足,就托大叫一声妹妹。” “使得,使得。”薛夫人赶紧说道。 薛宝钗柔柔地叫了一声,“宝钗见过兄长。” “宝钗妹妹是不是修习过什么道法?” 薛宝钗怔了一下,摇头道:“从未修习过,不瞒兄长,我家虽然有些钱财,但是毕竟只是商贾之家,修习道法是求之无门的。” 李渔敛眉道:“我就直说了吧,你的体内流淌着一股精纯的灵力,日夜洗涤你的经脉气海。这就是你这些年痛苦的来源,不过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它帮你打通了小周天。” “这些年,虽然你日日受苦,但是这就相当于你日夜苦练苦修,若是能修道,就是一日千里,进境神速。” 薛夫人大喜过望,“还望将小女收入门中,我们愿意...捐些香油钱。” 李渔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和薛蟠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要薛家的钱财。” 薛蟠一听,满脸荣光。 小乔在一旁笑吟吟地,密音传话道:“恭喜你啊,收了一个美貌小娘徒弟。” 李渔轻咳一声,正色道:“不过正经门不适合宝钗妹妹,我愿意将她推荐给神霄宫,国师林灵素门下。” 薛宝钗是最上进的,她只听过李渔的只言片语,但是对于大宋国师和神霄宫这两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终于,这个小大人,露出了一丝礼法之外的笑脸,作揖道:“多谢兄长,兄长恩德,我们薛家难报万一。” 李渔笑而不语,心中暗暗思量,自己救她一万次,只要她还在金陵,就难免羊入虎口。 既然如此,不然把薛家直接带到金陵,这一招就叫釜底抽薪。 上一次他控制了景阳观三怂,和林灵素隔空交手,因为是林灵素的主场,幕后那鸟人没有占到便宜。 自己抱紧老林的大腿,在汴梁尽可无忧! “呵呵,你们薛府家大业大,都去汴梁,家中肯定要嘱咐一下。我就在这里打扰了,还请尽快收拾好东西,咱们早日出发。如今这个世道,可不太平,宋境江南道打的赤地千里,赶路时候说不得还要绕着一些地方。” 李渔说完,带着小乔就走,留给他们一家三口,商量准备。 身后马上传来薛蟠的抱怨,“娘亲,咱们都走了,家里的买卖怎么办?” “你还担心家里的产业了?什么时候,你这么上心了,我看你就是想躲着我们娘俩,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我只说了吧,娘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汴梁的。” 宝钗也插话道:“若没我们看着,你不定惹出多大的祸事来呢。” “我惹什么?我惹什么了,整日里就知道说我。” ...... 李渔走出内院,和小乔并肩走着。 经过了昨晚被人强吻,两个人单独走,李渔现在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强装镇定,说道:“我说的金陵那个大对头,估计很快就能注意到我来了,咱们这一路要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小乔转头看着他,看的李渔有些心慌。 “你看什么?” 小乔笑道:“我说你...本事这么大,为什么一直被人追着打呢?” 李渔干笑两声,他自从离开巨野,不是被人追着打,就是被人追着打的路上。 李渔自己不是没有总结过这个原因,说起来也怪自己。 他只要稍微有点精进,就会去招惹一些他这个境界根本不能得罪的猛人。 刚出巨野,他就敢去打虎妖; 到了汴梁,他就敢掺和佛道之争; 好不容易修炼完了五卷太平清领书,实力突飞猛进,他就敢和红孩儿拼命、拐走神殿圣女准备开1苞治血煞咒、还顺便和明教争夺五行令。 红孩儿,神殿,明教...每一个单掕出来,都是让人闻之色变、招惹不起的。 张老道说的没错,李渔平日里稳如泰山,但是不能让他见到好处。一旦有好处摆在他跟前,局势就控制不住了。 他是“见利忘命”的典范。早晚死在无法遏制的贪欲上,那块石头赖在李渔身边,或许根本不是为了枯藤,单纯就是为了李渔这个人。 两个人走到客院,一阵风吹来,把李渔吹醒了。自己还在这想杂七杂八的事,不如先把姐妹两个的事掰扯清楚,不然到了汴梁,总归是躲不过的。 他对小乔的感情,肯定是没有跟大乔深的,但是也不单纯是见色起意。小乔敢爱敢恨的性格,很招人喜欢,古灵精怪的性子,也让李渔很难忘。 他在一棵松树下,停住了脚步,鼓足勇气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大乔姐和你的事。” 小乔雪白的玉靥上,飞起两朵红云,手指捻着道袍说道:“我们有什么事?” “你怎么打算?我是不会抛弃大乔姐的。” 李渔很无耻地把球踢过去,让她自己开口,这样自己那点龌龊心思,比如说姐妹并蒂什么的,就不用自己说出口了。 小乔怔道:“为什么要抛弃姐姐,你敢的话,我就...我就阉了你。” 李渔咽了口唾沫,胯下一紧,“那你呢?” 小乔笑道:“我懂了,你是说这个啊,我这么跟你说吧,自小到大,姐姐和我遇到喜欢的东西,都从来没有抢过。”她的眼睛一眨,吐气如兰,笑靥如花,朝着李渔说道:“我们喜欢一起玩。” “一,一起...玩。” 李渔浑身一颤,突然觉得,这件事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 他正胡思乱想呢,小乔一伸手,将他推到松树上。 李渔一阵激动,闭上眼等着她来亲自己。 突然,他的手被小乔握着,放在了一团软腻上。 “我和姐姐,谁的比较好?” “这个怎么能随便评论。”李渔警惕地回道,趁机又多揉搓了几把。 “没事,你就实话是说嘛,我又不会生气。” “大乔姐的更加弹手一点。” 啪的一声,李渔捂着脸颊,看着小乔气的提着道袍一扭一扭的背影,跺脚骂道:“干嘛打人,神经病啊,不是你自己问的?又不是我自己要说的。” “滚!” 第二百四十章 财使 薛府,大堂。 南窗下的座位上铺着大红毡,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痰盒。 中间坐着一位风韵不减的妇人,她笑着看向堂中一众管事,“自从老爷没了,这些年来,多亏了大家帮衬,我们家才不至于半道衰落。” “夫人抬爱,小人们只知道忠心为主,不敢贪功。” 薛夫人脸上笑盈盈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她也知道这些人掌管着自家生意,手脚都不干净,但是她没有办法。 丈夫没了之后,幼子薛蟠算是幼年丧父,自己怜他是个独根孤种,未免溺爱纵容遂至老大无成。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 眼前这些人说到底,只是家奴,若是真让远房的亲眷来帮忙,那这万贯家产,可能都会被骗走。 家奴能贪墨多少? 亲人狠起来,比这些家奴厉害多了,自己和薛蟠宝钗去街上要饭都有可能。 “我也不知怎地,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思来想去不如带着薛蟠和宝钗去姨舅家住些日子。你们要恪守本分,好生经营,莫寒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太太放心,我等必然不敢倦怠。” “那就好。”薛夫人挥了挥手,众人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薛家的官司,在贾雨村的居中调和下,不了了之。 这本是众人意料之内的事,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但是马上,薛夫人召集府上的管事,宣布了一件大事。 她要带着全家,去贾府住些日子,薛夫人嘱咐了几个心腹,等他们走了之后,实在隐瞒不住了,再向外界宣布。 消息传开,薛家几个管事都是心怀鬼胎,暗暗欢喜。 这些年来,自薛蟠父亲死后,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中几处生意渐亦消耗,人称薛大傻子。 除了最亲信的几个,其他管事们也不知道,主子一家这次不是要去贾府,而是要到汴梁去。 李渔自然是不需要收拾的,他从汴梁出发,就带了一个斗笠,一个风月宝鉴。 小乔更是如此,浑身上下,就一个镯子,一件道袍,道袍还是李渔的。 等他们来到薛府内院,被眼前的情形给惊着了。 车队出门之后,绵延开浩浩荡荡的人群,光是丫鬟就有百十来个。 这些小丫头,叽叽喳喳,群雌粥粥,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到她们在那嚼舌头。 这群人什么时候能到汴梁? 李渔自己知道,这一趟与其说是远行,不如说是逃命。 在人群很快就看到在那指挥的薛蟠,李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么多人?” 薛蟠得意地说道:“我们薛府的排场,还可以吧?” 李渔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笑道:“不错不错,你这样...” 他在薛蟠的耳边,细细一说,薛蟠皱眉道:“这是为何?” “按我说的办就是,不然走不掉。” 薛蟠想到暗中害自己的人,若有所悟,说道:“行,都听你的。” 薛家的车队,慢慢悠悠去往贾府,马车内薛夫人心情很好。 马上就要见到姐妹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道长要带着儿子女儿先走,还要自己尽量地慢一些,遇到寺庙道观都去拜拜。 贾宝玉的娘亲和薛夫人是亲姊妹,都是王家的小姐,自小关系也好,只是出嫁之后,很少能遇到。 她想着姐姐,又想着儿子女儿有了修道的机会,心情着实不差。 “姐姐送的佛像果然灵验的很呢,等在贾府住一段时间,我也去汴梁瞧一瞧。不然一双儿女在外,总是叫人放心不下。” ...... 夜幕降临时,城墙处传来一阵狗吠,隐隐传来人声。 那是巡逻的差人,金陵城中施行严格的宵禁,晚上不允许大家上路出门。 若是有寻欢作乐的王孙公子,也只能在相好的绣榻内住一晚。 虽然大明的风气逐渐败坏,尤其是官场,但是宵禁这一条,大家都还是遵守的比较好。 金陵城郊,夜色如墨,一身道袍打扮的宝钗,看上去就像林灵素身边那些的小道姑。 她这辈子,可能都没穿过这种道袍,倒也没有任何的不满。一双好看但是绝对称不上灵动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前方的黑暗。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在入夜之后出门,而且身边还有几个陌生人。 她突然记起,自己小时候,被哥哥带着溜出了院子。 那时候爹爹真的好生气,他用棍子打的哥哥屁股都渗血了,但是哥哥依然咬着牙朝自己笑。 从那之后,宝钗再也没有做过让爹爹生气的事,不过哥哥依然是我行我素。 后来爹爹就死了,娘亲打心眼里宠溺着哥哥,宝钗其实也是一样。 薛蟠纵有万种不好,他对自己的亲人是真心的,对朋友也是。 “宝钗妹妹?” 李渔一开口,打断了宝钗的思绪,她惊奇地看到,在空中出现一段好看的流苏。 哥哥已经迫不及待坐在了上面,大脸盘子到处乱看,兴奋不已。 旁边的小道长,时不时和他笑着解释,似乎还在指点他。 小乔伸手把宝钗拽了上来,流苏缓缓升空,在空中御风而行。 这边是仙家手段么? 宝钗心思细腻,对人与人的感情,看得十分淡薄,除了至亲。 她见多了哥哥的狐朋狗友,都是打着弟兄的名义,贪图哥哥花钱如流水,跟着他花天酒地而已。最可恨的是,他们把哥哥哄得团团转,还真拿他们当了朋友。 但是眼前这个名满天下的道士,似乎不太一样。 感觉到小姑娘的目光,李渔转头跟她笑了笑,接着又继续和薛蟠讲解起来。 薛蟠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我进了你的正经门,做个什么差事?我可是啥都不会。” 难得他这么有自知之明,流苏上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渔拍了拍自己朋友的肩膀,笑道:“我们正经门,有酒气财色四大长老,如今酒长老有了,是吕布的女儿吕玲绮,你就是财长老。” 薛蟠大喜,拍着胸脯说道:“使得使得,我有的是钱。” 第二百四十一章 道术 在空中飘着的日子很无聊,李渔拿出两颗丹药,交给薛蟠。 “你一颗,宝钗妹妹一颗。” 薛蟠喜滋滋地吃了,宝钗则收了起来。 “上次我们分开的时候,还没见你这么厉害。” 李渔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小乔诧异地说道:“你连吕蒙的事都知道?此事只在东吴显贵中流传,你是怎么听来的?” 她问完之后,懊恼地说道:“我怎么忘了,肯定是姐姐告诉你的。” 宝钗更加惊讶,难道连大乔也在? 她转头看向李渔,眼中竟然带着一丝钦佩。 李渔当然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内心活动,他有着充分的和萝莉交往的经验,知道最好的相处之道就是别理她们。 因为这些少女的心思,千奇百怪,你根本猜不到。 什么也不做,就永远不会错。 你真不理她们,很多道理她们经历的多了,通过观察你的行动,反而慢慢懂了。你苦口婆心去教育,却极有可能把她们逼进牛角尖里。 蒙蒙夜色中,赶路是个很无聊的事,尤其是在半空御风。 李渔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指导起小乔来。 薛蟠在一旁呼呼大睡,薛宝钗则聚精会神,生怕漏掉一个字。 可惜,她越听越难受,所有字都记住了,但半句话也没听明白。 李渔没有阻止她,因为她体内,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灵力。 或许对薛宝钗来说,她正适合听这些了。 “道术道术,道永远是排在术前面的,你和大乔姐一样,都把重心放在了术上,而忽略了道。”李渔摇头道:“此乃本末倒置。” “什么是道?” 在一旁大睡的薛蟠,突然问出这一句来。 流苏上,安静了片刻,大家都好奇地看向李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沉默了。 李渔心中,有那么一个瞬间,好像自己回到了巨野的茅草屋。 一个瘸腿、独臂、瘫坐在轮椅的老头,风烛残年,满面褶皱,眼神浑浊地问自己,“小子,你觉得什么是道。” 走出巨野这么久,李渔如今有了新的想法,他缓缓说道:“道就是我。” “你?”小乔和薛蟠异口同声。 李渔摇了摇头,“是‘我’。” 薛蟠挠头道:“到底是不是你。” 李渔哑然失笑,站起身来,背着手说道:“道是本我,是自我,每个人的道,都应该是他自己!天上地下,每个生灵都应该唯‘我’独尊,听不懂的人,便是没有摸到‘道’的真谛。” “茫茫寰宇,亿万尘埃,每个逐道的人,以心为源,以身为本,以眼为窗,以耳为门,以足为路,以手为梯。你的耳目所见所闻,你的心胸所思所想,你的手脚所作所为,对你来说,就是整个世界!” “而眼不见、耳不闻、心不想、思不念、手不拿、脚不蹋的,皆为虚妄。” 李渔背朝三人,面对着巨野的方向,朗声说道。 老头,这次你听到了么,是不是比刚出来的时候,有水平多了? 李渔眼睛有些湿润,他抬手摸眉,不着痕迹地擦拭掉之后,才转过头来。 小乔若有所悟,她仰着脸,看向李渔,片刻之后问道:“把功法练到极致,不也是得道么?” “如果是修道是攀登,那么功法就是沿途的阶梯和扶手,它可以让你走的更加舒服一点。这些阶梯,就是前人踏出来的路。而道,就是路尽头更高处的风景。悟道之后,术法手到擒来。” 李渔手指一动,说道:“就拿你的白鹤功法来说,我练到极致,可以化鹤。这是因为创下此门功法的人,他是白鹤童子。你若是只练术而不悟道,到了极致也不会超过白鹤童子,功法也只囿于白鹤。而我已经悟透了这其中的道,则可信手拈来,为我所用。” 话音刚落,他化身为白鹤,闪着点点光彩。 倏地一下,白鹤消失,李渔化为一只彩凤; 飞龙; 猛虎; ...... 随着一个个珍禽异兽的出现,三个人啧啧称奇。 李渔心中暗道,太平清领书,比之这些功法,在境界上是要强一些的。 因为每一卷的太平清领书,都是引导你去领悟,而没有教一些术法。 不管是藤蔓、泥人、冰刺还是火球,那都是自己悟道之后,领悟了那一卷的太平清领书以后,自己信手拈来的术法。 金木水火土,每修一卷,李渔就需要在其中有所悟之后,才能修成。这一轮对他自己来说,如同经历了沧海桑田,但是对外人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小乔这才相信,李渔把白鹤功法,是彻底学透了。 薛宝钗手指攥的都有些红了,指甲扎到了肉里,也丝毫不觉。 薛蟠则大声叫好,小乔似有领悟。 最后,李渔化为一只小猫,小乔双眼一亮,“好可爱。” 就要上前撸一撸。 一道白光之后,李渔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我在传道,你能不能正常点,不学就...” 滚字没出口,李渔看到小乔脸色要变,赶紧收住。 “谁稀罕,走就走!” 小乔起身一跺脚,李渔赶紧扶住,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传道的时候,比较认真。” 小乔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咳咳,总之,道是要高于术的。” 他眼珠一转,心里开始思量起来,一会怎么哄她开心,让她忘了这一茬。 薛宝钗在一旁暗暗称奇,小乔和李渔的关系,竟然如此不一般。刚才他们甚至手碰到手,有肌肤之亲了。 说话更是打情骂俏,看上去如同奸夫姘头一般,难道他们竟然有私情? 一想到小乔的身份,薛宝钗就更加心惊了。 东吴大都督周瑜,没听说去世了啊... 李渔有些讪讪的,面皮毕竟还是不够厚,偷偷看了一眼小乔绝美的侧脸,他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太忘形才好。 尤其是传道的时候,也不能太沉入其中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怀念起小金莲来,那真是自己理想中的学生。 打得骂得,乖巧听话,有悟性,肯吃苦,还时不时给自己发福利。 说起来,马上就可以再相见了,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温情 李渔讲完之后,其实在场的三个人,受到冲击最大的还是小乔。 如今修士中,讲究的是神佛崇拜,哪里有教派会说以自我为主的。 李渔浑然不觉自己是多么另类,他不是六朝的土著,没有对神佛那种根深蒂固的、觉得不可超越的心灵桎梏。 他看向漫天繁星,心中一片通明,没有一点点的阴霾。 我的道,并不是我传的道,我不是神,而且永不成神! 绯红色的流苏,御空而行,如同一段彩练当空飞舞。 李渔突然眉心一动,他手指一点,蟠龙拐杖将从手心飞出,到了流苏的上方。 这根拐杖,散发着自己的灵力,将流苏包裹起来。 隐约的黑暗深处,有幽深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 等到南极仙翁的蟠龙拐杖散发着灵力,裹住流苏之后,这道目光才慢慢消失。 李渔心中紧张万分,他这是属于走钢丝了,南极仙翁的拐杖,可不是南极仙翁送给自己的。 这根蟠龙拐杖,是一柄双刃剑,能吓唬敌人,也把自己吓得够呛。 小乔的目光,望着李渔,温柔如水。 “你要睡一会么?我可以御空。” 面对李渔的关心,小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明眸如水,倒映着他的影子。 在这一刻,李渔突然觉得,她可能比大乔还要温柔。 小乔笑靥如花,指着薛蟠说道:“他打呼噜,声音太大了,我可睡不着。” 在薛蟠旁边的宝钗,脸倏地一下通红,小声道:“对不住,哥哥他...” 李渔摆了摆手,轻笑一声,说道:“没事,很快就到了。” “汴梁...” 汴梁这个名字,在六朝可以是无人不知,世人对大宋朝廷有多鄙夷,对汴梁就有多么向往。 东京梦华,珠帘翠幕,参差百万人家。 人道昌盛,佛门兴旺,道家蓬勃... 当然,现在佛门暂时被压制,但是依然有大量的信徒。 六朝不知道有多少隐士,就藏身在繁华的汴梁城中,大隐隐于世。 夜色渐浓,薛蟠呼呼大睡,宝钗也终于忍不住眯了眼。 李渔在流苏上挪动了一下屁股,靠的小乔近了一些。 小乔甜甜一笑,很自然地依偎到他的胳膊上。 李渔甚至觉得,人们对她们姐妹的风言风语,反倒保护了这对姐妹。 让她们没有被六朝的礼法所束缚,敢爱敢恨,不扭捏。 “小时候,爹爹跟我们说天上的星辰,都是一个个美轮美奂的殿宇,住着无所不能的神仙,过着快活逍遥的日子。” 李渔呵呵一笑,刚想说一些都是石头的话,突然想起,这对姐妹出身当天,就克死了娘亲。 她们的爹爹没有迁怒她们,反倒呵护有加,不顾及风言风语。 自己嗤之以鼻的仙府神殿说,或许是她们童年少有的美好记忆了,自己又何必图一时嘴上痛快,戳破这份美好的回忆呢。 “一定是的,将来我带着你们,到天上去,抢一个来住。” 小乔抬着眼,笑靥动人,呢声说道:“那可是神仙,你要和神仙抢,抢的过么?” “神仙怎么了,神仙也是人修炼的。” 小乔把侧脸放到他的胳膊上,说道:“我那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苦,爹爹就像是一棵大树,将所有的风雨都替我们遮挡住了。” “后来就起了战乱,有一天,爹爹穿着盔甲,带着府上的家将就要出门。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是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姐姐也是一样。” “我们苦苦劝他,那是他第一次没有听我们的。” 李渔伸手,轻轻还着她的胳膊,没有说话。 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不合时宜。 月光如水,洒在流苏上,静谧美好。 “我们进入大宋境内了。” 李渔轻声说道。 他用南极仙翁的拐杖开路,果然赌对了,沿途非但没有被人追杀,甚至连宋明两国的边境将领,也不敢轻易上前盘问。 不然的话,隔不了多远,就要受一次盘问,想要赶路,不能御空,非得几年时间,不能越过大明。 小乔点了点头,只是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从李渔手上抬起头来。 李渔嘴上不说,脸上微笑,心里如释重负。 这么久,自己一动不敢动,身子都要僵硬了。他赶紧趁机活动了一下,站起身来。 薛宝钗揉着眼睛,睁开眼,忍不住朝下看去。 天色即将破晓,晨雾弥漫,看不清下面的情景。 李渔笑道:“我们到了大江上面。” 六朝各国之间,都有大江隔开,江水连接着大海。 即使六朝天然的分割国境,也是客商们往来的最好水路,可惜大江内常有水妖,掀翻大船,吞噬船夫。 后来六朝各派出国中能人异士,联手铲除水妖,收效甚好。 苟活下来的水妖,也都躲在水下,轻易不敢兴风作浪。 从那之后,六朝的商路逐渐成型,各国间往来频繁,也消除了隔阂。 “哈哈,终于到了大宋!” 李渔由衷的开心,逃离神殿之后,他先是被诸葛亮派出的马超所救,然后到九江古寺寻宝,硬拼明教逃出生天,被小乔捞起来,又踏上了携带小姨子逃出东吴的旅程。 这一路上,可以说是十分狼狈了,但是收获也是十分可观的。 如今回到大宋,有了神霄宫和林灵素的庇护,还有自己的宗门,再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的了。 “看把你开心的。”小乔笑道。 “呵呵,这里可以说是我的地盘。” 李渔十分自信,觉得大宋完全算的上自己的主场。 他们刚刚落地,一队人马就围了上来,这是一群骑兵,看军袄是大宋人马。 李渔刚吹嘘完,就遇到这个情况,讪笑两声,“他们可能不知道是我。” 他提高了嗓门,说道:“我乃正经门掌教,你们快些让路。” 骑兵们不为所动,从后面有一个小将,骑马上前,问道:“可有路引文书?” “我,掌教,还要文书?” “如今战事正酣,没有文书,一律不得方行。” 李渔皱眉道:“这都到了江南道腹地了,哪里来的战事?” “你还不知道吧,方腊已经拿下杭城,正在逼近开封府。” 第二百四十三章 岳飞 李渔吓了一跳,方腊从古寺回去之后,再次展开了反击。 小将看了一眼李渔,还有他身后几人,沉声道:“这样吧,军中有汴梁来的道长,若是认得你,自然好说。” 李渔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也可以理解。 毕竟方腊那边全是些狠人,让他们闯进开封府,刺杀一个要员就跟玩一样,毕竟当初大闹东京,皇宫他们都来去自如。 “好,这边请。” 随着小将,四个人来到一处军营中的大帐。 “道长,此间有一人,自称是正经门掌教。” “哦?李师叔来了?快快请进来。” 大帐内,一共有十余人,其中三名男子留着长须,两名女子一样穿着淡青色的袍服,头上戴着玉冠。 其余一些人服饰为黑白两色,有男有女,年纪长幼不一。 说话的女子,是神霄宫弟子,在她旁边的,则是她的师妹,李渔见过几次的曹希蕴和虞仙姑。 大帐内上首位置的人年纪五十岁左右,长髯及胸,神态从容。在他旁边,一名气宇轩昂的将军踏前一步,剑眉扬起。 虞仙姑指着上首的将军,说道:“李师叔,此乃守将宗泽。” 李渔微微颔首,道:“久仰久仰。” 宗泽只当他是客气,说道:“原来真是正经道长驾临,道长此来,是助我大宋剿灭反贼的么?” “事实上贫道刚从大明回来,路过此地,甚至不知道方腊已经养成如此气候。我看我还是回到汴梁,跟陛下和国师商量一番才好。” 李渔不是害怕,是很害怕。 明教的人,对于消灭这些宋军的渴望,肯定是不如杀自己来的大。 那些明教的头头,看见五行令,就跟色中饿鬼看见绝色美女一样,就差没流口水了。 自己一露头,保准就是众矢之的,所有明教高手一拥而上,自己还没有把握能逃掉。 宗泽有些失望,正经道士名头极大,料想是有些本事的。 神霄宫这些弟子,出了大力,她们口中的师叔能差了? 李渔突然注意到宗泽身边的小将,他明明那么年轻,脸上却透着一股坚毅。 “这位是?” 宗泽笑道:“乃我部将岳飞。” 李渔精神一振,这就是岳飞? “果然一表人才,名不虚传。” 宗泽面露讶色,没想到他对岳飞这个小将还挺看重。 李渔心中暗道,如果说蜀国是一群悲情英雄的话,那么岳飞无疑更惨。 在六朝这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他的身边有谁? 同行者更加稀少了,这大宋...搞不好到最后要靠他一个人撑着。 岳飞看着李渔,明显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眼神中,有些亲近之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素未蒙面的道长,对自己刮目相看,但是岳飞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他诚恳地说道:“道长声名在外,是我大宋的能人高士,此番方腊来势汹汹,我等兵微将寡,东吴背信弃义,阻挡起来颇为艰难。若是道长能不吝相助,此诚我大宋之福。” 李渔可以拒绝别人,但是岳飞这么诚心的相求,要开溜他还是说不出口。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虽然我不能帮你们陷阵破敌,但是营中若有伤兵,可以交给我。” “莫非道长擅长医疗之术?” 场中的将领都面露喜色,一脸期待,说实话道士不是猛将,在战场上有用,但是作用有限。 更多的是避免对面的高手,直取自己这边的将帅,比如说神霄宫这两位弟子,就是起了这样的作用。 在战场上,真能取到决定作用的,还是武将和诸葛这种排兵布阵的高手。 而方腊那边的修士,无一不是猛将,王寅更是文武双全。 虽然岳飞宗泽也不差,但是毕竟势单力薄,手下兵马和训练有素的明教死士比,相差更大。 不过还有一种,就是李渔这种修士,可以打量医治伤兵的修士,对战场的作用也很巨大。 所以当年,黄巾横扫天下,掀翻了大汉王朝。 就是因为大贤良师在战场上,太过有统治力了,如今的李渔距离大良贤师,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也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李渔点头道:“略懂一二。” 宗泽暗暗摇头,听这口气,应该效果一般。所谓的治疗,也不过是救一两个将军。 明教收缩防线之后,过了没几天,突然就卷土重来了。 而且他们不知道怎么了,就跟疯了一样,狂飙猛进,打起仗来不要命。 岳飞抱拳道:“宗帅,我带道长去伤兵营吧。” “也好。” 曹希蕴说道:“廖师妹也主修疗伤,师尊说过,有机会能看到李师叔出手,一定要好好观摩,不可错过,我们也跟着去吧?” 李渔点了点头,廖仙姑眼睛笑眯眯的,心中多半不服。 她对自己疗伤的功法十分自信,除了传说中的华佗、张仲景等神医,她自认为比别人都不差。 曹希蕴就是在山门处,把李渔拦住的女弟子,她笑吟吟地问道:“这几位是?” 虽然一身道袍,但是完全掩盖不住小乔的丽色,两个女弟子本来也是十分骄傲的,对自己的容貌尤其自信,但是看到小乔之后,全都心服口服。 “这是我...” “你们李师叔,是我姐夫。”小乔笑着说道。 两个女弟子在小乔面前,都有些拘谨,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岳飞则完全不受影响,他带着李渔来到伤兵营,小乔和宝钗都眉头皱起。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薛蟠护着妹妹,说道:“我们到外面等着,就不进去了。” “嗯。”李渔点了点头。 “师叔,请吧!”曹希蕴笑着说道。 李渔看了一眼小乔,后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离开。 李渔粗略看了一下,这场恶战果然惨烈,在场的伤兵挤得满满的。 他们痛苦地呻吟着,甚至有几个苦苦哀求给他们一个痛快。 岳飞弯着腰,握住一个伤兵的手,道:“撑住!” “岳将军,你杀了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李渔低头一看,他的腹部被各开一个口子,血泯泯地外流,用粗不包扎着。 他不失血过多死了,也都得感染而死。 还有更惨的,头盖骨被削去一边的,眼神中早就没有半点生机。 这个伤兵营中,加起来不下千人,已经是很大的伤亡了。 毕竟,更重的伤,一般也不会运回这里了。 幸亏现在是冬天,不然虫蝇加上气温,死的更快。 “道长做法,有何吩咐?” 岳飞看向李渔,眼神中带着几分希冀,他见惯了生死,但是也希望尽量挽留手下的性命。 李渔摆了摆手,“我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自己这一双灵巧的手。”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武侯 李渔这番口气,又引来两个神霄宫弟子的怀疑。 她们只是见李渔天天去元妙山神霄宫要好处,可从未见过他出手,唯一一次让他扬名立万的,还是盖园子... 就算是那一次,也有神霄宫的弟子,在背后帮他作弊。 这位师叔口气轻佻,天天去找师尊要好处,在神霄宫名声一般。 李渔手指一动,一股蒙蒙雾气,慢慢出现在伤兵营。 雾气笼罩之下,伤兵营中,突然安静下来。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所有的伤兵,都觉得身上的疼痛消失了。 很快,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愕然发现,自己那可怖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岳飞双眼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景象。 神霄宫的曹希蕴和廖仙姑,则直接呆滞了,尤其是廖仙姑,她也会治病救人,但是面对这种刀兵之伤,也只能是稍加缓解疼痛,然后敷药慢慢愈合康复。 她死死地看着李渔,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因为这一种功法,已经超过了她对疗伤两个字的认识。 小乔笑吟吟地看着李渔,她早就知道,自家姐夫不是凡人。 原本哀嚎惨叫的伤兵营,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往这边张望,但是被岳飞的亲兵拦在外面,不许他们靠近,免得影响到李渔施法。 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李渔累的浑身是汗,几乎瘫坐在地上。 岳飞伸手将他搀扶住,低声道:“道长,莫非是神仙?” “呵呵,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方士罢了。” 伤兵营中,所有人都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一股巨大的难以抑制的喜悦,充盈在营中。 他们向着李渔的方向,顶礼膜拜,齐声高呼。 李渔隐隐感觉到,自己经脉内,那一股功德念力,隐约增长了不少。 他的灵力使用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又不好进入风月宝鉴补充,总不能一直让岳飞搀扶着,便笑道:“营中不可喧哗,你还不上前管管。” 岳飞奔向伤兵,挨个去检查他们的伤口,果然全都愈合。 “难道是幻术?没道理啊。”曹希蕴呢喃自语道。 一旁的廖仙姑,小声道:“难怪师尊那样的人,都对李师叔的医术青眼相看...” 岳飞走了之后,李渔求助似得看向小乔,后者上前不动声色地扶着他的胳膊。 “让你逞能。” 李渔笑道:“我有办法恢复,只是在这个地方不太合适。” “吹牛。” 李渔笑道:“你不信?改天我教你。” 小乔小嘴一张,“我也行?” “行,怎么不行。” 岳飞追了出来,走到李渔跟前,突然抱拳单膝跪地,“岳飞替两千个弟兄,谢过道长再造之恩。” 他身后的伤兵,都有些动容。 李渔赶紧将他扶了起来,拍着岳飞的胳膊,“应该的。” 岳飞只当他这句话,是因为李渔也是宋人,实际上李渔为的还是这个自小敬重的真英雄。 “不知李道长...” 岳飞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李渔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说道:“我必须回一趟汴梁。” 岳飞有些失望,但还是抱拳道:“那我祝道长一路顺风。” 李渔心中一动,说道:“岳将军可会布阵?” “略知一二。” 岳飞没有说谎,他武力值不低,阵前能以一己之力,压制方腊的两大元帅。 但是他排兵布阵的本事,才是最厉害的,这个就纯属是天赋了。 李渔手心一动,拿出一个小册子,说道:“此乃诸葛武侯,生平研究阵法的注解,我放在你这里十天。十天之后,我自派人来取。” 岳飞眼中精光一闪,如奉珍宝,将小册子收到袖子里,根本没有一句推辞。 因为,他推辞不得,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诸葛武侯... “你只有十天的时间。” 岳飞点头道:“足够了。” 这个小册子,李渔试过了,若是没有大毅力,强行去看容易成为精神病。 但是岳飞或许可以,他没有大毅力,那六朝还有几个人能有。 “诸葛丞相,你算到这一步了么,你的阵法注解可能会催生一个无敌的统帅....这难道也在你的算计之内?”李渔在心底暗道。 李渔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大宋位于六朝之中,南接吴国,西接大魏,东连大明,还和最强盛的唐国有接壤。 一个大宋拖着不垮,对西蜀出川大有好处。 相反,若是大宋倒了,那么这个帝国庞大的疆域,富饶的百姓,无尽的钱财都将被魏、唐、吴、明瓜分,西蜀是连口汤都喝不到。 “不会吧,该不会真算到了吧?” 岳飞走了之后,看着他的背影,李渔小声嘟囔道。 “什么算到了?”小乔疑问道。 “没什么。” 自己早就跟方腊撕破了脸,回到宗门之后,说不得要派几个人来,帮助岳父和宗泽守住防线。 不然让方腊成功,最倒霉的就是自己。 他在营中没有露头,也没有到两军阵前,方腊应该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毕竟绕了这么远的路,要还是人尽皆知,就没有意思了。 不知道宋江有没有把自己的徒弟还有小圣女送到汴梁,以宋江的性格,他应该不会食言吧。 还有就是小女鬼...也就是独角鬼王赤壁,她现在到哪了,是不是和白毛左慈混在一块了。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那真是妥妥的三害,走到哪祸害到哪。 出于以前看过的影视剧,李渔对宋江是有刻板偏见的,但是见面之后,慢慢发觉此人有其可取之处。 而且,通过浔阳江头他喝醉了痛殴童贯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本事,这绝对是一个高手。 宋江若是愿意,自己的两个徒弟和琼英还有秦可卿,此时应该都在正经门里了。 李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那丑陋的黑色图案,又大了一点。 这东西实在太恶心人了,时不时提醒着你,被诅咒的恐惧可以轻易地破坏掉每一天的好心情。 难怪李俊那么英雄的人物,也会被折磨的心气消沉。 小乔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手背上的血煞咒,问道:“这是什么?” 李渔心中正在想,怎么和琼英开口,一听小乔问,他挠了挠头。 本来小乔手搀着他的胳膊,被李渔握在手里,十分真诚地问道:“若是我快死了,唯一解救的办法,就是要你和交合,你愿意么?” 小乔怔了一下,随即脸色刷的一下通红,眉飞入鬓,杏眼含威,伸手朝着李渔拍了过来。 李渔赶紧躲避。 小乔在后面穷追不舍,“下流胚,你调戏我!” 李渔一边逃,一边道: “别打了,我说真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皇商 军营中不是嬉戏打闹的地方,两个人很快就安静下来,并肩站着。 李渔看向南边,黑压压的乌云中藏着无数雷暴,那下面就是明教大营。 “你说他们能打赢么?”小乔看着宋营,气势上明显不如对面。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恐惧,小乔只见过一次战场,就是孙策攻打皖城。 那时候,城中被洗劫一空,她们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残酷。 若是方腊长驱直入,这一方天地,恐怕都要重演当年的故事。 李渔笑道:“他们打得赢。” “为什么?” “你看见刚才那个小将了么?” 小乔说道:“闷闷的那个?” “对,他叫岳飞,明教虽然来势汹汹,但是肯定打不过他。” 李渔笑着说道:“我们也该走了,去汴梁!” 汴梁两个字说出口,李渔浑身轻松,而且带着一点期待。 这里有他最在乎的人,他的徒弟、朋友、长辈。 “师叔...” 廖仙姑从身后追了出来,看着李渔,犹豫着不敢上前。 曹希蕴帮她喊道:“李师叔,廖师妹想要和你学刚才那个功法,不知道师叔肯不肯赐教。” 李渔稍微试探了一下,她有水系灵根,不过资质不算很高,便点头笑道:“可以。” 他信手一捏,地上跃起一个泥人,李渔手指一动,把水字诀中疗伤的法门中,比较重要的录入。 “你拿着这个泥人,空闲时候便与它交谈,它自然会教你。” 廖仙姑伸手接住泥人,满脸欢喜,“谢过师叔。” 林灵素对自己不错,没必要守着功法当宝贝,若是她真能领悟,那也是她的机缘。 “谢过师叔。” 曹希蕴和廖仙姑对视一眼,眼中都很兴奋,这个时候一般的门派,都把功法视若珍宝,从不肯轻易外传。 但是李渔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因为在他看来,道永远凌驾于术之上。 他自己所有的杀招,都是在领悟了道之后,自己创出来的。 天地五行,伸手掬来,从不拘于术法。 小乔有些吃味,“你对女人真大方。” 李渔赶紧辩解,“我对自己人都一样大方,和男女无关。她们的师傅,对我比这个大方十倍,我心里有数,不能装着不知道。” “就是大宋国师林灵素?” “对,你也知道他?” “元妙道长,可比你这个正经道长有名多啦。”小乔笑道:“六朝几乎都知道。” “他出道几年了,我才出山几年,以后还不一定呢。”李渔半开玩笑的说道。 薛蟠带着薛宝钗,走了过来。 “你们出来啦?我真服了你了,那地方我进去一眼,差点吓得尿裤子。” 薛宝钗面红耳赤,使劲白了自己哥哥一眼。 李渔笑道:“见多了都一样。” “打仗可太他娘的吓人了,还好我们大明海晏河清,没人敢打。” 李渔看了他一眼,摇着头笑了笑,带着小乔往外走。 “你笑什么,你不信?”薛蟠追了上去。 “信,怎么不信,大明天下无敌。” 李渔突然停住,他想起薛蟠说过,自家买卖里,最近几年增加了很多和塞外的交易。 还都是一些违禁品,按理说都是杀头的买卖,但是他们甚至都没有做的很机密。 李渔心里,突然想起一群人来:满清的八大皇商。 金陵这几个豪商巨贾,该不会就是这个路数吧? 他沉声问道:“你们家的买卖,你了解多少?” 薛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哪有那个耐心去管这些,干脆交给家里那些管事伙计。每年多分他们点银子,换一个清闲自在。”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总还是要关心一下的,等到了汴梁,我帮你找几个人,替你好生查查账。” “这感情好。”薛蟠满不在乎地说道,对他来说,家族的生意,是自小就有的。 不同于一般人自己奋斗得来的财富,薛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往往就不太在意了。 毕竟那些钱,自己一点汗水都没付出,他们天生就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应该有的。 李渔心中暗道,老林给自己的任务,收集煞星,最近都没时间做,已经停滞很久了。 等回去之后,就派人去把神算子蒋敬弄进正经门,然后去帮薛蟠查查账,免得他手下那些管事,真把异族喂起来了。 宋江和吴用在梁上拉人入伙,必须走下三滥招数,是因为他们那里是土匪窝,好人谁愿意去? 自己的正经门就不一样了,大宋百姓是削减了脑袋想往里挤,派个人去叫一声,他估计就来了。 蒋敬是潭州人氏,精通书算,能“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人称神算子。 可惜那时候科举不考数学,搞的他几次落榜,心态崩了之后,自暴自弃到黄门山落草了。 江州劫法场救宋江之后,他们因为久慕宋江之名,便烧了山寨,入伙梁山。 李渔拍了拍薛蟠的肩膀,说道:“我为了你,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了。” “费什么苦心了?” 李渔长叹一声,手指一动,腾空而起,伸手把薛蟠拽了上来。 小乔自己跳了上来,然后伸手把宝钗带上来。 李渔背手临风,御空而行,吓得薛蟠脸色发白,死死抱着他的小腿。 “喂,这怎么...什么都没有就飞起来了?” 李渔哈哈一笑,薛宝钗也有些害怕,闭着的双眼微微张开一丝缝隙往下看,只见山川都在脚下,看的十分清楚。 “不会掉下去吧?”薛蟠大呼小叫。 “哥哥,你别喊了,李道长神通广大,怎么会让你掉下去。” 薛蟠不再说话,但是依旧死死抱着李渔的腿,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一点,就又贱嗖嗖地低头看看,然后再吓个半死。 李渔御空,比小乔又快了数倍,很快汴梁高耸的城墙就在眼前。 他直接如彗星般下去,有北斗司的修士,隔空问道:“来者何人?” “正经门,李渔。” “原来是李掌教,请!” 回到汴梁就是好,这要是在其他都城,李渔早就老老实实下来,然后走城门了。 哪像现在,这么威风,这么潇洒。 很快,正经门中,李渔在山顶临风而立。 “我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九灾 门中空落落的,一个回答他的都没有。 小乔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来。 李渔皱眉道:“没道理啊。” 小乔一双美目,四下观瞧,惊讶地说道:“这真是你的宗门么?看上去...好有钱的样子。” 正经门以前是大相国寺,那真不是一般的手笔,就连豪门出身的薛宝钗和薛蟠,也看的傻眼了。 整个大明,恐怕都没有一个寺院或者道观,能和这里想比。 在寸土寸金的汴梁,占据如此大的地皮,饶是薛家所有财富,恐怕都买不到这个宗门。 终于,几个扫地的小道童,兴奋地拿着扫把跑了上来。 “掌教,掌教回来啦!” “掌教师伯,你怎么才回来。” 李渔摸着一个小道士的头,笑着问道:“狗子,你师傅呢。” “掌门师伯,我不是狗子,我是翠玄,狗子他妈死了,他下山去了。” “小玄,以后不要这般说话,你可以说他娘亲去世了,听起来是不是顺耳一点?对了,你师傅呢?” 旁边一个小道姑,抢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都去元妙山听讲了。” “听什么讲?” “元妙真人连续讲道三天,今日是最后一天,允许所有人前去听道。” ...... 小道童、小道姑们你一言,我一语,李渔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今日是林灵素讲道的日子,确实比较难得,门中弟子应该去了不少。 很快,从山下上来一个人影,提着袍子,走起路来迈着十分风骚的小碎步,身后跟着一个黑塔一样的恶汉。 “李渔兄弟,是我李渔兄弟回来了么?” 李渔一看见他,心中顿时安定了一大半,宋江来了,那大小梦和琼英、可卿应该都没事了。 他笑着说道:“公明哥哥,果然是急人所急,上次的事,我必定没齿不忘。”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我走之后,方腊没有难为哥哥?” 宋江笑道:“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何苦与我为难。倒是出言劝我入伙,我见他言辞恳切,为人磊落,本想跟着他去明教看看。可是一来我身受贤弟重托,二来他们家世要造反的,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与他挥手拜别。” 李渔心里暗道,他磊落不磊落不知道,八成是看出宋江不是好惹的来了。 就算是费时费力打杀了宋江,什么好处捞不到不说,将来还要面对无数江湖异人的暗杀。 实在划不来... 只要不是脑子有病,要造反的明教,是不可能和江湖中的宋江为难的。 很快,两个食梦兽,也迈着步子追了上来。 “师...师傅。” 李渔点了点头,手掌一翻,从宝鉴内拿出一个袋子,笑道:“给你们的。” 小梦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全是古寺内的野果。 这两个食梦兽喜不自禁,对着李渔作揖起来。 李渔又问道:“这么多天,可有精进了么?” 小乔好奇地看着两个食梦兽,问道:“你这两个徒弟,是男是女?” 李渔轻咳一声,不打算在自己徒弟面前,对他们品头论足。 虽然他们现在未必有羞耻心,但是将来总要完全开启灵智的。 食梦兽是雌雄同体的,这种天生异种,一旦开启灵智,就拥有强大的幻术。 李渔在神殿,要不是靠这两个徒弟帮忙,可能早早被开启十方的红孩儿给杀了。 李渔低头问道:“国师今日讲道,你们两个怎么不去?” 大小梦一脸茫然,李渔心中叹了口气,他们初来乍到,而且还不是自己带回来的,这两个灵智未全开的妖怪,估计也交不到什么朋友,难怪没有人记得带上他们了。 还有就是他们天天闷葫芦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没事就爱蹲在墙角啃果子,能交到朋友有鬼了。 宋江又是逃犯身份,肯定也是不敢去的。 李渔运转灵力,测验了一下两个徒弟的修为,他们完全没有抵抗,对李渔绝对信任。 果然进步很缓慢... 李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不打算打击两个徒弟的自信。 宋江笑道:“食梦兽,乃是天地异种,与九头虫、六耳猴、三足乌、独角马、啄眼鸦、青丘狐、比翼鸟、鸣钩蛇,并称九般灾。他们修炼都是十分缓慢的,不过若是修成,都有惊世骇俗之能为。” 李渔愕然,“九般灾?” 宋江也有些诧异,“贤弟收了两个食梦兽为徒,竟然对此一无所知么?自古记载,有天外惑星周期而来,每次经由天幕便会在人间引发一种灾难,最古老的记载开始已有九种,称之为九般灾。” “公明哥哥从哪看来的?” 宋江笑道:“我小时候,有一次贪玩入深山,到了半夜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山中一老庙准备睡一晚,第二天天亮了再走。夜里梦见九天玄女,授予我三卷天书,记载了诸多异事。” “原来兄长有这般机缘,难怪修为如此高深。” 李渔隐约记得,水浒书中的宋江好像真的遇到过九天玄女,不过绝非小时候就是了。 宋江笑道:“都是些微末本领,入不了真好汉的法眼。” 小乔在一旁,啧啧道:“我们在百越见到的九头滴血虫,也是这类异种?” 宋江瞪大了眼珠,“你们还见过九头虫?” 小乔点头道朝着李渔呶了呶嘴,“何止见过,还被他打掉了三个脑袋呢。” “厉害厉害。” 李渔干笑一声,心道九头虫这么厉害,以后可别来报仇啊。 记得西游里面,他在杨戬和孙悟空联手下,都能逃掉,不愧是九般灾之首,有点本事啊。 “我们在道观见到的,啄人眼球,然后夺舍的,会不会是啄眼鸦?”小乔歪着头,说道。 宋江跺脚道:“啄去人眼,占据身体乃至神识,正是啄眼鸦的天赋。你们两个连啄眼鸦也见过啊,奇也怪哉,我天天在江湖上晃荡,也没遇到一个半个的。”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九般灾自己惹了两个,收了一个。 那两个都是凶神恶煞,邪恶鬼魅之辈,再低头看看自家小徒弟,顿时觉得他们虽然憨憨呆呆,但是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不是那种吓人玩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公敌 “元妙真人讲道,你要不要去?” 李渔笑着问道。 宋江露出惋惜的神色,“自然是想去的。” 李渔拽着他的胳膊,说道:“大家一道去。” “这...” 李渔笑道:“无妨,这里是汴梁,我还是几分薄面的。你还不知道吧,被你打的那个童贯,他被蔡京扳倒了,如今倒了大霉,谁还会来追究你?” 宋江身上可不止这一件事,他还杀了自己的外室阎婆惜。 “这...不瞒贤弟说,哥哥身上还有一件人命官司。”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跟我来就是。” 他转头,柔声问道:“你去不去?” “姐姐呢?” “八成也在。” 小乔马上笑道:“去!” 薛蟠也凑热闹,大呼小叫:“我也去,宝钗也去,都去都去。” 李渔哈哈一笑,回到自己门中,心情大好,去元妙山,相当于半个主场。 “你们,你们几个,都过来,都去都去。” 小道童、小道姑们欢呼一声,把扫把一扔,呜呜泱泱跟在李渔身后。 元妙山,峰顶。 林灵素开坛讲道,众弟子坐听真经,周围聚集了开封府附近的几乎所有道门修士。 讲到妙处,众人无不面露喜悦,有欢喜相。 李渔足不点地,悬在半空,身后都是些门中弟子。 他示意大家安静听讲,然后一双眼睛四处张望,在距离讲坛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正经门众人。 他们听得入迷,没有人发现李渔来了。 忽地,元妙山神霄宫上方,风云变色,仙鹤乱飞,宝兽奔逃,青铜钟叮当作响,刹那间天色变得金黄,继而有梵音阵阵,垂下万道佛光。 林灵素袍袖一站,站起身来,悠然说道,“来都来了,还不现身么?” 从云端之上,传来一阵大笑,然后落下一个莲花坐台。莲花金光灿烂,浮空而现,瞬时霞光万道。 台上端坐着一个僧人,宝相庄严,四瓣金莲由云而生,托住此僧。 林灵素一甩拂尘,“慈恩法师,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底下众人无不惊叹,来人竟然是大唐高僧窥基。 窥基,乃是佛门唯识宗创始人,与神昉、嘉尚、普光三位被称为法相四哲,又与神泰、顺憬三人被叫做因明巨匠。 他是大唐乃至整个六朝,名声在外的和尚,道行高深莫测,一向十分低调。 “元妙真人道法精妙,讲解地更是绝妙,只是贫僧不知,我那大乘佛门的相国寺,犯下什么罪孽,竟至于被真人连根拔起,伤我佛门弟子,夺我佛门寺院,毁我佛陀金身,坏我佛教名声。” 李渔脚底一滑,马上就想要开溜。 不过一看林灵素,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估计他心里有底,这才稳住了身子,也不再悬在半空,找了个空地,带着宋江等人落地,藏在人群中。 “大相国寺,勾结明教,连通奸佞,妄图颠覆我大宋皇权,虽万死不足弥其罪。” 窥基大笑道:“真人所讲,信口而已,可有证据?” “大胆!”神霄宫首徒薛道光见他对自己师父如此无礼,顿时勃然大怒。 林灵素止住了徒弟,含笑道:“正经师弟,慈恩大师不信,你来给他讲讲。” 正经门中众人,听到这句话,都愕然抬头,寻找自家掌教。 本来看热闹津津有味的李渔,差点呛到,心里一阵后悔。 早知道,绝对不来了! 他用密音传话,向林灵素说道:“宫主,这秃驴厉害,你把我推出来,玩意他记恨上我,岂不是危险万分?” “说谎我不太擅长,还是你来的好。他都为大相国寺出头了,还能不知道你?” 李渔一想也是,自己都占了大相国寺的地基了,想要脱身事外,简直是想多了。 既然躲不过,那就绝对不能畏畏缩缩,没来由丢了身份。 在众人的目光中,李渔凌空踱步,在半空中信步闲游般,来到林灵素面前。 这一手十分漂亮,底下的正经门众人,全都激动不已。 自家掌教回来了!而且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李渔走的时候,还要依靠山顶那些变异小兽,炼制出来的神符才能飞。 现在竟然如此轻松写意。 大乔看到李渔,美目一凝,突然她又注意到李渔刚才所在的地方,站着的那个俏生生的美人。 和自己一样的脸庞,稍显苗条的身材,得意地朝着自己笑。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惊喜之情再难掩盖。 李渔真的把自己妹妹带出来了! 他自己活着回来,已经是一个惊喜,还带回了自己妹妹,简直是欢喜的要炸了。 小乔伸出手指,朝着姐姐勾了勾,眉毛一挑好像是在说:还不过来。 大乔握着拳头,跑到妹妹身边,紧紧抱住了她。小乔眼角也流出了泪水,手抓着姐姐的衣服,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和味道。 台上的李渔,就没有这个好心情了,他心里慌得要死。 不过事关佛道之争,李渔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还没有说话,窥基已经横眉冷对。 这个佛门高僧,从一出场,就笑吟吟地,如同弥勒佛一样,虽然说着狠话,也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 但是看见李渔,则直接变了脸。 李渔酝酿了一下情绪,刚想做个自我介绍,窥基已经怒喝起来:“就是你这孽畜!复活了金蝉魔僧,你可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患!” 李渔脸色一变,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笑呵呵地还没说话,他就先骂上了。 “我看这佛门乌烟瘴气,似你这等满嘴污言秽语的人,也能妄称高僧,是应该让金蝉如来净化一下了。” 他一边说,一边对着周围的几个道士点头。 几个道士也很给面子,与李渔点头示意,把窥基气的金光大作。 “不知悔改还在这胡言乱语,简直不知天高地厚,金蝉魔神乃是释迦我佛亲自镇压的魔头,一身担负血债无数,生性残暴嗜杀,你将他复活之后,正不知有多少生灵,因之惨遭屠戮...” 李渔心里暗骂,这秃驴用心歹毒,他一下子把罪过全安在自己身上了。 本来自己是大相国寺的死敌,这下恐怕要成为佛门公敌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雷霆 李渔盯着窥基,眼神很快就从他身上飘开。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所为都是吾皇旨意,奉命伴林公出使东吴。使团在半路遭遇明教袭击,林公为明教逆贼所害,我被迫接手林公职位,持节访吴。” “如今这位和尚千里迢迢,来到大宋,张口就抨击本朝君主所为,那金蝉如来的法身共有九九八十一块,东吴凑齐了八十块,又从我们大宋要去了最后一块,你却闭口不提,是欺我大宋无人么!” 在场的本来就都是道士,再加上这番话,纷纷向前一步,同仇敌忾。 林灵素笑吟吟地捏着胡子,果然自己没有想错,这种吵架的事,还是得让这小子上。 李渔一看窥基要开口辩解,直接在他将说未说的时候,把他堵了回去,开口大声道:“大相国寺与明教勾结,妄图造反,而你公然为明教截杀我使团张目。哼,长安虽强,真当汴梁两百万禁军,不堪一战么?” 林灵素心底笑开了花,他看着窥基,心中暗道,你跟他比什么不好,你跟他比扣帽子... 当初这小子三把火,给大相国寺猛扣了三顶帽子,硬生生把新相国寺抬到了大相国寺头顶,还让民间口碑一边倒,是个真正的扣帽子大师。 他看着一脸愤慨的李渔,传音道:差不多的了,别真挑起两国敌对来了。 李渔没好气地传音:让我出来顶,还不让拉你们下水?真把我逼急了,我把全天下拉下水。 林灵素被顶了一句,咽了口唾沫,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悻悻地说道:那你继续,我给你掠阵,放心就是,他打不过我。 这句话就跟定心丸一样,比什么都管用,李渔一下子就来劲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说道:“你今日在元妙真人开坛讲道的时候,前来惹生是非,挑动佛道对立,真的引起两教厮杀,你担当得起么?” 窥基冷哼一声,就要开始辩解,他还没开口,那边又开始了。 “六朝道佛两门,信徒何止亿万,真的打起来,血流成河,受苦的还是无辜百姓,这都是拜你所赐。” 窥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人,一般高手是有风度和气度的,辩论的时候,会留给对方充足的时间,你说完我再说,我说完你再说,让世人分辨高低。 眼前这个小道,嘴就跟打地鼠的棍子一样,自己每次要说话,他就抢话,自己聆听的时候,他就慢条斯理。 窥基自视甚高,又拉不下脸跟他抢话,那样各说各的,岂不是成了村妇吵架? 可是他不开口,李渔那边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成了他单方面的训斥,窥基好像被训斥的罪人一样。 “够了!你这厮奸猾无比,贫僧当送你到西天,让我佛如来给你定罪。” 李渔把胸膛一挺,“我看你才是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我与元妙师兄联手,单挑你们所有人!” 窥基这次带来的,都是他的徒弟,一群小辈。 在场的人都有些汗颜,李渔要跟人家单挑,竟然还带上林灵素,脸皮实在太厚了。 到了这个级别斗法,他这边带着的是林灵素,相当于自身实力暴涨十来倍,对面加上一群徒子徒孙,相当于多了些累赘。 现场中,只有一个人看不出来,以为李渔够英雄,要两个人打人家一群,挥着胳膊为李渔出头,“大和尚,你敢不敢!” 李渔低头一看,台下帮忙叫号的是小帝姬赵福金,不禁朝她一笑。 在她旁边的小金莲,则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 窥基这时候,神色反而平静下来,说道:“早就听说元妙真人道法精妙,乃是当世灵篆道门第一人,就让我来见识一下,是不是名副其实。” 他说完之后,也不客气,双手一合,嘴中念念有词,梵音之后,出现两尊巨大的罗汉金身像。 林灵素冷笑一声,单手就地一指,元妙山每个山峰,飞出无数宝剑,成万剑之势,变作一飞舞剑轮,斩向罗汉金身。 罗汉迎上剑轮,剑轮精光四射,搅碎了一尊,另一尊却趁势手掌合并,夹住了宝剑。剑意纷纷折断,再无法成阵。 窥基立在莲花之上,宝相庄严,再念法咒,“万法皆破!” 那剩余的一尊罗汉,双手合十,站立在云端,眼睛霍得睁开,射出金光。 林灵素一甩拂尘,剑轮重新在空中聚合,引来天雷阵阵,滚滚如龙吟。 窥基的本身本来冒着金光,突然消失了,变成做普通僧人一样。空中那尊罗汉金身,也是一样。 那滚滚天雷,劈在罗汉身上,很快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林灵素怔了一下,笑道:“难怪你敢来元妙山滋事,原来是得了这件宝贝。” 李渔也看到了,窥基身上披上了一件袈裟,便小声问道:“什么来头?” 林灵素面色凝重,说道:“锦襕袈裟。” “现在还打得过么?” “试一下。” 他说完之后,突然觉得浑身灵力暴涨,只见李渔手指捏了一个法印,身上一圈令牌,将一个五彩光阵,施加在自己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林灵素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飞升多年了。 修仙到了后面,是越来越难,到了林灵素这个境界,每前进一小步,都是不得了的差距。 林灵素刚开始修炼速度奇快,这些年再难精进一步,此刻却体会到了实力暴涨的感觉。 “窥基!你不是要见识灵篆派的道术么,我就成全你。” 林灵素凝声说完,拂尘朝天一抛,一手指天,双指并拢,在空中画了一个晦涩的图案。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天空中一道紫雷之后,林灵素浑身缠绕着电光,双眼也迸射出闪电。 举手投足之间,驭使雷电如手臂。 无数的天雷电光,在他周身降下,化为他的力量。 在这股巨大的天威面前,饶是身披锦襕袈裟,窥基也心神难安。 他嘴中念得更快更急,额头汗珠滚落,手指微微颤抖。 第二百四十九章 袈裟 “宫主,别把锦襕袈裟打破了。” 李渔已经开始惦记着分赃了,林灵素眉心一皱,差点骂娘。 他此刻威势滔天,李渔也催动法阵,五行令在周身环绕。 反正这里是汴梁,明教的人知道也没有办法。 有了李渔相助,林灵素如虎添翼,大道若简,无数的闪电随着林灵素的动作,对窥基发动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窥基虽然有锦襕袈裟保护,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林灵素突然爆种。 他苦苦支撑,脸色铁青,合十的双手已经难以举起。 那尊罗汉金身,本来金色的面庞,也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底下众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林灵素今日一战,国师地位必将更加稳固。 要知道,在大唐,窥基也是皇室的常客,佛门的翘楚人物。 窥基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落地之后,发出嗤啦的声音。 有道行高的已经看出来,他是强弩之末了,因为他的血都已经被打沸了,落地之后像是瞬间被高温蒸发。 雷电之炙,远胜于火。 “宫主,斩草除根!” 李渔也不传音了,直接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林灵素举起拂尘,万道闪电汇聚成一隔旋涡,从雷暴的中心,凝聚出一柄宝剑来。 所有人都已经清楚明白,这柄剑一旦斩下,窥基必死无疑。 窥基绝望地闭上了眼,他的弟子前仆后继,以血肉之躯,挡在他的身前。 突然,天空中传下一道梵音,伴随着漫天的祥瑞,一道佛光照耀下来。 “剑下留人。” 雄浑的声音传来,已经有意志不坚定的人,跪在地上顶礼膜拜。 这样的场面,很明显是天上的佛陀出手了。 窥基竟然如此被看重么? 本来已经绝望的窥基,露出喜色,举手在嘴边,虔诚地喊道:“无量光佛。” 局势一下子发生了惊天逆转,任你惊才绝艳,道行通天又如何? 难道,人敢和神佛争斗么? 神霄宫的弟子,双拳紧握,眼中饱含着不甘。 道心低的恨不得当场皈依了,其他人也生出一股不敢抵抗的无力感来,不知道这是哪位大佛降临。 人间,已经很久没有神佛直接降临了,今日看来也是被逼无奈,只能出手了。 联想到锦襕袈裟这样的圣物,也出现在人间,不难想象上面神佛又有动作了。 林灵素眼神一厉,传音道:李渔,佛光完全降下之前,必须把窥基斩掉。 李渔大吃一惊,老林疯了,要在佛的面前,杀他所护之人。 李渔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他嘶吼一声,“好!斩了他!” 李渔站起身来,仰面朝天,双手平伸,天地五行疯狂的聚了过来。 从他指尖,飞出一道细微的光线,五色灵力,汇聚之后成为柔和的白光,白光碰到林灵素的后背之后,他浑身一颤。 刹那间,林灵素头顶那柄光剑,再次暴涨。 “敢尔!” 空中雄浑的声音再次传来,佛光降下的速度明显加快。 林灵素狂笑一声,一剑斩下,佛光如流行坠地一般,前来相救。 在光盾护住窥基之前的瞬间,一剑斩在了窥基身上,他的血肉以看不见的速度,迅速消解,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惨叫。 “李渔!” 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联手,但是默契十足,林灵素说完,李渔马上捏了一个净天地咒。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神咒打在窥基的魂魄,让他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李渔和林灵素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锦襕袈裟落地之后,李渔伸手去抓,被佛光裹走。 李渔不是很害怕,他早就得罪了佛门,若是真的有上面的大能出手,自己也躲不掉。 但是林灵素早就告诉自己,上面神佛,轻易不敢插手人间的事。 每次插手,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因为平衡会被打破。 果然,那佛光救不下窥基,也没有强行出手,格杀两人。 他发出悠悠一声叹息,天门中的光芒,慢慢收回,将要关闭。 突然,一道清气,化为黑白太极,与佛光争夺起锦襕袈裟来。 “迦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两边的人都没有路面,佛光中声音再次传来,“你待如何?” “林灵素和窥基乃是平辈,他们相斗,也是窥基先行出手。如今斗输了,你竟然亲自出手,要拿走袈裟,简直是贻笑大方。” 佛门理亏,佛光中又叹息一声,“此物乃是佛门至宝,不可轻易丢失。” “哈哈哈哈,若是凭这番言语,只怕你拿不走。” 另一边,又传来一个声音,这次的有些苍老,但是语气很是轻快。 “纯阳道友不要逼人太甚,我看不如让他们再比一场。” “扶摇老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窥基都死了,还怎么比?” “我们定下时辰,就让窥基的弟子,来汴梁比试,林灵素你也从下一辈中,挑选弟子,胜者得袈裟。” 眼下的局势很明显了,要让迦叶放弃袈裟,他肯定不肯。 这也是一个办法,属于两边折中的结果,佛光中再次叹息,“就如此这般吧...三个月后,自有佛门弟子,前来讨教。” 空中的佛光和清气全都消失,空中托着一面袈裟,就悬在半空。 李渔看佛光消失之后,眼珠一转,“三个月,贫道三天都等不了。” 他一跃而起,伸手就去拿袈裟,却怎么也伸不进去。 宝物在眼前,李渔狠了狠心,催动灵力。 突然,他所有的灵力,都被吸了进去,浑身软绵绵的,如同凡人。 砰的一声,李渔落地,眼看就要摔下来。 两个身影同时跃起,把他接住,李渔抬头一看,是大小乔。 姐妹两个笑靥如花,大乔温柔地说道:“谢谢你。” 李渔急的心里痒痒,就跟一万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我的袈裟!” 林灵素走了过来,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你这么会教徒弟,三个月后,让人夺了来就是。” “我看这袈裟,与洒家有缘啊,说不得要拜师自降一辈了。” 李渔侧头一看,鲁智深正盯着袈裟,眼珠贼溜溜地转。 第二百五十章 徒儿 台下众人,还没有从这场大战中回过神来,就被台上的两个美人惊艳到了。 两个都是国色天香,站在一起真是花开并蒂,愈添丽色。 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汴梁,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在场的修士,无论男女,俱都被她们的容颜身段所吸引,彷彿黑夜骤现星光,尽皆沉醉。 而被她们夹在中间的李渔,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台下还有一个人,心里就跟咬破了酸葡萄一样,直勾勾盯着台上。补过她嫉妒的不是李渔,而是两乔。小金莲咬着嘴唇,握着赵福金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力气。 “莲儿姐,你弄疼我啦。” 赵福金抽出手来,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金莲,发现她的金莲姐姐,根本没有听见。 “喂,莲儿姐?” “啊?”小金莲猛地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怎么了?” “没...没事。”赵福金笑着说道。 在两乔中间,羡煞他人的李渔,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派谁出战了。 神霄宫自然是要派出几个的,但是自己也出力了,必须也混几个名额。 锦襕袈裟披上之后,防御力直接拉满,简直是保命神器。 林灵素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禁笑道:“别多想了,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大唐和尚们的报复才是正道。” “管他的,大不了让他们来汴梁,窥基就是他们的榜样。说起来,你怎么不走,站在台上虽然受万人欢呼,可是这似乎不是宫主的性格啊。” 林灵素苦笑道:“刚才超出了我的极限,现在腿有点软,我在这缓缓。” 李渔差点笑出声音来,他手指一动,一道水灵之力,缓缓流过,很快林灵素精神一振,朗声道:“今日讲道继续!” 所有人安静下来,席地而坐,包括台上的两乔和李渔。 林灵素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讲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悬在天上的锦襕袈裟,一直在提醒大家,刚才发生了什么。 元妙山的异象,惊动了皇城,赵佶也派然前来问询。 一队皇城司的人,纵马赶到。 林灵素讲了一半,只好起身道:“改日再开坛讲道,大家先散去吧。” 他说完之后,修士们开始陆续退场,有些德高望重的,免不了过来和林灵素寒暄几句。 林灵素一边应付,一边传音给李渔:你先回去吧,这些日子在外的事,改天咱们再细聊。 李渔这才起身,走下讲坛。 正经门众人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一群人七嘴八舌,问个不停,李渔摆了摆手,笑道:“大家回门中再说,黄信你去准备几桌酒宴,咱们门中大庆。这一趟回来,真是九死一生...” 李渔看了一圈,问道:“朱武,你师兄呢?” “大师兄还没回来。” 李渔出走这些天,朱武处理门中事物,让他既惶恐又感激。 现在李渔回来了,朱武终于长舒一口气,可以专心修炼了。 李渔点了点头,不免有些担心,时迁出去一年多了。 不过游历天下,他不会御空,耽搁的时间长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时迁身上,全是自己给他的神符,再加上他自己修炼的功法,逃命一绝。 潘金莲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但是李渔跟前,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她美目一转,乖巧地跟在身后,果然李渔不一会就点到了她的名字,问道:“金莲呢?莲儿?” “在呢。”小金莲脆生生地应道。 “修炼的怎么样,有没有偷懒?” “没有偷懒,就是有一些地方不太明白。” 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懂得明天问我,我还要考教一番。” “嗯~” 小金莲心中暗暗窃喜,这么多人,见与不见都一样了,明天再去找李渔哥哥。 回到自家山门,场面更加热闹,门中上至长老,下到道童,全都汇聚起来。 大小乔喜欢热闹,尤其是这种热闹,所以也在一旁搬了一个座位。 李渔端着一杯酒,到处逛荡,和这个桌子上说说话,去那边聊聊天。 上首左侧,吕玲绮有些忧心忡忡,眉心郁结着一股散不开的愁绪,李渔走到跟前道:“大小姐,我去建业,见过貂蝉夫人了。” “啊?” 李渔笑道:“她身中寒毒,左慈让我帮忙医治。” 吕玲绮有些激动,“治好了?” 李渔自负地点了点头,“由我出马,还能治不好?” “这件事多谢了。” “客气什么,大家自己人,都是同门兄弟。” 吕玲绮抓起酒坛,道:“说得好,为了兄弟情,当浮一大白,干了。” “我怎么看你愁眉不展?”李渔喝完之后,发现吕玲绮把整个酒坛干了,还抹了一把嘴,尖尖的下巴上,挂着几滴酒。 “我那小徒儿,进展神速,已经到了瓶颈,前些日子下山游历去了。这孩子有些闷,我怕她在外面吃不开。” “唐赛儿?” “嗯。” 李渔有些不祥的预感,问道:“去哪了?” “回大明了。” 李渔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不会去造反了吧? 吕玲绮说道:“要不,我去看看?” “那游历还有什么意义?” 吕玲绮叹息一声,游历就是要离开师门的庇护,独自闯一闯。 李渔笑道:“你现在,也能明白貂蝉夫人的心情了吧?” 吕玲绮又拍开一坛酒,仰面灌了几大口,说道:“那能一样么,我一身本领,横练的方天画戟,天下何处去不得。可我那小徒儿,粉团团的那么一点,岂不是任人捏圆搓扁?” 李渔哼了一声,唐赛儿哪个地方粉团团了,那孩子孤僻的很,跟个冰块一样,真是谁家徒弟谁看着好。 拿起酒杯,自己从吕玲绮酒坛倒了一杯,李渔来到杨志跟前,低声说道:“前线大营中,正是用武之地,我已经跟主帅宗泽举荐了你。你到了营中,帮衬着他们守住防线,方腊如今和咱们是死对头了。” 杨志大喜,说道:“掌教放心。” “还有就是营中有一个小将,名叫岳飞的,手里有我的一卷竹简,你取了之后替我送回来。” 岳飞得到了诸葛武侯的指点,这是什么神仙传承,李渔有信心他们能打败方腊。 明教群凶就是再厉害,也挡不住这个岳飞! 嘱咐完杨志,李渔走到薛蟠和宝钗桌上,搂着薛蟠的肩膀,走到中间,“这是薛蟠,以后就是我们正经门中的长老,财长老。” 这里人有点多,薛蟠难得有些扭捏,不停地点头憨笑。 薛宝钗看着哥哥的憨样,恨不得替他走这个过场,好在李渔心中有数,介绍了一番之后,就把他送了回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脱罪 元妙山,神霄宫。 丹房内六个道童,围着丹炉,李渔和林灵素在旁边,对面而坐。 地上摆着一个拓片,上面是李渔从枯井中的墙壁上印来的。 那血迹时隔这么多年,依然鲜红,可见留下血书的也不是一般人。 “咦?以我多年的经验,这是...” 李渔紧张地问道:“是什么文字?是功法么?” “没看出来。” 李渔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宫主都看不出来,那还有谁认得?” “人总有个喜欢志兴,我不善此道,未必就没有人认识。尤其是汴梁城中,藏着无数能人,肯定有人认识。”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去哪找啊?” 突然,李渔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有个人,或许知道。” 林灵素没有问是谁,只是笑着说道:“等你解开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好说好说。” 李渔站起身来,看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又卷起风雪。 “这一趟在南疆和百越,我算是看明白了,只有中原才是好地方。” 林灵素笑道:“天盖一方,各有水土,自然就有各自的毒蛇猛兽。你以为中原一直就是这样子么?” “啊?” 林灵素叹了口气,说道:“莽荒时候,中原因为灵气浓郁,不知道养出多少巨兽。它们一伸脚就能天翻地覆,打个哈欠都能杀死无数生灵。只不过灵气浓郁,同样适合人类修炼,最终原本弱小的人,逐渐出现强者,将中原洗涤一遍。” “南疆百越虽然多毒蛇毒虫,但是却没有多少的巨妖猛兽,反而是北漠无垠的草原,寒冷的冰雪中,有几个着实可怖的怪物。” 李渔点了点头,毒蛇毒虫,胜在它们的毒性,而不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像自己百毒不侵,就不怎么害怕,那九头滴血虫,更是直接住在水潭里,丝毫不怕,甚至还能役使操纵毒虫。 “对了,宫主,你可认识这个?” 李渔拿出一根蟠龙拐杖,笑着问道。 林灵素头皮发麻,说道:“此乃南极仙翁的蟠龙拐杖,你如何得来?” “他的坐骑下凡祸害一方,被我差点杀了,就跟窥基一样,在他快死的时候,天降一阵光给救走了。” 林灵素点头道:“无妨,既然是他的坐骑下凡为祸人间在先,我辈修士自当斩妖除魔,守卫人间生灵。” 李渔觉得有些不对,林灵素太刚了,他根本就怕漫天神佛的样子。 但是以自己的眼光来看,他或许还没有到达可以蔑视神佛的修为。 林灵素笑道:“规矩就是规矩,我们这些人族修士遇害不反抗,任由上界残虐,那么规矩还有什么意义。你忌惮南极仙翁,不敢杀他的坐骑,南极仙翁未必不忌惮人族高手,而不敢与你为难。” 李渔若有所悟,如今的六朝,和原本时空的神话不同,人强的离谱。 他似乎摸到了一点,这个时空的真相,拨开了一层迷雾。 林灵素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道:“前路漫漫,全靠你了。” 李渔赶紧摇头,“宫主说笑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不想出力,实在是修为太低。” 林灵素笑着摇了摇头,坐到蒲团上,开始闭目炼丹。 李渔皱着眉头,走了出来,果然冷风刺骨。 树下的照夜玉狮子,慢慢走了过来,李渔从腰里解下酒囊,给它灌了几口。 旁边一个扫地的道士,笑着说道:“师叔御空之术炉火纯青,怎么还要骑马啊?” 李渔摸了摸爱马鬃毛,“御空只是赶路,骑马才是生活。” 道士听得云山雾罩,一头雾水。看着李渔的背影,在马背上,还把手揣进袖子里,真是仙风道骨啊。 “当年道祖骑青牛出关,也就是李师叔这个气象吧?” 照夜玉狮子已经载着李渔,慢悠悠地下山了。 下山之后,李渔改道来到蔡府,蔡府的门子一看是他,赶紧引到花厅。 “道长稍等,我们老爷这就来。” 有丫鬟奉上香茗,散发着阵阵热气,李渔闲极无聊,操纵着茶杯上的水气,变成一条小龙模样。 如今自己五行圆满,是时候去帮龙女融化掉折磨她的万年寒冰了。 这样一想,回到汴梁以后,千头万绪,不知道多少事等着自己一个个办。幸亏这里是汴梁,自己一点也不着急,慢慢来就是。 他正在想着的时候,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应该是侍卫护着蔡京过来了。 果然,一乘小轿在楼前停下,轿子落地轿帘儿一挑,两个侍女搀扶着蔡京下来。 蔡京比以前更老了,但是精神却更加矍铄,这些日子他也是春风得意,成功利用方腊之乱,扳倒了所有对手,在朝中一时无两。 他看到李渔之后,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语气却十分亲热。 “道长,何时回来的?” “昨天刚回汴梁,便来看望蔡相了。” “岂敢岂敢,若是知道道长回来,老夫一定去门中拜访。” 李渔和他寒暄了一阵,才说出来意,“我有一个朋友,是山东郓城县人,因失手杀了一个外室,惹上了人命官司。如今特地来向丞相,讨一个宽恕赦令。” 蔡京眼珠一动,说道:“这如何使得,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是汉高祖时候就定下的铁律。” 李渔一点也不急,他不信蔡京不给面子。 果然,蔡京笑着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是道长好友,定然是人中龙凤,品德高洁,不可能杀人。我看八成是一件冤假错案,明日我就让刑部重审此案,务必还百姓们一个真相。” 李渔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葫芦,说道:“我祝蔡相身子康健,永远辅佐圣明君主,保大宋海晏河清。” 蔡京含笑点头,让身边侍女,把丹药收好。 回到正经门的时候,天色昏暗,李渔来到宋江的小院,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有小道士说道:“宋先生去隔壁的新相国寺了。” 李渔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院子,房门微微开了一道缝,里面有灯光传出。 李渔推门进去,只见小金莲,正在帮自己清扫屋子。 看到李渔进来,她喜滋滋地回头,“李渔哥哥,你回来啦!” 第二百五十二章 采莲 外面风声呼啸,房间里燃着铜炉,暖流阵阵。 李渔关上门,跺了跺脚,笑道:“天寒地冻,怎么穿这么点。” 小金莲衣衫单薄,只在肩上披了一条黑色的披肩,乌亮的秀发滑落在肩头。 此时弯着腰,给李渔铺床,浑圆的香臀朝后拱耸着,李渔目测了一下,又大了几分。 “燃着炉子有点热,就把外套褪下来了。喏,就在那挂着呢。” 李渔朝窗边一看,果然衣架上挂着一袭道袍。 “李渔哥哥,你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在外面奔波,是不是和我们当初一样,风餐露宿的?” 她铺床的动作十分利落,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屁股坐到床上,笑吟吟地问道。 李渔呵呵一笑,“那哪能啊,我现在御空而行,一日几千里,轻松多了。” 话虽如此,路上确实有不少风餐露宿的时候,当然不如在家里舒服。 “就这几天吧,我还要出去一趟,这次近,到正经湖就回来。”他轻咳一声,问道:“还没检查,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小金莲笑吟吟地说道:“人家每天都在用功。” 这句话李渔是不信的,他冷哼一声,“一会检查下,没有长进,就打你手心。” 这是李渔吓唬徒弟的话,在赵福金那里百试百灵,虽然没打过一次,但是只要一说她就吓个半死。 李渔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金莲眼色一亮,凑上前来。 她娇滴滴地说道:“莲儿喜欢哥哥打手心,能不能改成只要听话就打,不听话才不打。” 这声音如同犯罪,更诱人犯罪,让李渔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李渔一看她这幅样子,心里莫名有些慌张,干笑两声说道:“宋江这黑厮,说好了去找他,竟然把这事忘了,哈哈...” 小金莲如同一个灵活的小泥鳅,跑到门口,双手背到腰后,用腰臀死死抵住门。 “莲儿,你要干什么?” 李渔听到那门闩一点点地移动着,“咔”地一声,三角豁口的卡槽卡紧了,门已闩上。 潘金莲轻轻咬着下巴,微微扬眸睇着他。 眼儿媚,媚如丝。 娇羞、希冀、紧张、害怕,说不出的妩媚,道不尽的风情。 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幽幽响起:“李渔哥哥,你要了我吧……” 金莲那张狐媚子小脸慢慢地仰起来,深情地凝视着李渔,她整个人如水一般,散发出阵阵幽香。 她的嘴唇薄软香滑,呵气如兰,有一股清新动人的少女气息。 但是身材丰满,玲珑凹凸,又有了一股成熟的韵致,诱惑得李渔小腹下蓬勃升起。 新鲜、稚嫩的身体,让柳枝儿也妒嫉三分的柔软腰肢,配上圆月般的香臀,让他恨不得立刻挺枪跃马,猛戳猛刺,大开大阖。 李渔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看了一眼这个主动告白献身的少女。 小金莲嘤咛一声,身子瘫软,双腿打颤,眼看就要站不住了。 李渔轻轻一笑,“一会可能有点疼,你要忍一下。” “我喜欢被哥哥弄疼,莲儿只求你快些。” 小金莲早有准备,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帕子,稍微一折,咬在嘴里。 “不愧是你,真骚。” 李渔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不出他的预料,被骂的莲儿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亮闪闪的眼睛上,睫毛一眨眨的,十分动人。 李渔扛起她,就往榻上一丢。 ...... ---- “我要出去一趟。” 朱武惊道:“师尊,又有走啊?” “这次很快就回来,有几件事,你好生办妥。”李渔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 看得出来,师傅心情很好,朱武赶紧点头,“请师尊吩咐。” “去找到两个人,一个叫神笔书生萧让,传闻他识的各种文字,我要此人有大用处;第二个是神算子蒋敬,你派人去把他们接来,入我门中。料想两个人都不会拒绝,若是真不愿意,就把他们打晕绑了来。” “哦,对了,还有一个金大坚,也一并招来。让他为我们造一尊巨大的神像,供奉在门中。” “师傅放心,萧让我不知道,那蒋敬与我有些交情。只要师傅不嫌弃,他肯定感激涕零,来加入我们正经门。” “那就好。” 朱武抬眼请示道:“就是不知道,本门要供奉哪位神?” “当然是我!” 朱武嘴角一抽,点头称是。 李渔指着薛宝钗,说道:“这位小姑娘,是本门财长老之妹,你为她安排一个院子,在门中修炼。丹药什么的,你自不必管,她的修炼由我负责。重要的是,你派人把鹿儿巷的宅子收拾出来,过几天他们两个的娘亲要来。” 薛宝钗冲着李渔屈膝福礼,以示感谢。她身上有余毒还没消干净,李渔需要时不时帮她疗伤。 “师尊这次是去什么地方?需要带哪些人跟随?” 李渔笑道:“这次要去的地方,乃是本门的圣地,是我开宗立派的地方,名叫:正经湖。至于人手,我已经选好了,就让莲儿和琼英跟着,其他人不用。” 大小乔如今久别重逢,脱离牢笼,正要好好游览汴梁风光,到处浪不见人。不然的话,李渔准备把她们也带上。 朱武知道正经湖这个典故,他听时迁讲起的时候,就差点笑出声来,现在顾及到师傅的面子和师道尊严,才强行忍住了。 正经湖里,龙女日夜受苦,自己不能让她等太久。还有很多关于太平道的事,自己上次没有问清楚,这次也准备继续和龙女打听一下。 这太平道,自己了解的越多,就越害怕。它肯定不是一门简单的道法,也是不一个简单的道门。上次龙女其实已经透露了很多,但是那时候自己修为有限,根本听不懂。 李渔继续嘱咐道:“还有就是,门中的妖修逐渐多了起来,新人入门时候,要跟他们讲清楚。还有就是若是有妖来投奔,也可以考察之后,收入门中。我正经门有教无类,广收天下生灵。” 如今门中的妖修,除了最开始的三怂之外,还有秦可卿和大小梦。 “我们宗门,是越来越强大了!”朱武由衷地说道。 “这才哪到哪?” 第二百五十三章 逍遥 黄信一大早就来到李渔的院子,看见他在树下打坐。 黄信抱拳道:“掌教,我...” 李渔一动不动,似乎进入了入定状态。 这可是修行时候难得的状态,黄信不便打扰,悄悄离开。 “掌教修为进境神速,仍然如此用功,真是我辈楷模啊。” 黄信叹了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 他去找李渔,是因为最近宗门收人有点多,他准备再开辟一个测试弟子资质的小亭,想要李渔出手做出几个测试资质的小人来。 既然掌教暂时没空,那自己就辛苦一点,亲自来盯着。 他来到山门下,只见这里也有一个李渔,正在笑吟吟地背着手,看着山门前的盛况。 掌教李渔的脸上,洋溢着微笑,看见黄信轻轻到了点头。 黄信挠了挠头,暗道掌教果然神通广大,难道这是瞬移? 不过掌教怎么一副没见过我的样子? 唉,不管他了,收完徒弟,自己亲自去丹房拿些丹药来,这一批新人中,没有资质惊艳的,只能是和自己一样,慢慢苦修喽。 在山门前忙了许久,黄信再去丹房,只见丹房的蒲团上,李渔正在闭目打坐。 刚才自己回来之前,明明看见李渔在山门前,一直微笑地看着新人测试。 黄信揉了揉眼,他伸手叫过一个道童来,“掌教什么时候来的?” “三山师叔,掌教一直在啊。”小道童疑惑地说道:“从昨晚就在了,这炉丹药真难炼,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小道童舔了舔嘴唇,十分眼馋。他们这些人近水楼台,每次炼丹完了之后,李渔心情好就会发几颗给他们。 有时候更是会指点他们修炼,所以大家都争抢这个丹炉道童的位置。 能来这里的,不是资质很好,被师傅喜爱的,就是有点背景的。 “奇哉怪哉...”黄信满脸不解,带着两个大葫芦离开了丹房。 此时正经湖上空,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突然慢慢浮现出三个身影。 李渔飘然而至,身边站着两个少女。他落地之后,收起蟠龙拐杖,也收起了隐匿诀。 他在门中,留下了很多分身。 没办法,得罪人太多了,不得不小心行事。 那个御灵堂和南疆神殿,都是些下阴招的高手。要不多加小心,早晚被他们给坑了。 这还不算,佛门和明教,更是两个实力雄厚的庞然大物。 幸亏自己有这个青木诀,可以隐匿,还可以分身,是躲避暗杀、苟住发育的必备神技。 落地之后,李渔伸手,拦住两个金莲和琼英。 “再往前就是正经湖,我这次去,是逆天而行。去掉寒冰,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金莲点了点头,琼英到处乱看,显然是十分好奇。 “这里怎么这么凉?” 她的脚尖,碰到了从湖中流出的溪水,冻的一激灵。 金莲笑道:“没听哥哥说么,湖中有万年寒冰。” 可能是因为赵福金的原因,小金莲对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十分有办法。一路上短短时间,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友。 李渔很是放心,别看潘金莲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她现在精通水字诀还和自己双修过了,实力突飞猛进。 小金莲的另一个天赋,在双修之后,才显露出来。如果说她的水系灵根是上等不到绝品的话,在双修方面,她简直是惊才绝艳,可能六朝都难找出这种好苗子了。 她简直是孜孜以求,不知疲倦,花招跌出,妙趣无穷,李渔这个老手,都有点招架不住。在那之前,李渔确定她根本没有任何经验,点点落红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这只能归结为天赋了... 青木诀的双修,对水字诀提升很大,小金莲也算是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她的修炼方式。 而且这小妮子打架时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杀人。下手又准又狠,几次都是一招毙敌,完事之后虽然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但是眼神丝毫不见慌乱,是个狠人。 因为刚日了不久,还是恋奸情热的时候,李渔宠溺地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笑道:“你照顾好琼英,她刚出神殿没什么经验,我走了。” “你也小心!”金莲急声道。 李渔点了点头,这一趟福祸难料,但是他必须得去。 不然以自己的性格,想到龙女日夜受苦,自己的道心是不能稳固的。 道心不稳,就容易走火入魔,坠入邪魔外道,偏离自己的大道。 逍遥两个字,并不是说要抛下所有,而是从心任性而为,才能快活自在。 一道白光之后,李渔消失在原地。 正经湖上,他轻轻一挥手,身上有一层光盾,落入湖中心。 盘踞在水底的一条龙,霍得一下睁开眼睛,她的身躯在水底十分巨大。 如同两个灯笼一般,映照地湖底五光十色。 “你又修成两门?” 白龙在水底转了一圈,荡起巨大的涟漪,水面出现一个漩涡。 李渔笑道:“我来帮你,融化掉万年寒冰。” 他说的很有底气,上次来的时候,水潭中的寒气,自己都受不了。这次却不一样了,那寒气根本不能伤自己分毫。 甚至,他都不想融化掉万年寒冰,若是能带走的话,他都想打包带走,看看以后能不能用得上了。 所谓的万年寒冰,也只是水灵的一种而已,这一点在李渔领悟水字诀的时候,早就看得透彻了。那时候他就是从冰开始化为水滴,逐步领悟水行之道。 “你不怕天庭么?” “怕,可是谁让我答应过你呢。” 白龙发出奇怪的笑声,毕竟是龙种,和人不一样。 她身子一转,将李渔盘在中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太平道传人。但是现在我懂了,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嗯?” 李渔可不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什么像处,不可否认自己十分敬佩他们,但是让自己也活成那样,是万万不可能的。 龙女在他耳边,笑道:“你们都是认准了一件事,便再不回头,无所畏惧的人。” 一阵龙吟之后,小白龙跃出水面,湖面上升起一条水柱。 龙女敖烈化为人形,站在水柱上,身材高挑,容貌明艳,腰股圆润健美。骄人的胴体伤,覆盖着一层银白色的盔甲。 “开始吧,寒冰就在我的脚下!” 李渔抬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能不能挪一挪,不然我不是让你踩在脚下了么。” 敖烈轻笑一声,化为白龙,盘踞在水潭上方。 李渔就地一指,在水中画了一个圈,金光闪过,将潭底的土地割开。 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从水底射出,寒气逼人。 若是一般肉体凡胎,看一眼浑身血肉估计都要被冻碎了。 李渔颤抖了一下,做了一个怀中抱盆的动作,慢慢地从水底,升出一小块寒冰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破蛊 这一块小小的寒冰,被李渔隔空虚抱在怀里。 透心透骨的凉意,让他整个人都冰住了一样。 李渔慢慢感受,用灵力缓释这种让人窒息的寒意。 五行令在他周身旋转起来,精纯浓郁的五行之灵,从缓缓流转,到飞速转动。 他整个人,呈怀中抱月式,化为一个丹炉。 气海与五行令相互回应,一点点炼化寒冰。 等到五行令运转整整三十六个周天之后,万年寒冰被他炼化到自己的经脉中,随着水灵之力,缓缓流淌。 李渔双手缓缓放下,直舒胸中浊气,站起身来。 白龙将他缠绕起来,龙首在他正前方,“寒冰呢?” 李渔轻笑着,伸出手掌,催动水字诀,一道寒意让敖烈朝后躲避。 “恭喜你,又多了一招必杀技。” 李渔点了点头,这一招必须藏起来,到关键时候再用。 那股寒意,除非是修习过火字诀的,不然很难抵挡。 尤其是偷袭的时候,威力倍增。 他给貂蝉治病时候,就领悟了用寒毒害人的法门,如今有这寒气加持,威力更大了。 失去寒冰压制的敖烈,仰天发出一阵龙吟,重新化为人形。 她看着李渔,笑道:“我要多谢你啊,帮我解掉了这东西,不瞒你说,我就快支撑不住了。” 李渔帮她治好了伤,又解掉了这个桎梏,敖烈的实力只需在休养些时日,就能完全恢复。 李渔走到岸边,和敖烈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正经湖的寒意,正在慢慢褪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普通水潭的温度。 敖烈看了一眼西方,眼神中有些茫然,说道:“当年轰轰烈烈闹了一场,时过境迁,早就物是人非;想要战,身边已经没有一个同伴,想要回,也无家可归。”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充满了中原女子少有的修长健美。 李渔说道:“你能打破这个闪电牢笼么?若是想要出去,我可以帮你一起破壁。” “算了吧,无尽的麻烦,不如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将来要做什么,总还有些谋划。” 李渔试探性地问道:“你当初...是跟张角他们...” 敖烈一下子转过头来,明艳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煞气。 “好酒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闭上眼叹了口气,说道:“六朝...都知道六朝的皇帝都是剿灭了黄巾之后,才崛起的。你可知道,为何以前几百年,都没有这么多强者,但是黄巾之后,人间涌现出这么多实力强横之辈么?” 李渔隐约感觉到,自己要接触到六朝的核心了,他小心地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这一代的太平道,他开了天门,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是他真的很厉害,差点把规则彻底打烂。” 李渔咽了口唾沫,果然,自己想的没错。 六朝时空,这么多强者,不是凭空出现的。 太平道,这个始作俑者,虽然是六朝的禁忌名称,但是自己身为太平道实际上的传人,在六朝都没有被追杀。 甚至,到处招灾惹祸的自己,总有那么几个人在背后庇护着。 敖烈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最看重的就是面子,我要是打破了这个雷电牢笼,他们自觉丢了面子,又要来兴风作浪。干脆给他们一个机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真要留在这?” “嗯。” “也好,我会常来看你的。” 敖烈展颜笑道:“那可说好了。” --- 天色欲晚,月色皎然。 李渔走出正经湖之后,怅然若失。 大良贤师只有一个,若是自己不死,这一代的太平道传人,就是自己。 九节杖、五行书,李渔不去求,它们自来到。 这是一种可怕的因果,甚至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让李渔感到恐惧。 这些东西,在兜兜转转,稍有曲折之后,就顺理成章地来到自己手中。 顺利地如同安排好的一样。 李渔很讨厌这种感觉。 命运之轮,难道掌握在别人手里,自己是被人指尖捻起的棋子? 抬头看向那轮圆月,李渔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不论如何,不论是因果还是命运,自己都要坚持本我。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和金莲、琼英分别的地方。 两个人都不在,河边有一堆篝火,虽然看不见河中情景,但凭着内力精湛,耳朵却是听得明白。 耳听衣服窸窣褪下之声,足踏浅水之音,又听到了“泼啦、泼啦”的掬水声,偶尔听得银铃般地浅笑,清脆动人。 两个少女在这里嬉戏沐浴,李渔笑了一声,坐到篝火旁,深深吸了口气,长声一吐,心情稍加平复,忽闻“啊”地一声惊叫。 李渔迈步过去,半月掩照下,月影投过两个少女的侧身,衬出了纤纤身段,曼妙娉婷,肌肤如温软白玉,竟与月光如是一色,溶溶不分。 在她们沐浴的水中,正有无数的金锦鲤,跃出水面。 这些鱼儿绚丽出奇,有一条鱼身轻轻滑过一对巧挺的...,微微一弹,鱼尾拍出一个红印。 琼英委屈地要哭出生来,李渔一手一个,将她们抱到岸边。 小金莲媚眼如丝,咬着嘴唇朝着李渔笑了一下。 琼英则羞得满面通红,她赶紧捂住紧要部位,幸亏李渔递过衣服来。 她虽然不谙世事,但是已经有了羞赧之心,此时刚刚洗过的肌肤皎於明月,粉脸却是红如霜枫,时而抿嘴,时而玩弄衣角,羞不可抑。 李渔打破尴尬,笑道:“这是万年寒冰消失了,水温升高,已经习惯了低温寒冷的金锦鲤适应不了,所以跃出水面。” 潘金莲眼珠一转,噘着嘴说道:“李渔哥哥,你把琼妹妹身子看光了,还在这讲这些,没事人一样...” 李渔看了她一眼,马上明白过来,自己跟她说过诅咒的事,小妮子这是在助攻呢。 她不说还好,琼英跟鸵鸟一样,现在一下被点破,急的她要苦出声音来了。 金莲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说道:“你看看琼英妹妹,多么可怜。”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金莲歪着头,一副为琼英出头的模样,说道:“女孩儿家的身子,只能给自己的男人看,李渔哥哥看了,就要负责任。你必须要做琼英妹妹的男人,以后好好爱护她,保护她,不离不弃才行。” 她这副样子,李渔自己都信了,小琼英更是双颊飞起红云,渐渐不知所措,又有几分奇妙。 李渔笑着问道:“琼英妹妹,你愿意么?” “啊?我...我...” 琼英不自觉地想要挪动小屁股朝后,却被潘金莲挡住。 “我不知道...”说出口之后,琼英登时大增娇羞之态,双手紧紧互握,转过头去。 “妹妹别怕,李渔哥哥做了你的男人之后,看光光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她就像是一个诱人犯罪的小恶魔,站起身来,轻轻一拽衣带,丝滑的绸缎从更加丝滑的肌肤上滑落,樱桃小嘴轻轻说道:“就像莲儿姐姐一样。” 小圣女直接惊呆了,她小嘴张开,“莲儿姐..你...你” 金莲妩媚地一笑,循循善诱,柔声说道:“别怕,我们以后都是李渔哥哥的女人了。” “啊碍…羞死人了……”琼英完全不敢看着两个人,伸出双手捂住眼睛,又从指尖偷偷往外看。 “莲儿你看,小圣女羞死了,我们给她演示一下。” 琼英鼓足勇气道:“我才不害羞呢。” ...... 潘金莲是一个出色的小帮凶,一步步打破了壁垒,也打破了小圣女的心理防线。 最后她和小琼英抱在一块,光滑稚嫩,叠股缠腿。 困扰李渔已久,他手背上的血煞咒,一点点慢慢消失。其实不止是血煞咒,按照白毛的说法,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万蛊不灵了。 一种如释重负的幸福感,充盈在李渔心间,他抱起两个少女揽在怀里。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皎洁。 第二百五十五章 信仰 小圣女初尝情滋味,螓首微偏,现出羞涩之态。 转头一看,莲儿姐一副痴缠模样,整个人缠在李渔身上。 不知怎地,她心里竟有些生气,也鼓足勇气趴在李渔身上。 小金莲吃吃一笑,脸贴在李渔胸膛上,亲了琼英一口。 一股痒痒的感觉传来,李渔还以为是她们捣乱,在小金莲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顺手抚摸着煮熟的蛋青一样的臀瓣,李渔看向自己的另一只手。 血煞咒消失以后,出现一个淡红色的印记。 这一抹印记,慢慢消散,化为一股磅礴的灵力,散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中。 李渔身子轻飘飘的,他眉心一皱,赶紧从两个少女中脱身,席地而坐。 小金莲给他披上一个衣服,小心翼翼地守在一旁。 “莲儿姐,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两个少女穿好衣服,守在一旁。 李渔此时脸色难看,在他经脉中,传来撕裂的疼痛,让李渔痛苦到表情狰狞扭曲。 身上的肌肉,如同注水一样,时不时贲起一块。 太阳穴朝外鼓起,双眼紧紧闭上,全身的血液,好像要被烘烤蒸干。 从他小腹处,传来一阵肿胀的感觉,气海和轮台都要被撑裂开来。 慢慢的。李渔发现,这些从小腹开始,到丹田喷涌出的灵力,并不是以破坏自己的经脉为目的的。 只是它们太过庞大浩瀚,而自己的经脉和气海,并不足以承担这样的灵力。 李渔开始咬着牙,忍着剧痛,用水字诀不断修复被撑裂的经脉。 慢慢的,一点点适应,一点点放松对丹田的压制。 但是没有办法,这股灵力似乎是源源不断的,根本没有办法压制,痛苦只会慢慢增加。 李渔浑身冒汗,身子虚浮起来飘在半空,浑身肌肤慢慢变为赤红色。 小金莲急的手足无措,但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拽着琼英不让她上前。 李渔心急如焚,若是再找不到办法,把这股突然出现的灵力泄掉,自己可能要爆体而亡了。 突然,浑身都冒火的身体,传来一丝清凉。 李渔就如同在沙漠中将要渴死的时候,品尝到了一滴水,他很快就发现,清凉来自手心。 风月宝鉴! 白光一闪,李渔进到风月宝鉴内,整个人平摊开身子。 那股磅礴浩瀚的灵力,终于找到了倾斜方向,警幻仙子化为一团雾气,缠绕在李渔身上,配合他用水字诀修复撑破的经脉。 这股无穷无尽的灵力,被警幻仙子全部吸收,一阵祥和的光彩,萦绕在她的身上。 李渔落在她的怀里,抬头看时,警幻浑身闪烁着莹白如玉的光芒,在她的额心处,多了一朵红色的梅花烙印。 “怎么回事?” 警幻笑道:“我还要问你呢,你从哪修来这么多信仰之力。” “信仰?” 李渔恍然大悟,自己取了小圣女的元红,顺便把南疆这一代几千万人的信仰之力,给窃取来了。 难怪他们宁愿放过红孩儿,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南疆和中原不同,那里都信巫神,他们对巫神的信仰,是通过神女传递的。 现在李渔知道所谓的传递是什么了,这巫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每隔一个甲子选一个上好的鼎炉。 不见父母,不食五谷,以朝露为饮,受亿万生灵膜拜,然后到时候再出来被他给采补掉。 过往的圣女,不知道都是什么下场,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上任圣女。 大家只知道,新的圣女,会无缝连接,在出生时候就被选出来。 至于被巫神接引消失的上任圣女,就像是燃烧殆尽的香烛,没有任何人会记起她们。 她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出门都不被允许,小琼英曾经跟自己说过,她想要和雨滴做朋友。 人,要孤独到什么地步,才会想到和雨滴做朋友? 李渔觉得这个套路特别熟悉,仔细一想,小圣女和林黛玉、薛宝钗的命运,出奇的一致。 只不过小圣女,因为受万民的膜拜,采补的效果和黛玉宝钗不一样。 根据姜维所说,有人以黛玉为媒,斩断痴业,可以立地成仙。而采补宝钗,可以修为大进。 但是小圣女不一样,千万生灵的信仰之力,实在太大了。这个必须得有足够的底子,才能来采补,不然就是爆体而亡。 像李渔这种修为,想要慢慢消化,就是痴人说梦。幸亏他有风月宝鉴,这是一个成长的法宝,来者不拒,尽情吸收,吸收的越多就越强。 难怪,那红孩儿要去吃圣女,他八成也知道神殿圣女的存在,是为了什么。看来这小魔头背景也很深厚,完全没把神殿之后的巫神看在眼里,明知山有虎,还要去虎口夺食。 自己就不一样了,不是虎口夺食,只是把小圣女这个美味吃完才知道,这他妈是老虎的点心。 李渔四下看去,只见风月宝鉴内,空间大了千倍不止,以他的目力,放眼望去也看不到边际。 而变化更大的,就是警幻,她浑身闪过白玉一般光晕,李渔伸手在她锁骨下一摸,温润融腻,将她衣衫朝下一扯,露出的肌肤也是一样的晶莹剔透,不染一丝凡尘。 警幻不以为意,伸出青葱玉指,在他鼻尖一点,笑道:“风月宝鉴已经升为绝品,省下我们几百年的修炼,等我彻底炼化了这些信仰之力,便可以在双修的时候,反哺给你了。而且风月宝鉴,也开启了几个新的效用,一会我讲给你知道。” 李渔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那一股功德灵力,被这股灵力浸润之后,甚至已经不弱于自己的五行之灵。要知道,五行之灵,在自己修完五卷太平清领书之后,也是暴涨过一次的。 饶是如此,这些自己吸收的有限的信仰之力,与之相比依然不弱。 他从警幻怀里跳了起来,笑道:“难怪满天神佛不修炼,依然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原来信仰和功德,才是通天的捷径。” 这一夜的缱绻,胜过自己前面这么多年的苦修。 而且还有更大的好处,寄存在风月宝鉴内,自己的修炼速度,也会因此突飞猛进。 第二百五十六章 衰人 白光一闪,李渔活动了一下筋骨,站起身来。 旁边的两个少女,这才敢上前,都是泪眼婆娑。 李渔笑道:“别怕,这不是没事么。” 小金莲伸手在自己身上一指,李渔细细感受她的水字诀,果然进境神速。 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小金莲则一脸诧异,她明显感受到,李渔身上的伤全好了。 不管是怎么好的,反正李渔哥哥伤好了,小金莲就发自内心的高兴,她紧紧抱着李渔的胳膊,不住地抬头笑。 李渔转头看向琼英,小圣女脸上也挂着担忧的神色,但是不敢上前,生怕李渔伤还没好。 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衣服也没有穿好,一身肌肤透出淡淡桃花之色,真是难以形容的娇美,一双水溶溶的眼瞳尤其明亮清澄,显得全无心机。 就这样的少女,供奉给巫神? 神殿信徒的状态,让李渔坚信,所谓的巫神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奴役。 它是比肉体奴役还要黑暗一百倍、一万倍的精神奴役。 去他妈的巫神! 龙女说的对,大良贤师拼死打开了天门,人间从未像六朝一样,强者如云,这是一个机会。 以后神仙老爷骑在大家头上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李渔招了招手,小圣女眼珠一转,羞答答地上前,挽住李渔的另一根胳膊。 “人家刚才也很担心你。” 李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知道。” 他们刚要动身回程,耳中忽然听到一丝乐音,虽然远且微弱,却极是柔转愉悦,动人心扉,音色似是箫声。 这箫声如一缕细丝在林间萦回飘荡,小金莲和琼英一听,都觉说不出的舒服。 小金莲才迈出步子,又停了下来,低声道:“这声音很好听啊。” 琼英“嗯”了一声,只觉心神尽皆松弛,微笑道:“真的好听极了。” 李渔眉心微微一皱,他自己也觉得心神愉悦,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箫声初时缓缓扬起低落,不多久却是越来越快,起落也加大了,像是海潮之涨退,波纹起伏逐渐越冲越高。 小金莲听得入神,抱着李渔的胳膊,呼吸渐渐急促。 她的手,在李渔身上乱摸起来,旁边的琼英虽然也面色潮红,微微娇喘,但是却比金莲的状态好多了,看上去还算正常。 不好! 李渔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敕令,口中急声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净心神咒为符篆八神咒之首,顾名思义为修道之人早晚功课及学炼符法时净化身心,排除杂念,安定心神时所用之咒。 此咒能使凡心入于冥寂,返观道心,入于清静之中。并有保魂护魄的作用。 李渔念完之后,双手拍在两女的后背,让她们同时眼中一亮,恢复了清醒。 “有妖人要害我们,看手法是御灵堂的。” 这种乱人心神,让人情欲大涨的功法,邪之又邪,一下就让李渔联想到了御灵堂。 眼看箫声被破,远处的人再次吹奏起来,忽听这次的箫声陡然高高上扬,又即大弱,好似静海上一个高浪卷起,却在半空中破碎成白花。 那声音连番起伏,三人的心彷佛也跟着起伏,还十分难受,小金莲因为懂得多,而更加抵受不住,脑海里渐渐出现她和李渔床上的情境,更平白增生了许多放浪的幻想,挥之不去。甚至脑子里出现了,李渔哥哥把她绑在葡萄架上,狠狠欺负的场面。 琼英虽然不如金莲受影响深,但是也正在想入非非,越想越是羞的无地自容,也越是承受不起箫声的刺欲,却无法可想,急的她也揉搓开李渔的身子。 李渔一看净心神咒都抵挡不住,知道遇到了高手,他仰头一声,身子化为一只白鹤,长啸一声,鹤啼如江河腾涌,势漫四野,将箫声尽数盖去。 他将两女托在背上,振翅高飞,只见在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袍男子。 他脸上两撇短须,面色铁青,手中一支白玉箫,想必吹箫这便是此人。 “兄台好雅兴,荒郊野外,在这一个人吹箫。” 李渔在空中冷笑道。 那男子看到李渔破了他的萧声,也不害怕,手中玉箫指着李渔,说道:“跟我御灵堂过不去,你还想活命?识相地交出这两个小娘,我可以饶你一命。” 他虽然是对着李渔说话,但是眼神却在小金莲和琼英身上看来看去。 被他祸害的少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还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 黑袍人年纪不大,两撇胡子显得他愈加猥琐。 看来这个憨贼,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纯属是看到了小金莲和琼英,临时见色起意,要来夺美。 谁知道碰到李渔了,这可是他们御灵堂的大苦主。 他伸手一挥,两道残影闪过,李渔只听背后风声响起,心知不妙,闪身避开。 这个黑影,出招极快,手中一柄利剑如同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在李渔四周用他快到极致的身法,不断偷袭。 李渔左突右挡,十分狼狈,但是依然摸不到此人的轨迹。 他太快了... 李渔冷哼一声,把心一横,全力催动青木厚土,两面灵盾在自己身前护持。 黑影剑客以为抓到了破绽,稍作犹豫,朝着李渔的心口刺来。 果然,李渔想的没错,他的速度既然快到了极致,那么威力自然就不会也这么离谱。 不然怎么会被御灵堂的人,做成豢奴使唤。 他的剑刺到藤甲盾上,再难向前分毫,黑衣剑客眼中十分诧异,抬头去看李渔,被李渔趁机一掌,将他打翻在地,口中吐血。 远处站着的黑袍人,一看自己的豢奴被击倒,头也不回转身就溜。 李渔手指一动,那本来硬邦邦的土地,变得跟沼泽一样,让他寸步难行。一个火球直奔他的裆下,正在逃跑的黑袍人胯下起火,吓得他赶紧跳起来乱拍灭火。 两道藤蔓将他双手捆住,让他无法挣扎,而半个小腿,更是陷在了地上的泥潭里。 李渔拍了拍金莲,说道:“你带着她到别出去,我要审一审这个人。” 小金莲抬头道:“我们也要看。” “莲儿姐,人家不想看,咱们走吧。” 李渔在她小香臀上使劲掐了一下,小金莲这才作罢,带着琼英离开。 李渔缓缓走了上前,此时这个人的胯下,已经烧着肉了。李渔精准控制好了火候,准备审讯完,再给他烧了。 他又疼又急,看见李渔,想要求饶,但是急的说不出话来。 “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我不想听到任何一个没用的字,不然你...懂得。” 李渔一边说,一边朝他胯下指了指,吓得他死命点头。 “名字。” “花...花子虚。”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么名字,李渔就觉得有些伤风败俗。 他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是你。”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还施 花子虚这个名字,可真是太衰了,他和西门庆结义金兰,最后老婆都西门庆霸占,家产被西门庆霸占,简直要在他额头写一个惨字。 “你要去哪?” 花子虚眼珠一转,李渔马上打出一个火球,烧的他子孙根发出烤肉味。 “汴梁!去汴梁!” “做什么?” “奉柳长老之命,调查西门庆死因,继续和大宋朝廷做交易。” 李渔点了点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什么交易?” “为大宋高官提供奴宠,换取他们的支持。” “哪里来的奴宠?” “捕捉良家少女,由堂中高手调教。” 李渔陷入了沉思,御灵堂所图不小,竟然要打入大宋的朝堂。 这些所谓的奴宠,都是被控制心神的人,她们绝非单纯的床上用品,每一个都是安插在大宋决策层身边的奸细。 李渔看了一眼花子虚,从他手里拿过白玉箫。 “道爷,这是本门重宝桃花箫,小人愿意敬献给道爷,换一条贱命。” 花子虚一脸谄笑,他身子没法动弹,只能挤眉弄眼地说道。 “你这样的废物,为什么能去汴梁这般紧要的位置?” 李渔说话很直接,还以为碰到了高手,原来只是身怀重宝,然后驭使了一个绝顶剑客而已。 花子虚虽然心中大恨,但是不敢露出怨毒的神色,只是谄笑着说道:“回道爷的话,小人的干爹是宫中的主事,也是堂里的长老。” 李渔心中更惊,大明皇宫,已经有了御灵堂的人,而且身份还不低。 宋、明都是大国,和唐一样,三个国家的疆域在六朝都是碾压魏蜀吴的。 如今看来,不管御灵堂有什么阴谋,他们都已经迈出了足够远。 花子虚看到李渔紧皱眉头,心思又开始转动起来,想脱身之计。 突然,他的肩膀上,那两道藤蔓消失了,花子虚倒地趴在泥潭里。 他顿时大喜,磕头如捣蒜,“多谢道爷饶命,多谢道爷饶命。” 李渔笑道:“别急啊,我说饶你了么?” 花子虚脸色一变,丑态百出,涕泪齐下地求饶起来。 李渔手指一动,在他身上打入一道寒毒。 这寒毒已经今非昔比,有了万年寒冰之后,比原来还要霸道。 他轻轻催动,花子虚双眼圆瞪,浑身冰冷刺骨,鼻涕眼泪全都冻住,在睫毛上还有厚厚的一层冰霜。 他倒地之后,痛苦至极,手脚根本伸展不开。 李渔用水灵之力,一边折磨一边疗伤,保证他不会经脉碎裂而死。 巨大的痛苦,让花子虚甚至哀嚎不出声音来,突然身体内的寒意全部消失,恢复了正常。 原本就是普通的状态,给了他巨大的幸福感,刚才那炼狱一般的噩梦,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还没来得反应,身体突然燥热起来,浑身的肌肤,就像是用火烤了一遍,而且还是从内到外。 花子虚倒地,抓挠自己的肌肤,指甲里带着大片血肉,他依然不觉。 更可怖的是他的双眼欲裂,眼珠凸出来遍布血丝,似乎随时都要从眼眶滚落。 李渔收起法力,又用水字诀帮他疗伤。 花子虚清醒之后,整个人已经崩溃,他挣扎着,嘴里发出小兽临死时候的哀鸣,艰难向前爬着,想要靠近李渔求饶。 李渔朝后退了一步,说道:“这道寒毒种在你的身子里,以后每到月底,就会发作,除非提前得到解药。” 花子虚只觉得,刚才的遭遇,比死难受一万倍。 他看着李渔,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渔笑道:“你想要解药么?” “想,想!” “那好,到了汴梁之后,你先到正经门,报一下自己住在哪。然后只要御灵堂有什么消息,你就派人送来,表现好的话,可以得到一个月的解药。” 御灵堂,你不是喜欢安插奸细么,我就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花子虚因为他干爹的原因,竟然能主事汴梁,可见他那个太监干爹身份不低。 李渔心中暗道,不管是一个政权还是朝廷,只要时间长了,就会人浮于事,裙带关系。 没想到连一个邪教,都不能免俗。 这些特权阶级,没有什么本事,就靠祖辈的荫庇,得居高位,作威作福。 平日里还则罢了,最多是浪费一些组织的资源,一旦碰到如今这种情况,就会成为敌对势力的突破口。比如说花子虚,就成了李渔对付御灵堂的突破口。 御灵堂的一切,李渔都很陌生,因为这个邪恶的教派很是神秘。他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不会大张旗鼓。但是马上,李渔就要知道了,甚至将会知道的非常清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个藏在暗处的敌人,他的威胁会大上数倍。 花子虚一听,不但能保住性命,还可以获得解药,顿时大喜过望,不停谢恩。 李渔说道:“你该不会出卖我吧?” “小人不敢,小人以后唯主人马首是瞻,赴汤蹈火。” 李渔摇头道:“你这么没骨气,我哪能相信你呢。这样吧,你六根不净,是不可能一心效忠于我的。” 花子虚一听,脸色难看,李渔马上催动寒毒。 花子虚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一咬牙,坐在地上哭喊着拿起一块石头,朝着自己的下体猛砸下去。 能让他这样的人,做出这个动作来,可见他所受的痛苦,已经到了极限。 霎时间他双腿之间血肉模糊,跟他干爹一样,继承家风,成了阴阳人一个。 李渔点了点头,打出一道水灵之力,将他身体上的伤全部治好,下体也不再流血。 花子虚惊愕地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一处疼痛,除了下体被砸烂了没有恢复,其他伤口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 花子虚被他的寒毒和医疗治的服服帖帖,甚至在心底,都不敢恨李渔了。 恐惧战胜了怨毒,让他对李渔生不出一丝的反抗之心来,恭恭敬敬站在一边,低着头等李渔吩咐。 李渔把白玉箫一扔,花子虚伸手接住。这玩意李渔不想要,花子虚丢了之后,也有可能引起御灵堂的怀疑。 “滚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泥塑 李渔走出林子,地上的黑衣剑客,也消失不见了。 花子虚有能力控制他,他的生死就掌握在花子虚手里。只要觉得黑衣剑客有威胁,花子虚自然会处理掉。 他比自己,还怕暴露,毕竟暴露之后,自己只是损失一个奸细,而花子虚断无生机,还要忍受寒毒之苦。 在御灵堂埋下一个大奸细,回去之后,就要着手怎么对付他们了。 千日防贼,不如一锅端了贼巢。 林外小金莲百无聊赖,正和琼英研究她的守宫砂,那个红点慢慢消失之后,小圣女的身子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原本洁白如雪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如新雨过后的桃花般诱人。 “莲儿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 李渔走过来,笑着说道:“你身上原本负荷着太多的灵力,而那些都不属于你,只是当做了容器一般。如今这些灵力被我卸掉,这个时候修炼,是最好的机会,当进境神速。” 幸亏自己是会青木诀,懂得双修之术的,不然贸然取了小圣女的元红,非但自己要爆体而亡,她也会竭泽而死。 “李渔哥哥,我们要回去么?”小金莲故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李渔看了一眼远处,说道:“先不回,我要去桃花庄看看。” 当初在桃花庄,李渔帮村民杀了山贼土匪,被当地人供奉起来,立了庙宇。 那最初的一丝信仰之力,就是这么来的,现在是时候去看看了。 对于这股突然出现的,无比霸道的灵力,李渔轻易不敢使用。 因为他不懂... 不懂功德、信仰、念力这些奇妙的灵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要寻根究底,非去看看村民给自己立得庙宇不可。 出了正经湖,李渔带着两人来到高唐州,街道上依旧是巨木参天。 当初那个残缺的人参果,修炼成精,把这里祸害的够呛。 自己和它苦战许久,最后被白毛一口吞了,白毛恢复了一点灵力,就带着大乔去了江东。 现在想来,这些事已经很久了一样,大小乔都被自己带出了江东。 高唐州街道上,有几家店铺还开着门,其他的都关门准备过年了。 李渔走进其中一家制衣店,选了两个杏黄色的棉衣,还有两件狐皮裘领,裹在脖子里御寒。 桃花庄隶属于高唐州管辖,除了高唐州很快就到了桃花庄,当初周通和李忠在这里占山为王,打家劫舍。 打家劫舍,这四个字,乍听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你若是能代入被打的人,那种绝望的恐惧,就将充盈着你的心头。 试想一下,自己和家人,吃完晚饭,收拾一下院子,关上门准备睡觉。 一群恶汉冲了进来,把杀戮、强奸、抢劫、防火施加到你和家人身上,那是什么感觉。 也难怪李渔除掉桃花山的这两个祸害之后,当地百姓会给他修建庙宇,供奉参拜。 桃花庄这些年去掉了山贼之后,逐渐恢复了生机,冬日里暖阳照耀下,桃树上的积雪融化,道路有些泥泞。 李渔在村落外,看到一处新修的小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他带着两个少女走了过去,只见村民们正在参拜,都是些男丁。 小小村落,轻易不来游人,大家见到三个陌生人,也都向这边看来。 他们虽然穿着道袍,但是两个少女风采气度已是令人一见难忘。 老实巴交的村民们,自觉地让开道路。 其中一个小孩,指着李渔,大叫道:“这个人好脸熟啊。” 李渔呵呵一笑,走到庙前,只见里面供奉着一尊泥塑的人像。 这像身穿道袍,手中拿着一把宝刀,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李渔看着自己的泥像,恍惚间有种奇妙的感觉,自己从未见过这个泥像,但是却有着千丝万缕斩也不断的关系。 冥冥之中,似乎是有因果,将自己和泥像牵连在一起。 自己会因它而受益,功德、信仰和念力。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系统,修炼此道的法门又是什么,有什么快速精进的法子,李渔心中一团乱麻。 琼英捂着嘴,道:“这不是你么?” 村民们这才仔细端详起来,有那天在场的人,已经大叫起来。 “恩公来啦!” 几个年轻的后生,扶着刘老丈上前,认出了李渔。 他神色激动,就要跪下来,李渔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刘老丈激动不已,“我们日夜盼望,恩公终于来了。” 李渔笑道:“诸位乡亲,时常参拜,我在汴梁,也感受到了。” “这庙一直没取名字,只因我们不知道恩公的名讳,今日才好了却大家的心愿。” 李渔呵呵一笑,“我乃正经门掌教,正经道人李渔。” “小老儿今日便请村中先生,写下来,刻字在庙门上。” 李渔坐在庙前,和乡亲们闲聊了几句,顺便治好了几个有顽疾的村民。 他伸手道:“我在汴梁,时常感到此地有人参拜,所以今日顺道来看一看。眼下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村民们依依不舍,送别了李渔。 走出了桃花庄,李渔没有离开,他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安置好潘金莲和琼英。 吃过饭之后,李渔指尖闪出一个纸盒,嘱咐道:“我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两个在镇子里转转,不要到处走动,更不许走的太远,有事就放出这个纸鹤。” 小金莲牵着琼英的手,乖巧地笑道:“李渔哥哥放心吧,莲儿会帮你看好你的小琼英的。” 琼英脸皮薄,面带红晕,娇美绝伦,又惹得小金莲一阵调笑戏弄。 李渔摇了摇头,趁着城门没关,拿了一顶斗笠,走出了小镇。 到了入夜时分,李渔回到桃花庄,刘老丈果然已经找人,把门口挂上了匾额。 ‘正经庙’三个字,刻在正中央。庙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李渔除恶桃花山的事迹,再下面是村民集资的明细。哪一家户主是谁,捐了多少,都写的清清楚楚。 李渔推门进去,他径直走到泥塑身前,碰到泥塑之后,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 如同一道虚影,他整个人都融入到泥塑中,感受着浓郁的香火气。 很快,天色破晓。 第二百五十八章 神祇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小村落,驱赶不掉刺骨的寒冷。 尤其是北方,寒风漫卷,大地上白茫茫一片,积雪一个冬天都不化。 所幸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农活可忙,大家都缩在家中,俗称猫冬。直到第二年开春以后,大家猜陆陆续续走出房子,开始新的一年的忙碌。 这可能是村落里的百姓,合家团聚时间最长的时候,人生百态,尽显无疑。 李渔感受着村落的一举一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神祇一样,感受着众生的喜怒哀乐。 到了将近正午,一个汉子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神像,身躯一倾跪在蒲团上。 汉子好似不放心,又左右看了一圈,他的脸上生满了褶皱,肤色黝黑,一看就是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 “正经神仙,俺今年四十了,还没有一房媳妇。求您保佑小人,明年能找到一房婆娘,延续俺们李家的香火。” 他说完之后,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才鬼鬼祟祟地出去。 李渔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忙自己帮不上,漫说自己不是神仙,就算是也不能贸然去帮。 他找不到媳妇,或许是因为性格太闷,或许是因为家境贫寒,或许是人品名声不好... 自己帮他,岂不是有很大的概率害了一个无辜妇人? 又过了几个时辰,庙里进来一个中年人,他也是一样的庄稼汉模样,跪地之后却不是求媳妇的。 “神仙保佑,小人今年四十有六,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俺给人家耕田养活。眼下又添了第三个儿子,这次终于是个儿子啦,可是家里的口粮也跟不上了。求神仙保佑,早些带走俺那老娘,给孩子一个生路。” 他说完之后,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李渔心中堵得难受,他差点从泥塑中出来,但是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 凡俗百态,才是人间。 这个祈祷,比上一个还离谱,自己更加不可能帮他。 可是仔细一想,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么? 可是他还知道疼爱孩子。 他有一点残存的良知么? 可是他甚至希望养大自己的老娘早死。 李渔一缕真气,随着他到了他的家中,果然家徒四壁。 这个人自己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出乎李渔的预料,他把自己的饭,让给了自己的老娘。 看着胸脯干瘪的妇人,以及她怀里干瘦的婴儿,李渔在心里叹了口气。 灵气缠绕着妇人,让她的胸脯鼓胀起来,奶水甚至滴到了孩子脸上。 一家人欣喜若狂,孩子逮住**,使劲地嘬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细想,庙里又进来一个人,这次是一个老人。 他跪地之后,祈求自己的女婿早些死。李渔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原来他的女婿是九代单传,只要女婿死了,田产就都归了闺女。 而老头正着急给他的孙子置办田产,好娶上一门媳妇,对方要求有良田五倾,而他们家子孙多早就分完了,没有一点办法了。 这老头喋喋不休,说着一些毫无人情味的话,竟然还觉得自己很有理。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为了孙子,是一种慈悌之心,神佛应该保佑他。 很快,到了夜里,庙门被粗暴地推开,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瘦削青年。 他翻了下功德箱,没有倒出一文钱,不禁有些忿怒,在李渔的塑像上推了一把,抬脚踹翻了箱子。 确定了没有什么值钱的勾当之后,瘦猴儿在神坛下,铺上一层草絮,躺了上去呼呼大睡。 转眼第二天,不速之客已经离开。 进来一个妇人,他的孩子患了重病,哭哭啼啼求李渔保佑。 李渔一道真气,顺着她来路,到了她的家中。 一家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小床上的幼童。 房子里弥漫着不知道什么草药的奇怪味道,李渔试探了一下,根本就是没有用处的杂草。 水灵之力,缠绕着幼童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治好了感上风寒的孩子。 这个时代,风寒足以要人的命。 妇人回去之后,和他的家人一道,对李渔千恩万谢,李渔感受到一丝丝微弱至极的功德和信仰。 到了夜里,一对偷情的男女,踹开了庙门,在李渔跟前表演了一番活春宫。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 李渔一待就是十天。 这十天,让他这个临时的神祇,焦头烂额,脑乱如麻。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桃花庄,六朝中似这等村落,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 还有更大的城镇、州府... 李渔走出神像,看向神坛上自己的泥塑,他若有所悟。 佛家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而道家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随其自然发展。 小小的桃花庄,每个人拨开他的内心,都隐藏着善恶。 再恶的人,心中总有些善念,而最善良的人,也有些不为人知平日里隐藏的很好,轻易不会暴露的恶念。 李渔曾经说过,自己喜欢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那么他如何兼济天下? 这十天里,他曾经帮过一个可怜的匠人,他马上就要延误工期,手却受了伤。自己帮他一次之后,他就不想继续干活了,反而成天来求自己。 自己不再帮他,他便忘了第一次的恩德,转而心中愤恨。 道法自然,这种信仰与功德,到底属不属于自然呢? 若是属于天道的自然规律,为何有这么多自相矛盾; 若果不属于,那么制定这个规则的,又是谁? 李渔是为了求解而来,等他离开小庙的时候,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更大了。 这是一个很深奥,很晦涩的难题,不可能一下子豁然开朗,除非有天地初开时候的先天圣人,前来给自己讲道。 就算是这样,自己也要费力去分辨对错真假。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在解开这个疑惑之前,身体里那另一股灵力,尽量不要使用。 只要不是危及生命的关头,就不要用那股灵力,除非自己悟透了。 五行之灵,是自己一步步修炼而来的,天地五行是最纯正的自然之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捷 李渔回到客栈,找到走的时候开的房间,从窗户进来,悄无声息。 床榻上,两个少女睡得正香,没有觉察到李渔的进来。 她的手死死抱着金莲,脸贴在金莲的胸脯上,双颊微透樱红,朱唇半启,轻轻地呼着气,眉头稍紧,似乎睡得不稳,像做着什么梦。 窗外月光照来些许微光,隐约见华瑄脸上似笑非笑,又像有些哀意。 毕竟是被自己仓促取了元红,难怪她没有安全感,不像莲儿是自己一手带大的。 说起来她也挺可怜的,为了所谓的巫神,一出生就离开了父母身边。 而自己要了她的身子,多半是因为血煞咒,有浓浓的功利心在里面。 李渔心底涌起一股怜惜之情,怕吵醒她们,就像转身去窗边打坐。 床上的金莲眼睛一下睁开,笑了一笑,露出一副狡黠俏皮的神情。她早就听到李渔进来了,这小妮子睡眠不浅,看来是每晚都在等李渔回来。 李渔在她身边,轻轻躺下,挨着她的身子,莲儿身子软软的,在被窝这么久,捂得十分暖和,抱着特别舒服。 小金莲轻轻转身,让李渔靠在她身上,身后的琼英不如刚才舒服了,不满意地皱了皱眉,从身后握住她莲儿姐软绵的r球,依然没醒。 这东西男女都喜欢,每一个和金莲一起睡的,福金、李渔和琼英,都爱不释手。 李渔头晕脑沉,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十天的时间,他客串了一把桃花庄的神祇,只是一庄之人,就让他心神交瘁。 世人都求神仙庇佑,神仙又哪能真的普度众生。 说到底,这是一场交换而已,用偶尔的神迹显灵,换取无数人的膜拜信仰。 至于成了组织之后,便更加方便,于是就有了众多的宗教。 彼此间的争斗,看似是凡间信徒在争夺地盘,实际上不过是上层神佛争抢香火。 李渔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六朝内核的一个边边角角,掀开这个遮掩物,就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眼睛合上之后,李渔便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在宇宙的尽头,无尽的黑暗中,李渔奋力向前。 经过了无穷的艰难险阻,长途跋涉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原来是有一道细缝,透过这个细缝,他将看到自然大道,万物规则。 就在他睁大了眼想要一窥究竟的时候,他突然感到鼻子一痒,睁开眼时一张宜嗔宜喜的笑脸。 小圣女正用自己给她买的狐裘领子,在自己鼻子下面乱挠,看到李渔醒了她咯咯一笑,跳下床去远远跑开。 潘金莲早早出去,打了一角饭回来,有热腾腾的稀粥,还有三个包子。 三个人在客栈吃完,去到柜台,结账之后,就准备离开这个小镇。 李渔一走就是十天,这十天里,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认识这两个俊俏美貌的少女了,纷纷挥手告别。 临近新年,大街上行人又多了起来,人人脸上带着喜色。 出来城门,在官道上,人反而少了起来。 如今出门的,不再多是行商,而是城里和附近村落的百姓。 突然,一匹快马,从官道飞驰而来。 马背上的骑士,腰里别着一个竹筒,背后插着一面小旗。 李渔手指一动,将他腰里的竹筒内,装着的密信拿了出来。 读完之后,又塞了回去,这一切都是瞬间完成。 马上的传令兵,丝毫没有觉察,李渔点了点头,嘴角含笑。 潘金莲的眼神,几乎是每走三步,就要放在李渔身上一小会。 她自然觉察到了,抓着李渔的胳膊稍微晃了晃,问道:“怎么了?” 李渔笑道:“方腊败了。” “方腊是谁?” “我知道!一个大坏蛋,要抢哥哥的五行令。” 李渔丝毫不脸红,点头道:“没错。” 不出李渔所料,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岳飞还是一鸣惊人了。 他亲率本部人马,四战四捷,先是在两军阵前,阵斩方腊手下武力值排在前三的石宝。然后又和王寅斗阵,用阵法大破明教五行旗,最后明教的大军溃逃,宋军趁势收复江南道,把明教赶回了清溪洞老巢。 清溪洞内,非但地势险要,更重要的是,那里遍布阵法和陷阱,又有摩尼教的摩师驯养的赤火兽群,等闲难以攻克。 宗泽上书,一来是表奏将士功绩,二来是请求援兵和钱粮。 这场明教之乱,比原本历史上的方腊起义,还要危险。 实际上,若非岳飞的横空出世,真的有可能让他们把大宋搅得天翻地覆,成为六朝第一个覆灭的王国。 因为大宋自己出了巨大的问题,而且在他们的北方,也存在隐患。 反正不管怎么样,明教败了,对自己是大好事。 明教的人时刻都想弄死自己,然后夺走五行令,当初把李渔逼得装死沉河,才侥幸逃过一劫。 明教、神殿、佛门和御灵堂,是自己目前四个敌人。 若是说最危险,应该是神殿,毕竟自己对他们的伤害最大,抢了这一代的圣女。 现在更过分,已经吃干抹净了。 神殿的巫师、蛊师,手段阴狠,难以提防,就怕他们来报仇。 第二当属佛门,毕竟佛门的体量在那摆着,那窥基可以被林灵素杀死,若是自己上的话,估计打他不过。 在李渔心中,排名第三危险的,是明教而非御灵堂。 御灵堂从他们展现的几次手段来看,虽然确实很强大,势力涉足也广,但是他们已经有一股垂垂暮气。 甚至连花子虚这种废物,都能身居高位,全凭他那太监养父。 而明教则不同,他们是一群真正的狂徒,每一个都对方腊忠心耿耿,而且实力强横,正处在最鼎盛的时候。 小金莲看出他的喜悦,也凑趣道:“明教能让李渔哥哥这么头疼,那这个岳飞,岂不是很厉害?” “他不是厉不厉害,他真的是那种...很猛的人。” 话虽如此,李渔对岳飞能不能撑起一个大宋,还是心怀疑虑。 毕竟他再厉害,也是孤身一人,在其他的五个王国,可都是猛人扎堆的。 如果六朝中,真有一个版图率先松动,李渔觉得最大的概率出问题的,还是大宋。 岳飞在战场上打赢了,但是李渔知道,这件事带来的风波,才刚刚开始。真正精彩的争斗,将会在汴梁的朝堂中展开,今年最后这几天,估计要坐视蔡京起高楼了。 这不回去捞点好处,简直是空手入宝山。 “江南道大捷,这个岁末朝中可能会生变,我们快些回汴梁吧!” 李渔就地一指,腾空而起,一道云气也将两女托了上来。 第二百六十章 出战 汴梁城中,一场大胜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城中人人欢喜,个个精神,大宋很久没有捷报了。 年前朝廷派人借兵东吴,大大的打击了宋人的信心,如今吴兵被方腊打跑了,而宋人自己赢了,真可谓是扬眉吐气。 街头巷尾,都在编排周郎少智,甘宁无能,大宋兵马天下无敌。 汴梁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六朝其他五个的都城,或许百姓们对于国家大事,没有这么上心。 但是汴梁不一样,这个地方作为宋都,它实在是太繁华了。 只要是汴梁百姓,不是太懒,靠着给外商带路都能赚不少钱。 没有生活压力,自然就要追求起其他东西来,汴梁百姓是最富足的,也是最喜欢谈论天下大势的。 若是你想在汴梁找人聊天,那真是来对地方了,路边随便一个乘凉的大爷,都能和你侃上半天。 可惜汴梁百姓这么能侃,大宋却没有拿得出的人物,比如说西蜀的关羽、赵云;魏国的张辽、许褚;大唐的李靖、秦琼;东吴都有周瑜、鲁肃等... 大宋在英雄豪杰上,显得十分寒碜,如今好容易出了一个岳飞,汴梁百姓那真是扬眉吐气。 李渔回来的时候,汴梁就是这种气氛,他直奔神霄宫。 丹房内,林灵素果然正在此地炼丹,他的生活及其规律,李渔很少发现他有什么其他活动。 “你回来了?” “宫主,两件事!” 林灵素看了一眼他的身边,眉头微微一皱,“慢点说。” 李渔挥手道:“莲儿,带妹妹去找福金玩吧。” 小金莲很想留在这里,但是李渔吩咐了,在她耳朵里比圣旨管用多了,拉着琼英的手就往外走。 “你小子真是色胆包天,你真把神殿圣女给...” 李渔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手背的血煞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灵素笑道:“说的也对,反正不解诅咒,早晚会死,还不如搏一搏。” “我还没说完呢,这一下非但解去了诅咒,我把巫神收集的信仰念力,全都给打包了。” 林灵素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说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送你风月宝鉴么?” 李渔摇了摇头。 “你太贪心了,贪多嚼不烂,很容易把自己撑死,而风月宝鉴是一个可以不停成长的法宝,我就是怕你有朝一日,把自己‘贪’死了。” 李渔心底有些感动,除了张老头,就属林灵素帮助自己最多了,他笑道:“宫主大恩,小子没齿难忘。” “你打算怎么办?” 李渔知道他的意思,自己把这些信仰之力,寄存在风月宝鉴内,只需要和警幻仙子双修,就可以尽数得到。 这个过程非但很快,而且特别简单,甚至还很爽。 “还请宫主教我。” 林灵素说道:“既然可以一日千里,便不要犹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过你不要显露,关键时刻,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此言正和李渔的心意,他点头道:“就依宫主所言。” 林灵素叹了口气,说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李渔笑道:“上一次御灵堂派了西门庆来汴梁,不瞒宫主实话说,他们被我一锅端了。这次在路上遇到了御灵堂新任的汴梁香主,是一个叫花子虚的,被我使了点手段,如今已经成了我的耳目。” “和御灵堂所图不小,他们在大宋和大明的朝廷中,都安插了人手。利用他们祸害调教的美人,拉拢控制了一大批大宋和大明的官员、权贵。” “我们要不要...” 李渔想要对付御灵堂,但是他害怕自己的力量不足,所以准备让林灵素出手。 林灵素上一次显示了一回真实的实力,把大唐高僧,佛门之光的窥基秒杀了。 还是在对方身披佛门至宝锦襕袈裟的前提下。 谁知道林灵素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摆了一下拂尘,兴致发发地说道:“没空。” 这位国师,真是把毕生的精力,都用在对付佛门上了。 李渔不止一次的好奇,到底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让他对佛门的执念这么深。 李渔也不强求,毕竟林灵素和御灵堂没有什么仇怨,他不愿意出手,也是情有可原。 李渔还没有自负到,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他转。 “三个月后,就是小辈们争夺锦襕袈裟的比斗了,我已经和大唐佛门说好了,两边各派出三个人,两两对决,最后的胜场多的可以带回袈裟,我这边出两个,你门下可有好的人选?” 李渔有些汗颜,自己的徒弟们,都还上不了台面。 时迁在外游历,他就算在,估计也不成;朱武也是个半吊子,刚刚步入正轨;大小梦虽然厉害,可是需要偷袭才能发挥他们的天赋,单挑不行; “宫主派谁出战?” “除了我的首徒薛道光之外,还有福金。” 李渔差点惊掉下巴,问道:“谁?” “茂德帝姬赵福金。” 李渔呵呵一笑,“宫主别开玩笑了,她上台之后,别人还没打,估计就吓得蹲下抱头了。到时候在宋唐两国面前,丢人现眼,面皮上须不好看。我是无所谓了,宫主声威震慑四海,可丢不起这个人啊。” 林灵素笑道:“福金,与新相国寺的花和尚鲁智深一样,都是不学有术的天才。似这等比试,是佛道两家的碰撞,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修士,不是佛门就是道门中的,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我不可能让福金错过。” 李渔想了一下,说道:“我准备让莲儿上,可是我又怕...” “怕什么?”林灵素皱眉道:“怕她不行,就别浪费名额,我从前线召几个徒弟回来。” “不不不,我怕她把对手杀了,不好交代。” 李渔不是说笑的,潘金莲修炼,很有自己的一套,她的打斗天赋比自己还要高。 “她真杀了,我给她一个大礼!”林灵素大笑道。 能代表佛门前来的,必然都是些青年才俊,以后妥妥的高僧。 毕竟锦襕袈裟在头顶悬着呢,佛门不可能派臭鱼烂虾来,来的都是些厉害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兴善 大唐,长安。 玄奘法师消失,窥基法师被杀,佛门接二连三遭到打击。 晋昌坊大慈恩寺内。 神昉大师身披袈裟高居上座,嘉尚、普光和几名黑衣僧人结珈趺坐位居其下。 知客院香主净空道:“方才鸿胪寺传来消息,确认已经接到宋国正式文书,宋廷愿意为这次的比试做证。林贼乃是大宋国师,他们铁了心要护此人。“ 普光大师脸色阴沉“诸位议议吧眼下该怎么处置?” 一名黑衣僧人沉声道:“此贼与我佛门为敌便是刀山火海亦当除之!” “延真师兄说的是,林贼除是肯定要除的,还有一人比他更加惹人生厌,就是正经道士李渔。只是此贼极善龟缩,曾经躲过大相国寺六十多次暗杀,总得商量个干净稳妥的法子才是。” 另一名黑衣僧人道:“非但如此,诛魔之后还要焚其尸骸挫骨扬灰,让此贼凭空消失,即便要查也是死无对证。不然的话,宋廷不会善罢甘休,反而走漏了风声,给我大慈恩寺也惹来麻烦。” 一名年轻的僧人道:“师兄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个四处生事拨弄是非的狂悖之徒而已。他仗着林灵素的庇佑,在大宋为所欲为,迫害我佛门弟子,霸占大相国寺根基,不除此獠,即是佛门之耻。我等斩妖除魔,为世人除害,即便在大宋也不知有多少人额首称庆。” 神昉大师笑眯眯道:“普宁师弟说的有道理。” 普光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如同怒目金刚,“够了!与其在这里讨论如何击杀李渔,不如想办法拿回锦襕袈裟。” 其他人虽然嘴上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其实心里都在想如何得到袈裟。 锦襕袈裟乃是佛门至宝,窥基得到之后,便按捺不住,前去大宋为佛门报仇。 他是如何得到的袈裟,是不是和他去大宋汴梁有关系,这些其实都很明显,但是没有一个人点破。 摩诃迦叶是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他亲自出现在汴梁,竟然被扶摇子陈抟和纯阳子吕洞宾联手吓走,丢尽了佛陀的颜面。 窥基之死,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但是谁敢去追究? 神昉笑道:“我们有这么多人,却只允许派三个弟子去,你们觉得谁去合适?” 普光沉着的脸,终于放晴,笑道:“我不管你们,反正我徒弟辩机要去。” 辩机是大总持寺的后起之秀,是大唐佛门近些年来,少见的天才。坐落在长安城西南隅永阳坊的大总持寺,也是佛门圣地之一,和大慈恩寺、大兴善寺,并称盛唐三大佛门圣地。 他要占一个名额,没有人反对。 “我寺慧成当占一个名额,为佛门出力。” 慧成在贞观佛道之争中,大放异彩,接连把道士李仲卿、潘诞奏等赶出长安,名声大噪。 他要占一个,也是情理之中。 两个名额之后,大家都没有继续争抢,而是默契地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嘉尚法师。 “你们大兴善寺,不派弟子么?”神昉问道。 嘉尚看着他们一个个争名逐利的样子,心底感到一阵鄙夷。 如今佛门出了大事,那个人复活了,虽然暂时没有动静,但是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在等待恢复往日法力的那一刻。 按照那个人的性格,一旦让他成功恢复,到那时候佛门只怕是腥风血雨,十不存一。 而锦襕袈裟,原本是他所穿之物,这个时候去抢,纯属嫌命长。 “不了,你们自行选人吧。” 这个时候,从殿外,进来一个和尚。 他神色冷峻,一只袖子空荡荡的,是个独臂和尚。 “我们大相国寺,要一个名额!” --- 正经门内,花子虚果然按时来汇报情报。 第一次来到汴梁的花子虚,虽然见惯了汴梁的繁华,但还是惊诧于正经门的宏伟壮观。 虽然是入夜时分,正经门内,摆着两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 仔细一看,里面都是些月光虫,照耀的门中如同白昼。 上了山门之后,楼阁林立,无数殿宇台观的飞檐斗拱超出高大的院墙,琉璃瓦上还有未融的积雪,在月光虫的光芒下,散发着柔和的华彩。 这地方即使以花子虚不怎么高明的眼光,都看得出来有些佛门的风格,尤其是那些重檐庑殿顶的宝殿。 李渔所在的院子,是幢三层的小楼,结构颇为精巧,用料也十分上乘。 虽然远比不上太初宫的皇室气派,三层加起来也不及神霄宫丹房一层的高度,但闹中取静,大门一闭便自成一派,作为住所最合适不过。 花子虚到了这里,有一个弟子说道:“你且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了。”花子虚一脸谄笑。 他在御灵堂里作威作福,但是身中寒毒之后,每天都不敢回想那堪比炼狱的痛苦。 为了及时获得解药,他到了正经门,就是一副孙子样。 “掌教让你进去。”不一会,进去通报的手门弟子出来,大声说道。 花子虚点头哈腰,走了进去,看见李渔坐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垂手站在一旁。 这是一间打坐练功的所在,在李渔的周围,坐着一个绝美的道姑,也在修炼。 花子虚看到是那天的两个少女之一,赶紧避开眼光,生怕李渔觉得他色心不死。 其实他早就把自己的子孙根砸成肉泥了,目下是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房中摆着黑色的漆,几光可鉴人的几案,一角摆着一只蓝田玉凋成的香炉青碧的玉石。 带着细致的冰纹炉盖上方,凋刻着一只数寸高的仙鹤,昂首振翅,作势欲飞、将翔未翔。 一缕清烟从仙鹤口中逸出如丝般笔直而上。 “主人。” 李渔点了点头,没有睁眼,说道:“说一说,御灵堂的事吧。” 花子虚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背叛心来,主要是李渔下手太狠了,直接把他打服了。 这样的人,一般只屈服于强权,他那个太监养父不管对他多好,他的朋友不管对他有多少恩德,都别指望他会投桃报李。 只有碰到比他狠的,让他不敢反抗的,才有可能让他这么听话。 “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武夫 花子虚侃侃而谈,李渔这才知道,原来这御灵堂来历还颇为悠久。 楚汉之争以后,汉高祖虽然做上皇位,斩杀了项羽。 但是大楚的精兵强将实在是太多了,让他昼夜难安,于是高祖秘密成立了一个组织,搜罗能人异士,专门抓捕项羽余孽。 这些人对外称是“廷尉”,挂了个虚职衙署,内地里却大肆搜捕楚国余孽。 因为这些楚人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所以抓住一个,就需要高明的审讯技巧,让他们供出其他同伙来。 偏偏这些至今还没投降的,都是些硬骨头,于是廷尉们慢慢开始研究,如何控制一个人的心神,让他们在不知情中,便把所有的秘密倾吐出来。 久而久之,廷尉中,开始出现控制人心神的秘术。 到后来楚国余孽早就不存在了,但是廷尉作为皇帝的内卫,却一直延续下来。 汉帝国覆灭以后,六家分汉,这些廷尉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们效忠的大汉皇帝已经不存在了。 六朝没有一个肯冒天下之大不韪,接手他们。这些人无家可归,而且备受打压,只好转入地下,成立了臭名昭著的御灵堂。 因为他们曾经是皇帝的内卫,所以掌握了天下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知道很多大的势力的黑料,由明转暗之后,反而如鱼得水,逐渐发展壮大。 花子虚说完,抬眼看了一下李渔,只见他老神在在,没有因为御灵堂的来历而露出害怕的神色。 李渔屈指一弹,压住他体内的寒毒,说道:“一个月内,你这寒毒暂时不会复发,下个月再来吧。” 花子虚感恩戴德,慢慢退了出去,来到小楼外,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被冷风一吹,冻得他一个激灵。 趁着夜色,他被带到一个黑漆漆的房子里,蒙上双眼之后,有正经门的弟子,从鬼市将他带到城外的入口。 小楼内,李渔闭目沉思,御灵堂原来是这么来的。 他们的邪术,也曾经是皇帝的利刃,用来掌控大臣用的。 难怪会被推翻... 通过如今六朝的国力,不难想象,当初那个大一统的汉帝国,是何等的强大,何等的不可一世。 “李渔哥哥,御灵堂这么厉害,我们要不要和他们讲和啊?” 李渔伸手在潘金莲脑袋上敲了一记,“好好修炼,谁让你偷听的。” 潘金莲一点都不觉得疼,还是捂着脑袋,一副很疼的样子,“人家和福金妹妹,哪里能打得过那些大和尚,不如让鲁大师去,他上次不是说要去打么。” 让鲁智深去,自己倒是没意见,那群和尚愿意才怪。 他在汴梁几十万百姓眼皮子底下,原地顿悟,天下谁不知道。 而且这是佛道之争,林灵素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和尚,替道门出战的。 大相国寺和大兴善寺、大慈恩寺、大总持寺一样,都是大乘佛教的殿宇。 他们同根同源,背后都是同样的靠山。 所以他们才会为大相国寺出头,这一次佛门派出的人里,很有可能会出现大相国寺当年的才俊。 毕竟那时候大相国寺花了血本,把寺里的核心人物全部转移了。 李渔叹了口气,从蒲团上站起来,说道:“这次袈裟争夺,咱们不占优势啊。” 小金莲笑道:“我觉得福金妹妹挺厉害的。” 李渔撇了下嘴,她是挺厉害的,除了打架样样厉害。 不过人的修炼,有很多的目的,并不是全部都要用来打架。 三个月后,春暖花开,就要开打。李渔一想到自己这边的阵容,突然感觉到牙根有些上火。 --- 深夜,汴梁。 十字大街之上,一行车施施而行,车厢装饰华丽,挽车的俱是清一骏,连随行仆从也都青衣小帽,衣着考究。 车厢端坐的并非世家贵胄,而是宰相蔡京,他适才参加过晚宴,微有醉意,醺醺然正在车闭目养神。 时来天地皆同力,此话果然不假,进士及第,兢兢业业,拜相十几载,一直被梁师成、童贯等人压在身下。如今权倾朝野,放眼望去,大宋朝堂已经没有敢和自己扳手腕的。 江南道捷报频传,都是自己举荐的将领,如今就等着自己拾阶而上,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蔡京正在高兴,忽然行的车倏地一顿,他一个不防险些从座上摔下。 “蔡洪,怎么回事?”蔡京揭帘怒喝,他拜相之后,手下下的人都十分小心,连车都驾驭不好的马夫,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座驾前。 “老爷,迎面有一匹马过来,将路阻住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随从匆忙赶到车前回话。 蔡京掀开车帘,果然在前面有一骑,马背上一个小将。 他从马背上滚落,抱拳道:“蔡相,小将岳飞,求见蔡相。” “岳飞?” 蔡京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笑着说道:“原来是岳将军,快到前面来。” 岳飞走到马车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有些木讷。 “蔡相,末将奉命前来,求取朝廷的钱粮物资。只要不断了将士们的口粮,末将愿意立下军令状,在上元节之前,生擒方腊,押来汴梁,献捷圣前。” 蔡京心中,已经十分不开心,但脸上丝毫看不出来。 你献捷圣前? 那还要我做什么? 功劳最大的,不应该是我么? 这个愣头青,不愧是个武夫,根本不懂大宋的官场。 “呵呵,将军请回吧,本相自会秉公处理,钱粮不日即到。” 岳飞心中犹豫起来,宗泽上书,请求钱粮已经很久了。 江南道平叛的将士,早就断了粮草,一直是靠缴获的叛军的粮食过活。 如今他们龟缩在清溪洞,被叛军占领的打量郡县州府,原来消失不见,好似人间蒸发的地方官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他们很快就接手了各地郡县,总不好直接去州府要粮食吧? 宗泽见朝中没有动静,就让岳飞来汴梁,到处走动一番。 谁知道,岳飞来了七天了,连兵部衙门都进不去,见过最大的官是兵部的一个员外郎,还是个快致仕的,逮住岳飞讲了一大通他自己的琐事,不过是抱怨衙门内盘根错节的裙带关系,慨叹自己郁郁不得志。 岳飞身后,还有十几万大军等着吃饭呢,哪有功夫听他发牢骚。 可是除了这个老官儿,他连半个官员都见不到,于是不得不出此下策,直接来拦蔡京的马车。 蔡京嘴上说的好,谁知道他办不办? 可是自己能怎么办?这样做已经是逾了规矩,岳飞叹了口气,只好让开道路。 蔡京重重地摔下帘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武夫如火,可伤人亦可暖人,可以为我所用,却不可使之成了气候。” 第二百六十三章 芥蒂 新年就是要热热闹闹,修仙的人也不例外。 正经门里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模样。 李渔背着手,在宗门内巡视,现在这个宗门,还不能给他太多的安全感。 正经门不够强大,很大程度上,完全依赖自己的保护。 山门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结伴往山下走。 李渔挥手问道:“薛蟠,你带着宝钗妹妹去哪?” 薛蟠笑道:“我娘亲来了,就住在咱们刚来汴梁时候,住的那个鹿儿巷里。” 李渔点了点头,“我让黄信安排的。” 薛蟠喜滋滋地说道:“那时候我回去,跟他们讲咱们怎么平白得了一套大宅子,她们还都不信呢。” 说完之后,他得意洋洋地看向宝钗,显然不信的人力,就有他的宝贝妹妹。 薛蟠今天穿戴的十分骚包,他小妹则穿了一身道袍,粉团团的十分可爱。 平心而论,宝钗长得很标致,但是她整个人没有什么活力,所以不如福金这样的小丫头招人疼。 薛宝钗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看哥哥这幅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李渔,福了一礼说道:“有劳掌教亲自安排,帮我们把娘亲安置好,等腾出手来,我们一定让管事的,来把租金交好。” 李渔心里暗暗撇嘴,小姑娘礼数多的让人不自在,本来大家亲亲热热,这一下岂不是显得疏远了。 幸亏在场的还有一个薛蟠。 活宝一样的薛蟠,是不可能让气氛冷下来的。 他拍着胸脯,大声道:“我和李渔掌教是什么关系,还用交租?” 李渔笑道:“这话没错,听了才叫人心里舒坦。行了,你们也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赶紧去看看伯母吧。” 李渔这番话,一大多半是说给薛宝钗听得,让这个早熟的小萝莉,知道人间自有真情在。 薛宝钗是打心眼里没觉得他哥哥,能和李渔这种人交上朋友,一直觉得薛蟠以前是吹牛,或者是碰到什么江湖骗子,图谋薛家的钱财什么的。 但到了正经门之后,才知道人家李渔根本不缺钱。 而且修道之人,想要人间的钱财,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薛蟠挥手告别了李渔,拽着妹妹下山,山门外早就有薛家的马夫来接他们。 李渔继续往前,走了没几步,在只见大乔坐在墙边,双手抱膝,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 大乔坐了一下,又站起身来,背心往墙一倚,一头长发摆了摆,双手相握,抬头望着天空。 四下仅闻风动树梢之声,更无声息。李渔远远看着大乔,竟见她脸上神态颇有寂寥之意,不由得怔了一怔。 自己回来之后,因为没法解释和小乔的事情,所以准备让她们姐妹自行商量。 如此一来,多少有些冷落了大乔姐,难道她在伤心? 大乔一转头,就看到有一个人影,正在凝望着自己,眼神极是温柔,一时间呆住了。 “你来了多久了?” 李渔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做什么?” 大乔手被他握着,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情不自禁往李渔身上倚靠。 李渔见她面带红晕,娇美绝伦,情不自禁地将她轻轻搂住。 大乔毫不反抗,任他抱着,心中又羞又喜,轻声道:“喂,你很贪心呢,已经有了我,还要加上小妹啊?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啊?”李渔打了个哈哈,笑道:“什么意思?” 大乔嫣然一笑,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我才不信你看不出来,小妹她喜欢你呢。” 说着将头倚在李渔怀中,低声道:“我...因为那个嘛,其实是不在意你多找几个的,毕竟我不能和你...和你那个。但是你找小妹的话,不是和我一样么。” 李渔松开大乔,抱着她虽然舒服,但是不如让她抱着舒服。 他钻到大乔怀里,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们都得多为负责任。” 大乔轻轻笑道:“是啦,你是想享齐人之福,一个都不放过。” 李渔在她怀里,深深嗅了一口,说道:“大小乔是不能分开的,不然你小乔多半会以为我把你从她身边抢走了,她不会开心的。” “就你会说,花心被你说的跟深情一样。” 李渔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还是小乔比较看的开,大乔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稍微往深处一想,李渔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因为大乔自小就太照顾小乔了。 所以妹妹对姐姐的依恋,远远大于姐姐对妹妹的。 小乔从来没想过和姐姐分开,所以她心里,觉得姐妹两个就是嫁人,也要嫁给一个,是理所应当的事。 大乔姐如今,虽然也接受了这件事,但是心中还是有芥蒂的。 李渔眼珠一转,已经想好了解决之道,这件事还要落在小乔身上。 自己若是能弄清楚,阴年阴月阴时阴刻的奥秘就好了,可惜上次林灵素也语焉不详,似乎并不太清楚。 但是他肯定了,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想要破解此事,首先自己就要弄明白这件事。 他的手指,在大乔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划过,心中暗道,为了不暴殄天物,自己也要努力解开阴体之谜。 --- 江南道,睦洲城。 冷风中,军营中笼罩着一层阴霾。主将宗泽,带着两个爱将岳飞和韩世忠,在军营中巡视。 没有一个兵,想要饿着肚子,去攻打处处陷阱的清溪洞。 大家可以卖命,但是要看值不值得。 为了这个朝廷,真的没有几个人,愿意在新年继续征战。 宗泽叹了口气,说道:“军心不可用,若是强行攻打清溪洞,或许会前功尽弃。” 韩世忠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天空,叹道:“剿匪走了九十九步,最后要放弃,不甘心呐!” “明教不除,必为大宋的心腹之患。”岳飞十分肯定地说道。 明教有根底,杀他们几个贼兵和贼将,根本不会伤筋动骨。 用不了多久,方腊就能卷土重来。 大宋举全国之力,养一个汴梁城,对江南道横征暴敛,早就引起了民愤。 江南道造反的土壤很肥沃,大把人愿意跟着方腊,反了大宋朝廷。 更何况,还有明教这个幌子,来笼络人心。 “你知道,我知道,韩五也知道。可是朝中那群相公不知道,他们不愿意拨钱粮,我们没办法啊。”宗泽说起这些,竟然气极反笑。 岳飞说道:“末将以为,我们应该再次上书天子,或者派一队人马,在圣上出巡的时候,拦驾进言!” 宗泽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将,摇头道,“那样的话,咱们就彻底把朝中公卿大夫全部得罪了,大宋再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越阶上奏,那是官场大忌,你自己或许可能会受到皇帝的赏识,但是其他人都被得罪了。只有下面的衙门不给你处理,你才会告到御驾前。 皇帝转头就把这件事忘了,他就算记得,也是安排手下去干。 到时候这些衙门,有的是办法一推四五六,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你不是每一次,都能拦到圣驾的。 “那怎么办?坐视方腊死灰复燃么?” 岳飞突然眉毛一挑,说道:“宗帅,我有一计,可使明教彻底断绝!江南道再无战事。” 第二百六十四章 雕像 岳飞语出惊人,他素来是个稳妥的人,所以宗泽没有等闲视之。 他快步向前,在营中把岳飞带到大帐,压低了声音问道:“鹏举,你有何妙计?” “贼人所依仗,不过是清溪洞,那地方是绵延千里的密林,山中多有悬崖峭壁,足足有百十丈,沟壑纵横,洞穴遍布,若是强攻,非得是三军用命的时候。如今朝廷不拨钱粮,不增援兵,营中怨声载道。” “这样的事,须瞒不过明教贼人,他们在江南道有很多的细作,定会将此事原原本本传到清溪洞。” “我们正好利用此事,挑出一群心腹兵马,混杂着一些真相投降的,故意让他们到清溪洞诈降。方腊此人,广收门徒,从来不问出身。他定然欣然接受,我们正好乘这个时机,到汴梁想办法上达天听,要来辎重。等待时机成熟,我们里应外合,将贼人一网打尽!” 宗泽听罢,还没说话,一旁的韩世忠抢先道:“此计可行,我愿前往!” 韩世忠平日里,就骂骂咧咧,没被宗泽发现之前,就曾经几次因为对朝廷和上官出言不逊被罚。 幸亏他能打,军中武将留着他,替自己赚取军功,不然早就被斩了祭旗了。 宗泽叹了口气,说道:“只好如此了。” 他心中暗道,岳飞还是太年轻了,他天真的以为,陛下是圣明的,奸臣太多蒙蔽了圣听而已。只要见到皇帝,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等他真的见到皇帝,他就懂了... 宗泽在汴梁做过官,对这些事门清,说句大逆不道的实话:当今圣上...实在不是什么圣明天子。 不过诈降之事,确实是个好计策,充分考虑到了清溪洞的地形,还有方腊的性格。 其他的事,就让岳飞去汴梁去,了解一下大家效忠的这个王朝的真是面目吧... “鹏举,你挑选人,陆续进到山中诈降。记住,不要一次去太多,要造成半真半假的效果。” 在大宋,当兵是不光彩的,所以很多士兵都是招安的山贼土匪或者刺配的罪犯。 这些人本来就是仇恨朝廷官府的,更何况在这里辛辛苦苦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还要饿着肚子。 营中真想投降的,也有很多,这些人混进去之后,或许会出卖宋军的一些情报,但是更能掩护诈降的将士。 岳飞点了点头,心中想道:上次承蒙正经道长,送给自己诸葛武侯的阵法注解,虽然只看了十天,但是受益匪浅,这次去汴梁,当亲自上门道谢才好。 --- 正经门,李渔看着三个文士,脸上笑呵呵的。 “哪一位是神算子?” “小人便是。”一个文士向前一步,李渔仔细一看,他额头极高,身子有些瘦削,但是十分精壮。 高额尖峰智虑精,先明何处可屯兵。湖南秀气生豪杰,神算人称蒋敬名。 “你可愿意加入我正经门?” “求之不得。” 李渔笑道:“如今正好有一个要紧的事,需要人去办,若是你做的好了,我便收你如正经门中修炼。” 蒋敬大喜,纳头就拜。 其他两个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眼中也都带着一丝希望。 大家一起来到,他能经,自己难道也有机会? 李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蒋敬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件事如此容易,他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 李渔又问道:“谁是萧让?” 底下有一个人上前一步,学着道士们的模样,微微一拜,“小人便是。” 李渔站起身来,走到堂前,说道:“萧先生,我有一副字,是从一个神秘的地方拓来的,还想请先生教我。” 萧让见猎心喜,问道:“拓片何在?” “来人呐,拿我的拓片来。” 在他身后,潘金莲客串了一把小丫鬟,从他的内室拿出那张被他藏起来的拓片。 上面已经有些旧了,李渔自己时常研究,毕竟这些字和五行令在一起,李渔希望是五行令的使用说明书。 虽然五行令在自己手上,也有不俗的效果,然是显然它还隐藏着更大的潜能。 单凭自己发现的这点功效,恐怕不足以让方腊退避三舍,收兵集中明教所有力量来寻找。 “都来,一起看看。” 金大坚和蒋敬,互相看了一眼,也凑了上来。 萧让展开拓片,啧啧称奇,不住地摇头、点头、 “怎么样?”李渔紧张地问道。 “此乃安息文字,据我所知,那西域安息帝国,早就覆灭了。” “说的是什么?” “许是教义经文一类,小人试着为掌教译出。” 萧让拿着拓片,摇头道:“若有明使,出兴於世,教化众生,令脱诸苦,破怨敌国,安置宝座,平断善恶,是为明王,三界独尊,包络万象。” 李渔大失所望,原来枯井中的人,临时时候,还等着明王出世。 他收起拓片,说道:“先生果然学贯中西,博古通今,可愿意在我门中学道?” “若蒙收留,不甚荣幸之极。” 萧让也不掩饰,大家都想进正经门。 李渔笑道:“那这位一定就是金大坚先生了?” “正是。” “请先生来此,是为了将此间的铭文、碑刻,全部重新雕刻。”李渔笑道:“可能先生也知道,此地原本属于大相国寺,但是他们图谋篡位,已经被赶出汴梁。如今我门中,还有很多佛家碑文,实在不合时宜。” 金大坚抱拳道:“此事容易,敢不从命。” 李渔笑道:“那就好,你好好看看我。” 金大坚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李渔,是一个还算周正的年轻道士。 他干笑一声,“掌教真是年少有为,驻颜有术。” 李渔摇头道:“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请先生以我的模样,依托此山,雕刻一个百丈高的雕像,作为正经门开山始祖,不可没有雕像让后人瞻仰。” 金大坚心中惊叹,百丈高那可是个大工程,只怕会成为汴梁的一景。 能够与之一比的,或许只有乐山大佛了。 “若是先生不弃,也可以加入我们正经门,慢慢雕刻就是。修道路漫漫,常让人有逝者如斯,沧海桑田之感觉,先生正好可以此为乐。” 第二百六十五章 法宝 李渔带着蒋敬,来到山下。 他恢复了往日打扮,头戴峨冠,身披鹤氅,腰系丝绦,背着一把大铁算盘。 这大铁算盘,李渔试探过,属于一个普通的法宝。 但是一旦沾上法宝两个字,就比很多宝贝名贵的多。 如今李渔见过的法宝也不多,大小乔的流苏,算是一个上品了。红孩儿当初使得火焰枪,更是上品中的上品。 五行令,自己还没有完全开发,想来比火尖枪只好不差。 最让他满意的,还是风月宝鉴,这是一个可以成长的法宝,单从这一点来说,或许它才是最宝贵的。 李渔一问才知道,这算盘是他从黄门山中,无意间得到的。在六朝广袤的土地上,藏着很多的天材地宝,稍加冶炼就是法宝。 很多修道的人,在进入瓶颈之后,会选择游历天下。一来开阔心胸和眼界,争取突破,二来就是寻找这种天材地宝,炼化自己的专属法宝。 “会骑马么?” 蒋敬笑道:“颇善骑射。” 李渔上马,让蒋敬也挑了一匹,然后往鹿儿巷赶去。 照夜玉狮子,最近有些开启灵智的迹象,不知道会不会化形。 李渔没事就炼丹喂它,这几天可能就会化形。 他拿出怀里的小册子,果然又多了三个人名,李渔嘴角一笑,把小册子收回到怀里。 当初林灵素说过,这个煞星降世,也是人为的。而且一颗不差,都落在了大宋境内,摆明了是要搞事。 如今自己破坏了这么多,那自己的敌人,岂不是原非表面那几个。能够布置煞星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李渔丝毫不慌,所谓虱子多了不痒,仇敌这东西,也是一样。 以前只得罪了佛门时候,李渔天天提心吊胆的,自从出去溜达了一圈,把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全部惹了之后,李渔就不在乎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去了... 鹿儿巷,自从薛夫人住进来之后,就热闹了很多。李渔一来,就听到薛蟠在那咋咋呼呼,指挥手下小厮搬东西,布置院子。 远远看见李渔进来,薛蟠眼色一喜,马上挥着手凑上前来。 “这位大算盘是?” 蒋敬最大的特点,就是背着一个大算盘,也难怪薛蟠这么叫他。 李渔笑道:“不得无礼,这是蒋敬,是我正经门中的管账执事。” “失敬失敬。” 李渔说道:“这是本门的酒色财气四大长老中,财长老薛蟠。” 蒋敬抱拳道:“原来是薛长老。” 薛蟠大感有面子,低声对李渔笑道:“我看这个色长老,也合该落到我的头上。” “什么意思?” 李渔撇嘴道:“就凭你好色?” “哼哼。”薛蟠一副神秘模样,“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拉着李渔的手,说道:“外面这么冷,在这说什么话,我娘亲带来了许多的礼物,你快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拿回去送给你那几个红颜相好。” “那叫红颜知己。” 三个人进到内院,跟着薛蟠迈步进屋内,薛姨妈正搂着女儿宝钗坐在椅子上品茶。这个孀居多年的美妇,穿着锦绣五色华衣,头上云光巧额鬓,撑着金凤,看上去雍容华贵,气质不俗。 宝钗赶紧从她娘亲怀里站起来,微笑着也行一礼,陪着薛夫人主客坐好,聊了起来。 “夫人舟车劳顿,一路上辛苦了。” “掌教实在太客气了,承蒙让出这个宅子,叫我们有地方安身,如今还亲自上门,不免让人有些惭愧。宝钗和我,都准备稍微安顿一番,就去门中谢过掌教呢。” 她轻轻挥了挥手,说道:“香菱,上茶。” 李渔眼皮一动,只见从屏风后面,进来一个小丫头。 她的额头有一个红点,生的唇红面白,明眸睐齿,娇靥宛如桃花,明媚妍丽。 “蟠儿说掌教身边没有人照顾,特意买来伺候掌教。这个丫鬟也是命苦,被人牙子偷来,前些日子就是为了她,蟠儿才惹上的人命官司。若是掌教不嫌弃她,不如留在身边。” 薛蟠赶紧辩解道:“娘,不是都跟你说了,我是被人陷害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不争气。” 薛蟠大急,若不是看有外人在场他就要跳起来争辩了。入籍你咽了一口委屈巴巴的恶气,面皮通红,气鼓鼓的坐在那生闷气。 薛夫人和宝钗早就习惯了他这幅样子,掩嘴偷笑起来。 李渔手指在袖子里,轻轻一动,果然... 香菱体内,有着一缕细微的,淡淡的灵力。 最让人吃惊的,这东西好像是天生的。 也就是说,她爹不是凡人! 印象中,在红楼里,香菱的父亲是真的人间惨剧。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被忽悠瘸了... 薛宝钗偷偷看了一眼李渔,发现他直接愣住了,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有些鄙夷,但是却又不太像。 她很想听到李渔拒绝,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是李渔没有,他笑着说道:“这位小妹妹,很有慧根,伺候人就免了,学道之人不讲究这个。香菱,你过来。” 香菱脸一红,看了一眼薛夫人,后者笑着点头,道:“都听道长的,你有了造化啦。” 香菱这才走上前,在李渔跟前,羞赧地低下了头。 李渔注意到她额头的红点,灵犀一指,点在她的额头。 一股粉红色的光幕,慢慢笼罩起来,香菱有些害怕,但是看到李渔的眼神,她心中一松,惧意大减。 李渔的真气,游走在她全身的经脉中,细细探查。 凡是红楼中出场过的人物,他都有些不太放心了,上次三怂给他留下的阴影有点大。生怕这个香菱也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动过手脚的小奸细。 没有五行灵根。 资质绝佳。 根骨绝佳。 没有顽疾。 没有中毒。 身体健全。 ...... 李渔点了点头,收起指尖,说道:“你可愿拜入我的宗门学道?” 香菱憨憨的,一脸茫然,又习惯性地转头去看薛夫人。 李渔凝声道:“自己决定。” “学道是什么?” 李渔哈哈一笑,“学道就是认识你自己。” 她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看到李渔后怔了片刻,点头道:“愿意,我想认识我自己。” 第二百六十六章 洞藏 李渔看着眼前的香菱和宝钗,心中暗暗计较,自己是不是该在门中,分门别类开一些山头。 比如先开一个金陵十二钗小队,目前已经收集了两个,分别是可卿和宝钗。 再来一个梁山小队,目前收集了几十个。 可卿是木系灵妖,和自己互为最佳道侣,双修效果极佳。 宝钗...她被喂成了一个鼎炉。 经过琼英的事,李渔长了心眼,这种女人轻易不要碰,不然容易出事。自己就差点因为小圣女爆体而亡,下一次再来这么一手,半路截胡别人的鼎炉,没有风月宝鉴这样的法宝的话,就彻底凉了。 所以宝钗这种被人盯上的鼎炉,还是要敬而远之,除非是...忍不住。 香菱虽然浑浑噩噩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本来是薛蟠买来,要送给这个小道长的。 说是送端茶倒水伺候眼前,其实也就是开了脸,当个暖床丫头。 如今成了他门中弟子,应该是天大的好事,她偷偷抬眼,发现李渔也在看她,不禁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捏着裙角。 宝钗眼色一动,上前牵着香菱的手,笑道:“以后咱们可是同门了呢,这也叫亲上加亲。” 宝钗年纪虽小,一下就缓解了尴尬,李渔站起身来,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神算子蒋敬,最善统筹账目。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薛蟠这些年,没怎么关心家里生意,估计早就千疮百孔,我有意让蒋先生,去大明金陵帮你们查查账,夫人以为如何?” 本来,贸然插手别人家的生意,总是不好的,容易被人误会成想要黑掉别人的家产。 但是李渔的身份特殊,他是修道门派的掌教,天生的地位就注定了不会贪图金银财物。 薛夫人看了一眼宝钗,都感到有些诧异,这个掌教对薛蟠也太好了。 她们不是不信任李渔,是不信任薛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朋友。 “有劳蒋先生了,蟠儿,赶紧准备一份厚礼,赠与先生。” 蒋敬刚想推辞,李渔伸手道:“先生切勿推辞,这是你应得的,就算你不用,家人也要生计不是。” “掌教说的对。”薛夫人笑着说道。 李渔太对她的脾气了,所有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李渔这种朋友。 蒋敬的扮相,也很能唬人,一看就是个世外高人。 普通人,谁背着一个大铁算盘... 李渔看着薛蟠,心中暗道,这个账一定要查。 他总是觉得不对,上次的时候,自己清楚明白地看到了他们在贩卖违禁品,但是薛蟠自己却不知道。 这些人,真的可能是往北漠的异族那里,输送军需物资。 如今的六朝很大,但是北方的四夷,也远比原本时空的多且强。 尤其是漠北,萨满教盛行的地方,很多厉害的萨满,供奉着形形色色的祖神。 那是一脉独特的修炼体系,和南疆的巫师比,更加的野蛮,也更加的强大。 薛夫人和宝钗不知道这些事,自然只是以为自己如此关心薛家,是因为和薛蟠的私交。 李渔自己当然也不会说破,又和薛夫人寒暄几句,然后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李渔回头笑道:“你们回宗门的时候,把香菱也带上,我在门中给她物色一个好师傅。” 李渔回到宗门之后,发现黄信在等着自己。 “怎么了?”李渔问道。 “掌教,在山后发现一个**。” “什么**?” “金先生让我们收拾一下后山,准备开始雕刻神像,我去找了妖司的短背长老来,让他帮忙挖一个神笼出来。大家这才发现,后山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过去看看!” 李渔兴致勃勃,大相国寺千年底蕴,稍微露一点,就够正经门发展一波大的。 到了后山,几个弟子守在这里,金大坚也在洞外。 看到李渔来了,大家都站起身来。 “掌教,您来了。”金大坚客气地说道:“我带掌教进去。” 进到洞中,一股冷意传来,越往里走,越是阴冷。 推开橡木制成的暗门,间有三丈宽窄,是一个密室。 侧放着书桌和木椅,四陈列整排到的书架,旁边还有架带有的短梯,可以沿着书架方的轨推。 只是书架上的书籍有一些已经被匆匆搬走,剩下的大约有十之一二。 这么多的书,都搬走了? 李渔拿起一卷来,这是一个竹简,看上去就很古老了,但是保存的非常好。 上面有磨平的痕迹,可见时常被人拿起来翻阅。 “是秘籍。” 李渔笑道:“此间有很多的秘籍。” 他手里这一卷,是炼体的,按照这个练,一旦修成,便可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六朝武将。 李渔放开神识,将书架上的内容,粗略地看了一遍,发现大部分是秘籍。 留下来的,没有一卷是佛门的神通,都是其他门派的秘籍。 大相国寺,收集这么多秘籍做什么? 而且他们是如何收集到的,是什么目的。 李渔怎么也想不懂,临走时候,他们明显是把佛门神通打包带走了。 能够进入这个山洞的秘籍,估计都不简单。 除了有六朝中原的秘籍外,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文字,甚至有羊皮卷上画着的拉丁字母。 在书架的另一边,还摆着很多的地图,李渔手拂开灰尘,只见上面绘制各种颜的曲线,蓝是河流,黄是山脉,的文字标记着地名。 佛门的人,走南闯北总归要方便一些。大相国寺,竟然利用这一点,绘测了六朝的地图。这里是六朝很多地方的地图,几乎囊括了整个六国,不止是大宋。 这就有些可怕了,大相国寺还真是什么都有。 在墙角,还有几口大箱子,里面摆满了一些布阵用的器具,比如说一些充盈灵气的小旗子。 还有傀儡术要用到的木偶、南疆养蛊的虫皿、萨满占星用的龟壳、甚至还有一大堆十字架。 “发现山洞的事,要保守秘密,不许轻易泄露。从今天起,把这个山洞封起来。” 短背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最终还是上前,笑呵呵地问道:“李渔兄弟,俺们几个可以来看帮你守山洞么?”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好吧。” 短背大喜,他们的洞府被毁之后,经常遇到修炼的瓶颈。 每次遇到了,只能是弟兄三个凑在一块,大眼瞪小眼,想不出个一二三来。 他们和其他妖怪不一样,他们是灵气和功法催生出来的灵智,比一般的妖弟子薄,但是比一般的妖聪明。 因为是走的捷径,他们只能和人一样修炼,而不是吞吐日精月华,天地灵气。 他们想要修炼更进一步,需要有人指点,或者有秘籍。 第二百六十七章 私牢 (ps:上一章的**是秘1穴。) “去请萧先生来。” 李渔发现,这里有很多古卷,都是奇怪的文字。 幸亏自己把萧让请了来,不然真不知道,去哪找人识别。 刚刚吃了李渔炼制的筑基丹,萧让本来还在打坐感受这种奇妙的变化,听到李渔叫他,赶紧整了整衣服,跟着一个道士来到山洞。 山洞内,黄信已经派人,拿来许多的夜明珠。 进到书架内,萧让抱了抱拳,“掌教。” 李渔点头道:“快来看看,这都是什么。” 萧让看着如此多的古卷,见猎心喜,激动地上前拿起一个牛皮卷。 看着李渔满怀希望的目光,萧让有些囧,说道:“掌教,这种文字我也没见过,好像是极西之地的蛮人所用的。” 李渔一看,他拿的是拉丁字母的,说道:“他们被中间的西域人隔断,根本过不来,你看不懂也正常,这个呢?” 萧让一看,又是上一次的安息文,他把这个绢帛拿到夜明珠下,自习看了一会,抬头说道:“这是西域的一个古寺,来中原时候,给大相国寺写的拜帖。” “西域古寺?”李渔听得一头雾水。 萧让说道:“没错,译过来应该是叫‘大光明寺’。” “大光明寺!”李渔心中一动,五行令就是大光明寺的东西。 这个大光明寺,当年来到中原,很快又消失不见。 从自己如今得到的散碎的线索看来,大光明寺消失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和佛门有关,当年大光明寺来六朝的人,绝非泛泛之辈,他们应该是特别强的。 这些人从安息帝国,来到中原,到底是为了什么,又为何突然消失。 解开这个谜题,才有可能真的掌握五行令的妙处。 “这个拜帖里,都是怎么说的?” 萧让掩卷说道:“只是一些客套话,提到了会派一个人,先来寺里落脚。” 李渔心中暗道,恐怕他们没有到大相国寺,就在半路被团灭了,也就是那个古寺。 寺里有血书写道:番僧有诈,佛门劫至,鸠占鹊巢,蔽我信徒。 李渔闭上眼,想要缕清这个脉络,但是他知道的线索太少了。 仅凭这只字片语,推论不出什么东西来,反正大光明寺来到中原,然后消失了... 消失? 李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鸠占鹊巢,蔽我信徒...” 他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心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光明寺的人,真的被杀光了么,还是说他们披上了另一层皮,然后再六朝扎根了。 那么他们蒙蔽的是谁的信徒... 李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件事真的解开了真相,恐怕会石破天惊。 “快,再翻翻这些,看有没有大光明寺的只字片语,我都要。” ...... 这个藏书室中,有很多都是尘封多年,无人问津的古卷。 上面落满了灰尘,贸然去动,不注意手法保护,只怕立即就会枯烂,若是一般人来,肯定会毁坏许多。 但是萧让不一样,他对这些东西,爱若性命一般。 李渔一看他的眼神,当即决定,让他负责守护这个山洞。 “萧让,以后你就负责这个山洞,分门别类,把这些书都整理出来,最好是做一个目录。” 萧让喜道:“掌教吩咐,敢不从命。” 李渔看向短背,笑着说道:“你们三个,要听萧先生的话才行,不然这些秘法至少要损失一半。” 短背看了一眼萧让,点头道:“这个好说。” “掌教,快来看,这里还有一条密道。” 外面传来黄信的声音。 李渔快步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都跟了出来。 大家顺着密道,继续往里走。 密道两侧,都是贴上的青石板,脚下也是石块铺就。 应该有很多个暗中的通气口,因为风向来自四面八方,时不时就出现一个小小的暗窗。 顺着地道往前走,李渔感觉到有些倾斜,说明这地方是朝下挖的。 越往里走,气味越奇怪,到了最后竟然是一个个铁笼。 笼子里,有很多的枯骨,他们已经烂成白骨的手爪死死抓着铁栏。 地上是头发和腐烂的皮肉粘粘在一块,散发着难以想象的恶臭。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继续往前走。 “这里是一个监狱。”黄信斩钉截铁地说道,“这里面都是曾经的犯人。” “大相国寺竟然暗藏私牢。”萧让震惊道。 “他们有什么不敢干的?”李渔倒是丝毫不以为奇,大相国寺这种地方,没有一个私牢,那才叫稀奇。 青砖狱墙内全是铁笼,铁钉蒺藜密布墙头,尸骸上还有脚镣手铐,都不是凡品,就算是高手也难以逾越。 周围还有禁止、法阵、机关... 遍地尸骸,加上腐肉的臭味,让这片小天地内也是阴风阵阵,让人毛骨悚然。 “很多人,可能是在我们进来之后死的,有一些是临逃走之前,匆忙毒杀的。”李渔一眼,就看出每个人的死状,有的喉头发黑,明显就是被强行灌毒。 地上还有一些僧衣,看来被关的,也有很多僧侶。 这地方真是与世隔绝,暗无天日,进到此地就算是彻底和外界失去联系了,在这里面困死的人,临死前不知道有多绝望。 “找几个弟子,把这里清理一下,然后继续探寻,此地应该不止有私牢和书库。” 李渔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后山,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大的暗寺。 只因为李渔想要为自己雕刻一个神像,便意外地发现了这个秘密。 金碧辉煌,雄伟恢弘的大相国寺,就是它的外衣,这里则是它的内脏。 李渔转头往外走,这里的气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突然,他的脚下一顿。 一个手掌,死死抓着他的脚踝,让李渔浑身毛发都立了起来。 自己如今的修为,竟然有人能生不知鬼不觉,靠近自己,然后抓着自己的脚踝。 李渔身形一动,一道残影之后,留在原地的已经是一个木人。 他凝目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尸首,慢慢动了起来。 李渔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人是鬼,他打出一个火球,看的分明。 地上的尸首,双手慢慢地撑着地,像是要爬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利用 “什么人!” 黄信也炸毛了,大声喝道。 虽然大家平日里,都不怕鬼,但是今天这个环境,突然冒出一个还没死透的来,也是够吓人了。 李渔手指一动,这个人竟然还有微弱的脉搏,他浑身溃烂,但应该是用秘书护住了心脉,让自己进入假死状态,有点类似自己沉江遁逃,躲过明教的追杀。 这种方法有个缺点,就是你的身体已经进入假死状态了,除非能像李渔那样,用水字诀护住身体,不然血肉是会慢慢腐烂的。 很明显,这个人不会水字诀,若是再晚发现一段时间,估计他就死透了。 李渔就地一指,两个泥人从土里爬了出来,扛着这个已经溃烂的人,往地道外走。 泥人把重伤还有一丝生命迹象的人搬走,李渔手指一动,用灵力搜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一种软绵绵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经脉,李渔摇了摇头,这里有大和尚们布下的法阵,限制灵力的施展。 这个私牢里,关着的估计都不是凡人,布下法阵是很有必要的。 不管他们关的是什么人,李渔想要了解大相国寺的内幕,继续深挖这个千年底蕴的大寺,最好就要把这个人救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是正确的。 到了外面,阳光刺眼,众人这才仔细端详起来,只见地上的人身子已经腐烂大半,浑身散发着臭气。 他的衣服,依稀可以看出,用的是上好的绸缎。即使是肉身腐烂,衣服的大部分地方,依然光鲜。 “掌教,要救人快救吧,太难闻了。” 黄信知道李渔的厉害,神乎其神地医术,简直可以媲美六朝闻名天下的几大神医。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伤到这个地步,是很罕见的,不能浪费了。把修习水字诀的弟子,全部召集来,观摩我施法。” 众人面面相觑,黄信眼神古怪,看了自家掌教一眼,然后去门中叫人。 很快,七八个正经门弟子,被黄信跟赶鸭子似乎赶来。 他们都蒙着一个白纱,为首的就是太平道大师姐潘金莲。 五行灵根不好找,能凑齐这么多,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她才刚到,就朝着李渔飞了个媚眼。 李渔咳嗦一声,正色道:“你们且上前来看,此人伤的是什么地方,每个人都写下来。” 一群弟子上前,仔细观看,一道道水灵,在伤员身上试探。这些人中,有一半是道童道姑,只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大概有四十多岁,他们无论男女老幼,都拜了潘金莲为师。 突然,他的手腕动了一下,弟子们吓了一跳,李渔眼疾手快,两个藤蔓,将他缚住。 李渔指挥着潘金莲,把所有的答案收起来,一看只有潘金莲写的最全,其他的都有纰漏。 李渔从伤口开始讲,现场教学,让这些弟子一个个上前,轮流试验。 水系弟子们,还能听得津津有味,其他人则一头雾水,听得脑仁疼。 黄信一看,眼瞧着太阳要落山了,上前抱拳道:“掌教,今天还救么?” “不急,把大小梦叫来,在这个人身上,试一下食梦术。” 黄信咽了口唾沫,掌教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可怜人用到极致了。 李渔一看大家神色古怪,咳嗦一声,解释道:“假死,是一种奇术,尤其是如今这个案例,实在是太罕见了。假死的人,他的脑子到底还转不转,到底还有没有意识,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梦不会骗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必须要利用好了。这位老兄,在地牢里待了这么久,咱们把他救了出来,他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 过了一会,两个矮小的身影,慢慢走来。 他们身子佝偻着,像是两个小老头,走路速度慢到令人发指。 身上的道袍,总算是合身了,但是却愈发显得他们矮小。 到了跟前,两个食梦兽对着李渔一拜,齐声道:“师尊。” 李渔点了点头,笑道:“你们来试试,能不能侵入此人梦境。” 李渔翻开此人的眼睛,两个食梦兽凑上来,对顶着脑袋往下看。 很快,他们便一动不动,而“伤员”也完全不在动弹,在他那张看得见半边骨头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几丝安详。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以后,大小梦同时抬起头来,他们的眼中光彩一闪而逝。 “师尊,他的梦,全是受刑和挨打。”大梦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可真够惨的。”李渔满怀同情地说道,“你们两个,到旁边找地方坐下,我要开始了。” 众人在周围坐下,都伸着脖子观看,李渔轻易不施法救人,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只见他手指一动,在空中画了几笔,一道水雾笼罩着重伤之人的身体,慢慢悬浮在半空,离地大概有半个人的身位。 水雾开始慢慢旋转,他的身子像是一个漩涡,吸收着水灵之力。 腐烂的血肉皮肤,慢慢褪落在地上,新的肌肉开始生出。 最后是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疤、脱落,露出新皮。 甚至连头发、指甲,都有新的长出来。 他的身子,开始慢慢站立在空中,来回旋转。 李渔也不是炫技,而是要让弟子们看的清楚。 以他如今的修为,活死人、肉白骨,不过是举手之劳。 众人都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叹为观止。 尤其是水系弟子,更是双眼冒光,渴望自己也有这么厉害的一天。 李渔板着脸,说道:“好好看,好好学,不要走神。” 这些弟子,明显是在神游,光是惊叹自己的手法,没有好好记住每一个动作。 大家这才收回心思,刚才都心潮澎湃,没有好好代入进去,想象自己该如何施法,此时又有些后悔了。 “都靠近点看吧。” 众人一拥而上,把恢复往日相貌的伤者,团团围住。 突然,他的眼睛缓缓睁开,乍见光明,让他双眼一阵刺痛。 周围还有这么多孩子,低着头围观自己。他们的眼神好古怪,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 难道我死了? 就在伤者怀疑自己上了天堂的时候,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兴奋地叫道:“掌教,他真活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赊账 溃烂的肌肤,重新长出以后,此人的相貌也慢慢看的分明。 他高颧竖耳,鼻尖唇薄,一双三角精光四射,配上那削瘦嶙峋的骨架,看着有点凶相毕露。 更惹人注目的,是他光秃秃的脑门,上面点着戒疤,很明显是个和尚。 当他醒来的时候,身体的触感首先恢复。 他觉察到,自己躺在一个硬硬的木板上。 现在应该是冬天吧,真的好冷。 眼睛缓缓睁开,发现有一群人,正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你醒啦?” 一个道童笑着说道:“掌教果然厉害!” 然后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躺在木板上的人,也慢慢坐了起来。 他四处一看,脸色突变,“还是在大相国寺!” “这里已经不是大相国寺了,这里如今是我们正经门的地盘。” “正经门?” 看着他一脸迷惑的样子,黄信笑道:“你被关了太久了,连后起之秀正经门都不知道。” “是你们救了我?” 李渔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大相国寺关押?” “呵呵,贫僧法号首行。” 假的。 李渔一下子就看了出来,这和尚说的是假话,或许是因为李渔天天就自报假名,让他有天生的直觉。 这个和尚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啧啧称奇道:“这位就是正经门掌教?果然好手段。今朝活命之恩,来日必当厚报!” 说完他就要走,李渔一把按住了他,你倒是挺潇洒啊,说几句场面话就要走。 你要是客客气气,坦诚一点,说出自己是谁,为什么被关押,也就算了。 毕竟大家都是大相国寺的敌人,李渔也不会为难他。 但是他现在这幅做派,太惹人生厌了。 “呵呵,这位大师,走之前,是不是把诊金结一下。” 自称首行的和尚略显诧异,然后马上笑道:“这个好说,改日我就让弟子送来。” 小金莲最了解李渔,她在一旁幽幽地说道:“正经门从不赊账。” “没错。” 这和尚也不惊慌,摊手笑道:“这就是自相矛盾了,我这身上,也没有藏东西,若不许我走,那该如何支付?” 李渔笑道:“这个简单,我们门中还缺一个扫地的,便有劳大师你,以劳抵债。等到门中没有一片落叶,百大师便可离去。” 和尚看了一圈,如今正是冬天,大相国寺没有一座大山,想要在冬天让山里没有一片落叶,那就是扯淡。 李渔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他也没有动怒,可见养气功夫做的不错。 “那好吧,贫僧尽力而为就是。”首行和尚的目光,在李渔脸上多留了一瞬,笑着说道。 看来他很有自信,等着修为恢复,他觉得自己随便就能离开。 李渔带着弟子们,转身就走,只剩下黄信带着首行和尚,去领扫把。 这和尚想走,门也没有,必须把他身上的秘密套出来再说。 很快,短背带着三妖,住进了山洞里。萧让也搬了来,其实里面自成天地,有很多房间,私牢和书库也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这是一个迷宫也似的宝库,需要正经门慢慢探索,收获绝对小不了。 --- 首行和尚拿着扫把,在山中清扫落叶。 他懒洋洋的,也不甚紧凑,因为他心里明白,就是再认真,也扫不完满山的落叶。 自己被人救了出来,但是又被另一种方法囚禁了。 他坐到一棵树下,看着昏沉沉天空,眼神逐渐空洞起来。 大相国寺也倒了,宋朝的佛道之争,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限向道家倾斜。 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知道,那个东西还在不在大相国寺内。 一个小女孩,拿着扫把,走了过来。 首行和尚收回目光,也收起凝重地脸色,重新笑呵呵的。 他转眼望去,突然怔了一会,眼前的小道姑年纪不大,身上竟然有佛光。 这个宗门,还真是藏龙卧虎,难怪能夺了大相国寺的基业。 首行揉了揉眼睛,笑着招手,“小友,你怎么也在这扫地?” 小道姑好像没发现这里有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是说我么?我惹恼了师傅,被罚来这里扫地。” 虽然是被罚,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怨艾。提起师傅,甚至还忍不住嘴角一抿笑了一笑。 小道姑的容颜是天生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修饰,她并不美艳,长相也是很普通。但是身姿十分挺拔,亭亭玉立又有从容之态,小小年纪已有几分慧中的气质。 若是说浑身最鲜明的,当属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目光却十分有神锐利,她不像大多小娘一样目光低垂、给人温顺之感,而是自信地直视她目力所及的所有事物。 “呵呵,来这边,一起偷懒如何?”首行和尚笑道。 “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 “唐赛儿,你呢?” 唐赛儿还是被师傅揪了回来,那时候她正在大明,每日里劫富济贫,闯出了一点名声。 “我啊,我叫首行。” 两个人一大一小,谈话倒也十分融洽,没有隔阂。他们语气就像是拉家常的老朋友,彼此都很放松。 “听你的口音,你也是大明人?”和尚问道。 唐赛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在大明虽然过得十分不好,但是她的亲人,都埋在了那里。 “大师是哪里人?” “我啊,就算是顺天府北京城吧。” “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首行和尚笑道:“我来办一件大事,可惜我没有办好。” 唐赛儿没有追问,她坐在地上,托着腮叹了口气。 首行对这个小道姑,显然是特别上心,他在这里很久了,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你从大明来,你喜欢大明么?” 唐赛儿想了一下,说道:“我不喜欢大明,最不喜欢大明的做官的,他们欺压我们,没有一个把我们当人看。”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能拯救百姓?” 唐赛儿不假思索,脱口说道:“把所有坏人杀了,让穷人去做官,他们就会对穷人好。” 首行和尚笑了起来,“当穷人做了官,他们就不再是穷人了,那些官儿才是穷人。不过是掉了个反转而已,哪有什么变化。” 唐赛儿摇头道:“不会的,穷人怎么会欺压穷人?” “非但会,还会变本加厉呢。”首行和尚笑道:“你知道吗,大明的那些大官勋戚贵胄,他们的祖辈以前也是穷苦人出身呢,只怕比你还穷一些。” 唐赛儿想了半天,她觉得大和尚说的不对,但是却没法反驳。 “那你说该怎么办?” 首行站起身来,金黄色的夕阳,透过枯枝笼罩在他身上,和尚背着手,在树下笑道:“我?我只想扫干净落叶,哪里会去想拯救苍生这种大事呢。” 第二百七十章 房中 “奇怪的和尚。” 李渔收起手中的镜子,低声说了一句。 他把首行和尚留在宗门,布置了一个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个和尚乐在其中,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不如把他放出去试试,或许到了外面,他就或露出一丝破绽。 李渔希望从他身上,套出更多关于大相国寺的秘密,但是这个和尚什么也不肯说。 他身形一动,来到后山的树林。 唐赛儿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掌教师叔。” 李渔嗯了一声,说道:“你在这做什么?” “回师叔,师傅罚我在此扫地。”唐赛儿对这个师叔,还是很尊敬的,毕竟在她最难的时候,是李渔的正经门收留了她。 对于唐赛儿来说,这里既是宗门,也是家。 “你去那边扫,我和大和尚有话要说。” 李渔对这个问题弟子,也有很大的意见,要不是今天有事,非得替吕大小姐训她一顿不可。 吕玲绮多么凶悍的一个女子,没想到收了徒弟之后,也能这么温柔,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 唐赛儿好奇地看了一眼,李渔瞪了她一眼,小道姑摸起扫把就走。 首行和尚笑呵呵地说道:“李掌教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我仔细想了一下,所谓施恩不图报,正是我辈修士应有的品格。前面跟你要回报,是我格局小了。你走吧,下山去吧,以后咱们恩怨两消。” 首行摆手笑道:“掌教此言差矣,你对我有活命之恩,我岂能无一回报?扫完之前,贫僧是不会走的。” “这像话么?你在这扫树叶,一点用处也没有,对本门没有一点贡献。我听黄信说,你扫地扫三下歇半个时辰,一天下来扫不到巴掌大的地方,但是每次开饭你都冲在前面,你这是报恩么?” “落叶太多,无从下手,掌教若是有什么其他吩咐,贫僧也绝不推辞。” 李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指着大和尚,骂道:“滚!赶紧滚!不需要你报恩了。” “人生天地之间,有仇可以不报,有恩怎能不报,掌教无需多言,我知道掌教是慈悲心肠,不计回报,但是这个恩贫僧必报!” “我...我”李渔气的发抖,心中已经断定,这个赶都赶不走的秃驴,肯定是别有用心。 “掌教,掌教!”一个道童在树林外,大声呼喊。 “什么事?” “掌教,国师来了。” 李渔一听,拂袖道:“我警告你,抓紧下山,我们这里不欢迎没头发的。” 道童带着他,来到丹房,林灵素果然在这里等候。 他正仔细看着李渔的丹炉,手里还有一个葫芦。 “你这丹炼的有些门道,与我教的又有不同,这一葫芦我拿回去,研究比照一下。” 李渔不知道拿了被人多少丹药,当然不好意思拒绝,笑着说道:“来啊,给国师拿今早炼的过来。” “不用,这一个就很好。” “宫主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吩咐,只消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林灵素没好气地说道:“少来这一套,我的话在你这没那么好使,除非是有便宜可占,没好处你动都不动。” “宫主这可就有点冤枉人了,为了道门兴盛,哪次我不是冲锋在前。” 林灵素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太平道...” 李渔赶紧打断,“宫主,我不是太平道的。” “你不是?”林灵素冷哼一声,李渔自己也有点心虚,他若不是,还有谁是? 按照龙女的说法,太平清领书,是自己主动挑修炼者的,属于经选人,不是人选经。 而且每一代,只会出现一个大良贤师,也就是说,如今只有李渔修齐了五卷。虽然张老道到死都肯让他认作太平道中人,但是从事实的角度出发,他这个太平道的成色,恐怕比张老道还要纯正。 “你们太平道,讲究的是顺天地五行,承阴阳两合。五行齐备,阴阳调和,才是正道。所以我准备让福金修厚土决之外,再加点别的。” “什么?” “道家三大术法,金丹、灵篆、房中,金丹之道,讲究的是内外兼修,最为缓慢,短则几百年修成,动辄千年。灵篆术,召役鬼神,尤善与人争斗,于修为境界上提升不快。” 李渔皱眉道:“难道你让她修房中术?” “没错。” 李渔摇头道:“不行,福金才多大?” 赵福金其实是自己给张乘风找的徒弟,是正儿八经的正经道二师姐,虽然林灵素有了爱才之心,一直把她留在神霄宫,但是并不代表自己就承认她是神霄宫的弟子。 老张头虽然迂腐了点,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徒弟传人被抢走。所以李渔一直认为,自己在赵福金的修炼一事上,比林灵素有发言权。 “先打好基础,房中术你又不是不懂,根基打的越高,到时候水到渠成。”林灵素看向李渔,说道:“六朝之中,年轻俊杰不少,我挨个考虑过,但是想来想去,都不如你,非你莫属。” 李渔觉得他有些偏执,有时候,他为了实现目的,尤其是振兴道门这个目的,是真的不择手段。 赵福金是大宋帝姬,身份高贵,天资已经不能用惊才绝艳来形容了,她以凡人之躯,带着神性。 赵福金若是真的修成大道,成为大宋的道家执牛耳者,那么至少在大宋这个地方,道家的地位将无可动摇。 林灵素说道:“你修的青木诀,是目下我所知道,六朝内最好的房中术。我来便是知会你一声,在传道的时候,要适当地修习一些青木诀。然后你也要对福金上点心,多多亲近,免得十几年以后,要一举功成的时候,你们两个生疏了她不愿意。” 林灵素轻咳一声,说道:“男女相处之道,我不是很擅长,你要自己把握。” 李渔抬眼看向林灵素,说道:“就我个人而言,是拒绝这种拉郎配的,但是为了道门,我愿意舍弃一些自己意愿。不过...” “怎么?” “有什么好处?” 林灵素眼神十万分嫌弃瞥了他一下,“对你而言,这件事本身便是最大的好处,你可知道,和福金双修一次,抵得过你多少年的苦修?” 李渔试探性地说道:“多少给点,毕竟我也付出了不是。” 林灵素突然笑了起来,甚至朝着李渔眨了眨眼,说道:“锦襕袈裟若是我们这一边赢了下来,我神霄宫不要了。” 虽然林灵素的表情,让李渔觉得自己上了他的当,但是锦襕袈裟,没有理由不要。 “一言为定!”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同行 正午的一道艳阳,照在丹房内,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丹炉里发出鼓风的声音,李渔熟稔地掌控着火候。 现在门中的丹药,其实已经不缺了,但是李渔依旧每日里炼丹。 因为炼丹对他来说,是一个深入认识五行之力相互作用的机会,对他修为增益很大。 也难怪林灵素天天蹲在丹房,当初李渔不懂,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一个胖大身影,一阵风似地窜了进来。 他摸了摸脑袋,看到李渔后,上前道:“李道长,洒家的兄弟、你门中的史大郎,说是到延安东路找他师父王进,到这个时候也没回来。洒家这几天挂念着他,饭都吃不下去,你这里可有消息?” 他一边说吃不下饭,然后满嘴的酒气,多少有些没有说服力。 李渔手指一动,丹炉自开,迸出几颗丹药来,自行进了葫芦。鲁智深看得啧啧称奇,开口讨要道:“李渔兄弟,洒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你是知道的。他们都是泼皮出身,小时候没机会修炼,你这丹药...” “拿去便是。”李渔随口说道,鲁智深的新相国寺打架很积极,一叫就来,当初杀西门庆,鲁智深还是重要成员,武力担当。 他们虽然说是叫个新相国寺,其实说白了,就是李渔和林灵素推出来的,为了扳倒大相国寺而临时成立的。 李渔一向把新相国寺,看作是自己正经门的一个分支。鲁智深和李俊、杨志、史进这些,没有什么区别。 他好整以暇地说道:“大师不必担心,史进有书信到了,还没来得及给大师送去。” 鲁智深喜道:“有书信传来,就是人没事,信在哪呢?” 李渔转头说道:“五儿,去前门把史师叔的信拿来。” 一个道童从蒲团上利落地起身,不一会就带着信回来,鲁智深迫不及待地展开,读罢之后有些伤感。 “原来史进兄弟已经找到了王教头,留在老种经略相公处助战,老种经略对洒家不薄,可惜前线用人之际,洒家却帮不上忙。” 李渔心中一动,此时的老种能打谁? 还是西夏么? 若是边关有战事,正经门可以帮帮场子,至少也能派几个弟子去历练历练。 鲁智深放下书信,说道:“唉,白跑一趟,掌教兄弟你吃了么,一起吧?” 哪有到别人地盘,说一起吃的,这不就是来混么?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这个月斋戒,全不吃素。” 鲁智深拍手道:“我来的时候,闻到了羊肉的味道,定时门中弟子不收规矩,正好我去帮你们吃了,免得破了戒。” “这个就不麻烦大师了。” “李渔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我这门中,来了一个吃干饭的和尚,怎么也赶不走。” 鲁智深脸色一变,“不会是说洒家吧?” “不光是你,又来了一个。” 鲁智深笑道:“洒家去会会他,顺便把他赶走。” 对付一个吃干饭的,就得找另一个吃干饭的去,因为他们是竞争关系。 李渔拿出小镜子,准备看鲁智深如何驱赶首行和尚。 他现在是真相把这个和尚赶走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摸不透他的修为。 这是很可怕的,你看不清他的修为,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比你高几个档次。 毕竟李渔身上的太平清领书,是可以很轻易地看清一个人的经脉的,更别提李渔还替他浑身疗伤了一次。 这样一个人,天天在自己的宗门里待着,时不时在自己眼前晃悠,怎么想都觉得不保险。 很快,镜子里出线鲁智深的身影,两个道童朝着首行和尚一指,然后就走了。 鲁智深走到树下,看了一眼地上的树叶,七八片被扫在一块,风一卷又只剩下了一片。 而首行和尚,背靠着大树,眼神空洞。 鲁智深上前一听,这厮竟然睁着眼睡着了,还在打鼾。 “喂,秃...这和尚,你咋在这里睡着了?” “咦,道门中,怎地会出现和尚,莫非你是大相国寺的人?” “哈哈,洒家是相国寺的,却不是大相国寺的,而是新相国寺的。” “新相国寺?”首行和尚摇头道:“没听说过,不过我闻着你满身酒味,想必你们这个新相国寺戒规不严呐。” “洒家就是新相国寺的方丈,哪里来的什么狗屁戒规,不让喝酒,就是要洒家的命。你说说,是酒戒要紧,还是杀戒要紧?” 首行和尚目光炯炯欧,看着鲁智深,没有回答他,而是笑道:“正经门里藏龙卧虎,贫僧服了,这里竟然又有一个带佛光的。要我说,正宗佛门在正经门,不再灵山。” 他的笑声,逐渐猖狂,而且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真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万分有趣的事,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但是李渔和鲁智深都是一头雾水。 李渔吓得差点把镜子掉到地上,这秃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拼了命地给自己拉仇恨? 这个和尚疯了? 癔症了? 关太久脑子不好使了? 他还在那笑,笑的酣畅淋漓,笑的莫名其妙。 鲁智深摸了摸脑门,“算了,疯子洒家惹不起,洒家什么都不怕,就怕疯子。” 他转身就走,步子有些急促,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李渔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明了。 鲁智深看上去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如发,他八成是看出来了,这个首行和尚不好惹。 不然以他的性子,在他跟前没来由乱笑,至少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鲁智深连羊肉也不惦记了,直接走下了山门,回到寺里。 能让鲁智深认怂的,这是第一个,李渔长舒一口气,镜子里的和尚,又回到了树下。 他盘膝坐下,打坐的时候,和普通和尚不太一样,双眼睁开,直视前方,眼神凌厉。 他的手掌,一个朝前,一个朝上,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 这个姿势,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但是看得久了,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人挪不开眼光。 第二百七十二章 软蛋 李渔正在窥视首行和尚,突然首行目光灼灼,看了过来。 李渔一下把镜子收了起来,咬着牙:“老和尚,赖着不走是吧!” “坏了坏了,师尊,出大事了。” 朱武着急忙慌跑了进来,边走边擦汗。 “你看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李渔慢条斯理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朱武擦了擦额头,咽了口唾沫,说道:“大唐使团来到汴梁,点名要陛下将师尊交给大唐,带去长安问罪。说是师尊杀了窥基,要一个交代。” “笑死人了,大唐的官,要治宋人的罪,难道是欺我大宋无人么?陛下和蔡京怎么说的?” “要师尊进宫商议。” 李渔一听,勃然大怒,“商议?商议个屁,区区一个秃驴,杀了又怎么样?再说了,那不是国师杀得么,找我做什么?” “唐人说国师德高望重,但是罪不可不罚,窥基不能白死,所以要师尊顶罪。” 李渔拍案而起,“这是人话么!蔡京太过分了,唐使说出这种话来,不把他们臭骂一顿了事,还要我进宫商议?” 朱武凑上前,说道:“大唐也没有办法,他们必须拿出一点态度来,因为窥基可不是一般和尚。” 李渔只管杀了,倒是不太了解这个窥基,低声问道:“有什么来头?” “他是大唐望族尉迟氏的嫡系子孙,伯父是唐泾州道行军总管,右武侯大将军,鄂国公尉迟恭;父亲尉迟宗,是唐左金吾将军、松州都督,封江油县开国公。这厮出家的时候,是唐皇李世民亲自下旨,他还抗旨不尊。最后提了三个条件,唐皇答应之后,他才剃度出家。” 李渔也咽了口唾沫,表情不再嚣张,问道:“哪三个?” “当年玄奘法师没有失踪的时候,在长安见到了窥基,说他有佛光笼罩,要收他为徒弟。被窥基打了一顿,然后拒绝,玄奘就找到了唐皇,唐皇下旨,窥基提出三个条件,一是他喜欢美酒,出家后,餐餐都要喝酒,不论走到哪里,后面都有车拉着酒,随时供他喝;二者,他喜欢吃肉,出家后,餐餐都要吃肉,不论走到哪里,后面都有车拉着肉,随时供他吃;三者,他喜欢女人,所以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辆车拉着一大群美人。” 李渔一听,“这都能答应?” “非但唐皇答应了,连玄奘法师也答应了,而且皇帝还赏赐给他一百多个美人,窥基这才剃度出家。佛门中人,都叫他三车法师。” “合着戒律清规也要看人下菜啊,这佛门的六戒,就是个屁。”李渔不满地说道:“国师也真是啊,我和窥基不熟,他总不会不知道吧?我看国师杀他就跟杀鸡一样,不带丝毫犹豫的,谁知道有这么大的后台。” “师尊,怎么办?” “别慌。”李渔摆手道:“我先去试试他们的底,料想蔡京老儿和陛下也不会这么软蛋,把我给交出去。” 李渔一甩袖子,大步走出丹房,伸手一挥,远处慢悠悠过来一匹白马。 白马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李渔在它屁股上抽了几下,还是一副老大爷过马路的样子,慢慢悠悠。 李渔看了一眼日头,照这个速度,傍晚也到不了皇宫。 李渔从腰里解下酒囊,灌了几口,它才迈开蹄子撒欢在汴梁街头跑了起来。 大宋皇帝,早就搬到了艮岳,李渔来的时候,外面有两个人在等待。 “见过正经师叔。” 李渔一看,是林灵素的徒弟,心里又多了些底气,“你们师傅来了?” “师尊已经进去很久了。” 李渔哦了一声,有内宦牵马去马厩,侍卫带路,把他领到了一个花园内。 虽然是冬天,但是花园里花团锦簇,春光融融。 气氛有些古怪,皇帝坐在上首,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颇显木讷。 蔡京眼皮一抹,眼观地,昏昏欲睡。 林灵素眉飞入鬓,看上去有些生气。 李渔一进来,大家都望了过来。 “见过陛下,国师。” “道长不必多礼,来人呐,赐座!” 赵佶轻咳一声,蔡京说道:“道长,前者道长一时失手,误杀了慈恩法师窥基,那窥基是大唐将门之后,惹怒了满朝的君臣。非但是佛门派人来交涉,连唐帝也遣使来问罪。今日请道长前来,就是商议出一个章程来,如何消弭唐皇之怒。” 李渔心中冷笑一声,唐人来的还挺快,自己杀窥基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使团已经到了汴梁。 这哪是使团,这是快马加鞭来的吧,看来尉迟家在大唐地位不低。 李渔笑道:“首先,蔡相所说误杀,是不对的。窥基藐视我大宋,破空而来耀武扬威,率先出手,被国师镇压。此乃理所应当之举,也是正当防卫,何来误杀?” 林灵素在旁边,捻须说道:“不错,若是有人要为窥基报仇,尽管来元妙山神霄宫找我。” 蔡京笑道:“国师和道长说的不错,我们占着理呢,怕他唐人作甚,所以老夫觉得,正经道长大可以问心无愧,前往长安,当面把此事说清楚,唐帝是通情达理之人,定然不会为难道长。退一万步说,他们若是不讲道理,我大宋也不会坐视不管!” 李渔冷笑一声,不会坐视不管?我看八成是谴责一下,长安自己是不会去了,没想到蔡京这老东西还真怂了。 区区大唐,有什么...虽然确实有点儿可怕,但是也不能失了一个大国的尊严不是。 林灵素摆手道:“不行,若是唐人遣一使者,便能拘人到长安,漫说李渔师弟是我大宋道门重要人物,便是我大宋普通一个子民,那也是有丧国体,令大宋亿万生民寒心。” 赵佶依旧一句话也不说,他屁股下面,好像有个石头,硌着他的屁股了一样,来回挪动,明显是坐立难安。 他妈的,绝了! 李渔看着这一对君臣,心中与其说是愤怒,更多的是鄙夷。坐拥堂堂大宋,疆域辽阔,人口亿万,能人异士虽多,但是却大都隐于草野。光从这一点来看,就是朝廷的失职和无能。其它五国,国内的高人,几乎都在朝中为官为将。 蔡京也没打算他们能同意,不过是抛出这个办法来,好方便自己讨价还价,最后来个折衷之策。 果然,一看林灵素反对,蔡京马上说道:“唉,那就只能让正经道长,先出汴梁,避避风头。等到此事时间久了,尉迟家和佛门都冷静下来,我们自然会和他们交涉,到时候道长再回来就是。” 林灵素摆手道:“不行,蔡相或许不知道,李渔师弟不是一般人,留在汴梁由我看着还则罢了。你把他放出汴梁,他所到之处,平地起风雷,只怕会搅得六朝难安。” 第二百七十三章 私心 李渔看着蔡京,没有一丝丝怒气,心中只觉得他们很蠢。 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从未想过效忠大宋,没有半点忠君爱国的想法,所以也不存在半点被抛弃的感觉。 必要的时候,若是好处足够,要李渔杀了赵佶,他都不带眨眼的。 大唐厉害么?可能是六朝中国力最强横的国家。 尉迟家厉害么? 尉迟家时代豪族将门,窥基的伯父和父亲,包揽了大唐左右大将军。 但是宋朝有必要害怕么?李渔自认为是没有的,正经门如今在大宋,又在扮演什么角色,你把李渔交出去,岂不是更加失尽人心。 李渔在前线,抬手之间,治愈了三千伤兵。 放在任何一个国家,恐怕都会被抢破头,然后高官厚爵,美人联姻,死死拉拢住。 唯独大宋,朝野毫无反应,甚至不如他给皇帝盖了个园林,引起的轰动大。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正好要出去走走。” 林灵素伸手,按在他肩膀上,“你不要意气用事,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样。” 他说完这句话,眼神一厉,看向蔡京。 李渔笑道:“也是巧了,最近就想出去转转。” 林灵素皱眉道:“你想去哪?” “没想好,手握三尺剑,无官一身轻,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说不定就去长安,再杀几个秃驴解恨。” 李渔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林灵素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嚣张,心中暗道,有分身就是硬气。 赵佶如释重负,起身道:“这个,朕是想要保住李渔的,蔡京你不可太过纵容唐使。” 早干什么去了?这明显是马后炮,空话一句,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分量。 作为一个大国君主,说出这种话来,乃是大忌。 但是赵佶丝毫不在乎,他只觉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又可以继续游玩享乐,心里很快便舒坦起来。 蔡京看向林灵素,笑道:“国师,这一次老夫也无可奈何。” 林灵素看了一眼这个权相,最近他的权柄越来越大,在大宋政令都出自蔡京之手,皇帝基本不过问。 所谓旁观者清,林灵素的目光不在六朝争霸,所以他反而看的清楚一些,叹息道:“蔡相,汉之强盛,世所共知,一朝覆灭,犹在眼前。权势不能只着眼窝里斗,须要硬气一些,才能不让邻居惦记。” 林灵素说完,也起身离开,只剩下蔡京,一个人在园中。空旷的御花园,瞬间冷清了下来,蔡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双眼,不像是一个老人,没有一丝浑浊,反而透出一股狠劲。 一个道士也在我面前指点江山,自以为看的高远,难道我蔡京要呕心沥血,缝补这大宋的破船么? 到头来,不过是被皇帝贬黜出京,落个什么好处? 他站起身来,走出御花园,所有的侍卫和内宦一起弯腰。 寒风中,这个老宰相,慢慢走出艮岳。 --- 好嘛,又得罪一家。 李渔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自己是真的要举世皆敌了。 拐走了大小乔,东吴是不敢去了; 救了黛玉宝钗,大明也得绕着走; 杀了尉迟恭的亲侄子,大唐遣使来要人; 抢走了小圣女,还夺了巫神的信仰之力,南疆把自己列为头号公敌; 至于说御灵堂、明教、九般灾、南极仙翁... 也都是隐藏的危险。 大宋软蛋不敢让自己留在这,想来想去,只有蜀国和魏国。 去蜀国又怕他们窜弄着自己干革命,要一统六朝,危险系数相当高,成功几率无限接近零。 难道要去认识一下曹老板? 不行,自己的几个女人,都太漂亮了,去魏国总是不放心。 尤其是,自己身边还有大小乔呢。 说起来,最近大小乔在闭关修炼,因为自己指点了一下她们白鹤功法的妙处之后,两姐妹都有所进境。 李渔从小楼出来,要去找朱武,让他在自己离开之后,好好看管好宗门。 幸亏门中大小事务,几乎都是朱武和黄信在负责的,也不用太担心。 自己留下的丹药,也足够他们撑个十年八年的。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在阵法上有所进步,不然给门中布下一个大阵,会更加放心。 李渔慢悠悠出来,最后想看一看正经门的风光,他漫步走到山顶,在一棵大柳树下,琼英背靠着大树,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晚风动衣袂,树枝也沙沙作响。 他刚想上前,就听到琼英在呢喃自语,不禁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小圣女坐了一下,又站起身来,背心往树上一倚,一头长发摆了摆,抬头望着兔子。四下仅闻风动树梢之声,更无声息。 静了半晌,琼英轻轻叹息,喃喃道:“小兔兔,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吧?” 说着说着,小圣女忽然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可是他还是救出你来了啊,那么多人追杀,都没把你放下,多少......多少有一点在意你吧?就算比不上她们......一点点也好......” 李渔越听越是心疼,刚想出去,却听小圣女又是一声叹气,轻声道:“你有这样可爱的莲儿姐姐,又有那么漂亮的大乔姐姐、小乔姐姐,我......我本来是不指望什么了。” “可怜的小兔兔。”琼英把兔子偎在脸上,蹭了一下。 “谁说的,我最喜欢小兔兔了。” 琼英一转头,看到李渔正凝望着自己,眼神极是温柔。 她“啊呀”惊呼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兔子,两只眼睛眨也不眨,一时之间全身僵硬,羞的脸上发热。 “你...你这人怎么...在一旁偷听,真讨厌。” 李渔走到树下,接过兔子来,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背后,把兔子远远丢开。 兔子落地之后,摔的不轻,两个爪子拍了拍脸,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李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眼看着小圣女面带红晕,娇美绝伦,情不自禁地将她轻轻搂住,抱在怀里。 琼英趁势把羞红发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小声道:“反正......反正你喜欢我就是了,是不是?” 李渔说道:“那当然了,这还用问。” 当此情境,李渔只觉自己像是抱着个糖人儿,甜蜜融融,情意绵绵,捧起琼英脸蛋,轻轻吻了一下。 小琼英心中喜悦,轻声道:“那就够啦,不管你以后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我都不在意,总之是跟定你啦。你也不用最爱我啦,只要...只要...就现在别变心...这样就好啦。” 李渔见她眼中满是欢欣爱慕之意,又听她言语一片深情,心中因为白天的事,积累的郁气一扫而空。 自己只求长生,逍遥快活自在,管他六朝争斗,哪一家的帝王兴衰。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天赋 漫天的大雪落入汴梁城中,无数楼宇、台阁、佛塔散布在各条街道之中,灯火密布,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却没有半点苦寒,显得温暖而安祥。 房间里温暖如春,却又不觉气闷,一看就是烧的上等的兽炭。 “又要走?” 大乔一脸不开心,她看了一眼妹妹,急道:“你说说他。” 小乔坐在一旁,手里拨弄着一个古琴,这是从后山的洞里拿出来的,大相国寺珍藏的宝贝。 李渔自己眼光一般,但是他很信任大相国寺的眼光,能被他们收藏起来,定然是价值不菲。 小乔随手一拨弄,琴弦如湖水荡起涟漪,声音有安神的效果。 “你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摆明了不是自己想走的。”小乔娇笑道。 大乔皱眉道:“又有人欺负你?” 李渔很委屈地点了点头,“唐帝李世民,遣使来汴梁,要抓我去长安。大唐国力强盛,咱们宋帝和宰相都不敢和他们放对,没办法,只得出去避避风头。” 这个对头简直太强大了,大乔刚才还一副要给李渔出头的样子,现在也泄气了。 她轻轻抚摸着李渔的脸,把他的脑袋搁在自己柔软的怀中,说道:“不让待久不待,汴梁早就待够了,谁稀罕一样,我们陪你一起出去走走。” 小乔摇头道:“姐姐别想啦,咱们出去,就不怕东吴那边派人在半路截杀了啊。这个人胆小的很,他才不会带我们出去。” 李渔从大乔怀里露出头来,说道:“还是小乔姐想的周到,我都还没想到。” “信你才有鬼!”小乔丝毫不给面子,嗔白说道。 李渔偷偷在大乔腿上捏了一把,害的她脸色发红,耳根发烫。 转过头装着抿头发的时候,狠狠瞪了李渔一眼,随即自己笑了起来。 小乔冷哼一声,道:“我看我还是出去吧,免得打扰到你们。” 李渔笑着凑过去,说道:“这怎么说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大乔咯咯笑了起来,在一旁看热闹。 小乔却没有大乔那么好对付,她抱着胳膊,转过身去。 “你自己带着那个小狐媚子,出去逍遥快活便是,可千万别记挂着我们姐妹。我们是阴人,活该被人冷落。” 李渔赶紧赌咒道:“这怎么说的,我是逃命去,不是去游玩,谁也不带!” “真的?” “真的!” 李渔心中暗道,幸亏这次潘金莲要在汴梁打擂台,争夺锦襕袈裟。 不然若是答应了她带她走,小乔再这么一闹,到时候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想想就让人头大。 一听他不带潘金莲,小乔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说道:“你到了外面,一定要像在建业时候一样,经得住我这样的女人勾引才行。” 李渔听她主动说起那天的事,便知道她已经和姐姐说了,姐妹两个估计释怀了。 他伸手在小乔脸上刮了一下,笑道:“真没羞,自己还好意思说。” --- 金陵,深夜。 放眼望去,灰暗的天色如同一片幕布,严严实实的把着天地遮得黯淡无光。 已是城郊,人烟稀少,更何况正在下雪,密集的树林里除了簌簌的雪落声音,再没有半点声音。 一辆老旧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虽然破旧,拉车的马却是毛色油亮,肌肉紧绷,健马打着鼻鼾,身子在空气中冒着热气。 马车前边坐着两个蓑衣人,衣服上已经堆满了雪,一人仰起头,看了看天空。 这是个年轻人,嘴边毛茸茸的才刚长了一点胡子,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胡子很看重,梳的整整齐齐,还打的油光锃亮的。 “好大的雪。” 旁边的蓑衣人,抬起头,是个须发半白的老人,不过脸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蓑衣服下肌肉紧绷,无不显示着老人的健康。 “下来吧,别让贾雨村等急了。” 阴沉沉的一片漆黑里,隐约的出现一道大门。大门两旁挂着两个泛着幽光的灯笼,上边一个写着三途驿的大匾,门口两个煞气逼人的异兽石雕。 “怕他作甚,不过是个来讨饭吃的。” 老人脸色一变,伸手在年轻人头上狠狠拍了一下,“说什么呢,嘴里没个把门的!” 老人眼珠子警惕的扫了扫周围,又扭头看了看背后,之后坐正了,沉吟一会,瞧了瞧那年轻人几眼,叹了口气。 年轻人从马车上,拖下一个人来,看样子十分年轻,被拽下来之后,便不停地挣扎起来。 年轻人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骂道:“老实点,不然把你宰了。” “你不用跟他生气,过一会,你甚至都会可怜他呢。”老头笑道。 他说完之后,拿出一个麻袋,把人装了进去。 两人抬着麻袋,慢慢往前走,宅子的门打开之后,里面浓浓的都是散不开的雾气。走进雾气中,这里没有一片雪花落得进来,走了约莫一百步,老人上前,伸手就握住一个门环敲了敲,清脆的声音在粘稠的雾气里传出不远就消失不见。 门开之后,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看上去三十多岁,十分妖娆,看着老头笑道:“人带来了?” “来了。” 年轻人凑过来,笑道:“刘姐,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 “你这小王八蛋,嘴还挺甜,想你姐姐着白花花的身子了吧?我告诉你,我和你爹还弄过几次哩,以后叫刘婶,别乱了辈分。” “那我叫你娘好了!”年轻人一脸别扭,抬着麻袋就往里走。 老头在她身上捏了一把,笑道:“你和他一个小娃闹什么?” 女人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一会小心着点,堂主来了。” “什么?”老头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老头拽着年轻人,走到房内,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的妙龄女子,站成两排,穿过这些女子,是一张屏风。 转过屏风,只见一人坐在那边,旁有两、三个美人捧杯拥伴,另一边还有一排女子持抱各种罕见的乐器。 坐着的人,俊朗非凡,头上用一个玉麟髻束着,发墨如漆,齐眉勒着碧波玉抹额,身上简简单单的着一件云纹锦袍,面如美玉,身若长柳。 一双眼睛瞳黑如墨,光彩熠熠,宛似那深邃的星河,只随随便便地坐在那里,便教人自惭形秽。 两人上前,忙上前跪下,不敢抬头,恭声道:“小人赖大(王狗儿),见过堂主。” “人带来了?” 赖大点头道:“按堂主的吩咐,一点都没伤到他。” “好,把人带来吧。” 两个人把麻袋拿来,解开之后,里面的人一下探出头来。 他嘴里塞着堵口布,想要骂人,却发不出声音来。 赖大伸手给他拔出来,他刚想破口大骂,突然看到了上首那人的眼睛。 这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双手被捆住的疼痛感也消失了,眼中的神采也慢慢消失,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堂主笑着说道:“柳湘莲?” “是...” 柳湘莲此时的声音也软绵绵的,若是叫熟悉他的人见了,定然不信这幅模样是柳二郎。 “本座乃是御灵堂主,你可愿意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御灵堂的人?” “我...愿意为堂主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好!”御灵堂主拍了拍手,进来几个女子,她们穿着很特殊,上衣无袖,肚间无遮,裙子也极短,裸手露腿的,还拧着那露着脐眼的迷人小肚皮,皮肤又白雪雪的,晃得人眼晕。 几个女子拥着柳湘莲,将他团团围住,甩首撩足、扭腰拧股,不一会就把他剥的光溜溜的,就地交合起来。 御灵堂主毫不在意,他走到中间,伸出手,成爪状,悬停在已经迷失心智的柳湘莲的头上,一团精纯的蓝色雾气就缓缓的被吸出来。 那柳湘莲丝毫不觉,沉浸在肉体的欢娱中,丑态百出,等到蓝色雾气全被吸出来,在堂主手里翻腾,里面光芒点点,玄奥似星空。 堂主手掌中,升起一团火焰,慢慢的蓝色的雾气,凝聚成一颗丹药。 他张嘴吞服下去,丹药入嘴即化,化成几道气流散到他身体里消失不见。 御灵堂主发出舒服的一声哼叫,伸手一招,两个女子黏在他身上。 场面更加不堪入目起来,赖大使了个眼色,和王狗儿一起退了出去。 王狗儿咽了口唾沫,刚才房中的丽奴,都是他未曾见过的美人儿。 不愧是堂主身边的丽奴,每一个都妖冶艳丽,不知道比外面看门的刘婶诱人几百倍。 “赖爷,刚才堂主吞的是什么?”王狗儿第一次见到堂主,今天他收到的消息,可不是堂主亲自来。 说的是贾雨村要来,结果来的是他们的宗主,明显是故意掩人耳目。 赖大眼光一眯,笑着说道:“是天赋。” “天赋?” “没错,堂主他抽出了柳湘莲的灵根与天赋,他从此再也进不了一流高手的行列了,但是堂主又增加了天资。虽然实力没有立刻增加,但是收益远远大于所有丹药!” “我的天,这么多年,堂主他吃了...岂不是...” 赖大眼中露出一丝崇拜,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五章 狠话 把正经门托付给朱武,又安抚了琼英跟大小乔之后,李渔叹了口气。 一只纸鹤从他指尖飞出,在雪夜里振翅高飞,绕了一圈来到一个窗户旁。 顺着窗棂的缝隙,纸鹤挤了进去,落在床头。 小金莲侧着身子,睡得很安详,鼻息也很均匀。纸鹤落在她的枕头旁边,将在明天替李渔叮嘱她几句,然后说明这次出行的情况。 李渔长舒一口气,没有等到第二天再行告别,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林灵素会替自己,照看好正经门,这一点他并不担心。 真正的危险的是自己,不管是仇还是恨,都系于他一身,只要李渔离开了宗门,那么宗门里所有人都是安全的。 雪势更大了,李渔回到小楼,换了一身道袍,拢发包巾,把一顶范阳笠背在身后,准备趁雪夜出发。 突然,一颗石头从他的房中飞起,绕着李渔转起圈来。 “你想跟着我?” 李渔笑着伸手,这颗石头落在他的掌心,李渔能感受到,石头浑身散发着热量。 “你也想出去转转?” 李渔把石头握在手心,那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干呕恶心,更没有晕眩。 仔细感受,能觉察到,那永无止境的贪欲。 李渔突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来,他抚摸着贪石,笑道:“我带你去见识一下,这万丈红尘,天上地下,咱们两个去称量天下贪念......可好?” 贪石散发出一阵赤红色的光芒,在李渔的手心,不断地闪烁。 “贪,就是恶业么?” 贪,就意味着永不满足,不满足才会奋力追求。 人若要上进,非贪不可;人若要自重,非贪不可。 斩断贪痴嗔,成神成佛? 斩断的何止是贪痴嗔,斩的是自己,如此证道,等成神的时候,本我已经死了。 对李渔来说,这样的神,不成也罢。 李渔手指一动,掬来一股木灵之力,缠绕在石头上。 轻轻一划,石头又缩小了一些,化作一个木簪。 石头变得如同普通的玉石一样,不再光彩闪烁。 李渔把这个木簪,插到头发上,打开门御空而起。 他来到鸿胪寺,落下之后,抓了一个守夜的官差,打听好地方直接进到唐使房中。 已经是深夜,房中还有灯光,桌前坐着一个文士。 他额头缠着一个白巾,单手拿书,看的津津有味。 李渔推门进来,文士把书放下,仔细看了一眼,脸上没有惊慌的神色。 在他周身,有一股淡淡的,肉眼无法看穿的清光。 这是真的儒士才会有的,所谓的浩然之气。 “你就是李渔?” 李渔抖了抖身上的雪,“你是唐使?” “大唐散骑侍郎,马周。” 李渔心中一动,这个马周,不出意外,将来会成为大唐的宰相。 大唐派此人前来,持节访宋,就为了替窥基报仇,可以说相当重视了。 “你深夜前来,莫非是要自首,随我去长安?” 李渔呵呵一笑,露出一嘴小白牙,“马侍郎可真诙谐,你说我自首,敢问我有何罪?” “杀人还不算罪过?” “杀人就是犯罪?秦叔宝杀了多少人?程咬金杀了多少人?窥基那个伯父尉迟恭又杀了多少人?我李渔要是有罪,他们岂不是罪该万死?” 马周笑道:“两军对垒,阵前斩将,那是豪杰丈夫所为。你无故杀死窥基,岂能相提并论。” 李渔看着眼前的文士,凝神问道:“你知道窥基怎么死的么?” 马周伸手指了指凳子,说道:“若是有空,不如坐下慢慢说。” 他并没有急着叫喊,李渔暗赞一声聪明,匹夫之怒血流五步,他这个时候叫人,不管大唐使团中,有多少的高手,都保不住他。 李渔和马周对面而坐,这时候门外的风雪,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李渔手指上,打出一个火球,顶在蜡烛上面。 他轻轻一挥手,房门闭上,马周已经到了一杯热茶。 “李道长身负神通妙法,本该框君辅国,奈何为了所谓的佛道之争,致使唐宋生恶。你可知道,唐宋本无仇隙,也无利益纠葛,两国之间若是起了战事,一来损耗国力,二来劳民伤财。道长一看就是上品人物,何不随我前去长安,我必在吾皇面前保下道长。” 李渔笑道:“你能斗得过尉迟恭?” “我大唐虽然有世家豪强,但是君主圣明,本官有信心一试。” 李渔没有理会他,这句话他自己也未必相信,尉迟氏累世将门,底蕴深厚,更兼劳苦功高,马周不过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士子。 李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实不相瞒,今晚我准备离开汴梁,走之前本打算将唐使斩杀殆尽,但是看你心地不坏,便不再多造杀孽。你回去之后,只管告诉尉迟恭和李世民,是非曲直,他们心中有数,想要捏软柿子,怕是挑错了人。” 他这句话,多少有些虚张声势,以大唐的国力,真的灭了他们的使团,可不是上次自己在东吴的待遇。 上次大宋使团,两次遇到埋伏,损失惨重,持节使林公直接暴毙。 也就是大宋能忍,这事搁在大唐头上,估计真的会挑起战争,一场强弱悬殊的战争。 李渔现在也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有宗门需要他保护,当然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必须有所顾忌。 他今夜来放狠话,就是要让大唐知道,自己不会任由别人拿捏。 挑事的是窥基,背后唆使的是迦叶,杀人的是林灵素,护短的是吕洞宾和陈抟。 背锅的是李渔。 马周看着李渔,说道:“你想逃?” “逃?”李渔哈哈一笑,“看来你们唐人,不太了解我李渔,我今夜就去长安,见识一下大唐的世家和佛门,看一看他们能奈我何。” 李渔整个人,一下子狷狂无比,浑身道袍无风自动,浑似一个绝世魔头。 马周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也好,只不过若是被他们逮住,我可不方便为你说话了。” “哼!”李渔红着眼说道:“若是他们识相,不在于我为难便罢了,不然我就让长安热闹热闹。” 他说完之后,身影一动,消失不见。 马周赶紧追了出去,只见天空中一道白光,破空而去,果然是长安的方向。 “这道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渔窜了一段距离,估摸着已经看不到了,便调转身子,向西南而去。 环顾六朝,只有西蜀和自己还算友好,自己去找姜维玩几天,顺便学学阵法,撩拨一下西蜀的川妹。 至于去长安大闹,说说而已,放个烟雾弹,让他们在长安忙活一阵子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落空 正经道人,因为得罪了大唐,逃出汴梁,去往长安的消息不胫而走。 他要去长安惹是生非,十分符合此人有仇必报,没仇找事的性格。 这个人终于失去了林灵素神霄宫的庇护,所有的仇家,都摩拳擦掌,准备报仇雪恨。 一时间,去往长安的官道上,出现很多奇人。 提供李渔藏身的线索,出价高到几十万贯,甚至有人拿出法宝作为报酬。 大慈恩寺、大兴善寺、大总持寺僧人,频繁下山,往来于长安内外的各条街道。 大唐天策府、左右金吾卫,也都严防死守,暗中调查,生怕李渔真的鱼死网破,伤害到长安的贵人。 在长安城外,一座破旧的山神庙里,坐着一个老头,趴着一只狐狸,空中还飘着一个小女孩模样的鬼魂。 这奇怪的组合,走到哪都能吸引很多目光,所以他们选择昼伏夜出。 老头自然是左慈,他砸吧了砸吧嘴,说道:“我看他们八成是被这小子忽悠了,就算他本来要到长安来,碰到如今的局面,恐怕也要打退堂鼓哦。” 白毛不以为然地说道:“没来就没来吧,没有他,咱们就不能进了?” “你可想清楚了,清虚乐场,是太平道当年的圣地,没有他在场,咱们进去八成要被困死。那就真不是入宝山而空回,而是入宝山不能回了。” 独角鬼王,小女鬼赤壁,懒洋洋地说道:“我需要他的阳气。” 白毛眼珠滴溜溜一转,在他的额头,那一撮玄色的黑毛,已经覆盖了半个脑袋。 他爬起来,走到神坛上,说道:“想要找到他太简单了,只要放出风声,说是有重宝出世,我们便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你们说,他会去哪?”赤壁问道。 左慈和白毛对视一眼,同时说道:“蜀国。” 左慈笑道:“没错,其他几个,他怎么敢去。不过蜀国...” 一提起那个地方,左慈就觉得肋骨疼,脸上一片愁云,明显是不敢去。 白毛也有些发憷,说道:“还是我说的好,别去找他了,放出风声,让他来找咱们,” 赤壁问道:“他会来么?” 左慈和白毛一起看向她,问道:“你说呢?” “会...”赤壁说道:“他实在是太贪了。” “那我们抛出什么诱饵?” 左慈和白毛,一起看向赤壁。 “喂,你们两个看我作甚,眼神还这么无良。” 白毛笑道:“你当年怂恿那猴子打上天宫,肯定分了不少好东西吧?” “我早忘啦。” 赤壁抱着胳膊,在空中转了一圈,道:“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呢。” 白毛咯咯了起来,笑声十分欠揍,“那猴子就在五指山下,你怎么不去看看老朋友。” “唉,你们每次说起这些,我都头疼的厉害,要是能恢复记忆就好了。” 白毛笑道:“你不会想的...或许就是不想记起以前的事,你才变成了这个模样。” 左慈嘿嘿一笑,笑的十分奸诈。 很快,另一个消息传开,太平道最神秘的清虚乐场,被人寻到了。 黄巾虽然失败了,但是张角并不是被阵杀的,一直有传闻说他自己坐化死在了清虚乐场。 谁要是能找到清虚乐场,就能获得当年大良贤师张角的衣钵。 张角虽然失败了,但是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抽掉了强盛到不可一世的大汉帝国的脊柱。 此时,在西南连绵的群山中,李渔正在一大片竹林中,架起篝火烤肉。 如今刚刚过了新春,这里的竹子,竟然已经长了新叶。苍翠欲滴的竹林中,一只大熊猫好奇地张望,不知道眼前的两脚兽在做什么。 李渔笑着撕了一大块鹿肉,扔了过去,浑身是泥的大熊猫,上前嗅了嗅,把手里的竹子一扔,捧起肉吃了起来。 他在外面引起了一场涌动的暗流,闹得满城风雨,自己却很悠闲自在,自从出了巨野县,就属现在无拘无束。 他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大熊猫,准备把它抓过来当坐骑,毕竟自己的照夜玉狮子没带。 诚如他所言,御空是为了赶路,坐骑才是生活。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东西性子太活泼,最喜欢就是翻滚和脸刹,真骑上别把自己带跑偏了。 吃饱喝足,李渔起身拍了拍屁股,继续往前走。临行前还不忘了把篝火埋住,免得引起山火。 到了蜀地,最好不要轻易御空,这是他上次得到的经验。 漫说御空了,上次只是摆了个阵,就有人找上门来,要登记在册。 这虽然有效地预防了有修士在蜀地搅风搅雨,但是也可以看出,蜀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 他们不允许修士随意来往,以免自己的机密泄露,估计就是藏兵、屯粮、造些攻城略地的利器一类的。 而且上次来追捕自己的,竟然是张星彩和关银屏,说明蜀国对人才的利用,已经到了极致。 在其他五国,像是张星彩关银屏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在衙门任职。 它虽然是六朝中人口最少、国土最小的,但它就像是一个绷紧的弓,随时会射出第一箭。 这一箭,或许就是六朝大乱的开始,掀起一场混乱的大战。 走出竹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往东看去,尽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高处入云,是蜀地特有的景象。 自己几乎身处云层之中,在如此陡峭的路上,只有一条巴掌大小的山路在峭壁上。 李渔贴着石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看上去十分惊险,其实稳得很。他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头顶时常有怪鸟飞过,留下刺耳尖锐的叫声。 他穿梭在杳无人烟的蜀中群山中,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完全收不到外界一点消息。 每日里不是赶路,就是到风月宝鉴内,和警幻仙子双修,吸收巫神的信仰之力。 他完全不知道清虚乐场的事,当然也更不会着急。 白毛和左慈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渔如今远离尘嚣,在蜀中丛林里游山玩水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妖精 天色昏黄,西坠的斜阳正对着大地散发着自己最后的余热,林中很快就是夜间狩猎野兽的乐园。 李渔发现,这人迹罕至的高山密林中,隐藏着许多的妖物。 他们或强或弱,自称小天地,有着自己的规矩和生存之道。 这一片绵延千里的高山,因为地势陡峭,而且群山连绵不断,根本没法建成村落和城镇,所以几乎没有人的痕迹。 在这里,盛行的是最纯粹的自然法则,弱肉强食。 李渔在这种地方,如鱼得水,没有人情羁绊,没有世俗烦恼,日出爬山往前走,日落而眠,慢慢向成都方向走去。 山中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不是他的对手。 碰到李渔,要么四散而逃躲藏,要么匍匐不敢动弹。 偶尔有几个不开眼的,也被李渔顺手收拾了,有时候还能改善一下伙食。 李渔信步来到一个山谷,但见山花株株,绵延数里,真个灿烂如焰,果然花香四溢。 空气中还透着一股寒意,凝烟带雨,郁气苍苍。这里的木灵之力浓郁,是个双修的好地方。 李渔不禁啧啧称奇,上前用手指碾碎了一个花瓣,也没看出是什么花种来。 他捡了一些枯枝,在小溪边堆成小塔状,然后一个火球把柴打着。 两根藤蔓打了一个吊床,就准备在这里歇息一晚。 眼睛刚刚闭上,就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渔故作不知,手指却在身下轻轻一动,一只瓢虫大小的纸鹤,飞到半空。 以鹤为目,只见山花中,藏着两个小妖。这两个小妖浑身发红,头上有角,不知道是什么异种。 两个小妖鬼鬼祟祟,在花丛里窥视李渔,慢慢靠近。 李渔也不动身,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很快,两个小妖按捺不住了,他们从花丛中一拥而上,抬起李渔就往前走。 他们走出山谷,两边的茶花不见,多了遍地的荆棘。 这次灌木丛,长的密密麻麻,如同铁丝网缠绕,上面还有根根荆棘,比针还尖。 薜萝缠古树,藤葛绕垂杨。盘团似架,联络如床,漫说是人,鸟兽也难走。 亏得两个小妖知道密道,行动如飞,抬着李渔丝毫不气喘。 李渔任由他们抬着,很快来到一个庄园里。 这庄园傍溪而建,门楣之上甚至还横着一只大匾,写着“木仙庵”三字。 两边还有一副对联,写的是:荆棘蓬攀八百里,古来有路少人行 两个小妖抬着李渔入内,即有人迎住,低声道:“大王呢?” “在后花园宴客。” 李渔心中暗道,果然有妖,在这山里爬来爬去着实累了,一会看看体格,合适的话收个坐骑。 有人引着他们到后花园,园中摆了桌筵席,席上尽是美酿佳肴,已有数人围座,十分热闹。 “大王,捉来一个俊秀的男子。”小妖邀功道。 李渔心中暗道,这个小妖有眼光,一会饶你一命。 “荆棘岭多少年不来生人了,你们是从哪捉来的?” “这厮在烟霞阁睡觉,心也忒大,被我们弟兄抬了回来。” 席上女妖笑道:“原来是个睡神,果然心底亮堂,肚囊宽敞。” 那些人转头望来,立时纷纷起身,为首一个丰腴美妇,看了一眼李渔,“相貌倒是不算丑陋,就是体格不甚健壮,没有男子阳刚之美。”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盖张翠影留仙客,博弈调琴讲道书,男子之美,在雅致高洁,丰采清奇,岂在体格?” 另一个老头捻须说道:“没错,似我等生来坚实,体用不同。感天地以生身,蒙雨露而滋色。笑傲风霜,消磨日月。一叶不凋,千枝节躁,才是真真的美男子。” 美妇咯咯笑道:“都似你们几个老货,中看不中用。” “你这厮忒也粗俗,不似杏儿高雅。” “呸!” 李渔也看了一眼这个女妖,心中也略感失望,这也没法当坐骑,至少白天没法骑。 再看她旁边,是四个老头,都是一副文士打扮。 李渔稍加试探,他们几个都是木系妖物,估计和秦可卿一样,但是修炼这么久,浑身灵气加起来,也没可卿一半高。 受限于天赋,还有此地的灵气,他们继续修炼,成就估计也很难达到可卿如今的水平。 这个女妖是修炼得道的桃花精,已有千年道行,四个老头分别是松柏桧竹成妖,都有千年以上的道行。 “奇怪,这年轻人怎么还不醒来?” 她伸手来摸,被一个老头拦住,“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 “杏仙妹妹还没婚配,正好许给她做个如意郎君。” 桃花精掐着腰,怒道:“你们几个老货,好生偏心。” 这边正说着话,只见石屋之外,传来娇笑声。 有两个青衣女童,挑一对绛纱灯笼,后引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手里拈着一枝杏花,笑吟吟进门相见。 “几位又在背后说我。” 这女子穿着一身绯红色的织锦小袄,衣缘绣着缠枝杏花的花边,髻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她的皮肤白皙娇嫩,双眼盈盈似水,两颊透着一股粉色,愈发显得雨润红姿娇且嫩。李渔稍微一探,原来是个杏树成妖,难怪叫杏儿。 “吆,杏儿妹妹来了,姐姐刚给你物色了一个如意郎君,正要派人去叫你呢。” 李渔心中暗道,这些深山里的妖精,真是性情豪放。 “杏仙妹妹,真要和他成一段姻缘么?” 杏仙看了一眼李渔,红着脸道:“趁此良宵,不耍子待要怎的?人生光景,能有几何?” “果是杏仙有意,可教拂云叟与十八公做媒,我与凌空子保亲,成此姻眷,何不美哉!” 众妖哄笑起来。 李渔叹了口气,坐起身子,扶着双膝说道:“本来想捉个坐骑,谁知道碰到你们几个劣货,真是倒霉。” 旁边的小妖叫道:“大胆!” 李渔不再收敛灵气,浑身气势一放,吓得一众小妖瑟瑟发抖。 松柏桧竹桃杏,也都满脸震惊惶恐。 “小妖不识上仙,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李渔走到桌子边,大喇喇地一坐,抬起酒壶啜了一口,“好酒。你们都是什么人?” 几个妖精一听,赶紧上前,最老的那个说道:“好叫上仙知道,我们几个都是林中老树成妖,我乃松树、名劲节十八公,这位是柏树名孤直公,这位桧树名凌空子,这个是竹竿名拂云叟,这个是桃夭夭,这个是杏仙儿。” 李渔长了个心眼,问道:“有什么后台?” 桃夭夭眼珠一转,上前给李渔斟了一杯酒,娇媚地说道:“若是上仙不弃,您就是我们的后台。” 李渔不动声色地问道:“我问你们,可曾害人?” “从来也没!” 拂云叟笑道:“上仙明鉴,我们就是想害人,也没有人给我们害,这地方几百年都来不了一个人。” 李渔心中犹豫起来,要不要在这里成立一个正经门荆棘岭分门,把我的青木诀发扬光大。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开枝 这些树精,虽然已经活了千年,但是他们的本事着实低微。 李渔稍微释放了一点灵力,就让他们生不出反抗之心,乖乖臣服了。 木系妖精,就是如此,他们天生不能活动,想要化形,比灵兽难了何止千倍。 除非是像秦可卿那种,生在了风水宝地,自己又是天地异种。钟灵毓秀,汇聚一身,才能快速化形,开启灵智,修炼也快。 而且秦可卿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她遇到了精通青木诀的李渔,还有风月宝鉴这个房中术圣物,让她几乎是躺着就升到了普通木系妖精难以达到的高度。 李渔坐在椅子上,说道:“本座乃是正经门掌教,偶经此地,既然相遇也是缘分一场。你们几个虽然灵智开的全,甚至都可以出口成章,但是本事低微,何时能修成大道?” 说完之后,李渔朝天一指,荆棘岭中草木狂化,无数藤蔓漫天挥舞,木灵之力如旋涡般汇聚而来,在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幻像。 幻像周围,无数个李渔的分身,如下雨般落地。 每一个落地之后,都是新的李渔,全都一模一样,难以分辨。 在场的所有木系小妖,皆露出迷醉的神色,贪婪地吸收这木灵之力。 李渔收起功法,异象散尽,天地之间恢复平静。他的分身,慢慢消失,在平地卷起一阵树叶旋风,原来分身都是树叶所化。 众妖面面相觑,在这荆棘林,不知道有多少片树叶,每一片都能化为分身的话,那就是数以百万记。 十八公拜道:“我等幸接台颜,敢求大教,望上仙指教一二,足慰生平。” 所有的妖怪,他们修炼的过程太难了,他们对得道的渴望,比绝大多数的修士都要强烈。 刚才李渔这一手,让一众树妖,对他的力量充满了渴望。 他就是那个可以让所有木系妖精,修为‘一日千里’的人。 “既如此,你们便拜入我的门下,将此地改为我正经门的一部。记住,我们的圣地是正经湖,我们的山门目下在汴梁,我们的祖师是盘古。” 众妖无有不肯,纷纷跪倒,拜李渔为师。听到祖师是盘古之后,更是面露惊诧,没想到自己刚刚加入的宗门背景如此强大。 李渔伸手一拂,门口的‘木仙庵’三个字缓缓消失,门牌都被抹平,李渔又一挥手,所有的匾额上,都换为了‘正经门’。 李渔说道:“尔等都是妖,为何要往那仙字上凑,以后进了我的门下,须知不可崇仙媚圣,求神拜佛,不论遇到何事,都要自己努力。” 树妖们侧耳受了,无边喜悦,一个个稽首皈依,躬身拜谢道:“谨遵师尊法旨。” 李渔笑道:“我左右没什么事,就留在这里三五个月,指导你们修行。” 树妖们大喜,纷纷上前,给李渔斟茶倒水,大献殷勤。 李渔摆手道:“通通站好,清点一下人数,也让为师认认脸。” 树妖们依次拍好,除了一株大桧树,一株老柏,一株老松,一株老竹,还有一株丹枫成精。 第二排是女妖,分别是桃夭夭,杏仙儿,腊梅,丹桂。 “正好九个。”李渔沉吟道:“你们以年龄,排好名次,今后以师兄妹相称。我门中规矩很简单,不得戕害同门,不得为非作歹,要守望互助,进退一致。” 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片荆棘岭,郁郁葱葱,都是千年古木,漫山翠盖,尽是些花草树林。 青木诀博大精深,除了房中术以外,其他的也都是精妙无穷,正好适合这些妖精修炼。 丝毫不用担心,他们有没有木系灵根,因为这些本身就是木系妖精。 能够修炼成妖,开灵智化形,说明他们每一个都是亿万草木中,最具木系灵根的那几个幸运儿。 九个人各叙年轮,排好名次之后,原来松树精十八公最大,是为李渔门下,这一系的大师兄,因为拜了李渔为师,辈分上不敢再称高,把‘公’字都拿了去。而李渔不喜欢他们称仙,杏仙儿改作杏儿。 按照大小依次是:十八、孤直、凌空、拂云、桃夭夭、丹枫、杏儿、腊梅、丹桂。 九个树妖上前,再次拜道,恭恭敬敬磕头拜师。 桃夭夭半支娇躯,用肘碰了碰旁边杏儿,小声说道:“给师尊腾出一间房子来。” 杏儿摇摇头,烟目斜乜着她道:“我那边没有了。” 她们虽然把声音压得极低,李渔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轻咳一声,说道:“这院子里,最大的房间是哪一处?” 桃夭夭抬头道:“回师尊,是烟霞阁。” 李渔摇头道:“听名字就不正经,改了!还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名字没有?” “我们几个的住处,分别叫:烟霞、春锦、叠琼、芬芳、丽玉、寒香、拂云、偃盖、翠保。” “统统要改!”李渔说道。 “是,请师尊赐名。” “你们自己想几个质朴的,记住,修炼一道,逆天而行,要勤勤恳恳,循序渐进。” 他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老本行,堪舆之术,掐指一算,指着东南方向,说道:“尔等在此,为我修建一个小楼,要有两层,南北通透,床要大。” 树妖徒弟们纷纷点头,一个个表起忠心来,合计了一下要连夜赶工。 李渔手掌一翻,从风月宝鉴中拿出一个葫芦,取了九粒丹药,分给九个徒弟。 拿到丹药之后,树妖们脸色激动,桃夭夭低头一嗅,陶醉不已。 “谢师尊赐药。” 李渔伸了个懒腰,说道:“行了,时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明天一早,来听我讲道。” 众树妖散去之后,李渔拿出诸葛亮的阵法注解来,长呼一口浊气。 不管会不会头疼,自己都要耐着性子,忍着心浮意乱,潜心研究一下。 这荆棘岭自己不可能常来,说什么也要布下一个大阵,护着新收的九个徒弟的安全。 他见过最厉害的大阵,就是蜀国都城益州上空的大阵,可以想象,明教的人闹得东京汴梁,如果也有这么一个大阵,那么明教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阵法用好了,可抵千军万马,让敌人无可奈何。 第二百七十九章 长安 幽居在山谷,阅尽春色。 李渔美美地睡了一觉,清晨起来,神清气爽。 初春的荆棘岭,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 朝阳透过雾气,被露珠一折,闪耀着晶莹的亮光。 李渔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四下坐着九个徒弟。 “五行之木分阴阳,甲木为阳,乙木为阴。所以尔等九妖,五雄四雌,各有不同。” 桃夭夭问道:“师尊,阴阳就是男女么。” 李渔笑着摇头,“阴阳并不只是男女之别,阳气日盛,则女可为男,阴气若浓,男化为********阳倒置,岂不是有违天和?”桧树精凌云问道。 “阴阳存乎尔身,干天地何事,就如同这荆棘岭中,有一朵白花,它自觉红色不鲜亮,整日里思变,终有一日通过自身修炼,花瓣由白转红,于荆棘岭何伤何损?除非有朝一日,有不世出的绝顶高人,搅动天地五行,拨乱阴阳四象,才会有伤天和,天地难容。” “木曰曲直,能屈能伸,当生长,升发,条达,舒畅,这便是顺应了天地,是天地之间的木系之道。若能做到这些,便是走在了正确的道上。相反,便是南辕北辙,即使再努力修炼,也只能背道而驰,永远摸不到大道之门。” 这几个徒弟,见李渔传道时候,十分耐心平和,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不断发问。 他们虽然从幼苗到如今,大多已经历经千年,但是懵懵懂懂,并不十分聪慧。 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一直以来也得不到解答,此时一股脑地问了出来,李渔一一解答。 其中很多,都是浅显的问题,李渔也不着恼。 转眼之间,日落月升,在场的妖精都沉浸其中,浑然忘我。 李渔正好乘机指点他们,吞吐月华,采纳灵气。 吐纳之道,一通百通,普通小妖,没有人指点,全靠自己摸索。 幸亏木系寿元天生就长,有机会寻到窍门,虽然不甚高深,但是多少能用。 李渔指点过后,众妖如醍醐灌顶,顿开茅塞,欢喜异常。 他们围绕着李渔,浑身散发着木灵,欢呼雀跃,甚至忘情舞蹈。 李渔笑着摆了摆手,让他们安静吐纳月华,自己则回到小楼,倒头就睡。 --- 长安。 各路人马秘密搜寻,几乎把长安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 而其他人也都来,更加印证了他们情报的准确性,所以几乎没有人怀疑,李渔就在长安。 慢慢的,和李渔没有仇的,也加入了其中。 因为他们得知,李渔的身上,竟然有五行令。 随着人越来越多,关于李渔的传言,也开始满天飞。 大家都知道,原来又有人,修成了太平清领书。 很多身患重症、或者族中长辈早年与人争斗有了重伤的,都开始赶往长安,加入到搜寻之中。 本来就是六朝中很繁华的长安,一下子更加热闹起来。 天策府派出人马,隐藏在市井各坊,谨防有旧日仇家,狭路相逢,在城中火并。 长安京兆尹,张贴告示,凡是最近在长安惹事者,一律从重处罚。 夜深,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在长安的街头。 他面前是一条宽阔无比的长街,南北宽达二十余丈比后世双向十六车道的高速公路还宽一些。这就是长安,东西长十千米,南北长九千米。城墙高六米,全是干打垒的黄土夯成,不用城砖。每一面城墙三座城门,尤以城南的明德门最为宏伟壮观 长街两侧是整齐的里坊,每一座里坊都有高大的坊墙,宛如一座座严整的坚城。 净街的鼓声已经响起,京兆府尹亲自领着手下穿过大街,巡视长安。黑布裹头的坊正们都带着几名坊卒正准备关闭所有坊门。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遥认微微入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 长安特有的坊制,让它如同棋盘一样,一个个坊规划的极有规律。 黑衣人身材瘦削,眼神坚毅,看着壮阔的长安城,他眉头紧锁。 “师尊到底去哪了。” 他环顾着长安,如同一只幽灵,隐藏在长安城的黑夜中。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渔的大弟子,鼓上瘙时迁。 他修炼到了瓶颈,辞别李渔,下山游历天下。 听到满天下都在搜寻李渔的消息,救师心切,孤身来到长安。 各个坊门“隆隆”关上,面前的里坊就像一座缩小的城市,十字形的大街贯穿其中,街道两旁古树森森,座落着一处处宅院。 一路望去,除了客栈商铺,坊内甚至还看见道观和寺庙。 时迁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后背一凉,让他耸然一惊。 有人摸到了他的身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但是时迁都没有发觉。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人抱臂看着他,笑吟吟地说道:“偷看什么呢?” 时迁笑道:“随便看看。” 他对面这个人,身穿一袭玄色铁甲,腰间别着一柄利剑。 “来啊,拿下一个贼,捉到牢里。” 在他身后,出现几个差人,手里拿着铁链脚镣,上前就要拿下时迁。 时迁辗转腾挪,身形犹如水中泥鳅,几个差人怎么也拿他不住。 玄甲将军哈哈一笑,“有些意思。” 他亲自出手,时迁只觉得一阵威压如同山岳,向他压来。 他心中紧张,从怀里掏出一个符来,念念有词,手指一动,原地隐匿了身影。 地上只剩下一袭黑衣,时迁屏住呼吸,慢慢挪动,拜师李渔以后,他的身法比起原来,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筑基已成,早就踏入了修士行列,更是踏雪无痕,走鼓站棉,身轻如燕。 “气息消失了?金蝉脱壳?” 玄甲将军大感稀奇,“这个小贼,有点意思。” 他伸手一挥,手里的长剑飞舞,在空中划出凌厉剑意,剑影组成一张网,覆盖下来。 时迁赶紧快跑躲避,他身形一动,气息暴露,玄甲将军手中的长索游龙般飞出,越过近十丈的距离,套住正在狂奔的时迁,将他上身连同双肩一并捆住,然后回手一收,把他硬生生扯了回来。 长索越收越紧,勒的时迁手脚都动弹不得,如同一只被套牢的野马。 时迁赶紧收了隐匿术,大叫道:“偷东西而已,罪不至死!” 他笑着看向将军,抱拳道:“这位官爷,小人服人,愿意伏法。” 玄甲将军抱着双臂,笑吟吟地看着时迁,眼里有了惜才之意。他在江湖上乱混,到头也不过是个蟊贼,若是进了京兆尹,做一个捕快,凭他的隐匿、疾行的本事,不正是一个好苗子? “这小贼有些意思,抓回去我亲自审问。” 第二百八十章 再再 荆棘岭里,李渔已经传到半个月,此时他的九个徒弟,气势内敛,举止有度。 再也不是当初那群,捉个男人就要成亲的树妖了。 人的礼义廉耻,也不是与生俱来的,需要长辈言传身教,书籍教化。 所以李渔没有看不起这九个徒弟,只是尽力传授他们一些道理,一些自己觉得正确的道理。 今日一行人来到茶花深处,李渔手指一动,瞬间就起了一座高台。 他坐在台上,九个徒弟依次排开,在下听讲。 李渔说道:“这些日子,一直讲道,今日我再教你们一些法术。” 九妖都带着喜色,他们只是简单地能化形,法术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 “你们都想学什么?” 拂云站起身来,刚想说话,被桃夭夭拽着落座。 她自己扭着腰起身,笑道:“师尊,人家想学驻颜有术。” 这美妇丰满成熟,对着自己撒起娇来,还真有点顶不住。 李渔刚想调笑两句,过过嘴瘾,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人师表,而这个美妇是自己徒儿。 他轻咳一声,正色道:“长幼有序,你拂云师兄先起身,夭夭你不可造次无礼,坐下!” 桃夭夭嘟着嘴,一脸幽怨,拂云笑道:“无妨,师尊面前,我等都是徒儿,合该礼让,就让幺幺师妹先问。” 李渔说道:“驻颜,乃是附带的法术,只消增长道行即可,无须格外修习。” 拂云说道:“师尊,我等向来濡慕中原诗书,苦于蜀道闭塞,荆棘岭更是难行。不知可否传授御空之法,让我等可以出去见识一下中原风物。” 十八、孤直、凌空、拂云都拍掌称是,显然志趣相投。 “御空之术,也是修为到了,水到渠成。” 李渔心中暗暗点头,他们更适合修炼的是浩然之气,他记得在鸿胪寺见到马周的时候,他的周身就有一层浩然之气。 李渔从风月宝鉴内,翻了一遍,没有看到这方面的功法。 他暗暗摇头,心中想的是,到了益州跟姜维问一下。 西蜀那么多大儒,文士,总归是有些功法,自己可以等价交换。 李渔睁开眼,看到九个徒弟,他们虽然有千年道行,但是心智就跟孩子一样。 有着简单的欲望,简单的表达方式,简单的三观。 李渔心中一动,正因为他们心智简单,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参悟诸葛亮的阵法注解,或许有奇效。 因为诸葛武侯的阵法,参悟起来,就怕想的太多。 “我在荆棘岭,恐怕待不了多长时间。” 李渔说完,几个徒弟大惊失色,面露难过的神色。 只有杏仙儿笑了,“师尊出走,徒儿们自当侍奉左右。” 李渔说道:“荆棘岭,是最适合你们修行的,我只怕自己走后,若是有强人来此,你们须抵抗不过,被人所害。” 十八笑道:“师尊无须担心,我等向来无害人之心,也不曾与人结怨,怎会有人来害我们。” 李渔摆手道:“人心险恶,岂是你们能看懂的。” “师尊教训的是。”十八低着头,微微一拜。 李渔说道:“为了护住荆棘岭,我准备在此布下一个大阵,再传你们守阵之法。有人来犯,你们也可以有自保之力。” 再加上正经门三宝,隐匿、飞天、轻身符,逃命神器加身,即使有厉害人物来,他们也不至于没有逃命的能力。 李渔看了一眼九妖,正色道:“修炼一道,最忌讳三心二意,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离开荆棘岭。” --- 汴梁,冬去春来。 天气回暖,但是门中弟子们愁眉不展,没有了往日的快活气氛。 这一切只因一件事,就是掌教不在了,而且外面风言风语,说是整个六朝的修士,都在追捕掌教。 虽然最近还没传来掌教被人擒住的消息,但总是叫人提心吊胆的。 有一个人例外,就是首行和尚,他照样是吃的好,睡得好。 落日的余晖,洒在后山的密林,首行和尚双手合十,在夕阳中打坐。 透过树枝照射的光晕,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便如同他身上有了佛光。 在他的嘴角,吣着一抹微笑。 “原来金蝉世尊的法身已经凑齐,李渔把大相国寺内,最后一块舍利给凑齐了。世尊既然复活,就绝对不会长期沉寂,只是在恢复法力罢了。” 首行站起身来,眼神看着夕阳,双瞳闪烁着金光。 金蝉我佛,法力恢复之日,便是我等重聚之时。是时候将假佛的虚妄,欺诈来的信仰,一扫而空了。 好期待啊,金蝉世尊,我愿随我佛再杀一场! “大和尚,你好像在发光。” 首行低头一看,唐赛儿怀里抱着一壶酒,笑吟吟地说道。 “你来找我喝酒么?” “这是师傅给我的,她要回东吴了,好像是她的娘亲病了。”唐赛儿看着酒壶,发愁地说道:“师傅说,不喝酒的人,不可以与之交往。因为他们连酒都不喝,不可能是好人。” “那你喜欢么?” 唐赛儿笑道:“喜欢,可是这壶酒好辣,我喝不完。” 首行笑道:“原来是找帮手来了。也罢,贫僧就陪你一醉方休。” 唐赛儿露出得尝所愿的表情,两个人坐在大树下,掀开了酒盖。 一股浓香扑鼻而来,首行和尚伸手一招,空中凭空出现两个碗、 唐赛儿小嘴一张,“大和尚,你是变戏法的么?” 首行给她到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喝完之后,说道:“其实我不叫首行。” “我们都知道了,掌教在的时候,就说过,‘这和尚没一句实话,法号多半也是假的’,那你真的法号叫什么?” 大和尚站起身来,背着手,仰头道:“我乃逃虚子,法号道衍。” “道衍是谁?” “一个很厉害的和尚,也就是我。” 唐赛儿手指刮在脸上,笑道:“大和尚好没羞,自吹自擂。” 道衍哈哈一笑,回头道:“你觉得大明百姓过的苦?” 唐赛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和尚突然问这个。 “那你想不想帮他们?” “想。” “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大明,我们再造一个盛世。” 唐赛儿怔怔地说道:“大和尚,为什么是再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西北 在宋帝国的西北,一场大战,已经到了决胜的时刻。 战云密布,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散不开的血腥味。 一向善战的党项人,被大宋西军,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兴庆府内,西夏皇帝李乾顺在西夏一品堂内,祭拜白石大神。 不同于北漠其他民族统一信仰萨满教,西夏有自己的神,他们只供奉自己的神。 他们崇拜的主神为天神,其次为山神、地神、河神、树神、火神等三十多种神。 对自然与土地的崇拜,是他们的传统,这种信仰之力,自然而然催生出一大批的神祇。 你可以说他是山神,但是在他成为山神之前,对他的信仰就存在了。 按照李渔对信仰之力的推论,这定是有人窃取了先民的信仰,因而成神。 成神之后,信仰变得有的放矢,而更加广泛地开始传播了,这些神的地位更加稳固。 起初有人冒充是神,最初的信仰被他们收集利用,成就了他们的灵力。然后他们利用这些灵力,开始宣扬自己的神迹,发展信徒,获得更多的信仰。 于是,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窃信仰的假神,永远地成为了真神。 如今,西夏的党项人,开始祈求神力庇护。 巨大的祭坛上,有八根柱子,象征着党项八部。上面全都缠绕着红绸,每一根柱子旁,有党项各部的精壮汉子六人,围绕着石柱。 顺着祭台延伸下去,是一个又陡又长的阶梯,有八个党项贵族,抬着一头牛走上阶梯,牛首从脖子处被切断。 血流顺着架子,滴落到石阶上,暗红色的石阶,经过多年的祭祀,血色早就渗入到白色的石头中。 李乾顺匍匐拜倒,身子紧紧贴着地面,然后屈膝爬起,如此重复九次。 “诸神保佑我等白石大神的子孙,保佑我们打败宋人,占有他们的土地上,杀戮他们的男人,霸占他们的女人,奴役他们的孩童。” 祭台周围,每个柱子旁边,六个党项汉子,扛着一个巨大的号角。 这是他们从西北猎杀的巨牛之角做成的,每隔十年,党项人都会挑选最能打的年轻人,到横山猎牛。只是如今,整个横山,都被宋军打了下来。 巨大的号角,吹出苍凉的角声,整个兴庆府都能听到,所有的党项人,听到这号角之后,仿佛被唤起了血脉中的猎杀欲望。 他们撸起袖子,双眼赤红,仰天长啸。 --- 横山东南,翻过山巅,一杆大旗突然出现在眼前。 三丈高的旗杆顶天而立,彷佛要刺破苍穹。 黑色的旗帜上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秦 西军来自秦凤,所以这是西军的大旗,也就是大宋最后一支善战的军队。 暮色下,巨大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黑色的旗面与旗上血红的大字交相辉映,无声中透出令人生畏的肃杀与威严。 居中一个大帐,乃是主帅营帐,经过长年风沙洗礼,牛皮制成的帐篷已经显得陈旧。 帐内一员老将,坐在上首,正是老种经略相公、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种师道。 “打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终于要见真章了,夏贼覆灭,在此一战!” 营帐内,士气高昂,人人振奋。 “姚古将左军,希宴将右军,我自率中军,在横山休整,只待春暖冰消,气候转暖,便兵发兴庆府,与贼决战。务必争取一个月内,扫清兴庆府周围据点,将兴庆府团团围住。” 众将起身,抱拳告退,种师道伸手道:“王进,留一下。” 人群中,有一个偏将,止住了脚步,“将主有何吩咐?” “兴庆府,易守难攻,尤其是西夏一品堂内,有不少高手,颇会使些妖法。我有意组建一支人马,专门对付这些高手,营中以你武艺高强,所以由你来带,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进没有立刻应承下来,他沉吟道:“将主如此信任,非王进殒首所能上报,不过一品堂内,都是西夏顶尖高手。恕我直言,军中人马虽多,武将也不乏勇猛不可挡之士,可说起法术暗杀的本事来,还是有所欠缺。” 种师道见他没有立刻激动地谢恩,也没有推辞,心中很是满意。 这说明他是认真想过了,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托付的。 种师道笑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王进沉思片刻,说道:“将主,我那小徒史进,是汴梁正经门的人。他们门中多有些奇人异士,不如让他回去,引些高手来助战。” “正经门?正经道人李渔的宗门?”种师道也听过李渔的大名,真正让他名扬四海的,其实是窥基之死。 尤其是唐国遣使来汴梁,指名道姓要李渔的时候,所有人都把斩杀窥基这件事,当成是他干的了。 “正是。” “若是能搬来正经门的高手,我给你记一大功!” 王进脸色依旧凝重,这件事干系重大,自己身上的担子不轻。 他转身告辞,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末将还有一个好友,旧日与我一同在汴梁,教习八十万禁军。此人受高俅陷害,如今刺配沧州,若是将主能帮其脱罪,也是一个帮手。” “好说,沧州离此不远,派人去接了来就是,高俅不满意,就让他来西北找我。此人叫什么名字?” “林冲。” “来人,去沧州接林冲来此。若是有人阻拦,许你们自行处置。” 王进这才转身,离开大帐,账外史进没有走,见他出来面色一喜,上前道:“师父,老种把你留下,可是看出你的武艺,要拔你做个副帅?” “休得胡言。”王进看了一眼徒弟,叹气道:“将主他给我安了个重任啊。” “哦?”史进来了兴趣,“以师父的能为,做个副帅绰绰有余,老种相公有什么吩咐?” “你去一趟汴梁,把你那些江湖朋友,叫来助战,越多越好。将主嘱咐我组建一支人马,与西夏一品堂放对。一品堂非同小可,你我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史进大喜,“好叫师父知道,我那正有一般弟兄,尽皆都是咬钉嚼铁的汉,剖肝沥胆的人,镇日里摩拳擦掌,无事都要生非,闲的快疯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神技 荆棘岭,夜幕笼罩。 一座大阵初具模样,以松、柏、桧、竹、枫为阵脚,以桃、杏、梅、桂为阵眼。 原本的木仙庵,如今的正经门,笼罩在一片光幕中。 李渔又掬来山中九个最盛的泉眼,置于其中,九道溪水从中间流出,滋养整片山谷,以水养木。 阵法列成之后,李渔心中欢喜,这是他第一次布成五行阵之外的法阵---青木聚灵阵。 这座大阵,闲时用来聚集灵气以供修炼,碰到危险也可以防御自保。 九个树妖,以及一群小妖,在阵中欢喜无限。 李渔笑道:“为师再传你们几个本事,这是咱们正经门的看家本领,学会之后便可以来去自如,不受羁绊。” 木仙庵中,所有妖类都凑了过来,包括一些小妖。这些都是李渔的徒子徒孙,也是正经门在荆棘岭的成员,李渔一向一视同仁。 “是什么法术?”杏仙儿紧张兮兮地问道。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修仙者,什么最重要?” “机缘?”拂云问道。 李渔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是资质!”杏仙儿举手说道。 李渔轻笑着摇了摇头。 “是师傅,有一个好师傅最重要。”桃夭夭笑吟吟地说道,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 李渔撇嘴道:“都不对,对修士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活着。活着的人才有资格继续修炼,尸体是不能修炼的。所以对一个修士来说,最重要的法术,就是保命法术。” 李渔伸手一捏,他的身形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完全隐匿。 “你们现在还能看到我么?” 众妖一起摇头。 “这便是第一个法术,隐匿!” 隐匿之术,是木系法术,所以眼前这些妖有天然优势,可以直接修炼。 李渔引导着他们,控制经脉中的木灵之力,修炼隐匿术。 没想到,第一个成功的竟然是桃夭夭,她丰腴的身子慢慢消失,包括衣服。 原来木系妖类,身上的衣服都是枝叶所化,也是她们身体的一部分。 她隐身之后,兴奋无比,跑到李渔跟前,抱着他的胳膊,娇笑道:“师尊,快看,我练成啦!” “嗯,不错,你这功练的很软...很快。” 李渔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赶紧咳嗦一声,说道:“都收了功法,不会的回去之后,慢慢修炼。接下来我再教你们本门中第二个神技,飞行!” 这个技能是水系的,就要用符篆了,李渔从风月宝鉴中,拿出一摞黄纸。 他手指一动,画一张飞行符,教他们使用之法。 这个不用使用经脉,学的更加快,不过这个术法并不高级,飞的不快,也飞不远,比较鸡肋。 李渔准备有时间改进一下,因为对于不会御空的弟子来说,飞行还是很重要的。 “师尊,第三个是什么?” 有了这两个技能,大家对第三个压箱底的,格外期待起来。 李渔神秘一笑,说道:“第三个不是技能,而是一种态度。” “态度?” 李渔点头道:“没错。对于修士来说,碰到危险,一般是遇到了对头。那时候便是生死之战,什么手段都得用,而最直接最有效的,就是摇人...我这里有十八种召集同门助战的方术,来,我一一教给你们。” “切记本门第一大规矩,就是同门有难,不可坐视不管。若有人袖手旁观,坐视同门被杀,则以叛徒视之,废去修为,逐出师门,永不再录!” 他刚想离开,让弟子们继续修炼隐匿术,已经学会的桃夭夭上来,缠着李渔问道:“师尊,人家学会了,还有别的么?” 李渔瞪了她一眼,桃夭夭蜜桃一般的身材,出落的玉貌花颜,雪肤丰肌,胸前惊耸着一对肥美圆滚,腰下挺翘着一个蜜桃般的臀儿,十分惹火。 这徒弟终日吐纳月华,阴常有余,而阳气不足,你看都浮肿成什么样子了,太可怜了。 他轻咳一声,伸出手在桃夭夭头上敲了三下,然后背着手迈步离开。 桃夭夭咬着手指,疑惑道:“奇怪,师尊是什么意思?” --- 随着李渔一直没有出现,长安城内外,对他的搜捕也渐渐淡了下来。 马周被大唐文武群臣,一顿乱喷,天天以唾沫洗脸。 尤其是吴国公尉迟恭和他弟弟开国公尉迟宗,几次三番把他叫住,问他到底是不是确定李渔来长安了。 今日一大早,他就收拾好官服,早早到衙门点卯,以免被吴国公尉迟恭看到。 他心中暗暗叹气,自己还是太年轻,竟然信了那个杂毛小道士的话。 马周心中也动摇起来,不过回想一下,他那天晚上,真的蛮凶的,会不会是一直隐藏着呢? 正说着,一队人马打着哈欠,从衙署撤出。 看到马周,为首的抱了抱拳,说道:“马侍郎,这么早?” “楚校尉,值夜班?” “是啊,刚刚换防,带弟兄们回去休息。” 马周笑着点了点头,看到楚江身后,有一个人长相颇为怪异,尖嘴猴腮的,自己以前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别致的人,看一眼绝对忘不掉。 他问道:“这位是?很面生啊。” “啊哈哈,这是我们京兆尹新收的都头,石千,还不快来拜见马侍郎。” “见过侍郎大人。” “小人石千,见过马侍郎。” “听你口音是宋人?”马周问道。 “大人好耳力,小的是大宋高唐州人,只因长相怪异被乡人嫌弃,所以远走他乡,来到长安谋个生计。” “男儿有才,不在相貌,好好干。”马周随意寒暄几句,就继续往前走。 他隐约听到,身后有校尉在那小声抱怨,“就是这个饭桶,可把我们害惨了,连续值勤半个月了。” “嘘,小声点!” 马周叹了口气,心里又把李渔骂了七八遍。 时迁回头看了一眼马周,就是他到的汴梁,带回了师尊来到长安的消息。 改天要和他聊聊,师尊到底来没来... 他被楚江看重,加入了京兆尹中,属于是贼兵互换了一把身份。时迁在江湖上闯荡的久了,惯会哄人,知道撒谎最好就是半真半假。所以他招了一些自己的事,自小的经历都说的清清楚楚,只是隐瞒了李渔出现之后的事。 这样一来,不管是谁盘问他,他都可以张嘴就答,每次都是一个答案,而不会露出一丝马脚。 如果是汴梁是六朝中最开放的,那么长安城,或许是最包容的一座城池。 在这里,你可以在酒馆中看到翩翩起舞招揽顾客的妖狐,甚至是大口灌酒的蛮兽,胡姬更是满大街都是。只要你遵守大唐的律法,那么什么身份都可以在这里谋生。 “想什么呢,还不快走?”楚江看到石千傻乎乎朝后看,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着呵斥道。 时迁摸了摸脑袋,笑道:“就来就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穷横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日李渔醒来,在小楼上一看,荆棘岭的茶花尽皆凋谢,原来是夏天到了。 喜寒的茶花落了一地,其他植被则更加青翠。 山野间,生机勃勃,很多鸟兽复苏,虫豸惊蛰,阳光雨露,透着一股暖意。 我来了多久了? 李渔发出了一个灵魂疑问,他自己也忘了。 反正不到一年... 是时候走了。 清晨,蜀道山巅,云雾缭绕。 李渔御空出来,留下一些丹药,还有修炼功法之后,离开了荆棘岭。 在谷中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他掐指一算,已经差不多了。 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修炼这东西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接下来就是需要大量的时间,让这些树妖、花妖们自行修炼。 当然,他的几次双修,还是对桃夭夭、杏仙儿增益很大的,所以李渔临行之际,徒儿们表现的最舍不得的就是她们,泪眼汪汪送别师尊。 其他树妖,也都各有不舍,李渔劝慰了他们几句,又嘱咐他们好生修炼,以后修道有成,可以结伴到汴梁去找自己。 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正经门中的弟子,已经有很多散落到六朝各地了。 很快,他们就要遍地开花... 他现在是一个愉快的小掌教,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什么都不用操心。 甚至,他都不知道,在遥远的长安城里,有多少人为了他跑断了腿,操碎了心。 离开荆棘岭之后,李渔又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舍。 好在他是个洒脱的人,长呼一口胸中浊气,便着眼往前看。 李渔朝着益州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御空,一旦到了人烟稠密的地方,或者说有军营的地方,就得下去了。 诸葛武侯布下的连弩阵,据说连散仙也能射杀,被射一下就倒了血霉了。 脚下出现一个小村落,从村落出去,有一条宽敞的官道。 李渔知道可以落下了,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天而降,以免引起围观。 落地之后,李渔戴上自己背后的范阳斗笠,走到官道上。 这里的道路颇为平整,路面上有很深的车轮印记,踩得特别夯实,一看就是经常有军队调动。 只有大规模的调兵,才能把地踩得这么结实。 李渔心底暗暗摇头,这个六朝最小的国家,真是时刻不忘一统。 他们若不是地处西南,恐怕早就到处开战了,如今蜀国上下保持了极大的克制,交好东吴,专心和魏国作对。 可惜,曹老板也不是好惹的,一直没有给他们太多机会。 两边在汉中打来打去,最后刘备他们凑在一块商量,觉得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越耗越穷,搞不好被魏国耗死了,何谈一统六朝。 于是蜀国派出大将魏延驻守汉中,转而把战略重心,转移到荆州。 由关羽施加压力,扩张势力范围。 魏国乐的清闲,他们也不想跟蜀国耗,这小老弟战斗欲望和战斗能力都超强,天天跟打了鸡血一样,盯着你也不是好相与的。 魏国的世家们,根本不想和这个小老弟死磕,他们巴不得自己和大明、大宋换换地方。 虽然有异族的隐患,但是对付异族,魏国觉得可比对附蜀国轻松太多了。 顺着官道,来到一个城镇,李渔抬头,只见上面写着“江阳郡”。 江阳郡城围有高墙,李渔需要从北门进入,结果很快就发生了意外,墙门有披甲持锐的戍守士卒,需要递交户牒关文才能入内。 李渔皱眉道:“我没有带。” 守城的士卒,见他一身道袍,问道:“看道长打扮,莫非是修士?” “正是。” 守城的士卒一下子客气起来,说道:“可曾登记在册?” 李渔想了一下,说道:“在益州的时候,登记过一次。” “那就好办了,劳烦道长随我前来。” 李渔跟着他,来到城门下的一个房子内,房中摆设简单,只有一个椅子,还有一个石碑。 小卒笑道:“请道长站到石碑前。” 李渔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他们,他也想看看这个小卒搞什么名堂。 走到石碑前,中间镶着一面镜子,李渔一过去,石碑上突然放光,一行小字是他的信息出现在石碑上。 姓名:李渔 籍贯:大宋巨野县 宗门:正经门 职位:掌教 李渔看的目瞪口呆,小卒抱拳道:“道长请!” 李渔指着石碑问道:“这是?” 小卒脸上与有荣焉,满脸笑意,介绍道:“此乃我蜀国武侯夫人黄月英所造,各大城中均有,可以快速严明身份。若是有作奸犯科之邪修,它便会自动触发阵法,将人当场击杀。” 李渔咽了口唾沫,心底一阵寒意,这是把阵法玩出花来了。 除非是机关术和阵法都已臻化境,不然绝难搞出这么个玩意来。 他走进江阳郡中,发现这里竟然颇为繁华,光看外面城墙看不出来,还以为是个小古镇。 城中店铺林立,往来行商极多,李渔随意找了一家客栈。 客栈内人也不少,正值中午饭点,客人们都聚在大堂内吃饭。 看得出这店里生意不错,小二也都无精打采的,一副不爱伺候人的模样。 他随手扔给小二一个银佃,小二顿时眉开眼笑,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 “客官,你看看想吃些什么,咱们店里的菜谱都写在了墙上。” 李渔看了一圈,已经没有空桌,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和小二点了几个菜,便自顾坐下。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看得出性子很孤僻,李渔过来他没有丝毫的波澜,甚至都没看李渔一眼,只顾低着头干饭。 李渔客气的笑了笑,发现对方还没抬头,也就不再理会他。 看他吃的,只是普通的阳春面,李渔自己一个人,点了一桌子的酒肉。 对面的年轻人狼吞虎咽,吃完之后,起身就要走。 小二正好来上菜,把酒壶放下,伸手拦住了他,“客官,一共是四文。” 四文一碗面,着实不贵,可是这个年轻人很横,他抹了抹嘴,低着头说道:“我没钱,你们打吧,打完四文的就放我走。”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怪人 李渔走南闯北,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个性的。 “打完四文钱的就放我走”,这句话也太霸气了,李渔觉得比林灵素杀窥基时候,喊得还要霸气。 就突出三个字,不要脸。 李渔笑吟吟地看热闹,店小二气的不轻,他指着年亲人骂道:“龟儿子,想吃霸王餐?” 店里的人,也都看了过来,朝着年轻人骂骂咧咧,看不惯这种行径。 “还等什么,快叫人打他,我们帮你看着。” “就是就是,看你这瘦竹竿也打不疼他,还不快去叫人?” 面对大家的热情,小二推辞不过,急吼吼到后面叫人。 年轻人也不走,似乎是在等着别人来揍他,李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计算的。打四文钱的,这也太难定价了。 很快,一个大汉从后院过来,身上有血腥味还有油烟气,应该是后厨的人。 厨子的脾气一般是最火爆的,他撸了撸袖子,道:“是哪个不开眼的,要在这吃霸王餐!” “就是他。”小二跳着脚说道,他已经被气的上头了,恨不得自己上去给他两巴掌。 胖厨子上前,揪住年轻人的衣领,“给钱!” 他回头问道:“他吃了多少?” 小二回道:“四文!” “四...四文?”胖厨子松开衣领,伸出手掌,挡在嘴前,小声地道:“就四文?下不去手啊。” 店小二急的抓耳挠腮,“要不你给他垫上?” 店内的客人,哄然大笑起来。 胖厨师挠了挠头,说道:“后厨忙的要命,四文钱大小的屁事,不要再去叫人了,不然我先把你揍一顿。” 他骂骂咧咧回到了后厨,在场的几个人都傻眼了,难道就让他白嫖一碗阳春面。 若是真让他白嫖了,以后江阳郡的百姓还不群起效仿? 四文钱却是很少,但是架不住人多啊,你今天来吃四文,明天吃四文,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了。 李渔看的得趣,拿起杯子,准备倒壶酒,那店小二眼疾手快,一边过来帮他倒好,一边大骂厨子顺便训斥年轻人。 他干惯了倒酒的活,明显是业务水平很高,滴酒未洒,还抽空对着李渔笑了笑。 花了钱,果然就是不一样,在吵架的时候,都不忘了服务贵客,让李渔觉得这小费没白给。 年轻人也不还口,默默地挨骂,李渔手指一动,这个年轻人是个修士,而且天资极高。 高到什么程度? 他有四根五行灵根,差一点就成了李渔的竞争对手了,不过他们无论是哪一个,都对成为大良贤师兴趣不大就是了。 不是他们看不起大良贤师,实在是这个大良贤师的死亡率太高了,而且都是不得善终。 除了五行灵根,他的其他天赋,更是高的惊人。 “我真没钱了,这样吧,这把剑你们拿去。等我有钱了,再回来赎。”年轻人很诚恳地说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红过脸,即使是被小二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他拔剑往桌上一拍,李渔眼光一亮,按住剑道:“收起来吧,我替你付了。” 这把剑也不是凡品,不过比起年轻人的天赋来,这柄剑倒是可有可无。 小二脸一红,笑道:“哪劳您破费,您身上哪会有四文钱,这碗面就当我请他吃了。” 李渔给的小费,足够吃几个月的阳春面了。 他笑呵呵地离开,还时不时回头朝着李渔谄笑。毕竟他今天赚的小费,可能比几个月的工钱还高。 “谢了。” 李渔笑着问道:“坐下吃点?” 年轻人有些犹豫,咽了口唾沫,刚才李渔点菜,他可是都听见了。 他眼珠一转,很洒脱地坐了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酒菜上的很快,年轻人反倒不狼吞虎咽了,他吃的慢条斯理。 这些菜很精致,其中许多李渔都不知道怎么下筷,但此人却很轻松,一副经常吃的样子。 “和家里人吵架了?”李渔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 年轻人擦了擦嘴,李渔“哦”了一声,只当他不愿意说。 “家里人都死了。”年轻人突然说道。 “节哀。” 吃完之后,年轻人起身,抱拳道:“一饭之恩,容后再报。” 李渔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随意。 年轻人转身就走。 “喂。”李渔叫住了他。 年轻人回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给你十两银子,别再挨四文钱的打了。” 年轻人伸手接住银子,笑道:“敢问大名?” “问这个做什么?” “以后好还。” 李渔笑着说道:“我叫李渔,你呢?” “张通。” 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客栈。 年轻人的背影有点萧索,似乎有说不出的落寞。 “真是个怪人。” 李渔喝完了一壶酒,伸了个懒腰,就要到客房休息。 关上房门,李渔坐到床头,拔下头上的木簪。 看着木簪上的贪石,李渔笑着说道:“出来这么久,你倒是老实的很。” 木簪上的贪石,稍微亮了一下,光很微弱,李渔知道这是嫌没有遇到大贪。 自己在荆棘岭待了这么多天,碰到的都是些刚刚开智的树妖,这些妖精纯的跟孩提一样,贪心不炙。 “世人逐名、逐利、逐财、逐色,都是贪。想长寿、盼子女、望前程、求姻缘,都是贪。你只着眼大贪,是舍本求末。你看神佛,可曾挑选信徒,还不是多多益善,到头来靠芸芸众生,普通的百姓大众,奉献最多的信仰。” 石头依旧懒洋洋地发出微弱的光。 “收集普通百姓的小贪,才是正道。” 李渔拿出蟠龙拐杖,他吧木簪使劲一插,透过蟠龙拐杖,插进去一个小尖。 木簪上的木头逐渐消失,贪石附着在蟠龙拐杖的上面,李渔双手开始揉搓起来,一个光球从他手掌出现,把蟠龙拐杖包裹在其中。 他双手搓动五行灵力,不断炼化,蟠龙拐杖慢慢缩小。 终于,蟠龙拐杖变得跟木簪一样大小,其中镶嵌着一块石头。 贪石这才发出光彩,李渔能从光芒中感受到它的兴奋。 李渔把它插到头发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此时还是白天,江阳郡街道上,吵闹的人群丝毫没有影响到李渔的睡眠。 第二百八十五章 悟道 李渔睡了一半,脑子里演示起阵法来,一下困意全无。 他翘着腿躺在床上,手指一动,眼前出现几个灵力组成的小旗子。 随手布置着棋子,突然听到大街上有吵闹声传来,他起身从窗户往下一看,远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路上的人纷纷躲避,叫骂声不绝于耳。 路中央站着一个年轻人,背着一把剑往前走,精神恍恍惚惚的。 李渔认得,这个就是刚才吃霸王餐的年轻人,好像叫张通。 他伸手一拂,张通的身子原地被带了起来,飞到了二楼。 落地之后,他还是有些恍惚,看到李渔笑了一下,问道:“多谢,多谢,莫非阁下乃是仙人?” 李渔早就起了爱才之心,这第二次遇到,他就不准备错过了。 “非也,我乃巨野一个方士。” 李渔笑着问道:“我虽非仙人,但是也有一些神通,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不妨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张通有些失望,说道:“我本大明一县令,都儒经若有所悟,自觉摸到了大道之门,只是求而不得。于是遁入空门,做了一个沙弥,希望佛陀能帮我触摸大道,依旧是一无所获。故而时常苦闷烦恼,听说峨眉山有高人隐士,便来蜀中探寻,但是一无所获。” “儒也者,行通济时者也;佛也者,悟道觉世者也;仙也者,藏道度人考也。各讲各的妙处,各讲各的好处,但是却没有一个,能让我念头通达。” 李渔眼中泛起一道白光,看了一眼张通,说道:“你经脉周天中,有两股不同的真气,说明已经入修却未尝入道。以你的情况,要触摸大道,非得听我调训不可。” 这个张通,他修了儒家的经典,又入了佛门的经卷,两股真气在他体内肌交融,两种道在他身上纠缠,也难怪他要被这个烦恼逼疯了。 儒家和佛家,在很多理念上是相悖的,让张通时常头疼不已。 “道长何以教我?” “你须以功德为体,金丹为用,而后可以成仙。否则的话,抽离你如今的真气,将再无通达的可能。” 张通心中,隐隐一动,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他诚恳地说道:“求道长指点迷津。” 李渔说道:“实不相瞒,我乃正经门掌教李渔,你可愿拜在我的门下?” 这人为了悟道,先儒后佛,对道家自然也没有什么抵触,痛快地答应下来,“弟子愿意。” 张通朝着李渔一拜,恭敬地说道:“请师傅赐下道号。” 李渔说道:“本门与其他道门又有不同,虽然也排资论辈,但是道号自取,没有字辈。” 张通沉吟片刻,说道:“弟子先儒后佛如今学道,期冀能三教皆丰,便叫‘张三丰’吧。” 李渔耸然一惊,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小老弟,竟然就是张三丰。 捡到宝了这属于是... 李渔从怀中,拿出一个护身符来,说道:“此乃本门信物,若是有佩戴同样护身符的,遇到麻烦之后尽可求救,同门有难你也要尽力帮衬。” 张三丰接过护身符,“弟子知道了。” 李渔带着这个徒弟,来到楼下,点了一盘蚕豆,一壶茶水。 周围很是吵闹,但是师徒两个并不在意。 李渔说道:“你看,讲道不在乎在哪,为师曾在万众瞩目的讲坛上高谈阔论,也曾在无人的山谷中为花草讲道,可以是深夜无人的烛光下对坐讲道,也可以是在闹市的街道上溜达着讲道。” “正像是如此,悟道也是一样,教派不过是外衣而已,拨开之后,大道都是一样的。” “正所谓:仙是佛,佛是仙,一性圆明不二般。三教原来是一家,饥则吃饭困则眠。” 张三丰听得十分入迷,周围的杂音,根本入不了他的耳朵,只剩下李渔的话。他觉得李渔每一句话,就像是一个锤子,狠狠砸在他和大道之间那堵墙上。 这种感觉是玄妙的,一般人修道,是慢慢的,一点点的,拆除掉心中那层壁垒,然后悟道。 这一缓慢的过程,可能需要十年,也可能是几十年,甚至是上千年。 他则不一样,李渔就像是拿着一个锤子的匠人,正在用力捶打他心中那道壁垒,随时都有打通的可能性。 张三丰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或许,李渔嘴里说出的下一个字,就能让他悟道。 他紧张地额头冒汗,聚精会神,不错过李渔说的任何一个字。脑子里飞快的旋转,领悟李渔所讲的大道。 对于这种资质的徒弟,就没有必要循序渐进,李渔直接点出最本源的大道,“大道不在佛,不在儒,也不在道。不在释迦,不在孔孟,也不在三清。你可知道大道在哪?” 张三丰摇了摇头。 他紧张的样子,让李渔哑然失笑,朝着他凝声道:“在我!” 短短的两个字,经过很长的铺垫,李渔终于又把自己修道以来最坚定的道心说了出来。 这句话他并没有提高音量,但是在张三丰的耳朵里,却像是雷电霹雳一般。 短短的两个字,如同一道炸雷,在他心头劈下。 他双眼霍得睁开,精光四射,道:“大道在我!” 李渔当初需要给徒弟们将,这个‘我’是真我,是自我,但是对张三丰,完全可以省去这个步骤。 大堂内有很多食客,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只有他对面的李渔,把他看的清清楚楚。 张三丰,不愧是张三丰啊。 他是第一个瞬间明白李渔这句话的,虽然李渔跟很多人讲过。 张三丰一下就听出了“我”这个字的含义。 李渔没有打断他,不再说话,而是喝着茶吃着豆慢慢等待。他表情悠哉,都走到这一步了,张三丰不可能想不通。 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之久,张三丰眼中的光彩,才慢慢内敛,直至消失。缭绕在他整个人身上的,那股子懒散、无神、恍惚,都一扫而空。 张三丰整个人,精气神一下子都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朝着李渔深深一拜,“师傅在上,弟子张三丰,拜见吾师。”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再遇 李渔带着自己新收的弟子,终于到了益州,望着姜维的府邸赶去。 益州道上,依旧是拥挤但是有序,这里的政令很严,但是百姓很悠闲。 “捷报!” 路上突然本来一匹驿马,背后插着两个小旗,胸前挂着一个竹筒,那是用来放传书的。 “捷报!上将军关羽在樊城大胜,败曹仁、擒于禁、斩庞德!” “捷报!上将军关羽在樊城大胜,败曹仁、擒于禁、斩庞德!” 驿马飞奔,马背上的传令校尉,一路大呼。 益州百姓欢欣鼓舞,纷纷欢呼叫好,高呼关将军无敌。 李渔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一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走到了城西,姜维的府邸依然是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宅子,只不过门上的匾额换了一个,许是朝廷赏赐的,做工竟然颇为讲究。 李渔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童,他头上梳着两根小辫子,怯生生地看着李渔,“你找谁?” “姜维将军在不在?” 门中一个拄拐杖的老头,露出头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位贵客是不是来过一次?” 李渔笑道:“这才一年,就认不出了?上次我来的时候,姜伯约去了军营。” “唉,年级大了,不顶事了,亏得我家主人是个宽仁的。” “姜伯约可在?” “他被召进皇宫了,晚些时候回来。” 李渔哦了一声,说道:“那我们进去等等。” “客人请便。” 李渔进到姜维府上,这里面有些花花草草,收拾的还挺整洁。 这间宅子颇有点四合院的意思,中间一个大院子,周围全是房子。 院子里有一个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兵刃,还摆了一个箭靶,已经射的密密麻麻的窟窿。 李渔和张三丰在院子里的树下坐了,又讲起道来,看门的老头的孙儿,搬了个小板凳在旁边听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就走到院子里找蚂蚁窝玩去了。 张三丰三教合一的修法,是李渔以前没有接触到的,两个人论道,并非单纯地传授,其实他自己也颇有收获。 张三丰修炼的时间不多,但是天资极高,经常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李渔也不摆师父的架子,两个人时常探讨。 很快,天都黑了,他们浑然不觉,这时候门开的声音传来,进来姜维,身后带着几个亲兵。 “魏伯,煮些肉来,取两坛酒,这些亲兵还没....咦,李渔!” 李渔站起身来,笑道:“伯约兄,好久不见。” “外界风传你小子去了长安,引得各路人马在长安翻了个底朝天,没想到你来益州了。行啊你,当时我就觉得,你不大可能会去长安,果然被我猜着了,你就是故意让人以为你要去长安是不是?” 李渔嘿嘿一笑,说道:“没这点本事,我能活蹦乱跳到如今么。” 李渔介绍道:“这是我徒弟,张三丰。” 姜维点了点头,“果然一表人才,可愿意留在蜀国效力?” “目下暂时没有入仕的打算。” “大好男儿,可惜了。” 李渔轻咳一声,“当着我的面挖墙脚不好吧?” 姜维哈哈一笑,说道:“你还没吃吧,一块喝一杯?” “我闻着你满身酒气,怎么竟然没吃么?” “我是吃了,今日陛下在宫中宴请群臣。” 李渔挤眉弄眼地问道:“何事?” “关将军在樊城大捷,击败曹仁,生擒了于禁,水淹七军,杀敌无数。” 李渔稍作犹豫,还是说道:“荆州那个位置,要小心东吴。” 姜维点头道:“此言不差,丞相也是这么说的。” 既然诸葛亮想到了就好,李渔也不再多说,这个时空并不是完全按照他熟悉的剧情走的,万一说错了也不好。 毕竟军国大事,还是要这些帝王将相来做主,自己随便说话来影响他们的判断,可能会适得其反。 自己这个小蝴蝶,早就扇动了无数次翅膀,就算是和以前时空自己熟悉的历史走向一样,那现在也说不定了。 姜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听说你上次离开之后,绕道去了东吴,把小乔拐走了?” 姜维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说起这件事,他竟然也满脸笑意。 可想而知,周瑜在西蜀的人眼中,也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物。 这种暧昧的话题,李渔也不好多说,只是自矜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小乔都在我门中。” 姜维怔了一下,竖了个大拇哥,说道:“厉害。” 他这句话不是装的,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李渔厉害,至少胆子很大。 曹孟德都只敢过过嘴瘾,而且还没有做到的事,被他给做成了。 姜维想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你可知道至阴之体?” 李渔摇头道:“一无所知,正要请教。” 姜维说道:“改日我带你去见师娘,你可以请教于她,若是她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 “丞相夫人?” “正是。” 李渔心中暗道,这个靠谱,光看她做的那个石碑,就知道黄月英有多博学了。 魏伯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厨艺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很快就端着一盆肉香四溢的肉汤上来。 亲兵们大快朵颐,吃酒喝肉。姜维在军中,威望也高,就是因为他爱惜士卒,十分的注意军心的培养。 李渔和姜维对坐饮茶,张三丰站在他的身后。 李渔笑道:“你且自去歇息修炼吧,我和伯约兄有点话说。” 张三丰微微欠身,走了出去。 李渔低声道:“伯约兄,你可还记得那个两元铸心阵?” “怎么不记得,两元铸心阵,以童男童女为引,以怨灵婴灵为阵脚,如此邪阵,六朝也碰不到几个。” 姜维说起来,还是咬牙切齿的,可想当初有多么气愤。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那个人顺藤摸瓜,通过景阳冈的三妖,找到我的头上了。” “哦?”姜维来了兴趣,说道:“你可知道是谁?等我抽出空来,亲手去了解了他。” 李渔心中暗道,你去了金陵,未必能全身而退。 战场厮杀是一回事,和这种老油子斗,又是另一回事了。 到了金陵,可能还没看到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姜维就被盯上了。 说起来,还是自己好欺负,他就算是知道阵是姜维拆的,恐怕也只能忍气吞声。 让他们到益州来,漫说是向姜维报仇了,敢不敢对付一个普通人都难说。 一个搞不好,就是面对诸葛武侯、赵云、马超、张飞这样的人群殴。 漫说是区区一个修士,大罗金仙也未必招架得住。 赵云李渔还没有见过真人,马超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一杆白枪压得南疆五族几万人,大气都不敢喘。 还有一座座的阵法,真要在西蜀撒野,真的成功杀了姜维,他们也走不出去。 诸葛亮看重姜维,就跟林灵素看重福金一样,真有人来西蜀害他,诸葛不报仇才怪呢。 李渔说道:“那布阵的,是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真是缺德冒烟,他们除了两元铸心阵,还有斑斑劣迹,被我化解了不少。你说得对,他们的目的,估计就是用痴石斩断业火,妄图成仙。” “旁门左道尔。” 姜维不屑一顾,李渔则是觉得这件事本来就不靠谱,斩断业火在正经门的教义中,相当于自杀。 斩断业火,就是斩断了本我,你这个人就不完整了,是一个残缺的人,一个阉割了本性的人。 李渔传道,处处重视自己,重视对“我”的认知和感悟。 专注自己,才能超脱自然,不然很有可能只是别人的念力食粮库而已。 当你全身心的侍奉、膜拜某一个存在,那么你即使再修炼,也很难超过被你膜拜的那个人了。 这就是一个桎梏,一个枷锁,李渔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修炼而已,竟然还要自杀...其实佛门中,也有这个说法,不过他们说的,是涅槃。 结合道巫神教利用圣女收集信仰,李渔觉得,这些大的教派,积极发展信徒的教派,都是一个个的骗局。 姜维也不信这些东西,他这是觉得大明竟然留容这样的人,简直是让人不可思议。 要不是大明金陵离蜀国太远,姜维真的有可能因为此事,挑动大明和蜀国的战事。 因为他们本来就喜欢没事找事,在蜀国人眼里,其他五国都是叛逆而已。 大汉正统在蜀国...是每一个蜀人都深信不疑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月英 姜维的院子里树荫下,两个人正聊得开心,尤其是说道周瑜吃瘪的事,他们两个一起大笑,显得很有默契。 李渔拂去衣上的落叶,漫不经心地说道:“关将军威震华夏,水淹七军,但是不是也要小心东吴。” 姜维表情古怪,看着李渔。 李渔有些心虚,干笑道:“我不懂打仗,随便说一说,说错了别笑话我。” 姜维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丞相也是这个看法,但是陛下他们不太相信。” “哦?” 姜维站起身来,背着手说道:“丞相今日提醒陛下,让他下旨,提醒关将军小心东吴背刺。但是陛下只是笑着说‘二弟天下无敌,区区东吴岂敢造次’。我看丞相面带忧色,正准备上书陛下,让他三思而行。” “你怎么看?”李渔问道。 “小心无大错嘛。” 李渔默然不语,关羽是不是天下无敌自己不清楚,一个顶级武将能在六朝的战场上起多大的作用,他也不懂。 因为李渔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六朝大战,就像是赤壁之战一样,他来到六朝的时候,硝烟已经散尽,甚至唐宋明三朝,都进入海晏河清的时代。 传说中由上一任大良贤师张角引起的那场旷世大战,他更是只听说过只言片语。 “周瑜早年名头甚大,鲁肃更是誉满天下,荆州本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们岂会甘心荆州长期落在我们手里。”姜维看了呀一眼天边,说道:“不过以我之意,就是暂时派一沉稳之人,去守荆襄。而集中整个蜀国的力量,调回西边的马超、荆州的关羽,直接从汉中出发,誓师北伐!” 得,这个更激进。 李渔不打算继续和他深入讨论这个话题了,他来蜀国是有目地的,便是学习阵法。 阵法一道,毫无疑问,六朝当以诸葛亮为魁首。不过现在看来,黄月英也很厉害。 “伯约,我想要拜见丞相,你能不能...” 姜维笑着说道:“我可以帮你引荐,至于见不见你,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李渔笑道:“我远来是客,而且一向是蜀国最好的朋友,丞相他老人家,断然没有不见我的道理。” --- 诸葛亮的府邸,比姜维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估计以前是川中某位贵族的宅子。 李渔在门口等了一会,姜维出来说道:“丞相在太子那里讲课,师母说是要见一见你。” “啊?”李渔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夫人见我作甚?” “师母极有主见,我哪里知道,她待人和善的很,你来就是了。” 李渔跟着姜维,进到一个后院,设计者将园中原有的池塘加以开凿,形成一个数亩方圆的池沼,池内偏植荷花。 此时荷花早已凋零,翠绿如盖的荷叶上,林立著无数高高矮矮的莲蓬,莲房饱满,别有一番殷实的风景。细细看去,李渔才发现端倪,莲花下面都是呈规律排列的,在这里估计有一个阵法。 行走在水面小道上,从每一个角度看去,都是三面环水,坐在舫上,如同月夜行舟。 这份巧思,估计就是黄月英的手笔了,诸葛亮估计没有时间弄这些。 姜维是轻车熟路,带着李渔来打一个凉亭内,坐着一个妇人,模样瘦削高挑,穿着简单干练。 秀发用一根绳子盘着,看上去十分飒爽,在她身前,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案,案上放着一页素纸,旁边是一本翻开的书帖,纸上墨迹宛然。 “师母,人来了。” 黄月英抬起头来,她乍一眼不算是十分美貌,但是也不难看。 一双有神的杏眼,眼神中透着一股灵动劲,闻言抬头看了李渔,好奇地打量起来,笑道:“这就是咱们的妖星。” 李渔干笑一声,微微拜道:“见过夫人。” “坐!” 李渔乘机看了一下她身前的纸张,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图形,看上去颇像是设计图纸... 黄月英挥了挥手,“伯约,把这个收起来,放到书房里去。” 姜维这种身份,就是刘备也不会让他跑腿,但是黄月英一声吩咐,他笑呵呵地前去收起纸张。 “什么时候来的益州?”黄月英拉家常一样问道。 李渔坐在栏杆旁的石凳上,笑道:“昨夜到的益州。” “你把唐人耍的团团转,胆子不小啊。” “自保而已,如果不是打不过,谁愿意离开宗门,在六朝飘荡呢。” 黄月英的眼神,不经意飘到他的头顶,突然眼中一动。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渔,说道:“你们太平道的人,应该不会也学那些魔怔的人,要斩断‘贪嗔痴’业火吧?” 李渔摸了摸自己的簪子,“夫人说笑了,这块贪石,容易迷惑人的心智,让人丧失理智。为了避免它害人,我才把它戴在头上。” “原来如此,看来你定力很不错,相貌人品都属上品,修为又高,许了亲事了么?”黄月英把手放在腿上,一副邻家热心大姐姐模样,让李渔不知不觉间,也丢开了拘束。 李渔呵呵一笑,“我向来是不贪不嗔的,所以戴着这贪石,也不碍事。至于说亲事,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在他头顶,石头亮了一下,场面有些尴尬。 黄月英笑道:“大良贤师,每一代出世,都有无数的仇家。他们恨不得将大良贤师打的灰飞烟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不佩服他们的人品,每一代都堪称圣贤。既然太平清领书选择了你,料想你也是个道德完人。” 李渔心中暗叫一声惭愧,难道自己真是道德君子,还是说太平清领书选择了太多君子,整的有点审美疲劳了,选择自己换换口味? 黄月英说道:“我们蜀国,就有不少好姑娘,有机会我帮你物色一个。” “多谢夫人。丞相他每天都要去给太子讲课么?” 黄月英摇了摇头,“以前阿斗都是来这里的,不过上次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刺客,为了安全起见,这几天就去宫里教他。” 在蜀国的都城益州行刺? 真是嫌命长了。 李渔问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乌蛮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乌蛮 李渔现在一听蛮人,就打心底发憷。 他刚睡了神殿的小圣女,得罪了整个南疆。 要是那个什么巫神,知道自己把他给截胡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 “乌蛮...也是南疆的部落么?” “不是。”黄月英翘起腿来,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带着一点怒气道:“乌蛮在南疆的西北,我们蜀国的西南,南疆人用的是巫蛊之术,擅长用毒。乌蛮人则喜欢用水火法术,不是弄水就是喷火,还有一些厉害人物,驯兽了得,可以驱赶百兽,作战时候出其不意,经常能改变战局。” 李渔一听,就知道这里面事情不简单,黄月英说起乌蛮人,没一句都不离他们打仗厉害。 看来是蜀国,想要收伏乌蛮族,这才导致他们来行刺。 这些人鲁莽易怒,他们来行刺,估计搞的惊天动地的,把刘禅给吓得够呛。 东吴的战士,其实很多都是百越人,百越就是东吴的兵源地。 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才收伏百越,但是对于东吴来说,无疑是一笔只赚不亏的买卖,而且快赚麻了。 东吴有了百越,就有了兵源,可以支撑孙权打完好几个十万之战。 蜀国疆域也不大,人口不多,他们若是征服了乌蛮,就有了兵源,还是上好的兵源。 把这些乌蛮战士稍加训练,不难组成一只劲旅,蜀国不缺武将,也不缺独挡一面的上将,缺的就是这等精兵。 诸葛亮把马超这种将军,部署在南疆,估计也有收伏几个南疆部落,为自己所用的想法。 可惜,南疆所有人,都信仰巫神。 让他们帮助异教徒打仗,估计没有几个部落会屈服,还容易引来整个南疆的仇视。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颇为熟悉的事姜维,另一个估计是诸葛亮回来了。 果然,李渔回头一看,从月亮门处,姜维和诸葛并肩进来。 李渔起身,拜道:“丞相。” “我们又见面了。”诸葛亮笑道:“夫人,让人准备些吃的,我宴请小道长一回。” 黄月英笑着一伸手,手指上飞出一个纸鹤,纸鹤朝着后厨方向飞去,估计是给厨子传令去了,李渔神色一动。 这纸鹤... 不是乔家的家传么。 似乎是洞察到他的疑惑,诸葛亮笑道:“白鹤童子,乃是南极仙翁的徒弟,元始天尊的徒孙,曾经下凡传授了几个弟子。乔家和黄家的祖上,都曾听他传道。” 李渔这才想起来,黄月英盯着自己的木簪看,当初以为她是看贪石,看来她八成是看出了那木头是自己炼化的南极仙翁的蟠龙拐杖。 看得出诸葛亮是真的很喜欢李渔,他每次看到李渔,都发自内心的欢喜。 李渔自己心里很有数,不是因为他喜欢自己这个人,他喜欢的是自己的到来,冥冥之中,改变了六朝的天数。 一只蝴蝶煽动翅膀,让本来毫无机会的蜀国,至少多了几丝逆天改命的可能。 诸葛亮坐下之后,亭子里多了两个人,稍显挤了些。 他们各占据一角,诸葛亮说道:“我听说,正经小道长,对于关将军水淹七军一事,有自己的见解?” 没想到姜维嘴这么快,李渔点头道:“都是些不成熟的想法,在丞相面前说出来贻笑大方。” “这世上,没有人能料事如神,更多的是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而已。” 黄月英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道:“别说这个了,免得你今夜又长吁短叹的,叫人睡不好觉。” 诸葛亮哈哈一笑,“无妨,左右吾主会三思而行的。只不过前将军武略卓著,让陛下有些太过信任罢了。” 李渔心中暗道,诸葛亮恐怕没有表面这么放松,黄月英的话不是无的放矢,他可能愁的整夜睡不着,就怕刘备不听他的。 刘备听话的时候,对诸葛是真的言听计从,可有时候脾气上来了,真是油盐不进。 他从一个卖草鞋的,干到一国皇帝,你当刘备没点主见,像是后世被黑的那样只知道哭哭啼啼,谁信谁是大煞笔。 这样的人,虽然李渔还没有见到,但是一想就知道,必定是充满了人格魅力和才能的。 “我听说大唐派出使者,去汴梁向宋廷索要杀害窥基的凶手,而你被拿出来顶罪?”诸葛亮问道。 一开口就是老拱火员了,配合上他那有点不忿的语气,真是让人心头一寒,恨不得马上投身到蜀国干革命,有朝一日打到汴梁,砸了赵家的鸟位。 可惜李渔不吃这一套,他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那窥基恶僧,是国师林灵素所杀。当日里国师正开坛讲道,窥基受迦叶指使前来,就要为大相国寺出头。国师不得已,将其斩杀。” “虽然窥基非我所杀,但是国师乃是我所敬重之人,为他担下我是心甘情愿。左右不过是出来走一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天是谁出使的汴梁?” “马周。” 诸葛亮一听,点头道:“大唐名臣无数,马周虽然声名不显,但却是一个难得人才。若是让我挑选宰相,我选马周而不选萧瑀。” 你把人家的家底,摸得挺清楚啊...李渔心中暗暗腹诽,这连汉中还没出,都惦记着长安选相,找接班人了。 他眼珠一转,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要跟着诸葛亮学阵法,但是贸然开口又怕他不同意,到时候多丢面子... 李渔还在为难的时候,有几个下人,端着酒菜来到亭内。 李渔趁机说道:“这亭子布置的好生精巧,依我看是个阵法,下面的莲花就是阵脚吧?不知道这是一座什么大阵?贤伉俪是六朝阵法宗师,出手地定然不凡!” 诸葛亮和黄月英相视一笑,黄月英说道:“你这孩子好不爽利,不就是想跟着我们学点阵法么,磨磨唧唧地不敢开口,我们都替你累得慌。” 李渔笑了几声,借着笑声掩饰尴尬,最后干脆十分光棍地说道:“正是...” 黄月英笑道:“怎么样?教么?” “夫人做主就是。” 第二百八十九章 周天 李渔之所以这么迫切地来学阵法,是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在他背后,有宗门,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宗门。宗门成长起来之后,是自己的后盾,也是自己的势力。 眼下这颗小苗苗,需要保护,阵法就是目下最好的办法。 大相国寺被围那一天,给李渔的震撼太大了,一个宗门的核心力量,被阵法传送走了,毫发无伤。 偌大的相国寺,只留下一些他们挑剩下的东西给自己,若不是挖出一个后山的地下相国寺,自己实际上知得到了一个空壳子。 阵法的好处,在那个时候,就深深刻在了李渔的脑中。 正巧如今窥基他老子找人来寻事,李渔从汴梁离开,干脆就来蜀国学阵法。 他自己的修炼,如今主要是晚上偷偷和警幻双修,消化掉武神殿那股信仰之力。 光是这一股灵力,就够他在短时间内,把修为提高一半了。 自己修炼不着急,当然要为宗门的发展坐点事,一个强大的宗门,才是他安身立命的依靠。 黄月英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那便教吧。” 看得出他的急切,诸葛亮也没有趁机提条件,他笑呵呵地看着李渔,眼神中充满了智慧。 李渔不强,如何改变天命? 天命不改,如何一统六朝? 还都长安,复兴汉室,唯一的希望,就在这个小道身上。 “我正好在教太子阵法,你每日随我进宫,一起听讲便是。” 和刘禅做同窗? 李渔连忙答应下来,怎么说这也是以后蜀国的皇帝,如今的太子,根正苗红。 当年他和赵云联手,区区两个人就在长坂坡杀得天昏地暗,曹军四散而逃。 自己能有幸和西蜀太子一起学习,也算是达成了又一个成就: 和薛蟠一起嫖过娼,和刘禅同过窗,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什么六朝闻名的败家子,来和自己一个抗个枪,帮自己凑齐这三大铁。 酒足饭饱之后,黄月英问道:“你来益州住在何处?” 姜维道:“住我府上。” “你那里简陋了些。” 李渔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人生天地之间,譬如凤翔九天之上,住所不过是沿途栖身的一根树枝,我从不挑挑拣拣。” “正经小道长果然超凡脱俗。”黄月英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 李渔和姜维一起起身,离开丞相府。 诸葛亮亲自送了出去,嘱咐李渔明日正午前来。 李渔挥手告辞,转头就问:“伯约,你跟着丞相,学了多久的阵法?” “你或许是对阵法还有些误解。”姜维说道:“这是一个入门简单,却深不可测的学问。拜师求教,也只能是领你入门。像是丞相如此厉害,若是能教会旁人,蜀国岂不遍地都是排兵布阵的高手。” 李渔问道:“入门之后,就要自己领悟么?” “没错,每一个阵,都是不同的。阵脚个阵眼,取决于布阵人,效力也各不相同。阵法,绝非简单的摆出一个聚拢灵力的增益范围来,而是向天地偷一块区域,在这块区域里改变规则,把天地大道,换成你想要的规矩。” 李渔和他并肩走着,不停点头,若有所悟。 到了姜维府上,院子里的亲兵在熬练身体,而张三丰正在打坐。 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收了张三丰,正经门又添一员大将。 等他成长起来之后,宗门力量会得到史诗级加强。 李渔传道一向因材施教,张三丰这种苗子,最好的传道方式,就是领他入门,然后让他自己修炼。 就像张老头,把自己带到修士中来一样。 入夜之后,张三丰依然不动,在院子里打坐,连气息都很微弱。亲兵们都回到房中休息,在这个小院里,竟然有大部分房间是他们的。 李渔不得不再次感叹姜维的纯粹,他是真的一门心思搞事业。 李渔则不一样,他身形一动,来到一个院外的一棵树上。 留下一个分身之后,李渔又到了另一棵,互相照应。 然后在其中一棵上,李渔的手掌闪过一道白光,他进入了风月宝鉴内。 如今的风月宝鉴,空间比以前大了太多,原本只有一个水池和院落大小的地方,如今甚至有了山川河流。 李渔突然想起姜维说的:阵法就是从天地之间,偷得一块地方,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制定规则。 那么风月宝鉴呢? 它真的很像是一个阵法。 一阵香风带雾缠了过来,李渔浑身一凉,传来警幻咯咯的笑声。 李渔伸手,将她从雾中抓了出来,说道:“我总觉得,咱们炼化的这股力量,有些古怪。” “怎么了?” “我也说不上来,它不走我原本的经脉,而是自成一脉。如此一来,在我体内,有两条经脉。长此以往,会有两个周天。” 警幻嫣然一笑,眨着眼说道:“两个周天怎么了?上古大能体内,都是十几个周天的。” “这么厉害?” 李渔有些不信,两个周天,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 “像金蝉如来便是如此,他体内修了九个周天,被人打败之后,可以金蝉脱壳,分身随时都能变成真身。如此一来,被人击杀的,便是分身。” 李渔心中一动,这个本事好,他问道:“那我们青木诀?” “青木诀的分身,本来就是可以重塑肉身的,不过需要太平经。” 李渔听龙女敖烈说过,太平清领书,不是太平经。太平清领书是大良贤师的入门读物,而太平经则是进阶读物。 自己虽然修全了五卷太平清领书,也只能算是个见习大良贤师,或者说准大良贤师。 至于这玩意怎么获得,李渔总觉得,和九节杖其他四节有关。 不过他也不能确定,毕竟太平经也是经选人的,邪门的很。 “武神殿的这股灵力,竟然能修成一个周天出来,那么为什么我修炼其他法术,比如白鹤神功,就没有单独的周天呢?” “境界不够吧?”警幻黏在他的身上,伸出舌尖,在李渔耳垂舔了一下,说道:“太平道是五行大道,下次你试试金丹大道,或许能再修一个周天。只不过大道都不是好修的,有的人天赋在五行,便能修五行,有的人天赋在金丹,便炼金丹,很少有人都可以修成大道。武神殿的这次,算你捡到便宜了,吃了现成的。” 李渔暗暗点头,这个建议靠谱,到时候自己找左慈商量一下。 这老杂毛,还欠自己一个人情呢,他让自己帮貂蝉治病,那寒毒不知道能不能拔根。 一想到貂蝉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李渔忍不住心跳了一下,警幻在他下面弹了一指,神情变得妩媚异常,啐道:“想到什么了?” 第二百九十章 阿斗 正午时分,李渔先梳头洗脸,然後穿上崭新的道袍。 他理好衣襟,准备进宫学习。 蜀国的皇宫他还没去过,但是早就听说过了。 六朝内一直流传这么一个逸闻,刘备称帝之后,让诸葛亮帮自己在益州建一个皇宫。 节俭了大半辈子的刘备,也想享受一回,让诸葛亮好好帮他规划。 结果诸葛亮给他盖好之后,刘备兴冲冲去看的时候,彻底傻了眼。 这所谓的皇宫,就是在原本的宅子上,换了几块匾额而已。 刘备大怒,还没等他发火,诸葛亮就淡定地说道:“一个行宫而已。” 一个行宫而已,六个字,立刻让刘备躬身自省。 他们虽然不敢直接称汉,但是一向自认是汉室正统的,岂能在益州贪图享受。 有朝一日,还都长安,住进祖辈的未央宫,才是应该有的追求,而不是在益州大兴土木。 到了丞相府,李渔等了一会,诸葛亮出来之后,跟他一道上车。 蜀国虽然自认是汉室正统,但是在礼仪上,一向从简。按照旧汉制度,六百石的官员就可以配备公车以及四名随从。 诸葛亮作为宰相,配的公车也只是一辆单辕双轮的马车,笔直的车辕前端连着木轭,左右各有一匹驭马,马轭下系着拳头大的铜铃。 车厢外侧用来挡泥的扶手左面涂成朱红,车上张着黑色的布制顶盖,车内铺着茵席,看起来普普通通,并不起眼。 马夫双手一抖缰绳,马匹缓缓起步,在宫门前停下。 诸葛亮带着李渔,徒步往里走,幸亏这皇宫很小,走了没几步就到了东宫。 穿过月亮门,一座巍峨的楼台出现在眼前,与大宋宫殿的华丽相比,此处沉静中带着一股峥嵘的气势。 院子里有几个內侍,看到诸葛亮进来,立刻退到一旁,双手长揖一礼。 “太子呢?” “正在温习功课。” 诸葛亮点了点头,他刚想继续往前走,身后进来一个內侍,看到诸葛亮眼色一喜,“丞相,陛下急招丞相,说是有要事相商。” 诸葛亮眉心一皱,跟李渔说道:“陛下想招,必是大事,你且在此等我。黄皓,带正经道长,去太子书房。” 李渔点了点头,诸葛亮匆匆离开。 李渔一边走,一边张望,这个院子虽然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但也极有气势。 旁边的內侍说道:“这位道长,请随我来。” 李渔跟着他,来到一个房前,推门进去。 只见房中摆列着几个书架,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在案上一个年轻的小胖正襟危坐,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十分认真。 李渔好奇地看了一眼,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阿斗? 阿斗虽然有些胖乎乎,但是和后世影视剧里那些呆憨的面貌不同,他瘦下来应该是个十分英俊的人。 想想也对,他爹是刘备,人称龙章凤姿,他亲妈是甘夫人,那是一个真正的美人,美人如玉说的就是她。 这样的基因,他能长偏了么? 他虽然看上去十分认真,但是李渔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在摸鱼。 他额头的汗水,出卖了他,眼神中看似认真,其实特别空洞。李渔太熟悉这种状态了... 他在做样子,多半是做给诸葛看。 门开之后,久无动静,小胖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来的竟然不是他诸葛丞相。 小胖抬起脑袋,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鬼鬼祟祟地问道:“就你自己来的?” 李渔指了指自己,问道:“你问我?” “这里还有别人么?” 李渔笑道:“算是吧,丞相被陛下叫走了。” 小胖子明显就是阿斗,他一听诸葛亮走了,整个人乐不可支,站起来拍手道:“好!” 在李渔的目光中,阿斗从自己的书案下面,掏出一个盒子来。 李渔好奇的看了一眼,盒子打开之后,全是些吃的。 阿斗一边塞,一边说道:“丞相他不许我多吃。” 他抓了一块蜜饯,问道:“你吃么?”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不吃。” 阿斗吃了几口,就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宝盒收了起来。看来他至少懂得适可而止,没有一直吃。 放下食盒之后,他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册子来。 李渔瞥了一眼,是个带插画的小黄书。 这就是姜维说的至真至善之人? 看来姜维是真的没怎么和阿斗兄接触啊,难怪后期被他治的那么惨,你不是皇帝的亲近人呐。 “你进宫来是做什么的?做法事么?” 阿斗至少没有架子,待人还是蛮和气的,一边看闲书一边问李渔。 李渔说道:“我来和你一起学习阵法。” “原来是新来的伴读,苞弟呢?” 李渔解释道:“我只是来学阵法的,不是伴读。” “你穿着道袍,你会法术么?” 这简直就是自己那个时代,胖乎乎的不爱学习的同学的翻版,李渔不禁笑了一声。 “会!”李渔手指一晃,在他指尖出现一个火球。 阿斗拍掌叫好,他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太监一下扑了上来。李渔灵巧地一躲,这个太监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他虽然摔得狼狈,但是喊得依旧气势十足。 “太子面前,你要作甚!” 阿斗挥了挥手,“大伴,他不过是我和玩耍,你不要小题大做。” 黄皓恶狠狠地盯着李渔,“在殿下面前,不得随意使用法术。” “你看,你的內侍不让我展示,可不是我小气不给你看啊。” 阿斗笑道:“丞相来了,他就不敢了,大伴你也别在这杵着了,给这位小道长搬个椅子来。” 黄皓这才去搬椅子,李渔坐下之后,笑道:“多谢殿下。” 他看着阿斗,心中暗道,这小子本性不坏,待人也很和善。 若是在一般人家,他不失为一个仁善良绅。 可惜,他不是生在了一般人家,他身边是一群为理想奋斗的志士。 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好人阿斗,而是一个人品或许不怎么样,但是绝对有能力、有手腕、有魄力的继承者。 第二百九十一章 银屏 李渔在殿中等了一小会,有一个宫人进来,弯腰道:“太子殿下,丞相今日有事脱不开身,让殿下随正经道长学一些吐纳之法。” “正经道长?”阿斗看向李渔。 李渔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自己来学东西的,这下可好,先成教东西的了。 不过他也可以理解,关羽在荆州水淹七军,对六朝来说是一件大事。 表面和平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六朝,甚至有可能因此爆发大战。 身为蜀国的决策层,他们应该是随时都有大事。 “原来你是修士啊?”阿斗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那你会不会腾云驾雾?” “会一点点。” “那你带我出宫去吧,咱们去益州城玩!” 拐带阿斗出宫,这事孙权派人干过,他派来的手下,全被赵云用长枪突突了。 连孙尚香的面子都不给,自己带阿斗出去,那不是找死么。 要知道,在益州,连摆个五行阵闹出点动静,都有专人上门询问登记。 拐带太子,那是什么罪过? 李渔还没说话,黄皓一下跪倒,叫道:“万万不可,殿下万万不可啊。上次您要出宫,爬墙摔了一下,娘娘差点要打死我们几个。” 刘禅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那算了,你们也挺可怜的。” 李渔不用自己解释了,送了一口气,说道:“我来教你吐纳之术吧。” “干什么的?” “吐纳之术,可以让殿下呼吸均匀,延年益寿,不畏寒暑,少生疾病。” 阿斗明显有些失望,转身就把这些烦恼都忘了,他也不管诸葛亮让他跟李渔请教,自顾自地去外面的走廊,逗弄廊下鸟笼内的金丝雀,拿出象牙签子挑着鸟食一点点的给鸟喂食。 “你看我这鸟儿怎么样?” 李渔上前,仔细一看,果然是一只好鸟。 这只小鸟只有拳头大小,生着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额头有一撮金黄色的软毛,长长的尾巴是鲜红色的。 它的眼睛很小,黑漆漆的瞳孔,时不时滴溜溜乱转。 “你别靠的太近,我这只雀儿只不怕我一个人,其他人靠近,它就吓得发抖。你看它额头的软毛,多么漂亮,所以我给它取名叫小黄。” “哦?”李渔笑道:“让我试试。” 他伸出手,也没拨动,鸟笼自开。 阿斗吓了一跳,生怕鸟儿飞走,却见这只小鸟落在李渔的指尖,用脑袋和鸟喙去蹭李渔的手指,状极亲昵。 阿斗看的啧啧称奇,围着李渔转了一圈,想要看清这个道士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黄皓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道:“这鸟以前只认殿下的,我们几个喂它,它连吃都不吃。” “小东西,你还挑食,难怪这么瘦。”李渔笑着说道:“殿下这只小鸟,是从何处得来的?” 阿斗笑道:“前些日子,它腿受伤了,自己落到了我的窗前。” 它何止是腿受伤了,它浑身都是伤... 李渔早就看出了端倪,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稍微打入了一丝水灵,将它的痛苦缓解了一下。 诚如阿斗所说,它看到陌生人就瑟瑟发抖,很有可能不是它害怕,而是它正在经历难以忍受的苦痛折磨。 能在阿斗身边,这只鸟的安全性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这鸟但凡对阿斗有一点威胁,早就被肉体精神双重毁灭了。 李渔一吹气,它跑到笼子里,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渔,带着点不舍和留恋。 鸟儿小黄很快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阿斗这个人很简单,他见到的人不多,每一个都对他很好... 所以他对别人也不错。 不同于李渔之前的想象,西蜀上下一直对这个太子很满意,因为他待人宽厚,有今上之风。 可惜,李渔太清楚了,他只有待人宽厚这一点上,有他爹的影子。 诸葛亮第一天教阵法,就出了意外,李渔只好和阿斗一起摸鱼。 慢慢的,李渔有点理解阿斗了,他整日里被关在这个地方,不难受才怪。 他爱玩的天性被压抑的越厉害,爆发的就越狠。 每天跟着赵云学武,跟着诸葛学六韬,跟着伊籍学左传,跟着黄忠学射箭... 这一大堆人名,随便拎出一个来,都在六朝天下闻名。听起来好像很美好,其实谁来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同时跟着这么多大佬学,能学好才有鬼了。 蜀国的精英们,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一统六朝。他们暂时没有这个精力来管继承人的问题,这是一个致命伤,就算是强如诸葛,也没李渔看的清楚。 因为他有上帝视角。 李渔在传道的时候,都知道贪多嚼不烂。 就算是小金莲,自己对她最严格的一个,李渔都有故意留出一些时间,让她和福金玩耍嬉戏。 两个人正无聊的时候,噔噔噔快步走来一个丰满的身影,她看了一圈,说道:“阿斗,阿斗弟弟,谁欺负你了?” 阿斗有些害怕,屁股稍微挪动了一下,笑着说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哼,我都听说了,上次在武旦山狩猎,有几个小王八蛋嘲笑你,对不对?你说吧,都是谁。” “我都忘了。”阿斗摊手说道。 “我就知道,你还要护着他们,幸亏我来的时候,把那天去狩猎的小子全打了一顿。” 阿斗:...... 关银屏上前,摸了摸阿斗的脑袋,说道:“以后谁欺负你,就跟姐姐说。” “我知道了。” 她说完不经意一瞥,看到了李渔,疑惑道:“怎么这么眼熟,你不是那个...在酒楼布五行阵的,会盖园子的宋国道长么。” “在下李渔,见过关大小姐。” “哦,对,就叫李渔。你又回来了?” 阿斗赶紧说道:“这位是正经道长李渔,他来宫中,和我一道学阵法的。我们在等丞相,他马上就回来。” 关银屏噗嗤一笑,说道:“丞相来不了了,你们两个别在这傻等了,走,我带你们出去吃酒。” “真的嘛!”阿斗很是兴奋。 关银屏骄傲地说道:“那还有假?” 黄皓在一旁,畏畏缩缩,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就是不敢上前。 李渔抬眼道:“不太合适吧?” “陛下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非带你出去的。” 整个蜀国都知道,他们的皇帝刘备最疼爱的,就是这个郡主。 阿斗一个劲给李渔使眼色,李渔心中暗道,有人背锅,我何苦当这个恶人。 黄皓自知这次阻拦不住了,赶紧叫上几个內侍,紧紧跟随。 第二百九十二章 西佛 关银屏和阿斗比,过的显然滋润多了,她找了一间酒楼,看上去十分素洁干净。 进去之后,把马鞭一丢,说道:“老地方,上三个人的酒菜,记在我的账上。” “郡主请,一直给您留着呢,酒菜稍后就来。” 坐下之后,关银屏笑吟吟地看着李渔,说道:“听说道长把窥基杀了,还抢了孙策和周瑜的女人。” 阿斗目瞪口呆,直勾勾看着李渔,打死他都没想到,外表人畜无害的这个小道长,做事这么高调。他由衷地赞叹道:“你可真是色胆包天啊。” 李渔干笑道:“虽然说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这些事内情复杂,并非结果看上去这么简单。” “厉害,是条汉子!”关银屏一拍大腿,挑着大拇哥说道:“听说孙权看上了一个步练师,也是东吴绝色的美人,说是明年就迎娶进宫,我觉得一个是抢,两个是抢,三个也是抢。” “呵呵。”李渔咽了口唾沫,没有搭话。 这个大小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自己再去抢孙权的女人,估计真能把这个碧眼儿惹恼了。 西蜀人明明和东吴是盟友,但是个顶个都看不上东吴人,尤其是对周瑜有着深深的恶意。 连姜维那么正经一个人,说起周瑜的八卦来,都乐不可支。 关银屏更是丝毫不掩饰,她笑着骂道:“东吴没有一个好东西。” “也不尽然,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 关银屏美目一乜,“那你的宗门里有坏人么?” “有,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 阿斗惊呼,“那你还收,岂不是成了贼窝?” 关银屏和李渔哈哈大笑起来。 阿斗有些无辜地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两声。 “我们正经门就是一个大熔炉,再坏的人,进到里面,都给你改造成道德模范,君子标杆。” “真的假的?” 很快,酒菜就上来了,李渔一看,大失所望。 即使是酒楼里,也不见后世川菜的风采,辣椒一个也没见到。 他盛了一碗鱼汤,小口一喝,果然味道很别致,十分鲜香。 关银屏双手抱在胸前笑靥如花说道:“窥基这个和尚,也不是好东西,死的好。” 李渔好奇地问道:“你跟佛门也有仇?” 窥基是唐朝的和尚,关银屏竟然都和他有仇,可见也是一个不缺仇家的主。 关银屏冷笑一声,说道:“窥基和他师傅玄奘,那一年来到益州,说是要宣扬什么狗屁大乘佛法,被我们赶了出去。” 玄奘还没取经呢,他来宣扬什么大乘佛法,李渔也不以为然。 阿斗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那时候丞相说,大乘佛法除了愚民之外,没有多大用处,在他的起源地都已经没落,却想要在汉家大行其道,断没有这个道理,东土不需要西佛,西佛救不了东土。” 李渔点头道:“有道理,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会需要。” 关银屏笑道:“玄奘被吹上了天,在大唐名望很高,几乎就是佛门领袖,他这次失踪,很多人都说是你干的。” 李渔无奈地摊手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自己快成了背锅侠了,什么事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按,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破鼓众人捶。 “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别人不敢干的事你敢干,不怀疑你怀疑谁。” 关银屏喝酒,和吕玲绮不一样,她虽然表现的很豪气,酒量属实一般。 吕玲绮是真能喝,甚至能把鲁智深喝到桌子底下,关银屏喝了一杯,就红脸了,不知道是不是激活了她爹的红脸基因。 她咬着舌头,问道:“你们门中,武艺最高的是谁?” 李渔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吕玲绮吧。” “吕玲绮也在你的宗门?”关银屏诧异地问道。 “本门创始的时候,她就在,现任长老客卿。” 关银屏说道:“你小心她削你的脑袋,她们家都有反骨。” 李渔哈哈一笑,吕布杀义父的名头太响了,不过吕玲绮应该不会。 退一万步讲,她真要砍自己脑袋,八成也就是砍一个分身。 吕玲绮武艺虽高,那是战场上用的,真要单打独斗,李渔费点劲恐怕真能杀掉她。 毕竟李渔的本事,除了救人疗伤是战场神技之外,其他的都是擅长出其不意和偷袭致死的。 “外面疯传,你们和大唐的和尚,要在三月举行比武。到时候赢得人,可以拿走锦襕袈裟,这个是真的么?” 看来蜀道确实闭塞了一点,这种消息,他们竟然还不知道真假。 在其他国家,早就传遍了,很多修士、高僧,早早就赶到汴梁,希望一睹这件比斗。 更有很多的僧人,到了汴梁之后,对着天空中的锦襕袈裟顶礼膜拜。 “没错,马上就要开打了。” 关银屏兴趣满满,眼中闪烁着光彩,“可惜不能去看看,道太远了。” 阿斗不以为然,“打架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李渔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小金莲能不能争口气,也没法看到福金第一次和人打架了,她应该很害怕很紧张吧。 希望不要上来竖个土墙,然后蹲在地上抱头了,毕竟对面是一群可恶的大和尚。 相比较之下,李渔不是很担心金莲,他只怕金莲把对面的杀了。 至于锦襕袈裟,他仔细想过了,争过来可能会是一个烫手山芋。 传说中,锦襕袈裟是金蝉子的,现在金蝉子正在暗中恢复,积蓄力量呢。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永远沉寂下去,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关银屏又喝了一口,她放下酒杯,对李渔说道:“正经门里藏龙卧虎,有这么多能人,恐怕你这个掌教更加不得了。怎么样?要不要切磋一下?” 李渔十分心动,他眼珠一动,说道:“可以么?益州不是不让私斗么,被抓起来怎么办?” 关银屏脸红扑扑的,醉酒之后,眼神中多了一丝柔媚,笑道:“抓私斗的修士就是我在负责,你怕什么?” “那咱们点到为止。”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切磋 因为不能御空,关银屏骑一马,李渔和阿斗共乘一匹。 黄皓等太监,被甩在身后,急的哭天喊地。 三人来到郊外,益州南郊,是一个狩猎场。 关银屏走到哪,守卫都毫不犹豫地放行,只当郡主是来执行任务的。 三个人来到郊野,皎洁月色铺洒在大地上,亮如白昼。 两个人隔着十几步,互相抱拳示意。 李渔抱着玩玩的心态,他现在的实力,对付关银屏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尤其是经过这些日子,吸收了武神殿的信仰之力以后,让他的实力其实是涨了整整一倍的。 关银屏轻横臂当胸、掌心交叠,膝腿侧并微曲,拧过一把结实健美的蛇腰,起手竟有几分飒爽之姿。 扭曲的肢体隐含一股风雪骤临前的静谧,蓄满奇异的力道与美感。 她明显看出了李渔的轻松,心中也憋了一股劲。西蜀的年轻人,没有在六朝闯荡的经历,大多在蜀国效力。 她只听说李渔在外,时不时大出风头,心中有些不太服气。 她身穿一袭白红相间的对襟半袖短衣、玄色的长裙窄裈,反折领、细围腰,飒烈中倍显娇姿,家传的双丹凤眼一横,果如霜雪般骄人。 在她掌心处,出现一把秀气的短剑,笑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这把短剑就发出轻颤,迸出嗡嗡低鸣,剑身不断变大。 等到片刻之后,这把小剑已经成为一柄宽厚长大的阔剑。 重剑无锋,关银屏娇叱一声,剑尖发出的高亢声响已听不清音质,却震得人颅中龙吟盘荡,宛若绞弦。 在她手里那柄厚重的阔剑起伏吞吐,彷佛一条活生生的青龙,似将朝着李渔的方向脱锷飞出。 青龙为剑,剑意如龙,迎面扑来。 李渔手指一动,平地起了一道土墙,稍微阻挡了一下剑势。他也在利用这道土墙,测试关银屏的灵力,不算很弱,但也称不上强。 关银屏没有理会这道土墙,直接持剑冲了过来,颇有她爹冲阵的气势。人剑合一,破壁而来,李渔也不躲闪,两条藤蔓从他左右飞出,要将关银屏整个捆绑起来。 关银屏手臂一震,手臂上的衣服尽碎,裸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臂来。可惜,这一道内劲,没有震碎李渔的藤蔓。 这两道藤蔓,如同毒蛇一般,缠住关银屏的双臂。每一个藤蔓,又生出许多的分枝,八爪鱼一样顺着她的手臂,将双腿和腰股缠住,让她无法挣扎。 几乎是在一瞬间,除了眼珠和手指,关银屏浑身都动弹不得。这还是李渔手下留情,只是切磋,若是真的实战,他早就开始淬毒了。让藤蔓上生出毒刺,把毒液打到对手的体内,才是李渔这一招的真正使用方法。 因为青木诀独特的修炼方式,让他很是勤奋,如今他的青木诀已经修至化境,两道藤蔓把关银屏捆绑起来,吊在半空。 这种姿势,几乎就是没有反抗能力了,李渔也没有继续出手。 关银屏还在聚劲,一道冰片向着藤蔓割去,冰片是由空气中的微薄水气所凝,又薄又轻,肉眼难辨。 她得意地仰头,道:“我修了十三年,勉强能结水成霜,这你没想到吧?” 她还没笑完,眉心一皱,因为她的冰片竟然割不断藤蔓。被人吊在空中,多少显得有些狼狈,尤其是这藤蔓还跟会动一样。 “结水成冰?” 李渔呵呵一笑,手指朝着她一点,嘴中道:“疾!” 周围的水灵之力,被他调动过来,一个旋涡出现在三人头顶。 从旋涡中,无数的冰剑落下,插在地上。 在关银屏目瞪口呆中,只见地面上,除了李渔和阿斗所站的地方外,全都是冰剑。 李渔手指一动,把她放了下来,笑吟吟地说道:“承让。” 关银屏抱着双臂,摇着头叹了口气,“果然不是一般人,难怪能杀窥基。” 她有些失落,因为李渔明显还没有出全力,只是随便跟自己一打。 李渔笑道:“窥基不是我杀的,是林灵素所杀,我只不过在一旁帮了点小忙而已。” 想到窥基那天的威势,李渔摇头道:“我一个人可不打不过他。” 阿斗一脸崇拜地看这里李渔,从小到大,他光看关银屏打人了,第一次见她打不过别人。 关银屏一看他的眼神,不满地在阿斗脑袋上敲了一下。 阿斗抬起眼,偷偷瞥了一下,眼神有些畏惧,憨憨一笑。 “笨蛋。” 关银屏骂完,自己先笑了出来,说道:“这次是我输了,等我再练练,继续找你打!” “只要贫道在益州,随时恭候。” 他们回城之后,黄皓等人才刚刚追了出来,接着阿斗小心翼翼地上前,嘘寒问暖。在他们身后,是一群侍卫,也不知道太监们从哪找来的。 关银屏自觉没趣,打输了总是有些开心不起来,挥了挥马鞭说道:“你们把阿斗送回宫,我先走了。” 她的身材极好,印象中,和神霄宫的弟子李师师有些像,都是丰腴圆润型的。虽然不如大乔,但是也是难得的美人骨了。 黄皓等人赶紧带着阿斗回宫,內侍们人人提心吊胆的,搞不好又要挨一顿板子。 关银屏到底是心有不甘,到了马背上,她又转头,看了一眼李渔。这个小道士,明明看上去那么年轻,和自己差不多大,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为什么那么能打。 正在偷看她身材的李渔,没有防着她突然转头,一时有些尴尬,赶紧撇开头去,装着看风景。 “喂,正经道长,你多大了?” “我?”李渔有些诧异,说道:“贫道弱冠之年。” 关银屏一听,他比自己还大着两岁,顿时释怀了点。多修两年,自己未必打不过他。 回去好好修炼,拽着星彩闻鸡起舞,到时候把他打成猪头。 就这样安慰了自己一通,关银屏展颜一笑,纵马而去。 她什么意思? 问我年纪,然后对着我笑。 李渔心里扑通扑通的,难道... 我要不要接受呢?老丈人可不好惹,唉,孩子叫什么名好呢?我们两个的孩子该不会遗传他姥爷,是个小红脸吧? 真愁人! 李渔背着手,慢悠悠朝姜维府上走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二代 回到姜维的府上,李渔布置了四个分身,突然想起这里是益州。 一个令人安全感爆棚的地方,李渔笑了笑,收起了两个分身。 收起分身之后,李渔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他手指一动,又加了四个分身,这才安心找了个角落睡觉。 今日一战,他发现一个问题,蜀国的继承者们,普遍比较弱。 稍加沉思,李渔就想通了,并不是蜀国那些人有名无实,只是他们太忙了。 大家都很忙,在阿斗的上一辈的叔叔大爷里,几乎所有人,都万众一心,要帮他爹一统六朝,匡扶汉室。 忙到几乎没有人,有这个精力,把自己的一身本领,传给下一代。 蜀国文武百官,都认定了一件事,刘备就是圣明天子,他一定能一统六朝。 即使是千难万险,披荆斩棘,大家也要扶保刘备,还都长安,复兴大汉。 从来没有人想过,要靠他们的后辈,去完成这个大业。 刘备给阿斗请的老师,虽然都是六朝顶尖的人才,但是他们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诸葛亮会发现不了阿斗摸鱼么? 他连岳飞都能算到,说他看不出来,李渔第一个不信。 他只不过是觉得,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辅佐刘备,治好蜀国的内政,打赢外战。 六个国家,可就不是联吴抗魏那么简单了,这其中的远交近攻,兵马调度,粮草筹备.... 每一项都要耗费他巨大的精力,让他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好好培养下一代的皇帝。 或许他是想等着一统六朝之后,再来慢慢调教吧,可惜...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第二天一早,李渔进宫,诸葛亮让人给了他一个腰牌,可以直接去东宫。 阿斗朝着他挤眉弄眼,显然是昨晚一道出宫,让他觉得自己和李渔混的比较熟络了。 毕竟在阿斗身边,除了这几个太监,根本没什么人能来。 唯一自由出入的,还是一个他十分畏惧的关银屏。 李渔朝着他一笑,就正襟危坐,竖起耳朵,准备听诸葛讲课。 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六朝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厉害人物,想要来听而没有门路。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不准备跟阿斗一样浪费掉。 阿斗什么都不干,就有大把人,呕心沥血想要把他送上皇位。 自己啥也不干,也有大把人,等着把自己挫骨扬灰。 出乎李渔的预料,诸葛的注解写的十分晦涩难懂,但是讲课却浅显直白,对自己这种新手十分友好。 他转头看了一眼阿斗,顿时明白了,心中暗道诸葛也不容易。 一个王者来教青铜,对两边来说,都是一个顶难的事儿。 一个时辰以后,诸葛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日落时分。 他叹了口气,说道:“时辰不早了,殿下回去之后,好生想一下,温故而知新,是为正道。” 李渔意犹未尽,阿斗如释重负。 阿斗很有礼貌,十分客气地起身,把两人送了出去。等到诸葛的马车走的看不到影子了,才一蹦一跳地回到宫内。 他的欢乐时光,开始了。 到了宫外,李渔说道:“我和丞相不顺路,自己回去就是。” 诸葛摇头说道:“我让车夫送你回去。” 李渔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 还没等他开口,诸葛亮已经察觉出来,说道:“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李渔这才说道:“丞相,你有没想有想过,若是你们没有成功,大业是要交到后辈手中的。” 诸葛亮略感诧异,他睁开眼,看向李渔。 “难得你来这么几天,就发现...”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个隐患? 李渔不再说话,等着诸葛亮自己说。 “你可知道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马超?” “五虎上将,六朝谁人不知,我自然也是听过这几位的大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那费袆、蒋琬、法正、向宠、马良、邓芝...” “都是鼎鼎大名。” 诸葛亮眼神变得有些萧索,说道:“如今我们这一班人马,辅佐的是陛下这等明君,若是都不能得成大业,那么培养出什么接班人来,能超越我们呢?” 李渔一时语噎,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难道关银屏天赋能超过关羽么? 难道阿斗好好教,能超过刘备么? 难道还能有下一个诸葛亮么? 他沉吟了片刻,等到马车快到姜维府上时候,李渔说道:“可是总要做下一些打算才是正途,如今六朝英豪遍地,但是丞相试看大宋。在开国君臣去了大半以后,剩下的是什么东西?虽然后辈超过前人的可能很小,但是不妨碍对手也在变弱。” 诸葛说道:“你在汴梁的所作所为,我素有耳闻,如今到了益州,正好帮衬着,带一带这些小辈。当然这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若是你能应允,实在是感激不尽。” 李渔赶紧说道:“丞相如此看重,贫道安敢不竭心尽力。” 自己在这里学的东西不少,帮一帮他们,也是和蜀国的继承者们,结下善缘。 将来六朝的局势是个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或许诸葛亮刘备他们就成功了,自己岂不是就起飞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到时候和阿斗说一声,让他关照关照,自己的正经门开遍六朝,徒子徒孙遍布天下,岂不美哉? 就算他们失败了,也和自己没关系,和自己八竿子扯不着,不会遭到打击报复。 这是一个失败了没有风险,成功了收益极大的投资,傻子才不干。 左右不过是和蜀国的这些根正苗红的二代们多多接触,广结善缘。 “丞相,到了。” 李渔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拜别道:“丞相慢走。” 诸葛亮从车帘点了点头,放下帘子,他嘴角一抿,微微轻笑。 “天似烘炉,地为棋盘,世人黑白分,莫不落子走,唯有大良贤师是跳出棋盘的搅局者。而这一代的大良贤师,竟然是天外妖星,有趣有趣。让孩子们和他多多来往,总不会有错。” 诸葛亮喃喃自语,眼睛微闭,身子朝后一趟,发出了一阵叹息。 这一声叹息里,带着无穷的疲惫。 第二百九十五章 律己 天还没亮,姜维推开门,穿戴十分整齐。 他洗了把脸,拿起枪在院子里舞了一阵,看得出来比关银屏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比马超弱了很多。 李渔点评别人的时候,一支枪尖刺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就被戳了下来。 从树顶上坠落,在半空中,李渔的尸体变成一截树枝。 这截树枝落在地上,隔壁树上,李渔喊道:“杀人啊?!” 姜维把枪一横,手中一抖,枪如游龙般刺了过来,将这个分身也戳破。 李渔从房里冲了出来,骂骂咧咧:“什么意思?” “你在我的府上,还留两个分身,我才要问你是什么意思。”姜维没好气地说道。 李渔拍手道:“不错,还有两个没被你发现。” 从周围跳出两个李渔,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一起拍手说道。 姜维没好气地撇了撇眉毛,“你是真怕死啊,益州该算是六朝最安全的城池了,你还至于这样?” “越是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越是容易翻船,因为你会放松警惕。你的敌人也知道这一点,若是让我去刺杀一个人,我就会选择在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下手。杀一个没有警惕心的人,是最简单的。” 姜维笑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有这么多仇家啊。” 李渔走到院子里,吓了一跳,原来在台阶处,坐着一个人。 仔细一看,是自己刚收的徒弟张三丰,他在地上打坐,看样子是一直没动。在他的脸上,表情也很精彩,一会露出疑惑,一会眉头紧锁,一会释然一笑。 姜维笑道:“我也被他吓了一跳,你这个徒弟,悟性很高啊。” 李渔脸上有些得意,嘴上说道:“哪里哪里,不值一提。” “他修的是五行?” “非也,他初学儒道,养浩然之气,不能解其惑;而后入空门,不曾得其法;如今跟我学道,我教他不要舍弃以往所学,不要放弃以往所思,世间大道相通,我教他不要拘泥于佛道儒的门户之见,要放眼天地自然,教他融合领悟人道,人道圆满就是仙道。” 李渔目光严肃起来,说道:“三教合一,我这徒弟,将来不可限量。” 姜维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但是他并没有很在意。 他们追求不同,而且各自目的都很纯粹,心志也都很坚定。 对于姜维来说,就是要匡扶汉室,要扶刘备一统六朝。 走到门口,远远的一骑飞奔而来,在益州街头敢这么骑马的不多。 李渔和姜维,都看的十分清楚,也都十分疑惑。 “郡主怎么来了?” 关银屏在他们跟前勒住了白马,指着李渔说道:“我回去之后一夜没睡,想到了昨夜我有三个大失误,七个小失误,不然断不会输给你,咱们再行比过。” 李渔一头黑线,这也太记仇了,亏自己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连生儿子是不是红脸都考虑到了,原来人家只是单纯的不服。 李渔求助似地看向姜维,后者一摆手,说道:“我要去军营了,你们小心着点,别把我的大门毁掉就行。” 关银屏跃下马背,动作十分利落,她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脚尖点地,身子前倾,朝着李渔的胸口打来。 李渔好像是情急之下,来不及阻挡,出招很是仓促。 关银屏大喜,自己想了一晚上,果然是昨夜轻敌了,自己根本不会输给一个刚到二十的小道士。 她这一下师从赵云,一招三式连环不断,威力一式比一式强。 关银屏玉腿一抬,看到李渔反应不过来,便即深悔:“我这便踢死了他,可怎生是好?” 但是这一招出手,根本没有回头箭,已然收束不及,急得胀红俏脸。 果然,砰的一声,李渔应声倒地。 关银屏左踝一勾,曲膝要躲,右足一抵,顿失重心,跌倒在一旁,赶紧去看李渔。 却见在李渔的“尸体”旁边,一个新的李渔爬了起来,笑道:“好腿法。” 关银屏看着两个李渔,地上那个突然化为一截树枝,顿时知道,这是李渔的幻术。 她暗暗咬牙,恨恨地看着李渔,借以掩饰自己刚才的惊慌。理了理云鬓,俏脸上红彤彤的两抹晕子。 李渔看着她含嗔薄怒的模样,明艳不可方物,不禁正色轻咳道:“郡主,你打不过我的。” “少说大话,再来!” 她就地抓了一把土,故意扬声道:“小心,暗器来啦!” 紧接着素手一扬,裹着细密薄霜的碎砂石脱手而出,飕飕声不绝于耳。 李渔侧身一躲,关银屏直接切他下三盘,指尖一引,被冻结的冰片水珠等纷纷连成一气,绕着周身蔓延开来,宛若盘龙。 “又要聚气化冰?” 李渔干笑两声,说道:“这可是我的绝活。” “哼,就你会法术?” 关银屏说完,立起手指、指肚贴额,闭目低声吟颂,左手也凌空画起符来。 周围的空气等都结成了冰,她并指斜引,又抖开一条细细冰龙,远看就像一条极韧极白的柔革细索,抽甩自如,皆是寒气与冰片所凝。 “降魔步星纲箓,疾!” 一声娇叱之后,关银屏蓦然睁眼,这一条银龙,随着她的身形,步罡踏斗,变得神速起来。 “符篆术?”李渔手指一动,口中默念:“云篆太虚,浩劫之初,疾!” 他的身形变得更加快,只剩下一道道残影,任由关银屏如何追赶,都碰不到他分毫。 李渔虽然主修五行,辅修房中,但是方术可是他的老本行。就连林灵素,也对他的符篆术频频点头,曾经和他一道画过净天地咒。 在道教所有的符咒文书里,“箓”是威能最强大的一种,可作两种意义解:一是录有之名的簿册,持箓者可召唤箓中的神兵鬼将,或凭箓驱策,或运使道法; 另一层的意思,也是对修道人的一种约束。因此,箓同时兼具“召神”与“律己”的双重效力。 律己,就是一种另类的催眠,通过催眠自己,让自己的潜能完全爆发出来。道初阳颂咒、画符的举动,正是要让自己遁入空明之境,从神识里唤醒潜能的手段。 关银屏用的,就是“律己”符篆,而李渔用的,是“召神”符篆, 李渔的符篆术,比她高出好几个段位,能使八大神咒。而关银屏这一“降魔步星纲箓”模拟的是魁星帝君,威力不强,胜在身法快绝。 关银屏往地上一蹲,斜着眼看向李渔,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么?” 李渔想起诸葛亮说的,要自己帮衬着点蜀国的这些“继承者们”,于是他笑着说道:“想学?我教你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遁逃 “谁稀罕!” 李渔正想笑呢,忽听一声厉叱,一抹雷影飞入场中,豪光一闪、剑挟青芒,风风火火的李渔拦腰扫去。 这一下来的极快,比刚才步蹋魁斗的关银屏还快,电闪锋至,不由半点腾挪。 李渔被青光映亮了脸庞,眉影里难掩惊诧。 他来不及反应,去判断是敌是友,直接催动五行灵力,藤甲盾挡住剑锋片刻的功夫,他已经腾挪而起。 两条藤蔓将来人双手捆住,泥人缚脚更是让其动弹不得。 一个火球,从他指尖打出,这是烈火诀加持的幽冥之火,虽然不如三昧真火,也是世间少有。 关银屏惊呼一声,“不要!” 幸亏这一声来的及时,李渔手指一动,火球擦着被捆住的人身下飞过。 李渔一看,是那天和关银屏一道,去查岗的张星彩。 “怎么你们姐妹,这么喜欢玩阴的,来骗,来偷袭,我一个二十岁的老人家。” 关银屏上前,想要把张星彩解救出来,却想起自己根本弄不断这个古怪的藤蔓。 这藤蔓也不是什么正经藤蔓,会从枝上生出许多小吸盘来,死死咬住被抓的人的胳膊,让最怕痒的关银屏生不如死,早早投降,才会有一晚上不服输,天刚亮就来报仇的想法。 她转头看向李渔,笑道:“我会一点相术,跟亮叔学的,看你今日云梦罩顶,满头都是祥瑞之气,是逢凶化吉的兆头,才来偷袭你的。你看,果然没错吧。” 李渔哼哼了两声,收起法术,张星彩这才脱身。 “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改天再叫几个,一起上我也不怕。” “你别嚣张!”关银屏银牙暗咬,气的不轻。 李渔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激起她们的好胜心,有好胜心才能进步。 尤其是对这些人来说,她们虽然有着名震天下的父辈,但是学道上进的欲望,甚至不如时迁。 自古有多少旷世豪杰,从没听说过有养出一个比自己厉害的后辈的,反倒是草莽中经常出现英豪,就是这个道理。 张星彩话很少,出手这么不客气,但是为人却特别有礼貌,对着李渔抱拳道:“武艺低微,让道长见笑了。” 关银屏拽着她,回头道:“让你再神气几天,我们搬救兵去。” 李渔笑着挥手,让她们赶紧走,只要不把她们的爹那一辈的搬来,真是爱谁谁。 --- 大明,北京城下。 一个和尚,带着一个小道姑,来到城下。抬眼望去,眼见暮色苍茫,前方高大庄严的城门已在眼前。 高耸入云的城墙下,行人极多,进到城中,整个城池虽然房屋鳞立,行人如炽,可是除了远远近近的一些酒楼、以及远处勋臣功将们的府邸,所有的房屋几乎没有超过两丈高的,眺目望去,远处一片日光余晖处那片金碧辉煌的建筑自然便是皇城了。 “大和尚,这里就是北京?” “怎么样?”和尚眼中有些自豪,说道:“当年我在这里,干成了一件大事。” 小道姑歪着头,笑道:“吹牛。” “哈哈,你不信也没事,因为我马上要把当年的事,再来一遍了!” 道衍和尚,看着熟悉的北京城,心中一叹,好久没有回来了。 真的是好久了,物是人非,城池依旧,殿宇依旧,只是里面的人已经换了。 “大和尚,我好饿。” 道衍笑道:“我请你去吃烤鸭!” 此时,在北京城的一角,行人一下子都没有了。 这里便是北镇抚司,它设在东安城北,紧挨着东厂大门,偌大个北京城,除了皇城,也就这地方最肃静了,一拐上那条街,街上就干干净净的象狗啃过的骨头,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在北镇抚司内,一个太监拿着一只金灿灿的长颈仙鹤酒壶,一只镶嵌着宝石的金杯。 他将金杯放在厚厚的木枷上,带着一丝狞笑,满满斟了一杯酒。 “这就是陛下赏你的上好的美酒。”太监阴声怪气地说道:“喝了吧。” 地上的人紧紧闭着嘴巴,生怕那些碧绿的酒液溅入口中。 “汉王,喝下去,一了百了,落得轻松。” “你罪大恶极,本该凌迟处死,一杯鸩酒了却性命,已经够便宜了,难道还不肯喝?” 周围所有人都在劝他,但是地上的人就是不喝,他太不想死了。 身为大明的亲王,他本来有机会,继承父皇的位子。 为首的太监,翘着兰花指,捂着嘴咯咯一笑,然后抬手比了一个手势。 周围几名内侍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按紧了他,汉王死命拧着脖颈,鼻翼鼓起,把牙关咬得格格作响。 谁知没有人去碰金杯,也没人去撬他的嘴巴,內侍们直接用白绫,勒住了他的脖子。 这些平日里见到他,大气都不敢喘的奴才,用脚蹬在他的胳膊上,一边一个使劲拽着绳索。 汉王朱高煦,也是猛将出身,他看了一眼满屋的内侍,悲从中来。 砰的一下,几个内侍被他甩开,重重地撞在两边的柱子上,鲜血脑浆直流。 他虽然凶横、淫荒、狡黠、险狼、跋扈,但是谁也不敢否认,汉王朱高煦的勇武,在如今的大明,是首屈一指的。 那几名内侍都是挑选出来的勇力之辈,在他面前,依然就像蜻蜓撼铁柱一样。 太监大惊,叫道:“汉王,你要谋反么?” “你们不是说我已经谋反了,而且失败了么?” 朱高煦目光中,似乎喷出火来,看着周围的太监和满院子的侍卫。 这些人都拿着兵刃,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朱高煦仰头道:“看呐,太祖皇爷爷,你的子孙,正被这些阉人欺虐。您在天有灵,看我如何收拾这些畜生!” 他一拳捶杀了为首的太监,把东厂二档头的胸口,打出一个西瓜大小的血洞。侍卫们一拥而上,今日汉王发疯,在此地大开杀戒。 恐怕陛下不会为此施舍一点的怜悯,反而很有可能趁机把北镇抚司大换血,全部安插上他自己的心腹。 必须杀了汉王,否则大家全要完蛋。 朱高煦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就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把眼前能看到的人全部杀光。 突然,一道光幕降下,把他笼罩起来。 “跟我来。” 侍卫们惊愕地发现,汉王竟然凭空消失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汉王死了还好说,他跑了...所有人心如死灰,甚至有人全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此时,在城中一处酒楼,正拿着一条鸭腿,吃的满嘴油的道衍和尚突然抬起头,看向北边天边的一道光。 他冷哼一声,拽着小道姑就追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锦襕 道衍带着唐赛儿,来到大明,朗朗乾坤就有一道白光,从北镇抚司逃出。 北镇抚司如今的制式,还是道衍一手创建,他当即追了上去。 这道白光走的极快,道衍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隐隐看到里面有一个人。 那个人看上去十分眼熟,道衍叹了口气,不再追赶。 “大和尚,你怎么不追了?” 道衍苦笑道:“我不能让那个人见到我。” 唐赛儿抱怨道:“那你追什么劲,烤鸭都凉了。” “你都没花钱,为什么口气这么横?” 唐赛儿丝毫不让,白了他一眼,道:“你吃了我们正经门多少了,算一算你在那白吃白喝,也有日子了吧,这都是你应该的。” “那也是我欠李渔的,和你有什么相干?” “大和尚,我们掌教师叔说了,正经门是每一个正经人的。” “正经人?” 唐赛儿点头道:“没错,正经门中人,就是正经人。” 道衍:...... “大和尚,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就是有点反胃,可能是烤鸭太咸了。” “有吗?不知道,再去吃一只才知道。” 道衍掏了掏自己的行囊,从里面摸出些散碎银两来,算计了一下,说道:“去问问还能吃半只么。” 唐赛儿笑吟吟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道:“好呀!” 突然,道衍眉心一皱,眼中露出惊诧的神色,继而是狂喜。 他大手一挥,带着唐赛儿,步入云端。 在他脚下,出现一朵四角金莲,托着二人来到一处郊野。 这次的速度,比刚才追人时候,还要快了几倍。 唐赛儿看向下面,只见落到了一个河畔,溪水潺潺,河畔一棵老树下,正有一个僧人席地而坐。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面容丑陋的猴子,毛脸雷公嘴,不停地抓耳挠腮,看上去一脸凶相。 道衍慢慢走了过去,双手合十,微微弯腰道:“小僧道衍见过世尊。” 树下打坐的人,睁开眼睛,看向道衍。 “多年不见,你憔悴了一些。” “道衍心不净,意难平,不似我佛金蝉,心坚而无惑。一隔经年,世尊还如往昔。” 金蝉子哈哈一笑,起身道:“咦?有佛骨的小道姑?” 道衍笑道:“所以小僧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又是一个大和尚。”唐赛儿笑着说道:“这个大和尚,可比你年轻多了。” “道衍,我找遍了六朝,也没有寻到大光明寺,莫不是已经被抹去了?” 道衍摇头道:“当年在灵山脚下,小僧被阿难所擒,这么多年一直被关在东京汴梁的大相国寺内。对于外界的事,一无所知,大明光寺的消息,更是半点也没有打听到。” 唐赛儿心中一动,她曾经听掌教师伯说起过这个名字,好像是在丹房的时候,和一个叫萧让的谈起。 金蝉子的眼光,朝她看来,嘴角一笑。 唐赛儿背着手,笑吟吟看着他,心中暗道自己绝对不能说,这可能是我们正经门的门中机密。 谁知道金蝉子连问也没问她,直接问道衍:“正经门掌教和萧让是什么人?” 道衍说道:“正经门乃是东京一个新成立的道门,掌教名叫李渔,世尊最后一个舍利,就是他送去的。至于萧让,是他们门中的一人,刚刚入门不久。” “原来是他。”金蝉子知道李渔,轻声说道。 唐赛儿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满含敌意地看向金蝉子,问道:“大和尚,你能偷听人心里的话?” 自己无意中,还是泄露了门中的事,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大是小,但还是让她无比懊恼。 唐赛儿在最绝望的时候,来到了正经门的招手弟子的山门前,被吕玲绮一眼看中。 颠沛流离那么久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除父母之外,别人对她的关爱。不管是同门,还是掌教,都对她极好,尤其是师父。 正经门对她来说,与其说是宗门,更像是一个家。 金蝉子没有说话,他轻轻一笑,身影逐渐模糊起来。 片刻之间,他和身边的猴子,全都消失不见,就像是海市蜃楼突然消失一样。 唐赛儿还没反应过来,道衍就拜道:“恭送世尊。” --- 元妙山,神霄宫。 天空中悬着一个袈裟,从早到晚,散发着七彩光芒。 这柔和的光芒,笼罩着整个神霄宫。 神霄宫的弟子,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甚至觉得它能一直待在这才是最好的。 锦襕袈裟悬在半空,整个元妙山的灵气比以往更加浓郁,而且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这是一件真正的佛门至宝,据说曾经属于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他消失很久了。 但是马上它就要有新的主人了,约定好的比试如约而至,当初的主人公之一的李渔,已经不在汴梁了。 他的弟子,将会替他,来争夺这个袈裟。福金和金莲,虽然名义上都不是他的徒弟,但是却是他手把手教会的道术。 此时的汴梁街头,一队人马,正朝着元妙山赶来。 他们外围,是一群僧人,他们面带悲苦之色,一路唱着阵阵梵音,应该是为窥基收魂。 为首的一个僧人,手持着法杖,上面镂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法秘纹。 汴梁城十分开放,很多唐人都来做生意,他们看到为首的僧人,无比露出狂热的神色。 那是他们长安大总持寺的辩机法师,是大唐有名的高僧。他长相极为英俊,引得汴梁小娘高声呼叫,大宋的风气此时还没有被束缚,比长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身后,是慧成法师,也是大唐佛门的后起之秀。 还有一位独臂僧人,他带着斗笠,垂下黑纱,看不清脸。 三个人走在最中间,是这次前来比试的佛门主角,大宋对此事很是重视,沿途极尽奢华,甚至可以说是奢靡浪费。 就连道路两侧的树,也都缠上了锦绣丝绸。 达官显贵们,更是早早占据了位置,要欣赏这次的袈裟争夺战。 最中间的辩机和尚,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那面袈裟,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的恐惧。 第二百九十八章 山雨 “这就是大唐的和尚?” “都说唐和尚好看,果然一个个比娘们还俊秀。” 人群中,甚至有汴梁的小娘,对着他们吹起口哨来。 即使是在长安,也没有这么豪放的风气,在被理学阉割之前,大宋尤其是汴梁,民间一直是很开放的。 当然大和尚们是什么心情,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看表情不是很开心。 尤其是辩机,脸色阴沉,旁边的慧成笑道:“师兄,为何愁眉不展?” 辩机没有理会他,只是摇了摇头,看向空中的袈裟。 慧成顿时明白,他在担心那个传闻,玄奘离奇失踪,大家都说他是被金蝉子夺舍了。 其实大唐的佛门中人,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所谓的玄奘法师,本就是一个惊天的笑话。 关于那个人重生的传闻,在六朝传的满天飞,似乎大家都亲眼看见他重现人间。 若是真的... 无异于直接宣布,又将会出现一场浩劫! 金蝉子出世,那不是一般的浩劫,至少对于佛门来说,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上一次金蝉子大闹佛门的时候,年代已经很久远,久远到只言片语的零星记载,只有少数的佛门弟子能看到。 前来迎接的人,是大宋的新相国寺的僧人,他们现在代表的是大宋的佛门。 尽管真正的大宋佛门寺庙,没有几个僧人承认这一点。 新相国寺是受朝廷扶持的,而且与神霄宫关系非常好,好到穿同一条裤子,你说新相国寺是正经门的一个分院,也不会有几个人反对。 所以尽管他们在佛门中不受人待见,但却是大宋无可争议地佛家最高寺院。 为首的一个和尚,走起路来松松垮垮,身上披着的佛衣更是有个性地撸起一半,露出半个肩背,上面赫然绣着一身的好牡丹。 因为新相国寺的方丈智深禅师有一身的好刺绣,所以他的徒子徒孙们,争相模仿。 “几位,来的够早的啊。” 见面之后,李四笑嘻嘻地说道,没有一点僧人的样子,活像一个汴梁街头的泼皮。 人群中,有认得他的,高声叫道:“四哥,这扮相不赖嘿。” 李四洋洋得意,朝着人群抱了抱拳,“好说,哥几个这就叫人靠衣装马靠鞍,要是瞧着眼热,来咱寺里,我给你们每人一个监寺当当。” “新相国寺有那么多监寺?” “笨蛋,每人干一天不就完了。” 在他旁边,稍微稳重一点点的张三沉声道:“严肃点,大家都瞧着呢,别让官府的人看笑话。” 他们本来就是泼皮出身,只因为拜了鲁智深为师,这才平步青云,能在汴梁这么多人面前露脸。 辩机不屑地和他们说话,只是默默走在他们身后,准备进行这场比试,为窥基报仇。 窥基之死,对大唐佛门也好,朝廷也罢,都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李世民对尉迟家族十分看重,对窥基更是寄予厚望,哪知道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被人彻底抹杀了。 这口气,强如大唐,怎么可能会咽下去。 这次的比试,对于他们来说,是万万不能输的。 输了之后,回到大唐,面临的必然是威望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对面是何人出战?” 慧成笑道:“意料当中的有神霄宫首徒,其他两个则是无名之辈,听说有一个,是大宋的帝姬。” 帝姬就是公主,因为蔡京和赵佶都是文化人,而且水平很高。 他们觉得叫公主有些俗气,所以把大宋的公主称号,改为帝姬。 果然听起来风雅高端了不少。 赵福金乃是茂德帝姬,后世被称为两宋第一美人,只是如今在大宋名声不显,因为她年纪还太小了。 至于潘金莲,则更加籍籍无名,连个高贵的身份都没有了。 她的名气,主要是在正经门内,大家都知道,这个太平一脉的大师姐,深得掌教真传。 能救人,也能打人,每次掌教出门,都带上她,除了这一次。 大唐的佛门,就是敲破脑袋,也没有预料到,神霄宫和正经门,派出的是这个阵容。 不过窥基之死,已经给他们提了醒,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事实上,在窥基死之前,没有会想到他与林灵素的差距这么大。 林灵素是大宋国师,这些年来深受宋帝信赖,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骄人的战绩。 但是他一出手,就是臻至化境的灵篆术,驭使紫电神雷,如臂指使。 在迦叶的面前,活生生把窥基打的形神俱灭,无视迦叶的阻拦,这份本事和魄力,已经让他再次名扬六朝。 窥基虽然不是大唐佛门的第一人,但毫无疑问是佛门翘楚,而且有锦襕袈裟护持,依然被杀,这足以看出大宋国师的实力深不可测。 如今比试在即,就如同箭在弦上,紧张的气氛笼罩在整个汴梁上空,大家都在等着看最后的结局。 这一场比试,肯定会吸引无数人前来观战,六朝中很多修士慕名而来,早早就到了汴梁,等着看这一场彩头极大的比试。 汴梁的开封府南衙,苦不堪言,这么多人涌入汴梁,让他们的压力倍增。 这些人可都是高来低去的修士,而且保不齐就有很多的仇家一道来到汴梁,仇杀和寻衅滋事的,屡禁不止。 幸亏蔡京灵机一动,直接宣布这场比试允许观看,但是得买票。 来到汴梁的修士可以互相仇杀,或者寻人切磋,但是必须交纳高昂的“决斗税”。朝廷将会派出专人,在现场为你们划出决斗场所,开打之前先各交一笔安葬费。 胜者的原封不动退回,败的就没法退了...作为给他入殓埋骨的酬劳。 这一条,劝退了很多想要趁机报复,或者无故滋事的修士。 毕竟人家大宋给了你们机会,若是还要强行惹事,皇城司和北斗司也不是吃干饭的。 虽然比试还没开打,锦襕袈裟花落水手尚不可知,但是蔡京和宋廷,却已经利用这场比试,赚的盆满钵满。 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的汴梁,又迎来了一位和尚。 在他身后,跟着一只猴子,正缓缓入城。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歌舞 “我就是道,道就是我。师父,我好像悟了。” 李渔看着眼前的张三丰,自己刚一见到他,就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到现在终于解开了眉心的结。 他意气风发,背着长剑,弯腰作揖道:“不是师父指点,弟子一时难以解困。”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那你说一说,你悟了什么。” 张三丰大声道:“仙是佛,佛是仙,一性圆明不二般。三教原来是一家,饥则吃饭困则眠。道家说金木水火土是天地五行,儒家讲仁义礼智信是五经。依我看来,都是相通的。” “仁属木也,肝也;义属金也,肺也;礼属火也,心也;智属水也,肾也;信属土也,脾也。” “心有五德,身有五经,天地有五行,皆缺一不可。” “心无仁者必无养育之念,其肝已绝,而木为之槁枯; 无义者必无权宜之思,其肺已绝,而金为之朽钝; 无礼者必无光明之色,真心已绝,而火为之衰熄; 无智者必无清澄之意,其肾已绝,而水为之昏涸; 无信者必无交孚之情,其脾已绝,而土为之分崩。 所以说‘德包乎身,身包乎心,身为心用,心以德明,是身即心,是心即身,是五德即五经,德失经失,德成身成,身成经成,而后可以参赞天地之五行’。” “师父,这就是我的道,这一道就是我。” 说完之后,师徒两个对视而笑,笑的十分大声。 院子里姜维的亲兵,都放下手里的武器,好奇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满头雾水,只当这两师徒癔症了。 突然,在张三丰的身下,出现一团白雾。 瑞光笼罩,他的身子飘飘然凌空,黑白两气逐渐分出一个太极图来。 李渔伸手一拂,避免旁人打扰,果然片刻之后,关银屏拍马杀到。 “这是?” 李渔伸手嘘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小徒得道而已。”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装逼进行到了极致,但是关银屏没有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光影中那个人。 她见过很多超凡入圣的人,但是得道的过程,还是第一次目睹。 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也很年轻,和李渔年龄相仿。 他已经得道了... 关银屏心中一阵失落,不是因为嫉妒,而是觉得自己和他们相比,实在是太弱了。 她爹是关羽,六朝中顶尖的人杰,她有着比常人更好的条件和家门。 以前在益州,年轻一辈中,少有能和她比的。让关银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多少有些骄傲。 所以那天晚上听到李渔一个人做了那么多大事,而且年纪和她差不多,关银屏才起了好胜之心,想要和他比试一番。 谁知道,自己那么轻易就被这个小道士击败了。 关银屏低头记录,幽幽地问道:“真的是你教的么?” “那还有假?你可以问问这些人,我是不是他师父。” 周围的亲兵认得关银屏,笑道:“郡主,他们确实是师徒。” 关银屏妙目一转,眼神古怪地看着李渔,低下头撵着脚尖,小声问道:“你上次说的...教我,还算不算?” 李渔笑道:“我当什么事呢,贫道人称小仲尼,传道无算,怎么不教。郡主想学什么,尽管说来,我什么都略懂一点。” “既然要学,当然是学你最厉害的。” “啊?”李渔犹豫道:“这个嘛,有点不太合适。” “嗯?”关银屏不屑地嘟着嘴说道:“你刚说完就不认账了,真是小气。” 李渔笑道:“我尽量吧。”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张三丰落地,他浑身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精神奕奕。 “师父。” 李渔指着身边的关银屏,说道:“这是葭萌郡主,益州城中有修士引起天地灵气的变化,要在郡主这里登记,你过来配合一下。” 张三丰愣了一下,“葭萌郡主?莫不是关将军之女?” “对对对,就是她。”李渔说完,走到一旁,拿出一个小镜子,在手下看了起来。 关银屏例行公事,验明张三丰的身份,然后凑了过来。只见李渔的掌心,有一面小镜子,他正在盯着看。 “大男人照什么镜子?” 李渔指尖,一只纸鹤飞出,在镜子一侧停住。 片刻之后,镜子上慢慢模糊起来,一个人影显现出来。 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逐渐清晰,她对着镜子,俏皮地做了几个鬼脸,还嘟起嘴来隔空给了李渔一个飞吻。 李渔有点尴尬,赶紧咳嗦一声,说道:“三丰啊,你和银屏姑娘说完了?” 镜子里的人,这才知道他旁边有人,羞得赶紧捂着脸跑开。 关银屏没有见过这么娇美的丽人,她自己的容貌就很出众了,但是跟刚才那个人没法比。 尤其是那种气质,在她对着李渔做鬼脸的时候,显得更加撩人。 过了一会,镜子里那个人又出现了,她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花枝招展。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说道:“你姐姐呢?” “阿姐出了这个大一个丑,自觉没脸见人把头捂到被窝里去啦。” 一个枕头飞了过来,砸在小乔的头上。 “擂台快开始了么?” 小乔摇了摇头,说道:“擂台有什么好看的,无聊得很,我们都没去。” “赶紧去,让我看看。” “不去。”小乔歪过脑袋去,打了个哈欠,姿容秀美绝伦。 关银屏是黄月英的徒弟,这种传音传象的小玩意,她见过很多。 但是能传的如此清晰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她幽幽地问道:“这是你夫人?” 李渔小声说道:“这是两个人,刚才那个是大乔,这是小乔,你听说过吧?” “这就是大小乔啊?” 镜子那头,小乔杏眼一瞪,“有女人的声音!” 李渔笑着说道:“这位是关羽关将军的女儿,益州的城管局大队长。” “我没名字啊?”关银屏不满地说道,然后对着镜子笑道:“我是关银屏。”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爹来头太大,小乔也不敢托大,笑道:“妹妹好漂亮。” 李渔说道:“你快别墨迹了,赶紧去擂台吧,一会再错过了。” 啪的一声,镜子里的影像一下子消失了。李渔看着镜子里,皱眉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关银屏哈哈大笑,难得看见李渔吃瘪,让她心里暗爽。 “你就这么跟人家说话,她不走才怪呢。” “我咋了?这还怪我?”李渔不满地嘟囔道,然后继续催动纸鹤。 对面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大乔出来了,小声道:“妹妹不让我帮你看,我偷偷出来的。” 李渔大喜,“姐最好了,快去帮我转播。” “转播?” “就是去让我看看擂台的情形。” 大乔在流苏上,一边御空一边问道:“你在外面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李渔守着徒弟和关银屏,不想和她絮叨,说道:“赶紧去吧,别一会错过喽。” “知道啦。”大乔笑着说道,催动流苏到了神霄宫。 借着镜子的镜像,李渔看到擂台下,人山人海,挤满了围观的人。 但是擂台上,现在并不是他熟悉的福金或者金莲,而是一群舞娘。 李渔一下子呆住了,心中暗骂,这次比试夺宝,被大宋搞成文艺联欢会了。 底下的百姓山呼海啸,上面的歌舞水准极高。 就连关银屏都看的津津有味,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大乔趁机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渔想了一下,说道:“过几天再说,避避风头。这次擂台咱们要是打赢了,我就要稍等几天了,不然回去的还早一点。” 大乔小声道:“那我希望他们赢。” 李渔翻了个白眼,继续看场下的情形,顺便问道:“门中怎么样?” “老样子。”大乔情绪不是很高,问一句说一句。 李渔问道:“我那徒弟们没偷懒吧?” “谁稀得去管?” 李渔干笑两声,心中暗道,自己的徒弟个顶个都很勤奋,完全不需要担心。 “哦,对了,你徒弟去西边打仗了。” “哪一个?” “朱武。” 朱武是史进的心腹弟兄,史进去了延安府找王进,看来是留下来助拳了。 自己本来就打算让他们去帮忙,朱武去再合适不过。 他诨号神机军师,颇知文韬武略,权谋兵法。 “门中让黄信看管,一切规矩照旧便是。” “哦。你在那边过的好么?” “你不是问过一次了么,挺好的,不用担心。”李渔大咧咧地说道。 此时下面的歌舞声一断,李渔大喜,终于要开始了。 只见从幕后,上来一群人,原地表演起蹴鞠来了。他们脚法精湛,每一个都是汴梁家喻户晓的蹴鞠高手,平日里只会在皇家园林表演。 台下的气氛更加热烈,在高台的贵客席,皇室的成员和大臣们,也在赵佶的带领下,纷纷站起来拍掌欢呼。 李渔满头黑线,这么严肃的事,如此一搞,全然没了逼格。 他在这鄙夷,却不知到,蔡京用这个赚麻了。 大乔捂嘴笑道:“我刚问了一下神霄宫弟子,这次擂台前,增设了七天的歌舞表演,这是第一天。” 李渔忍无可忍,骂道:“纯扯淡。” 这一场比试,不光是决定锦襕袈裟的归属,关键这是大宋和大唐两个帝国的一次交锋。 事情的结果,很可能会影响到大唐接下来对大宋的态度,可是大宋这边非但不紧张,反而玩起来了。 真不知道,大唐的君臣们,看到这一幕,心里会怎么想... 关银屏笑嘻嘻地说道:“我觉得挺好的,在蜀国,轻易可看不到呢。” 他说的是实话,在益州很少看到歌姬舞女,这里暂时还是脂粉气短,英雄气长的。 其实李渔觉得,没有必要搞的这么严肃,国家大策也不至于影响到小民的娱乐。 人总不能一直在高压下,适当的放松一下,对凝聚人心有利。因为不是每一个蜀国人,都是姜维、诸葛这种性格。 难怪阿斗以后那么爱看歌舞,原来是小时候给憋的,这东西堵不如疏,还不如让他从小看一看呢。小时候看的多了,大了之后就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便不会沉迷了。 在大唐一些世家子弟,家族为了让他们长大之后,不因女色误事,从小就在他们身边安排很多的美人服侍伺候。 这样一来,当他们成长为家族的顶梁柱之后,就不会轻易中了敌人的美人计。窥基三车法师的名号里,就有一车,是家妓美人。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和诸葛亮说。自己要是撺掇着诸葛亮给阿斗安排美女,估计会被赶出益州。 关银屏拍了拍地上的一块石头,坐在李渔旁边,托着腮看节目。异域的风土人情,对她来说,都是十分新奇的。 尤其是大宋的汴梁,和益州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极端,一个极度开放,一个近乎封闭。 大宋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当年六分天下,大宋因为封地的原因,分到了富饶丰裕、寥廓的疆域,亿万的子民,都让他们的后代可以过着烈火烹油的奢靡生活。 当然,算起来天府之国蜀国也不错,但是他们不想在蜀地偏安。 对面的大乔,虽然守着外人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东问西,表达着对李渔的关心。在她心里,也希望李渔多关心她一下。 可惜,她的情郎,现在一门心思在锦襕袈裟上。让大乔有些失望委屈,心中暗暗盘算着,等他回来了之后,自己要好好说说他。 当然,除了觊觎锦襕袈裟,李渔也想看看福金到底是什么水平了。 被林灵素宝贝似地保护了一年多了,真不知道修成什么实力了,若是效果不好,自己就要接过来,亲自教了。 看看张三丰,跟自己才几天,就已经悟道了.... 当然,这也有他自己天赋高的原因。张三丰不是从零开始,他拜李渔为师的时候,已经是精通三教了。 但是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李渔传道是没问题的,而且很成功。 赵福金因为是皇室,又是这次的主角,是整个汴梁的宠儿,大家都在等着为帝姬加油助威。 若是她能打赢唐朝的这几个大和尚,那么她的人气,估计比她那个万人迷的老爹还高。 第三百章 柳荫 李渔的御空之术,与别人稍有不同,他糅合了方士的看家本领遁术,以及清领书对天地五行的独特理解。 再配合轻身术一起使用,让人在没有得道之前,也可以不借助飞行法宝,实现御空而行。 张三丰的五行之道,和李渔有所不同,他是领悟了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与金木水火土融会贯通。 再配合佛门的五神通,最终达到了身如意的境界,可以可点石成金、变火成水、飞行自在。 李渔稍加指点,再带着他飞了一圈,张三丰顿时了然于胸。 第二次上天,便能自行御空,天赋之高让人咋舌。 关银屏看的十分眼热,羡慕地握紧了粉拳。她挺胸抬头,看着空中盘旋的师徒,暗暗咬了咬嘴唇。 李渔缓缓着地,抬头看着徒弟,刚想提醒他不要御空太高,免得碰到益州大阵。 张三丰人在半空,传来他的声音,“师父,我去也!” 李渔脸色一变,赶紧摆手,“不要!别!” 砰的一声,张三丰撞在益州的大阵结界上,浑身的法力如同泄洪般被吸了个干干净净,垂直落了下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暂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实打实落下去,不死也摔个残疾。 李渔手指一动,一道藤蔓从他身边腾空而起,把张三丰卷住托了下来。 藤蔓一出现,关银屏就浑身不自在,那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张三丰没有这种感觉,藤蔓出现,救了特一命。他浑身软绵绵的,无精打采,看上去就跟被吸干了一样。 这个大阵,会暂时让人失去法力,十分邪门古怪。 所以再厉害的修士,也不敢轻易在益州嘚瑟,张三丰是在益州悟道,他不知道这些规矩。要是李渔不在,他估计会摔个半死,然后被抓起来,审讯一段时间,没有问题放出来,再用十天半个月来疗伤。 “师父,怎么回事?” 李渔语重心长地说道:“为师再告诉你一个修士的准则,不管你到了什么境界,都不要得意忘形。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先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了解一下有什么禁忌,莫要自视甚高,横冲直撞。” 关银屏心里有一点小快意,今天被这对师徒喂的柠檬有点多,总算是看到他们师徒吃瘪了。 她笑的十分开心,轻轻点头,说道:“没错,益州城不许御空,本来要严加盘问你一通的,看在咱们认识的份上,就放过你这一次吧。” 李渔和张三丰师徒哈哈一笑,一道水雾包裹着张三丰,让他很快恢复如初。 李渔手掌一翻,从风月宝鉴中把自己的范阳斗笠拿出来,挂在张三丰的脖子上。 然后又拿出一袋碎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下次别吃霸王餐了,到了汴梁,记得帮我喂一下我的坐骑。” “师父的坐骑是何异兽?” 关银屏也很好奇,这么厉害的道士,他难道骑得是洪荒异种? 李渔有些伤感,说道:“是一匹白马,记住,它不吃别的,就爱喝酒,每天喂三个酒囊。我不在的日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记得...” 张三丰和关银屏一阵无语,这坐骑真够不着调的,听着就不像什么正经坐骑。 李渔和关银屏一道,把张三丰送到城外,挥手告别。 看着徒弟的背影,李渔叹了口气。 “喂,你年纪又不大,干嘛老气横秋的。” 李渔摇了摇头,幽幽说道:“你不懂我。” “那你还教我御空么?” 李渔点了点头,关银屏大喜,她说道:“你等等,我把星彩叫来。” “都可以,多叫几个也行。” 李渔自己和诸葛亮有默契,就是他教自己阵法,自己投桃报李,教导蜀国的这些后辈。 虽然自己年龄和他们差不到,但是实力已经不在一个档次。 可能是他们的父辈太耀眼了,以至于蜀国这些后辈在他们的光环照耀下,显得有些平庸了。 --- 大唐,长安。 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搜寻之后,各路人马终于消停了下来,他们开始认真考虑一个问题。 李渔到底来没来? 一个人能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势力,这么大的脉络的搜寻中,依然不见踪影么? 漫说是李渔,就是陆地散仙也做不到。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放出一个烟雾弹,把大家耍了。 率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大唐朝廷,虽然没有明确说,但是马周被降职,京兆尹被勒令整顿长安的治安。 这些事,都发出一个信号,大唐朝廷已经默认被耍了,而且特别的生气,竟至于到了恼羞成怒的地步。 如此一来,长安城的三蛇七鼠倒了血霉。 一场泄愤似得严打,在长安府开始了,京兆府全员出动,怒气滔天。 其中以一个新来的捕快,最是出彩,他对犯罪分子的了解,简直是大师级的。 抓贼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什么案子到了他手里,顺藤麻瓜,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让犯罪分子无可遁逃。 而且他还神出鬼没,经常凭空出现在罪犯面前,去贼窝刺探情报每次都毫发无伤。 长安城中,不管是上梁摸瓦的盗贼,还是欺行霸市的泼皮,甚至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大批大批地折在他的手里。 而且此人极善交际,为人圆滑,八面玲珑,而且不贪财,不好色,破案之后获得的功劳能推给上司的绝不居功,不能就使劲往下推,让给同僚,京兆府上下都对他十分满意。 白天的赏钱,夜里就请客吃酒,好像跟钱有仇,看见钱就烦,绝不让钱在自己身上过夜。 虽然他生的怪异,但是很快成为京兆尹赵弘智的眼前红人,被提拔为京兆府的司录参军。一般人提拔的这么快,肯定引起嫉妒,但是时迁升官,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好几个人轮番为他设宴吃席。 此时的时迁,戴僕头,佩横刀,腰系瑜石带八銙,正坐在京兆府衙署内,满脸愁容。 他的经历,正应了那句话,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若是叫他使劲钻营,都不可能升的这么快,混的这么风生水起。 可是他一门心思要开溜,反倒给他混起来了。官运亨通,人脉极光,成了长安有头有脸的一个捕头,当之无愧的犯罪克星。 他被抓之后,本来怕穿帮,使劲破了几个案子,想要获得信任好找机会逃走。时迁是小偷出身,又在江湖上漂泊那么多年,什么鸡鸣狗盗的事他都门清。 再加上隐匿符、神行符、让他破案子如有神助,成了长安捕神。 谁知道他一卖力,效果太好了,让他一举成名,然后他就把功劳都往外推,生怕太受重视不好开溜,结果反而成了京兆府小宋江,一跃成了京兆府的大红人。 这时候时迁要是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京兆府的震怒,当他是被人所害,到时候满城风雨更不好开溜了。被抓到之后,可就难解释了。 他正长吁短叹呢,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时迁赶紧收起愁容,拿起一个卷宗仔细看了起来。 “老石,老石,别看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陛下宴请群臣,府尹大人要入宫参加,点名要你我一同前去!” 第三百零一章 御宴 时迁吓了一跳,大唐皇室宴请大臣,自己竟然也能跟着去了。 回想前几年,在大宋州县流落江湖,处处冷艳,如今竟然能登堂入室,参加大唐皇室的宴会。 饶是时迁已经在长安混熟了,还是有些紧张,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紧张,去过一次之后,习惯就好了。” 看时迁依然有心事的样子,他又安慰道:“我第一次参加,比你还不堪呢。” 时迁干笑两声,道:“楚大哥,你可要提醒着我点,莫让老弟在御前失仪,落了咱们京兆府的面子。” “放心吧。” 楚江和时迁出来,京兆尹赵弘智不满地说道:“怎么才来,你们两个快跟上。” 赵弘智上了一辆马车,楚江驱车直到太和殿。 太和殿,是太上皇李渊居住的宫殿,规模和排场确实都太小了些。这里原来是李渊给李世民修建的,玄武门之变以后,李世民和他爹互相换了宫殿,自己去恢弘的太极殿,让他爹住在太和殿。 对此,大唐的大臣们一直颇有微辞,近年来已经有太多的大臣上书皇帝,谴责皇帝自己住着宏伟华丽的宫殿,却把太上皇置于一隅,有失孝道。 虽然大家都是李世民的亲信,玄武门的时候,他们没有顾着孝道,因为那时候不得不博。 如今他们自己成了权力顶尖的人物,当然要重新宣扬忠孝,好让自己的屁股尽可能地坐稳现在的位置。 对于这些劝谏,李世民一概不听,摆明了自己就是要住太极殿。 不是他讲究排场和享受,而是一种政治权力交接的象征。 他发动政变继位之初一直住在太和殿,那时太上皇依旧住在太极宫,直到他登基三年后,父子俩的住处才来了个大对调,这是一种政治上的宣示和隐喻,以后这天下我说了算,太上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所以,李二既不可能让出代表着正统皇帝权力的太极宫,但是他又是一个很在意名声的人,他现在是皇帝,自然也要宣扬忠孝。 让父亲住在规模只有亲王级别的宫殿里,会让自己被天下人唾骂不孝,李世民才下定决心,要给父亲建一座千宫之宫、万殿之殿,一座史上最华丽最宏伟的宫殿群落,一定要压制住大宋的艮岳,同时也将会是普天下五湖四海第一宫殿:大明宫。 大明宫的构想刚刚提出,立刻就着手修建,成为大唐头等大事。 而今日的宴会,就是李世民为了昭告天下,朕是很孝顺的,朕要给自己的爹修宫殿了,比太极殿还好,大家以后别逼逼了。 李渊坐在上首,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李世民在下面十分开心。 李渊一看这个儿子喜滋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逊位后,大权旁落,但精力犹自旺盛,也没别的事好做,这辈子的乐趣只剩下两个: 一就是纳妃,玩女人,玩命地生孩子。 二就是怼他儿子,太上皇可以说不放过任何一个怼李世民的机会,常常让李世民十分郁闷。 他提出为太上皇修建大明宫这件事,也是想着缓和一下父子关系,毕竟他还要给世人看看,自己不是不孝子,免得儿孙后辈跟自己学。 为李渊修建大明宫,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它关乎皇家的颜面,更是涉及到李世民的面子,满朝文武都顾忌着这一点。 平日里有什么御宴还能托病不去,今天不来可着实划不上。 王公贵戚集中抵达,来到太上皇的太和殿,平素里无比冷清的宫殿里顿时热闹起来。 太子、王爷们、公主们来了,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文臣们来了, 李靖、李世绩、秦琼、程咬金.....都来了, 一时间将星云集,文星璀璨,满堂公卿。 时迁看着这满堂朱紫,平日里威风八面,在长安颇有势力的京兆尹赵弘智,也只能排在后面。 他脑子里嗡嗡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大唐的皇家宴会,尽显强盛风范,尤其是这次李世民为了彰显自己的孝心,更是花了大心思。 单单鼓乐队就有两千人,在广场排开,声乐竟然能不乱。 席间宫娥太监无数,穿梭在各个座次间,酒席用度也都是贡品。 百官到齐,皇帝也就该出场了。 时迁到处张望的时候,便听太监传唱:“太上皇、皇上,皇后,驾到~~~” 长孙皇后搀着太上皇,李世民也满脸堆笑地陪在另一侧,只是不用仔细看,你也能发现,李世民那手,离他老爹的胳膊还隔着半尺远呢。 这也不是李世民不想上去扶,他就怕他老爹忽然气儿不顺了,再把他的手一甩,当朝满朝臣工,那多没面子,而且还容易被史官记录下来。 李世民先前因玄武门之变,民间已经有所议论,可不想再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所以任凭父亲冷嘲热讽,每日请安依旧是风雨不误,只要有时间,就一定要往太上皇处问安、探望。 太上皇李渊和皇上李世民、长孙皇后走到殿前,堪堪停住脚步,乐音适时低不可闻,娓娓的余音袅袅,刚刚从众人的耳鼓中消失,李世民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只是恰好在皇帝抵达,开口讲话时乐曲音调平稳流畅地降下来,对宫廷乐师们来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方面要是比拼,还要说人家大宋,鼓吹令能从皇帝身影刚出现时迈出的第一步,他就能估算出最终抵达的时间,继而调整乐曲的节奏,当皇帝停下开口讲话时,不但声音恰好娓娓结束,而且乐曲也是恰好演奏完毕。 赵佶每次出场,都大出风头,看似是他个人的魅力,实际上大宋有着相当专业的团队。 李世民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说的声情并茂,感情丰富,好像他就是这六朝之内,天字第一号的大孝子。 听得李渊直翻白眼,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差没有当场哼出声来了。 亏得长孙皇后机灵,眼看太上皇直翻白眼儿,连忙从侧后方踢了踢李世民的脚后跟。 李世民得长孙皇后示意,也醒觉自已说的太多,忙把话音一收,后旁退了一步,道:“有请太上皇训示!” 李渊看着满殿的臣子,都是些二臣贼子,哪有半点说话的欲望,他清了清嗓子,道:“开宴吧!” 舞姬起舞、乐伎奏乐,宫娥侍婢则是把美味佳肴流水一般传奉上来。 席间,李世民的身后,一直站着两个人。 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常在深宫伺候的人都知道,就算是皇帝宠幸嫔妃的时候,也会有这个打扮的人在十步之内。 他们便是大唐最神秘的丽竟门,每一个都是从六扇门中挑选的精英。 当初大唐为彻底解决义军残余势力和各地绿林豪强,让刑部建立的秘密训练基地,这就是六扇门,他们训练的新锐少年,名曰:“鹰犬” 顾名思义,他们就像是大唐皇帝养的鹰犬,是他最信任的人。 而丽竟门,就是从鹰犬中,再挑选最忠诚、最精锐的佼佼者。 时迁看向那两个人,目光仅仅多停留了一会,就有一个转过头来看他。 时迁赶紧低头,笑呵呵地跟身边的楚江聊起天来。 --- 蜀国,益州。 李渔看着眼前一群人,哭笑不得。 眼前一大堆莺莺燕燕,穿的都是绫罗蜀锦,云鬓嬛嬛,香风阵阵。 他答应了教关银屏御空,也同意她呼朋唤友,结果她就把自己的闺蜜都叫来了。 这里面有半老徐娘,还有几个四五岁的黄毛丫头,当然最多的还是妙龄仕女。 她们都是蜀国的贵族小姐,笑嘻嘻地看着李渔,众所周知,一个女人你和她说句话她都害羞,但是一群女的凑到一块,面对一个少年郎的时候,胆子就大了起来。 幸亏这里不是汴梁,不然这些人早就开始调戏李渔了。 李渔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显得稍微有些腼腆,轻轻咳嗦一声,道:“大家安静一点,接下来由贫道教大家御空的法门。” 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晃着头上的小辫,举手问道:“什么是御空?” “真笨!御空就是飞!咻的一下,就飞起来就。” “那你是鸟么?” 两个女娃的话,惹得人群哄笑起来。 李渔小声问道:“怎么还有小孩子?” “从小培养嘛,免得长大了不争气。”关银屏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渔摇头道:“这些...娘们..啊呸,这些姑娘有的根本不是修士。” “你别管那些,她们是来看热闹的,你只管教,谁想学就学,学的会就学,不然就当来看戏了。” “好吧...” 第三百零二章 网聊 夕阳已落,月尚未升,正是人间黄昏。 李渔看着兴奋不已的关银屏,还有她那拍手叫好的一众闺蜜,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蜀国二代的振兴计划,就从这个下午开始了,李渔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 关银屏赶鸭子一样,赶走了自己的这群气氛组,还被迫答应了其中最小的那个黄毛丫头,一定带她飞一次。 人都走了之后,她双腿一软,一屁股蹲在地上。 关三小姐使劲捶着自己的大腿,叫苦连天,“怎么这么累,你是不是藏私了,你那个徒弟也是现学的,根本没有这么累!” 李渔心中暗道,你跟谁比不好,你去跟张三丰比,那是正常人么? “你能跟他比么,以你的资质,能一天学会就不错了,你真该好好谢谢我,知道教你多累么?”李渔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关银屏别过头去,李渔还待说话,忽听她冷哼:“别以为你教会我御空就有什么了不起。” 李渔晃了晃手指,说道:“别误会,你只是学会了在空中个时间长一点,远远谈不上御空。事实上,你现在的水平,都飞不出益州。” “可是不管怎么说,都飞起来了。” 李渔嗤笑一声,道:“鸡也有翅膀,惹急了还能上墙,但是你不能说它会飞。” 关银屏气的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就要走。 李渔赶紧说道:“明天早点来,你底子太差,我好好给你补补,别偷懒!” 关银屏气极反笑,横他一眼,咬着牙道:“行!” “脾气真大,要不是为了丞相,我才不教你。”李渔自言自语,背着手回到院子里。 他拿出小镜子,一阵施法以后,都没有回应,过了好大一会,小镜子自己亮了起来。 李渔催动白鹤诀,对面出现大乔的模样,她回到了正经门的院子,衣衫秀发已经悉心整理。 难怪刚才不接,不过是打个电话,还去打扮了一下,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这要是有大事不都耽误了么。 得亏没什么大事。 李渔不满地说道:“这么慢才接。” “刚看到。”大乔温柔地说道:“那位小妹妹走了?” “可算是走了,烦死我了,学的不快还忒事多,要不是看在诸葛武侯的面子上,我才不教。” 大乔十分捧场,笑嘻嘻地说道:“你在蜀国混的不错,才去了这么几天,就和武侯有了交情。” “这算什么,前几天刚和赵云喝过酒,与张飞下过棋,不过他们酒品、棋品都一般,倒是蜀国皇帝刘备,对我十分看重,说什么也要留下我,被我严词拒绝了,毕竟我放不下你们。” 李渔在这里胡吹大气,大乔把镜子放到桌上,静静地听他吹嘘。 李渔说的有些口干,咽了口唾沫,笑道:“你呢,你在汴梁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小豌豆,我好想你。” 她靠着椅背向后一踮,前半截椅脚悬空,两条纤直的美腿交迭架上书桌,裙摆飘扬之际,依稀见得裙内粉光致致,赤裸的腿股曲线滑嫩动人。 李渔有些怀念大乔香软的身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解开衣服给老公看看白了没有。” 大乔俏脸绯红,给逗得杏眸微睁,忍不住一挑眉,笑啐:“像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咱们是什么关系。” “去你的吧。”大乔心口扑通扑通直跳,这浑小子说话,让人一听就觉得混蛋。 也就他能想出这种荒唐的主意,若是让白鹤仙人知道,自己的法术被用来做这个,他还不气疯了。 李渔有些失望,说道:“你在汴梁好好地等我,我估计等打完擂台,风头过去就回去。” 大乔手有些发颤,声音有些古怪,突然叫道:“你等等。” 李渔只见她衣衫一滑,春光乍现,惊鸿一瞥之后,镜子里已经没有了倩影。 李渔嘿嘿一笑,站起身来,镜子上的纸鹤慢慢消散。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一个轻身符,疾步到了皇宫外。 进到东宫,阿斗看到他进来,喜滋滋上前:“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李渔说道:“我这还是早来了半个时辰呢,我与丞相约定是半个时辰后。” 阿斗拽着他的衣服,说道:“你往后早些来,我在宫中闷也闷死了。” 李渔端详了一下阿斗,他传道讲究因材施教,但是眼前的刘禅,李渔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教他,或者说教他点什么。 这个人的兴趣,就是被压制下来的吃喝玩乐,或许他自己都还没有想到呢。 阿斗叹了口气,坐到座位上,对着小黄鸟,说道:“小黄啊小黄,我们的好日子,不知道还有几天。” 小黄雀抖了抖毛,根本没有理他,在他身边黄皓也一脸哭丧相。 蜀国最大的官二代竟然如此发愁,李渔好奇心一下起来了,八卦之火在他胸中燃烧。 他贼兮兮上前,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了?” “前些日子,三叔进宫了,他和父皇吃酒,席间竟然说要把张星彩嫁给我做太子妃。” “这不是一件好事么,张星彩我见过,人品相貌都是极好的。” 阿斗欲哭无泪,垂头丧气地说道:“她和关银屏一样,都是从小欺负我到大的,以后哪还有一天好日子过。” 说到这,阿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悲惨往事,脸上写满了哀愁。然后他又想起以后的日子,更加的黯淡无光,不禁悲从中来。 突然,阿斗眼神一亮,直勾勾盯着李渔。 李渔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防御动作,“你眼神这么无良,你要作甚!” 阿斗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正经道长,你一定要救我啊。” “贫道化外之人,甚至还没有机会面圣,哪有什么办法,我最多就是在丞相面前,转达一下你的想法。” 阿斗斩钉截铁地说道:“有办法的,你把她抢走,让她心甘情愿跟着你。她们两个都喜欢打架,最看不起打不过她们的人,那么她们肯定喜欢大家厉害的。你打关银屏那么轻松,就跟她打我一样,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父皇他对关银屏和张星彩,比对我好十倍,只要她们愿意,父皇一定不会追究的。” 让自己去抢他的未婚妻,这么奇怪的要求,李渔这辈子也没见过。 “等等,我有点不太明白,陛下让你娶张星彩,为什么还有关银屏的事?” 阿斗叫道:“你傻啊,父皇他们三个桃园结义,感情是一样的。他见了三叔要星彩当皇后,这事不成的话,他见了二叔一定会让关银屏来的。” 说道这里,阿斗浑身一颤,“娶她还不如娶星彩呢!” 第三百零三章 玄德 李渔被阿斗的话深深震撼了,这小子真是大智若愚啊。 他说的没错,身为蜀国的太子,想要什么美貌的姑娘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娶母老虎呢,关键是这母老虎太不好惹了。 寻常人家的姑娘进了皇宫,那还不殷勤伺候,曲意奉承,享受真正帝王待遇。 关银屏和张星彩虽然也很漂亮,但是太凶悍了,阿斗他自己没多少本事,又是从小被欺负到大的,还能翻身不成。 其实张星彩生得清丽脱俗,举手投足一派大方,颇有名门闺秀的气度,但是无奈她们姐妹跟阿斗从小一起长大,性格又都很强势,难怪让阿斗他害怕。 “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不好女色。”李渔小声说道。 阿斗顿时哭丧着脸,自言自语道:“那还有谁呢?不行,就是你!” 李渔心中一动,这可是未来的蜀国皇帝,根正苗红的大汉皇裔。 他故作为难,说道:“你这属于推我入火坑啊,岂不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道我付出这么大的牺牲,总要有什么好处吧,不能让我白白受苦。” 阿斗大喜,“你要什么好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只要我能办到。” 李渔小声道:“勿忘今日之言。” “今日何言?”诸葛亮迈步进来,好奇地问道。 他手里拿着一卷竹帛,穿戴十分整齐,应该是刚刚从刘备那里过来。 李渔赶紧笑道:“太子殿下答应我,要好生上进,帮父辈分忧。” 诸葛呵呵一笑,展开怀里的竹帛,上面印着一个八卦图。 “今日我来教你们,阵法中的精华,八阵图。” 李渔一下子来了精神,聚精会神听了起来,生怕错过一个字。 他是听得理直气壮,因为自己不是白嫖,而是在尽心尽力地帮助蜀国的一下代。 诸葛亮说八阵图,句句精辟,恐怕整个六朝想要找出比他更精通的人来都难。 为了适应阿斗的领悟水平,很明显他是耐着性子,从基础的开始讲起的,这就显得有些冗长。 讲完之后,李渔若有所悟,阿斗眼都快睁不开了。 看着两个人的不同反应,诸葛亮心底暗暗摇头,更加坚定了要在这一代人身上,把还都长安,一统六朝,再兴大汉的壮业完成。 诸葛亮走了之后,阿斗再也忍不住了,一阵浓重倦意袭来,慢慢支颐点头,终于合上眼皮。 李渔叫了他一声,没有反应,笑着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突然,在笼子里的小黄,朝着李渔啼叫起来。 李渔侧头,看了一眼鸟笼,眯着眼摇了摇头。 黄雀儿安静下来,直勾勾看着他,李渔笑道:“扁毛畜生,果然最不知恩。” 黄雀额头的那根金线,闪了一下,然后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 李渔迈步出宫,走了没几步,就被一群人拦住。这些人身穿盔甲,在他们的头盔旁边,插着两根白色的羽毛。 李渔刚想开口,从人群中走出一条雄健的身影,他身如亭岳,赭袍飒动,双目透着一股坚毅刚强。 他年纪至多不超过三十五岁,浓眉大眼,肌若古铜,眉头一动,眉心便深刻如镌;身长膀阔,猿臂通肩,英伟之余更显娇健。 “我是陈到,白眊兵的统领。” 白眊兵是刘备帐下的精锐,由他最信任的将领之一陈到统率,以白色的鸟羽兽毛作为标志。 这些兵马,大多是跟随刘备时间最久的丹阳兵旧部,或者他们的后辈组成。 战力精悍,统领陈到更是了得,与赵云齐名,在蜀国内部名头很响。 他一出现,李渔就知道,是刘备要见自己了。 果然,陈到笑道:“这位就是正经道长吧,陛下他久慕道长之名,特派我前来,欲与道长一晤。” 李渔摆手道:“将军前面带路。” 蜀国的皇宫,一共也没有多大,很快就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宽敞的宫殿。 李渔不禁摇了摇头,六朝中的开国六帝中,曹操是宦门之后,孙策是将门之后,李世民更是豪门之后,赵匡胤是将门之后。 刘备是汉室宗亲,但是他是卖草鞋出身的,当然他也不算是最惨的,还有一个要饭的。 但是出身很高,经济条件倒数第二的刘备,一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 光看这个宫殿就知道,蜀国怎么也算是六朝之一,堂堂帝王就住这个... 还不如蔡京的宅子十分之一气派呢。 进到殿中,有一个人身穿便服,正在拿着一卷书看。 李渔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惊诧,本以为刘备是很面善,见人笑吟吟的,邻家和善老太太一样的人物。 谁知道,他竟然生的十分英伟,单看长相便是勇武奇英、疾风怒涛似的人物。 手臂很长,但是不弯腰绝对够不到膝盖,耳垂很大,但是也没有垂到肩膀那么夸张,总的来说十分正常。 他看见李渔进来,放下手里的书,笑道:“这位就是正经道长?” “道门李渔,见过陛下。” “小道长无需多礼,来人呐,赐座。” “听说道长与丞相有了君子之约,要给蜀国的几个不成器的后辈,传授些本事?” “确有此事。”李渔也不谦虚,他的实力,足够给蜀国的后辈传道。 刘备把李渔叫来,目的很简单,他要亲自测试一下,李渔的人品。 虽然诸葛亮已经考察过了,但是这件事牵涉道自己的后辈们,必须亲自把把关才能放心,以免这个人心术不正,孩子们被他给带坏了。 刘备笑着问道:“这些孩儿们,大多没有经过战阵厮杀,不似我们一干人,从微末起兵,终有今日。朕向来忧心他们不能成人、成才,道长以为,对他们来说,什么最重要?” “仁义。”李渔脱口而出,“恕我直言,太子以及各位王侯将相之子,出身时候便是锦衣玉食,奴仆如云,他们未经苦难,不知民间疾苦,不知苍生艰难。除非是让他们怀有仁义之心,才能如陛下般爱民如子。” 这几句话,说到了刘备心窝里,他继续问道:“那么该如何教他们呢?” “陛下可以告诫他们一句话,作为他们的处世准则。今后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先扪心自问,是不是符合这两句话。” “说来听听。” “毋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刘备重复了几遍,拍手道:“妙啊,妙啊,此真金玉良言也。” 刘备站起身来,笑道:“传旨下去,封正经道长为太子少保,特许道长在益州方便行事,若有需求,各衙署均需配合。” 他站起身来,握着李渔的手,拍了几下说道:“朕漂泊半生,行将老矣,志犹未已。小道长若能提携犬子,教他步入正道,朕不胜感激。” 李渔点头道:“贫道必将尽力施为。” 第三百零四章 鲤鱼 一道夕阳,笼罩着元妙山,散发着庄严的光芒。 繁华散场之后,空落落的高台上,却显得有些凄凉。 在山下,一个和尚笑的合不拢嘴,他的双瞳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眼神空洞无物,明显是神游物外。 “有意思,真有意思。” “喂,你在这看了三天球了,耍个球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要俺老孙说,趁早拿了袈裟赶紧跑路,法力又没恢复,被逮住了须得连累老孙。” “你当我在看球?”金蝉子诧异地问道。 “你明明看的兴起,还吹了口哨,想不承认?” 金蝉子摇了摇头,“那不过是顺便看的罢了,我在看气运,这东西比看球有意思多了。大宋看上去如此繁华,按照气运,这满城的王孙贵胄,你知道几年后他们会有多惨么?” 金蝉子语气中没有半分怜悯,他看到了繁华如烟,看到了血流成河,看到了城破国灭。 “管老孙什么事。” “世间万物万法,皆有定数,皆有因果。南海一浪起,北山一叶落,你自觉与你没什么相干,到头来可能会与你纠缠不断。唯有看破,才能把他们掌握于指尖。” 突然,金蝉子眉心一皱,他眼中的光彩逐渐散去。 他站起身来,面带疑惑,看向西南。 “又怎么了?” “我有六神通,断尽一切三界见思惑,不受三界生死劫,为何会看到一片混乱无序。是谁,打乱了天机。” “哈哈哈哈哈。”孙悟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翻身一跃,尾巴挂在树上,出言嘲讽道:“多半是你法力不够,看不透。不然就是人家比你高强,挡住了你的漏尽通。” 漏尽通,就是佛家五神通之上的最高神通,可以超脱三界五行,不在轮回之内,修到这一步,就可以称佛。 若是平日,金蝉子早就出手教育一下这个猢狲了,但是他今天十分奇怪,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悟空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真的遇到了难以决断的事,对于眼前这个和尚来说,还真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他一向目的明确,出手果断,从来不会犹疑。 金蝉子盘膝而坐,闭目阖眼,眉鬓低垂。 孙悟空见他没了动静,自顾自吊在树上,也闭目小憩起来。 “变数,有变数。” 过了几个时辰,天色已晚,金蝉子突然说道。 “什么变数?” 金蝉子突然笑道:“管他是什么变数,有变化总比没有要好,一潭死水有什么意思。李渔...鲤鱼,死水中丢进一条锦鲤来,搅动搅动,妙啊!就是不知道,这只鲤鱼能不能跃出龙门。” 他用了心眼通,从唐赛儿那里,得知了李渔有拓片的事。 来到正经门,一打听才知道李渔走了,原因是他杀了唐朝一个背景来头很大的和尚,被迫出走。 金蝉子看了一眼曾经属于自己的袈裟,伸出手到了一半,又收了回来。 他不是为了袈裟而来,他是为了李渔手里关于大光明寺的拓片来的。 “罢了,便让他通过这袈裟,跟我染上因果吧。好不容易出现一回,岂能避之不及。” 金蝉子起身就走,孙悟空从树上跳了下来,问道:“师父,又要去哪?” “迦叶拿到我袈裟,还敢随意送人,我们去灵山把他杀了。” “师父,俺老孙能不能不去?” “你怕啦?” “灵山而已,又不是没去过,有什么好怕的。” ...... --- 正经门,潘金莲的小院,小楼内灯光幢幢。 灯焰从水精制的八角灯罩晕染而出,彷佛头顶窝着一弯溶月,和光浸透了卧房,一点也不刺眼。 这是蔡京送给李渔的礼物,被他转手给了小金莲。 偌大的纱帐绣榻,织锦的被褥上平摊着十数件簇新衣裳,从长罗裙、对襟窄袖到贴身的肚兜。真丝的亵裤无一不备。 小金莲看着这些衣服,都是李渔亲手给她挑选的,每一个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日就要上台了,她的心里不是很紧张,但是却很气愤。 正是对面的这些大和尚,把她的李渔哥哥赶走了,让他们分散了三个月。 她不舍得埋怨李渔不带着她,就把满腔的幽怨,怪罪到大唐的和尚身上。 她挑了一身窄袖襦衫配束腰长裙,放到床头,准备明日穿上打擂,又把其他的都收了起来。 躺在床上,小金莲歪着头,呢喃道:“打擂...” “应该是和以前打架差不多吧。”她想起李渔教她的一句话:要么别打,要打就要往死里打。 李渔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金莲只是想了一小会打擂的事,马上就陷入到相思中,她紧紧抱住被子,缩在床上睡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神霄宫,赵福金的闺房,则是另一番场面。 能睡觉的时候,她什么也不会想,天塌下来也得等醒了之后再发愁。 周围垂着珠帘,都是上好的材质,她如今是大宋的门面,为赵佶争取到了足够的面子,一下子就成了皇室的宠儿,成了公主中的公主,帝姬中的帝姬。 除此之外,她还是神霄宫和正经门的团宠,是国师的心头肉,是师姐师哥们的掌中宝。 在她的床边,有一张袖珍迷你小床,只有枕头大小。 上面并排躺着三个小泥人,它们身上裹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盖着小小的被子。 小杯子上,绣着可爱的动物,童趣十足。 等到月光照了进来,它们三个一起睁开了眼睛,动作一致,缓缓掀开自己身上的小被子。 三个泥人手拉着手,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一步步远离床头。 在床上,赵福金睡得正甜,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嘴角抿着微笑,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 两个小泥人掀开窗户,让另一个爬了出去,它出去之后在一边举着叶窗,让其他两个钻了出去。 都出去之后,三个泥人合力,慢慢关上窗户,它们跃下窗子,在院子里撒欢玩耍起来。 月光下,三个泥人如同三个精灵一般,若是被人看见,一定觉得十分惊奇,因为它们完全具备人类的表情和喜怒哀乐。 三个泥人手舞足蹈,说话也和一般的孩童无异,但是它们并不是妖... 它们生来就就有灵识,是因为赵福金带有天生的神性,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 上一个能给泥人灵识的,叫做女娲。 第三百零五章 撺掇 东吴,建业。 一个幽静的院子内,吕玲绮正坐在院子里,呆呆地看向头顶的月亮。 她的腰股比例十分匀称,长腿搁在地上,笔直浑圆,充满了健美感。 眼前一花,乍见一名裹金饰红的雪肤丽人款摆走来。 貂蝉本就艳若桃李,容貌身段俱都是一等一无可挑剔的尤物,被束腰金裙一衬,焕发一股前所未见的优雅,彷佛洗净铅华,格外显露出莹然玉质。 她在吕玲绮身边,就地一座,笑道:“想什么呢?” “想我的小徒弟,想我们的宗门,想我的酒肉朋友。” 貂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吕玲绮有些气恼,说道:“我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我们这个掌门,仇人太多。他又是个谨慎到胆小怕事的人,所以连自己人都瞒着。我找到他之后,一定带他来给你治病。” “没事的,我的寒毒被你们掌教治过一次以后,已经是比以前好多了。这次虽然犯了,被我压制下去以后,并不是那么难受。说起来也可笑,以前百倍的痛苦都能熬过来,现在刚轻松了几天,反倒忍不住这点遗留的寒毒了。” 貂蝉说完,就咳嗦了一声,红润的脸颊为之一白。李渔给她治过一次之后,确实好受了几个月,那段时间真是她最轻松,最快活的日子。 没有被寒毒折磨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那种难受,这一点花子虚深有体会,他的意志力和貂蝉没法比。所以李渔几乎没用什么手段,只凭一个寒冰符,就让他彻底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心。 吕玲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顺势把自己的名义上的姨娘搂在了怀里,心疼地说道:“真是...苦了你了。” “你这孩子。”貂蝉无奈地笑了笑,长叹了口气。 自古红颜薄命,她早就看的透彻,经历过多少的大风大浪,让她远比一般的男儿还要坚强。 吕布死后,她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还不是走到了今天。 “明日就是你们那个正经门,和大唐的和尚斗法的时候了,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在明天开始之前回去,你现在就出发吧。” 吕玲绮刚想说话,貂蝉笑道:“在正经门,总会有他的消息嘛,比你在这儿瞎找强多了。那人抢了人家东吴的大小乔,他连长安都不敢去,你当他敢来东吴么?” 吕玲绮一听,大有道理,不禁暗暗责怪自己,耽搁了很多时间。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说道:“那我走了。” 貂蝉微微一笑,檀口轻启,磁酥酥的嗓音动人心魄:“去吧。” 吕玲绮身形一闪,消失不见,貂蝉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血水到了地上,已经凝结成冰,在她的白皙的玉臂上,一道道寒冰劲气,几乎冻结了她的血管。 貂蝉扶着栏杆,运转功力,想要暂时压制住寒毒。 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流出,摔在地上,发出冰块的声音。 她使劲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喉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如泣如诉。 她伏在自己的胳膊上,苦苦支撑,形单影只。 凄婉哀艳,不过如此。 --- 李渔在皇宫,被刘备留下陪他用膳。 他的一句“毋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深深说到了刘备心里。 刘备直感觉,这句话就是自己最想说的,但是一直没有说出口。 和刘备吃饭,李渔没有感受到一丝压力,他就像是一个多年的老友一样。 李渔喝了几杯,问道:“陛下,自从今日相见,陛下一直愁眉不展,该不会完全是为了太子殿下吧?” 刘备喝了一口酒,叹道:“唉,人到中年而丧妻,大不幸也。朕这一生,已经经历三次了。” 李渔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糜夫人在长坂坡死了、甘夫人前些年死了、孙尚香被骗走了。 他是生怕天下不乱,低声说道:“何不派人,将孙皇后接回。” “吴蜀关系以不似从前,两家嫌隙日深,孙权如何肯放。” 刘备看来也不是不想孙尚香,毕竟两个人情投意合,不完全是政治联姻。 李渔撺掇道:“陛下手底下能人无数,何用他碧眼紫髯小儿同意,只需派人潜入建业,将皇后接回来便是。” 刘备说道:“哪有这么容易,东吴岂能不防,不可为朕的私事,让手下官员涉险。” “陛下乃一国天子,汉室血嗣,堂堂皇后竟然被扣留不放。所谓主辱臣死,主忧臣辱,难道蜀国就没有一两个忠勇之士,肯为陛下分忧么?” 他故意把声音提高,就是让宫娥內侍们,把这番话传出去。 孙尚香走了,蜀国的那些猛人或许不太在意,但是自己这么一说,再被传播开来,稍加发酵,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以前大家只会说东吴真小气,心底鄙夷一番了事,现在则关乎大汉皇室的颜面。 以蜀国的人才储备,去建业偷个孙尚香,应该不难。 毕竟是一个随时准备打仗的国家,他们的情报部门,不会比六朝中任何一个差。 自己都能把小乔偷走,蜀国比自己的厉害的,比比皆是,可能他们不屑于去干这样的事。 那自己就来个推波助澜,反正能让东吴吃瘪的事,李渔就乐此不疲。 他和东吴的梁子结的太深了,尤其是周瑜,两次以自己的旗子,丝毫不顾自己的死活,就为了他的计策。 当然,周瑜估计也对李渔没有什么好感,毕竟李渔带走了小乔,让他名声扫地,丢人丢到了六朝,成为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笑柄。 刘备摆了摆手,说道:“此事休要再提,朕必不能让手下人,冒此危险前去建业。” 刘备很是自律,眼看时间不早了,便让李渔离开。 李渔出了皇宫,抬头一看,果然天色已经很晚。 他伸了个懒腰,一阵冷风吹来,让人神清气爽。 他转头看向东北方,那里就是汴梁所在,明日自己实际上最早的两个徒弟,小金莲和小福金,就要上台了。 “明日就要开始了么?” 第三百零六章 开打 汴梁城中,万人空巷。 其实以这次比试的人的资历和修为来说,本不该有这么高的人气,但是这次上台的,有茂德帝姬。 茂德帝姬,如今是大宋的帝姬中的帝姬,很有可能为大宋争取到久违的荣光。 要知道,大宋这些年,尽是丢人了,很少有什么高光时刻。 早就解决了温饱问题的汴梁百姓,自然有更高的追求,那就是精神层面的东西了。 所以蹴鞠队在汴梁受到了疯狂地追捧,如果说对蹴鞠队还只是追捧的话,那么对茂德帝姬就是狂热了。 茂德帝姬若是打赢了,不关袈裟最终归属那一边,都将让整个汴梁欢腾。 当然,此时的赵福金,完全不知道这一点,她还在睡懒觉。 “唰!” 一声篾帘掀起,灿烂的朝阳照射进来,小福金朝下挪了挪小屁股,让自己的脸埋在柔软舒适的被子里。 “啪!” 清脆的响声之后,小福金不满地抬起头来,捂着屁股说道:“莲儿姐,这么早你不睡觉,来打人家屁股做什么,讨厌死了。” “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呢。”潘金莲无语地说道。 “反正李渔哥哥不在,没有人催...呀,今天是不是要比试了啊。” 赵福金赶紧爬出被窝,穿好衣服,被潘金莲拽着飞奔起来。 正在装睡的三个泥人,也都跳起来,跟在她们身后。 两个少女来到神霄宫上的高台,此时已经人山人海,平日里光是想进入一下元妙山神霄宫,就不是有钱能办到的。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林灵素十分配合,非但允许蔡京卖票,还特许神霄宫开放半个月。 两个少女到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她们身上。 潘金莲带着一个面纱,身穿道袍,在赵福金面前,也成了她的陪衬。 大宋帝国真正的明珠,茂德帝姬丝毫不怯场,笑着朝下挥了挥手,顿时欢声雷动。 “我很受欢迎呢。” 此时,在万里之外,一面镜子前,李渔欣慰地一笑。 在他跟前,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分别是太子刘禅、郡主关银屏、张星彩。 李渔手指一动,锐金诀配合着白鹤神功,纸鹤身形随着镜子一块变大。 场中的情形,也愈发的清晰起来,那边的大乔根本听不多这边的话,因为现场的欢呼声从未中断。 第一次有人,能把擂台,打出这种场面来。 大唐的僧人们,面对这样的现场,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本来得知神霄宫出战名单后,僧人们普遍是有些轻敌的,因为除了神霄宫首徒薛道光之外,其他两个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少女,还有一个是大宋帝姬。 宋国皇室,从没有听时说出过什么厉害人物。 这样的名单,让人一看,还以为神霄宫故意放水,以消大唐的怒火呢。 慧成对冷辩机笑道:“宋人失去了大相国寺的教化之后,竟然如此无知疯狂,着实可悲可怜。” 辩机依旧是愁容满面,他宣了个佛号,没有说话。 在他们身后,独臂和尚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他就是大相国寺的首座都明。 “一会谁先出战?” 都明冷声道:“让贫僧先来。” 辩机和慧成对视一眼,都微微点头,让他打头阵。 神霄宫这边,林灵素笑道:“徒儿,你的两个师妹从未在台上与人比斗,你先替两位师妹打个样。” 薛道光起身道:“谨遵师尊法旨。” 他轻轻一跃,到了高台上,都明看到是薛道光,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脚踩莲花上到高台。 李渔点头道:“不错,步步生莲。” “是你。”薛道光有些诧异,说道:“你竟然还敢回来?” 都明眼神阴鸷,神霄宫和大相国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大家早就是老仇人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都明冷笑道“大宋的法度,要来管我大唐的和尚,你且问蔡京他敢么?” 薛道光轻蔑地一笑,“你们大相国寺,被赶出大宋,如丧家之犬,原来是投靠了新的主人,便想着回来耀武扬威。今日的擂台,就是你的死地。” 都明目眦欲裂,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咬着牙,一字字地吐道:“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来!” 薛道光的回答简单明了,轻飘飘吐出这一句,整个元妙山听到清清楚楚。 这份功力,不禁让人更加提起精神来,要看 这一场对于汴梁百姓来说,也不是开胃小菜,而是重头戏。 事实上,潘金莲才是那个籍籍无名的人,而薛道光是神霄宫首徒,国师之下第一人,在汴梁出了名的活神仙。 他最开始也是个和尚,法名紫贤,人称毗陵禅师。 崇宁五年的冬天,当时薛道光云游至长安,在开福寺修习禅法。 这一日寺内来了一个道人,气度非凡。薛道光见他仙风道骨,心想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于是,薛道光上前与他攀谈,那道人说自己叫林灵素,也是宋人。 薛道光和他聊了很久,终于说到修行一事,林灵素见他有些悟性,便与他耐心讲道。 薛道光听后大悟,平日积压在腹中的各种疑团,经林灵素的解释他豁然开朗。 “铁马奔入海,泥蛇飞上天,蓬莱三岛路,原不在西边。“ 薛道光吟出这首诗来,便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弃佛修道,于是,走上前叩拜林灵素,要求收在门下。 林灵素笑着打趣道:“你这是叛教。” 薛道光便回道:“此乃超脱生死的大事,岂能拘于门户,道心在则佛门也是道门,岂能因此误了自己?” 林灵素听后点头称是,觉得他是自己三十多年所寻找的人。于是收下了这个半路改行的弟子,从此薛道光跟随林灵素真人专心修道。 他们师徒两个一起回到大宋,在汴梁建起了神霄宫,从此平步青云,成为大宋数一数二的人物。 巧的是,两个人都是从佛门转入道门,也是一时佳话。 慧成和辩机,也很忌惮这个神霄宫首徒,见到自己这边实力较差的都明碰到了薛道光,不禁心中一喜。 第三百零七章 死祭 万众瞩目中,都明和尚抱定必死之心,要拼死薛道光。 他踏前一步,提声大喝,只见飕飕两声,都明的手臂上,一道金光爪径直朝薛道光的脑门抓落。 都明残了一只手臂,但是动作却依然却狠厉快绝,形如龙足的金爪盖下时,五枚尖锐利爪突然合拢。 薛道光双脚点地,朝后一退,身形如燕般轻巧。 人群中,有一个道士拍手叫好,“这一招身形灵巧,进退自如,如蹋梯云间纵,当真妙无穷。” 他身边的看客哂笑道:“老弟,你看得懂么?” “略懂一些。” 看客有些诧异,看他穿了一身道袍,心中怀疑他是从远处来观战的高人,语气也带着一丝敬意:“敢问道长是?” “正经门,张三丰。” “失敬失敬,正经门的人在上首有座位,道长屈尊来到这儿,是要与民同乐么?” 张三丰干笑两声,说道:“我还没认入门派呢。” 都明第一招被躲开,不慌不忙,伸手一抓,募的一声爆响,那贯穿索筋的气劲如游蛇般一路窜回! 竟有他的身体绕了一圈之后,金光更盛,朝着薛道光飞奔而来。 薛道光这次不躲不闪,伸手一拂,硬生生吃下此招。 他的脸色一变,蹙眉道:“招式奇巧,却无气力!这便是大相国寺的佛法?” 他的话听似挖苦,口吻却出奇的严肃,似乎是真心觉得“见面不如闻名”,难掩失望之情。 大相国寺和神霄宫明争暗斗这么多年,难道对手如此不堪么? 都明手臂上,缠着飞回来的金龙,冷笑道:“我佛之能,你还不算真正领教,便在此说什么大话!” “来吧。” 薛道光信手一拂,单手背在身后,说不出的潇洒。他竟然要收起一只手臂,因为对手是独臂,这份风采气度,让在场的人又一次欢呼起来。 与之相比,断了一臂的都明,显得有些落寞凄凉。 他气息微窒,胸中似有一团烈火燃烧,佛家大忌嗔痴此刻都到了顶峰。 在他背后,一个佛像慢慢浮现出来,金光笼罩着都明的身躯,让他倍显高大。 他伸出手来,那道金龙越发地壮大起来,朝着薛道光喷出一团烈焰。 金色的佛光,也伸出手掌,一个卍字从他掌心落下。 这两个一上一下,将薛道光退路封死,不想被打下擂台,只能生吃了这两招。 薛道光双手怀中抱,画出一个青光太极盾,勉强接住了这两招,仍然让他气血翻腾,经脉中灵力涌动,几近紊乱。 好在他及时调整过来,然后拂袖向前,一道十分细小的光线,在他指尖闪耀。 隐隐有雷鸣声传来,十分微弱,但是都明听得分明。 都明不敢大意,赶紧催动佛光去挡,但是这电光好像小蛇一般灵活,绕过了佛光,直接打到都明的手臂上。 他仅存的手臂,再遭重创,就在薛道光要收手的时候,却见都明一跃上前,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他烧尽了所有的灵力,竟然要拼死一搏,这一下打出,不管能不能伤到薛道光,都明和尚都活不成了。 除非是华佗、张仲景、李时珍、李渔这种人在场,或许还有得救。 这拼死一击,十分棘手,若是平时,薛道光只需要躲开就是,以他的身法,将会毫发无伤。 但是此时在擂台上,按照规矩,第一个下去的就是输了。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看台上林灵素大声道:“下台!” 薛道光无奈,只能跃下擂台,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呼。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见擂台上,都明禅师突然爆体而亡。 他炸开了... 浑身的血肉,如同干柴一般,燃烧殆尽。从他的身体里,发出幽蓝色的火焰,看上去如同水一样,碰到什么无不是灼穿而过。 幽蓝色的火光,轻易便将擂台烧出几个窟窿,落地之后,甚至把泥土石块也燃着了。 这东西沾着之后,血肉必将难保,难怪林灵素让自己的爱徒,赶紧离开。 蔡京在主持这场比试的李彦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他大声道:“薛道光首先落地,此战得胜的是都明禅师。” 台下爆发出一阵嘘声,都明都死成渣了,薛道光还毫发无损,这也能能算赢? 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有的汴梁百姓,集体点头,认为判决无错。 薛道光躲避的时候,都明还没死,也就是说那个片刻的都明赢了,他把薛道光打下了擂台。 薛道光也明白这一点,他没有争辩,而是选择回到看台。 “师尊,弟子...” 林灵素摆手道:“无需多言,一万个锦襕袈裟,也不如你对为师重要。” 都明死了,慧成没有多少悲伤,他哈哈一笑,起身道:“都明死的不冤,如今只需赢下一场,便能成功。师兄你的修为比我高,这一战,就有我上吧。” 辩机没有说话,慧成只当他默认了,一跃来到台上。 林灵素使了个眼色,潘金莲缓缓点了点头,脚尖点地,御空而行,身姿轻盈,如同灵巧的燕子,落在台上。 她用的是李渔的简易版御空之术,不需要修为到达多高的境地,缺点就是飞不远,飞不高,用在这里最合适。 但是观众们不明就里,还以为这女娃如此小的年纪,就能御空而行,不禁发出一阵惊叹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林灵素暗暗摇头,这御空之术,只有两个用处: 一是惹到不该惹的人,短距离逃命跑路; 二来就是和今天一样,大出风头。 慧成看着御空而来的潘金莲,收起了眼中的轻蔑,他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 大兴善寺,作为唐朝佛门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一直是大唐佛门的决策者。 慧成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出名虽然不早,但是在大唐的修士中,已经将他摆到了很高的位置。 “你先出手吧,免得别人说贫僧欺负你。” 慧成话音还没罗,突然举得有些不对劲。 他的经脉,慢慢地不受控制,有针刺的感觉,从经脉各处传来。 第三百零八章 刺客 突然地变故,让慧成神色大变,他生怕露怯,运转功力拼命压制体内的寒气。 但是这些寒气,就如同发丝一样,在经脉中四散而开。 台下的辩机,看到了慧成的表情,心中暗暗诧异。 在神霄宫这边,林灵素眼中一亮,他只知道这个少女,是跟随李渔时间最长的,但是对于她的修为所知不多。 因为这个少女实在是太欲了,林灵素瓜田李下,每次都难免有躲着点的想法。 在万里之外,关银屏问道:“这个是你徒弟么?” 张星彩笑道:“正经道长,你们已经输了一局了,你怕不怕?” 李渔不屑地冷哼一声:“他都死了,你能说他赢了?” “生死也是规则的一部分嘛。” 李渔依然嘴硬,“神霄宫输了,我正经门还没有输,接下来必定两战全胜。如此一来,他们就没理由和我们抢宝物了。” “你这个徒弟,她能打得赢么?” 李渔撇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专心看镜子里的比试。 小金莲手指,和自己一样的施法动作,若是在现场,李渔就能够觉察到她的灵力,但是此时却不行。 虽然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但是李渔敏锐地觉察到慧成表情的变化,这时候在镜子那边,传来大乔的声音。 “莲儿怎么不动?” 李渔凝声道:“别急,再看看。” 这一场显得有些沉闷,因为潘金莲没有薛道光和赵福金的人气,慧成的步步生莲反倒成了唯一的亮点。 在大家都等着看的时候,两个人却久久不动,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汇聚成嗡嗡的吵闹声。 突然,场中局势发生了变化,慧成痛苦地倒地,他的眉毛和嘴边,都生满了白色的冰渣。 倒地之后的慧成,只挣扎了几下,便直挺挺地,失去了生机。 辩机一跃上前,伸手一探,抬起眼来,怒火中烧,看向潘金莲。 慧成的经脉,已经全部冻裂,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也就是说,他的这幅身子,完全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即使是普通人,也需要一个健全的经脉才能保证血的流通。 只是不知道,大兴善寺,有没有让他夺舍重生的秘术。 潘金莲一脸委屈,大大的眼睛,水盈盈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有尸体旁的辩机,转身就走。 来打擂台,不就是你杀我,或者我杀你么?而且这些可恶的大和尚,还把李渔哥哥逼走了,害得自己天天见不到他。 李渔哥哥早就说了,能斩草除根,绝对不要有妇人之仁。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有机会的时候不下狠手,等到人家打你的时候,后悔也晚了。 偌大的元妙山神霄宫,此刻鸦雀无声,他们甚至找不到潘金莲了。 她已经退到了后台,和几个正经门的人点头之后,便坐到讲坛后面的房间去了,等着给福金加油。 酝酿了这么久的比试,才一开始,就死了两个人,而且都是大唐那边的。 刚才都明死了,没有几个人在意,大唐这边甚至觉得,他能赢下第一场,简直是死得其所。 不过慧成死后,再也没有人坐得住了,慧成是大兴善寺寺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是佛门之光。 在大唐,他的名声丝毫不弱于辩机,是佛门年青一代中的翘楚,也是皇宫的常客。 宋人同样沉默了,本来这华丽的战绩,应该让场面更加热闹,但是潘金莲赢得太诡异了,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反倒举得有些寒意。 李渔嘴角一笑,他已经发现了莲儿的暗招,就在慧成大出风头,步步生莲的时候,就已经着了道了。 潘金莲事先预算了他的脚步,然后布下了水灵,慧成不知道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步步生莲,每走一步,就离死近了一步。 关银屏深吸一口气,叹道:“你这徒儿真可怕,她是怎么在几万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杀人的?” 李渔摸了摸鼻子,这个咬着白帕,摇着屁股取悦自己的少女,在自己面前乖巧地跟个最温顺的宠物一般。 但是她每一次出手,都是这样,一招毙敌,不留任何余地。 这也是一种天赋,一种可怕的天赋,幸亏她遇到了自己,将她收伏了起来,这种天赋在六朝,任由她悲惨地过完少女时代,放出去不知道要成为什么女魔头。 趁着片刻的安静,镜子那头大乔说道:“一会我去安慰一下莲儿,她好像吓坏了,我看她刚才在擂台,都要哭出来了。” 李渔这边的人一阵无语,她把别人杀了,还吓坏了... 当然,大乔第一次见潘金莲的时候,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她是把潘金莲当小孩子看的,虽然潘金莲总是暗中和她斗法,每次都让她很狼狈。 只有李渔知道,她就是那样,不管是什么表情,在她脸上都跟狐媚子勾引人一样,好像刚被欺负了一般。 其实不是她故意的,这种脸型配上她的眼睛,总能起到这个视觉效果,这要是她最大的杀招。 没有人会觉得,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会有什么威胁。 甚至会给人一种错觉,自己可以随意地上前欺负她一下。不自觉地就放松了警惕,面对她这样一个拥有刺客手段的人,放松警惕比什么都可怕。 往往在你放松警惕的刹那,死亡的阴影就已经笼罩在你身上。 张星彩眼光灼灼,看向李渔,问道:“她用的法术,你也会么?” “我?”李渔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教她的,你说呢?不过那是水字诀,以治病救人、疗伤驱邪为主。” 他一边说,手指一动,水灵笼罩着在场的三个人,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吟声。 “这才是正确的用法,当然,用上水气化冰,你们刚才就已经和那个大和尚一样了。” 五行之力,到了李渔的手中,简直就是无穷的杀招。他和历代的大良贤师,都有不同,那些人不太重视术,只是一味地求道。 境界无限高的同时,没有足够的杀人技,自保能力也不强,但是他们又都要去做得罪太多至强至高人的事。 要打破规矩,就要承受反噬。 这是李渔总结的,历代大良贤师全都遭遇不测的原因。 “你能不能...” 关银屏也凑过来,她脸皮厚一点,说道:“能不能教我们?” “我早说了,让你们跟着我学,你们不来怪谁?” 李渔无奈地摊手,阿斗躲得远远的,“我可不学,一看就很难。” 关银屏张星彩同时看向他,吼道:“不行,你也得学!不光要学这个,全都要学!” 阿斗面如死灰,求助似地看向李渔。 此时李渔没有时间理会他,他目不转睛,看着擂台。 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百零九章 蛋壳 赵福金,是李渔在汴梁最大的收获。 到了今天,正经门建立,而且颇有起色。 但是李渔依然认为,赵福金才是他在汴梁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她就是张老头让自己找的,可以传道的那个人。 或许正真的太平道,要在她的手中传承下去,李渔不止一次在心里这样想过。 与一般人不同,别人看的是悟性,是灵根。 但是赵福金,她身上有神性,资质悟性灵根与之一比,反倒显得不重要了。 就像是鲁智深一样。 你的资质好,可能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比别人快了许多。 但是如果你有神性或者佛性,那么你可能不用修炼,在某个时刻,突然就顿悟了。 这个时刻,并不是多么难得,而是很有可能就是身边的普通小事。 比如,你可能正在午睡,做了一个好梦,醒来迷迷糊糊,不知东西,突然就顿悟了; 也有可能天正在下雨,一道闪电,被你瞧见了,感慨于天地自然之威,若有所悟,就顿悟了; 甚至你走着路,突然被绊了一跤,抬起头来一个恍惚,就顿悟了。 李渔出山,就是为了张老头的一句话,他虽然经历了很多事,但是勉强做到了初心不忘。 此时,神霄宫上,众人也都从潘金莲诡异的杀人中清醒过来,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帝姬。 第一场虽然血腥,而且输了,但是观赏性十足。而且你说他输了,只是规则上输了,薛道光实际上赢得十分彻底。 第二场足够诡异,但毫无观赏性,真正的刺杀就是这样,你以为的精彩都不会出现,而是在一瞬间结束了游戏。 现在是万众瞩目的第三场,也是所有人来这里的目的,看袈裟的归属,以及帝姬的表现。 辩机已经来到台上,佛门中人把慧成的尸体抬下去之后,元妙山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浪。 在股这声浪中,他们的茂德帝姬,缓缓走了出来。 李渔也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福金,她还是那样娇憨呆萌。 面对着如此多的人,一向腼腆的帝姬,竟然丝毫不害羞。 她轻轻挥了挥手,和底下的百姓打招呼致意,人群中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声浪,元妙山几乎都要被掀动了。 赵福金来到擂台,她的动作和步步生莲的慧成没法比,和潘金莲的御空也不一样,她就是像是普通小女孩一样,走了上来,甚至还提了提裙子。 辩机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刚才那个少女已经给了佛门惨痛的教训。 慧成甚至一招没出,就横死在擂台上,浑身筋脉断裂。 这种阴毒的手法,就连魔门中,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赵福金看着辩机,十分认真地问道:“大和尚,你就是我的对手么?” “没错,由贫僧来与公主比试。” “公主?啊,没错,我是公主,可是我们大宋是要叫帝姬的哦。” 辩机默然不语,不准备继续和她闲聊,这个帝姬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打算,自己不及时制止,看她的样子,估计能在几万人面前,聊上一整天。 他不再很慧成一样,自信地让对面少女先出手,辩机手掌举起,竖在嘴边,“阿弥陀佛,贫僧就不客气了。” 他一出手,就是自己的大日神功,辩机和尚花了十年的时间,会过高手无数,终于将这路“大日神功”淬炼成锋,创制完满。 辩机足不点地,飘飘然飞到擂台上,浮在半空,就地一指,四瓣金莲由火而生,托住他的身躯。 佛光笼罩下,他整个人如如同金身罗汉,和前面来神霄宫被斩的窥基的功法,有一点相似。 但是窥基是召唤出两个罗汉金身,辩机则是自己化为金身。 林灵素眼光一凝,神色肃然起来。 再看元妙山的山头,金光灿灿,似乎是化为了西天灵山。 李渔等人全都屏气凝神,看着镜子里的辩机大展神威。 “公主,你还不开始么?” 赵福金歪着头,问道:“开始什么?” 辩机心中一狠,只当她在戏弄自己,“那贫僧就不客气了!” 他欺身上前,口中念念有词,半空中,一个巨大的手掌从天拍下。遮天蔽日,罩住仙山,天色一下昏暗下来。 所有百姓都捂着头顶,生怕自己也被砸死,但是身处中心的赵福金,依然没有动弹。 手掌越靠近越小,仔细一看,是劲力正在凝聚。 此时不懂的人,只当手掌小了,威力也小了。但是稍有眼光的,都知道,这是劲力凝聚,威力增加了何止百倍。 等到手掌凝聚成正常大小,金光灿烂,浮空而现,瞬时霞光万道。 李渔紧张到握起拳头,这些灵力凝聚地越狠,爆发时候就越厉害。 砰的一声,就在这个手掌要靠近的时候,在赵福金身前出现一个土墙。 所有的攻击,都打在了土墙上,赵福金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她嘿嘿一笑,得意洋洋说道:“大和尚,我这一招叫厚土诀,很厉害的。” 那一掌打在土墙上,没有击破,但是掌力也并未消失。 辩机动作极快,他的攻击爆裂无比,金色的掌印拍打在几乎所有的方位,全都被赵福金挡住。 “帝姬为何不还手,难道是小觑贫僧么?” 赵福金双手举起来,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小看你。人家因为怕疼,只学了这一招。” 辩机不信邪,他不信自己打不破一个小女孩的防御,大日神功是佛门中罕见的,以进攻为主的功法。 他一声爆喝,浑身金光万丈,手掌散发出刺眼的佛光。 如同金针一般,朝着赵福金射去,疾风骤雨的金针,打在赵福金的防御盾上,没有一个能靠近到她。 土黄色的光盾,在她身边,围成一个毫无破绽的“蛋壳”。 因为有些害怕,赵福金举起手掌,捂在自己的脸上。 若不是李渔严厉禁止,凶了她好几次,此时她早就蹲在地上抱头了。 台下的观众,看着大和尚丧心病狂地攻击,而自家帝姬毫发无伤,还很轻松,顿时更加兴奋。 而主座上的赵佶,看着自己的臣民,都为女儿欢呼,脸色从一开始的自豪,逐渐变得有些阴郁。 他不是主角,他不能接受,喝彩和欢呼,属于别人。 即使是他的女儿。 第三百一十章 折服 “你的徒弟,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张星彩斜着眼问道。 先是潘金莲,已经让人瞠目结舌,这个赵福金更加离谱。 一个见面就是杀招,神不知鬼不觉,瞬间便把对手杀死。一个是任由你打不还手,还怎么都打不到。 李渔干笑一声,赵福金顶着个土黄色的光盾,在那里疯狂挨打,但是脸上笑嘻嘻的,显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在神霄宫的修炼,没有自己的监督,果然走上了极端。 赵福金跟着自己学道的时候,就是蹲在地上抱头,李渔还以为林灵素有什么高招,看来他根本就没有管,而是任由这个帝姬继续如此。 而辩机的额头,逐渐出现汗珠,他已经尽力在攻了。大日神功,是佛门中攻势最凌厉的几个功法之一,而辩机和尚天资过人。 当年他才弱冠之年,便修成了大日神功第五重,在皇家比试上出尽风头。 再加上他容貌俊秀英飒,气宇不凡,让当时唐帝李世民的掌上明珠高阳公主一见倾心。 这俩人有染,给房遗爱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这件事在大唐是一个禁忌话题,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更要命的是,为了防止被偷袭,避免像慧成一样死的不明不白,辩机还得留手提防。他始终死死盯着赵福金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的经脉也被冻住,然后碎裂。 据说这个帝姬和刚才那个少女,是同一人所教,便是那个佛门的公敌李渔。既然是一个师父,那么她们肯定是有相同手法的,不得不防。 慧成死后,第一个上擂台的就是辩机,倒不是说他们交情多深厚,事实上大兴善寺和大总持寺,是有竞争关系的。 辩机之所以第一个上台,也是为了尽可能搞明白,慧成是怎么死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自己若是能弄清楚他怎么中的招,便可以免于一样的死法。 按照正常人的心思,眼前的大宋帝姬赵福金如此强,自己的法术不能伤其分毫,那么她的修为是远高于自己的。 只要她一出手,自己岂不是危在旦夕。 辩机的想法也没错,一般的情况下,是这样的...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赵福金只修了一个法术,就是这个土光盾。 以辩机的修为,完全没法攻破此盾,他所有的攻击都是白费劲。 越是如此,他就越害怕,不知道对方藏了什么后手。 赵福金背着小手,一脸得意,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表现,给了对面的大和尚多大的压力。 辩机和尚的大日神功,效果绚丽,金光、霞光、佛光...闪的人眼花缭乱。 但是帝姬就是在那里站着,满脸笑容,如同一尊万法不侵的神... 围观群众的呐喊欢呼,让辩机的心更乱了,他额头的汗水黄豆般大小,不停滴落。 大日神功的威力也不如刚开始,但是对于赵福金来说,完全没有两样。 她看着辩机的模样,十分好心地说道:“大和尚,你累了?” 这句话本来是纯真少女的一句问候,十分有诚意,但是听在辩机耳中,如蒙奇耻大辱。 他爆喝一声,双眼怒目圆瞪,“竟敢小觑我佛门法术!” 被激怒的辩机,不再瞻前顾后,用尽浑身法力,一跃升空。 万千目光的注视中,辩机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啸声起处,金光暴涨。 在他身边,八部天龙环绕,一双双怪手长臂,挥舞起来。 神霄宫上,无数人都屏气凝神,看着眼前不可一世,佛光万丈的大唐高僧。 百姓们不自觉地握紧了手臂,为自己的帝姬捏了一把汗。 赵福金小嘴张开,呈一个o型,显然是没见过这种阵仗。 但是她就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阻挡动作,所有人都为她暗暗着急。 大宋百姓都在为帝姬不值,在他们看来,帝姬太仁慈了,她一直没有还手,就如同传说中的佛陀般慈悲。 赵福金也吓了一跳,紧紧闭上眼,转过身去。 她不知道怎么办,只是觉得,如果看不见就会好一点。 镜子那一头,李渔看着她,这个女孩正在十分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抱头蹲地的冲动。 他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道狠色,死死盯着半空中的辩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和尚竟然被激怒了,他在搏命。 李渔太了解赵福金了,她根本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来,所以李渔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辩机会如此暴怒,不惜损耗自身真元,也要和赵福金决一生死。 砰的一声,擂台上木屑纷飞,偌大的讲坛,被辩机搏命一击,打的支离破碎。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家的心全部揪了起来,看向擂台中央。 尘土久久不能散去,辩机支撑不住,落在地上,手扶着一块木板,大口的喘气。 尘埃慢慢散开,中间一个身影,也渐渐显现出来。 赵福金毫发无伤,她的土光盾,依然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 连个缝也没有! 李渔使劲挥了一下拳头,长舒一口气。 镜头的另一边,只有林灵素一脸笑意,若不是有绝对的自信,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头肉出战。 林灵素看向周围已经被感动的百姓,又不经意间瞥过大宋皇帝赵佶,他嘴角不自觉的一抿。 站在皇帝身边的高俅和他对视一眼,目光交汇,又很快分开,彼此心照不宣。 辩机绝望了,他昂着的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 这个高僧,此刻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中,自己苦修这么多年,为何打不破这个少女的光盾。 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对她根本毫无作用。 自从窥基死后,在他心里的阴影被无限放大,重压之下几近崩溃。 甚至,有轻微的啜泣声,从辩机垂下的头颅发出。 赵福金上前,伸手拂去他光秃秃脑门上的一片木屑,说道:“大和尚,你起来吧,你别哭了,就算你赢了好啦。” 辩机突然抬头,看向这个一脸笑容的少女,目光呆滞。 他手扶着地,远远看去就像是单膝跪地,身上的金光逐渐消散,辩机突然说道:“我愿追随帝姬学道,请您收我为徒。” 第三百一十一章 道君 辩机突然的行为,十分类似于当年的薛道光。 如今他已经是神霄宫首徒,刚刚在擂台上,逼死了都明。 场中几万人,都没有料到是这种局势,他们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彻底疯狂了。 就算是赵福金把辩机杀了,都没有这种情况来的精彩,都没有这个结局让人震撼。 万众瞩目中,赵福金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在场无数人一起为之欢呼。 神霄宫总共有六七万人,在万人中央,刚刚还佛光笼罩的高僧,突然跪地拜师。 在他对面,是小小的大宋帝姬,这巨大的反差,让人们几近疯狂。 林灵素看着赵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眼角藏住了那抹笑意。 道君皇帝? 你也配! 既然道门要在大宋兴起,那么就由我亲手送一位真正的道君皇帝登基。 他的目光望向赵福金,竟然也如普通百姓般,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 天空中,锦襕袈裟缓缓落下,到了林灵素手中。 他笑着对大唐那边的和尚们说道:“不好意思,这个东西,不属于你们了。诸位大师,请回吧。” 大唐的和尚们,群龙无首,此时大兴善寺的慧成死了,大总持寺的辩机更过分,直接在台上当场叛教了。 他们的资历都不足以出来主事,聚在一块商议了一番,只好打道回府。 等到了长安,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让诸位长老做决断。 和尚们在山呼海啸的六七万百姓中,灰溜溜地离开了元妙山神霄宫,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佛门的丧地,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佛门已经在这儿连续折戟两次了。 镜子这头,大乔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露了出来,笑吟吟地说道:“恭喜你啊,你的徒弟都打赢了呢。” 李渔笑道:“有什么好恭喜的,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大乔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眼中满是柔情。 李渔有些不自在,毕竟人太多了,大乔那眼神有些灼人了。 可能是自己离开汴梁有点久了,思念这东西,确实是可以发酵的。 他咳嗦一声,说道:“你安抚一下她们两个,有什么情况,晚上在跟我说。” 大乔脸一红,飞快收起了镜子。 李渔收起纸鹤,镜子的影像逐渐消失,李渔站起身来,说道:“走吧,要学阵法了。” 阿斗苦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终究还是被李渔拽着,去往东宫。 漫说是阿斗,就连李渔,也觉得学阵法有些枯燥。 每一个方位的变化,都会引起整个大阵的不同效果,所以不能出一点差错。 因为阵法的效果,并不总是好的,有可能会伤到布阵的人。 但是阵法又是一个极其玄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人增强对天地自然的领悟,就如同李渔学会了炼丹,五行之术大大增强一样。 阵法,说白了还是调动天地之间的灵力,弄清楚其中的门道,对天地的感悟自然也会加深。 悟的透彻了,境界就会跟上去,所以诸葛亮才会来教阿斗阵法。 李渔学会炼丹之后,把自己关在丹房,发疯似得炼了几个月。 他的本意是领悟道法,顺便也给正经门留下了够用几年的筑基丹库存。 只要是有慧根悟性的,资质也不错的,能过了宗门门槛的,都可以马上踏入修士的行列。 这让正经门发展可谓是大踏步前进,短短时间内,已经形成了一股可观的力量。 而学会阵法之后,必将让正经门再上一个台阶,让宗门的存活自保能力得到加强。 --- 京兆府内,单独有一个院子,里面戒备森严。 入眼全是身穿黑红官府的捕头,这些捕头是有品阶的,都是大唐国内最顶尖的破案高手。 这要是他们想,就很少有人能躲过他们的追捕,即使是在大唐之外。 这就是唐皇特设的衙署,隶属于京兆府的六扇门。 此时的大堂内,坐着一个紫色朝服的中间人,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他在唐国已经是位极人臣。 唐代官员平时穿的服装圆领袍衫,通常用有暗花的细麻布制成,领、袖、襟加缘边,在衫的下摆近膝盖处加一道横襕,故又称“襕衫”。 不同职别官员的袍上绣有不同的图案。文官袍上绣有飞禽,颇具文雅气质,武官袍上绣走兽,呈现勇猛气魄。 此人的官袍,青衣纁裳,绣有九章纹,金玉饰剑镖首,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唐的一品重臣。 凡是到了这个级别的,基本都是在凌烟阁上有画像的,属于大唐的权势顶流。 所以六扇门的人,都垂手站在一边,以示尊崇。 而他不是别人,正是拜上柱国、鄂国公,授开府仪同三司的尉迟恭。 “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他逃到了蜀国的益州,住在蜀国征西将军姜维的府上。” 长安,京兆府内,尉迟恭看着眼前的楚江,沉声道:“这次消息可属实?” “国公放心,此消息绝对准确。” 上次李渔耍了所有人一道,让他们在长安瞎忙活了几个月,沦为六朝的笑柄。 所以六扇门这次是派出了几乎所有的斥候骨干,在六朝内探查李渔的消息和行踪,终于在蜀国都城益州发现了他。 其实六扇门的能力士很强的,若是李渔藏在其他地方,他们早就发现了,但是益州是个例外。 尉迟恭嗯了一声,沉声道:“他若是在别处还好,我让陛下派‘鹰犬’前去扑杀此獠,可是益州...” 益州是个奇特的地方,它不同于六朝任何一座城池,想要在益州杀一个征西将军的座上客,要付出的代价只怕是有点大。 而且你去益州搞刺杀,肯定是会被查出来的,到时候蜀国会报复么? 谁也不想惹到这个小国,因为它虽小,但是武德充沛... 在楚江的身后,一个刚刚因为表现好,升入六扇门的捕头,低着头双眼精光一闪。 时迁很清楚,他们大唐的人,一直想找师父的麻烦。尤其是自己进入的这个衙门,这里面的人,让时迁都感觉到害怕。 他也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因为时迁发现,在这儿才能帮到师父。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反常 夜深人静,益州南郊,月明星稀。 月光下,李渔翘着二郎腿,枕着双手,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杆。 在他面前,悬空漂浮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个绝色美人。 大乔在梳妆台前,卸去自己的首饰,转头问道:“我总问你,你到今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莫不是蜀地女子俊俏,让你流连忘返了?” 李渔笑道:“论俊俏,谁能跟你比啊。要是为了这个,我早就飞回去了,这不是唐人势大,而且强势,我不敢去么。” 大乔卸完了妆,揉了揉腴润的小腰,抱怨道:“这些日子没有动弹,又胖了些,改天我要约着妹妹出去转转。” 李渔赶紧道:“不要轻易出汴梁,小心东吴的狗腿子。” 大乔点了点头,腴腰一拧,烛光里别过一张艳丽妩媚的俏脸,黑白分明的杏眼滴溜溜一转,“你偷了人家的女人,就不害怕那些狗腿子么?” 李渔干笑一声,说道:“说不上是偷,咱们这叫情投意合。” 卸完妆的大乔,把镜子往床上一丢,自己弯腰俯身铺床。 大乔微微倾下身,正巧对着镜子,小衣的襟口露出雪腻酥白的半颗圆球,仿佛肌底流的是浓浓的浸花奶蜜。 白得微透粉橘的领口肌肤似乎过于眩目,令人忍不住联想:是不是她全身上下皮肤绷薄之处,都有着敷粉一般的鲜嫩橘红,当然李渔自己是很了解的。 他还没看够,大乔已经铺好了床,躺在绣着鸳鸯的新棉被窝里,大乔舒服地嗯了一声,说道:“反正你自己小心点,说不定我们就去益州找你。” “你该不会说真的吧?别冲动啊,孙策虽然死了,周瑜还活着呢。” “瞧你吓得那样。”大乔不满地哼哼道:“指不定在益州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生怕我们姐妹去坏了你的好事?给孙策守活寡,跟着你也是守活寡,小妹说了,你再不想办法,我们就一起给你戴顶好帽子。” 这话小乔绝对说的出来,李渔赶紧说道:“我这不是正在想么。” 阴体的事非同小可,李渔可不打算轻易去尝试,稍有不慎自己就有可能死在这姐妹身上。 大乔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李渔生气了,笑着说道:“你恼啦?跟你说着玩的。”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想你们了。” 大乔听罢,心中一甜,笑吟吟地说道:“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你放心吧,今日打完擂台,林国师跟我说过,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来了。” 李渔眼珠一转,追问道:“是林灵素跟你说的?” “嗯。” 李渔一下子警惕起来,老林这个人,从来都是有的放矢的,他说的话不会是轻飘飘的空话,肯定是有大变化要发生。 唐宋的实力对比在那摆着,而大宋的君臣又是一副孬种样子,怎么会让自己回到汴梁。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林灵素和赵佶、蔡京达成了某种协议,让他们愿意站出来,用大宋的国力为保,在大唐面前硬气起来,让自己可以回到汴梁; 二...老林准备发动一场政变,让赵佶蔡京这些软蛋说了不算,他自己要掌握决策权了。 李渔一下坐了起来,政变这种事,需要周密的部署,需要万无一失的算计。 老林糊涂啊,他不该瞒着自己,没有自己给他出谋划策,他只怕不能顺利完成。 要知道,这是一项技术活,神霄宫里恐怕没有这种人才。 与之相反,在正经门里,有很多这方面的专家。尤其是自己这个掌教,搞政变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李渔突然发现,自己浑身的激情,都被调动了起来。 若是林灵素真要在大宋发动一场政变,那么自己和正经门,一定帮帮场子。 刺激啊! 这么刺激的事,若是错过了,只怕会抱憾终身。 说实话,李渔看赵佶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乔见李渔突然兴奋起来,不禁会错了意,她噗哧一声,仰头轻啐:“你小坏蛋”语气似笑非笑,微带喘息。 说完之后,就要去掀自己身上的锦被,谁知道李渔突然挂断了镜中影响,只留下一句:我有些事要办。 李渔大步流星,来到丞相府外,挥起拳头,猛砸诸葛亮家的大门。 守卫开门之后,见一个道士在这,当即发作。 “哪来的道士,深夜砸门,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渔赶紧道:“是我,快去通报丞相,我有要事与之相商。” 守卫们借着灯光,看清了李渔的脸,这个道士经常来府上,随着丞相进宫。 大家这才将他迎了进来,有人去内院,禀报诸葛亮。 片刻之后,一个侍卫带着李渔,来到诸葛家的书房。 诸葛亮果然还没睡,手中捧着一个古卷,听到声音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李渔左右看了看,诸葛亮挥手,房中侍卫这才退了出去。 李渔上前一步,小声道:“丞相,大宋要变天了。” ...... 听完李渔的话,诸葛亮陷入了沉思。 约莫半刻钟以后,他抬起头来,说道:“你所言颇有道理,那神霄宫行事,我素有耳闻。他们收纳了太多的汴梁权贵,当时我便觉得他似有所图。如今看来,他已经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了。” “什么人选?” “取赵佶而代之的人选。” 李渔拧眉道:“莫非是亲王?” 远交近攻,大宋在诸葛亮的谋划中,是很重要的一颗棋子。他需要大宋强大一些,替他吸引大唐和东吴的注意。 如今的大宋,在赵佶和蔡京的带领下,可以说是各国对他们都很放心。大家都知道,宋人不会犯边,甚至你可以时不时去割它一块肉吃。 诸葛亮的表情也相当谨慎,对李渔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去一趟。” 李渔也正有此意,他必须回去一趟,不然林灵素有可能会玩砸了。 上次大相国寺的事,李渔就知道了,老林不是搞阴谋的行家。 第三百一十三章 卧底 林灵素自己也不知道,他无意中和大乔说的一句话,让李渔嗅到了一场阴谋的味道。 这也充分说明了,李渔担心的没有错,就他这种警惕性,怎么跟蔡京玩政变? 诸葛亮的肯定,让李渔更加确信,自己所猜想的没错,林灵素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要在大宋搞事情了。 大宋很有机会要变天了,自己必须去帮一下,不然可能变天失败。 印象中,林灵素在原本时空中,下场是被驱逐出汴梁,黯然离场,永远退出了大宋的顶层游戏。 这一回不一样,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赵佶这个废物好过。 李渔心底对赵佶的厌恶,可能不只来自这个时空... “什么,这么急?” 姜维一脸惊讶,在他对面,李渔笑道:“回去有急事。” 姜维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得空了再来...算了,等我忙完,去找你吧。” “你什么时候忙完?”李渔打趣道。 “当然是还都长安,解甲归田之后了。”姜维哈哈大笑。 显然,他自己也知道,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实现。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为之竭忠尽智,呕心沥血。 辞别了姜维,李渔向着益州城外走去,他手指一动,飞出三只纸鹤,向东宫和关、张二女告别。 这一次回汴梁,李渔心潮澎湃,他发现自己对于这种阴谋,有种莫名奇异地兴奋。 他浑身充满了干劲,恨不得马上去汴梁,开始着手谋划。 蜀道难行,但是对于李渔来说,只是益州比较难。 草尖丛叶的晨露还在滚滑溜动,东方山尖出现一丝鱼肚白。 荆棘岭内,一座大阵发着幽幽的光芒,两个小妖在门口守卫。 门上悬着一个匾额,虬结的树根盘踞,中间是“正经门”三个大字。 李渔来到门口,守卫的小妖正打着瞌睡,站的东歪西倒。 李渔一抹眼睛,看清了原来是两个小牛妖,他离开的时候,这里还只有树妖和花妖。 看来因为大阵的存在,再加上自己留下的丹药,让荆棘岭也小小发展了一下。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很容易有修炼成妖的兽类,李渔这个时候再看自己和荆棘岭的九个徒弟布下的大阵,顿时觉得瑕疵太多了。 在大阵中,有几个妖精,正在借着阵法,吐纳灵气。 李渔感受到,他们的气息都比自己离开时强了一些,心中暗暗点头,至少是没有偷懒的。 其实大部分的妖怪,修炼起来,都比人勤奋多了。 一来是他们的心智相对简单,没有太多的人情羁绊,二来他们踏入修士的行列,比人难了一万倍不止。 李渔没有唤醒他们,他伸手一指,几个小妖彻底睡死过去。 然后他在阵外开始改进这座青木阵,如今他已经对阵法颇有研究了,掬来几条灵脉,暗中搁在荆棘岭下。 做好这一切之后,李渔抬头一看,朝阳已升,霞光染红了山边厚厚的云雾,他轻笑一声,御空离开。 --- “什么?又失去了他的踪迹?” 尉迟恭一拍桌子,大骂道:“莫非是在戏耍本官?” 六扇门的人噤若寒蝉,这个尉迟恭是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要是搁着一般大臣,早就被他们赶出去了。 “益州那些饭桶是指望不上了,赶紧加派人手,趁着他没有回巢穴,给我把人揪出来。” 窥基是他很看重的一个子侄,因为窥基不光是天资好,运气也好。 他拜师玄奘之后,继承了一个大的衣钵,而玄奘又神秘失踪,这些东西只有窥基一个人知道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窥基死了... 死的很彻底,被人形神俱灭,一点挽救的可能都没有。 楚江赔笑道:“国公息怒,并非我等不下死力,只是那厮狡诈异常,动辄销声匿迹...” “我就不信了,他一个大派掌教,还能不现身了?” 楚江干笑道:“国公,那正经门只是一个小门派,成立不过一两年。”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时迁,罕见地插话道:“此言差矣,卑职从大宋来,正经门虽然是新门派,但是绝对不小。在大宋,不知道多少豪杰,想要削尖了脑袋往里挤而不得。门中精英荟萃,强者如云,不可小视。” 尉迟恭没有生疑,只当他是从大宋来的,知道很多内情,赶紧问道:“你对正经门很了解?” 时迁脸一红,说道:“实不相瞒,卑职来到大唐之前,想要去投奔此门。奈何他们不受,说是卑职长相怪异,不肯见容。” 说谎这个东西就是要半真半假,时迁越是说自己当初想进正经门,在场的人反而越不见疑。 京兆尹在一旁安慰道:“以貌取人,小儿之见,你不必介怀。” “多谢大人开解。” 尉迟恭不满的哼了一声,京兆尹不敢再打断他,尉迟恭继续问道:“仔细说说,这个正经门的事。” “正经门是正经道士李渔所创,他在大宋呼风唤雨,因三日建成艮岳,而大受宋帝青睐。而且此人和大宋宰相蔡京交好,宋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是如此也就罢了,他还收罗了一大帮江湖异士,他待下极厚,人人愿意为其死。” 尉迟恭沉吟片刻,说道:“诚如此,为何宋帝不庇护于他?我看还是个一时得志的小人。” “国公高见。”时迁心里骂骂咧咧,不再说话,退到了一旁。 尉迟恭突然眼色一亮,指着时迁说道:“你对宋国如此了解,我看不如这样,派此人去大宋潜伏,作为六扇门的卧底。拨与他一些人和财物,让其在宋国招募人手,死死盯住正经门。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算在外逃窜再久,总归是要与正经门有联系的。” 时迁一听,心中狂喜,但是他没有立即拜谢领命,而是皱着眉头说道:“此事干系重大,不如另派人前去。卑职在长安捉拿歹人,得心应手,而且已经喜上长安风物,实在不愿再回大宋伤心地。” 要是他一口答应,尉迟恭可能还有些怀疑,但是他推推诿诿,不愿前去,尉迟恭反而拍板了,“就是你了,你莫要贪恋此时的安逸,等到事情办妥了,我亲自在陛下面前保举你,执掌一府衙门。” 第三百一十四章 筹谋 汴梁的城郊,静悄悄的。 李渔从荆棘岭出发,又经过了两整天,在夜里到了汴梁城。 这座城邑,依然如他离开时那般壮阔雄伟,高耸的城墙上,闪着幽幽的火光。 城中的灯彩,从远处的天边俯瞰,就如同璀璨的星河。 在那一条条的街道上,在那无边风月的汴河里,正有数之不尽的达官显贵,正沉醉在酒池肉林中,情欲和酒精,让他们尽情地挥霍着祖辈的荣耀和余荫。 李渔更加知道,在这座城池的下面,还隐藏着无数的罪恶。 这就是汴梁,一座充斥着欲望,包裹着锦绣,糜烂了内核的城池。 即使是在广袤的六朝之内,也难以找出这么一座宏伟、肮脏、迷人、包容的城邑了。 益州很安全,益州很平和,就如同一个心怀天下随时出山的隐士,克制而且自律。 但是李渔不属于益州,他属于这个汴梁,这里才是他的舞台。 他深嗅了一口汴梁城郊的空气,笑道:“我太喜欢这里了。” 在他的头顶,玉簪亮了一下,仿佛再应和他。 李渔拔下玉簪,收起蟠龙拐杖,将贪石解放出来,朝天边一丢。 如同一道流星划破天空,贪石嗖的一下,回到正经门中。 李渔比它还快。 一座小楼,只有两层,闺房绣榻边的小轩窗敞开着。 李渔轻车熟路,进到房中,床上的少女手指一动,随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她嘴角一笑,被窝中的手指也暗暗放下。 潘金莲没有睁开眼睛,她感觉到身上一凉,李渔扳过她的脸颊来,在她诱人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潘金莲稍一挣扎,随即不再反抗,双眼如带醉意,眼帘又慢慢合上,忘我地沉浸在略显粗暴的抚摸中。 “想我没有?” 潘金莲将脸往李渔的颈边藏着,在他鬓边轻声耳语:“你身上有赶路的凉风和尘土的味道,你第一个就来我这里了,是不是?” 李渔笑道:“那当然了。” 李渔正在情欲高炽,一片火热之际,本来极易动情的潘金莲,反倒失去了往日的媚态。 她死死抱着李渔的胳膊,轻轻啜泣起来。 “谢谢你,李渔哥哥,谢谢你第一个来找我,我好高兴...” 李渔也有些心热,这个少女就算出手再狠,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是留给自己的。 李渔轻轻还着她,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傻莲儿。” 他心底,多少有些心虚,因为李渔的第一打算,本来是去大乔那里的,可是他又怕小乔也在。 琼英不知道睡在哪了,到最后就来了金莲这里。 潘金莲纤腰一扭,不再哭泣,整个人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脸上挂着泪珠,真个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她朝着李渔妩媚地一笑,让李渔瞬间感觉,自己熟悉的莲儿回来了。 “李渔哥哥,莲儿想...今晚想被哥哥*死。” ...... 李渔回来了,但是他又没有回来。 因为他除了第一晚上,把潘金莲耕耘了一遍,根本没在正经门露过面。 元妙山的丹房内,林灵素看着熟悉的人影,沉默了一小会,笑道:“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早了。” 李渔摇头道:“不早不晚,恰逢其会。” 林灵素眉心一动,故作姿态,问道:“逢什么会?” 他嘴上说完,却把拂尘一摆,一道淡淡的光盾,将丹房笼罩起来。 除非是有修为碾压林灵素百倍的神仙在,不然此间的声音,将不会传出去。 李渔依然很小声,直接挑明,“我掐指一算,汴梁有大事发生,许是宫主看咱们陛下不顺眼,想要另立明主了。” “胡说,神霄宫一向忠心不二。” 李渔抱着臂,冷笑连连。 林灵素多少有些惊讶,他眯着眼,看向李渔,“说吧,你是从何得知的?” 李渔把自己的分析,阐述了一边,林灵素扶额道:“你们这些精明的人,真是难糊弄,一句话不慎,我这计划就泄露了?” “所以我回来了啊!”李渔凑上前,笑道:“我愿为宫主充当幕后军师,咱们一道让赵佶荣登太上皇雅座。” 林灵素笑道:“也好,有你在,就更多了些把握。” 李渔赶紧问道:“最重要的,宫主打算扶持谁,来代替赵佶。” 这个是李渔心中,最为紧要的问题,若是扶持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比如说赵佶的那几个极品儿子,那么可能会把自己害死。 “赵福金!” 李渔愣在原地,“宫主,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有,就是福金,这帝位非她莫属。” “这不成了牝鸡司晨了么,宫主考虑过大宋士人将帅的反弹了么?” 漫说是大宋,就算是大唐,此时那位女皇,还只是李世民的一个床上用品,还是一个优先级很低的床上用品。 林灵素语气很坚定,他看向李渔,说道:“我必保福金,坐上大宋人皇的宝座。除了她,没有人配的上这个位置。” 李渔满腔的政变热情,刚一开始,就被林灵素浇了一盆冷水。 扶持一个女皇帝,那么难度只怕不是倍增了,而是百倍增。 蔡京要是知道,估计要笑掉大牙了。 李渔扶着额头,说道:“仔细想想,赵钦、赵构之流,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就是福金,茂德帝姬赵福金。” 老林在李渔的印象中,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从来不固执。 不管自己提出什么意见,他都会认真考虑,而且多半会听自己的。 越是这种人,他执拗起来,那是根本别想拽回来的。 林灵素见他一脸愁容,笑道:“你无须害怕,你出去这半年,错过很多事。福金的声望,不是你能理解的。” “兵马如何?” 林灵素笑道:“京中禁军,归白虎堂调遣,而殿帅高俅乃是我的至交好友。” “靠得住么?”李渔怀疑地问道。 “此事一开始,就是我们两个谋划的,早就准备了十几年了。这些年他忍辱负重,装傻充愣,以弄臣身份混迹官场,而我则成为国师,都只为今天。”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俩的私下的交情,他多少也有点了解。 据说都是苏轼身边出来的,一个是书童,一个是小厮。 没想到,这俩货早就憋着挖赵佶的墙角了。 “大宋最能打的,是西军和如今在江南道和明教对峙的宗泽新兵。西军正在横山和党项人决战,如火如荼,根本分不出一个兵来;江南道方腊本来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但是蔡京要养寇自重,保持自己对这路兵马的掌控,让明教存活至今。” “他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放眼大宋,再没有一支兵马,有实力阻止我们了。” 李渔本来是要来逆风局的,这时候一听,竟然是一场躺赢局。 第三百一十五章 盛唐 林灵素已经谋划许久了,这没能让李渔安心,反倒更加不安。 以他玩阴谋的水准,蔡京那个老狐狸,有没有防范呢? 蔡京是放长线钓大鱼的行家,他放任童贯在军中的影响力不断上升,然后在他膨胀的时候,给与其致命一击。 一举除掉了童贯这个大敌,然后独霸朝纲。 对于蔡京来说,他眼前最大的障碍,估计就是赵佶。 皇权在大宋出奇的高,因为党争太惨烈,内斗削弱了大臣的权力。所以赵佶上台之后,他的皇权比六朝任何一个皇帝都高。 如果蔡京觉察到林灵素和高俅的野心,那么他会不会,早就在暗中布局,然后利用这个机会,彻底架空皇权,完成他宰执大宋的野心呢? 李渔沉吟片刻,说道:“若是谋划寻常的事,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不过我们要做的,既然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就不能只满足于军队两不相帮。” “要争取任何有可能争取到的盟友和助力。”他手指一动,一个简易的木制天平出现在半空,两边各有几个铁块。 李渔指着天平说道:“你看,如今它们是平衡的,此时一个羽毛,都能决定胜负朝哪边倾斜。在双方实力都差不多的时候,决定此次成败的,不是我们本身的力量,而是我们能争取到多少人的支持。” 林灵素斜乜着李渔,片刻之后,问道:“什么人能争取?” 李渔笑道:“我正经门中,许多人都在西军中助战,还有一些人,在宗泽军中帮他剿灭明教。给我一段时间,肯定能挖到不少人俩支持我们。” “何以见得?” 李渔摆手道:“大宋君臣,对武将官兵凉薄已久,人心岂不不怨。有怨气,再加上合适的引导,则大计售矣。” “需要多久?” 李渔心底仔细算计了一番,伸了五个手指。 “五个月?” 李渔白了他一眼,说道:“至少五年!” “这么久?” “扶持一个女皇,本来就需要继续造势,若是她年纪幼小,则更加不能服众。五年,给我五年的时间,聚海内之人望,揽全宋之英才,五年之后,水到渠成!” “就听你的!” 两个人很快敲定一些大的方向,林灵素不介意再等五年,事实上他自己心中也不是很有底。 这件事牵涉太大,让李渔来操作,他还放心一点。 毕竟有了扳倒大相国寺的例子,神霄宫和大相国寺斗了那么久,都没有把他们赶出汴梁。 李渔直接对着自己放了三把火,烧自己的同时,让大相国寺彻底倒台。 这种手段,让林灵素明白,李渔更加适合来做成这次大事。 “你回汴梁这件事,如何处理?” 李渔沉吟道:“我不一定要留在汴梁,需要的时候再回来是一样的,目前没有必要和大唐彻底翻脸。” 林灵素幸灾乐祸地说道:“这次又杀了他们两个和尚,辩机还临阵叛教了,大唐佛门估计要被气死了。” “天地良心,宫主是一门心思和他们斗,我对佛门没有半点恶意,纯属是他们欺负到我头顶了。怎么到头来,我成了佛门公敌,宫主却置身事外,太不公平了。”李渔抱怨道。 林灵素冷笑道:“你不是佛门公敌,谁是佛门公敌?你可知道,佛门如今最怕的,根本不是死一个窥基、慧成之流,他们最怕的是玄奘的失踪。玄奘的失踪,才是对佛门打击最大的。这些年他周游列国,逐渐把佛门联合起来。以往各大寺庙、名刹,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关系,因为玄奘的出现,他们进退一致,已经逐渐占据了最强盛的大唐。” “长此以往,各大寺院必然会形成一个统一的佛门联盟。就在这个时候,金蝉子被人放了出来,玄奘马上消失不见,大好局面付之东流,想想就让人开心,当浮一大白!” 李渔骂骂咧咧嘟囔了几句,难怪老林当初一力让自己去东吴出使,搞不好就是想彻底把自己锁死在道门这辆马车上。果然六朝人心都黑的很,没有一个好人。 难怪老张头让自己找至真至善的,看来他忙活了一辈子,也没碰到一个啊。 到最后走不了路,勉强把本事传给自己,让自己当一个工具人,帮他传道。 可惜造化弄人,太平清领书选择了自己做大良贤师,要是老张头泉下有知,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大唐以李为姓,这些年逐渐崇尚释学,我看多半是有些猫腻在里面的。”李渔沉吟道:“要不要派人,去大唐刺探些情报回来,说不定就用的上了。” “什么人合适?”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那大徒弟不在。” “哪一个?” 李渔比量了一下,说道:“长歪了那个。” “他死了?” “...没,出外游历了。” 林灵素没好气地说道:“那有什么好可惜的,过些日子就回来了,正好让他长长见识,到时候免得露出马脚。” “我这徒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为人圆滑,处事机警,是最好的卧底人手。”李渔说起时迁,多少带着些担忧,这家伙出去很久了,可以说是音信全无。 最近的一次消息传回来,还是他让张三带回郓城县的消息,结果宋江都在新相国寺久住了,也没见时迁回来。 “你心中有数就行。”林灵素说道:“目前我只打算把宋境内的事做好,大唐...大唐实力不是宋能比的,要去那个地方,须得再壮大几年。” 李渔不以为然,说道:“大唐实力虽强,强在各个地方,比如说世家、军队、节度。这些地方并非铁板一块,只要运作的好,它的强大也能为我所用。” 林灵素摆手道:“你去过长安么?” “没有。” “若是你去过长安,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大唐的武将,有不弱于魏蜀之强横;文士有浩然之气者,充盈庙堂;道士如李淳风、傅仁均、袁天罡、孙思邈之辈,都为朝廷所用。”林灵素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我等在大唐,或许都排不上字号。” 第三百一十六章 往事 “大唐这么强,也没见它扩张,难道是因为仁爱非攻么?” 李渔笑着问道,他自己才不信李世民会有什么仁爱非攻的想法。 林灵素脸色凝郁起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重,“你难道没有发现么,六朝的格局,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故意而为之?” “六个人皇,便把人族的势力一分为六,想要统一那是逆天而行。”林灵素眯着眼,说道:“天,不允许人间一统,不想看到一个新的大汉崛起。” “为什么?”李渔皱眉问道。 “许是恐惧吧,你知道大汉有多强么?” “再强还不是亡了?” 林灵素说道:“大汉覆亡,是阴差阳错下,几方势力合力绞杀,绝非是它自己变弱了。事实上,在大汉灭亡之前,周围的异族每日都活在恐惧中。” “秦汉,沿袭了春秋战国的贵族专政制,武力尤其充沛,而且喜欢拓边,甚至到了有些蛮横的地步。百越杀汉使,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悬头北阙;朝鲜杀汉使,即行诛灭;单于杀汉使,悬首犒街。” “这不都是汉使被杀,然后反击么?怎么就蛮横了?” 林灵素笑道:“你看到的史书,只会记载这几个字。大汉使者,自视为天朝上国,每次出使都有这样的想法:大国之臣,胜过小国之主。所以他们的言行往往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比如当初派去百越的安国少季,那时候百越的樛太后是中原人,百越的实权实际上掌握在丞相吕嘉手中。樛太后在未嫁百越王赵婴齐时,曾经与安国少季有过一段感情。于是两个人旧情复发,非但和百越太后夜夜淫乱,还要在百越政变,要杀他们的宰相。最后大汉出兵,把百越屠的至今仍然对汉人有仇视感。” “再说大汉攻灭朝鲜之战,缘由是大汉使者出使朝鲜,走的时候杀良冒功,把朝鲜前来送行的官员全杀了,说是朝鲜人先动的手,首级交上去领功。最后大汉出兵,把朝鲜灭了,杀绝了朝鲜王室。” “大宛更是凄惨,也最是冤枉,汉帝喜大宛宝马,派人去要,大宛王爱马不想给。汉使到了大宛,守着满朝的文武,指着大宛王的鼻子痛骂,就跟训斥自家奴仆一样。大宛王杀了汉使,他整个王国都彻底被灭。” 李渔讷讷不能言,这些好像都是真的,尤其是汉使安国少季跟他前女友搞事那段。 大汉强盛如此,但是他从内部突然裂开了,就是因为有人不满于贵族常年盘踞在百姓头上。 也就是对阶级固化不满意,想要给寒门或者普通人,打出一条上升通道来。 底层百姓团结起来威力大不大?无意是很大的。 汉朝的贵族实力大不大?也很厉害。 而且这一代的贵族们,并没有完全腐化堕落,满朝公卿世家,还是颇有几个英豪。 以大良贤师为主的普通百姓,在太平道的率领下,悍然发动了黄巾之战。 两强相遇,打的天昏地暗,那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悲壮、苍凉和血腥的战场。 大良贤师却不是只专注于人间的战场,他乘机聚揽人间的豪强,将天地规则也一并打破。 他手持九节杖,寻到了天门破绽,一举击破了三块补天石,让封神后隔绝在天的灵气重新铺洒向大地,致使灵气泄露,强者辈出。 几乎整个大地,都陷入了无休止的厮杀中,各路英雄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其中的佼佼者,成立了六朝,与天庭协商和解之后,斩杀象征大汉皇权的五爪金龙,共分天下。 人间的这次混战,虽然打破了天地隔阂,同样也给了满天神佛机会,将人皇的权力一分为六。 随着来到六朝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自己修为越来越高,这些事件的前因后果,李渔基本上已经连了起来。 不管是张角,还是六朝的开国君臣,他们的目的或许远非这么简单,但是如今尘归尘土归土,终是造就了这般局面。 李渔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为的是西蜀那群人,现在看来,他们非但要和六朝其余五国的英才斗,还要与天斗。 以唐之盛,尚且不敢轻易尝试,甚至都不敢露出一统六朝的心思来,但是西蜀几乎就是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了。 西蜀君臣想要实现自己的目的,不但要与天斗,与地斗,还要与人斗。 你要一统六朝,其他五国能放任你不管? 不管以前大家的立场是什么,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地盘,自然要为自己人负责。 除非是有实力强悍到可以横扫六朝,完全碾压,甚至有资格挑战满天神佛的人杰出现。 不然六朝,绝难一统,甚至这个格局都很难改变。 ---- 正经门,后山地道。 大相国寺如果不是佛门宝刹,寺里的和尚去建造地宫,一定也是群抢手的工匠。 实际上,这个地道内,除了牢狱之外,全都十分舒适。 甚至有秘术布置的镜子折射阳光,里面的布置也都十分奢华。 联想到鬼市最大的入口,就在大相国寺内,李渔甚至一度怀疑,大相国寺参与甚至主导了鬼市的出现。 地道的出口,黄信兴奋地摩拳擦掌,走出地道。 掌教竟然回来了,而且还修为大涨,虽然摄于大唐的淫威,暂时不能抛头露面,但是他只要回来了,正经门就有了主心骨。 自己也不用费心费力拿主意了,说实话,朱武管理宗门还算得心应手,黄信就有些吃力了。 李俊其实也比他合适,但是李俊也去了延安东路,去帮老种经略相公打党项人了。 他看了一眼周围,十分警惕,随即暗笑自己完全是白费心机。 这里可是宗门的核心地带,若是有人潜入这里,那正经门就没有必要对他保密了。 此时在后山的山顶,秦可卿正带着琼英,在采摘鲜花。 她们虽然是南疆来的,但是很快就融入到汴梁的生活中,爱上了丰富多彩的中原生活。 尤其是胭脂水粉,更是两人的最爱,很快就不满足于各大店铺的胭脂,要自己采集花瓣制作了。 她们手挽着手,十分开心,突然脚底一滑。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上将 小室内灯影摇曳,莺声笑语,春光无限。 秦可卿娇靥潮红,躺在李渔怀里,旁边的小圣女琼英早就沉沉睡去。 李渔没去和她们双修,都获益匪浅,秦可卿是青木诀修为上升,而和琼英双修,增加的是自己体内那一股奇特的巫神信仰念力。 李渔慢慢引导着那股灵力,与自己的五行之灵完全不同。 李渔对它的使用一直很谨慎,谨慎到什么地步? 从来没有用过。 他一直提防着,是因为和五行灵力想必,它得来的太过于容易了一些。 五行灵力,是自己感悟金木水火土天地五行之后,一点点修炼来的,就像是努力耕耘之后,收获了粮食。 而巫神信仰,则像是别人精心培育的一颗果子,让自己顺手摘下来吃了。 它的获得,更像是一种掠夺式的原始积累。 李渔不知道,满天神佛获取灵力的方式就是这么直接,让他一时有些畏手畏脚。 他尝试着催动引导着灵力在经脉中涌动,得心应手,与自己修炼的灵力并无区别。 在他的指尖,一股幽蓝色的灵力,如同火焰般冒出来。 他平白得到了巫神的灵力,但是却不会使用,因为李渔从未修习过任何的巫神殿的道术。 巫蛊之术,是完全独立于佛儒道之外的一种远古秘术,一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但是它独特的效力和防不胜防的手段,又让人谈之色变。 “这是什么?”秦可卿趴在李渔的胸膛上,眯着眼问道。 “巫力?”李渔自己也不确定,笑着说道,“也可能是蛊力。” “要是有机会再去一趟南疆就好了。”李渔叹了口气,暗暗说道。 他去南疆,估计会引起一场大的轰动,比长安各路人马围堵他的时候,声势要大许多。 因为他现在可以说是南疆第一公敌。 但是李渔没有多少畏惧,他一直在火中取栗,而且慢慢的胆子越来越大。 他睡了小圣女,拔了头筹,夺了巫神的信仰,但是巫神没有来人间惩戒他; 他和林灵素一道杀了窥基,放出金蝉子,逼退迦叶,但是佛没有下凡惩戒他; 他打出白鹿原形,夺了他的蟠龙拐杖,身为神仙的南极仙翁也没有来... 李渔一直以来,就奉行一个原则,你不敢来就是怂,自己没有理由害怕怂人。 修炼,是逆天而行,每个人、每个生灵的修炼,都是一场逆水行舟的航程。 你若是畏手畏脚,或许不会出错,但是也很难成功。 破开巨浪,才有机会到达彼岸。 蓝色的火焰,在李渔的指尖慢慢消失,他突然眉心一动。 自己的指尖的骨肉,有些许的变化。 难道这灵力可以用来淬炼筋骨? 李渔心中升起一丝怀疑,因为他亲眼见到过南疆的巫师,他们有着诡异的巫术,但是身体都很脆弱,以至于被擒拿之后,让那些小妖往死里欺虐,而毫无还手之力。 把这个疑问,藏在心底,李渔不再去想巫力的事。 他拍了拍秦可卿的粉臀,叮嘱道:“不可以出去说我回来的事。” “知道了。” --- 江南道,宗泽大营。 杨志看着手里的密信,眼珠一动,但是面色如常。 他暗暗收起了密信,在手中一攥,顿时成为齑粉。 掌教回来了,他在汴梁,似乎要有大动作。他嘱咐自己,要扩大在军中的影响力,关键时候在这支兵马中,说得上话。 宗泽的新兵很能打,超过了大部分的大宋厢兵,甚至比禁军也高出很多来。 杨志身为将门之后,本身水准也不低,只是身为天暗星,一直倒大霉。 自从跟了李渔之后,虽然运气也不怎么算好,但总算是止住了霉运。 他心中暗暗思量,掌教到底要做什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眉目来。 算了,洒家这条命,早就跟正经门绑住了,掌教对洒家有大恩情,粉身碎骨也难报,管他要做甚大事,杨志一定追随就是了。 “杨制使。” 在他身后,岳飞高声叫道:“杨制使快随我来,宗帅聚将。” 杨志点了点头,跟着这个小将前往宗泽的大营。 营中已经聚集了很多将领,宗泽脸色难看,看到岳飞和杨志进来,点了点头。 等到最后一个参将进来,宗泽才站起身来,沉声道:“朝廷下旨,让我等进攻清溪洞。” 营中一片哗然。 岳飞更是须发直立,上前一步,大声道:“我们要攻时候不让攻,如今又强要攻打,岂不是胡乱指挥?这十几万大军的性命,直如儿戏一般么?” 他和宗泽还有韩世忠都知道,他们安插习作在明教内的计划,已经初告成功。 再耐心等上一年两年,明教这个心腹大患,不然会被连根拔起。 这个时候出兵,前功尽弃,里面的人根本没多大的用处。 而且如今明教被困在清溪洞,他们靠着绵延几千里的深山密林过活,对江南道没有丝毫损伤,根本不出来袭扰州县,只要耐心等下去,就是此消彼长,等待的时间越长,自己这边胜率越大。 这时候,朝廷一道旨意下来,要自己这些兵马,进到清溪洞跟方腊拼命。这是方腊最想看见的,也是最蠢的打法。 宗泽拜了拜手,说道:“朝廷自有其打算,韩世忠你为前锋,进入清溪洞周围,先探查敌情。” 韩世忠挠了挠头,说道:“给俺多少兵马?” “你自领本部兵马。” 韩五大怒,要不是宗泽是他一直敬佩的人,他早就跳脚大骂了。 “自领本部兵马,去阎王殿参拜阎君爷么?” 宗泽怒道:“军令如山,你再聒噪,本帅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祭旗。” 韩世忠摸了摸脖子,退了一步,他心里反倒不生气了。 因为韩世忠是了解宗泽的,他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去送死,肯定是早有计谋。 果然,宗泽宣布了一些调兵遣将的命令之后,说道:“岳飞,韩五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杨志默默退了出去,出去之前,看了一眼宗泽。 他依旧是面陈似水。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宗泽无疑就是这种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 虫豸 东京汴梁,蔡府。 暖阁内有阵阵花香,各种娇嫩的鲜花,在这个季节,仍然盛开着。 每天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在花室烧铜炉控温,保证蔡京能在每一天都看到他最喜欢的牡丹。 身为一个文人,蔡京一度很想喜欢梅兰竹菊,他笔下的画作,也都具有极高的水准。 还曾经写下:愁血滴花春艳死,月明飘浪冷光沉。 但是在他骨子里,就是难以抑制对于牡丹的喜爱。 蔡京坐在上首,身边摆着一个三足鎏金雕鹤的铜炉,散发着丝丝沉香。 “江南的宗泽,可曾奉旨调兵?” 蓝从熙笑道:“丞相亲自下令,他岂敢不从。” “就是,这宗泽可是恩相一手提拔的,若非恩相慧眼识珠,他还在易州做通判呢。” 蔡京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最讨厌和武人打交道的,有能力的武人,未必听话,听话的,又未必能打仗。他们不读诗书,不知礼仪,行事粗鄙蛮横。宗泽是进士出身,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提拔他的原因。” “这次让他打方腊,却不是为了打方腊,如今高俅掌握了禁军,就在这汴梁城内,有六十万禁军呐。宗泽为了要粮草,早就和我密信,说了他们对阵方腊的策略。我让他此时出兵,宗泽必败,而后我们可以借此败,抽调禁军、整训新兵,在汴梁城内,安插我们自己的武力。” 在场的都是他的心腹,闻言频频点头,没有一个觉得不妥的。 蓝从熙笑道:“不管是方腊还是高俅,东吴还是女贞,都如同恩相掌中的棋子一般,着实是差着境界呢。” 蔡京自矜地一笑,呷了口茶水,显然也很认可这个说法。 他的这番算计,可以让他成功染指大宋权力中,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板图---禁军。 与这个目的相比,前线死几万个贼配军,有什么重要? “恩相,说起来,女贞那边和契丹之战,也近在眼前了。” “女贞蛮子,虽然悍勇善战,但是人数极少。我料定其必败于契丹之手,传令下去多给他们一些武器辎重、钱粮衣袍,让他们死前再咬下契丹一块肉来。” 兵部尚书陈显道:“恩相,钱粮从何出?”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已经把国库瓜分的差不多了。 让他们吐出来,是万万不可能的,蔡京笑道:“这还不简单,把西军的辎重,先给女贞人。” “西军呢?” “西军自成一派,向来不服我们,更是有不少人,还心念着童贯那个阉人。就让他们吃点苦头,知道疼了,自然就会派人来汴梁认门的。” “恩相高见!” --- 手指的异样,让李渔心中痒痒。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用巫神的灵力,淬炼自己身体。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子,发生了质变。 李渔如获至宝,在地道内,翻遍了大相国寺所有的古籍,寻找巫神的记载。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十二祖巫,都有着天地之间,最强横的身体。 共工怒撞不周山,把天都撞破了。 他们遗留在人间的信徒,根本就没有巫神的能力,他们的巫蛊之术,与巫祖们南辕北辙。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猫腻,李渔敏锐地觉察到之后,也没有太多精力去深究。 而且既然牵涉到祖巫,自己最理智的就是不要去插手,免得被他新仇旧恨一块爆发,出手把自己收拾了。 但是既然这灵力能淬炼身体,不用白不用,若是拥有巫族一样强横的身体,不需要法术,或许也能纵横天地之间。 白光一闪,李渔来到风月宝鉴内,这里面浓郁的巫力,是李渔身体里的几万倍。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当初为什么差点把自己的身体爆了,原来是自己的身躯承受不住这些巫力。 真正的巫神,恐怕也和祖巫一样,拥有强横至极的身躯。 所以他的灵力,就是如此霸道,不是肉体凡胎所能承载的。 一道雾气缠绕着李渔,李渔从中把警幻揪了出来,道:“我找到这些灵力的用途了。” “哦?” 李渔盘膝而坐,双手使了一个怀中抱月式,让警幻白皙如玉的身子和自己的身体交合起来。 李渔笑道:“开始吧,我要用这些灵力,淬炼自己的身躯。”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渔从风月宝鉴出来。 他的身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虽然还没有完全炼化风月宝鉴内储藏的灵力,但是他已经脱胎换骨了。 李渔的身体,并没有贲起的肌肉,也没有变成金属色的肌肤。 但是他的身躯,此时已经能和六朝中强横的武将不相上下。 当然,对于李渔来说,这样的身躯带来的好处,绝非是更加抗揍。 它直接给了李渔修习一些法术的能力,所有的法术,都是操控能量。 若是你的身躯,不能承受这些能量,那么即使你学会了这一门法术,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你的第一次施法,就会把自己打死。 李渔一睁眼,就看到房间内,一个妖娆娇媚的少女,正在猥亵自己的分身。 李渔无奈地说道:“莲儿,过来!” 潘金莲笑吟吟地爬到他的身边,抬着眼看着李渔,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鼻端能清楚嗅到她身上上如兰般香甜的气息。 这小妮子,每次动情,就会发出异香,她来找李渔,没有找到,竟然抚摸起分身来,不会是有性瘾吧? 李渔轻咳一声,捏着她的下巴,说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人家想你了,你又钻到那个镜子里,有什么办法?” “还敢顶嘴。”李渔扬起手掌,作势要打,却被她含住手指,媚眼如丝地舔舐起来。 李渔真是没了脾气,顺势捏住她的舌尖,把玩起来。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李渔用道袍把潘金莲盖在身下。 “掌教,来了一个人求见,说是叫花子虚。” 李渔走之前,给了黄信几张符,让他每个月给花子虚一张。 毕竟在御灵堂,找这么一个完全被自己控制的奸细不容易,轻易不能让他死了。 今日正巧又是来取符的时候,他来的时候,一脸谄笑,说是有重要情报要汇报,黄信见李渔回来了,便直接让他来找李渔。 “让他进来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同去 花子虚见到李渔,低着头道:“拜见主人。” 他这是从御灵堂带来的称呼,让李渔十分不习惯,但是也懒得去改。 李渔屈指一弹,一颗丹药落在花子虚身边,他赶紧弯腰去捡。 “最近有什么动静?” 花子虚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献宝似地说道:“回主人,堂中派了大量高手,来到汴梁,不知道所为何事。” “你是汴梁的香主,你不知道所为何事?” 花子虚一听他语调变了,赶紧大表忠心,“主人明鉴,他们这次十分反常,事先甚至都没有通知我,而是派了一个新人,专门负责和蔡京的联系。” 李渔心中暗暗点头,这件事大有可能,御灵堂和蔡京合作,肯定是大事。 他们的组织就算再腐坏,也不会把这种大事,交给花子虚这个废物。 花子虚的本事低微,纯属是靠他养父花太监才捞到这个位置,比他的结义兄弟西门庆还不如。 李渔沉吟片刻,手指一动,丢出一个丹药去,说道:“你把这个服了,多少增加点灵力,在御灵堂内好生表现,提高自己的修为,争取得到他们的信任。” 花子虚现在子孙根被自己砸烂了,没有了那方面的想法,天天最在意的就是月底拿到解药,免得遭受那比死还难受的折磨。 李渔说话,在他耳中比圣旨还好用,以前养父让他修炼,花子虚听都不听。 现在李渔让他修炼,他恨不得一天不睡觉,从早练到晚。 “若是你三个月内,不知道和蔡京联络的人的意图,那么解药就别想再拿到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花子虚吓得浑身发颤,赶紧拍着胸脯道:“主人放心,小人一定混进去。” 李渔对他还算有信心,因为他在御灵堂内,是个关系户。 这样的关系户,只要稍加努力,就比别人晋升的机会大得多。 花子虚嘿嘿一笑,上前道:“主人,这次御灵堂给蔡京和他的党羽,送来一批女奴,都是未**的处子,主人若是想要...” 李渔感觉到,道袍内,自己的大腿被人咬了一口,赶紧训斥道:“我岂是那种人!赶紧滚!” 花子虚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出了房间,关上门之后,心中暗暗道,主人上次在野外带着两个少女,都是千娇百媚,这次怎么不喜欢了? 难道他不喜欢处子?那自己要不要... 花子虚眼神一动,悄悄来到鬼市入口,在这里守着的弟子,已经知道这个人,客客气气把他送到鬼市,然后从其他出口离开。 李渔掀开道袍,把潘金莲抱起来揽在腿上,说道:“我悟到一个新的法术,你要不要学?” “不要。”潘金莲吃吃笑道。 李渔在她腿上拧了一把,说道:“严肃点,不要整天就想着那档子事。” 巫力炼体,是李渔自己发明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一步走的对不对。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放弃了给潘金莲炼体,等自己先试验一下再说。 --- 秋高气爽,落叶堆积。 一阵脚踩枯叶的声音传来,但是院子里却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新相国寺内,李渔的身影慢慢显现,收了隐匿术,迈步进了院子,这里面的和尚懒得出奇,一个扫地的都没有。 本来就是一群泼皮出身,平日里被鲁智深逼着修炼,一个个累的跟孙子一样,让他们扫地也着实难为他们了。 不过好在鲁智深自己也不太在意,李渔虽然觉得无语,但是不得不承认,踩着还挺舒服的。 走到大雄宝殿,鲁智深在蒲团上打坐,自从在讲坛悟道之后,他的头顶,一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随着李渔修为的提高,看的越来越清楚,或许这就是当初他们说的佛光吧。 见李渔进来,鲁智深睁开眼,“稀客啊,李渔兄弟怎么有空,到洒家这里来了。” 他一拍脑门,“不对啊,你不是被赶出去了么?” 李渔笑道:“大师,我门中史进,在老种经略相公麾下,与党项人厮杀。大师与史进生死之交,又是老种的旧部,有没有想过前去助战?” “洒家正要前往。” 鲁智深笑道:“李渔兄弟要一块去么?” “我不太方便,但是有一个人,却是可以去的。” 鲁智深笑道:“你门中尽是些好汉子,确实适合跟洒家去杀鞑子,就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李渔摇头道:“此人不是我门中的,但是大师也认识。” “莫非是说宋大哥?” “正是。” 鲁智深啧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去问一问他。” 宋江在新相国寺的后院,和李逵正在喝酒,周围聚拢了几个泼皮和尚,把宋江围在中间。 看得出他在这儿很受欢迎,李渔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宋江到哪都吃得开。 尤其是在江湖草莽中,简直就是一个万人迷。 李渔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宋江待人,属实有些真诚。 他会跟你说一些掏心窝的话,但又不是完全说空话,是真的会把你的事当自己的事来做。 他的这种魅力,和刘备有些像,但是他们各自吸引的人又有不同。 宋江就像是一块江湖草莽豪杰的吸铁石,刘备则更受忠义仁爱的文臣武将青睐。 李渔和鲁智深来了之后,泼皮们让开位置,两人也不矫情,直接坐到地上。 鲁智深直抒胸臆,“宋大哥,洒家的兄弟史进史大朗,正在西北厮杀,洒家有意请你一道,前去助战,大哥可愿前往?” 宋江看了一眼李渔,李渔点了点头,宋江笑道:“小可戴罪之身...” 鲁智深笑道:“这个却是无妨,到了西北,谁还不是戴罪之身了,漫说杀了一个小妾,就是杀了县官,老种经略相公也能给兄长脱罪。” 宋江一听大喜,“诚如此,能得一个清白身子,为何不去?” 李逵叫道:“哥哥要去,铁牛也去。” 宋江笑道:“正好正好,同去同去。” 一众泼皮和尚,也跟着起哄,“师父去了,俺们也去。” ps:有些书友说更新太少,小日我痛定思痛,觉得大家说的有点道理,滋决定:以后每天在抖音直播码字,不到一万不下播,欢迎来监督和聊天,抖音号994033907 第三百二十章 布阵 李渔笑呵呵地看着这些人,他们群情激奋,恨不得马上去横山厮杀。 西军是大宋最能打的一支兵马,即使是宗泽麾下有岳飞,估计也没法和西军抗衡。 毕竟他们是一支新兵,而西军则是几代累计下来的老兵。 李渔把宋江忽悠去前线,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去的时候是十几个,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给自己带回来几十个煞星了。 一百零八煞星,是有人在大宋所布的局,将来既然要在大宋搞政变,这一颗钉子不拔出,就得利用起来。 把宋江放出去,是最好的办法,收伏煞星,他比谁都高效。 既然要在大宋搞政变,就要把所有的隐患消除,至少是消除能够想到的隐患。 政变这种东西,容不得一点差池,稍有不慎,就可能阴沟翻船。 和宋江他们喝了一顿送行酒,李渔又塞给他们一些急救用的药丸,然后才隐匿身躯,重新回到正经门中。 李渔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找到大乔的院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看来她真的和妹妹出去散心了,虽然她们身份特殊,但是毕竟这里是大宋腹地,李渔并不是很担心。 而且大小乔在一起,也算是颇有实力,自保估计问题不大。 奇怪的是,吕玲绮的气息也消失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位大小姐,李渔更不担心了,以她的武力,没有几个人能奈何地了她。 送走了大部分的主力,正经门并没有冷清多少,相反更加热闹了。 因为正经门中的弟子,很多都是些道童、道姑,失去了那些长老、师尊们的看管,他们反而更加放飞自我。 整个正经门,到处都能听到孩子们的喊叫声,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是修士,但是他们的年龄在那摆着,正经门又不像别的门派,这里规矩不严,充满了人情味。 李渔把倒霉蛋黄信叫来地道,让他再次负责起整个宗门的管理来。 黄信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掌教,他们都去哪了?” 李渔笑道:“打仗去了。” 黄信眉头一皱,“掌教,我在来到宗门之前,那也是一府的兵马都监。打仗这种事,竟然不叫上我?” 李渔心中暗笑,你那个镇三山,跟个笑话一样,狗屁的兵马都监。 他拍了拍黄信的肩膀,说道:“老黄,你还不懂么?我们正经门离不开你啊。” 黄信虽然还是不忿,但是听了这句话,却感觉颇为舒服。 他点了点头,说道:“唉,那我就再辛苦点好了,谁让我是第三个入门的元老呢。” 李渔说道:“人走的七七八八,门中弟子的安全,必须得到保护。本掌教仇人有点多,为了以防万一,我准备在门中修建几座大阵。” “掌教还会布阵?” 李渔自矜点了点头,笑道:“可以说是十分精通。” 他从西蜀学成归来,可以简单布下几个大阵,虽然不如益州城的阵法那么变态,但是总归是有一些防御功能。 而且还可以随着自己对阵法的精通,逐渐增补,达到更好的效果。 说干就干,李渔拿出自己的五行旗,带着黄信来到地道外。 他手指一动,五个令牌从掌心飞出,落到正经门的边缘,连成一个圆形。 这个圆圈,将整个宗门覆盖,五个令牌落地之后,很快扎根在土壤中,五道光线在地底穿梭,很快也连接起来。 连起来的一瞬间,光盾破土而出,在宗门的顶端云层处,汇聚成壳。 这个宝物他在外一直不敢用,生怕方腊的人找上门来。 现在到了汴梁,根本不担心方腊敢来,反正明教的人都知道五行旗在自己手中,隐藏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是白白浪费这个宝物。 用五行旗作为阵脚,布下的五行阵,威力倍增。 门中弟子都没有发现,一道淡青色的光盾,将整个宗门笼罩了起来。 门中的灵力慢慢变得浓郁起来,这个阵法,非但有防御的能力,还能聚集灵力,有助于阵内的人修炼。 只有一些修为高的人,觉察到了一丝不同,他们仰头看向天空,感到莫名其妙。 李渔嘴中念念有词,手指凌空画出一个晦涩的图案,一道太极阴阳真气,顺着他的手指,缓缓升空。 正在打坐的张三丰双眼睁开,身影一动,瞬间来到后山,正好瞧见地道外施法的李渔。 “师父!” 李渔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三丰上前,问道:“师父何时离开的西蜀?” “你走后不久,我就走了,只是中途去了一个地方转了一圈。” “这是?” “布下五行阵一个,保护宗门安全。” 张三丰笑道:“师父真是无所不通,连阵法也如此精妙。” 李渔心中一动,说道:“这个地道中,有很多古籍古卷,你学盖道、佛、儒三家,不妨常来看看,或许能有所得。” 张三丰稽首道:“弟子知道了。” 张三丰对李渔十分钦佩,因为他觉得自家师父是很特别的,他本人学过圣人文章,没有一个先生,教他去看佛经;他当过和尚,没有一个主持,让他去读道德经;直到遇到李渔,一直鼓励他把三家融合,从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道。 在李渔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门派隔阂,所谓的道、佛、儒,在他看来都是通往一个终点的道路。 道路或许不同,但是终点相同,那么哪条路好走,就走哪一条。 李渔传道的核心,永远都只有一个,就是让他的弟子,专注自我。 你顶礼膜拜佛陀,处处以他为准则,那你永远成不了佛;儒道中人,处处以圣人为模板,那你永远成不了圣;道士天天只想着参拜三清,那你永远成不了仙。 你再虔诚,只能是为对方增加信仰念力,于自己有什么好处? 李渔让黄信带着张三丰去地道的藏经阁,自己则继续在门中布阵。 大阵是五行阵,门中各个地方,再布上一些小阵,如此一来,才更加安全。 再然后就是教导门中弟子,让他们学会各个阵法的用处,这样才算布阵完成。 第三百二十一章 瓶儿(7500/10000) 遍地枫林歇马,采莲歌换关山调。 秋日的街头,落叶堆积行人道,西风吹彻城关。 迎面而来三十匹骏马,马上骑士皆身材魁梧,头戴鎏金凤翅盔,身穿青色长身鱼鳞甲,挟弓佩剑,手持长刀,面容肃穆。 这些人都是从大唐皇帝贴身侍卫的一千五百名翊麾校尉中细选而出,要护送秘书少监虞世南出使汴梁。 大唐一直以强盛著称,六朝人人都知道大唐的实力深厚,轻易没有人敢和唐人争锋。但是例外终究发生了,来捋虎须的竟然是大宋。 如今大唐在汴梁几次吃亏,死了很多高僧,让大唐内外震怒。要知道,大唐自从玄奘出世以后,力压道门,逐渐开始崇佛。 究其原因,其实是因为一桩奇案,贞观六年,长安城中出现了“太白屡昼见”的天象。 道家出身的太史李淳风据此占卜得出了一个“帝传三世,武代李兴”女主昌的卜象。 早年,长安城中民间又早就流传着一种《秘记》,说道:“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李世民对此极为厌恶和憎恨,亲自召见李淳风,夜谈至天明。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说了什么,反正从此之后,玄奘在长安崛起,道门式微。 大唐可是自称李耳后裔的,出现这种局面,属实令人不可思议。 后来李淳风、吕才、柳宣三人,与玄奘辩论,皇帝亲自下令,宣布佛门获胜,从此奠定了佛门在长安的超然地位。 这次死了这么多的高僧,他们不可能没有反应。 但与其说大唐君臣是震怒,不如说是窃喜。他们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宣示武力的机会,大唐的高层震怒的面具下,说不定就笑开了花。 这次再派使臣去大宋,就是继续试探一下,顺便找茬。 稍加运作,一个不好,两国开战,说不定就能拿走大宋一大片土地。大唐不怕打仗,就怕师出无名,被其他五国侧目。 当然,在五国之外,还有一些天上的眼睛,时时刻刻注视着六朝呢。 就算不能开疆拓土,能够在金钱上占点便宜也不错,毕竟大宋有钱,而且舍得给外人花,是六朝中出了名的。 大宋的岁币,蛮夷鞑子要得,我大唐就要不得? 负责护送他的武将过来回禀道:“虞秘监,此地已是开封府境内,天色已晚,可要在此扎营?” 虞世南看了一眼天边,说道:“既然到了开封府,快马加鞭就到汴梁城了,不如去大宋鸿胪寺内歇息。” 护送武将原本还担心虞世南文弱,不能疾驰,控制着马速,不想这位秘书少监骑术精湛,纵马疾奔,精神抖擞。 大唐这一批文臣武将,都不是病体书生,不然很难入李世民的法眼。 虞世南看着开封府的地面上,往来的客商如织,多少有些羡慕。 大宋繁华,生在了最好的地方,这是一快富饶的土地,而且连接六朝各国,是最适合开商的疆土。 这也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关税,让宋人的财富冠绝六朝。 可惜赵匡胤早早死了,他的继位者如同遭遇了诅咒,一个比一个命短。短短几十年时间,换了六代君主,没有一个能胜过这个诅咒。 开国没几年,皇位传到了赵佶头上,一下子破除了短命的诅咒,谁曾想这是一个浪荡浮夸的王孙公子,轻佻难掌天下。 世人都说,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是背刺了他的主公柴荣一刀,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 在六朝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当初斩金龙分天下的,应该是柴荣。柴荣雄才大略,放在开国六君主里,也丝毫不落下风。 可惜天妒英才,柴荣死后,他手下将军赵匡胤,乘机夺取了他的班底。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大宋也立国这么久,威信日隆,没有人在宋境内敢再提这件事了。 “这开封府,真乃膏腴之地!” 虞世南纵马驱驰,难掩眼中的馋意。 大唐的土地也有很多沃土,但是这东西就像是媳妇一样,总是觉得别人家的好看,因为你还没有得到。 一个人强大了,可能不会去惦记邻居,但是一个国家强盛了,眼睛总也忍不住去看邻居家那点地。 尤其是,当你的邻居,它是大宋的时候。 --- 汴梁,一处豪宅内院。 三个小丫鬟身姿苗条,倚门而立,在说着闲话。 “香主真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模样看着挺吓人的。” “有什么吓人的,我觉得香主现在挺好的。” 三个丫鬟叽叽喳喳,全没注意从墙后走出一个女子来,是一个美貌女子,身段妖娆,眉目如画。 尤其是酥1胸翘起,走起路来粉莹莹,颤巍巍。配上一轮姣美如梨的翘臀,肉感十足,就像灌浆的果实一般充满累累地质感,看着就知道充满柔腴弹性。 随着她扭腰走路,每走一步就是一阵臀波乳浪晃人眼球。 “三个小蹄子贱贱丫,缺少管教的东西,在这儿乱嚼什么舌根,仔细你们的皮子。” 三个侍女唬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纷纷围上前笑道:“夫人。” 搀扶的搀扶,赔笑的赔笑,十分殷勤亲热。 李瓶儿点了点头,她其实对待下人不错,所以丫鬟们不怎么怕她。 “香主呢?” 一个丫鬟呶了呶嘴,“在里面呢,还在修炼。” 李瓶儿的脸上,露出一丝怀疑,“真的?” “夫人不信,自己去看。” 花子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勤奋,让身边的人都刮目相看,他甚至戒了女色,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以前的花子虚,就是色中饿鬼,仗着他养父的身份,在堂中夜夜笙歌。那时候的花子虚,真可谓是人憎狗嫌,除了他的三个结义兄弟,没有人愿意跟他交往。 偏他身子虚的的不行,没有他那几个义兄的本钱,却比他们都急色。很快就被掏空了身子,每次全靠药物助兴,也因此更加损耗了精元。 又菜又爱玩...是最被欲奴们看不起的,背后给他取了个诨名,叫:腰子虚。 李瓶儿凑近了一看,果然花子虚正在修炼,他用的是养父给他的功法,算是十分高明的功法。 花太监在宫里当差,大明的太监和别国不同,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完整的功法。 本来这套功法,花子虚练起来不怎合适,但是现在问题迎刃而解... 为了躲过那炼狱一般的苦痛,花子虚真是豁出命去,努力让自己变得上进、稳重,积极参与御灵堂的各项事务,然后给花太监写信,表示要痛改前非,让养父帮自己走动。 李瓶儿一阵疑惑,看了一会,发现他确实是在修炼,不禁闷闷地走了出来。 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到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李瓶儿只好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在御灵堂内,虽然有公公护着,但是花太监年事已高。 他是一个宦官,活着的时候,大家还敬他几分,一死就全烟消云散了。 自己的丈夫努力修炼,将来在御灵堂靠自己能支撑一阵,才不会别人欺辱。 御灵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若肉强食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仁义道德。 花子虚若是再不上进,等到花太监死了,他们可就惨了。 --- 和花子虚一样努力的,还有正经门的掌教李渔。 李渔把自己关在风月宝鉴内,不停地淬炼身体,几乎是上瘾了一样。 他出来之后,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是白天。不知不觉间,在风月宝鉴内,待了一个晚上了。 丝毫没有通宵的劳累疲乏,李渔可以说是精神百倍,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身子,他迫切地想要找个人试验一下,正好黄信进来。 “掌教,有件事...” 李渔一摆手,说道:“先别说话,砍我。” “掌教?” 黄信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简直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李渔含笑点头道:“砍我,快点,用你的丧门剑。” 他脱去半截道袍,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臂膀和胸膛来。 “朝这砍!” 黄信终于明白了,掌教学了一些强体的法术,他要试验一下。 黄信祭出自己的丧门剑,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砰的一声,丧门剑临空劈下,剑锋正好砍在李渔的胸口。 李渔纹丝不动,皱眉道:“使劲,没吃饭啊?” 黄信刚才确实留力了,哪有一上来就使全力劈人的,眼见李渔没事,他暗暗加了一些力道,“掌教,我来了!” 这一剑比刚才力道大了一些,但是依然无法伤到李渔分毫。 李渔拍了拍自己,说道:“你用尽所有功力,朝我这里刺过来。” 黄信终于屏气凝神,暗暗聚劲,然后手掌把丧门剑托了起来。 剑锋发出淡绿色的光芒,凝结着黄信全部的功力,一剑斩下! 铮~铮~铮 金属碎裂的声音,丧门剑上出现一条条裂缝,在黄信和李渔的注视下,碎了一地。 黄信欲哭无泪,看着自己的宝剑,再抬头看看李渔。 李渔干笑一声,说道:“这把剑是你以前的武器,现在你修为大涨,估计是不实用了,有机会再寻摸一个吧。” “掌教,这可是你非让我用全力的,我觉得这柄剑掌教应该赔...” “啊,哈哈哈,我突然想到,今天约了国师有点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黄信看着满地的碎片,心疼不已,这是他的师父,霹雳火秦明给他的武器。 黄信对丧门剑十分看重,恨不得枕着它睡觉,今天来砍人竟然把剑折了。 一阵风之后,李渔来到地道外,心中大感失望。 黄信修为不高,被砍的实在是不爽,根本测试不出自己的水平来,要是吕玲绮在就好了。 吕大小姐的方天画戟,或许能给自己试一下成色。或者让杨志来一刀、鲁智深来一禅杖。 李渔一边想,一边往外走,准备去找林灵素,商量一下安排自己和高俅见一面。 现在看来,高俅是自己这边很重要的一个人物,李渔与他的接触不多,甚至还有一些过节。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必须得交流交流。 毕竟大家算是盟友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若是不懂高俅手里的底牌,就相当于不知己。 第三百三十二章 荒唐 大庆殿,大宋君臣早朝。 一名颇显文秀的官员立在阶前,身上穿的是大唐的官服。 他头戴介帻,外罩纱冠,身穿阔袖朱袍,腰系绶带,手中握着节钺。 礼数周全,不亢不卑,仪态从容,举止温文,尽显大国风范。 赵佶也很欣赏这个唐国的臣子,因为他仪表出众,风姿不群,正是凌烟阁上有名字的虞世南。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个虞世南,也是六朝闻名的书法大家。 赵佶可谓是心仪已久,今日终于见到了真人,不开心才怪。 他似乎忘记了,唐宋之间,眼下正在交恶。 虞世南见宋帝态度十分温和,还以为这是大宋有意缓和两国关系,故意示弱。 他心中有了底气,自然就会提高自己这边的条件,缓缓说道:“陛下,我大唐与大宋之间,向来交好。奈何最近风波不断,指使大唐损失了几位法师,不知贵国对此有何解释?” 赵佶依然是笑吟吟的,没有说话,底下的官员得到蔡京示意,上前一步,说道:“贵使此言差矣。” 来人是蓝从熙,蔡京的头号心腹,他笑着说道:“前者窥基禅师之死,已有定论,是佛道之争,早就由佛门迦叶做主处置。后者辩机、慧成两位大师,更是擂台比斗,生死由命,早就事先定好。” “此事何至于上升到唐宋两国,恐怕是小题大做了。” 虞世南没想到,皇帝笑吟吟地,底下的人说话这么硬气。 他哪里知道,这些臣子考虑事情,根本不是以大宋为主,而是先计较个人得失。 蔡京正想把手插进军队,恨不得到处惹事,他不信大唐会大举进攻,所以乐的搞点摩擦。 唐宋交战,性质和明教不同,这是正式挑起两个大国的战争。 其他四个不会不管,漫天神佛不会不管,蔡京心中有数,所以不慌。 虞世南在大唐那样正儿八经的朝堂待惯了,一时间没有适应大宋的节奏,他搞不懂为何皇帝笑眯眯的,臣子们说话带刀。 他决定先观察观察,免得急中出错,所以轻咳一声,说道:“我还是先陈述一下我们的要求,请贵国斟酌之后,再做打算。” “其一,必须交出李渔,由我们带回长安,听候吾皇发落;其二,释放辩机,允许其回到长安,继续在大总持寺修炼;第三,交还锦襕袈裟,由大兴善寺保管。” “若是贵国连这些基本要求都不与承认,那我说不得要请示一下本朝,届时大唐便要亲自为长安的几位法师做主了。” 蔡京呵呵一笑,蓝从熙马上心领神会,笑道:“请便!” 请便两个字,差点把虞世南噎死,他拂袖而去。 赵佶在殿上,突然开口,“虞秘监留步?” 虞世南一听,不敢大意,赶紧回头,作揖道:“陛下有何吩咐?” “素闻虞秘监笔走龙蛇,铁画银钩,改日不妨来宫中,让朕见识一下。” 虞世南满头雾水,看着眼前的大宋皇帝,他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家皇帝是多么靠谱。 以前没事总想找找茬,来一个犯颜直谏,看来是自己太过分了,以后一定对陛下宽容一点,他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明君。 离开大殿之后,虞世南深吸了一口殿外的空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下,仔细琢磨大宋君臣,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因为两边根本就想不到一块去。 此时,在殿外,倒有一个人看清了。 神霄宫内,高及丈许的三清像前青烟缭绕,三位神仙衣袂飘举,仿佛要踏空飞去。 正中的元始天尊捻着一颗混元珠,左侧道德天尊手执阴阳扇,右侧灵宝天尊握着一柄玉如意。 无论三清身上的法衣,还是手中的法器,都是真丝刺绣,镶金嵌玉的真品,神态栩栩如生,透露出大道无情的幽远与玄妙。 在三清的神像下面,摆着一个蒲团,林灵素坐在蒲团上,正在打坐。 难得他没有炼丹,李渔来到神霄宫丹房扑了个空,在道童的指引下,来到三清殿,进来之后直接对林灵素说道:“蔡京有意染指禁军,一定要让高俅看好家。” 林灵素笑道:“只怕你是多虑了,禁军向来不允许文官插手,除非蔡京要主动放弃宰相之位,成为一个武官。” 李渔摇头道:“宫主,文官不插手禁军,不是一个规律,只是一个规则。而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也早晚会被打破。” “他胆子真有这么大?” 李渔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在蔡京之前,宰相有连任三介的么?” 林灵素摇了摇头,两度拜相已经是大宋文官的极致了,但是蔡京已经八度拜相了。 “你怎么知道他要插手禁军的?” 李渔本来想解释一通,但是他转念一想,林灵素的政治嗅觉不算灵敏,一件自己用直觉就能猜到的事,他估计要想很久还不一定能转过弯来。 与其跟他解释,不如说的玄乎点。 李渔沉声道:“我在蔡京身边安插了眼线,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我掌握之中。” 林灵素果然不再生疑,确信了李渔的说法,相信蔡京要染指禁军了。 “如之奈何?” 李渔点头道:“不需要着急,蔡京要染指禁军,那他就是出击的一方,他才是挑战规则的一方。我们身为防守的一方,优势很大。文官不能染指禁军这个规矩,就像是牢固的城墙,我们坚守在这个城墙上,对蔡京的招数见招拆招,打消他的这个念头,则就算大获全胜。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消耗蔡京的力量,让他损失一些附庸。” “此言倒也不差,就是蔡京的手下官员实在是太多,自从他扳倒了童贯,打压宦官,朝中就是他一家独大。我们势单力孤,在朝中只有一个高俅,如何与之较量?” 李渔嘿嘿一笑,说道:“那就要让皇帝出马了,君相之间,制造一点嫌隙,还不是手到擒来?” 自古以来,王朝的历史,就是皇权上升和相权下落的历史。 宰相,是皇帝最倚重的大臣,也是皇帝最忌惮的大臣。 原因都是一个,就是这个位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佶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治国才能,但是他的权力欲不小。 只要找机会,让他明白,蔡京的权力,已经达到他所难以掌控的地步,那么赵佶自己就会出手。 他想要限制蔡京,能靠谁?靠满朝的公卿士大夫么?那些人早就是蔡京一手提拔的爪牙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怕就是神霄宫了。 这股超然于朝堂的势力,是赵佶最后的底牌,他毕竟号称是道君皇帝,内心深处,还是把道门看作自己人的。 可惜,道门已经觉得,他这个道君皇帝有点不配了。 林灵素和李渔互相对视了一会,须臾之后,幽幽说道:“朝中的事,你多费点心,等扶起帝姬,你也是得到好处最多的。” “此话怎讲?” 林灵素笑道:“你忘了我跟你说的?” 李渔恍然大悟,这老道想要赵福金更进一步,而她最大的捷径,就是跟自己一起双修。 他要扶持一个道君皇帝,在乎的是这个道君的修为如何,而不是她是否是个处子。 李渔的青木诀,是目前赵福金能够一步登天的最好捷径,否则只怕她还要修行很多年,才能摸到道君这个门槛。 林灵素不算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有捷径可以走,他不会选择苦等几十年。 世事如棋,风云变幻,谁知道几十年后,是什么光景。尤其是大良贤师张角打破天门之后,每隔几年都是英才辈出。 林灵素皱眉道:“说起来,你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福金吧?这可不行,你得多和她亲近亲近。” “她还小,不宜操之过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卜挂 已是晌午,深秋的天高远澄澈,阳光照的街上看起来暖洋洋的,但只要迈出门就能体会到蚀骨秋风的凄寒。 即使是汴梁,街上行人也稀少了很多,现在还出门的要不是闲的蛋疼的权贵子弟,就是为生计奔波的苦命人。 李渔漫步走在汴梁街头,用红色的围巾遮住了脸,就如同普通的路人一样。 他行色匆匆,看上去也很像步履匆忙的行商,为了生活在街头奔波。 他仔细地走在汴梁的每一条街道,并且把街道上的建筑、路面、店铺有个大概的了解。 在六朝如果真的进行一场政变,李渔绝对选择大宋,其它五国都是地狱级的难度。 魏蜀吴向心力强,君王得人心,文武拥戴。 大唐李世民是政变起家,手底下都是秦王府的班底。 大明有东厂、西厂、锦衣卫,还没开搞,可能皇帝早就知道了。 虽然大宋相对薄弱一点,但是也需要谨慎行事,毕竟是一个相对稳固的政权,不是那么容易被颠覆的。 既然要干,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五年的时间,对李渔来说,都有些短了。 不过看林灵素的样子,他肯等五年,已经不错了。 林灵素肯定是已经试探过,在六朝扶持一个道君皇帝,来提升道门的地位。 他选择了唯一的可能人选,就是赵佶。 除了赵佶以外,怂恿其他五国君王当道士,估计当堂就能让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但是辅佐了赵佶这么久,林灵素绝望了,这个道君皇帝,他...不配。 老林不愧是灵篆派如今的领袖,一言不合,就要搞政变,扶持一个真正的道君皇帝。 赵福金算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么?李渔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注定不会太简单。 在六朝首开女皇之先例,这件事听起来就够刺激的,不知道比后世打拳的人高出多少个档次。 李渔走到十字大街,听到一个声音,绝得有些耳熟。 “老丈,这个头绳怎么卖?” 李渔转头一看,是一个俏丽小娘,衣着清雅,气质更是不俗。 小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徒弟,金陵来的小丫头香菱。 薛蟠当年在汴梁,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要给自己找一个小妾,所以回去之后买了香菱,还被人暗算,染上了人命官司。 若不是李渔正好救了小乔,从金陵路过,他们一家就会如红楼般,进入贾府。 那薛宝钗也难逃被采补的命运... 摆摊的老丈,从自己的货担上,拿下一个红色的头绳,看上去十分朴素。 香菱低下头,解开腰里的荷包,从荷包里掏出两文钱,放在桌子上,问道:“再来一个糖人够么?” 老丈摇头,“那可不够,你还得再来两个。” 香菱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施施然走了。 李渔走过去,挑了两个糖人,跟在香菱的身后。 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香菱猛地一下转过头来,双手颤巍巍地指着李渔,凶巴巴地说道:“站住,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可是会法术的,你快走吧。” 李渔哑然失笑,他故意捏着嗓子,桀笑道:“是嘛,那老夫可要见识见识。” 香菱手指捏了半天,也没有使出最基本的火球术来,让李渔看的直摇头。 他把围巾拽了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香菱一双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睛,顿时由惊转喜。 “师父!” “嘘...” 李渔招了招手,香菱才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低着头小声说道:“徒儿给师父丢脸了,其实这个法术,我会使的。” 李渔呵呵一笑。 香菱有些急了,辩解道:“真的,就是一紧张,就忘啦。” 李渔递给她两个糖人,笑道:“那可不行,今天也就是我,要真是坏人,你怎么办?” 香菱怯生生,她才见过自己师父一两次,心里对他还有一些畏惧。 一手拿着一个糖人,小丫头看着李渔,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碰到不会的地方,师父又不在。” 李渔自我感觉有些心虚,他轻咳一声,说道:“平日里有不会的,就去找师姐师兄们问,实在不行你就去问宝钗。” “知道了。” 李渔转头的瞬间,瞥见她偷偷舔了一下糖人,心里不禁哑然失笑。 “走,跟着我,今晚就叫你入门。” 李渔重新蒙上围巾,带着香菱,继续在汴梁溜达。 他一边走,一边低声道:“闭上眼,感受你的经脉中的灵力,聚在丹田。” “丹..丹田?” “就是小腹,感受到热气没有?” “没...有,有了!” “好,你尝试去控制它。” “好难,哎吆。”香菱捂着脑袋,刚刚被李渔敲了一下。 “这有什么难的,你试过没有就喊难。”李渔指引着她,一步步把灵气散到腿上。 “继续向下,到脚上。” “哇,好轻,不累了呢。” 李渔呵呵一笑,“这是最基本的轻身术,你吃了我的筑基丹,到这个时候,本来应该不学这种入门法术了。但是你以前没有基础,我们就从这个开始,今天师父带你,走一走当年师父的老路。” 他手指一动,从掌中翻出一个蟠龙拐杖来,木灵缠绕,化作一个竹竿。 李渔掏出一个符纸,凌空一点,在竹竿上出现一个布帆幡,上写着:问卜算卦小神仙 李渔递给香菱,说道:“拿着它,走在前面,在汴梁转一圈。” 香菱呆呆地说道:“我?” “赶紧拿着。”李渔教徒弟的时候,还是比较严厉的,香琳吓了一跳,一口把糖人咬了,然后举着竹竿。 “轻身术要一直用,一直练,不要停。” 香菱赶紧点了点头,李渔跟在她的后面,继续勘察汴梁的街道。 香菱羞窘异常,白皙稚嫩的脸蛋,红的像是裂开的石榴籽。 她的步子慢慢轻快起来,灵力在双腿和气海中轮转,不知不觉刺激着经脉。 这是修炼的开始,会有一种奇妙的触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觉。 慢慢地,她开始沉浸在其中,也不再那么害羞。 直到耳边响起一句话,“小神仙,来卜一卦!” 第三百三十四章 心魔 李渔抬眼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少年郎,身后跟着几个恶汉小厮。 这人年龄不过十五六,油头粉面,皮肤白皙,看起来似个俊郎书生。 李渔心中暗道,本来想给香菱练练胆量,让她给人算算命,不要太害羞就行。 没想到直接来了一个经验包,直接就是勇斗恶少了,过了这个关,估计就不需要那些初级的了。 一群恶仆围住了一个少女,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这个少年在汴梁挺有名的,熟识的人则都知道他性格怪异,残忍异常,经常有人抬着婢女的尸体从他房里出来,据说是鬼市的常客,一些勋贵子弟暗地的一些见不得人的聚会也都有他的参与。 而在他身边的狗腿子恶汉,更是汴梁的名人,泼皮牛二。 牛二欺行霸市这么多年,没有人敢动,据说原因就是他背后有一个大官罩着。 而这个少年,就是牛二靠山的儿子。 香菱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吓得讷讷不敢言,李渔在她身后传音,“就说‘要算什么?’” 香菱结结巴巴,说道:“要算什么?” “算什么?哈哈哈哈,这个小妮问我算什么,你们说,本少爷算什么好?” 牛二摸了摸头皮,弯着腰谄笑道:“当然是算算今天少爷能不能把这个小娘皮剥光了瞧一瞧了。” 狗腿子们哄笑起来,香菱则揪紧衣角、簌簌颤抖,她的这幅样子,让对面的恶人更加兴奋起来。 李渔暗暗摇头,今日必须让她亲自惩戒这几个鸟人,练一下胆气。 不然以后还没打架,自己先怕,修炼路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架打。 有十分本事,与人相斗的时候,只能用处八分,碰到实力相当的对手,都有可能被人所杀。 胆气,对修士很重要,因为你可能会面对的,不止是凡人。 甚至还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非得是有胆气才能排除万难,修仙是逆天之事,并不是在蒲团打坐就能修成大道的。 李渔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中,传音道:“你说:放你娘的狗屁,我算定你们几个,今日有血光之灾。” 香菱虽然害怕,但是李渔是她师父,她更加不敢违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放...放...” “哈哈哈,放什么啊,说啊。” “放你娘的狗屁,我算定你们...你们几个,都有血光之灾。” 周围的人,全都来了兴趣,这个少女,用最怂的语气,说着这么硬的话,很难不让人相信,她是在扮猪吃虎。 或者少女一个世外高人,正在戏耍这个恶少? 少年和恶汉牛二嚣张的笑脸戛然而止,变得暴怒起来。 牛二更是撸了撸袖子,大踏步上前,他庞大的身躯,在瘦小的香菱面前,就如同一座肉山。 香菱吓得闭上了眼,不敢去看对面几个丑恶可憎的面孔,李渔传音道:“别怕,运转火球术,打他的眼睛。” 李渔指导着她,缓缓凝聚真气,在她的指尖冒出一团火焰。 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原来这个少女,真是一个世外高人,今日来惩恶扬善来了。 香菱被吓得六神无主,不过这正好方便李渔指挥,她开始盲目听从李渔的话,火球术从未使用的如此得心应手。 嗖的一声,火球打向前方,牛二赶紧躲避。 他身后的少年却因此遭殃,火球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头顶,燎着了他的头发。 少年捂着脑袋,表情狰狞,厉声叫道:“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几个小厮一拥而上,香菱双腿打颤,李渔捏了一个清心符,打在她的胸口,香菱长舒了一口气,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那么害怕了。 李渔传音道:“用藤蔓术。” 几个小藤蔓,从地上涌起,虽然不如李渔的那么夸张,但也有丝瓜秧大小... 这些藤蔓,把一群小厮全部扳倒,摔了一地。 此时,已经扑灭了头上的火,少年变得灰头土脸,狼狈无比,再不复刚才油头粉面的样子。 自小没受过什么委屈的他,连续吃瘪,早就气火攻心。 周围百姓的叫好声,让他更加暴躁。 香菱的眼里水汪汪的,虽然依旧是有些畏惧,但是竟然生出一丝快意来。 自小被人欺辱,从来都是忍气吞声,原来反抗的滋味是这般... 不知怎地,香菱先是流下几滴眼泪,越来越忍不住,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她心中仿佛咬破了什么东西,多年的委屈被一下释放了出来。 李渔手指一动,一道水气缠绕着她的双臂,传音道:“继续用藤蔓术。” 经过李渔的加持,满地的“丝瓜秧”如同一条条绿龙,跃起之后,将恶少绑在半空。 一道长满刺的藤蔓,如同鞭子,凌空抽了过来。 恶少从头开始,一直到腰间,留下一道血痕。带刺的藤蔓,带下沾血肉沫,让他痛苦地嚎叫起来。 汴梁街头,众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竟然陷入了沉静。 挤满了人的街头,只剩下恶少声嘶力竭的哭嚎,和一个少女的哭声。 眼看他已经不成人形,所谓过犹不及,李渔生怕给小徒弟留下什么心里阴影,身形一动。 就地卷起一阵狂风,李渔抱着香菱,原地消失。 谁都没有看到,几道细如发丝的冰针,刺进了牛二和恶少的身子。 藤蔓也消失不见,化为阵阵绿色的雾气,很快消失在街道上,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正经门的后山,一棵大树下,李渔看着香菱,她正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娇小的后背倚在树上。 李渔笑道:“你还在害怕?” 香菱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两颗泪珠,眸里雾蒙蒙的。 李渔说:“那你笑一个。” 香菱憋了半天,也没有笑出来,李渔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拿出一个糖人来。 香菱破涕而笑,伸手拿过糖人,小口地含了一下。 她仰起头来,对着李渔露出一抹笑容,虽然还挂着泪水,但是笑的并不勉强。 娇憨一笑、颊酡如桃。 李渔伸出手指,刮掉她的眼泪,站直了身子,说道:“你是我李渔的徒儿,从今天起,不管是谁敢欺负你,你都要狠狠地揍他!” “嗯!” 少女握着糖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取代 密室内,一灯如豆。 借着灯光,李渔伏着身子在一个沙盘上,沙盘中摆着的是汴梁的每一个街道和建筑。 这个沙盘是李渔在白天勘察的时候,用厚土决直接心随意动,制作出来的,所以惟妙惟肖。 他的眼睛看到的地方,在远处的正经门地道内,沙盘上就开始自动出现。 在他身后,蒲团上坐着两个道姑,一个眉宇端和淑媚,皮肤白腻软温,眉黛细细似弯月,朱唇点点如樱桃,正是薛宝钗。 另一个粉嫩俊俏,乖觉可喜,眉心有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乃是香菱。 李渔把她们一并叫来,传授她们入门的道术。 突然,李渔转过头去,只见在薛宝钗的头顶,出现一道淡淡的光晕。 若非李渔如今的修为高深莫测,寻常人根本看不到。 李渔饶有兴趣地看着,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香菱的资质根骨更好一点,但是宝钗修炼竟然如此神速。 此时的宝钗,迷迷糊糊之中,只听脑海中轰鸣一声,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忽的一暗,又忽然亮起来。 神智感觉渐渐明晰,宝钗在幻境中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让她吃了一惊,面前竟然是彩云翻滚,淡金色天空充满了云雾,多是琉璃色。 琉璃雾霭下,是一片黑暗的海洋,只有自己面前一小部分的是暗金色的海水,丝丝金光从自己背后照耀这片天地。 如此景象,让宝钗心神恍惚,又生出一段无法抑制的恐惧来。 突然,她发现,一尊通天彻地的金色菩萨,正含笑看着她。 这个菩萨跌坐莲台上,片片云霭在莲台周围漂浮,巨大的身躯遮住了天空,宝钗感觉此方世界的一半都被这菩萨占据,自己甚至不能看到菩萨的面孔。 但她清楚的感觉到,菩萨正看着自己,带着让人感觉冰冷透骨的慈悲心肠,嘴角含笑,眼眸却是冷漠。 正在盯着她的李渔,突然眉心一皱,因为他发现,薛宝钗的眼睛睁开了,但是双眼空洞,神采慢慢消失,变得如同傀儡一般。 “不好!” 幻境中,薛宝钗难忍巨大的威压,跪伏着身子瑟瑟发抖,心里一片惊惧时,一片金光从菩萨身上闪出,向自己飞来,停在自己面前。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菩萨,心中渐渐起了皈依之念... 李渔手掌一翻,带着宝钗,来到风月宝鉴内。 警幻仙子这次没有捉迷藏,一下现身,看着宝钗,拍掌道:“好!好!好!” “什么好?” 警幻眼神中充满了赞许和满意,仿佛赵佶看到了书圣真迹、白毛看到了稀世珍宝,盈盈笑道:“此真乃绝世鼎炉,世间罕见,三界少有。” “你没发现她的异样么?” 警幻化作一道烟雾,缠绕着宝钗,片刻之后,说道:“她被人种了印记。” “能拔除么?” 警幻仙子皱眉道:“不知道...要不要试一试?” 李渔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是薛蟠的妹妹,自己不可能坐视不管。 “如何试?” 警幻美目一亮,说道:“你不是有两只食梦兽么?” 李渔问道:“他们能做什么?” “把你送入她的幻像内,剩下的就看你了。” 李渔操纵外面的分身,将大梦带到了宝鉴内,这已经不是大梦第一次进来,所以没有多少惊讶。 他表情一直很木讷,没有多少人类的情绪,唯有看到李渔之后,脸上才会露出欢喜的神色,开口叫道:“师父。” 这两个字,叫的已经不再生疏,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将我送进她的梦中,能做到么?” 大梦点了点头,示意李渔坐下闭眼,和宝钗坐到一块。 从大梦的眼中,射出一道光芒,将两人连接了起来。 此时的幻境内,宝钗眼前的菩萨,张开金口,一道道梵文如有实质,陈列在她眼前。 宝钗的眼眸亮起来,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触碰了下这片经文,经文一阵波动。 受到经文的熏染,她的目光变得虔诚起来,伸手就要褪去自己的衣服,要以身伺佛。 这时候,在无边的海域中,出现了一枚五彩的光蛋。 这颗蛋破碎之后,李渔的身形才显现出来,警幻在外面,依旧不停地用巫力为他加持。 风月宝鉴内,无尽的巫神之力,包裹着李渔的一道神识,进入了宝钗脑海中的幻境。 此时的宝钗,已经褪去了半截上衣,露出欺霜赛雪的锁骨。幻境中的宝钗,失去往日的贞淑娴静,浑身簌簌发抖,偏偏全身开始热起来,脑袋里晕陶陶的,不由自主夹起双腿。 李渔看向海面上那尊菩萨,心中已经了然,这必然又是那个癞头和尚干的好事。 看来他是真的对宝钗处心积虑,要利用这个练警幻都赞叹不已的鼎炉,为他自己的修为铺路。 李渔进来的只是神识,没法施法,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控制着自己的这团神识,去撞击那尊大佛。 但是很快,李渔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撼动它分毫。 下面的宝钗,越发的不堪,李渔暗暗着急。 耳边传来警幻的声音,“她魔根深种,已经无法拔出了。” “那该如何?” “彼可取而代之。” 李渔皱眉道:“什么意思?” “为今之计,只有用青木诀,压制包裹这个佛印。不管种下此印的是谁,他将是为你,做了嫁衣裳。” “又来一次?”李渔心中一动,脱口道:“这不就是另一个琼英么?” “正是!” 警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她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帮助自己的主人更强。 只有主人永生不灭,她才能长久存在,不然李渔死了,另一个大良贤师出世,她也会烟消云散。 新的大良贤师,将会根据自己的神思,形成新的警幻仙子。 而如今摆在眼前的鼎炉和佛印,可以让李渔更上一层楼。 “我若是取而代之,会有什么结果?”他看了一眼宝钗,实在是太稚嫩了。 这是他唯一抵触的... 警幻和他心意相通,缓缓说道:“你将获取这一截精心准备的佛法,掌握佛门神通。而且未必要马上采补,你可以用青木诀,压制佛印,有了青木诀这等高明的功法,将会让这个绝世的鼎炉,更进一步。” “等到水到渠成时候,再行采补之事。” 也就是说,癞头和尚这些年,都是白忙活,就跟他在景阳冈布下两元铸心阵,要把绛珠仙草为己所用一样,都是在做活**。 李渔想起,警幻曾经说过,一个人可以修成不同的大道。 而大道修的越多,就越接近那个所有修士最终的目的。 自己可以借癞头和尚的这一番操作,平白修成佛门神通,他知道了估计要被气得吐血。 不过李渔自忖和他们的关系,已经没法再恶劣了,反正都是生死大敌,没什么好畏手畏脚的,此消彼长的事,不做白不做。 “那宝钗呢?”李渔心中已经有了动摇,若是让他现在动手,他还真下不了手。 但是能够养成的话,却未尝不可。 “我们的青木诀,是世间一等一的双修功法,你用青木诀,相当于救了她。 青木主生,生机勃勃,源源不断,可以让你和她不断双修精进,皆有增益,不是这邪佛竭泽而渔的功法能比的。 我已经试探过,若是任由她被邪佛采补,她将失去所有灵气,成为一个泥塑木雕,行尸走肉,供人亵玩。”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夺鼎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宝钗浑身是汗,道袍能拧出水来,觉得自己浑身乏力,疑惑地问道。 本来李渔要代人收徒,但是宝钗和金莲她们不一样,有自己的主见。 她坚持授业即为师,执拗地一直坚持叫李渔师父。 李渔也就默认下来,反正如今太平道,也不算是后继无人了。 李渔笑道:“没事,你突破了,师父也要恭喜你。” 宝钗心思很重,试了一下,果然灵力比以前顺滑了很多。 李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她体内,就有一股灵力。 那是自小温养的灵力,曾经带给她很大的痛苦,一度让薛蟠这种粗枝大叶的人,都觉得十分心疼,到处给她求医问药。 其实那就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灵力,如今终于修为突破,那些痛苦一下消失,整个人十分轻松。 回头一看,在房间内,多了一只长相怪异的人,宝钗眼中闪过一丝的恐惧,但是处于礼貌,没有表现出来。 李渔觉察到这一点,笑着说道:“这是你的师兄,叫大梦。” “见过大梦师兄。” 大梦只有在面对李渔的时候,还算自然一点,与其他的人类打交道,总是有些不习惯,木讷地点了点头。 李渔指了指房中的蒲团,说道:“好不容易突破了,你继续在这儿修炼,用内视地法门熟悉一下经脉的运转。大梦你也坐下,在一旁听着,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发问。” “师父,什么是内视?”宝钗和香菱一样,入门以后,李渔就被驱赶出汴梁了。 李渔说道:“只管打坐,我自然会指导你。” 宝钗这才走到蒲团处,心中有些羞赧,因为她浑身都湿了。 本来宽大的道袍,沾在身体上,让素来注重仪表的宝钗有些难为情。 但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和李渔说,只好咬着牙默默坐下。 旁边的香菱,神游物外,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宝钗好奇地看向她,头上突然挨了一下,“专心点,打坐,气沉丹田。” 宝钗自小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算是最不让家长担心的那种,而且她爹死的早,连薛蟠都没来得及管教,更别提薛宝钗了。 从来没有长辈这样教训她,李渔在她头顶敲了一下,让她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 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厌恶,就是觉得有些温暖。 李渔倒没有多想,他传道授徒一向很严格,就是赵福金那样的小帝姬,都别想萌混过关。 --- 金陵城郊,此处山势清矍,薄雾缠峰,各个山峰之上镶着一座座宫室,有的只是一两座道观,有的却是连绵数峰的宫殿群落,山峰之间白鹤飞舞,时有唳鸣,仙人往来,长袖飘然。 此时正好是夜晚,银河绰绰,星海满天,一道金光护着什么停到观门前。 落地金光散去之后,是一个胖大和尚,他一提僧袍,健步如飞,沿着山路迈步走进殿内。 殿内空空荡荡,只一巨大的丹炉,丹炉前的蒲团上一枯瘦老道正在打坐。 和尚哼了个鼻音,手掌拍在丹炉上,轰轰作响,周围虚空震动。 道士淡淡睁开双眼,眸内精光一闪,笑道:“你发什么疯?” “我在薛府的丫头体内,种下佛印,自小温养,如今已经将要成熟。却在今晚,被人所用!” 道士哈哈一笑,“几番算计,总是成空,所以我劝你好生修炼,不要想一些邪门歪道。” 说完之后,他右手一伸,丹炉即刻炸开,两道滚滚药气从中飞出,在老道身旁环绕飞舞,虎啸龙吟之声各自从药气中传出。 老道双手闪烁青光,和尚手中闪着金光,各自抓住一道药气,老道双手在胸前画个太极,和尚嘴中吐出一个卍字,将药气融合,凝结成丹。 丹成之后,老道伸手一拂,一个葫芦凌空飘来,将丹药盛放进去。 和尚怒道:“你少在这说风凉话,那薛府举家搬到了汴梁,分明就是正经门的李渔,再次坏我好事。若是教他得了我的佛法,佛道合一,再难限制的了他。我已经决定了,趁着他羽翼未丰,抓紧除掉此子。” “佛道合一...”老道默念着这四个字,眼中茫然,神识一阵恍惚,“这四个字,把你我兄弟害惨了啊。” 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天穹低阔,风吹草偃。 一个黑衣人,看着两个牧羊的小孩,问道:“若是给你们一个长生的机会,你们想要做什么人?” 其中一个瘦削的孩童笑道:“愿为一少年,荒川草庐,读书牧羊。” 另一个胖大些的,皱眉道:“愿为一将军,枪挑天下,马踏四方。”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转眼多少年了,他还是时常梦到那个黑衣人。 一句暴躁的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实。 和尚不满意地说道:“什么害惨了,这才走到哪一步,你就退缩了么?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不择手段。哪一个证道仙人,不是走在尸山血海里。” 老道叹了口气,说道:“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那人修的是太平道,又有仇家遍地,对付他不能让我自己出手。我准备联合御灵堂的老怪,让他出手,我只需答应他一些小小要求。” 老道拧眉道:“他能有什么要求,莫非你要...御灵堂邪门的很,你不要和他们牵涉太深了。” “哼,邪门?他们在我面前,也敢称邪门么?你等着看就好了,这次的丹药,还有多少?” “你全拿去吧,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炼丹也慢了许多。” 和尚这才转过身来,关切地问道:“这是为何?莫不是生了心魔?” 老道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沉郁。他没有说出来,自己这些天,时常梦到以前。 梦,对凡人无害,但是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梦是大忌,若是碰到道法独特的,甚至会被人趁虚而入。 看得出来胖大和尚对道士十分关心,他拍了拍老道的肩膀,说道:“无妨,你可出门游历一番,斩掉心魔。金陵这些事,我一个人照看足矣。”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内斗 横山,大雪漫天。 北国冬早,天寒地冻,战火稍歇。 西军大帐内,将帅云集,篝火烘烤的每个人脸色发红,呼啸的北风愤怒地拍打着每一个营帐。 老种经略种师道,看着眼前的几个大汉,笑着说道:“多谢几位前来助战。” 他尤其欣喜地看向挂着念珠,头顶秃秃的鲁智深,“鲁达,你不过是杀了一个屠户,不来我这里,竟想着去寺里避祸,摆明了没拿自己当西军的人。” 鲁智深哈哈一笑,摸了摸头顶,说道:“当时也不知道怎地,心里一害怕,就往外逃了,难怪五台山的智真长老说,洒家和佛有缘。” 众人一起哄笑起来,鲁达以前是西军提辖,和延安府的诸将关系都不错。 在鲁智深的身后,是宋江、王进、林冲、史进、朱武、李逵,还有史进的两个小弟--杨春陈达。 他们都是来助战的人,互相之间,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鲁智深和林冲再次相见,更是亲密,约好了等会一起去吃酒。 此时西北的横山战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稍微使点劲,就能把党项人彻底收伏。 但是一旦被他们拖过这段时间,进入到西北特有的严寒中,西军面临缺粮少衣的局面,将会让他们不战自溃。 正在众人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时候,一个将军猛地掀开帘子,用力一甩。 “姚古,谁有惹到你了?” 姚古怒吼一声,“打,还打个鸟毛,朝廷把咱们的辎重,又给扣下了。” 种师道站起身来,走到帐中,看着姚古问道:“此事可不敢胡言乱语!” “谁胡言乱语了?我的斥候看的清清楚楚,朝廷把给咱们的辎重,运到了北边,全他娘送给女贞鞑子了。” 帐中人无不脸色大变,现在是关键时候中的关键时候,两边都在搏命。 相当于两个斗到难解难分、彼此都只剩最后一口气撑着的高手,这个时候传来如此消息,直接可以令军心彻底溃散。 若非是西军中的将帅平日里威望高,不然的话,一个不小心,引起营啸哗变都不稀奇。 “唉!平日里你们都看不起童枢秘,如今看来,童贯在位时候,还能帮咱们说几句话。好过那个蔡京,我恨不得杀进东京,削下他的狗头来!” 李逵越众而出,大吼道:“这位兄弟说得对,杀进东京,夺了鸟位。” 宋江赶紧把他拽了回来,笑呵呵地说道:“诸位,不要冲动,咱们该从长计议。” 种师道沉声道:“如今说这些已经全无作用,当下最紧要的,就是去东京,重新要到辎重。不然的话,非但此前的仗白打,还容易被党项人夺回城池要塞。” 小种经略种师中冷笑道:“若是如此,朝廷又要责怪我们作战不力,丧土丢地,说不准还要治罪哩。” 李逵又想出来说话,这次宋江有了经验,把他死死按住。 王进和林冲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的无奈,他们都是在京城做禁军教头的,深知小种说的情况,有很大可能会发生。 如今的朝廷,就是这样糜烂不堪,尤其是汴梁城中的权贵,完全没把边境厮杀汉当人看。 最后,还是宋江站出来说道:“正经门中的李渔兄弟,和神霄宫国师说得上话,与蔡京也素有往来,我等弟兄脱罪,全赖此人,不如差正经门的弟兄回去求助。” “宋大哥有所不知,我师父他被逼,出走汴梁,此刻下落不明。”朱武抱拳说道。 鲁智深朝老种使了个眼色,老种看到之后,轻咳一声,“你们先出去,正经门的留下。” 西军众将依次退出大帐,只剩下鲁智深、宋江等人。 鲁智深凑近了,低声道:“你却不知,那李渔兄弟,已经悄悄回到汴梁,洒家几个来横山,就是他出的主意。你回去之后,悄悄找到他,拜托他玉成此事。” 老种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被蔡京背刺一刀。 若是消息传开,西军士气必然低落到谷底,而党项人便会士气大振,趁势耗到冬季再行反扑。 他握住朱武的手,说道:“若是能办成此事,西军上下,不忘道长大恩。” 朱武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一个满是老茧的手握住,心底多少有些动容。 老种以经略之身,也是常年浴血沙场,没想到被朝廷如此对待。 他是熟知兵法的,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危在旦夕,万分紧急。 甚至已经为大宋血战了几十年的西军,都有可能彻底覆灭,成为横山山麓中的一层白骨。 “我去汴梁可以,家师传下轻身术,不出一天就能到汴梁。不过老帅也要在此另想办法,不能全部寄托在汴梁之行上。” “我自晓得...” 老种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无力感,让人闻之心伤。 一个百战老将,在他即将要完成几代人夙愿的时候,被自己效忠的朝廷从背后来了一刀。 而且还是在他最脆弱,最需要后盾的时候。 谁能体会这种神伤,估计也只有这些西军老将了吧。 --- 神霄宫,元妙山顶峰。 林灵素收了招式,看向狼狈的李渔,笑道:“可以了,你的功力大涨,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按理说,以你的资质,绝难在如此短的时间,练就这等修为,莫不是你以前藏拙了?” 李渔长舒一口气,一屁股蹲在地上,道:“可惜,还不是宫主的对手。” “你想要超过我,何必心急,那只是早晚的事。”林灵素说的十分洒脱,也很谦虚,但是李渔知道,老林实力不容小觑。 李渔收起了自己的蟠龙拐杖,拍了怕身上的泥土,说道:“我在汴梁看了一圈,若是想要举事,还有一个隐患。” “是何隐患?” “鬼市!” 林灵素沉吟片刻,转头看向他,“你想对鬼市下手?” “不然总是一个变数,让我心中难安。” 林灵素摇头道:“鬼市,这么多年来,藏污纳垢。若是一朝把那些人赶出来,恐怕天下恶人,要多上一半有余了。” “那剿灭呢?” “难!难!难!” 李渔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大毒瘤,只能等福金上台后,慢慢整治了。 “还有一个隐患,就是佛门。”李渔皱眉道:“我们和佛门关系之差,可以说是不共戴天,就怕他们从中作梗。关键时候,若是有佛门出来捣乱,也有功亏一篑的危险。” 林灵素点头道:“确实,不过佛门即将内乱,我们还有五年时间,可以看一下此次佛门内斗,将会如何。” “内斗?”李渔一下子来了兴趣,“宫主从何得知?” “玄奘失踪,没有那么简单,他是西方释迦放出的一个棋子。如今棋子消失,引出一连串的动荡。佛门之中,其实派系林立,只是近来释门崛起,压制了其他分支。金蝉子出世,已经打破了这个平衡,密宗。禅宗、大乘、小乘...西方、东方佛门道统之争,近在眼前。” “我已经收到风声,金蝉子带着闹天宫那只猴子,往西边去了。这些年一直有传言,西方佛门已经被灭,释迦是假的,净土已经被鸠占鹊巢了。金蝉子此去,不管结果如何,定能揭穿真相。到时候佛门纷争一起,恐怕全天下都会受到波及。”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内鬼 林灵素一番话,让李渔开阔了眼界。 原来佛门如此宏大,不是只在六朝兴盛,东西南北各有支派。 他们要么不乱,一乱必然引起三界动荡,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名刹古寺要遭殃。 他在井底发现的,‘番僧有诈,佛门劫至’。看来不是无的放矢,内乱的苗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就是不知道,番僧指的是哪一群人,大光明寺和摩尼教也有剪不断的联系,这场内乱属实热闹。 “这场争斗,我估计不会很快消弭,五年时间或许正是最激烈的时候。所以我才大力打压大宋境内的佛门,尤其是大相国寺。不然的话,他们乱了起来,肯定会波及大宋。” 李渔心中暗道,这句话信一半就行,老林对佛门的排斥,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他伸了个懒腰,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们神霄宫要是不管饭,我可就走了。” “赶紧。”林灵素打起坐来,挥了挥拂尘,闭着眼说道。 李渔拽上围巾,裹住头脸,准备下山。 林灵素突然叫住了他,说道:“对了,前几天蔡京的小儿子,在汴梁街头,被人抽的皮开肉绽。回府之后,他经脉碎裂,化为冰人,这手段和你太像了,是你干的么?” 李渔眼珠一转,笑道:“原来是蔡京的小儿子,难怪那么欠揍。” “他们逃回去的下人,说是一个少女所为?原来是你男扮女装,也是一个办法,别暴露了你回到汴梁的事。” 李渔没有说话,他笑嘻嘻地挥了挥手,下山去了。 那天他只杀了恶少和牛二,就是让他们回去传话的。 那蔡京和御灵堂交往过密,早晚是自己的敌人,跟他不用客气。 而且将来要扶福金上位,蔡京必定是头号大敌,他身为大宋宰相,和御灵堂这种邪魔外道勾结在一起,早就该杀。 不过既然杀了他的儿子,就得注意着点,免得蔡京提前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他和御灵堂勾结,那么花子虚的用处,就凸显了出来。 李渔一边算计着,一边往山下走,离开元妙山就捏了一个隐匿诀。 刚回到正经门,就看到山门处几个弟子围着一个人。 他上前一看,地上趴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大汉,潘金莲正在救治。 大汉的手里,握着一个大的铁算盘。 “蒋敬?” 门中弟子还不知道掌教回来了,李渔也没有惊动他们,默默靠近。 李渔身形一动,卷起一阵清风,把蒋敬和潘金莲带到了地道中。 潘金莲嗅到李渔的气息,继续安稳地施展水字诀救人,李渔在一旁没有插手。 她的功力大涨,尤其是和自己双修之后,如今水字诀已经颇有水准。 果然,一刻钟之后,蒋敬悠悠醒来。 他看了一眼周围,惊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正有一个道姑打扮的少女,为自己医治,身上伤痛已经好了大半。 “多谢姑娘。”蒋敬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李渔,赶紧挣扎道:“掌教!” 李渔点头道:“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蒋敬爬起身,说道:“我奉掌教之命,前去薛家查账,谁知道那薛府看似是个商贾之家,实则已经被他们府上的管事给架空了。这些人背着主人,偷偷向女真输送军需物资。” “女贞?女贞不是在大宋北边么?” 蒋敬愣了一下,说道:“原来掌教不知,女真非女贞,黑水靺鞨为女贞,他们是契丹治下,首领是完颜阿骨打,前段时间背叛契丹,与大宋结盟,正在与契丹交战。而女真则是建州东海一带的通古斯人,因见阿骨打实力强横,便也自称女贞,但是完颜阿骨打觉得他们不是靺鞨后裔,向来不承认他们是女贞族。这些人的首领叫做努尔哈赤,见不容于女贞,便改名做女真。他们本来臣服于大明,如今渐渐起了野心,几次三番要南下侵略。” 李渔一拍头皮,问道:“实力如何?” “皆不容小觑。”蒋敬说道:“不过他们注定成不了气候,因为族人太少了。”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继续说薛家的事。” “属下前去金陵,调查账目,发现他们早就做好了两套账本。待查到账目不对之后,属下也没有声张,而是暗中继续追寻。果然被我翻到他们的真正账本,一看之下,触目惊心。在薛府如今就藏着不少的女真建州来的高手,将属下打成重伤,靠着掌教赐下的神符,侥幸逃回了汴梁。” 李渔伸手一拂,蒋敬身上的伤势彻底好了,“辛苦你了。” 蒋敬抱拳道:“宗派中事,蒋敬自然义不容辞。” 李渔转头道:“莲儿,去把薛蟠叫来。” 此时蒋敬才注意到,在房中,还坐着三个人。 两个少女,一个丑陋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少女,正是薛家的小姐,李渔看他目光望向蒲团,便解释道:“他们都是我的徒弟,正在修炼。” “这几位有幸拜掌教为师,真乃深有鸿福之人。” 不一会,房门吱呀一声响,有人推门而入,薛蟠大咧咧地说道:“掌教兄弟,叫我来...咦,小妹怎么在这里。” 待看清宝钗在修炼之后,薛蟠赶紧闭嘴,生怕惊醒了她,打扰他妹妹修炼。 至于蒋敬,他早就把这个人忘了,但是一看到他的大算盘,薛蟠也记了起来。 “这位...敬,什么敬。” “蒋敬。” 李渔说道:“你们家遭贼了。” 薛蟠呆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我们才刚走了不到半年,府上的人都是摆设么?” “就是你府上的人干的。” 李渔让蒋敬把刚才的话,跟薛蟠重复了一遍,薛蟠听完直接石化了。 李渔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这个小子最恨被自己人出卖,说道:“无妨,得亏是知道的早,其实当初我看到你们的货物的时候,就已经起了疑心了。” 薛蟠说道:“我回去收拾他们!” “你自己回去,有什么鸟用,等我选几个人,陪你一道回去清理门户。” “好,来几个厉害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锄奸 李渔觉得,这毕竟是薛家的事,虽然薛蟠名义上是薛家的家主,可以做任何的决定,但是他实在太不靠谱了。 碰到这事,最好是和宝钗商量一下,虽然自己无意谋夺薛家的财产,但是瓜田李下这种事自己掺和太深,难免让人说三道四。 他手指一动,点在薛宝钗的眉心,正在入定的宝钗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四周。 等看到李渔和薛蟠之后,她眉心一松,神情自然而且放松。 “兄长,师父。” 她入定之后,修炼起来,十分舒服。这是因为李渔一直在旁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及时询问、解决。 修炼,是一个枯燥艰难的过程,但是修炼的成果,又胜过世间一切的物质享受。 尤其是身子的变化,让她耳聪目明,眼神明亮,整个人都进入了极佳的状态。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状态可遇而不可求,一般只能是身体和心理都极度放松的时候,才有可能会出现一小会。 薛蟠垮着脸,把自家的情况一说,最后还摊手问道:“你说怎么办?” 宝钗眼珠一转,没有理会薛蟠,先是弯腰道:“多谢蒋先生,为我们薛家挖出了蛀虫,今后只要先生开口,我们薛家一定倾力相助。” 蒋敬冒死带回消息,虽然不是看薛家的面子,但是薛蟠一个谢字也没说,他看在李渔的面子上,没有表示,心底多少有些齿寒。 有了宝钗这句话,他心中才暖了一些,笑着说道:“要谢就谢掌教好了。” 宝钗掩嘴一笑,看了一眼李渔,说道:“师父的大恩,我们是报不了了。” 李渔笑了笑,想起宝鉴内的事,说道:“谁说的,眼下你报答不了,说不定哪天就比我厉害了,咱们来日方长,改日再说。” 宝钗只当他开玩笑,朝着李渔展颜一笑,已经是十分亲近。 虽然她已经忘记了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那之后,她心底对李渔就少了些隔阂,多了些亲近,这一点宝钗自己也没有觉察到,只觉得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这些管事和伙计,在我兄长小时候,就已经在负责家里的生意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干下多少这等买卖,朝廷追究下来,只怕薛府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此劫。为今之计,只有快些斩断联系,把产业搬到大宋来,方有一线生机。” 李渔对大明了解很少,因为他早早知道,有一个厉害的对头在大明,关键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所以他一直避着大明走。 如今牵涉到薛家,还有关外的鞑子,这件事就难办了。 “把薛府的产业,搬到汴梁,其实不难。大宋对商旅很是友好,即使是西域胡人,也能在汴梁置办产业。就是不知道,你们府上那些管事,他们愿不愿意。” 薛蟠叫道:“我家的东西,还有这些家奴做主?我自回去,把他们一个个都送到牢里,清理门户。” 薛宝钗没好气地数量道:“你若是回去,只怕官府第一个要抓的就是你。” “最好是选几个能打的,跟蒋先生和薛蟠一道回去,然后清理门户。”李渔说道。 “谁能打?”薛蟠问道。 众人的眼光一起看向李渔,李渔苦笑道:“我要是能去,还用得着和你们商量?” 大家一起歪头,看向在他身边的潘金莲。 潘金莲眼光一动,说道:“我也是不行的。” 李渔在哪,她就在哪,根本哪里都不想去。 潘金莲生怕李渔让她去,眼神哀怨地看着李渔,后者呵呵一笑,“莲儿不能去,她刚杀了慧成,除了汴梁恐怕会遭到报复。” 李渔突然想起一个人,他可太能打了,而且急需去试试手。 他手指一动,一只纸鹤从他掌心飞出,翩跹而起,振翅飞出。 不一会,纸鹤带着一个人进来,来人年纪轻轻,身后背着一柄长剑,身穿道袍,眼神澄澈清明,进来之后笑道:“师父。” “三丰,你去金陵走一趟。” “师父有令,徒儿不敢不从。” 众人一齐看向这个新来的徒弟,薛蟠凑到李渔跟前,低声道:“这个能打么?” 李渔含笑点了点头,看向张三丰的眼神,充满了骄傲和信任。 “这是我最出色的弟子...之一。” 后面两个字,明显是照顾莲儿和宝钗的情绪了。 李渔嘱咐道:“你和蒋敬、薛蟠去金陵,办完事之后,把他们两个完好无损地给我带回来。” 张三丰点了点头。 李渔伸手一挥,桌上出现一大堆宝物,除了符纸就是丹药。 “你们各自拿一些,收起来带着,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蒋敬认识李渔时间不长,所以最是震撼,掌教撒宝的动作,简直是太让人眼热了。 “好了,你们出去准备一下吧,这次行动就别带人了,三个人做事方便。” 张三丰和蒋敬,凑到一块,商量起来。 薛蟠跟着他们身后,时不时插一句话。 人走了之后,薛宝钗挑了挑眉,说道:“师父,这位师兄...” “是师弟。” “啊?”一听比自己入门还晚,薛宝钗顿时不再淡定,“他...他能行么?” 李渔呵呵一笑,“他的修为,比你们加起来都厉害,放心就是了。” 李渔的话,刺痛了宝钗的自尊心,她和香菱不一样,虽然看上去很平和,其实每一个事都要争个领先,至少很难接受落后。 莲儿倒是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在李渔身边,她的心情就好,反之就会很糟糕。 李渔安抚道:“你别想着和他比,那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你赶紧继续修炼吧。” 薛宝钗闻言,脸上微笑道:“宝钗知道了。” 心中怏怏不乐,回到蒲团上,继续修炼起来。 李渔看了一眼墙边,三个徒弟头顶,都冒着丝丝灵气。 其中大梦的最为特殊,是淡淡的月华。 李渔伸手一拂,一个小巧简易的聚灵阵,就在他们身边摆成。 他转过头,笑道:“莲儿,陪我出去走走。” 潘金莲嫣然一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乖巧地应了一声。 第三百四十章 白莲 正经门的后山,明月高悬。 漫天浩瀚的星河,如同一条繁华的街市,千灯逐梦,光彩斑斓。 李渔漫步在山林中,晚风已经有点凉了,小金莲紧紧跟在他身后。 “你打赢了慧成,想要锦襕袈裟么?” 潘金莲摇了摇头,嘴边绽出一抹微笑。 “那可是一件宝贝,穿上它就如同多了一条命。” “这么厉害,我还是不要了,不然李渔哥哥就不会保护我了。”小金莲脸上一热,低下头去,偷偷瞧了李渔一眼。 李渔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到了一块石头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想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不保护你,漫说你有了一件宝物,就算你成了大罗金仙,李渔哥哥也会护着你的。” 锦襕袈裟是金莲和福金拿回来的,李渔虽然不打算去和林灵素争,但是如果莲儿心中想要,他也会出头去要。 毕竟这东西是自己的弟子打下来的,身为师父,是要帮她们出头。 林灵素自己也不会要,他八成会炼化之后,交给赵福金防身。 很多时候,长辈们对待下面徒弟不公道,会导致徒弟心中生怨,积少成多,不排除会有人慢慢走上极端。 李渔向来是追求对每个徒弟公平对待的,不管他们出身如何,曾经是做什么的。 只要拜自己为师,李渔都会用心去教,用心传道。可能这是受了张老道的影响,老头儿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中李渔的传道方法。 “不要也好,这东西多少沾着点不详啊,谁拿着时都容易招灾...”李渔小声说道,他倒不是故意这么说开导金莲,锦襕袈裟现世以来,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腥风血雨了。 因为这个袈裟死的都不是一般人,全部都是佛门高僧,难怪他们如此害怕金蝉子,光一个袈裟,就已经让佛门损失惨重了。 李渔拍了拍身边的石头,潘金莲敛裾坐下,在他身边很自然就把脸搁在李渔的胳膊上。 “你杀了慧成,肯定会引来大唐那边佛门的眼光,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去走动。” “知道啦。” 潘金莲对自己情根深种,李渔不是觉察不到,他把手搁在潘金莲柔软的纤腰上,笑道:“你啊,别整天胡思乱想,我最疼的就是你了。” “莲儿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心里一样快活。”潘金莲轻咬下唇,眼睫微颤,呢喃说道。 李渔看着远处的灯火,心中有些不安,佛门内斗将至,看西蜀紧锣密鼓,关羽水淹七军,完颜阿骨打和努尔哈赤竟然一起存在,而且都野心勃勃,唐宋之间勾心斗角,可能六朝也会重新燃起战火。 若是真的打了起来,不知道多少人会在这场动乱中殒命,即使是强如陆地神仙,也不能保证自己安然度过。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渔释放出气息,觉察到来人,略感诧异。 他放出一只纸鹤,不一会,纸鹤带着两个人来到他身边。 其中一个他很熟悉,是自己的卧底花子虚,他这次不是自己来到,还带了一个女人。 螓首蛾眉,朱唇似火,一双杏眼顾盼生辉,粉色薄罗长裙曳地,显是经过一番细心妆点。 尤其是两个眼睛,天生的娇媚风情,甚至不让潘金莲。 她身上若是有什么地方,比潘金莲还迷人,就应该是那一轮拱耸挺翘到不像话的圆臀了。 李渔刚想呵斥他带外人来,却发现这个女子被人封住了神识,恐怕这就是御灵堂的手段。 李渔多看了两眼,被花子虚看在眼底,心中大定。 被他带来的,就是他夫人李瓶儿,此时她被花子虚封了神识,只知道跟着他走,没有意识。 他上前说道:“主人,小人有重要情报!” “说。” “有人从大明来,他们已经和蔡京还有御灵堂结盟,三家好像在共谋什么大事。” “是什么人?” 花子虚低声道:“他们对小人稍加信任,但是还没有完全告知小人他们的计划,只知道这些人胸口,都绣着一朵白莲。” 李渔心中一动,一个名词跃入他的脑海,“白莲教。” 严格说起来,白莲教也是佛门分支,是比较偏激的一支。 白莲教和明教类似,糅合了一些教派的信仰,但是它的内在其实还是佛门轮回那一套。 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造反,是名副其实的造反大户。 李渔自然是知道这个白莲教的大名的,也知道他们要是在造反,要么是在去造反的路上。 这天下,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佛教内乱,白莲出世,明教造反,鞑子崛起... 李渔传音给花子虚,问道:“你带这个女人来做什么,赶紧带走。” 他大概明白花子虚的意思,这个女人也足够让人心动,但是自己刚才和莲儿神情告白了一番,这个时候收下一个女人,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花子虚这个蠢货,每次送礼都精准踩雷,李渔在心底暗暗骂他。 花子虚虽然挨了一顿呵斥,但是心底十分得意,他太了解李渔刚才那个眼神了。 “你这次表现不错,我帮你解掉三个月的寒毒,回去之后,继续如这般上进些,争取能探听到更机密的情报。” 花子虚一听,平日里每个月一次,天天提心吊胆,这次竟然来了一个季度,不禁喜上眉梢。 李渔继续勉励他道:“只要这次你立了功劳,我便帮你彻底解掉寒毒。” 花子虚心里咯噔一声,比自己当年**还激动,噗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 蠢货,李渔心中暗骂,你要是磕破了脑门,回去之后不是找着让人怀疑么。 李渔伸手一挥,一股清气拖着他们夫妇,送到了鬼市门口。 花子虚额头那一点点的淤青,也消失不见,被李渔顺手治疗了。 身为一个卧底,最重要的就是细节,看来花子虚还不太专业。 不过他有的是机会学习,只要花太监不死,他就有后台,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送走了花子虚,李渔嘿嘿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白莲...”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战争 凉亭内,雪花乱飘。 风雪来的如此急,短短时间,就把山头染成了银色。 才刚到深秋时节,汴梁就飘起了雪花,让李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每逢这种异变的天气,总是妖孽横行,大灾大劫发生的频率,也变得大了起来。 一身白绫小袄,穿着碎花百褶裙的潘金莲,放下亭子四周的竹帘。 这竹帘是大相国寺留下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挂起之后,勿论风多大,都吹不进来一丝丝。 大相国寺内,这种宝物还有很多,他们走的时候匆忙,这一类名贵的奢侈品,几乎全部留了下来,一股脑儿便宜了李渔。 沾了大相国寺的光,正经门里,经常有一些超乎寻常人见识的享受。 潘金莲难得没有穿道袍,自从李渔回来之后,她就喜欢起打扮来。 今日的小袄,束腰收腹,让她的身段更加妩媚玲珑。 她屈膝坐在李渔旁边,被昏沉的天色一衬,更显得肤滑如脂,肌白如雪,微微衬着一抹红晕,白里透红,异常美丽。 在他们旁边,有一个小泥炉,炉上放着一个铜壶。壶中是大相国寺内,特有的莲花泉水,没有一丝丝杂质。 不得不说,继承了大相国寺的完美硬件,正经门里所有东西,几乎都是高配的。 潘金莲弯腰拿起壶来,给两个杯子添满了水,在李渔对面的朱武,赶紧起身道:“多谢师姐。” “不用客气。”潘金莲只要在李渔身边,心情就出奇地好,笑的十分甜美。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你坐下,继续说。” “是,师父。那西军上下将领,全都悲愤异常,不过老种下令,要他们隐忍,走露风声者立斩无赦。” 李渔冷笑道:“那当然了,一旦消息传开,西军将不战自溃,这蔡京真是绝了,我佩服他,竟然能奸到这个地步。” 蔡京傻么? 不傻,而且十分聪明。 他只是把自己的利益,看的太高,高过了所有事。 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手软,把前线几十万将士置于死地。 朱武叹了口气,说道:“我等在横山,随老种激战三个月,西军中真是不缺好汉子,可惜...可惜....” 李渔知道他可惜的是什么,可惜这些将士,生在了大宋,碰上了赵佶和蔡京这对活宝。 一对极其聪明,却又极端自私的君王和宰相。 朱武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跟着史进,走到哪都不离不弃。 他对大宋朝廷的这种背刺自家将士的行为,深深不齿,举得恶心透顶。 再加上和西军并肩作战,有了一定的感情,自然是十分希望李渔能帮西军一把,让他们摆脱这个死局。 “师父,西军上下,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师父身上了,若是有办法,还请师父务必拉他们一把。” 李渔沉默了片刻,说道:“办法不是没有。” 朱武自己是想不到还有解救之法了,但是一听李渔这里有,赶紧问道:“什么办法?” “行贿。” 李渔摊手道:“有时候,世道是这样的,你想要做成一件好事,可能需要弯腰,可能需要敛眉,可能需要妥协。” “大宋不缺物资给养,若是有足够的粮草,我有手段可以瞬间运到横山。可是蔡京把持朝政,若是西军想要拖过这次的危机,就要拿出让蔡京点头的筹码。” 朱武虽然不忿,但是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问道:“蔡京老儿,怎样才能点头?” 李渔笑道:“这次西军的事,总算让我明白了,蔡京忙里忙外,昏招频出,不是为了别的。他想要兵权,至少是想要把手伸进军中。” “所以他巴不得横山西军死光了,就如同当年明教在江南道,把东吴和童贯联军杀得丢盔弃甲,蔡京则乘机组成一支新军,除掉了童贯,独揽大权。他这次想要故技重施,只不过是童贯变成了老种、明教变成了党项人而已。” “为今之计,只有我去一趟横山,把老种带过来,让他当面向蔡京行贿,并且表示效忠。若是能取得蔡京的信任,这次危机才能解决。” 他有说这句话的底气,是因为李渔手中,有一个制胜法宝,就是风月宝鉴。 自从被巫神的巫力增强过之后,风月宝鉴的容量,激增千百倍。里面的面积,有山有水,一望无垠,而起随着警幻炼化巫力,它还有继续变大的趋势。 漫说是运送些粮草辎重,就是运兵都不成问题,再配合李渔的御空术,可以在很快的时间内,把粮草运到横山。 在西蜀,诸葛夫妇布下的传送阵,虽然也有这个功能,但是跟李渔的比,还是差远了。 不过如今六朝之内,用兵主要考虑的是武将和阵法,所以突袭的效果不大。 武将的个人勇武,被无限放大了,一个顶级的武将,他可以真正意义上横扫千军。唯一能克制的,便是阵法,所以六朝的战争,除了看武将之外,就要看主帅的排兵布阵,还有兵马的执行能力。 越是精锐的兵马,排起阵来,威力就越大,给武将的增益也越高。 李渔说完,朱武陷入了沉思,师父的这个主意,可能有效,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老种被蔡京逼到了绝路,他可能会妥协,但是他如何才能让蔡京相信他的诚意呢。 毕竟蔡京亲手把一支十分团结的劲旅,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能相信他们会效忠自己? 师父貌似还有话没跟自己说啊... 朱武想的没有错,李渔也有自己的目的,他也想和西军有更深的关系。 五年之后,真的政变之际,西军的作用可太重要了。 西军中,大部分都是骑兵,一支精锐之师,可以在一马平川的西部,狂风般杀到汴梁。 李渔站起身来,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横山,你带我去见老种经略。” 朱武点了点头,李渔转身问道:“去不去?” 小金莲早就等这句话了,赶紧起身翘着脚,说道:“去,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真假 李渔御空而起,脚下只是一片普通的树叶,带着蒋敬和潘金莲,去往横山。 上天之后,捏了一个隐匿诀,云端之上,只看得到潘金莲和蒋敬。 蒋敬看了一眼自家大师姐,她的身影也慢慢消失了,不禁有些汗颜。 自己的隐匿诀,可没有师父和师姐掌握的熟练,此时若是有人看见,还以为蒋敬修为大增,可以如此御空了呢。 而且蒋敬是需要符篆才能隐身的,这种方法最大的缺点,就是必须要脱去衣服。 师父和师姐则不一样,他们捏法决隐匿,更加方便。 朱武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空中的落叶上,他握了握手掌,觉得有些尴尬。 他是一个人,但又不是一个人... 好在李渔的速度够快,转眼横山就在眼下,朱武咳嗦一声,“师父,我们到了。” “前面带路。” 朱武只好闷着头往前走,营中都认识他,畅通无阻来到主帅大帐。 老种看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皱眉道:“怎么没去汴梁?” “我已经带师父来了。” 老种一下站起身,“正经道长何在,还不快请进来。” “不用请,我已经到了。”李渔慢慢显露出身形,笑着说道。 种师道愕然看着凭空出现的一个道士,还有一个少女,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正经道长好手段,早就听说道长修为高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位姑娘是?” 李渔谦虚地说道:“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而为之,实在不值一提。这是我的徒儿,潘金莲。” “原来是元妙山力挫慧成禅师的潘姑娘,久仰久仰。” 潘金莲羞怯地一笑,然后躲在李渔身后,没有说话。 “小徒没见过什么世面,诸位不要见怪,老种相公乃是大宋西北柱石,贫道素有耳闻,今日有缘一见,也算是得偿夙愿。” “道长客气了,请上座!” 两个人围着帐内篝火坐下,李渔打量了一眼,老种年纪不是很大。 他的眉毛很浓,阔口方脸,紫棠色的脸上,挂着一道伤痕。 标准的久经沙场老将模样,整个人不怒自威。 种师道也在观察李渔,他年纪轻轻,长相说不上十分英俊,但是眼睛十分有神,谈笑间有一种自信的风度。 坐下之后,种师道也没有多说废话,搓着手开口道:“想必道长已经知道了,我们西军此刻就如这火中的木炭一般,即将化为灰烬。老夫忝为西军主帅,并无一计可脱身,迫不得已求救于道长,望道长施以援手,西军上下十七万儿郎,没齿难忘道长大恩。” “老帅此言说重了,西军守卫边疆,不是为西军自己守的。若是任由党项人南下,是整个中原的浩劫。贫道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种师道心中一暖,能有人说出这番话来,他已经感到很欣慰了。 一直以来,他们驻守在这片风沙漫天的土地上,手里拿的武器甚至不如对面的党项人,穿着几代人传下来的破旧的盔甲,拿着自制的兵器,坚守着大宋的西北防线。 闻名天下的玄甲铁骑,一个单兵的甲胄兵刃的价值,就能抵得上西军几十个人的装备。 但是你让玄甲铁骑来西北,他们西军敢不敢打?种师道敢保证,没有一个怂蛋。 大宋的将帅或许不如其他五国那么耀眼,但是大宋西军的兵,不弱于人。 这也是他最窝心的地方,这些兵几代人,替大汉、替大宋守卫边疆,但是他们已经被朝中的肉食者给出卖了。 李渔看出他的情绪波动,笑道:“老帅无须担心,我已经想出办法,我们只需如此...” --- 横山一战,天下皆惊。 西军上下一心,在严冬到来之前,一举荡平了兴庆府。 党项八部,在头人的带领下,一个个投降,被打散在西军各营,从此再难有作为, 一品堂的高手,覆灭大半,其他的逃到天涯海角,也再难成气候。 大宋的这一胜,在春节前来了,真可谓是普天同庆,国内振奋。 汴梁城中,尤其如此。 夜幕降临,一匹白马,在城中乱逛。它的背上空空如也,直到进了一个大院子。 李渔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身形慢慢显露出来。但见四下树影层叠,黑暗中点点霓灯透亮,隐约描出花木丛中的一栋栋精致楼舍的边角,又有丝竹管弦之声缈缈飘来,泄露出这里实是繁荣华之地。 “老林还有这个情调?” 李渔还是任由照夜玉狮子自己走,直到进了一围篱笆,绕过数丛细竹,眼前现出几间精美房舍,皆为紫脂泥墙,檐下挂着数盏灯笼。 下马之后,李渔甩给它一壶酒,照夜玉狮子叼着酒囊,自己找了个地方,完全不用李渔操心。 李渔推门进去,只见地上摆着一张小几,周围是蒲团。 和外面的雅趣不同,房中十分朴素,让人一看就知道,此间主人是个清心寡欲之人。 蒲团上,林灵素睁开眼,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为什么叫你来这里么?” “你的元妙山下,是不是有人盯梢了?” 林灵素点了点头,他心中暗道,这小子真是一个高手,这些阴谋鬼蜮伎俩,只要一点他就门清... 林灵素不无担忧地说道:“你知道了吧?这一次种师道带领西军,投到了蔡京门下,咱们又多了一个大敌。” “你说的大敌,是西军?” “这还不明显么?”林灵素叹了口气,说道:“西军,不可小觑。” 李渔开玩笑地说道:“怕什么,我们有高俅的八十万禁军,还怕十几万西军?” 林灵素不屑地说道:“禁军?那些人的成色,你自己不知道么?在东吴,我听说方腊手下两个人,就杀的两千禁军死了一半。” 李渔不再逗他,笑道:“宫主放心,西军不会倒向蔡京,关键时候,他们会为我所用。” 林灵素眉头一皱,说道:“此言何讲?” 李渔嘿嘿一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第三百四十三章 阴体 西军的大胜,引起了唐人的注意,他们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派人到横山一带,摸清楚西军的实力。 引起一场战争,尤其是唐宋两个大国,绝不只是关乎两个国家,而是震动六朝。 万一不能快刀斩乱麻,陷入泥潭,将会引来其他势力的干预。 长安,太极殿。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心情十分不错。 自从提议修建大明宫给他爹李渊住,朝堂上和民间的风言风语一时减少了大半,别以为官员和百姓说什么皇帝听不见,皇室养了那么多鹰犬,可不是用来做侍卫的。 在殿中,坐在椅子上的虞世南,看李世民十分顺眼。 自从去了一次汴梁,他觉得自家皇帝就是明君典范,真奇怪自己以前为啥老是看他不顺眼,总想着给陛下挑毛病。 “大宋皇帝赵佶,望之不似人君,宰相蔡京之流,更非贤臣。窃以为,大宋内乱之日,为时不远矣。我朝不宜在此时出兵,一旦出兵,宋人或能抛去内斗之心,转而同仇敌忾,于我不利。” 李世民沉吟道:“朕素问大宋君臣,软弱无能,常以‘岁币’求安宁。朕近来为太上皇修筑大明宫,国库有些紧俏,可否威逼宋人,解我燃眉之急?” 虞世南点头道:“这个不难!” 李世民大喜,他最近手头不宽裕,甚至有过偷工减料的想法。 但是一旦被人发现,估计又要口诛笔伐了。 虽然李世民是个很爱惜民力和财政的皇帝,但是原本时空中,他为了给自己的亲爹修大明宫,也是真拿出了不少的预算。 大明宫的选址,也很考究,北靠皇家禁苑、渭水之滨,南接长安城北郭,西接宫城的东北隅。 一条象征龙脉的山原自长安西南部的樊川北走,横亘六十里,到了这里,恰为“龙首”,因地势高亢,人称龙首原。 如此庞大的宫殿群,当然要花不少钱,李世民上台以后,文治天下,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实现休养生息、国泰民安。 西五洞反叛的獠族,要花钱; 凤翔郡大旱,赈济灾民,安置百姓,需要花钱; 利州都督李孝常、右武卫将军刘德裕谋反,要花钱; 兴修水利,铺桥架路,繁荣商道,要花钱 ...... 修建这样一个宫殿,显然与他的行政方针不和,若是大宋愿意当这个冤大头,那可太好了。 可惜没有把李渔抓来,听说他三天,就为宋帝建造了一个大宋最好的园林。 那园林飞檐拱斗,极尽奢华,正好符合自己的要求。关键是他不需要钱啊,也不需要浪费民力,李世民虽然是世家公子哥出身,但是做了皇帝之后,还是蛮节俭的。 他心中暗暗盘算,要是李渔被抓来长安,自己给他三十天都可以,只要他快速建起一座大明宫来。 哪怕要把旧账一笔勾销,都是划得来的买卖,李世民虽然崇佛,但是他崇佛是为了政治考量,而不是他的本意。 所以他对李渔,没有多大的恨意,之所以非要抓他,不过是给长安佛门一个交代罢了。 不然李渔若是真的触及到这位大唐皇帝的逆鳞,他是不可能过得这么舒服的。 大唐的国力,不是说笑的,皇宫内不知道多少‘鹰犬’,真放出来找李渔的麻烦,十个正经门也不够看。 “一事不烦二主,爱卿勿辞辛苦,再去汴梁走一遭,这一次只要讨来岁币八十万贯,绢一百万匹,就算成功。” 虞世南心中一笑,显然陛下不是心血来潮,他是做过功课的。 大宋给契丹的岁币,就是这个数目多一点,应该是在大宋君臣能接受的范围内。 能把数目计算到这么准确,脱口而出,看来自家皇帝,惦记大宋的国库,不是一天两天了。 “臣遵旨。” --- 又是一年,汴梁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庆贺新禧。 李渔看着冷清的山门,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正经门中,很多人就在西军中任职了,反正也不耽误他们修炼。 还有一些去了杨志那里,参与到围堵方腊,毕竟这是本门的生死大敌。 李渔最怕的,好像就是明教,因为他们和自己一样,神出鬼没,而且手段诡异且高强。 到现在为止,把李渔逼得最狼狈,离死亡最近的,就是方腊亲自出手,在古寺和李渔打斗,逼得他只能装死土遁。 佛门李渔不怕,他们已经开始内乱,估计没空对付自己。 至于南疆,李渔更是不怕,虽然看起来他们纸面实力最大,但是南疆那么大,本身就是各种部落独立,不似明教一般令行禁止有效率。 二来自己取了琼英的元红,万毒不侵,百蛊辟易,已经是免疫了巫神殿大部分的攻击手段。 后山的竹林内,李渔盘膝坐在树下,如往常一样,加固自己布下的诸多阵法。 一丝淡淡的清气,在他头顶萦绕,从他的指尖时不时点出一条光线。 李渔现在不是很担心自己,他更在乎门中弟子的安危,用巫力淬体之后,李渔的身体也成为了他的一大隐藏大招。 但是正经门中,精锐尽出,吕玲绮不在;杨志不在;李俊不在;史进不在... 能打的基本都不在,剩下一些黄信、萧让、金大坚之流... 他手掌一翻,蟠龙拐杖出现在他的手心,李渔把这根南极仙翁的拐杖,插到身下的土地中。 既然他没有来找,那就是两种可能,一来南极仙翁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自己这根蟠龙拐杖了; 二就是他有所忌惮,不敢来人间造次。 无论是哪一种,李渔都不再顾忌,他伸手一拍,掌心的光晕落在蟠龙拐杖露在土外的上方。 这根拐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散,化为无边的木灵,注入到正经门的大阵中。 南极仙翁,采天地木灵之力,凝聚而成的拐杖,再次化为它的本源,回归这片大地。 然后李渔拿出炎晶,取出一滴龙血,滴入到光盾上。 龙族蛮横的力量,在阵中激荡,很快散布到大阵内。 正经门的弟子都好奇地抬头,觉得今天的天空有些怪怪的。此刻这些弟子还不知道,从今天起,他们将时不时能听到一声龙吟。 李渔满意地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成果,心中不无得意。 就算是有人要来对付正经门,门中弟子也有了防御之法,这一套连环阵法运用得当,可以抵过几十个高手。 他刚想要吹嘘一番,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不禁有些失望。 “好阵法。” 竹林中走出一个道士,一边走一边笑道。 “宫主,你怎么来了?”李渔笑着问道。 刚才林灵素走到了自己跟前,他才发觉,看来老林的实力,还是高出自己太多了。 刚刚有些自得自满的李渔,马上就被现实无情地打了一棍,让他稍加清醒了一点。 这个世界强者太多了,自己还不算什么。 李渔心中比较的时候,林灵素正在眺望山下,仅仅一个正经门,竟然有十八个大阵,三十六个小阵... 五行之力用来方便,就是任性。 他轻咳一声,说道:“上次你问我阴体之事,如今有了些眉目。” “哦?”李渔一下兴奋起来,甚至有些脸红,“何解?” “我的一个老友,前来拜年,谈话时候偶尔说起,他说自己曾在华山听纯阳祖师讲道,中间说到他有解决之法。” “灵宝真人吕洞宾?” 林灵素点了点头。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他是陆地神仙,飘忽不定,我去哪里找他。而且就算是找到了,人家也未必教我啊。” “反正我就知道这么多,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林灵素难得八卦了一会,咳嗦一声,说道:“你...你真的不怕周瑜和孙权么?” “关他们什么事?” “你...这个...毕竟是人家的妾室和皇嫂。” 李渔挠了挠头,说道:“他们都是干大事的人,应该不会跟我计较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吧?” 林灵素呵呵一笑,说道:“当年孙策下江东,攻破庐江,强掳乔家二女。外人皆以为他们是祸于姐妹的美貌,不过也有传闻,说是乔家有一个大秘密,关乎整个江东。” 李渔脸色难看起来。 林灵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总之,你...多加小心吧。” “没事。” 李渔嘴硬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周瑜和孙权没什么好怕的,东吴自己得罪严实了,大不了以后绕道走,他们还敢来汴梁砍我? 他们不敢吧? 他们应该不敢... 林灵素见李渔脸色阴晴不定,一看就知道自己把孩子吓到了,笑着问道:“你还要去找纯阳真人么?” “找,我怕什么。” “是条汉子!”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有宫主保护我,你我联手,东吴小儿没什么好怕的。” “这怎么还有我的事?”林灵素摆手道:“东吴周公瑾,是六朝排的上字号的人物,位高权重,麾下何止几十万大军。曾在赤壁一战扬威,贫道只是一个给陛下炼丹的道士,实在是有心无力。” 李渔打了个哈哈,不再继续聊这件事,他怕把自己吓得,真有机会面对大小乔时候,硬不起来了。 正当他思维无限发散之际,林灵素打量了一圈,说道:“你这正经门,不是很热闹么,怎么今年这么冷清,我刚来时候,还以为到了元妙山。”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大家都有事,各忙各的。我也要准备准备,去找吕祖聊聊天了。” 林灵素看了一眼李渔,这个人真的是无可救药了,贪财贪宝贪色,似乎每一样都比他的小命金贵。 不过仔细一想,他虽然贪得无厌,但是还真没有什么命在旦夕的危急时刻,每一次都是刀尖起舞,火中取栗,还能全身而退。 “吕祖虽然常在人间济世度人,上到达官贵人,下到乞丐娼妓,都有受过他点化的。但是他其实是有洞府的,就在碧水丹山之间,号称九峰。” “那我去守株待兔?” 林灵素笑道:“他十年倒有八九年不在,你若是等的,便去试试运气。” “那算了,我运气一直不怎么样。”李渔说道:“还有什么地方是他常去的?” 林灵素沉吟片刻,说道:“吕祖与扶摇子陈抟老祖相交甚笃,而陈抟老祖常年坐镇华山,等闲不会下山,你可以去那里看看,顺便拜访一下我们大宋道门的这位镇山石。” “这个靠谱一点。”李渔笑道:“扶摇子也是老前辈了,修为应该也到了散仙之境了吧?” 林灵素点了点头,说道:“扶摇子有四大法术,纵横天下,未尝一败,分别是:指玄图、先天图、先天图、无极图。” 李渔心中暗道,看来他修的是金丹和符篆,道家三大术占了两门,除了房中其他都臻至化境,难怪林灵素这么推崇,甚至把他当做大宋道门镇山石。 这种成名已久的老散仙,修为都是深不见底,动辄就能斩杀天仙。 “我该带点什么去?” “什么意思?” “俗话说,进庙提猪头,拜访扶摇子这样的老前辈,难道空着手去么?” 林灵素眉心一皱,斜视李渔,问道:“你去元妙山的时候,带了什么?” 李渔笑道:“宫主不要开玩笑了,那时候我穷的叮当响,除了命之外,什么都没有,哪来的宝物孝敬您老人家。” 林灵素哼笑了一声,说道:“什么都不用带,扶摇子最喜欢指点后辈了,你的成就如此之高,小小年纪,就有这般修为,他肯定想要见一见你。” “真的假的?”李渔没有被这番话蒙蔽,满脸怀疑地问道。 “哈哈,就算是假的,只凭你太平道传人的身份,他也会见你的。” “我不是太...” 话说到一半,李渔也说不出口了,准大良贤师不是太平道的传人? 太平清领书都学全了,就为了张老头一句不许自己拜师,自己就不是太平道的人了? 说实话,自己太平道的传人的身份,比张老头自己还要根正苗红。 再说自己不是太平道的,就显得矫情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登高 上元佳节,街市上人如潮涌。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的就是这个时候。 在大唐的上元节比春节还要更加隆重一些,宋朝有些不一样,但是到了上元,汴梁依旧年味十足。 民间富有人家要制作彩灯,就连官府衙门也要制作彩灯与民同乐。 华山脚下,一个道士身后带着两个道姑,前来拜山。 道士自然就是李渔,在他身后,是潘金莲和小徒儿香菱。 之所以带香菱,是因为她没见过什么世面,李渔喜她乖巧可人,怜她命途多舛,所以带她出来走走。 至于为什么带金莲... 一说不带她,那个眼神太幽怨,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3333333 山门处,有顶木质小屋,里面守门的小道正呼呼大睡。 虽然说华山道观香火鼎盛,但是他们并不由小道士接待,所以他乐的清闲。 屋内燃着一个泥炉,此时已经快要熄灭,由此可见他已经睡了好一会了,或者是懒得加炭。 李渔上前一敲,小道士抬起头来,睡得半边脸发红,嘴角有口水流在下巴上,尚不自知。 “这位师兄,你有何事?” “贫道并非华山派人,乃是汴梁正经门掌教李渔,前来拜见扶摇子前辈,烦请上山通报,香菱!” 香菱赶紧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木牌下有个红色的穗子,反面刻着‘正经;两个字。 李渔笑道:“此乃名帖,这两个是小徒。” 小道士一听,这还是一个掌教,不禁肃然起敬。 “稍等片刻。” 他睡得太久,腿脚都麻了,站起来差点摔倒。 李渔伸手一拂,小道士顿时腿脚利索起来,憨笑两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往山上跑去。 金莲笑道:“好懒的小道士。” 李渔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不许胡说,背后莫议人非,何况是在人家的地盘。这陈抟老祖,号称‘睡神’,平日里修炼时候就是睡觉。华山上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说不定他们也是以睡为练的。” 潘金莲嘻嘻一笑,说道:“福金肯定喜欢华山派。” “偏你喜欢嚼舌根,说完别人说自己人。”李渔笑骂道。 骂完之后,他自己也觉得好笑,赵福金那个小懒猪,可能真喜欢华山派的修炼吧。 当初自己把她从皇宫带出来,她都睡得好,吃的好,每天天阳晒屁股还不醒。 潘金莲朝着他做了个鬼脸,身后的香菱看着师父和大师姐如此亲密,心中有些吃味。 都是徒弟,她为什么能如此受宠。 她脸一红,心中啐了一口,暗骂自己,师父对你够好了,还给你买糖人,你怎么能嫉妒大师姐。 华山和神霄宫不一样,这里是对百姓开放的,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行人上山。 李渔等了没一会,就有声音从山顶传来,“正经道友,可来山巅333一晤。” 潘金莲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华山,自然牵住李渔的手,等着他御空。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爬上去。” “爬...上去?” 香菱脑子有些嗡嗡的,自古华山一条道,这山的陡峭,世间少有。 楼梯就是悬崖,多了台阶的悬崖。 而且山势极高,陡峭险峻,如在云端。 李渔迈开步子,顺着阶梯开始爬,两个徒弟互相看了一眼,也跟在他身后,开始爬华山。 登高,有利于开阔心胸和眼界,对香菱这种新入门的修士,大有裨益。 李渔没有说破,带着香菱和金莲,一步步攀上华山。 此时,修为尚浅的香菱,已经是气喘吁吁。 李渔笑着说道:“今后你回到正经门,也要常去后山攀登,不然就去竹林砍竹子,或者去新相国寺拔柳树。反正要紧的是熬练好身子,莫要如此不堪。” “是,师父。”香菱怯生生地说道。 在华山之巅,一块巨石上,坐着一位老道。 他须发皆白,身上的道袍随风鼓动,仙风道骨,令人心折。 听到李渔他们上来,陈抟伸了个懒腰,说道:“小友,你携美爬山,却让我老人家好等啊。” “华山如此风光,让人情不自禁,还望前辈恕罪。” 李渔上前,恭恭敬敬抱拳道:“小子李渔,拜见扶摇子前辈。久仰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前辈风采非比寻常。这是我的两个徒儿,还不来拜见前辈。” 香菱和金莲一起敛裾,盈盈一拜,“见过前辈。” “哈哈哈。”扶摇子大笑一声,然后坐直了身子,说道:“正经道长的名声,我素有耳闻,没想到竟然如此谦逊,和传闻似乎不太一样啊。” 李渔笑道:“晚辈就是这样,虽然常被人诬陷,但是不争不辩,笑骂由人,其实骨子里是个很有礼貌之人。” “看得出来。” 扶摇子说道:“你来见我这个老骨头,可能不是为了展示礼貌,有什么事,你说吧。” 初次见面,哪能直奔主题,李渔还想客套两句,扶摇子直接问道:“是不是找人来了?” 李渔表情一滞,扶摇子笑道:“我听闻你从东吴偷了两个佳人,揽二乔于汴梁,好似神仙中人。可惜那乔家,牵涉一桩三界内的奇案,沾染至阴因果,致使无人敢染指乔家的两个女儿。你小子找我陈抟没有好处,估计是找吕洞宾来了。” “那风流老鬼,最擅长阴阳之道。” 李渔没想到,他能算出来,心中有些佩服,笑道:“不瞒前辈说,这次主要是来拜访前辈,一睹我大宋道门执牛耳者的风范,二来确实是打听一下,纯阳祖师的下落。” 陈抟笑道:“大宋道门,何时轮到我来执牛耳。” “前辈切勿谦虚,此话并非我说,实乃来时国师林灵素亲口所言。” “便是元妙真人林灵素,也未见得比我差多少。”陈抟叹了口气,说道:“更何况是在太平道传人面前,又岂敢...唉,不说了。你找的吕洞宾,此时不在,不过我与他上次有一局棋没下完,约定今日相聚。” “在哪?”李渔眼色一亮,赶紧问道。 “这。” 第三百四十五章 九阳 李渔心道自己来着了,再晚一步或许他们就开始下棋了。 到时候不好意思打断他们,岂不是还要等很久。 修仙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级别的大佬,心中多少有些激动。 陈抟还好,吕洞宾可是他从小就知道的,印象中所有神佛里,吕洞宾都算是挺有名的了。 “前辈,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扶摇子说道:“但讲无妨。” “为什么你们在这儿下棋,你们不冷么?” “什么?”陈抟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们不冷么,为什么不找一个山洞呢?” 陈抟这次是听清了,他撇着嘴说道:“华山之巅,对弈棋盘,你不觉得很有仙人气象么?” 李渔身后,潘金莲眼睛笑成了月牙,李渔讪讪一笑,“找个山洞,他不是暖和一点么。” 他是个实用主义者,多少有点理解不了,因为华山之巅,实在是太冷了。 尤其是这个季节,寒风一吹,跟冰针一样。 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虽然修成了散仙,但是真抗冻啊。 李渔不知道的是,陈抟在这一方面还不是最过分的,他们在这等的吕洞宾,才是一个奇葩。 吕洞宾从火龙道人那里学来一套威力绝伦的剑法,用了六十年的时间,潜心研究,一招一式地琢磨,最终把这套剑法变得飘逸绝尘,无比潇洒。 唯一的缺点... 就是威力小了一大截。 这套剑法太漂亮了,以至于吕洞宾每次舞动,都让神仙为之倾倒,被三界评为“天下第一剑仙。” 火龙道人的剑术,高出吕洞宾一大头,但是因为剑招杀意太强,太务实不好看,而且他本人也没吕洞宾俊逸,所以默默无闻,剑仙这个称号,更是和他半点也不沾边,真是让人想在他脑门刻一个惨字。 “闲着也是闲着,左右是等人,小友可愿和我对弈一局。” 李渔一挥手,说道:“来!” 潘金莲和香菱冻得小脸通红,站在李渔身后,总算有了点兴致,眼巴巴看着棋盘。 ...... “不来了。” 三局之后,扶摇子陈抟,脸色臭臭的,不满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你完全不会。” 李渔悻悻说道:“并非不会,只能说不精通,再来一局,这次我一定能赢。” 陈抟说什么也不来了,对面这小子虽然下的万分认真,但是真的棋艺太差了,但是他瘾头还挺大。 每次输了,都在那嘟嘟囔囔,找各种理由。 下棋不过一刻钟,就把他杀成死局,然后他在那复盘半个时辰,让陈抟非常嫌弃。 “再来一局,最后一局,给个机会。” 陈抟叹了口气,他实在受不了了,说道:“说好了,最后一局。” “好好好。” 李渔兴冲冲地摆好棋子,还没落子,远处一道清气飞来。 李渔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陈抟气极反笑,站起身来,大声道:“风流老鬼,赶紧下来!” 他实在不想和李渔下棋了,不过陈抟没有发现,李渔虽然连输了四局,但是每一局都有小小的进步。 这进步太小了,陈抟根本发现不了,李渔自己心中却有数。 或许再给他几千局,几万局,他就能赢。 只要能更进一步,李渔从不怕麻烦,耐心十足。 这是一个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优点... 他,擅长死磕。 清气到了近前,如同彗星一般的轨道,飘忽而来。 李渔仔细一看,吕祖是御剑而来,他脚下踩着一柄宝剑,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落地之后,宝剑消失,吕洞宾哈哈大笑,说道“咦,今日华山,还有其他客人,好眼熟的小道友。” “这就是正经道人。” 吕洞宾眼色一亮,说道:“好!” 李渔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说道:“难道纯阳真人,竟知道小子?” “怎么不知道,你抢了二乔,真是色胆包天,吾道不孤啊!” 李渔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自己那么多英勇事迹没人传颂,结果别人知道自己,不是三天盖一个园子的,就是抢了二乔的色鬼。 吕洞宾拍了拍李渔的肩膀,说道:“好男儿正该如此,单凭你偷走二乔的豪情,就看得出你活的通透,胜过了当世九成九的人。” 李渔也不跟他多废话了,借着这个话头,开门见山地问道:“前辈既然知道二乔,那可知道至阴之体么?” “怎么不知道?阴年阴月阴时阴刻所生,一般这个时辰出生的孩子,十个里是个难活,活下来的便是至阴之体。若是男孩,必定早夭,若是女孩,长成之后,谁敢与之欢好,也会阴阳失衡。最终的结果,便是与之欢好的男子,慢慢阴盛阳衰,成为一个阴阳人。” 李渔吓得浑身一抖,多少个夜晚,他和大乔干茶烈火,就差最后一步了。 后怕不已的李渔,小声问道:“可有解决之道?” “有!” 李渔大喜,问道:“请前辈教我。” “你听说过九阳神功么?” 李渔点了点头,“江南清溪洞明教之主方腊,练的就是这套功法,我有幸与之交手,还差点被九阳神功打死。” 吕洞宾说道:“九阳神功,乃是天下至阳至刚的功法,若是能练就,则与至阴之体双修,则成为人间极乐,非但欢愉百倍于寻常云雨,两人都将修为大涨。” 李渔说道:“明教的功法,这么厉害?” 陈抟在一旁冷笑道:“九阳神功出世的时候,漫说是明教,摩尼教都还没有现世。” 吕洞宾点头道:“没错,数之极为九,炎之极为阳。九阳神功,是天地之间玄妙至极的功法,练至化境,可以移山填海,焚烧天地。” 李渔心底叹了口气,自己来这一趟,目的达到了,但是又没有达到。 自己终于知道了怎么破解阴体,但是却需要找方腊学功法。 找方腊... 还要学他的功法? 方腊何许人也,是李渔在六朝最大的敌人,手底下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了李渔,夺回五行令。 方腊见了自己,九阳神功他肯定不会吝啬,不过不是教自己,而是用九阳神功打自己。 第三百四十六章 围困 “正经小友不要怕,区区明教,如何跟太平道斗法?” 吕洞宾看热闹不嫌事大,挑唆道:“太平道几次左右天下局势,令三界震荡,强汉因之覆亡。而明教不过是大宋的癣疥之疾,连江南道都拿不下。两相比较,足见你拿下明教,学到九阳神功,还是很有机会的。” 扶摇子点头道:“没错。” 李渔干笑两声,说道:“明教而已,晚辈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也是这样看我的...” 实际上,明教把李渔列为头号追杀目标,李渔把明教当做唯一的生死大敌。 “学成九阳神功,拿下二乔,这是六朝顶尖的荣光,吾道不孤啊!”吕洞宾笑呵呵地说道。 李渔在心里暗骂一句,然后不死心地问道:“可还有其他解决之道?” “有。” 李渔大喜,“我就知道纯阳祖师办法多,快快教我!”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过是一死而已,二乔是何等绝色,能够在死前一品芳泽,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没错。”扶摇子在一旁说道。 呸! 李渔两排牙齿在嘴里咬的紧紧的,要不是看这两个自己实在打不过,他早就骂人了。 太不靠谱了。 不过总算是知道了解决之道,下次见了大乔姐,也好搪塞过去,告诉她自己是一直在努力的。 华山之巅,有一点冷,李渔看自己的两个徒弟冻得小脸通红,便告辞道:“两位前辈有约,晚辈就不打扰了。” “请便。” 李渔招了招手,潘金莲和香菱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香菱不停嗬气,李渔不动神色,手指一动,一道暖气缠绕着她。 山上容易,下山难,华山尤其是这样。 走了不到一半,香菱已经双腿打颤,气喘吁吁。 她自怯弱,也不敢跟李渔说,只能忍着酸痛往下走。 李渔觉察到一丝微弱的水灵,瞪了一眼身边的潘金莲,她笑吟吟地收起功法,不再作弊。 修炼这种事,来不得一丝的将就,否则真的修到最后,身体跟不上,一个雷劫就给劈死了。 “师父...” 香菱终于忍不住了,小声说道。 “继续走,别停,下山就是一口气,停下来泄气了,再难收拾起来。修行也是一样,有时候或许觉得你已经强过大部分的凡人,所以不再修炼,安享几十年的繁华。一旦有了这想法,就如同鸡蛋生了缝,道心再难圆满。” 李渔侃侃而谈,身后两个少女,尤其是香菱累的浑身酸痛,香汗淋淋,还要被他强行灌鸡汤,只得打起精神,迈着灌铅似的腿往下走。 六朝的华山,比李渔原本时空中的华山,要高很多,也陡峭很多。 悬崖峭壁上,有许多的灵兽攀援,也不怕人,就在那盯着三人看。 “灵气好浓郁...” 李渔叹了口气,这地方据说是陈抟赢来的,他和赵匡胤打赌,赌注就是这太华山。 终于,在李渔故意放慢速度之后,用时一个时辰,三人下了华山。 潘金莲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是最陡的山了吧?”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在西蜀,有一座荆棘岭,绵延几千里都是这样陡峭的山脉,而且遍布荆棘。” “我可不要去。”潘金莲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地说道。 香菱闻言,赶紧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渔笑了笑,说道:“我早晚还是要去的。” 既然下山了,李渔便不再练徒弟,伸手一指,御空而起。 两个少女就差欢呼出来了,飞了两刻钟的光景,李渔突然眉心一皱。 一直看着他的潘金莲,贴心地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 李渔施法落地,沉声道,“果然,我们着了道了。” 自己刚才明明已经御空而行很久,但是周围的灵力竟然一次也没变,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在原地打转。 眼前的景象,绝非普通的城镇,眼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 石碑后面,是一扇大红漆染的巨门,李渔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进到人家的阵中了。” 这一道道规律齐整的灵气,根本不是自然的灵气该有的分布模样,御空时候,自己被困进了一座阵法中。 “怎么办?” 因为李渔在,潘金莲和香菱对他很信任,而且对阵法了解不多,所以没有特别紧张。 与她们相反,李渔心中沉重,这是一个远超自己修为的人布下的大阵,他在阵法上的造诣,更是数倍于己。 更可怕的是,他掌握了自己的行踪,在半路设伏。 在石碑的碑额上,刻着一个太极图案,阴阳两道黑白气如有实质,似流水般涌动,散发出阵阵雾气。 大红门的左右扇上,分别写着‘生’‘死’两个字。 “只能闯阵了。” 李渔推开生死门,是一个朝下的阶梯,李渔带着两女往下走。 到了阶底,前方现出一片巨大石墙,四层条石为基,石墙由层层白石砖砌成,中央方砖已被取开,通出一个形如圭字的门户。 道路两侧,依次排列着无数的兵俑,栩栩如生,手中持戟。 他们面无表情,神色肃然,依稀是一支威武之师。 香菱声音很小,拽了拽潘金莲的衣服,“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泥人在看我们。” 潘金莲也头皮发麻,点了点头。 李渔一手一个,拽着她们的手掌,说道:“闭上眼睛,不要乱看,我带着你们走。” 这阵法邪门的很,很有可能会有迷惑人心智的布置,李渔也不敢大意,打起十分而精神。 毕竟敌人在暗,自己在明,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李渔视察周遭,不见有何异状,当即缓步走过。 进到地底,走在深幽寂静的隧道中,李渔仿佛身入幽冥,除了火光所及可见砖石,尽是一片黑暗。 这阵法,莫非是依托古墓所建?李渔是方士出身,慢慢看出了一点门道。 香菱手掌被师父握着,有暖意传来,但是地底却是一片清凉,甚至颇有冷意,从她脚心传了上来。 加以无尽的黑暗,令人不由得心生不安,紧紧闭着眼睛。 嘭!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大地一阵抖动,香菱和潘金莲,都被吓了一跳,同时死死抱住李渔的胳膊。 李渔抬头一看,周遭的黑暗一扫而空,眼前豁然开朗。 两个汉白玉石门,洁白晶润,厚实牢固,从天落下。 刚才的巨响,就是这两个石门坠地的声音,简直就如同地龙翻身。 石门上,印着红色的两个大字,依旧是‘生’‘死’。 “又是生死门?”潘金莲小声问道。 “位置换了...”李渔看着眼前的石门,缓缓说道:“这是‘死生聚灵阵’。” 第三百四十七章 破阵 死生聚灵阵,生死两扇门。 每一道门都是个选择题,若是修为不够,走错一步就要死。 而每一道门的对错,全看布阵的人,当初如何设计。 除了布阵人的想法外,没有任何规律。 这里有八道门,八道门中又各有八道小门,每次都要选对,这样的概率李渔心算了一下,就是二百五十六的八次方分之一。 这里是第一道,想要靠运气走对,想也别想,李渔开始思考破阵之法。 这个人在半路截道,把自己引到阵中,看来他知道自己要老拜访扶摇子。 但是自己到华山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路,却没有死生聚灵阵,也就是说,他在自己上华山的这段时间,布下了此阵。 华山上,自己只耽搁了一两个时辰,他肯定还在附近。 这才是问题所在,不能只考虑破阵,还要想好怎么出去。 李渔手掌一番,对着潘金莲的脑袋,白光一闪她就消失不见。 香菱还没来得及惊呼,也被李渔收进了风月宝鉴内。 两个少女进去之后,互相看了一眼,都震惊不已。 这里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世界,周围是一株灵树,散发着光彩。 在树旁有一个架子,上面摆着一些物品,潘金莲轻轻一嗅:都是李渔哥哥的东西。 送走了两个小累赘,李渔开始想破阵之法,死生聚灵阵,需要生机和死气,越是浓郁就越厉害。 这里很明显,地下是一个巨大的墓葬,死气是够得。 要知道华山在哪?华山在陕西,地下全是埋得王孙贵胄。 但是帝王将相的陵寝周围,岂容有大量人口居住? 生机不足,便是此阵的破绽。李渔伸出手指,捏了一个分金术,两道虫须一样细长的光线,飘在他身前。 其中一个上升,一个下沉,李渔暗暗点头,果然如此,生机就是破绽。 李渔双手抱圆,眼睛微闭,一团清气从他怀中出现。 这团清气很快膨胀成一个球,把李渔包裹在其中。 这个球朝着写着‘生’字的白玉门撞了过去,碎裂声刺耳,石屑纷飞。 李渔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撞破了脆弱的生门,眼前是另一个石门。 李渔把碎屑收集起来,被撞碎的生门,在他手心凝聚,越来越小,最终成为一道白雾。 他就如同一个碎石机一样,把巫灵之力凝聚在自己周身,撞向一道道生门。 白雾在掌心,不停地凝聚,此时已经成水底状。 若是普通人,如此乱撞,早就陷入生死轮回,万劫不复了。 但是李渔的巫灵之力,足够强大,死气缠身,也奈何不了他。 在他的巫灵之力形成的球外,有一层黑雾,原来越浓烈。 这就是阵中的死气,它们本该侵蚀李渔的肉身,但是却无法突破李渔身上强大的巫力。 李渔把所有生门,全部撞碎,阵法越来越不稳定。 诸葛亮教习阵法的时候,第一句话,李渔永远记得:每一个阵法,都是一方小天地。 李渔的蛮横撞击,对这个阵法来说,就是天崩地裂。 终于,在他把所有生门撞碎的时候,他来到一个漩涡前。 这个漩涡,如同星河中的黑洞,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它就如同一只邪恶诡异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所有的东西,想要把一切都吞噬。 李渔把所有灵气,聚集在眼睛处,凝目一瞪,终于看清。 在漩涡中心,是一副石棺,雕刻着狩猎祭祀的图案。 自己已经撞烂了所有生门,此时只需把这个死气的源头击碎,那么这个死生聚灵阵,便不能再维系。 但是李渔没有动手。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李渔盘膝而坐,围绕在他身上的死气,被他控制着,放入自己的光盾内。 一股压抑、沉重的感觉,袭上李渔的心头。 面对死亡,人的无助、绝望和不舍,开始影响他的情绪。 李渔以强大的定力,开始克制这些情绪,他的内心足够强大。 参破五行清领书时候,在五个幻境中的冥想,帮了他大忙。 生机和死气,在他胸中融合,两道气息融合之后,成为一片混沌。 慢慢的,这个混沌开始旋转,清气、浊气各自分开。 一个阴阳太极,在他气海中出现,很快灵气都从其中经过,然候继续分散到经脉中 李渔的眼睛豁然睁开,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哈哈一笑,“原来如此!” 不知道是哪个仇家,布下这个大阵,要把李渔困死。 但是却意外地帮了他,李渔长舒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平清领书只是入门。 五行之上,便是阴阳。 奉天地,顺五行,宗阴阳,可长生。 李渔已经修成五卷太平清领书,在五行这一块,他毕业了。 但是阴阳,他还没有入门,只是刚刚摸到了门槛。 气海中,那个阴阳太极,就是他开启了下一轮修炼的大门。 因祸得福的李渔,这时候才开始正视眼前的死气,还有这个残破的死生聚灵阵。 虽然这个人无意中,帮了自己的忙,但是他肯定是敌非友。 因为这个死生聚灵阵,其实凶险万分,若是李渔没有意外获得的这庞大的巫灵之力,他根本走不出去。 他张开嘴,将旋涡中的死气,一口吞下。 在他气海中,太极上的浊气增加了一点点。 李渔走到石棺前,上面印着一行字,“武安”。 武安,乃是封号名,武安君可不止一个。 这里埋着的,是哪一个武安君呢? 言能抚养军士,战必克,得百姓安集,故号武安。 大秦的杀神白起,赵国的战神李牧,佩六国相印的苏秦,楚国最后的大将项燕,封号都是武安君。 不管是哪一个,李渔都不打算直接击碎石棺了,他微微一拜,“虽不知是哪位武安君的埋骨之地,小辈李渔,今日为脱困,恐多有冒犯,来日李渔必定重修君侯陵寝。” 说完之后,他掌心一动,地上尘土扬起,爬出四个巨大的泥人,扛起石棺的四角,晃荡着往外跑。 周围轰隆声响起,天塌地陷,如末世降临。 李渔微闭双眼,全不在乎,周围逐渐变得黑暗起来,但是他的身形一动也不动,即使脚下的土地,已经消散为黑洞。 “好,好,好,不愧是太平道传人,竟然破了我的大阵。” 李渔睁开眼,看向眼前的人,冷笑道:“果然是你。” 第三百四十八章 斗法 李渔看着眼前的人,正是在景阳冈下,设计陷害薛宝钗的癞头和尚。 他摸着自己的光头,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够能跑啊,十二生肖,你是属泥鳅的不是,可惜,饶你狡诈似鬼,终于还是让佛爷逮到了。” 这和尚不光身子骨魁伟高大,身影也极其洪亮,坦着胸膛,看上去一副得道高僧模样。 他手里握着一根禅杖,金光闪闪,不似凡品。 李渔眯眼静静观视,声音漠然说道:“来得好,正要找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着,抢着当送死积极分子?” 语声方落,大和尚身边飕飕两声,两条藤蔓已拔地而起,如绿龙草蛇,张口噬人。 “便叫你死前,嘴上快活一下。” 大和尚也不废话,直接一记金刚杵拍了下来。 李渔侧身躲过,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扬起漫天尘土。 癞头和尚大笑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把你的行踪告诉我的么?” “李掌教,你身边有叛徒啊。” 李渔呵呵一笑,一道光盾笼罩,手指一捏出现八个分身。 八个分身一起开口,“绛珠仙草,绝世鼎炉,都是我的了,你很生气吧?我还要谢谢你呢,薛家女娃体内的佛光,助我再修一门神通。” 癞头和尚一开口,李渔就知道,他要扰乱自己的心神。 到了这个境界,稍微一丝的分心,就有可能决定胜负。 他反唇相讥,根本不考虑自己行踪泄露的事。这个时候,不是分心的时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败。 癞头和尚手段高超,修为也不低,从他布下的两元铸心阵,李渔就知道这个是一个大敌。 那两道藤蔓蓦地倒拖而回,大和尚向后挪闪,欲避头顶之灾,刺尖立时刺入他的肩胛! 砰的一声,大和尚手臂的佛衣碎裂,露出他的胳膊来。这一双胳膊,比普通人小腿还粗,上面的肌肉贲起,壮硕的如同一只上古蛮兽。 鲁智深在他面前,都不算是什么壮汉... 只见那藤蔓的大口,死死咬住他的胳膊,但是伤不到他分毫。 和尚的身上,泛着一道金光,那藤蔓便如咬在镔铁上一样,甚至发出沉重的声响。 “佛爷把你宰了,炼成人丹,一口服下,你所有的气运、资质、修为,都是佛爷的了。” 和尚大喝一声,身前出现一尊罗汉金身,手持木鱼向下敲来。这金身罗汉,是佛门的怒目金刚,手中的木鱼也是佛门至宝。 如今被他使出来,威力更甚辩机,甚至比窥基还强。 癞头和尚也是大乘佛法的人,李渔心中有数了,自己千万不能被金身罗汉捶到,这幻化出来的木鱼,可以伤到人的心神,即使不死,也会影响到以后的修炼,阴毒无比。 当初林灵素就曾这么告诉自己,让自己千万躲避窥基的锤子。 李渔刚想躲避,却发现身边全是罗汉金身残影,让他避无可避。 一声声噗噗响动之后,他的分身尽数被击碎,剩下一个真身在场中,头顶出现一个太极图案。 李渔冷笑一声,“你用死生聚灵阵困我,却让我领悟阴阳,再上一步。大师,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大恩,让你孜孜不倦地助我修行?” 癞头和尚想要坏李渔的道心,李渔也想激怒和尚,所以专挑他最生气的事说。 大和尚心中也事门清,而且颇有打斗经验,他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一言不发,看着李渔头顶的太极,等到他运转完之后,和尚笑了。 他双手合十,仰天一啸,祭出一杆六边罗盖伞。这把伞一出来,李渔就浑身一凉,冷气逼人。 这样的法宝,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用人炼制的。 不是人的肉身,而是魂魄,准确点说,是死不瞑目的野鬼。 野鬼这种东西,是很可怜的,他们都是死在异乡的人。 张乘风给自己讲过,他在游历天下的时候,遇到野鬼,一般都要好生超度。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张乘风,很多邪修就喜欢收集野鬼的魂魄,然后炼制法宝。 聚魂伞散开的一瞬间,浓郁的怨气冲天而起,李渔觉察到这股力量,不禁暗暗心惊。 怨气怎么这么大? 李渔眉头紧皱,这些怨灵,一般不会对无辜的人,产生如此大的怨气。 而且这是多少的野鬼炼化的法宝,他的阴灵死气,好像是滔天巨浪打了过来。 李渔赶紧两指一并,在身前画了一个净天地咒,咒语念完周围的黑气为之一空。 但是从头顶的罗伞中,源源不断地怨气泄露出来,似乎是无穷无尽的。 大和尚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次他已经决意杀死李渔,只有看到他彻底元神俱灭,才准备收手。 不死不休。 “你每一步,都在夺别人的机缘!”大和尚在一旁,凝声道:“因为这方天地,本来就没有你的机缘!” 李渔耸然一惊,突然觉得他说的对... “你是一个外来人,你不属于这里,你终将泯灭于此。天道有定数,数中本无你,你来自尘埃,你将归于尘埃。”和尚如颂真经,生意慈悲,像是在可怜李渔。 李渔神识一恍惚,生出些许的悲哀来。 自己不是正常修炼,从未苦修,五卷太平清领书,都是进入幻境之后参悟。 除了刚开始跟张乘风,学了一些简单的方术,比如说捏个火球什么的,李渔从未苦修。 这和其他修士大不一样。 强取小圣女元红,夺了巫神的灵力; 杀了煞星,夺来了功德; 宝钗、可卿、警幻,每走一步,都是夺人机缘。 这一方天地,为什么没有自己的机缘,李渔心中了然。 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原来如此... 不对! 在李渔沉浸在和尚话里的时候,他心中闪过一道念头:‘我就是道,到就是我’,瞬间通达起来。 李渔爆喝一声,说道:“天地本无形,未来是混沌,我既然出现了,此间就有我立锥之地,就有我的道!” 李渔整个人精神一震,完全不再受癞头和尚的影响,这个人实在太会打架了,李渔差点上了他的当。 癞头和尚,还在不停地想要坏他的道心,这用心着实险恶。 因为道心出现裂痕,即使是这一仗打赢了,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 他头顶的阴阳太极,愈发的明显起来,和尚嘴角咧嘴一笑,挑起浓眉:“冥顽不灵,看佛爷收了你这妖星。” 奇怪的是,癞头和尚嘴遁失败之后,并没有气馁,反倒越来越高兴。 他的笑十分渗人,虽然这个和尚看上去浑身正气,但是就是让李渔觉得有些阴冷。 “有本事你就来,少在那聒噪,想乱我道心,你还差点。”李渔说道。 眼前的怨灵,越来越多,李渔一度怀疑,是不是他这把破伞,连接了什么古战场。 想起当初在赤壁的时候,李渔一下子就超度了无数的阴灵,当时只是用了普通的安魂咒。 但是现在净天地咒都用出来了,这可是八大神咒之一,竟然也超度不了。 哪来这么大的怨气? 肯定是那把破伞的缘故... 李渔盯着聚魂伞,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必须毁掉它! 大和尚摇着头笑道:“你是不是还在自鸣得意,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修完了五卷清领书,就领悟了阴阳之道?” “告诉你吧,这是佛爷设计好的,你可知道那墓中是谁?哈哈哈哈...” 李渔心底一寒,说道:“白起。” 他现在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死生聚灵阵,会把自己引到一个武安君的墓中。 这个武安君就是白起,他一生杀人太多,这些怨灵估计就是收集的被白起所杀之人的魂魄,炼化而成,专门为了对付自己。 “不错,还真让你猜出来了。” 李渔盯着这个和尚,说道:“你引我入了白起的墓地,吞下死气,修成阴阳。就是为了用这个聚魂罗伞来对付我?” 和尚怔了一下,拍起手来,“不错不错,心思转的就是快,如你所料,这聚魂伞中,就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长平四十万怨魂。” “怎么样?佛爷对你不错吧,让你临死做个明白鬼。这阵法和手段,本来是对付一个厉害人的,今儿个让你捡到了。” “能死在这个局中,是你的造化。”癞头和尚似乎觉得有些可惜,看着李渔冷笑道。 他本来用这一套要对付的人,是真正的大敌,可以威胁到他的生死的人。 李渔虽然两次截他的胡,但对他的性命本来没有任何威胁,李渔甚至不知道,这个癞头和尚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黑气已经逼近了,这些怨灵对白起的气息,十分敏感。他们这么多年,有家难回,飘荡在异乡的怨气,全都释放了出来,直指李渔。 他们拼命向李渔这边挤来,若是打破了净天地咒的护盾,李渔必死无疑。 怨灵实在太多了,若是想不出脱困之法,自己就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他双掌拨风搅尘,一股螺旋气劲轰然迸散,及时震开黑气。李渔朝后一退,有些踉跄,但是后背碰到了死气。 他的后背上,冒出一阵青烟,传来肉烤焦的味道。 “阴火!”李渔咬着牙说道:“你是佛门弟子,为何手段都如此阴毒?” 和尚已经开始笑了,虽然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李渔,防备他有其他办法逃走。 李渔没打算动,周围全是死气,只有自己周身这一点的净土了。 他的表情,逐渐从从容淡定,到面沉似水,然后是难掩惊慌。 和尚心中涌起一股快感,这个小道士,屡次坏他好事。 从绛珠仙草开始,他就没打算让李渔活。 谁知道,他还没有下手,这厮又把他精心准备的鼎炉给夺了。 若是恨意可以衡量,他对李渔的恨,比对这世上其他人加起来都多。 眼看黑气就要把李渔缠住,和尚眼皮稍微一松,要祭出下一个宝物,把李渔困死带回去,炼成人丹。 炼成人丹之后,只要自己服下,那么他把自己这里夺去的所有机缘,都将回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大和尚不禁心中暗喜,几十年的布置,几十年的辛苦,差点被这小子破坏殆尽。 癞头和尚心中暗暗发狠,等到杀了李渔之后,把他的宗门灭掉,将他的女人一个个折磨致死。 就在他以为,马上要困死李渔的时候,惊变突起。几乎是在一瞬间,地表突然抖动了一下。 在癞头和尚的身后,出现四个泥人,他们背着一口棺材,撒丫子开跑。这些泥人的速度极快,他们的脚就像是和大地融为一体,没有抬脚的动作,反倒像是在土里冲浪。 所有的怨灵转身去追,李渔趁机出手,一点冰凌寒芒,要从和尚眉心刺过。 这一下若是打中,和尚也就彻底没有活命机会了。 可惜,被他躲掉了。 和尚放松之下,没有防备这一手,赶紧挪身子躲避。 冰针刺入他的肩膀,一道寒流,从癞头和尚的经脉中,一瞬间充满四肢百骸。 早就修炼成寒暑不侵的癞头和尚,浑身发颤,牙关也咬紧了不停碰撞。 李渔对“武安君”这个名号的尊重,让他没有选择炼化石棺,只是吸了一点死气。 不管是哪一个武安君,李渔都不想炼化他们尸身。非但如此,他还用泥人,把石棺抬走,免得自己破阵动静太大,再把石棺里的人惊起来了。 就因为这个,让他躲过了一劫。他刚才一直在演戏,就是等和尚放松警惕,然后给他致命一击。 大和尚这种人不会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修为大增,却忍得住不去炼化。 在他看来,李渔和他一样,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不怪癞头和尚这么想,李渔一直的表现,都显示出,这个人没有什么底线。 他为了巫神之灵,可以大闹南疆,偷走了南疆亿万人的圣女。 “为什么?”大和尚一说话,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血还没落地就化为冰。 夏蝉不可语冰,癞头和尚还是想不通,“没道理,没道理的。” “我们不一样。”李渔嘿嘿一笑,说道:“因为我是正经人。”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圣 癞头和尚的身子慢慢变得僵硬,在他的身上,挂着冰碴。 但是李渔只是抱臂在一旁冷艳观瞧,他不敢上前,因为胜的太简单了。 这个和尚不像是这么简单被杀的人。 他肯定有后手。 果然,李渔没有贸然过去,在远处丢了几个符篆之后,癞头和尚双眼变得赤红。 他的周身,萦绕着一圈火焰似的光芒,寒气尽消。 “好心机,好手段。”癞头和尚哈哈一笑,他身上的红色光芒,变得有些刺眼。 此时的和尚,已经没有半点得道高僧的样子,反而像是一只凶兽。 他赤红色的眼珠,死死盯着李渔,像极了捕猎前的猛兽。 李渔全身戒备,不敢大意,手中白光一闪,紧紧握住五节杖。 五节杖,是不祥之兵,他已经很久没用了。 这时候拿出来,足见他对和尚的忌惮。 两人僵持许久,和尚久久不动,李渔眉心越来越紧。 他开始一步步后退,这一方天地的幻像,逐渐散去,露出原本的地貌。 这是一个荒丘,杂草丛生,虽有几个小兽,但是没有妖物。 李渔眼珠一转,大胆上前,五节杖一挥。 和尚的身子,缓缓倒下,化为一摊木屑。 李渔倒吸一口气,气的咬牙切齿,这和尚用了李渔最擅长的一招,虚张声势然后逃跑了。 看来自己的冰针,对他损害极大,但是他耗尽精元,做出了一副实力丝毫未受损的样子。 这种强行催动自己身体,超越极限的行为,会对身体有极大的损伤。 自己刚才若是知道他的底细,直接上前,和尚必死无疑。 可惜... 当然,李渔不可能上的,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这和尚也太敢了,他才是真的好心机,好胆魄。 就是李渔,在这个时候,也未必敢用这种方法逃遁,毕竟这相当于把自己的生死,全部押注在对方性格上。 大和尚算准了,李渔的小心谨慎,所以大胆用这一招逃命。 便如同,诸葛亮的空城计,是一个道理。 “好无耻的大和尚。”李渔咒骂一声,自己错失一个杀掉死敌的机会,怎么说都有些懊恼。 这一回两个人斗法,层层算计,都是凶险万分。 两个人都有机会灭掉对方,也都各施手段,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李渔落地之后,原地打坐,用水字诀恢复了灵力。 然后他放出香菱和潘金莲,两个少女都关切地望了过来,李渔看着香菱的稚嫩脸庞,以及眉心的胭脂点,突然想了起来。 “这个和尚,很有可能就是把你送你爹身边抱走的人。” 香菱怔了一下,说道:“我爹?我爹是个货郎,他把我卖给了薛蟠少爷。”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那货郎是个人牙子,他不是你爹,你爹叫甄士隐,如今....多半跟着这和尚修炼吧。” 香菱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有些难受。 潘金莲在一旁,看着李渔,还在找他有没有受伤。 李渔瞪了她一眼,金莲这才握住香菱的小手,安慰道:“师父肯定会帮你寻到双亲的。你呀,算是命好的,你看师姐,早就没有爹娘啦。” 失去了大和尚的法力加持,聚魂伞落到了地上,无数的怨灵,被一阵阴风裹挟,强行被收回伞中。 李渔捡起聚魂伞,摇了摇头,他微微仰天,口中默念超度咒语。 一股清气,环绕着聚魂伞,李渔微微聚劲,将伞内的禁制打破。 怨灵们逃出伞来,李渔以手指天,超度无数亡魂野鬼。 在他的周身,出现一道道白色的仙云缭绕,李渔现在已经知道,这是功德。 超度完亡灵之后,李渔把聚魂伞打烂,一股冥火彻底焚烧干净。 这种邪器,十分宝贵,也很好用,但是李渔不想让它继续存在。 炼魂魄这种行为,极其残忍,比杀人还要恶毒。 尘归尘土归土,永生永世被拘役,天天活在无尽的怨恨中,才是最悲哀的事。 超度了亡魂之后,四个泥人破土而出,他们肩膀上,依旧扛着武安君白起的石棺。 李渔手指一动,泥人抬着石棺,从土中回到大墓里。 将棺材放好之后,李渔才转身,“走吧。” 香菱心中空落落的,她没有多少的悲伤,只是觉得有些别扭。 在她心中,生父是个很陌生的名字,好像是有,但是时间太久了,她已经快要忘了。 她懵懵懂懂,被潘金莲好言哄了几句,就跟着李渔走了。 夕阳下,三道身影被拉的很长,突然一阵清风过,三个人原地消失。 李渔御空而行,很快到了一个湖畔,潘金莲低着头,好奇地说道:“是正经湖,怎么不冷了?” 这里的万年寒冰,被自己所化,当然不冷了。 李渔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带着香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如今是时候,再向龙女打听一下了,她好像跟着张角混过,然后也正因为这个,才被困在此处。 自己五行之后,修出了阴阳,不知道距离大良贤师,还有多少距离。 或者说... 自己已经是大良贤师了。 李渔落地之后,在湖面上,拍了一掌。 片刻之后,水潭中涌起巨大的波浪,每一次龙女出来,都让李渔有些发憷。 这天地震动的异象,只有庞然大物,才能造出,总是让人心生敬畏。 遥想莽荒时候,遍地异兽,人类能脱颖而出,可见先民祖辈,到底是何等的大智慧和大胆魄。 一个巨大的龙首,凑了过来,朝着李渔喷了一口水。 李渔赶紧躲避,没想到龙女开这种玩笑,差点被弄湿了。 “喂,天很冷,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洗澡了吧?” 龙女哈哈一笑,化为人形,问道:“你怎么有空来了,上次跑的挺快的,不怕天庭了?” “来看看老朋友,还在乎那个?” “少来,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渔手掌一动,在他头顶出现一个阴阳太极图。 龙女美目一亮,说道:“你又进了一步。” 李渔抱怨道:“我虽然修太平道,但是也没个师承,什么事都要自己摸索。今日进一步,明日进一步,到底走到了哪一步,自己都说不清楚,真是让人头大。” 龙女斜乜了他一眼,说道:“不就是想知道太平道的等级么,直接说不行么,真是婆婆妈妈。” 李渔嘿嘿一笑,说道:“还请前辈赐教。” “不许叫前辈。” “还请大姐赐教。” 龙女白了他一眼,一脸嫌弃,说道:“太平道修行,共分六等:一为神人,二为真人,三为仙人,四为圣人,五为贤人,六为道人。” “你开启五行灵根,即为道人,学齐五行清领书,则是贤人,如今修成阴阳太极,当晋升为圣人。” 李渔大喜,点头道:“不错,我早就觉得正经道人不够响亮,从今日起,本座就是正经大圣!” 龙女噗嗤一声,笑的花枝招展,捂着肚子说道:“好好好,小龙敖烈见过大圣爷。” “阴阳之后,又是什么?”李渔赶紧问道。 敖烈笑容慢慢消失,眼角有些悲伤,说道:“阴阳之后,就是要逆天。” 李渔赶紧打住,这地方八成有几个天庭的耳目,自己虽然叫个大圣,可没想着去闹天宫。 “啊哈哈哈,多谢前...大姐赐教,今日天也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 “想走?”敖烈横了他一眼,说道:“做梦。” 李渔抱着胸,一副弱小可怜的样子,“怎...怎么着?” “你这小东西还想调戏我,还怕姐姐上了你不成?放心吧,姐姐对你这种小豆丁没兴趣。” 李渔咽了口唾沫,他早就知道龙性好淫,但是没想到这个龙女说话这么没有忌惮,这也太开放了。 她是挺大的,但是自己也绝非小豆丁,当然他不敢和龙女说了,再开黄腔他怕真被反推了。 敖烈伸手一挥,在原地出现一个一个巨大的河蚌,河蚌吞吐着灵气,微微露出一丝缝隙的蚌壳里面灵光闪烁,引人注目。 “这是我在此间遇到的一个蚌精,吸食日月灵气,已是要化形,且蕴有一珍珠,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你来的正好,助它一臂之力。” “珍珠,应该很珍贵吧?” 敖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嗔道:“别打它的主意,珍珠成了之后,我有大用处。” “真小气。” 李渔伸手一拂,在水潭中,布下一个聚灵阵。 那河蚌的黑色的壳大开,露出蚌壳中的身子来,那河蚌浑身闪烁灵光,两张巨壳之间更是光芒耀眼。 李渔睁大眼睛看着,只见一阵白光闪过,巨蚌双壳张开,一具白嫩肉体出现在眼前。 那是个有着乌黑长发的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正瘫坐在蚌里,怀里抱着一颗巨大的珍珠,灵光内蕴,不似凡物。 珍珠缓缓升空,在半空中停住,正好是聚灵阵的顶端。 月光照在珍珠上,一道淡淡的光晕,与蚌壳相连,源源不断供养着它继续修炼。 李渔心中有些忌惮,笑着说道:“告辞了。” 龙女已经在培养班底了,她要干什么? 刚刚摆脱了寒冰,这还真是半刻也不消停。 李渔没有想要卷进去的想法,虽然他自号大圣,但根本不想去闹天宫。 第三百五十章 仙会 李渔刚想要走,突然记起一件事来,试探性地问道:“大姐,你知道九阳神功么?” “九阳神功?” 龙女一脸疑惑,问道:“九阳神功虽然厉害,但是你所修的太平道,也不弱于九阳神功分毫,为何要三心二意?”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要阴阳调和,更进一步么。” 龙女点了点头,嘲笑道:“修九阳神功,虽然也是一个办法,但是也太难了,你还真是另辟蹊径,与众不同。” 她一挥手,蚌精回到了水潭中,聚灵阵依旧在吸收月华。 “九阳神功,会的人不少,练到极致的只有两三个人。我是没有线索,不过这几天就是蓬莱仙会,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蓬莱仙会?”李渔一头雾水,自己从没听说过。 “嗯,每隔十年,在蓬莱岛上,就会聚集一大批的修士。他们会互相交换一些彼此需要的宝物,可以是法宝、经文,还是鼎炉、神通或者丹药。当然,也可以换取一些消息。” 李渔算计了一下,自己没有什么宝物能换,他笑嘻嘻地说道:“能不能给点宝物,我好去换消息线索啊。” 龙族爱收集宝物,是世所共知的,当然世所共知的除了这个,还有他们的吝啬和爱财。 龙女马上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李渔不怀好意,看向她的大腿,上面只有一片片的盔甲,难掩圆润健美。 “看什么!” 李渔笑道:“给点龙血行不行?” “滚!” “一点点,我保证只拿一点点。” ...... 李渔拿着炎晶盒子,看着满满的龙血,十分满意。 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两个少女并肩坐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体己的悄悄话。 潘金莲对李渔的气息很敏感,马上回头,果然看到他摇头晃脑地出来,马上凑了上去,香菱也拍了拍屁股,走在他们身后。 李渔摸了摸她们的脑袋,笑道:“走,带你们蓬莱一日游。” “为什么要去蓬莱啊?” 李渔笑道:“去捉螃蟹,吃鲍鱼,参加蓬莱海鲜会。” ---- 蓬莱仙岛,水雾弥天。 在岛上悬浮着一座宫殿,云气铺天盖地,身处这仙园浓浓云气中,就算头顶烈日炎炎,也感受不到一丝潮湿。 一排水晶小几,排成一个回字型,约莫有百十个座位,此时座无虚席。 中间站着一个老头,鹤发童颜,身形枯瘦,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诸位,这是鸿羽神衣。安息帝国的绝色末代皇后黛丽丝,养过一只隐匿的孔雀,会隐匿身形。当年我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不远万里到了安息帝国,见那孔雀果然是可以隐匿。于是拔了它的毛,炼制了八十一年,才练出这个可以隐身的鸿羽之毯。” 左慈说完,把衣服一裹,果然不见了身影。 在场的人啧啧称奇,其中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大声道:“这个东西出价几何?” 他被一个妇人抱在怀里,一双长腿直若垂柳,弯折生姿,艳美难掩。 仔细看时,才发现这个公子哥,竟然是一个侏儒,双腿只有普通人的手掌长短。 左慈笑眯眯地说道:“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本来童叟无欺这个词,不是贬义词,但是对着一个侏儒说,多少有点损。 公子哥狞笑一声,跳出怀抱,站在桌上,一把将妇人推了出来,“我这鼎炉,换你的毯子,不亏吧?” “不换。”左慈笑眯眯地说道。 在他身后,一个美人捂嘴偷笑,这分明就是把小豌豆给自己的隐匿符捏在了一件羽衣上,他也不怕被人拆穿。在她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一言不发,打量着这个奇特的大会。 她们脸上蒙着一层薄纱,正是江东二乔。 大乔还好,小乔被关在江东,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充眼神满了好奇。 乔家牵涉到江东的一个大秘密,而左慈也是其中的关键人物,其实他和乔府的关系一直不错。 上次李渔误会了白毛和左慈,但是大乔心中十分清楚,所以遇到左慈之后,还是跟他来蓬莱仙会。 至于来此的目的,也是和李渔一样。 小豌豆自己不努力,她们姐妹决定,为了自己的幸福,要亲自出手了。 蓬莱仙会上,或许有可以解开阴体的办法,没有人愿意在心上人跟前,守一辈子活寡。 侏儒有点暴躁,他挥了挥手,妇人低眉顺目地回到桌前,把他抱在了怀里,侏儒却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没用的东西。” 侏儒手劲不小,妇人脸肿了起来,也不敢露出其他神色,依旧笑脸相迎。 大家都知道他的德行,也没有人在乎,继续看着左慈的‘鸿羽神衣’。 这时候,在前排站起一个人来,看上去四五十岁模样,生的十分俊逸儒雅,一身的书生打扮。 他澹然一笑,神念一动,手上流光溢彩,一片玉简从光芒中形成,再轻轻一抛,玉简就悬浮在左慈身前。 这是大明金陵府一个豪门中人,姓林名如海,他手里的玉简一出来,大家就知道不是凡品。 左慈看了一眼,眼色一亮,马上道:“好好好!还是林探花出手阔绰,这件衣服归你了。” 说完他就伸手去抓玉简,林如海也要去拿衣服,一个和尚跳了出来。 他挡在左慈身前,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左慈,你欺负年轻人见得少,也该有些廉耻不是。” 一听这个名字,大家纷纷侧目,左慈可是前段时间成仙的唯一一个人,最近这么多年,也就他修成了正果,在汴梁成仙。 与他成仙的名声一样大的,就是他的坏人品。 “赞宁大师,佛门即将大乱,你不换一件我的鸿羽神衣回去自保么?” 赞宁看着左慈,呸了一声,“当年你和吕布喝酒,把他灌醉了装在布袋里带到这里,说是捉到一个灵兽要出卖,用吕布换走了我师父的妙法钵。吕布那贼厮醒酒之后,兽性大发,杀了与会一大半的人。” “如今又拿来一个狗屁神衣,我看多半也有诈。” 左慈的黑历史被人抖出来,丝毫不慌,笑道:“赞宁大师,说话是要负责的,你可有证据?” 林如海一听,赶紧把自己的玉简收了回来,虽然上面的功法他已经学会了,但是也是一个值钱的秘技,不能换一个赝品回来。 他最近得了一个宝贝女儿,视若性命一般,所以想要换一个宝物,给女儿防身用,免得被人所害。 左慈眼珠一转,说道:“赞宁,你可不能在这里血口喷人啊,再这样我可不顾及和你师父的交情了,说什么也要教训一下你这小辈。” “我呸!你和我师父还有交情?他老人家到死都遗憾,没有再遇见你,亲手报仇。”赞宁和尚一甩袖子,怒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害我师父双腿被吕布打断,我岂能轻易饶你。” 左慈笑道:“你真好笑,冤有头债有主,他的腿是吕布打断的,不去找吕布报仇,找我干什么?再说了,腿断怎么了,你看我这腿,还不是被人打断了,我也没说去找人家报仇。” “你这狗腿是被赵云打的,报仇?你敢去么?”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左慈丝毫不以为耻,洋洋得意,“当世能从赵云、张飞、夏侯渊手底下逃出生天的,也只有贫道一人而已。” “够了!” 一声怒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头顶生者两个龙角,气度非凡。 他看了一眼左慈,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左慈,你怎么混进来的?上次的事后,你已经是这里最不欢迎的人了。” 东海龙王亲自出来了,看来左慈的黑历史是真的,在场的人纷纷庆幸,没有去换他的东西。 尤其是林如海,更是偷偷抹了一把汗。 左慈笑嘻嘻地说道:“别啊,那吕布体内,真的有异兽血脉,你又不是不知道。” 龙王一招手,左慈的‘神衣’到了他的手里,从领口揪出一个符纸来。 “哼!” 人赃并获,左慈的脸皮果然无敌,还是笑道:“我不换了,这宝贝送龙王爷了,我在这看看行不行?” 说完,他一屁股蹲在大小乔身边,一声龙吟,左慈被龙王抓在手里,使劲扔了出去。 龙王也不敢太过分,因为他没有把握击杀这个鸟道士,一旦打不死他,却把他得罪狠了,肯定会被这个人一直骚扰。 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吃人他恶心人啊。 所以只要不是很大的仇恨,一般没有人愿意和他计较。不是说龙王大度,而是这个人,不好惹... 他太赖了,而且寿命无限,有的是精力。六朝皇室,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打了一顿之后,便不怎么继续追杀了。 毕竟这种事,闹大了,影响的还是皇室的声誉。 好在六朝都一样,大家谁也别笑话谁,要是只有一个皇室皇后的亵衣被偷了,那肯定是追杀到死了。 即使他搞砸了一次蓬莱仙会,龙王也只是把他驱赶了出去。 被扔出仙岛的左慈,怪叫着向外飞,还在想着怎么混进来。 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马上翻转身子,叫道:“你怎么来啦!” “呵呵,前辈这御空的姿势,挺别致啊。” 第三百五十一章 恻隐 左慈在空中一个转圈,卸掉了龙王的力道,追在李渔身后。 “小道友来的正好,给我一个隐匿符,让我也进去看看。”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前辈真是喜欢开玩笑,蓬莱仙会是个修士便能参加,前辈得证陆地神仙,世间少有的修士,怎地会进不去呢?” “这不是有点小误会么。” 李渔不想带他进去,这左慈很明显是被丢出来的,再带他进去不是得罪人么。 左慈正要死缠烂打,突然李渔的身形消失不见,让他原地站着发起呆来。 “这小子...” 左慈笑了一声,转身往海外飞去,他也不准备强行闯入了。 一来没有什么必要,他并不需要在蓬莱仙会上,交换什么东西。 蓬莱仙会,说实在的,没有几个仙,都只是普通修士。 但是左慈不一样,他可能是唯一的仙。 二来李渔到了,他不需要继续保护二乔,有李渔在,她们的安全也能得到保证。 这小子,比自己还会开溜... 左慈看了一眼蓬莱仙岛,然后摇了摇头,在眼前撕开一个口子,直接消失不见。 李渔虽然朝前,但是一直注意着他,看到这一手撕裂时空,让他眼馋不已。 不愧是左慈... 难怪到处浪还不死,这逃命手段,绝了! 他来到岛上,门口有一个关卡,一群虾兵蟹将在此守门。 看到李渔御空而来,其中一个伸出手,道:“上仙,请报上姓名,登记在册。”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正经门,正经大圣李渔。” “大圣?这个不是猴子吧?”一个虾兵小声说道。 旁边的蟹将敲了他一下,骂道:“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两个水族小妖自言自语了一阵,李渔觉得有趣,没有打断他们。 “好的,不过大圣想参加蓬莱仙会,需要交个宝物当门票。” 李渔眉头一皱,想了一会,从手心的宝鉴中,翻出一枚丹药来,问道:“这个可以么?” 一只背着壳的水族妖怪,上前嗅了一下,说道:“上品的筑基丹,可以进入。” 他说完之后,赶紧收了起来,很明显李渔的门票超纲了。 守门的一个鱼怪开始唱喏,“正经门,正经大圣到。” 席间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看向门口。 小乔拽了一下姐姐的衣服,觉得有些丢人,让她赶紧坐下。 大乔脸一红,眸子里闪着羞赧的韵味,小乔白了她一眼,小声道:“没见过男人啊。” “他什么时候成大圣了,真厉害,不知道是谁封的。”大乔坐下之后,笑吟吟地说道。 “还能是谁,他自己呗,脸皮那么厚,什么事做不出来。” 终于,在大乔的殷切目光中,李渔缓缓走了进来。 有两个蚌精少女,帮他搬来一个椅子,水族中有人笑道:“按规矩,新来的可以到中间显示宝贝,价高者得。” 李渔想了一下,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走到中央,轻咳一声,从手中变幻出一件道袍。 “此乃缥缈道袍,乃是上古缥缈道人的宝物,穿上之后,可以隐匿身影。” 说完之后,他的身子果然消失不见,李渔满以为能蒙混过关。 但是当他出来以后,大家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李渔有些心虚,呵呵笑道:“没人要就算了,说实话,我还不舍得换呢。” 小乔捂着肚子,笑得直打跌,前仰后合,花枝招展。 场中的人,也都哂笑起来,大乔捂着嘴,嗔白了李渔一眼,小豌豆的嘴,骗人的鬼,可惜这次运气不好,丢人丢大了。 李渔听到熟悉的笑声,转头一看,目光一亮。 他搬着桌子,走到二乔身边,挤了一下笑道:“两位美人,小生可否坐在此处?” “行(不行)” 大乔和小乔异口异声地说道,说完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大乔低声道:“你那一招,左慈刚刚用过,然后就被丢出去了。” 李渔一捂脑门,叹息道:“可惜,让他坏了事了。对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是和左慈一起来的?” 二乔来的目的有些暧昧,她们当然不肯承认,姐妹两个脸一红,小乔心思转得快,脱口说道:“来换点功法,你又不教。” “这话怎么说的,你们想学什么,我会的还能藏私不成。” “谁知道。” 李渔一边与小乔斗嘴,一边把手伸进大乔的道袍宽松的袖子里,两个人做的近,没有瞧见。他们便这样握着彼此的手掌,十分甜蜜。 大乔笑着把刚刚左慈的事给李渔讲了一边,李渔啧啧称奇,看来左慈和吕布真的有点交情啊,难怪他那么热心给貂蝉治寒毒。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又站起一个人来,走到中间,笑道:“诸位,我这里有一株千年灵草,想换一件护体的神衣。” 里面的交易一旦开始,就热闹了起来,李渔左右无事,低声在大乔耳边说道:“我已经寻到解决的办法了。” 大乔美目一亮,随即羞赧起来,心中暗道,我若是太急切,岂不是显得放浪,她轻轻嗯了一声,强忍着没有继续追问。 阴体带给她的折磨,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居多。 背着这么一个不详的名头,世人把家族覆亡,都怪罪她们的头上,只是说她们是不祥之人。 人言如刀,三人成虎。 就在众人都热热闹闹交易的时候,李渔站起身来,他走到中间,大声道:“我这里有一角龙血,要换九阳神功的线索。谁认识除了方腊之外,还会九阳神功人,这龙血就是他的了。” 此言一出,众人还没有反应,东海龙王先挑起了眉毛。 “什么龙血,哪来的?” 他有骗人的前科,没几个人信他,只当他又来使诈。 李渔笑道:“正好这位也是龙族,可以一试真假。” 李渔打开炎晶盒子,一股奇异的味道传开,龙王看了一眼,沉声道:“是真龙之血,还是王族。” 哗的一声,众人齐齐惊叹。 龙有很多种,最强横的当然是应龙,生有双翼,斩夸父杀蚩尤,战力惊人。 第二就是真龙,有兔眼、鹿角、牛嘴、驼头、蜃腹、虎掌、鹰爪、鱼鳞、蛇身,但是无翼,是人皇权力象征。 第三类是蛟龙,各种水族修行到了极致,都有可能化龙,但是血脉并不纯正。 东海龙王敖广,本来是因为左慈来了,他才破例出席的。 没想到今天在蓬莱仙会上,见到了自家族人的龙血,这就不能不问一下了。 “这血哪里来的?” 李渔笑道:“朋友给的。” “朋友?” 李渔点了点头,向敖广走去。 殿内的龙宫侍卫纷纷向前一步,敖广挥了挥手,众人退去。 李渔靠近之后,小声说道:“敖烈。” 敖广吓了一跳,脸色大变,打了个哈哈,说道:“本王身体不适,先回宫了,你们继续。” 他恨不得自己没有来过,没有见到这个年轻的道士,因为龙宫的人,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敖烈。 所有人拼命要和她撇清关系,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听说,金蝉子出世了,天庭马上迎来一场大乱。 敖广来的时候,十分有派头,手扔陆地神仙左慈,更是霸气无比。 可是听到侄女的名字,吓得掉头就走,让李渔十分无语。 这位大姐龙,当年到底干了什么,让天庭和龙宫都这么仇视她。 龙王跑了,众人更加好奇,李渔的身份。这小子手里的真龙血,毫无疑问是真的了,已经有人开始上前问价。 李渔全都拒绝,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九阳神功的线索。 九阳神功,是一门高深的法术,他必然是有传承的。 那么就很大概率不会是独苗苗,方腊修炼的路子很野,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到的,只知道这个人出世就打败了一众高手,逐渐打出了自己的威名。 甚至在清溪洞,开宗立派,终至一方豪强。 李渔一看,在场的人没有知道的,心中略感失望,他大声道:“谁有消息,都可以去汴梁正经门中,与我交换!不想要龙血的,其他宝物、丹药、法宝,门中都有。” 在场的都是各地修士,他们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各自都有朋友、同门、亲旧,所以李渔有意让他们帮忙扩散一下。 既然没有消息,李渔打广告的目的达到,就带着二乔离开蓬莱仙岛。接下来就是在正经门里,等着有消息的人,上门交换就行了。 只要知道消息的,恐怕都不会藏着不去,因为你说出消息什么都不会失去,但是却能交换到不菲的宝物。大相国寺的后山,囤积了很多的宝贝,李渔也算是财大气粗。 出了大殿,李渔带着两人御空而行,落到东海边的小岛上,潘金莲和香菱正在这里生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乔落地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刚回。”李渔没敢说实话。 “嘁,谁信啊。”小乔俏眉上扬,在一旁说道。 李渔瞪了她一眼,大乔捂嘴笑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想引你和她说话,她可想你了,偏还不好意思讲,难受的紧。” 小乔一听就急了,脸红如血,上前就要拧姐姐的大腿,姐妹两个闹在一块。 她们席地而坐,李渔带着两个徒弟,去海边捉了一些鱼虾,然后准备开煮。 东海一望无际,浪花拍打着礁石,这座小岛风光极好,笔峰挺立,曲涧深沉,看样子没有人烟。 李渔捉了一些鱼虾螃蟹,来到篝火旁,和小金莲一道摆弄起来。 他的风月宝鉴内,有各种锅碗瓢盆,还有盐巴香料。 其他三个都是甩手掌柜,来帮忙就相当于捣乱,干脆坐着等吃。 很快,鲜美的海鲜汤就熬好了,李渔一人带着四美,在这吹海鲜野炊,心情畅快。 远处一双眼睛,从树上看了很久,一个转身灵活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 他们吃饱喝足,马上要走的时候,突然李渔耳朵一动。 从崖下石坎边,花草中,树木里,跳出一大群猴子。 香菱吓得浑身发抖,大乔心底善良,把她揽在怀里抱着。 剩下的潘金莲和小乔都不是善茬,冷眼盯着猴子们,随时准备开打。 这些猴子,看上去都十分狼狈,枯瘦干瘪,浑身是伤。 它们很通人性,看着李渔,从猴群中,出来一个通背猿猴,叩首道:“上仙,救命啊。” 李渔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问道:“叫我?” “求上仙搭救我等。” 李渔稍作犹豫,问道:“你们...莫不是水帘洞的猴子?” “正是正是。” 李渔脚底一滑,差点就要开溜,这里竟然是花果山。 想想也对,花果山和东海龙王是邻居,可不就是这么近么。 “你们的大王孙悟空,已经被人救了出来,你们有难不去寻他,找我济得什么事?” “大王没有回来,就是回来了,也未必有用。大王兵败被擒,天庭就降下几个鸟神仙,日日追逐虐打我等为乐。他们每隔半个月来一次,狩猎我等为乐,我们岛上的猴族,被大王从九幽十类除了名,死也死不掉,活页活不成,生生苦煞我也!” 这些人是挺残忍的,不过想一想,鸡吃完米,狗舔完面,蜡烛烧断锁这样的事都干得出来,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很像是天庭的风格啊。 李渔说道:“天庭势大,我也没有办法啊。” 通臂猿猴一个劲磕头,苦苦哀求:“这里被他们安了禁止,上仙既然能进来,说明不是凡人,能来就能走,求上仙开恩,带我们中一个出去,寻大王回来。” 这些猴子看上去太惨了,李渔也有恻隐之心,但是他实在不想引火烧身。 就在他要拒绝的时候,通臂猿猴突然大声道:“若是上仙肯帮忙,我们洞府内,藏了一些宝贝,愿意全部献给上仙。” “嗯?” 李渔的脚下一顿,水帘洞当年也是阔过的,这些猴子吃蟠桃仙丹,就跟吃辣条一样。 他们难道也藏起来一些,以备后用? 李渔那久不见的贪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入洞 这群猴子,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人精一样。 看到李渔动心,一个个上前,说道天花乱坠。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唉,我这人最看不惯有人受苦,你们虽然是猴,那也是生灵,岂可如此毒虐。” 通臂猿猴大喜,说道:“上仙,请随我来。” 等到群猴带着五个人离开,一个猴子才挪动身子,在它身后赫然有一块石碑,上写着:妖魔重地花果山,行人避让莫登岛。 猴子们在这里十分熟悉地形,山间有一条小路,铺设的十分整齐,但是没有一个猴子走正常路,不是从树上跳,就是在草里蹦,就跟和路有仇一样。 李渔带着四女,来到一处瀑布前,从高处的悬崖落下的水幕,就如同一道玉石,折射着炫目的阳光。 溅起的水珠,如同一颗颗迸起的珍珠,美轮美奂的场景,让小乔不禁赞叹出声。 “好美的地方。” 通臂猿猴,一边挠着头,一边叫道:“随我来,随我来。” 它张开双臂,朝着瀑布跳了进去,其他猴子也跟他一道,进了瀑布内。 大乔看了一眼李渔,后者轻轻一笑说道:“这里就是水帘洞,走,进去看看。” 大乔谨慎地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地方我们又没去过,轻易跟着猴子们进去,我总感觉怪怪的。” 小乔不以为然,“怕什么,姐夫这么厉害,还能有危险不成。” 说完她对着李渔一笑,“对不对啊,姐夫?” 李渔心中也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错过了今天,以后岂不是一直后悔。 这些猴子他试过了,没有什么厉害的,咬了咬牙带着四人飞了进去。 猴子们抓耳挠腮,喜不自胜。 “进去啦,进去啦。” 漫山遍野中,站出无数的猴子来,密密麻麻的看上去有些瘆人。 李渔进到水帘洞中,没有看到书上写的洞天福地,门口的对联依然在,但是被划得一道道的,中间几个字已经看不清了。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如今只剩下一个洞字,还算是贴切。 到处都是斑驳血迹,地上光秃秃的,有着黑色的黏稠液体。 李渔等人,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他眼神一厉,手掌翻动,把四女收到了风月宝鉴内。 周围的岩石墙壁中,露出一个猴子脑袋来,是一个马猴。 它的猴脸看上去十分苍老,就像是干枯的树皮,露着长牙狞笑道:“进来啦,进来啦。” “想要害我?” 李渔冷艳观瞧,除了两个赤尻马猴和两个通臂猿猴以外,都是普通小妖。 就是这四个老猴,也不是什么厉害对头,只不过这地方十分邪门。 “进了水帘洞,任你是谁,也逃不出去啦。”墙里的猴子钻了出来,手掌在脸前挥了挥,吱吱笑道。 这个猴子,皮毛都脱落了大半,有的甚至露着白骨,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它们全都盯着李渔,有的捧腹大笑,有的抓耳挠腮,顽劣恐怖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李渔不慌不忙,手指微微一动,在袖子里捏了一个寻龙诀,然后探查水帘洞,看看到底有没有埋着什么宝贝。 几个猴子开始慢慢靠近,李渔也不理会它们,依然在找。 等他用五行灵力,把整个水帘洞搜了一边,发现确实没有。 李渔叹了口气,猴子们已经围到他身边,扑上来撕咬。 李渔气急败坏,他眉飞入鬓,怒喝一声:“什么都没有!” 说完之后,他浑身一震,巫神灵力游遍全身,几个猴子当场被震到地上。 它们如遭重击,整个身子在地上抽搐不止,但是很快又爬了起来。 李渔没有留手,按理说以它们的修为,早就该死了。 但是它们的生命力出乎李渔意料的顽强,爬起来之后,依然对着李渔龇牙咧嘴。 不愧是不死不灭的猴子,还真难对付。 李渔叹了口气,准备开溜,这些猴打不死,也没有宝物,在这里毫无意义。 他前脚刚想走,突然轰隆一声响,从水帘洞的顶端,露出一个神像来。 神像缓缓下沉,周围的猴子们,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顽劣的猴子们,走路都不老实,此时却战战兢兢,如同遇到了最可怕的东西,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 神像落下,砸在几个猴子身上,瞬间就把它们砸成了肉泥。 但是每一个猴子敢动弹,很快,那对肉泥又聚在一块,浑身是血的猴子爬起来就往外跑。 这场面要多血腥有多血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好在李渔把香菱收了起来,不然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估计能留下一点心理阴影。 李渔看着神像,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蓝色的衣裳。 他面无表情,落地之后,闪烁着蓝光。 尤其是一双瞳孔,幽幽的光彩从他的眸子射出,李渔冷哼一声,“幻术。”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的眼皮上一抹,顿时恢复了清醒。 李渔举起右手,指向神像,一道金针从给他指尖飞出,打在神像的眼睛处。 金针散开,成为十二瓣的莲花,飞速旋转起来。 神像被毁坏的一瞬间,李渔仿佛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嘶吼。 水帘洞的门口,突然合上了... 从水帘洞的墙壁上,开始渗出黏稠的液体,李渔觉得自己的脚有些灼烧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不是很强烈。 “胃酸?” 李渔身子悬空,不与粘液接触,手指一点,在洞中出现一颗火球。 火球朝着四周,散发浓焰,离精冥火焚烧着所有的粘液。 借着火光,李渔看清了周围的墙壁,墙壁还在蠕动着,并且源源不断渗出黑紫色的液体。 “这怎么...太像一个胃了吧?” 李渔对这洞口方向,使劲一挥手,砰的一声,他的力道被反弹了回来。 外面已经传来猴子们得意的笑声。 难怪这些畜生,喜欢把自己引到这里来了,这是它们的主场。 水帘洞,和它周围的山体,一道活动起来。 李渔出不去,自然也就看不到,他现在隐约明白过来,难怪猴子们费尽心机,把自己引到水帘洞中,原来此间还有强敌,或者说,水帘洞已经被人炼化为强敌。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群猴子,竟然被人控制了。 不知道控制它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孙猴子也是够过分的,出来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他的这些小弟,你看都被欺负成啥样了。 心可真大! 第三百五十三章 乱象 神像一出现,所有猴子都不再怕死,它们厉声尖叫着冲了上来。 李渔打退了几个,心中已经开始寻找退身之计,这些猴子是打不死的,在这里纯属浪费时间。 猴子们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但是真正的威胁,是这个水帘洞。 与其叫水帘洞,眼下这个福地,更像是一个怪兽的胃。 尤其是那黑色的黏稠液体,散发着恶臭的同时,还有很强的腐蚀性。 李渔纵身一跃,脚下轻轻一点,脚尖处出现一个光盾,隔绝了粘液的腐蚀。 这一点之力,助他来到门口,刚想出去,却发现门口有一层透明粘膜。 李渔朝外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在外面山野中,全都是猴子。 这些猴子被人控制了心神,面目狰狞,龇牙咧嘴,而且大多骨瘦如柴。 “没办法了...” 李渔手掌一翻,就要祭出五节杖来,打碎这个洞府。 这时候,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裂缝。 空气中出现一个裂缝,这种感觉很奇怪,裂缝中伸出一只手来,“别冲动,跟我走。” 李渔听出是左慈的声音,便不再犹豫,一头钻进裂缝中。 再出来时候,已经到了东海西岸。 李渔站住了身子,脑子里有点眩晕,他心里估计这八成是跟着左慈撕裂时空的后遗症。 “那些猴子杀不得。” “我知道,不是杀不得,是杀不掉。” 左慈摇了摇头,说道:“你胆子真大,花果山都敢进去,那地方现在邪门的很,最好还是不要去。” 左慈脱下鞋来,倒掉里面的沙子。 李渔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颇为狼狈,浑身都是水藻,不禁奇道:“前辈,这是去哪了?” “去龙宫和敖广叙叙旧,刚聊得火热,就觉到有人进了水帘洞。” 李渔不禁腹诽,你这叙旧,他正经么? 估计是偷偷上门去叙旧,顺便拿点东海土特产吧。 左慈刚刚救了他,李渔也不好意思揭穿这老兄,他看了一眼海中的小岛,问道:“那花果山水帘洞,传说是个神仙洞府,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左慈叹了口气,说道:“那地方原来是不错,下面还有一个宝藏呢。猴子被抓之后,我们几个听到消息,觉得水帘洞没有孙猴了,于是连夜赶来寻宝。谁知道,有人抢先一步,把水帘洞占了。” “是什么鸟人,比你们还鸡贼。” “怎么说话呢!” 李渔打了个哈哈,说道:“是谁,眼光这么独到,下手这么快。” “六耳猴。” 李渔皱眉道:“九灾?” “没错,九般灾,每一个都是天地异种,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赋神通。一旦被他们修炼圆满,便是金仙也治不了。” “六耳猴,没来由谋夺水帘洞,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前辈,这厮有后台么?” “有,来头很大,不然我们都计划好了,能甘心放手么。” 李渔眼珠一动,问道:“那宝藏,不知道还在不在。” “你小子有兴趣?咱们谋划一番,找机会联手去找找。有我的瞬移法,配合你的五节杖和水字诀,天下哪里去不得。除了这水帘洞,我还知道七八个有好东西的禁地呢。” 若是一般人邀请他合作,李渔可能会大有兴趣,毕竟对方知道线索还有逃命的法术。 但是左慈不一样,林灵素说的没错,他们惹得仇人太多,而且为人不厚道,最没义气。万一遇到厉害人物,把自己丢下给他们殿后,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 “呵呵,前辈说笑了,你们个个都是法术高强之辈,小子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修士,就不拖你们后腿了。” 左慈呲着牙,笑道:“别急着拒绝啊,日子还长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机会合作了。” “前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再联络。” “别啊。”左慈伸手去拦,李渔已经光一样飞走了。 他前脚刚走,一大堆龙宫水族追了出来,左慈见事不好,撒丫子开溜,鞋都没来得及穿。 一只海蛇精,眼看他跑了,甩着尾巴大呼小叫,“追!给我追!” 啪的一声,它的脑袋上挨了一巴掌,背着龟壳的将军训斥道:“你叫什么叫,装装样子追一下,保住咱们龙宫的尊严就完了,追追追,真追上了怎么办?你打得过还是我打得过?” 海蛇一脸诧异,“我堂堂东海龙宫,竟然任由这种宵小之辈践踏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大群水族妖怪,指着它哈哈一笑,冷嘲热讽。 “想升迁想疯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嘿嘿,嘻嘻。” ...... 龟将军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它,冷笑一声带着手下回去复命了。 海滩上,只剩下一个海蛇孤零零地站着,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它看了一眼水族们退去的样子,猛地一擦眼泪,背向龙宫,朝远方走去。 “这龙宫,不待也罢!” --- 汴梁,正经门。 李渔落地之后,手掌一翻,白光闪烁,带出四个身影。 其他人还好,小乔脸色激动,问道:“刚才是什么地方,风景不错,你是怎么把我们传进去的?” 李渔故作神秘,笑道:“有机会再带你们去玩。” “咦,回汴梁了,刚才那些猴子呢,你把他们都打死了?” “没有,那些猴子不在三界五行,不属九幽十类,神不管佛不看,想死都死不掉。” “好厉害。” 李渔没好气地敲了一下香菱的脑袋,“这有什么厉害的,估计他们都想死呢。” 潘金莲看着眼前几个人,心中暗想,李渔哥哥和大乔姐刚刚见面,肯定要腻歪一阵。 自己留在这也没用,还会被哥哥赶走,不如主动离开顺他的意。 她先是背着身子朝大乔,面对李渔幽怨地咬了下嘴唇,然后回头笑着说道:“香菱师妹,走,师姐带你修炼去。” “哦。” 李渔赞许地看了一眼金莲,心中对她果然多了几分怜惜和疼爱。 人都走了之后,大乔这才问道:“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阴阳调和,学成一门九阳神功,即可迎刃而解。” 大乔心中欢喜,脸上笑靥如花,轻声道:“真难为你了,我们出去找了很久,都没办法呢。” 小乔狐疑地看着他们,不满地哼道:“你们又在打什么机锋,说话不清不楚的,叫谁猜呢?偏我是外人,那我走,你们继续说。” 李渔一把拽住了她,趴在她耳边,笑着说道:“大家都是内人,哪有外人。” 小乔猝不及防,惊叫起来,一边闪躲,一边笑着、喘着∶“你…哈、哈、哈……做什么啦!好痒…哈、哈、哈…怎么…呀——” 李渔和大乔十分亲密,除了最后一步,其他都做了。 和小乔虽然有从东吴逃回汴梁,路上的相处时光,但也没有走的多亲密。 这时候一下抱住了小乔,才知道她虽然平日里凶巴巴的,但是比姐姐还敏感,马上瘫软在李渔怀里,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李渔天天被她怼,吃她闲话的气,如今总算有了报复的机会。 他抱着小乔香嫩的身子,手掌到处游走,小乔脸红如血,咬着牙:“你还不来帮忙!” 大乔脸庞染起红晕,低声笑道:“来啦。” 她走到跟前,帮李渔按住妹妹的手,李渔得意地笑道:“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 ---- 大唐剑南,山川耸立,势若巍峨。 山下卷尘飘至,一条雄健衣影滚落马鞍,金盔耀眼、赭袍飒动。 “大将军,陛下有旨,关羽咄咄逼人,荆州局势紧张,魏蜀吴三国大战一触即发,为免殃及我大唐,陛下令大将军挥师东进,沿江布防。” 六朝之间,都隔着一条江,称为大江。 山顶站着一人,浓眉大眼,肌若古铜,身长膀阔,猿臂通肩,英伟之余更显娇健。 正是大唐翼国公,左武卫大将军秦琼,秦叔宝。 他没有穿甲,身上一袭宽大的袍子,衬与内里的双肩团纹织锦,像极了铠甲披膊。 如此打扮,兼有大将剽悍与书生斯文,宽大的袍袖猎猎舞风,胜似振翅鹰飞,煞是好看。 秦琼闻言,眉头一动,眉心便深刻如镌。 “六朝安定了没几天,大家终于不用再马背上别着脑袋过活,这关羽又要生事,西蜀这群人真是片刻也不得消停。”在秦琼身边,一个将领抱怨道:“我看陛下的意思,与其说是去防备,不如说去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秦琼回头,瞪了他一眼,笑道:“不得胡说。” 虽然训斥了手下,但是秦琼自己也知道,魏蜀吴唐宋明中,西蜀绝对是最能威胁六朝安定的那一个。 前些日子,关羽水淹七军,活捉魏将于禁,打退曹真,威震华夏。 那时候其他几国就紧张起来,自己也被召回长安,商议了一下爆发大战的可能。 最后魏国息事宁人,吴国也没动静,表面看上去好像一场动乱消弭了,其实隐患一直都在。 荆州就如同一个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前些日子,陛下还有意往大宋边境增兵,如今怎么又要我们到荆州那地方蹚浑水。秦二哥,你说咱们真去了荆州,那关羽杀疯了打过江来,可如何是好?” 秦琼转过身来,看向远处,“尤俊达,闭了你的鸟嘴,圣意也是你能揣测的。我们为将的,遇敌便战,有什么好问的。” 从马背上滚落的将军,笑道:“陛下已经派代国公去宋唐边境。” 秦琼啧啧一声,代国公就是李靖,是大唐军神。 他在唐军心中,只怕和诸葛武侯在蜀军中地位相仿了。 这样的人,竟然能轻易放出来,可见陛下和大宋的谈判,很可能已经破裂了。 “这世道,马上不太平了啊。” --- 汴梁,蔡京府上。 朝中官员,排的上字号的,几乎悉数到场。 今日是蔡京的生辰,众人赶来为其贺寿。 在场的身穿朱紫,头戴纱翅,很多都是散朝之后,直接赶过来的。 在场的都是大官,不是说小官不想巴结蔡京,而是品阶低于正四品的,放下礼物就可以走了。 大厅内歌舞宴宴,汴梁城中有名的歌姬舞女,几乎全部到场。 还有提前几个月,从金陵、长安、洛阳这些名城请来的域外花魁。 蔡京如今大权独揽,几乎把持了宋国的全部军政,可谓是风光无限。 “国师到!”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停住手头的筷著,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翘着脚往外看。 蔡京也面露异色,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林灵素缓缓走了进来,众人面色激动。 国师竟然亲自到了,这是天大的面子。 蔡京走下高台,笑道:“国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林灵素笑道:“蔡相寿诞,我必然要来庆贺一番,大宋的重任,如今可都压在蔡相的肩膀上。” 在他身后,两个道童,提着些礼物。 蔡京笑呵呵地吩咐管家,在他身边,安了一个座位。 林灵素也没有架子,坐下之后,和他谈笑风生,时不时有官员来敬酒,也都是敬完蔡京也不忘了国师。 正经门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抢了神霄宫的风头。 以前打架削尖了脑袋,要把家眷子女送进神霄宫,但是很少有人能成功。 正经门则是广开大门,收纳弟子,成为了大宋道门的新贵。 但是没有人会因此小看神霄宫,反而是让神霄宫的弟子,地位更高了。 蔡京低头饮酒,笑脸上,终于忍不住挂上了一层阴霾。 国师他,要把自己往高处架,他能有什么好心? 难道自己的行动,被他觉察到了? “蔡相,我在山顶,听徒儿们说起,大唐的代国公李靖,到了宋唐江畔。” 蔡京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恢复如初,“是有这么回事。” “唐人莫非真要开战?” 蔡京笑道:“国师不知,那唐皇帝遣使来汴梁,竟然伸手要钱,真是丢尽了大国颜面。我大宋堂堂大国,不容轻辱,他若是要战,大宋也不畏惧。” 林灵素端起酒杯,大声对周围官员笑道:“有蔡相这样的国家柱石在,我们尽可高枕无忧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相术 大汉败亡之后,六朝分汉,唐得其一。 李渊命大加并省,因山川形便,分为十道: 一曰关内,二曰河南,三曰河东,四曰河北,五曰山南,六曰陇右,七曰淮南,八曰淮北,九曰剑南,十曰岭南。 其中淮南淮北,与大宋相邻,隔江而望。 江畔的大营中,有士兵正在囤积木材,看样子好像是要渡江。 主帅帐内,一个背影对着帐门,这背影并不高大,但是有人一踏入帐门,心神就被吸引过去。 等到他腰背一挺,背影一瞬间变得雄伟起来,却原来也是一个昂扬雄壮的汉子。 此人便是大唐的应国公,李靖。 “一场佛道之战?”李靖扔下手里的长杆,笑了笑说道:“谁也打不起。” 这次大唐出兵的理由,若真的以几个和尚的死为名,那么事情牵涉的就不再是唐宋两国了。 无数的僧人和道士,会自愿或者被胁迫着参战,到时候的结果,谁也承担不起。 毕竟这些人都有师父,师父又有师父,师父的师父还有朋友。 小的死了来老的,老的死了来更老的,到最后干脆让神佛下场好了。 “陛下不过是想讹点钱,修建大明宫,你们这里兴师动众,就跟真的要开打一样。”虞世南说道。 他是最了解这件事的本末的,李世民的心思,没有人比他更懂。 本来想跟大宋要点钱,谁知道软绵绵的大宋,这次突然硬气起来了。 当年小小西夏,他们都愿意给岁币,大唐如此强盛,他们倒不给了,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李靖转过身来,看着帐中的虞世南,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既然调兵,就要做好开战的准备,以应万全。” 虞世南有些不以为然,“大宋兵马羸弱,六朝人尽皆知,国公以百胜将军,率大唐虎贲之师,真要开打还不是轻松拿下。” 李靖呵呵一笑,背过手去,继续看地图。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两国交战。” “嘶...我去大宋,是奉命讨岁币,被你一说,真要开打一样,反倒叫我有些紧张。” “军营之中,理应如此,凡入兵营之人,时刻都要做好开战准备。” 虞世南叹了口气,说道:“国公真乃千古兵神,虽孙武吴起,不能及也。” 李靖摇了摇头,道:“少秘谬赞过矣,岂敢与先贤比较,差太远了。” --- 莲城许昌,铜雀台上。 曹操召集群臣,开席大宴。 台上文臣武将,穿戴整齐,颇有气象。 曹操坐在上首,稍显老态,已经不复当年风采。 他的眼角有些深邃,容貌苍老,但是眼神并不浑浊,依稀可见当初的雄姿。 他今天心情不错,和左右亲信时不时聊上两句,手也指指点点。 “陛下,今日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仲达,你猜一猜。”曹操捻须笑道。 司马懿一听,稍微想了一下,说道:“必然是关某之事。” 关某就是关羽,他把魏国一大堆人搞的头大,甚至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 已经几次有人,建议迁都了,都被曹操拒绝。 “哈哈,仲达你也有猜错的时候,这次不是荆州的烦心事,今日孤请来一位相士,要给大家算一算命。” “算命?”文官们齐齐摇头,只有徐庶眼神一亮,一般不说话的他,微微侧身问道:“莫不是管辂?” “正是!” 曹操大笑道:“大汉末年,有黄巾祸乱中土,六合难缚,异人频出。管辂虽是一相士,天才英伟,珪璋特秀,实海内之名杰。孤今请来,为诸位爱卿卜算,愿我等相随至老。” 徐庶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喝酒,装哑巴。 曹操挥了挥手,说道:“来人呐,请管辂上台。” 管辂名声很大,他八九岁时候,就喜仰观星辰。 成年之后,更是精通《周易》,善于卜筮、相术、算学,学习鸟语。 相传每言辄中,出神入化。 众人一听,曹操请到了此人,瞬间激动起来。不过依然有很多人,对相士不屑一顾,尤其是武将们。 很快,两个內侍引着一个人上来,他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粗丑,身穿一袭普通麻衣,看上去没有什么高明之处。 在场的文官武将,不禁有些失望,只有曹操依旧笑吟吟地,亲自起身,迎接这个相士。 皇帝起来了,谁还敢坐着,大家纷纷站起身来。 管辂上前,微微一拜,“草民管辂,拜见吾皇。” “先生快快请起。”曹操笑道:“今日请先生来,试为孤卜天下之事!” 管辂脸上有些落寞,他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极易,只是怕陛下知道以后,反不如此时也。” 曹操自信地扬起了头,“孤无所畏惧,若是天命要孤我亡于此时,也不失留名青史,何憾之有?” 人群中,坐的靠前的一个武将站了起来,他只有一个眼睛,朝着管辂怒吼道:“你敢乱说,我一刀戳死了你。” 管辂看了他一眼,摸着自己的脖子,笑道:“固所愿,请试将军之刃。” 曹操赶紧呵斥道:“退下!” 夏侯淳这才坐了回去,依旧气咻咻的,周围的武将赶紧安抚他。 “粗野之人,不识礼数,还请先生继续。” 管辂闭着眼睛,长舒一口浊气,按着一块罗盘,手指掐算起来。 他本来有些懒散的脸上,突然凝重起来,手指的速度不断变快。 慢慢的,他脸上不可思议之色愈来愈重,本来黑如墨染的须发逐渐变成灰白,本就丑陋的面部也形如枯槁,还犹自未知。 “噗——”终于,一口鲜血喷在了罗盘之上。 曹操赶紧上前,问道:“先生,这是何故?” 管辂抬头看天,喃喃道:“乱了,全乱了!” “什么乱了?”曹操追问道。 “妖星现世,天机混乱,不可测也!” 夏侯淳哈哈大笑,“我就说是个江湖骗子,行骗到铜雀台上来了。” 曹操扶着管辂,问道:“天机乱,会有何结果?” “万事皆有可能。”管辂大声道。 曹操大喜,他站直了身子,笑道:“好,乱的好!”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第三百五十五章 逆天 春风送暖,万物复苏。 大地上一片生机勃勃,道路两侧的青草,顶着料峭春寒,早已青青满路。 路边凉亭内,一个道士低着头,看地上的蚂蚁。 李渔看着林灵素,不禁好笑道:“宫主,为何事发呆?” 他们两个,今日在汴梁城郊,是为了迎接一个人。能让这两个人一道来迎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道门中的高人。 林灵素啧啧两声,说道:“这时节,为何有蚂蚁?” 李渔呆了一瞬,也皱起眉来,惊蛰还没到,哪里来的这么多蚂蚁。 “九州风云,六朝大地,俱在调兵遣将。只怕是这隆隆马蹄声,滚滚战车辕,已经胜似春雷惊蛰了。” 林灵素叹息道:“大汉灭亡之后,六朝瓜分江山,本以为能消停个百十年。谁知道竟然乱的如此之快,这一回的乱世,怕不是比黄巾还要酷烈。” 李渔摇头道:“不至于吧,我看大家都挺好的,没有一国向外开战。” “前些日子,一直采取守势的大魏,向荆州调兵。大魏兵马屯田已久,这次调动,肯定不是去江边种地的。曹操这么多年没动静,很多人都已经忘了,他以前几十年不下马背,率兵南征北战的事了。 大唐兵马最强盛,兵分两路,用心昭然若揭。东吴一直不安分,想要乘着方腊之乱,染指江南道。 大明也朝北增兵,虽然不知道意图,但是总归不是去打猎的。” 合着就大宋没动静,但是大家都想来揍你,你可不就也是一个参战国了么? “这...天下承平几十年,大家过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都不安分了。”李渔暗叫倒霉,自己没赶上好时候。 林灵素看着李渔,沉默了一会,说道:“人心思变啊。不止是这六朝,佛道之争,佛门内乱,西方神战,北方蛮族,山雨欲来风满楼,你我在这乱世之中,也该早作打算。” “上一次黄巾之乱,多少修为通天之辈,最终也难免身死道消。” 李渔蹲坐在栏杆上,一跃而下,吐出嘴里的草杆,“我们拿下大宋,扶福金登基之后,便能有如大宋般庞大家底。难道如此基业,还不能自保么?” “大宋就像是一块肥肉,你我盯着,别人也未尝不馋。到时候能得几分,能不能得,都尚未知,安敢懈怠。” 李渔一下子有些紧张,林灵素说的颇有道理。 “蔡京老贼,为了一己私利,正在把大宋拖进深渊。”李渔沉声说道:“不管事交恶大唐,还是纵容女贞,都是取死之道。此时理应交好邻国,消弭内患,先除掉明教,然后稳定西北,靠着宗泽和西军两路人马,保全大宋的利益,才是正道。” “这番金玉良言,咱们的皇帝陛下,是肯定听不进的。”林灵素笑道:“所以我打算提早举事,你以为如何?” “绝对不行!” 李渔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定下了五年,就不要想着提前。我所有的布置谋划,都是根据五年之期来的,五年时间只短不长,已经十分勉强。若是强行提前,没有一点点胜算。” 林灵素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这次咱们只要和唐皇帝把事情处理好,便是多了几分胜算。” 老林是一个急性子的人,李渔是知道的,他沉不住气也在李渔的算计之中。 林灵素行事很偏激,虽然看上去他云淡风轻的,但是真让他谋划一件大事的时候,处处透着浮躁,激进,恨不得一口吃个胖子。 李渔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能不能按捺住躁动的老林,别让他冲动坏事。 两个人正在商量的时候,远处来了官道上,一头高大的驴子,托着一个青袍道士,慢慢走来。 这头驴比马还大,通体雪白,仔细一看,道士在驴背上,是倒着坐的,可谓标新立异。 “通玄先生到了。”林灵素笑着说道。 李渔看着倒骑驴的通玄道士,心里十分好奇,翘着脚望去。 他还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叫张果老。 李渔和林灵素这次要等的,就是他。 “两位道友,久等了。”张果老跳下驴背,大声说道。 林灵素笑道:“前辈远道而行,我等不过是在这凉亭里坐着而已,岂敢称辛苦。” “元妙真人老朋友了,这位小友,想必就是正经道友吧?” “小子李渔,见过通玄真人。” “我虽然人在大唐,正经道人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了。”张果老笑道。 李渔笑道:“此处不是待客之地,咱们到元妙山再说话吧。” 张果老和林灵素关系特别好,一路上说说笑笑,十分亲近。 李渔见怪不怪,因为他们凑巧又是一类人----佛门半路改道士。 从佛入道的修士,往往能闯出一片天地来,有很多名声特别大的。 张果老比林灵素好一点,他以前是蔡里山人,山坡上有一古庙,庙中有一老僧带着三个和尚。 当时最小的和尚叫张果老,除侍候老僧外,还干劈柴、担水等杂活。 一天晚上,张果老挑满缸水,至次日,一滴未用,缸水竟然全无。 老僧责骂其偷懒,张果老不知其因,只得重新挑满缸水。 第二天,缸水又不用而尽,老僧气怒,将其痛打一顿。 张果老甚感委屈,心中诧异,决心弄个水落石出。 晚上,又挑满缸水,藏于暗处窥视。半夜时分,忽从庙外跑进两个白胖光腚小孩,来至缸前,头伸进缸中喝水。 张果老上前捉拿,转瞬却不见了。果老便把所见情景如实告知老僧。 老僧心中已经有数,他命张果老仍把缸水挑满,不要声张。 晚上,老僧拿根钢针,纫上长长的绒线,和果老藏于水缸不远的暗处。 不久,果然两个光腚小孩又来缸边喝水。老僧乘他们头伸进缸中之时,跑上前去,把钢针扎进小孩腚上,只听“哇”的一声尖叫,小孩又不见了。 老僧和果老顺着绒线查找,至庙外墙角处,红线入地。 老僧令果老拿来铁锹挖掘,结果挖出两个形似人体的东西来。老僧知是人参,令果老烧火煮熟,并告知不准品尝。 庙里生活清苦,年幼的张果老把挖出之物放于锅中,生火煮了一会儿,香气扑鼻,早就馋口流涎,忍耐不得,便捞出品尝,味道鲜美。 果老仍馋涎不止,索性取出吃个精光。 果老畏老僧责怪痛打,想逃走了事。 可惜他得罪了方丈,还想跑? 刚出庙门,老和尚就追了出来,张果老见树上拴一头毛驴,回头把锅中所剩汤水取出给驴喝了,然后骑上驴背,朝东逃去。 为怕老僧前来追赶,便倒骑毛驴往后观望。 张果老食仙参已成仙人,毛驴喝了汤水也成为神驴,从此果老骑着毛驴遨游四海去了。 这等机缘,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三个人来到山上,神霄宫弟子都出来迎接,张果老笑着一一回应。 等到神霄宫留在山里的十三名弟子都问候过,张果老跟着李渔、林灵素来到丹房。 三人各找一个蒲团坐下,李渔说道:“这次请先生来,不为别的,只是想缓和一下与大唐皇室的关系。素问通玄先生,乃是大唐皇室的座上客,故而斗胆要先生帮忙说活一下。” 张果老仰着头,想了一会,低头说道:“你们没赶上好时候。那唐皇帝李世民,已经恶了道门,连袁天罡、李淳风这样的官府中人,都不受皇帝待见了。” “何至于此,不就是算出一个会有女皇登基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李渔没好气地说道。 “此事在唐皇眼中,比天都大!” 李渔笑道:“通玄先生,我要说的就是此事,先生见到唐皇李世民,可以跟他说,我等愿为大唐解此厄!” “哦?”张果老一下来了兴趣,问道:“这也能解?” 林灵素接口道:“没错,既然天命有一个女皇,我们愿意施法,扭转天机,让女皇从大宋诞生。” 你李二不是怕女皇帝篡夺大唐江山么,我们把这个厄运接过来,够意思吧? “竟有如此神术?”张果老犹疑道:“此时并非空穴来风,你们不要想着诓骗唐皇。那女皇的天机,是钦天监的道士们合力算出来的,即使是面对唐皇的雷霆之怒,他们也绝不改口。可见钦天监的赤胆忠心,和此事确可相信。你们若是打算去胡吹一通,到最后钦天监算出女皇仍然会在大唐登基,恐怕会彻底惹怒唐皇。” 李渔心中算计道,女皇不是别人,就是武则天。 她现在应该是武士彟的女儿,在剑南道当官小姐,自己去把她拐走,想办法改掉她的命运。 她登上女皇之位,可以说是步步惊心,稍微走错一步就难以成功。 自己有大把的机会,把她带跑偏,这还不是小事一桩。 李二如此崇信佛教,甚至要拍玄奘去西天取经,多半就是佛门中人,诓骗他可以改变天机,消弭女皇一事。 自己可比那些和尚,靠谱多了。 “通玄先生尽管放心,你就说我李渔,愿意去长安!逆天改命之前,绝不回来。” 张果老没有想到,李渔有这个决心,不禁侧目而视。 看来这个最近名声鹊起的后生晚辈,他不是徒有虚名,而是真有点本事啊。 这么难的事,大唐钦天监都无能为力,他竟然敢担下来。 “正经小友,须知那唐皇帝不是宋皇帝,那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君,君前无戏言啊。” “绝无戏言!” 张果老看向林灵素,后者微微点头,表示信任。 “好!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怕的。” --- 李渔从元妙山神霄宫下来,骑着照夜玉狮子,招摇过市。 这匹白马虽然神竣,但是汴梁街头这样的灵兽很多,也不是特别显眼。 李渔根本没打算长期隐瞒自己回来的消息,相反他十分高调,已经让弟子们,以后不许称呼他为掌门师伯,而是要叫大圣。 正经大圣... 毕竟自己的段位在那摆着,龙女所说的六个境界,就是大良贤师的境界划分。 真的修到了仙人,估计便能如以前的大良贤师一般,呼风唤雨,神通广大了。 突然,他眉心一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照夜玉狮子,也刨蹄嘶叫。 他侧过头去,发现身后就是汴梁寻常的街道,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走了几十步,那股气息一直跟随着自己,没有隐匿,看来是友非敌。 他在大街上跟着自己,不敢相认,必定是有什么苦衷。 李渔眼珠一转,策马晃晃悠悠,来到汴河。 北湾依旧是达官贵人的后花园一般,河面上遍布豪门的画舫。 李渔登上大乔那艘,如今人去船空,只剩下一个老妇守着。 她正坐在船头,百无聊赖,小姐走后,她自己守着这个画舫,每天除了吃喝,也不下船。 大小姐有时候会回来,甚至会带着二小姐一块来,那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听到动静,她转头一看,看到李渔,神色一动,叫道:“姑爷。” 这一声十分自然,小姐的男人,自然就是乔家的姑爷。 李渔点了点头,笑道:“叶妈,我在这里招待一个客人。” “老身去准备下酒菜?” “不用。” 说完之后,叶妈也不多说话,又重新坐了回去。 画舫中,走上来一个人,他左右看了一圈,十分自然地迈步进来。 李渔一看见他,笑着骂道:“时迁儿,你死哪去了?” 时迁装模作样地咳嗦一声,待确定左右没人,才上前拜倒:“师父,可算是见到师父了。” “你到哪去了,修炼有没有落下?” 时迁整理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把自己的经历一说,李渔不禁目瞪口呆。 时迁是大唐派来汴梁的卧底... 他的任务是打探自己的消息,然后报给大唐... ...... 李渔脑子一时间有些嗡嗡的,半天才回过神来。 “师父,我既然回来了,便不再出去,就在宗门中侍奉师父左右,随师父学道。大唐那边的人,就让他们找去吧!” “不行,你还得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女皇 时迁竟然是大唐的卧底,现在又成了自己安插在大唐的卧底。 李渔走在正经门的路上,仍不免笑着摇头。 他那做斥候的天赋,看来是遮掩不住的,到哪里都容易被发展成卧底。 走了没几步,山门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巨石木屑被炸得满天飞,幸亏有李渔布下的阵法兜着,不然势必要砸伤不少人。 李渔身形一动,已经到了后山,看着满地狼藉,浓烟滚滚,不禁大怒。 “谁人敢炸我正经门!” “嘿嘿,嘿嘿,是我。” 李渔一看,短背挠着头,一脸羞愧地朝着自己傻笑。 “你在干什么?” “后山密室的功法,俺老猪好不容易学会了,今儿个试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大的动静。” 李渔没好气地看着他,问道:“你的两个哥哥呢?” “在后面呢。”短背朝后一指,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只见地上躺着一只鸡,浑身鸡毛被熏的乌黑,浑似一只乌鸡。 在他旁边,还躺着一只羊,舌头吐得老长,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是刚刚被烤了。 “大哥!二哥!是谁,仇人是谁?” 聋羊大怒,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恨不得一角把它戳穿。 李渔暗暗摇头,伸手一指,水字诀发动,将两个妖怪的伤势治好。 聋羊朝着短背就撞了过去,被鸡老拦住,他忍着痛说道:“李渔大兄弟,我们弟兄三人,已经把这里面能学的都学完了。为求长生大道,我们准备出去游历天下。” 李渔犹豫道:“是不是草率了些?” “这里面的书中,有一句话说的好,人不能故步自封,妖也一样。天下那么多大妖,移山填海,法力通天,尚在不停修炼,更何况是我们三个半吊子。” “妖和人不一样,顿悟、苦修、丹药都不属于妖族,唯有游历天下,寻找机缘,才有机会得悟大道,长生快活。大兄弟不用担心我们,如今我们弟兄已经学了一些法术,自保有余,又不想着害人。再加上三弟的挖洞神技天下第一,配合隐匿符逃命是没有问题的。” 鸡老的三观还是一如既往的正,让李渔都感到汗颜。 他自己也曾经是个追求逍遥自在,快活长生的少年,如今属于是忘了初心了。 俗务缠身啊! 真想抛开一切,跟着这哥仨,满天下寻找机缘。 “那我只能祝你们一路顺风,早日得道了。” “哈哈,一样一样,祝你也早日得道!”鸡老说完,带着怒气冲冲的聋羊,和一脸委屈的短背,回到地道。 他们各自背了一个棍子,挑着一个包裹,辞别山中的好友,下山去了。 李渔看着哥仨的背影,有些感慨,但是他没有时间在这里多愁善感了。 偷掉武则天的女皇气运,并不是他突发奇想,而是林灵素翻遍了典籍,想到的灵感。 把这丝女皇气运,加之赵福金身上,想想都觉得刺激。 大宋已经烂了,唯有赵小萝莉当女皇,才有机会起死回生。 --- 长安,太极殿。 李世民临朝,将当日重要大事处理一番,便罢了早朝,转到紫宸殿。 皇帝陛下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究其原因,还是钦天监那些鸟道士,算出了什么狗屁女皇窃唐,却拿不出办法来。 好不容易有一个玄奘说能解决,他又突然消失了,怎能叫人不心烦。 难道朕的这万里江山,要传给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外姓女人? 太监呈上御膳,李世民用罢早膳,安公公便捧来厚厚一摞奏章,毕恭毕敬地道:“圣人,这是各地送来的奏章。” 李世民点点头,接过奏章慢慢打开,右手一伸,安公公赶紧取了朱笔双手递到他的手上,又捧了朱砂站在一旁侍奉。 外面进来一个內侍,弯腰道:“陛下,有道士张果老求见。” “哦?” 李世民提起朱笔蘸了蘸朱砂,一边批阅,一边说道:“请他进来。” 他虽然因为钦天监的事,恶了道士们,但是对于这种有道之人,还是很客气的。 张果老以前请都请不动,这次竟然主动来了,不知道有什么事。 李世民缓缓起身,龙袍明黄色的上好丝绸料子摩擦着出沙沙的声音,“算了,朕去前殿见一见他。” 侍卫们把张果老引到前殿,他丝毫没有架子,十分客气地向上茶的宫娥道谢。 等到皇帝进来,张果老起身,弯腰道:“山野闲人,见过吾皇陛下。” “通玄先生无须多礼,此次进宫,所谓何事啊?” 张果老自己来进言,其实也是担着干系的,但是他选择相信自己的老友林灵素。 “启奏陛下,草民在大宋,有一故友。他听说陛下为一事发愁,愿意来到长安,为君分忧。” 李世民一听是大宋的,心中暗自计较,说不定是来求情的。 求情,门也没有,现在知道害怕了? 自己要点钱,这过分么? 可恶大宋竟然一口回绝,连个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简直是太目中无唐了。 “他为朕分什么忧啊?” 张果老小声道:“牝鸡司晨。” 李世民双目一亮,不怒自威,“林灵素亲口说了,他能解此厄?” “林灵素并未说。” 李世民双眉一挑,眼色阴沉下来,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张果老赶紧说道:“不过正经门的李渔,倒是拍着胸脯保证,此事对他来说十分简单。” “李渔?”李世民略感诧异,最近这个名字他听了太多次了。 李渔出世才几年,便能杀灭窥基威风,教出徒弟更是压得三大寺院高僧。 李世民对他还是颇为期待的,若是他真能解掉所谓女皇之厄,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又何妨,自己还要感谢他呢。 “正经道人李渔亲口所说,他...”张果老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李世民挥了挥手,把內侍们全赶了出去,只剩下两个‘鹰犬’。 这两个人是从不离圣驾左右的,张果老知道他们绝对值得信任,便低声道:“为表诚意,他托我转告陛下,李渔等人愿意将女皇之厄,转到大宋皇室。他说要让陛下在五年之内,看到大宋女皇登基,以示诚意。” 李渔和林灵素自己想过之后,觉得以李世民的性格,他必然不会外传,毕竟这关乎他的江山是否落入女人手中。 而且就算他到处去说,也没有人会信... 李世民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此言当真?” 自己家女皇登基,李世民当然是怒火冲天,若是隔壁家大宋女皇,他还是很愿意看看热闹的。 而且李渔说的,都是自己肉眼可见的,比佛门许诺自己的轮回那一套,更加值得信赖。 张果老趁热打铁,说道:“李渔还说,到时候尽可以让钦天监的人,算一下大唐皇室是否还有牝鸡司晨之劫。” 此言一出,李世民心中更加有底,看起来这个李渔是真的很有把握。 不过是等五年而已,玄奘跟自己说的事,自己可是临死都看不到。 之所以信他,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而已。而且玄奘自己还失踪了,李世民最近为这事,愁的茶饭不思。 他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当即拍板,“让他来!在长安,谁也不能动他一根毫毛。” 第三百五十七章 长安 东风吹雨过青山,却望千门草色闲。 川原缭绕浮云外,宫阙参差落照间。 长安城,斜阳斑驳,东风阵阵,迎来了一匹白马。 马背上的人,身穿道袍,两手空空,举目四望。 城门处,两个身穿甲胄的武人,见到他后神色一动,互相对视一眼。 等到白马近前,其中一人上前,问道:“可是正经道人?” “不是。”马背上的人轻笑道。 武人有些失望,哦了一声,还没说话。 马背上的道士紧接着说道:“是正经大圣。” 两个等待的武人眉头一皱,把这个道士先在心底臭骂了一顿。 “吾皇在宫中设宴,请与道长一晤。” “带路。” 马背上的正经大圣,自然就是李渔,他说话十分简洁,两个字之后闭口不言。 长安城内,不同于汴梁的随意率性,这里严格按照坊为单位,来规划建造。 从宣平坊往西,依次是永宁坊、永乐坊、光福坊,再往前,便是长安城纵贯南北的中轴线:朱雀大街。 出宣平坊西门,向南便是大路。长安城东西各开有三座城门,这条大路东连延兴门,西通延平门,是东西方向的主轴之一。 路面的宽阔,和汴梁不相上下,比坊内的大街宽了一倍,足有二十丈。 虽然已经见识过汴梁城街的宽阔,再看到这条六朝名城的主干道,李渔仍然被深深的震撼了。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街道,如果说十丈宽的坊街相当于双向八车道,二十丈的城街相当于双向十六车道,而眼前的朱雀大街足足有五十丈宽,根本不能以车道比拟,就如同一片辽阔的广场,浩浩荡荡通往正北方的皇城朱雀门。 长安城共有十一条南北大街,十四条东西大街,全城一百零八坊,被朱雀大街分为东西两半。 中间宫城对应四坊,东西各有三坊。 中间四坊规模较小,只在东西两面设有坊门,避免冲犯了宫城的帝王之气。 朱雀大街路面全部用条石铺成,两侧设有丈许宽的排水渠,街旁栽植着成排的槐树、柏树、柳树、杨树、银杏,树龄都在百年以上,即使冬季枝叶凋尽,残余的树冠依然是庞然大物。 眼下春风送暖,冰雪消融,街上士女如云,车马相连,极尽繁华。 照夜玉狮子,载着他随侍卫前往太极殿,大唐皇帝的宫寝。 李渔没有理会两个侍卫的鄙视,在他们看来,道人和大圣一样,都是道士。 但是李渔自己知道,差着境界呢,自己叫大圣不是抬高自己,而是境界到了。 这是诚实的表现,足够对得起正经两个字。 这两个侍卫,如何能懂。 到了内城门外,站着一位道士,丰神如玉、眉宇清朗。 “这位可是正经道人?” “不是,是正经大圣。”侍卫们打趣道。 道士眼色一亮,拍手道:“合该如此,道友请下马。” 李渔下马之后,众人才发现,他这马没有缰绳。 李渔拍了拍照夜玉狮子的鬃毛,说道:“你在宫外不要乱走动,等我出来。” 马不屑地嘶了一声,扭过头去。 李渔从腰里解下酒囊,骂道:“畜生,别乱跑,不然打断你的腿。” 白马十分谄媚地在他身上蹭了蹭,马首频点,甚至咧着嘴笑了起来。 然后在侍卫们目瞪口呆中,叼着酒囊走开了。 李渔笑道:“还没请教?” 道士笑着说道:“大唐钦天监将仕郎李淳风。” “久仰久仰。” “哪里哪里。” 两个人互吹了一阵,漫步走进太极殿,层次宫门一一打开。 两旁站着红色甲胄的侍卫,是大唐的翊麾校尉,专司皇宫警戒。 李渔笑道:“长安城中,人气恁旺,不愧是盛唐气象。” 李淳风也笑着说道:“长安每至年关,人烟最是稠密。单是赶考的士子便有数千人,所带的仆役、随从,人数逾万。还有回京述职的各部官员,前来贺岁朝觐的藩镇使节,四夷使者,城内的客栈旅舍全都住满,一室难求。” “如今虽然年关已过,但是这些人并没有回去,所以还是如此繁密。” 李渔眼皮一抹,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长安城是名利场,我看那街道上,道士。沙弥极多,看来便是佛道两门也不能免俗啊。” “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生而为人,谁人不争,谁人不抢。” 这句话之后,李渔便不再继续说,他心中有了数。 道门不甘心被佛门打压。 尤其是佛门的手段有些卑劣。 道家秉持着对唐皇的忠诚,没有隐瞒女皇的事,也没有胡吹大气。 但是佛门却说一些虚无缥缈的话,刻意地让陛下以为他们能消除掉女皇登基乱唐的天命。 并且借此实现了打压道门,一家独大的格局。 很快,进到太极殿中,殿内没有多少人,李渔打量了一下,除去侍卫,只有十四个人。 李渔注意到,到了这里面,侍卫又换人了。 这些侍卫气息悠长,比外面的翊麾校尉,又厉害不少。 这应该就是大唐的天策军,隶属李世民的心腹天策府。 他走到殿中,抬头看了一眼,微微弯腰道:“李渔,见过唐皇陛下。” 眼前的皇帝,十分符合李渔的预期,简直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龙章凤姿,仪表堂堂,单看外貌,也是个很出众的人。 李渔这两个字,在大唐的君臣中,可不陌生。 所有人都向他望来,说实话,都有一些失望。 这个人,他太普通了。 和大家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能引起这么大风波的人,他可以丰姿英朗,俊逸出尘,也可以昂扬一表,魁伟高大。 但是他竟然这么普通,就像是普通道观里的一个普通道士,没有一丝的仙气。 众人心中不禁嘀咕,这是怎么勾搭上二乔的。 李世民却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皇帝,他的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漫说是李渔杀了几个和尚,就算是杀了李唐皇室,只要他能消除掉女皇乱唐的隐患,李世民也会以礼相待。 “这位就是正经大圣?来人呐,赐座!” 李渔刚才在城门口,自认正经大圣,此时李世民就已经知道了,可见他的耳目之多,传递消息之快。 “正经先生一人一马入长安,足见诚意。今日不谈其他,只吃酒宴看歌舞,为先生接风洗尘,明日朕当与先生彻夜长谈。” “李渔遵旨。” --- 御宴之后,李渔随着侍卫,来到大唐鸿胪寺。 李渔看了一眼,鸿胪寺后院,灯火通明。 如今是新年之后不久,各国使者,应该还没撤走。 李渔不想在这地方住着,他笑着和前来护送的侍卫说道:“你回去禀报一声,我自去玄都观暂住。” 玄都观,是大唐长安城中,有名的道观。 来时长官吩咐过,这位道士的一切要求,都尽量满足。侍卫想了一下,点头道:“先生请便。” 玄都观位于朱雀大街南段路西,东与靖善坊大兴善寺毗邻。 大兴善寺,是“佛教八宗”之一“密宗”祖庭,寺里最出色的弟子,刚刚被杀,和李渔有切齿之恨。 不过李渔丝毫不怕,他现在就怕佛门不来杀自己,只要他们敢动手,就肯定会惹怒李世民。 惹怒李世民的下场,长安你就别想待了。 而且李渔不认为,大兴善有人能格杀自己。 只要一下杀不死,就能无限恢复如初,李渔手握水字诀,信心十足。 来到玄都观,已经是深夜,敲门之后出来一个小道士。 “汴梁正经门李渔,前来借宿。” “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过了一会,玄都观内,出来几个气息很稳的道士,应该都是修士。 他们看了一眼李渔,笑着说道:“正经道友光临,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借宿之人,无须客气。”李渔笑着回礼,然后进到道观中,找了一间素净的衣服,合衣歇息。 道观内,十分清净,尤其是晚上。 借着窗棂望出去,皎月依依,高悬半空。 李渔枕着双手,翘着腿,开始思考怎么应付李世民。 武士彟在剑南道,如今不知道是什么官职,反正自己印象中,不是一个小官。 他有三个女儿,其中最小的是武媚娘,现在叫什么也不知道。 这些都不能跟李世民明讲,不然以李二的杀伐果断,搞不好直接把武氏一族给灭了。 唉,当皇帝多累啊,哪是女人干的活。 小媚娘,你还是让给我们家福金好了。 ...... --- 大明,金陵,薛府。 黑暗的院子里,几个护院倒在地上,房门遮掩着,但是里面有人声传来。 薛蟠看着账目,怒气冲天。 他们府上的生意,早就被这些蛀虫把持了,背着主人竟然和鞑子有这么多的交易。 赚的钱比上交的,多了几十倍不止。 蒋敬笑道:“这下你相信了吧。” 在他们身后,张三丰一句话也不说,他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 鞑子要这么多东西,到底是要干什么?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张三丰眉头一皱,他们该不会要... 异族入侵,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强汉把他周围的小国,欺负地着实够呛。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看见汉人军队,就吓得瑟瑟发抖。 如今大汉一分为六,其中又有一些国家,武备不整,让这些关外异族,又生出了不臣之心来了? 要知道,在大汉之前,他们可是很强大的。 尤其是北漠异族,萨满教的高手不计其数,时常南下,祸害中原。 蒋敬合上账本,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底,这是薛家的家事,最后还是要薛蟠拿主意。 “李渔兄弟说了,不铲除这些人,任由他们里通外族,早晚把我全家害死。”薛蟠捶着桌子,说道:“必须把他们都清理掉。” 张三丰往前一站,说道:“好!” 蒋敬拽了拽他,说道:“我们不如先回去搬救兵,毕竟咱们人单式微,只有区区三人。” 三个人里还有一个是白给的,蒋敬没好意思说出口。 张三丰笑道:“无妨,不用劳动师尊。” 蒋敬面带怀疑,看了一眼这个掌教的徒弟,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飘啊。 他好像过度自信了。 张三丰好像没看到蒋敬怀疑的眼神,轻飘飘地说道:“杀鸡焉用牛刀。” 薛蟠是个爽利人,拍手道:“好!我们清理门户!” ---- 天竺,西方净土。 一个猴子驮着一个光头,没命地狂奔。 “佛是假的,都是假的。” 佛土已经没佛了。 金蝉子哈哈大笑,背着他的猴子骂道:“你还要笑,这么有精神,不如自己下来走。” 金蝉子道:“难道不好笑么,佛土的佛是假的。” “释迦是假的,迦叶是真的,你把他宰了,还当着那么多佛陀的面,这不是找死么?” “只要你跑的够快,他们就奈何不了我。” 话音刚落,一个大手印拍了下来,猴子感紧腾挪,从指缝躲了过去。 地上塌陷了百十米,巨大的坑引来大地震动,无数生灵被灭杀,好像是世界末日。 金蝉子好像根本没受影响,他不停地拍手,“好心机,好手段,好无耻。化身成佛来灭佛,鸠占鹊巢,役使群僧,污染净土,杀人诛心啊。” 巨大的金色手掌,又一次拍下,猴子脚下一动,浑身冒汗。 金蝉子突然收起笑脸,怒目圆瞪,仰天一啸。 他双手朝后,额头飞出一个带着火的卍字,迎着手掌拍了上去。 “真佛我都打得,何况是一个假货。本尊虽没有完全恢复,你这假货也配来惹么!” 砰的一声,巨大的光圈在天空中炸裂,荡起一层涟漪,周围的树木山川,全都被摧毁。 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金蝉子哈哈大笑,“来啊!来!” 天空中的金色缓缓消失,猴子停下脚步,看着‘佛’慢慢退去。 他畏惧了,金蝉子这一下的威势,不比他的金手印差多少。 猴子长舒一口气,道:“终于走了,跟个疯狗一样,追了我十万八千里。” 金蝉子笑道:“这次咱们两个寡不敌众,还深入腹心,欠考量了。我们回去找几个帮手,从东土一步步杀回西天,把他们都杀了。” 猴子抬眼道:“有一个问题,俺老孙能不来么?” “不行。” 第三百五十八章 利州 大唐,长安。 李渔二入太极殿,至夜方归,全程只有他和皇帝两人。 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李世民龙颜大悦,赐李渔可佩剑面圣。 紧接着,长安各大寺院,受到圣旨,不许对李渔出手,而且要保护他的安全。 一旦李渔在大唐遭遇不测,佛门三大寺都有责任。 尉迟恭也收到了圣旨,叫他不得采取任何行动,在大唐境内对李渔出手。 尉迟恭虽然生气,但是他知道皇帝的脾气,说一不二。 这口气只能咽到肚子里了... 一时之间,这个曾经引起长安城到处设伏,势要抓捕的对象,成了长安最安全的人。 李渔在太极殿,手按星光,脚踩月华,掐指断定,女皇之气在大唐西南。 于是李世民派袁天罡、随他一道去。 李渔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是日,天朗气清,长安城外,李淳风等人前来为他们送行。 “我观天文气象,西南确有王气,此子所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李淳风小声说道。 袁天罡向南望了一眼,喟然一叹,道:“惭愧,我等竟然不如他。” 李淳风摇头道:“他是太平道的传人,身份敏感,师兄一路多加小心。” 眼见李淳风露出依依之情,袁天罡也不禁心中一暖,微笑道:“无妨,他是太平道,既是危险,也是保障。跟太平道传人在一块,只要不死,便能不死。” 两个人相视一笑。 道门中人,对太平道是又爱又恨,心中多多少少,存了几分崇敬。 毕竟他们是真有理想的人。 而且愿意为之赴死。 只不过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一代的太平道传人,他...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到了郊外,李渔看着袁天罡,心中暗道,这俩人关系真不赖,道个别依依不舍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轻咳一声,上前打断,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正经道友准备如何去?” “自然是御空。”李渔笑道:“事不宜迟啊。” “那你牵着这匹马作甚?” 李渔指了指照夜玉狮子,说道:“它?这是我心爱之小马驹,出行没它浑身不得劲,所以我要带它一道去。” 照夜玉狮子没好气地嘶了一声,显然是觉得有些恶心。 李渔哈哈一笑,和白马一道腾空而起,伸手把袁天罡拽了上来。 袁天罡好奇地看着他,“正经道友,你的御空法宝是何物,为何不见?” “法宝,有可见之法宝,有不可见之法宝。可见之法宝,飞剑、葫芦、神符、莲台...不可见之法宝,一草一木,一枝一叶,一沙一石,甚至是一个念头,均可御空而行。纵横天地之间,来去无羁无绊。” 袁天罡觉得这个小子年纪不大,挺能装的。 但是自己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笑道:“厉害,厉害。” 他在李渔的光盾内,席地而坐,懒洋洋地提着一个摸挲的已经挂了浆,黄玉般莹润的小酒葫芦,抿一口酒。 在他旁边,照夜玉狮子马1眼一亮,凑了过来。 袁天罡稍微一怔,笑道:“你也要喝?” 白马频频点头,一脸谄媚。 李渔觉得有些丢人,在它屁股上踹了一脚,“来前没给你喝酒么?丢人败兴的玩意。” 照夜玉狮子头也没回,皮糙肉厚,完全忽视了这一脚。 袁天罡哈哈一笑,把酒朝天一洒,一滴不漏进了白马的嘴巴。 它顿时晕晕陶陶,露出陶醉的表情。 “这白马,是个识货的。” 李渔笑道:“一个畜生而已。” 李渔御空之术极快,很快就到了剑南道,袁天罡手指掐算,算出他比自己的快了三成有余,心中不禁对这个吊儿郎当的正经大圣,多了一丝敬佩。 他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是本事是有的,不愧是太平道的传人。 落地之后,眼前是一个城池,城墙很高,周围行人络绎不绝。 利州城当然比不得长安繁华,但利州自有利州的繁华喧闹,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商铺摊贩,叫卖喧嚣,热闹的很。 “此地频临西蜀,是两国交易的重要商路,所以在剑南道,算是很繁华的城镇了。” 李渔点头道:“看得出来。” 袁天罡笑着说道:“听闻道友与西蜀君臣,相交甚笃,可有此事?” “有几个朋友,谈不上多深的交情。”李渔否认道。 但是他心底知道,在西蜀,他至少有姜维这个交心的弟兄,还有刘禅、关银屏、张星彩这些好友。 至于说刘备,李渔是很喜欢他的,那是一个人格魅力很强的人。 西蜀是孤独的,在六朝中,它天生没有盟友。 因为建立它的人,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他们的初心是光复汉室,而且从不藏着掖着。 光复大汉,意味着六朝就要消失,其他国家能愿意? 如果你与蜀汉结盟,真的把其他国家消灭吞并了,它肯定不会和你共分天下,而是马不停蹄来打你。 所以,西蜀在六朝,注定是众矢之的。而一旦和他们走的太近,也有可能会成为五国重点防备的人物。 李渔极力撇清自己和西蜀的关系,就是怕大唐误会,也怕其他国家误会。 幸亏他在大宋有自己的势力,而且还在大宋的朝廷中,有一席之地。 眼下他虽然彻底得罪了东吴,但是和其他国家没有嫌隙,他可不想到哪都人人喊打。 西蜀到大宋,李渔自问半个月就到了,姜维可是走了好几年。 不是他修为不够,是他西蜀大将的身份,让姜维不得不小心谨慎。 袁天罡问道:“如今已经到了利州城,不知道正经道友打算如何查?” 李渔自然不会和他说实话,他必须先支开袁天罡,不能让他看出门道来。 “此事干系重大,容我慢慢查。” 袁天罡说道:“道友在长安望气,便能觉察到王气,此时到了利州,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渔摇头道:“非也,王气覆盖西南,自然好查。但是身处西南,却需要慢慢寻找,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便是这个道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入室 三言两语唬住了袁天罡,李渔来到一处酒楼。 “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袁天罡奇道:“不找道观么?” “我和南派道门不熟,怕他们不待见。” 李渔很有自知之明,这地方靠近西南,说不定就有南疆的人。 巫蛊和道士不分家,很多方术都借鉴了巫术,在西南这种各族混居的地方,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袁天罡笑道:“道友多虑了,我一直在西南为官,与此地的道门很是熟稔,不妨随我去香炉山暂住。” “我这人就喜欢住酒楼,不如这样吧,咱们分开住,分头调查,效率更高。” 袁天罡皱眉道:“分开...好吧。” 他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服气的,自己和师弟推演的天机,分明是无法破解的。 这个小道一出来,就说自己有办法,还指出王气在西南。 袁天罡心中,多少也有些好胜之心。 自己和师弟,自小都是天资卓越,又肯用功使力,怎地就弱于这个小道了。 难不成太平道,真如传闻中那么神秘强大么? 李渔和袁天罡挥了挥手,自顾进到店中,从袖子里排出一些碎银,“开个上房,要向阳、带窗、安静的,我这马不用拴。” “好嘞,客观楼上请!” 袁天罡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却愕然发现,李渔的白马紧紧跟在自己身边。 袁天罡哈哈一笑,拍了拍它的鬃毛,向城郊的香炉山走去。 进到房中,李渔关上房门,在床上留了一个分身打坐。 他本人使了一手隐匿诀,跃到房顶,远眺望去,袁天罡正和照夜玉狮子出城。 照夜玉狮子小腹上,有自己的白鹤,可以防止他跟踪自己。 做好这一切以后,李渔从房顶,腾挪跃起,很快来到城中一个豪宅前。 府门前立着几个壮汉,身穿盔甲。 武士彟是一州都督,封疆大吏,位高权重,俨然就是这西南的土皇帝。 他和李渊关系极好,说是亲如兄弟也不为过,李渊在晋阳起兵的时候,武士彟是个大财主,资助了李渊很多钱。 他们两个绝非君臣这么简单,李渊称帝建唐后,封他为义原郡开国公,将他列入十七名“太原元谋功臣”之一,有罪可免死一次。 最后武士彟听说李渊驾崩,悲痛成疾,不久病死。 他虽然是李渊的心腹,但是李世民也很看重他的才能,从来不怀疑他的忠诚,所以他在大唐的地位很是牢固。 虽然如此,武士彟没有腐化奢靡,在西南还算个好官,他尽职尽责,替大唐朝廷把守西南门户,颇有利民的举措。 李渔来到都督府之后,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周围反复确定了没有阵法之后,才跃进院墙。 青天白日,他隐匿身形,反而更不容易被察觉。 李渔在鹿儿巷,住过一段时间豪宅,对构造还算熟悉。 他穿过外院,避开很多的丫鬟小厮,来到内院。 最后在一个大院子里停了下来,这里应该就是武士彟的家主宅子。 有个丫鬟端着一盆水出来,李渔趁机闪进房中,丫鬟奇怪地摸了摸脖子,没有发现有人,撇着嘴摇了摇头。 “真奇怪。” 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宝珠,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夫人,刚才起了一阵怪风。” 李渔进去之后,发现自己来错地方了,这里是武士彟夫人的房间。 武士彟原本正配妻子是相里氏,病故后才续弦杨氏,所以这杨氏比他小着二十多岁。 杨氏出身名门,再加上保养得宜,如今体态相貌,恰似双十年华的女子,婉媚丰腴,十分性感。 尤其是皮肤白皙娇嫩,粉融温腻,很是馋人。 她此时坐在锦墩上,面对着梳妆台,看样子才刚刚起床。那午睡之后的慵懒,充满了迷人的风情,小衣绷起臀形,仿佛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 非礼勿视! 李渔心里默念一句,偷偷闭上了一只眼,然后准备出去继续寻找。 这杨氏自己是个美人不说,生的三个女儿更绝,武媚娘可能是姐仨里颜值最低的了。 杨氏微微侧了头,俊眼斜睨过去,道:“什么怪风,我看是你疯了,赶紧准备好衣服首饰,今晚老爷要宴请长安来的故交,要我去作陪呢。” 李渔心中一动,自己刚从长安来,武士彟就要请长安的故友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看来自己来利州的消息,已经传开。 李世民八成派人来了,除了袁天罡这个明面上的眼线外,应该还有暗地里监视自己的人。 他能和武士彟有交情,说明也是大唐的元老功臣,李二真不地道,让老人家走这么远的路,也不怕累着人家。 他明里暗里派人来,也不完全是不信任自己,估计是怕自己无法解决。 李二是个狠人,等他弄清楚女皇是出自哪,不排除他有直接斩草除根的想法。 天命这种东西,在别人看来是不可逆转的,在李二眼里,天命能不能逆转,估计要看对他有利于否了。 他可不是个认命的人啊。 武士彟还乐呵呵地要请客呢,殊不知他现在危在旦夕。一旦做实了女皇是他武家的人,长安来的故友,估计就是挥起屠刀的人。 李渔心中腹诽几句,从窗户中探出身去,正巧杨氏抬头。 “是有些怪怪的。”杨氏眉头一皱,说道:“一会派人去香炉山,请几个道士来看看。” “夫人说的是。” “华姑呢?”杨氏伸着懒腰问道。 李渔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华姑? “在后院玩耍呢。” 李渔眼珠一动,这个华姑,估计就是武媚娘的乳名。 或者她的两个姐姐。 既然钦天监算出了女皇乱唐,那么武则天肯定已经出生了。 杨氏笑道:“我虽然有是哪个女儿,头先两个都贤淑文静,唯独华姑那丫头最是顽皮,常常独自出府玩耍,也不带个随从下人,偏偏老爷也惯着她。” “三小姐虽然调皮,也是最机灵的,上次古塔寺的妙真大师,还说三小姐贵不可言呢。” 李渔在窗台上,暗暗点头。 原来你现在叫华姑... 第三百六十章 武顺 李渔翻墙越院,开始细细寻找。 他释放出自己的灵力,感受着武府内每个人的气息。 许久之后,李渔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王气,稍微有些失望。 他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地帮助李世民消弭女皇之乱,而是想借这缕王气。 借来之后,助他和林灵素举事成功,把赵福金扶上皇位。 没有王气,李渔只能地毯式搜索,他踏入一个小院,听到女孩子叹气的声音。 李渔靠墙走了过去,只见前面是一个藤编的秋千。 李渔想起杨氏所说,华姑最是顽皮,或许就在这儿荡秋千。 他走进了一看,秋千上果然坐着一个少女,正对着满园的春色拧眉愁思。 难道是她? 也太漂亮了吧? 眼前的少女眉眼如画,肤色润如明玉,眉梢眼角有一股化不开的哀怨。 她歪着脑袋,一丝柔顺的长发,贴着鬓角随风轻飘。 秋千上的少女,却不是武媚娘,而是她的同父同母的姐姐。 武士彟在纳杨氏之前,和原配生了一个女儿,刚刚嫁人。 大姐出嫁后,芙蓉花似的娇美身子更是平添了几分成熟风韵,在这种暖风熏人的日子里一想到大姐唇角眉梢含着的那股子滋味,武二小姐的胸腔子里就憋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哪个少女不怀春。 武顺如今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看到大姐那万种风情,更让她好奇有了男人是什么滋味。 李渔不明就里,还以为这就是华姑,心中暗赞:不愧是媚娘,人如其名! 眼前的少女,咬着嘴唇,突然喃喃说道:“我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一念方生,她便面红耳赤:“呸,不知羞的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李渔不禁大乐,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未来的女皇帝,现在正在这里思春想男人。 理解! 毕竟是少女么。 哪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男不慕艾。 他手指一动,一股灵力,慢慢靠近,缠绕着武顺的身子。 李渔闭上眼,慢慢感受,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微微皱眉,手指一捏,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 方士寻气的法子使出来,依然没有测到半点不一样。 像他这种在江湖上混饭吃多年的方士,算命不说是十拿九稳,也不会菜到连未来女皇的气运都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正纳闷呢,突然觉察到另一股气息慢慢靠近,那气息鬼鬼祟祟,李渔屏气凝神,感受到一个身子很轻盈的人,正悄悄靠近。 他跃上大树,眼下是一个小姑娘,慢慢靠近秋千之后,伸手蒙到少女眼睛上。 秋千的思春少女大惊,叫道:“是谁!” 她身后的小姑娘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笑道:“阿姐胆子真小!” “华姑,你又来作弄姐姐!看我不跟爹爹说去!” 武顺这次有些生气,平日里她脾气很好,这次多半是恼羞成怒。 毕竟自己正在想男人... 华姑眼珠一转,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禁闹了,但还是很乖巧地在秋千旁站好,“好阿姐,华姑跟你玩呢,你别告诉爹爹好不好?” 武顺脸红的吓人,她看到自己妹妹一脸怯兮兮的样子,把她揽在怀里,又嫌弃地推了出去,说道:“你又去哪疯了,脏兮兮地不说,身上还一股子...嗯,腥臭味。难闻死了。” “嘘,我跟你说,你可别往外传!” 华姑神秘兮兮,又带着点骄傲地说道:“我骑马去了。” “啊?!” 武顺吓了一跳,捶了妹妹一拳,“你疯啦!” “嘁,骑马有什么危险。” “你懂什么,马的性子最烈了,一个不顺心就把你掀翻下来,摔死了可怎么办?” 华姑笑道:“我不怕,它要是不听话,我就用鞭子抽它。” “那要是还不听话呢?” “我用铁锤打它。” 武顺只当她吹牛,捏着她的小脸,笑嘻嘻地问道:“那马儿要是还不听话呢?” “用匕首刺它!” 李渔咽了一口唾沫。 武则天,真的是你,没错了。 他仔细看了一眼,华姑年纪很小,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五六岁的女童说的话。 乳名华姑的未来女皇,现在穿一件白绫小袄,上面有些灰尘,脏兮兮的。 但是小脸蛋还依稀看得出唇红齿白、粉妆玉琢的俊俏模样。 乌黑的秀发梳一个蒲桃髻,小髻十数条,蹦蹦跳跳的,十分可爱。 应该说她长大了,绝对不会难看,毕竟李渔已经看到过她的娘亲和姐姐。 这种基因,生出丑女来,那才叫奇怪。 尤其是武顺,简直是有着直逼二乔的美貌。 武顺捏着鼻子,嫌弃地说道:“你身上臭死啦,快去洗一洗吧,今晚有重要的客人要来咱家做客,爹爹说要让兄长和我们也都去呢。” 华姑一脸不耐烦,说道:“哪里来的客人?” “说是长安的。” “长安!”华姑双眼一亮,蹦跳着去洗澡换衣服了。 “真是一个小疯子。”武顺看着妹妹的背影,笑吟吟地说道。 李渔心底,突然生出一个计谋来。 他手指一动,平地卷起一阵风来,吹的树叶纷飞。 武顺闭眼不及,迷了眼睛,赶紧举起袖子遮挡。 这阵风来的古怪,武顺放下袖子,风已经停了。 她正觉得奇怪,抬脚踩在树叶上,发出咯吱一声。 武顺好奇地低头,只见地上有一个小木人,十分精巧。 武顺捡起来一看,顿时诧异不已,这个小人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尤其是眉梢眼角的风情,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的自己,而且看上去正是刚才自己思春的样子。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的像是刚染的水仙花汁。 在小人的背后,刻着一个“渔”字,前面刻着一个“缘”字。 武顺左右看了一眼,小贼一样心虚,捂着砰砰跳的胸口,把小木人收到了袖子里。 她几乎要窒息了,难道上天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在暗示自己? “渔...”武顺默默念道。 此时树上,李渔嘿嘿一笑,心中暗道: 我把你姐姐哄到手,就有理由和机会来偷你的皇运了。 真是个天才! 第三百六十一章 密宗 “正经道友?” 袁天罡敲了敲门,凝神一听,听到里面传来鼾声。 这货还在睡? 他有点不相信,手指往眼睛上一抹,果然看到李渔在睡觉。 李渔伸了个懒腰,起床打开门,问道:“什么事?” “这都来了三天了,道友不是吃就是睡,冒昧地问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查?” 李渔笑道:“我当什么事呢,你放心我已经着手了,不出几天就可以解决,等我好消息就行。” 袁天罡有些狐疑地看着他,自己一直在关注着他,没见他去查啊。 李渔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吃了么?” 袁天罡一听,生怕李渔叫他去吃饭,赶紧道:“吃过了。”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可自己去找好吃的了。” 昨天他夜探都督府,发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吓得李渔没赶靠近。 他害怕自己的踪迹被袁天罡和长安来的官员觉察到,李二心一狠坏了自己的事。 走在利州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李渔突然神色一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灵力,是他从前没有感受到的。 而且不同于其他修士的内敛,这股灵力肆无忌惮地释放,表明了它的主人很嚣张。 不光是李渔,利州城中的修士,都注意到了这股气息。 李渔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武府内院听到的,杨氏说最近怪事很多,要请和尚道士来做做法事。 看来,不光是自己,利州城中最近新来了很多的修士。 李渔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是多半和女皇的事有关,看来消息泄露了。 大唐的钦天监能算出女皇乱唐,六朝那么多的能人异士,可能也算出来了。 自己因为两世为人,知道武士彟,来到利州的消息,不知道大唐的朝廷是故意还是无意泄露了出去。 李渔眼睛一转,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你们随便来。 女皇的气运和她姐姐,到最后都得是我的。 李渔随意来到一个路边小店,要了几碟小菜,坐下之后又点了一壶老酒。 六朝的酒,种类繁多,有各种度数。 李渔刚来的时候,还想学穿越前辈们制酒卖钱,后来才发现这里的酒文化和制酒工艺,比后世的还要先进。 也难怪有那么多的酒仙、酒怪... 李渔夹起一口菜,还没放到嘴里,突然呆住了。 眼前出现一张脸,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一副高挑腴润,又凹凸有致的身段,瓜子型的白嫩脸蛋儿,颊间一对梨涡,两腮白里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黑白分明的双眸,正是关银屏。 李渔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他赶紧低下头,喝了口酒。 利州是剑南道,濒临西蜀,李渔心中暗道,诸葛亮果然也算到了。 “这位道长,可以拼一桌么?”关银屏甜笑说道。 李渔低着头,说道:“不太方便。” “道长忒小气了吧?” 李渔不情不愿地挪动了一下屁股。 关银屏伸手一挥,招呼两个伙伴进来,都是看上去很普通的少年郎。 “听道长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李渔唔了一声,低头干饭。 “小道长怎么不理人呐?”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各干各的,你觉得怎么样?” 关银屏笑道:“人家也没说跟你一起干,少自作多情啦。” “那就好。” 李渔起身,拍了拍肚子,说道:“吃得好饱。” 他加快了步子,匆匆离开,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西蜀来人了,还是情报头子关银屏亲自来的,剑南道是他们和大唐最近的地方,肯定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 难怪自己的行踪,这么快就被他们掌握了。 李渔吁了口气,目光一转,往香炉山走去。 路边经过一个小摊的时候,李渔终于看到了那股气息的主人。 这是一个装扮很奇特的僧侣,看样子应该是密宗的,他手中握着一个皮鼓;腰里别着一个骨笛,看上去十分奇怪。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脖子里的眉骨念珠。 李渔在大相国寺的地道中,看过关于密宗法器的描述,黑暗而且残忍。 比如说那面鼓,名字叫嘎巴拉古,就是用两块人顶骨弧面粘接而成,外层是两面蒙上人皮,再用金色绘制图案而成。 嘎巴拉鼓既是乐器,也是密宗修法时常用的法器之一。 在密宗修法时,可与金刚铃、金刚杵等法器合用。 法师手握腰鼓左右摆动,以侧边软锤击打鼓面,发出响声,据说此声可驱除恶魔。 李渔当时不屑一顾,都用这种鼓了,还祛除邪魔呢。 而他的腰里那个骨笛,叫做“罡洞”、“冈令”,俗称叫“鬼号”,是用人的腿骨、胫骨造成的吹响乐器。据说吹起来的的声音尖利刺耳,能唤醉迷醉的众生,使之顿悟生命的无常,抛弃对尘世的执着,奋起修行,向往正道。 密宗的法器和法旨,无不是站在制高点上,以为自己是佛,敌人都是邪魔。 实在令人作呕。 据说在吐蕃的布达拉宫内,还有一张用人筋做成的床。 这么多的器官是哪里来的? 在西南的高原上,有无数的农奴,供上层贵族和僧侣使用。 李渔看了一眼这个密宗的禅师,他也看向李渔。 他的眼睛十分可怕,看似很空灵,实际上是一种漠然,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 对所有人的漠然,这样的人,或许已经失掉了身为人,天生带着的那点悲悯善心了。 李渔没有放慢脚步,从他身边经过,番僧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李渔听不懂的话。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渔,让李渔浑身不自在。 他转过头来,看着番僧,笑道:“大师,这皮鼓不错,借我耍耍?” 番僧没想到他会回头,稍微一停之后,开口说道:“你的心不诚,佛祖不认可你,所以你用不了这鼓。” 他的声音很低沉,但是说汉话没有丝毫障碍和违和感。 李渔笑道:“是么?” 番僧眉心一挑,眼中充满了忿怒,因为他的鼓已经到了李渔的手中。 后者随手一抛,调笑道:“我刚问了一下佛祖,他说觉得我还不错,认可了我。” 第三百六十二章 灭杀 “大胆狂徒,竟敢亵渎佛!” 番僧一言不合,就要当街杀人。 他浑身冒着一层红色的光芒,额头生出一道羽毛似的红发。 周围的人,纷纷躲避,大部分人在远处看着。 不知道多少修士,正在等着看热闹。 吐蕃近年来崛起的很快,几乎征服了整个西南高原。 在那片寥廓高原上,他们的势力正在密宗的加持下,急速膨胀。 这些年,也有很多密宗的僧人进入六朝,只不过名声都不怎么好。 李渔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个番僧如此嚣张,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气息。 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是个傻子; 二,他很强,很有自信。 显然,情况属于第二种。 番僧幽幽地说道:“我正要去找你,你抢了尊者的明妃,夺取了尊者灌顶的灵力。” “我要捉住你,把你的脑袋掀开,用你的脑浆、精1液和鲜血,盛满嘎巴拉,敬献给尊者。” 李渔听明白了,这些密宗的人,和红孩儿一样。 他们也想抢夺了神殿的小圣女,然后成为所谓的明妃,与他们的尊者完成灌顶仪式。 所谓的灌顶,就是双修,密宗认为在达到极乐的刹那,是人最接近佛的时候。 而他们一般会把明妃吃掉。 和巫神殿一样,明妃也是从小挑选出来的,在她十二岁那年,会被敬献给上层的僧侣。 李渔冷笑道:“来!” “咦,一个妖僧。” 就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突然一个声音说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街上出现了一个和尚,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猴子。 猴子看上去很狼狈,衣衫破碎,露着猴毛。和尚却一尘不染,俊逸非凡,惹人注目。 和尚拍着手,笑道:“我还没去找你们,这里就有送上门来的。” “你是何人?”番僧问道。 金蝉子笑道:“你们这些鬼东西,祸害完天竺,污染了净土,如今彻底把藏地化为地狱,还想伸手进中土?” “邪魔外道,满口胡言!” 金蝉子伸手一指,在番僧的额头,出现一个血洞。 这一切来得太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神中露出一丝的茫然。 然后,番僧倒在地上,血流泯泯。 李渔咽了口唾沫,笑道:“前辈,惩恶扬善,真乃神人。” 一般这样级别的修士死去,都有神识不散的,还要继续绞杀。 但是这番僧倒地之后,完全没有了一丝丝的痕迹,他被一指给灭杀了身体和神魂。 金蝉子轻描淡写的一指,竟然有如此威力。 李渔不禁有些心虚。 金蝉子看着李渔,吓得他浑身起了一层小鸡皮疙瘩。 人在绝对强大的事物面前,都会生出一些恐惧感。 比如说现在的李渔,他虽然自认和金蝉子没有什么过节,但是一想到对方可以瞬间秒杀自己,不带一点机会,他心中就不自在。 “太平道的传人,很好。”金蝉子笑着说道。 在他身后,那只猴子不耐烦地说道:“又惹了一身麻烦,还是赶紧走吧。” 金蝉子很给面子,朝着李渔点了点头,就听猴子的话继续往前走。 李渔伸手叫住他,说道:“猴...孙悟空,你的花果山被人占了,几万个猴子成了别人的傀儡。” 孙悟空一听,没有立刻相信,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 “没事,死不了就行,等俺有空了就回去看看。” 他的猴子猴孙,都是九幽十类除名的,所以孙悟空也不甚在乎。 李渔摇了摇头,要是自己的话,肯定是受不了的。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番僧,感觉到正有一大队人赶来,八成是利州城的捕快。 李渔加快了脚步,这件事围观群众一大堆,都知道是和尚杀得,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渔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番僧,他的身子直挺挺的,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难怪那些秃头这么害怕金蝉子,他杀人完全是不给一点机会,出手就是形神俱灭。 对于相信轮回,讲究来世的佛门僧侣来说,这是最可怕的。 普通的死亡,僧人们的灵魂可以去到传说中的西天净土,但是被金蝉子所杀,这个轮回里,再也没有你的痕迹,被彻底抹除干净。 到了香炉山,李渔敲了下门,出来一个道士。 李渔说道:“我来找袁天罡。” “他出去了。” 袁天罡是本地人,在当地的道士中,威望很高。 见来人是他的相识,守门的道士语气也客气很多,“这位小道长,要在山中等他么?” 李渔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了,等他回来了,你跟他说李渔找他。” “好的。” 李渔漫步下山,准备让袁天罡出手,摆平这件事。 毕竟人虽然是金蝉子杀得,他死前可是跟自己要开打了。 就怕利州的官府,追究起来。 这小小的利州城,到底来了多少修士,李渔心中暗暗摇头。 人数恐怕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而且是来自各方势力的。 他走到一半,山脚下袁天罡匆匆赶来,看到李渔就叫道:“正巧,你在这儿,我还要去找你呢。” “怎么了?” 袁天罡叹了口气,说道:“坏了。” “什么坏了?” “消息走漏了。”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这不是你们大唐故意泄露的才有鬼。 袁天罡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虽然是朝廷那边嘴不太严实,但是这次来的人太多了,而且外面谣言满天飞,只怕人会越来越多。” “什么谣言?” 袁天罡叹道:“有人放出谣言,说象征大汉皇权的五爪金龙死后,皇气四散分布在六朝。这六道皇气,将会在六朝掀起内乱,他们出世的时候,就是六朝大乱的时候。” “而大唐的那一支皇气,就落在了利州。” 李渔皱眉道:“放出此话的人,其心可诛!” “谁说不是呢,这是唯恐天下不乱,撺弄人心。”袁天罡说道:“利州已经成了众矢之的,都督武士彟邀请我们去他府上赴宴,共商此事。” 李渔一听,点头道:“好!” 第三百六十三章 赴宴 抛开女皇之事不谈,武士彟在大唐算是极有权势的一波人。 只要女皇是他家的闺女这件事李二不相信,那么他和他的家人,都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与太上皇李渊交好,当初妻子相里氏病故,续弦的杨氏是李渊亲自为他选定的。 而且令桂阳公主为他主办婚事,所有费用朝廷给予。 皇帝提亲、公主主婚,费用国家支给,这等殊荣,着实罕见。 及至李世民继位,武士彟离开中枢到了地方,坊间常说武士彟已经失宠,实则也是不然,李世民对武士彟其实也极其信任,否则也不会因为利州都督李孝常谋反,而把武士彟派至利州收拾残局,并给予他三府兵权了。 李渔和袁天罡,逛着逛着就来到武府门口,此时门口停着数辆马车。 车上下来的,都是些利州官员及其家眷,应该是被武士彟请来作陪的。 李渔和袁天罡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无奈,他们不太喜欢这种排场。 到时候觥筹交错,少不了一番应酬,实在不是修道人的性格, 就在此时,武士彟携同两子、二女以及夫人杨氏迎出了大门。 远远看到袁天罡和李渔,武士彟哈哈一笑,便迎了上来,他是认识袁天罡的。 在他身后,便是武元庆、武元爽还有武顺兄妹。 再往外便是利州的大小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 武士彟这次出手,果然十分重视,这场面整的十分隆重。 李渔偷偷看了一眼武士彟,这个中年人眉合入鬟,一双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含四方,仪表堂堂。 “元庆、元爽、顺儿、华姑,快来见过袁先生和李道长。” 这几个年轻人,上前看向袁天罡和李渔,都带着些许好奇,微微一拜。 李渔笑着点了点头,尤其是多看了武顺一眼,今天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纤腰上束了一条素色的带子,把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 乌黑油亮的秀发挽了一个高髻,发髻上只插着一枝通体洁白的玉笄,欣长的秀项,异常的温婉。大唐特有的服饰,让她的锁骨展露无遗,还有不甚丰硕的双峰,如同两只倒扣的玉碗。 至于在一旁的华姑,则贼兮兮地看着两人,狡黠的眸子转啊转啊,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天罡刚要说话,就见李渔抢先一步,笑道:“久闻武都督乃是大唐西南柱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武士彟略感诧异,然后就是倍觉有面子。 他的名声只是在大唐,而李渔则不一样,这个道士近年来出尽了风头。 他先是三天帮助宋皇帝赵佶建成了艮岳寿山,名震天下。然后培养出的弟子,竟然击杀了大唐高僧慧成,更是让他风头无两。 “正经道长见笑了,武某不过是一个地方官吏,走马兰台,为君分忧,哪似小道长一般天下扬名。” 华姑在后面,悄悄拽了一下姐姐的袖子,问道:“他是谁啊,怎么爹爹这么客气。” 武顺也不知道,不免多看了李渔一眼。 武元爽不耐烦地说道:“连他都不知道,这就是李渔,大宋的高人,不知道他一会愿不愿意收我为徒。” “李...渔?”武顺说道‘渔’字,忍不住心中一动,多看了一眼小道士。 只见他五官很寻常,但是清朗出尘,有修行人的气质,与平日所见男子大有不同。 武顺心中砰砰乱跳,想起自己在院子里捡的小人,又忍不住抬眼偷偷看李渔。 进到客堂内,早就摆好了桌子,桌上只有些水果、冷拼,没有上酒菜。 “两位远道而来,为我大唐奔走,若有差遣尽管开口,武某身为利州都督,必定全力协助。” “有武都督这句话,我们便放心了。” 袁天罡看着出奇活跃的李渔,心头一阵无语,你放什么心,你来了之后啥也没干,天天溜达,还不让别人问。 李渔在席间话确实很多,而且时不时卖弄一下,引来满堂的喝彩。 武士彟眼看这名满天下的正经道人,如此给面子,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他脸红扑扑的,抬手道:“今日道长好不容易来一次,武某有个不情之请。” “都督但说无妨。” “我这辈子,前半身无牵无挂,漂泊江湖,四海为家。如今人到中年,却有了两个牵怀,一是希望太上皇他老人家身体康健;二是我这子女能平平安安。素闻小道长术法精妙,能通天机,可否为他们卜算一番?” 李渔笑道:“我当什么事,此易事尔。” 武士彟大喜,邀请他到内室,这里面都是官员的家眷和武士彟的妻女。 他走到杨氏身边,说了几句,杨氏大喜。 过了一会,在花厅内,李渔背手而立。 武士彟和杨氏,带着一众儿女四人进来。 李渔目光扫过所有人,在武顺脸上多停留了一瞬,时间不长不短,既不唐突,又很容易被有心的武顺发现。 果然,她俏脸一红,低下头去。 武顺心中也生出奇妙的感觉来,这深居简出的大家小姐,第一次被人撩拨,虽然是润物细无声的撩拨。 华姑见姐姐脸颊绯红,双唇紧闭,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姐姐,你怎么了?” 武顺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赶紧跟小妹说笑起来。 一番客套之后,李渔望见她娉婷俏坐,笑靥如花,衬着她那奶白如润玉的肌肤,柔腴性感的身段儿,真是说不出的可人儿。 心中不禁怦然一动。 他轻咳一声,说道:“从谁开始?” “我!”华姑第一个举起小手,蹦跳了出来。 武士彟和杨氏,都是一副宠溺的样子,武顺也笑嘻嘻地看着妹妹。 只有武元爽弟兄两个,眼中有些不忿,他们觉得应该从长兄开始。 这两个妹妹,都不是他们的同母妹妹,是父亲续弦之后所生。 武家哥俩为了讨爹爹欢心,表面上还是很尊敬继母,疼爱妹妹的,实际上对她们没什么亲人的感情。 李渔看了一眼华姑,手指微微一动,一簇晶莹白光在他指尖闪烁。 第三百六十四章 红鸾 就在李渔马上要开始的时候,袁天罡也走了进来。 他目似朗星,面如冠玉,身材欣长,穿一袭宽袍大袖的道服,风度翩翩,飘逸出尘。 其实他和李渔站在一块,反倒是李渔更容易引人亲近,因为袁天罡身上有仙气,李渔身上满满的都是人间烟火气。 一般修士,追逐的是仙道,修为越高,越不屑于人间的种种富贵温柔。 李渔则不太一样,他更看重自我,一定程度上说,他修的是人道。修为越高,越不压抑自己的七情六欲。 看到李渔炫技似的手指,袁天罡一阵无语,你这是算命呢,还是勾引... 咦? 袁天罡看了一眼在场的人,有两个人的美色,是显而易见的。 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轻易发现她们的魅力,便是武士彟的夫人,还年长的女儿。 难道这宋朝的小道士...真的是犯了寡人之疾,跑这里来勾引人家妻女来了? 他本来只是抱怨,但是一看到杨氏和武顺,他心里也不禁怀疑起来。 袁天罡摇了摇头,心中暗骂自己糊涂,再怎么说,这也是太平道的传人,太平道的传人哪个不是守正君子? 他们的伟大情操,甚至已经远远超过君子这个词了,说是圣人都不过分。 其实他的想法也没错,太平道的大良贤师,每一代都对得起这贤良两个字,全部都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可惜他不知道,李渔是个另类。这个人血里带贪,贪的是财、色、术、道... 三千大道,无所不贪。贪嗔痴之一的补天神石,见了他都拔不动腿。 李渔微微一晃脑袋,啧啧称奇道:“令千金福缘深厚,贵不可言。” 杨氏大喜,把华姑揽在怀里,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几个子女中,就属她最顽皮,也最让我们担心。爽儿和顺儿,行事稳妥,性子敦厚,向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武士彟眼珠一转,问道:“袁先生以为如何?” 袁天罡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他看人的运道,就如同喝水一样简单。 稍微一掐手指,袁天罡说道:“正经道友所言不差,果然也是懂相术的。” 他突然福至心灵,再往深处一算,笑道:“我昔日曾言,贵妇人也是福缘深厚之人,都督可曾记得。” “自然不敢忘。”武士彟笑呵呵地说道。 袁天罡笑道:“今日一见你这幼女,龙瞳凤颈,贵不可言!我观夫人福缘之厚,应该就应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哦?”武士彟心中暗道,既然如此,那华姑肯定就是皇后的命了。 坐镇中宫,母仪天下,可不就是贵不可言。 他赶紧嘱咐道:“先生之言,出得你口,进的我耳,万勿外言。” “都督放心。” 那边杨氏笑吟吟地,拽过武顺来,问道:“我这女儿呢?” 李渔一听,心道重头戏来了。 他装模作样,走到近前,武顺粉脸含羞,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在李渔的一番操作之下,倒像是早就相识,如今在父母娘亲的眼皮子底下,更多了一份刺激。 李渔手指一捏,实打实地给武顺算了一下,算完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这小妮子...命格太硬,她竟然克夫。 实际上,李渔要是有点常识,就不会这么奇怪。 武则天的这个姐姐,是出了名的红颜祸水,她长相实在太出众了,也太招男人喜欢了。 她的每一个男人,和她欢好之后,就克制不住,导致早早过世。 她和杨贵妃的姐姐,是大唐最著名的两个韩国夫人。 生了个儿子,是大唐最荒唐、也是最公认的美男子贺兰敏之。 李渔收拾好情绪,心中暗道,自己连‘南疆圣女’都敢上,连‘大朗吃药’的金莲都敢吃,还怕这个? 眼看李渔沉默下来,武顺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上,她静静地看着这个名字里带‘渔’的道士,万千思绪都是少女的心中最柔软,最难以启齿的悸动。 他笑着说道:“令千金也是福泽深厚的人,而且近日红鸾星动,估计要遇到如意郎君了。” 武顺一下子成了个大红脸,关银屏见了都要直呼可疑,到底是谁是关羽的女儿。 杨氏也眉开眼笑,伸手握住女儿的柔荑,说道:“道长年纪虽笑,真乃神人。” 武士彟大喜,说道:“我正要为顺儿安排亲事,先生真是绝了。” 李渔一听,勃然大怒,眼前和自己眉来眼去的国色美人,她要嫁人了? 绝对不行!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武顺看着李渔,想起自己那个木人,眼神痴痴望着眼前的道士。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散了吧?”袁天罡上前,对着李渔问道。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承蒙都督款待,我们来日再来拜访。” “好说!”武士彟今天心满意足,亲自把两个人送到了门外。 出来之后,袁天罡一路上闷闷不语。 他看了一眼李渔,后者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样子,真想知道刚才在武府活跃的很的人是不是他。 我不能让这个宋人,在利州府坏了武家闺女的清白,毕竟武士彟和自己私交不错。 这道士手段高明,真让他得了手再逃走,谁也没有办法。 他连窥基都能杀,杀完还活蹦乱跳的,甚至直接来到大唐,可见他有多嚣张。 走了没几步,袁天罡皱眉问道:“正经道友,你有意交好我大唐封疆大吏,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他就是瞎子,这个时候也看出来了,李渔看上人家女儿了。 袁天罡是个讲义气的人,他和武士彟关系不错,所以准备敲打一下李渔,让他收敛一点。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你有所不知,我和他们的女儿武顺,天生有一段缘分,注定是要有所羁绊的。” 袁天罡目瞪口呆,他想过很多的可能,比如说李渔矢口否认,比如说李渔羞愧难当,比如说李渔恼羞成怒。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李渔... 承认了。 “你...你...啧啧。” 李渔转过身来,看着袁天罡,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没有办法,天命就是天命。”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内鬼 月明星稀,夜色如霜,翠竹萧萧。 利州城郊,鱼洞河上,一叶扁舟沿着江岸,顺水漂流。 两个密宗僧人,不操舟楫,端坐在船头和船尾。 小舟如同自己会寻路一样,载着两人,沿着江岸而行,拐入了江畔的一片林荫之中。 茂密的树木枝叶繁盛,阴翳低垂如障,几乎垂至江面,一座深邃洞口出现在碧水尽头。 “师兄死了。” “死在邪魔之手。” “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两个僧人一下子沉默下来,他们身下的小舟毫无停滞,顺流直入犹如山鬼阔嘴的山洞,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山洞中,一名赤着双臂的红衣僧人侧身斜卧,他左肘支着面,手捻法印、右膝弯曲、右肘放在膝上,指间随意挟着一串念珠。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班首,桑希师兄死了。” 红衣僧人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但是很快就轻笑道:“此事来前我已经知晓,桑希并非死去,而是被大宝法王召唤,脱去凡胎肉体,去往极乐世界了。” 两个僧人一脸狂喜,眼神中透出一丝狂热。 红衣僧人继续说道:“此事关系到吐蕃国运,也关乎到佛法之光,能否普照大唐迷途的百姓,关乎亿万人福缘的大事,你们切不可懈怠。” “谨遵班首法旨!” --- 金陵,薛府。 少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人。 一个道士,一个背着大算盘的中年人。 其中的大铁算盘,他们已经认识了,就是上次偷偷查账的人。 没想到被他逃了,而且这儿快恢复了元气,又杀了回来。 “薛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背着我竟然里通鞑子,你是想把我们薛家害死么?” 薛蝰冷笑一声,说道:“少爷,你这人大小就蠢,现在更是蠢的离谱。既然知道了,你还敢回来?” 他环顾四周,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也不看看这薛府,他还姓薛么?” 薛蟠气的哇哇叫,他府上的管事、伙计甚至是平时跟着他吆五喝六的狗腿子,都站在了薛蝰身后。 “蠢货,衙门也被我们买通了,正愁着怎么把你骗回来弄死呢,你自己就回来了,哈哈哈哈,少爷,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配合我们这些下人。” 薛蝰一挥手,又从外面涌进来一大堆人,这些人面色肃然,手中武器五花八门,一看就是修士。 薛蟠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碰到张三丰。 后者轻笑着扶了他一把,小声说道:“没事,很好对付。” 薛蟠的畏惧,被管事们尽收眼底,又都哄笑起来。 薛蟠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最爱面子,被这么多人嘲笑,顿时羞恼异常。 他鼓起勇气,挥着拳头说道:“我就让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贼,见识一下正经门财气长老的厉害。” 他闭着眼一挥手,对面所有人都被一阵狂风卷起,摔得七零八落。 薛蟠大喜,“我练成啦!” 张三丰从他身后一跃而起,点在薛蟠肩膀上,然后手中出现一个太极阴阳图。 几乎就是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制服,被一缕青气捆住了手脚。 薛蟠惊得张大了嘴巴,蒋钦也一脸震撼。 这是什么实力? 难怪掌教说他这一个徒弟,就足够了。 张三丰落地之后,拍了拍手掌,说道:“现在是时候去找应天府谈一谈了。” 与此同时,在金陵的一个酒馆内,道衍和尚眉心一皱。 好强的灵力... 他抬头望去,灵力波动的地方,离他不远。 在他对面,唐赛儿嘴里塞着个包子,使劲嚼了几口,咽下去之后问道:“大和尚,你又要多管闲事么?” 道衍哈哈一笑,说道:“在大明出的事,对我来说都不算闲事。” “你要去看看么?”唐赛儿知道这个和尚的脾气,他肯定会去的,所以唐赛儿已经开始打包。 往嘴里塞了几个之后,又用油纸包了几个。 “这次出手的,是一个修为高深莫测的道士,我估计又是一个老怪。”道衍拽着唐赛儿的手,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衣角烈烈。 “大和尚,我是道门弟子,为什么你一定要我跟着你学佛呢?”唐赛儿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因为你天生有佛光。” “什么是佛光?” 道衍笑道:“佛是一个位置,有的人穷极一生之力,信仰虔诚无比,也摸不到佛光的边角。而有的人,只要稍微引导,就能立地成佛。这样的人,我们就称之为有佛光。” “我知道!”唐赛儿笑道:“就像是新相国寺的鲁智深大和尚,掌教师叔说他就有佛光。” “鲁智深?”道衍笑道:“没错,你们是一类人。” 说了这几句话的时间,道衍已经到了薛府,打开门正好看到薛蟠三人押着薛蝰要去应天府。 薛蟠认的这个和尚,他皱了皱眉,说道:“白吃和尚,还有这个...这不是我们门里的小道姑,叫吕...吕什么的。” 道衍在正经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一到开饭的点,总是第一个到,而且饭量奇大,人更是奇懒无比,什么活都不干。 “笨蛋长老。吕是我师父的姓,我叫唐赛儿。” “哦,对,我就是说的唐赛儿。”薛蟠板起脸,摆起长老的威风来,问道:“唐赛儿,你在这干什么?” “这个大和尚吃了我们太多饭,我跟着他,都给吃回来,吃完就回宗门。”唐赛儿笑嘻嘻地说道。 道衍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眼死死盯着张三丰。 “请问,阁下是?”道衍很客气地问道。 他不相信,这个道士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在下正经大圣李渔之徒,正经门张三丰。” 道衍眼珠一动,点头笑道:“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你们这是?” “捉了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非但在薛府吃里扒外,对大明也是吃里扒外。竟然背着家主,偷偷和鞑子交易,简直罪大恶极!” 薛蟠说完还不解气,一脚踹在薛蝰的小腿上,疼的他眼角流泪,却动弹不得。 道衍闻言,神色一肃,看向几个领头的管事。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怒目圆瞪,也没有爆喝责问。 薛蝰被他看了一眼,顿觉浑身战栗,肝胆俱惊。他的精神几近崩溃的边缘,脑子已经无法正常转动,全凭记忆和本能说话。 人在这个时候,是很难撒谎的,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在这个大和尚的凝视下,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整个人极度紧张。 道衍缓缓开口,问道:“你们背后,是何人指使?” “贾...贾府。” “贾府?”道衍冷笑一声,说道:“那两个老东西,活的太久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皇气 李渔心情不错,他最近时常去武府转悠,没事就和大家野炊聊天。 他的这番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利州游玩来了。 武士彟不知道内情,只当他胸有成竹,也很配合。 袁天罡几次明示暗示,都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只能暗暗替老友担心。 总不能直接跟武士彟说,你小心自己的女儿,她可能被李渔勾搭上了。 一来人家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姑娘,说这话本身就带着一丝亵渎;二来李渔还没下手,他是朝廷正儿八经派来的,先把他名声搞臭了,完不成皇帝的嘱托,回去可不是一件小事。 无奈之下,袁天罡也只能装起了哑巴,心里期盼着武顺自爱一点,别被这小子骗了。还有就是李渔赶紧办事,早日消弭女皇之厄,还大唐道门一个公正。 “什么人到访,也不打个招呼。” 李渔笑着说道,刚回到香炉山,就感觉到了潜伏的气息,他的手指已经蓄势待发。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出来,李渔当即一撇嘴,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各干各的。” 关银屏从暗处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李渔懒得跟她争辩,他咽了口唾沫,问道:“关三小姐,这次来找我,又有什么吩咐啊?” “我们在长安的人,发来消息,说是你要来帮大唐消除女皇之厄。” 李渔心底一阵无语,大唐如此强盛,被人渗透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管管么? 其实唐宋都很容易被渗透,因为他们比较开放,不管是长安还是汴梁,都有无数的外地人。 你去蜀国益州试一试,来一个生面孔,就要对着石碑刷脸,八辈祖宗的信息都会被调出来。 而且不可否认,大汉帝国虽然灭亡,但是六朝依然有很多人对那个强大的帝国心生向往。 这些精汉,有很多甚至是其他五朝国内的高官,内地里都在给蜀国输送各种信息。 “你们来也是为了这个?” 关银屏自己找了一个地方,一屁股蹲下,说道:“你知道大唐这丝皇气是怎么来的么。” “不知道。”李渔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大汉末年,刀兵四起,硝烟不断。一直作为汉室象征的五爪金龙,也起了歪歪心思,他一口吞下汉献帝,携人皇气运,企图统治亿万生灵。”关银屏徐徐说来。 李渔心中一动,六朝开国皇帝斩金龙的事,人尽皆知,原来是这样。 “各地豪杰岂肯被他窃取人皇气运,所以天下强者联手,那时节正好赶上太平道打破天门灵力下泄,无数人族强者崛起的时候。众人在昆仑山巅,神佛眼皮底下,斩了五爪金龙。正在神佛的授意和调和下,从各路诸侯中,选出了六支共分天下,以终结乱世。” “金龙被斩之后,怨气难消,他临死前自爆气海,把人皇气运,散到六朝的角落。每一个拥有部分人皇气运的人出世,就会使六朝中的一个大乱,甚至有灭国的风险。” 李渔频频点头,他终于明白,李世民为什么如此厌恶和憎恨女皇之厄了。甚至为此不惜崇佛抑道。 要知道,李家登基之后,可是自称李耳后人的。 自从钦天监算出女皇之事来,李世民突然就转变了态度,再加上突然出现的玄奘,让李世民开始打压道门,抬高佛门。 玄奘不知道和李世民说了什么,但是肯定是答应了他能解决这件事。 钦天监的那群道士,倒霉就倒霉在太实诚了,直接跟皇帝说这事没法办,是天命,天命难违。 “人皇气运很难被推演出来,即使是丞相也无能为力,但是他说你或许知道。” 李渔干笑一声,说道:“我何德何能,丞相真是太看得起小道了。” 李渔心中一定,原来他们还不知道女皇之厄应在谁的头上,利州城这么大,够他们忙活的了。 自己必须尽快动手,消除华姑成为女皇的可能。以前觉得改变她的生活轨迹,轻松就能解除掉,现在想想太年轻了、 她身上有人皇气运,那么她早晚要去做女皇,即使自己把她拉的偏离原来的生活轨迹,她也会慢慢走上这条路,唯一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 “丞相自己都算不出来的事,为何笃定我知道?” “因为,你是天机,你早就跟丞相说起过女皇的事。” 李渔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那时候和诸葛亮聊得投机,说出了自己熟悉一些历史事情。 如今看来李唐的人皇气运落到了武则天头上,她也确实够狠,差点把李唐皇室杀完了。 魏国的应该在司马氏中出现。 其他的还真不好说... “你们也要来寻这一脉皇气,可有办法取走?” “取走?”关银屏眼色一亮,说道:“你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 “我就是随便说说。” “大唐九州三十六节度一百七十二郡,你偏偏来了利州,丞相说的没错,你肯定已经知道女皇是谁,大唐的那一缕人皇气脉,就在利州!” 李渔看着意气风发,一脸得意的关三小姐,摊手道:“随便你们怎么想。” 关三小姐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副思索推理的样子。终于,她停在李渔身前,嘴唇轻轻一抿,露出一抹智慧的笑容。 关银屏对着李渔眨了眨眼,说道:“你最近对武家的二小姐武顺,大献殷勤,我已料定,皇气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可真机灵。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就不能是见色起意啊?” “不可能。” “为什么?” 关银屏脸稍微一红,依然保持着睿智的口吻,自信地说道:“我和星彩妹妹这么漂亮,也没见你有什么想法,可见你不是一个好色的人。我的推断肯定没有错,皇气就在她身上!” 李渔看着自信满满的关三小姐,心中暗暗腹诽,我倒是想见色起意,我那不是害怕关羽和张飞砍我么。 这俩大神在那杵着,我敢有什么想法? 第三百六十七章 喇嘛 说实话,李渔真怕他们蜀汉的情报机构,把武顺给抓了。 他唬着脸说道:“你可别自作聪明啊,武顺真不是。” 关银屏自然不信,她冷哼一声,不屑地乜视着李渔。 你很难叫醒一个自恋的人,更没法叫醒一个自恋的笨蛋,万一这个人再是个女的,那就是究极叫不醒。 李渔深知这一点,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她只当你想要极力掩饰。 “哼哼,被我说中了,不敢说话了吧?” 咳~咳~咳~ 李渔使劲咳嗦了两声,憋得脸通红,举着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银屏掐着腰,笑吟吟地说道:“那我们可不客气了。” 李渔突然眉毛一挑,眼皮一抹,竖指于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关银屏总算有点特工的素质,马上转身,躲进了黑暗里。 果然,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人勒马的声音。 嘭~嘭~嘭 三声敲门之后,来人没耐心等了,直接用胳膊撞开了院门。 “正经道人何在?” 李渔好整以暇地出来,不悦地说道:“还要我说多少遍,是大圣。” “大圣,快随我去一趟都督府吧,小姐被掳走了。” “什么!”李渔惊道:“哪个小姐?” “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被掳走了!” 李渔眉头一皱,说道:“你去回复都督,我马上就到。” 来人抱拳离开,关银屏从墙角里出来,咬牙道:“被人抢先一步!” 李渔说道:“这件事你想的的确不对,我不骗你,现在我要去救人了,你回去告诉诸葛丞相,就说人皇气运的事,我希望他不要插手。” “不行,我也要去!” 李渔没时间和她闹,刚想甩开她,仔细一想,关银屏虽然打不过自己,但是也有其独到之处,尤其是家传的武艺。 带在身边,可能有奇效,他手指一动,使了一个隐匿诀,说道:“如今别人看不到你,你跟紧我,不要乱走动。” “真的假的?” 李渔拽着她,御空而起,落在都督府。 武士彟一见他到了,上前握着李渔的胳膊,说道:“小道长,你可来了!” 李渔这几天有意来武士彟府上,已经混的很熟,武士彟当即说道:“我知道你法术高强,赶紧想办法,帮一下老哥哥。” 杨氏在一旁,只知道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渔皱眉道:“别急,先让看看现场。” 一行人来到武顺的闺房,武士彟说道:“顺儿和华姑感情最好,经常来和她姐姐一道睡,今夜一并被贼人掳走了。” 他身为封疆大吏,竟然有人敢在利州动他的家眷,这已经触到了武士彟的逆鳞。 李渔点了点头,床铺上没有挣扎的痕迹,门窗也都没损毁,“窗户一直开着?” “对,顺儿容易气闷,喜欢开着窗睡觉。” 关银屏发现众人真的都看不到她,顿时大胆起来,开始在房中找线索。 李渔轻咳一声,瞪了她一眼。 他轻轻一嗅,说道:“有一股异香,应该是迷幻妖雾。” 李渔手指一动,在他指尖,飞出一个雪白色的纸鹤。 李渔掬来房中的一缕香气,缠绕在纸鹤上,纸鹤振翅而起。 他回头轻笑道:“都督勿忧,我马上就去解救两位千金。” “只要顺儿和华姑回来,你要老哥哥做什么,尽管开口。” 李渔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跟随纸鹤御空而起。 关银屏也跳了上来,到了半空,她笑眯眯地说道:“你把隐身这个法术交给我好不好?” “不好。” 这种秘术,别人不教才是正常的,关银屏也不以为意,依旧笑道:“我用好东西和你换。” 李渔眼珠一动,说道:“青龙偃月刀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李渔赶紧摇头,“我开玩笑的,呵呵。” 纸鹤的速度很快,带着两个人来到一处山洞。 这处山洞十分独特,它的入口竟然是在水上,借着水中小岛茂盛的草木为遮掩。 “怎么办,进去么?” “怕什么!”关银屏毫不犹豫,就要进洞。 李渔收起了纸鹤,捏了一个隐匿诀,两个人一前一后,低头进到洞中。 洞里有些寒冷,时不时还有水滴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沿着这个入口走了百十步,洞里变得昏暗起来,关银屏有些紧张,却见李渔面色如常。 她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来,咬着牙继续走,甚至要走在前面。 终于,又走了百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摆着八根龙柱,每一根上面都盘着一条石龙。 这八条石龙,雕刻的栩栩如生,正有赤红色的液体,从龙嘴里喷出,和地面的一个血池相连。 李渔没有嗅到一丝血腥味道,仔细一看,这池子里铺设的是赤红色的玉石。 这是一个祭台,李渔很快就明白过来,在祭台的上面,一个红衣僧人,正盘膝而坐,面色肃然。 几十个喇嘛,围着祭台坐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 而在祭台中央,就是李渔要找的武顺。 只见她躺在八根龙柱中央,身下是一个洒满各种花瓣的大床,周围全是血红色的水。 武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她早就别吓呆了,手脚都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唯有眼泪扑簌簌地落。 一旁的笼子里,关着华姑,她一双眼睛,贼兮兮地在喇嘛们身上游走,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女便是人皇气运的寄主,等我收了她的气运,把她们姐妹一道,带回大昭寺,收为明妃。” 红衣僧人,眉心一动,突然睁开了眼。 他笑吟吟地说道:“鱼儿上钩了。” 轰隆一声,李渔身后一道石门,锁死了山洞的出路。 几十个喇嘛站起身来,死死盯着李渔和关银屏。 “他们怎么看到我们了!”关银屏惊道。 李渔感受到,自己的隐匿诀,正在失去效力。 红衣僧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本座早就料到你会来,太平道的法术千变万化,有青木诀可以一直分身,有离水诀可以瞬间恢复,极难被杀死。所以本座布下这个大阵,隔绝灵力,你的法术通通无法使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你要是知道本座用了多少的心劲来杀你,你就会觉得,自己死的不冤了...太平道传人李渔!” 这鸟番僧,也太了解太平道了吧?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们以前吃过大良贤师的亏啊。 而且很明显,他们对自己也是蓄谋已久,属于是有备而来。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先放了武顺小姐,有什么事,冲我来!” 就凭你们几十个大喇嘛,想和我肉搏 老子巫灵淬体这么久,今天终于可以装逼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龙珠 眼前的红衣僧人,站起身之后,李渔才发现他身材十分魁伟高大。 耳垂到了肩膀,头上卷曲的发型,颇有点佛祖的神韵。 这家伙应该有天竺那边的血统,不然生不出这个长相来。 “失去了法力的太平道传人,你还在嘴硬什么,你太依赖天地五行的灵力了,如今没有它们你只能任人宰割,像个祭台上的牲畜一样可怜。” 红衣僧人起身,伸出手露出精壮的胳臂,笑道:“这个山洞,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为此我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不过今晚一切都值了。” 他每走一步,身后都跟着梵音阵阵,摇动的皮鼓,发出诡异的声音,几缕黑气慢慢萦绕在李渔身边。 李渔手掌一动,果然风月宝鉴不受影响,他从中取出李俊的宝刀。 宝刀在空中翻转一圈,刀鞘褪落,锋刃熠熠生辉。 李渔伸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拦住关银屏,说道:“小心,他们可能有什么阴毒手段,你在我后面跟紧我。” 隔绝天地五行,是南疆部落的能力,看来他们之间有交易。南疆有很多巫毒手段防不胜防,自己是万毒不侵,百蛊辟易,关银屏则不一样。 这些喇嘛是既然是吐蕃国的,那么按理说和自己无冤无仇,可是他们分明每一步都是针对自己来的。 “大喇嘛,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红衣僧人笑道:“交易是要交换的,你有筹码么?” 李渔装作一副心虚的样子,说道:“你们千方百计要抓我,肯定是有事情要我替你们办,这样吧,你说出来我们谈一谈,若是能皆大欢喜,何必非要刀兵相见呢。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你我也没有什么冤仇对不对?” 他笑呵呵地看着红衣僧人,继续说道:“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会永远记得的,我乃大昭寺班首,鸠摩智。” 李渔神色一顿,心中暗道,你叫这么个倒霉名字,注定没啥好下场,还敢喊这么大声。 “你要是想活命也可以,只要我帮你废去邪魔外道太平道的灵力,然后从这里跋涉千里,一步一个长头,磕到布达拉宫,在佛前显示你的虔诚,便可皈依我佛门。” 一步一个长头?那不成蛆宝宝了么? 李渔还想继续套点情报出来,人在这个时候,自以为拿捏住了对方的死门,掌握了对方的生死,是最容易嘚瑟的。 人一嘚瑟,就有强烈的吹牛逼的冲动,最好你的听众是你的对手。 李渔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提的条件太苛刻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出去之后,答应为你们做三件事。” “三件?”鸠摩智冷笑着走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你们太平道造的孽,便是做千件、万件、亿件也难消业火。” 原来是太平道的仇家,李渔心中有底,这种道派间的仇恨,是没办法消除的,自己甩也甩不掉的,只能想办法把对方往死里打。 李渔看向龙柱中央的武顺,关银屏也望了过去,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人都快死了,还想着中原皇气呢,不愧是太平道的传人。你们不是求公道么,我大吐蕃马上就要马踏六朝,将你们的土地上,洒满你们族人的鲜血,来洗涤他们的罪恶。” 自己一身毛,说别人是怪物。 这些鸟僧人,浑身用的都是人骨人皮做的器具,还张口邪恶,闭口邪魔。 李渔不再藏拙,他浑身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与平日里施法的李渔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鸠摩智一看他还能施法,眉头紧皱起来,脸上的嚣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畏惧。 千百年来,他们这些人,对太平道的畏惧。 李渔握着刀,缓缓上前,几个喇嘛一拥而上。 所有的钝器,打在李渔的身上,都如同挠痒痒一般。 他的道袍被打的散碎成片,但是露出的肌肤,没有一点血痕。 喇嘛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每一个都是大昭寺的精英,死死缠住李渔,即使被杀也不后退半步。 鸠摩智眼看他大展神威,已经是慌了手脚,赶忙启动大阵。 被李渔杀了不过是一死而已,要是坏了上面的大事,那可比死难受多了。 八个龙柱一起晃动起来,盘在上面的龙首,各射出一道光,聚在武顺的头顶。 李渔心中暗道,这么多喇嘛挡在洞里,砍杀过去不知道要多久,不如戳破这个鸟阵。 只要有五行灵力在手,他就有自信能救武顺。 他举刀朝天,奋力一劈,刀气纵横,半个山洞几近塌陷,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五行之灵重回,李渔静静感受着腹内气轮的转动。 气轮缓缓旋转,仿佛一盆温热的炉火,将暖意沿着经络散布到四肢百骸。 当自己心神放到丹田,气轮的转动迅速加快。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出,从会阴沿脊椎上行,流入头顶的百会,然后从印堂下行。 这时候,祭台中心,从武顺的额头,竟然飞出一道金色的光来。 金光先是凝聚成一个小蛇,丝线大小的小蛇摇身一变,身躯刹那间膨胀,龙威滚滚。 鸠摩智赶紧施法,手掌合十,一个金钵从天而降。 李渔此时已经破阵,快步上前,要在鸠摩智之前,拿到这丝皇气。 两个人在半空中,各自击出一掌,鸠摩智那边一个卍字,打在李渔的金针上。 叮~的一声,金针刺破卍字,鸠摩智赶紧躲避。 这金针本来是冲着他的眉心去的,被他强强躲开,打在了他垂下的耳朵上。 他那巨大的耳朵,直接被打下一只来,血顿时染红了脸颊。 皇气一出,黑云翻滚,紫雷轰鸣,天动地摇。 李渔赶紧去救武顺,她此时已经吓得晕死过去,再不挪开就要被天雷击中。 金钵落在地上,这个法器有着巨大的法力,竟然将皇气钳制,慢慢炼化为一颗赤黄色透明的珠子。 关银屏和喇嘛们打成一团,瞥见这边,娇叱道:“果然是她!” 李渔也有些奇怪,怎么皇气真在武顺身上,难道她才是武则天? 喇嘛们舍弃了关银屏,直奔祭台中央,要夺龙气所化的龙珠。 鸠摩智耳朵一阵疼痛,就在他要运功止血的时候,突然脑中一疼。 在他脑中,无数金针飞速旋转,砰的一声,大昭寺班首鸠摩智的头炸了。 喇嘛们恍若不知,继续上前厮杀。 李渔刚解开武顺手腕的绳索,眼光一转,顿时吓了一跳。 在一旁的笼子早就被打烂,笼中的华姑,掀开金钵,看着龙珠,眼中闪烁着与她这个年龄不符的果决。 她拿起龙珠,一口吞了进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提炼 一个四五岁的小萝莉,偷吃一颗珠子,似乎不为过。 但是李渔知道,她绝非一个懵懂幼童。 华姑和姐姐被抓来之后,表现出了出奇的冷静,她看着这群喇嘛布置好祭台,看着姐姐被绑在上面。 华姑心里也害怕,但是她没有像一般的孩子一样大哭大闹,也没有喊叫求饶。 她在等,等她爹派人来救自己还有姐姐。 结果李渔来了,他和那个喇嘛都很厉害,他们在争夺这个珠子。 这就是华姑的判断,一个幼童的视角内,整件事的轮廓。 于是她判定,这珠子是个好东西,便上前一口吞了进去。 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吞了之后,也能跟他们一样厉害。 李渔手指一动,撑起一个护罩,挡住山洞崩塌下来的碎石。 他走过去一把将华姑提溜起来,手指点在她的谭中穴,然后慢慢往上移,想要把龙珠拿出来。 但是龙珠进到她嘴里的一刹那间,便散入她的四肢百骸,与之融为一体。 李渔手指一狠,终究还是下不了死手,他不是番僧,他是一个人。 即使知道眼前的小女孩,以后是一个至亲也可杀的狠人,但是他也没法向一个不能还手的五岁女童下死手。 现在看来,武顺是无意中继承了人皇气脉的人,但是在她们姐妹的成长过程中,被华姑抢了去了。 这倒是附和她的性格... 什么都要抢,什么都要争。 李渔现在还有一个希望,就是这个祭台。 他低头一看,八根龙柱已经全部损坏,祭台下面赤红色的水也退走了。 华姑一脸无辜,怯生生地说道:“李渔叔叔,你弄疼我啦,好难受啊。” 李渔没好气地把她放下,心里开始想,如何把皇气弄出来。 关银屏砍死了几个喇嘛,也朝着这边杀了过来。 李渔伸手一卷,两条藤蔓从山洞的墙壁冒了出来,每一次抽打,都带着火光。 喇嘛们凑在一块,拼死保住一个冲了出去,眼下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他们必须有人或者回去把情报带回去。 其中一个修为最高的喇嘛,刚逃出洞口,脸色稍有放松,突然发现自己心口有些疼。 他扯开僧衣,只见在胸口处,有一个细小的红点。 喇嘛没放在心上,聚劲往前狂奔,突然他的气血飞速凝固,变成了一个正在作势飞奔的冰雕。 关银屏一蹬鹿皮小靴,劈腿跃了过来,看着华姑问道:“龙珠被她吃了?” 李渔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李渔问道:“这个祭台,不知道武侯会不会摆。” “不知道,带她回去问问便是。” 李渔心中一动,要是带她们去了益州,人皇气脉还会还给我么? 别的还好说,这可是人皇气脉... 原本属于大汉皇室和五爪金龙的真龙气运,送到益州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小心!”李渔突然大喝一声。 关银屏本能地回头,横刀在胸前,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她再回头时候,祭台上已经没有人影。 关银屏跺了跺脚,咬着嘴唇,恼怒不已。 “死骗子!” ...... --- 马蹄声震的大地微微颤动,一队玄甲黑衣的骑士,奔着山洞而来。 马背上,跃下一个将领,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祭台。 周围的刀劈斧剁的打斗痕迹,分明是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遗弃的尸体,都是些红衣喇嘛。 “吐蕃人,果然有阴谋。” 这个武将目光如炬,脸色肃然,周围的兵马更是军纪严明,气势骇人。 他一挥手,说道:“传令下去,封锁各地关卡,召集修士布阵,天上地下,不许放一个人出利州。” 等到玄甲兵把尸体都处理了之后,这队人马才启程返回。 人走之后,从树上一个人影缓缓显出身影来,正是李渔。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使了一招灯下黑,没有逃走,而是在这里躲了起来。 利用隐匿诀藏在树上,等人都走了,李渔才出来。 他手掌一翻,白光一闪,进入风月宝鉴内。 武顺还没醒来,华姑在好奇地打量周围的环境,见到李渔还故作乖巧地笑道:“李渔叔叔,这是什么地方?” 李渔随口说道:“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很快就会把你们送回去。” 他说完之后,伸手在华姑脖子处轻轻一点,她就昏昏睡去。 李渔走到池畔,低声问道:“她吞了人皇气脉,有法子提出来么?” 池畔的水雾中,慢慢凝结出一个丰腴白皙的美人来,说道:“有的。” “哦?”李渔一听大喜,揽着警幻的纤腰,说道:“赶紧教我怎么弄。” “将她的气运凝结成丹,再提取出来就是,这个法子是御灵堂的看家本事。” “御灵堂?”李渔听到这个名字,本能地有些抵触。 “御灵堂最擅长地就是以人为炉,炼人为丹。天赋、悟性、资质、甚至是运气都能炼为丹药,夺为己有。” “这么邪门?”李渔还以为,他们就是单纯地控制人的心神,没想到这群人比自己预想的还邪恶。 警幻仙子与他心意相通,还没等李渔发问,就用双臂缠着他的脖子,说道:“御灵堂不过是大汉昭狱绣衣使者的余孽,他们这个法术怎么会是祖传的。据说当年在西域,大汉灭了楼兰古国,得到一块无字玉璧。武皇帝便让人刻新律法于其上,制定《越官律》,用法严峻苛刻,治狱以人主意旨为准绳。 负责刻字的廷尉张汤,对着玉璧把严苛的法律刻完之后,突然就领悟了这一门功法,并且接连破获几个谋反案,获得了武皇帝的信任。 张汤由此发迹,组建了绣衣使者,是廷尉中的精英,来监察百官,一时之间成为大汉朝最炙手可热的权臣,而绣衣使者们组成的昭狱,就是御灵堂的前身。” 李渔点头道,“也就是说,找到刻着律法玉璧,就能学会?” “他能,你就能。” 李渔沉吟了片刻,说道:“这玩意八成在还御灵堂手里,毕竟是他们起家的东西。我觉着张汤的律法没什么鸟用,八成还是西域人的玉璧自带邪功。” “而且那鸟堂主,这么多年,夺人气运、夺人寿元、夺人资质,现在也不知道修到什么地步了,岂不是法力高的通天了?” 警幻葱白一般的手指按住李渔的嘴唇,笑吟吟地说道:“你别怕,他最多练了五十年。” “哦?”李渔不解问道:“为啥?” “上一任的堂主,被上一代的大良贤师斩杀了。上上代的御灵堂主,也被上上代的大良贤师斩杀了。” 难怪西门庆费那么多劲也要来汴梁害我... 李渔终于想通了这一点,自己明明没有见过御灵堂的人,他们却像是死了亲爹一样来杀自己。 第三百七十章 书生 大唐之行,变得一地鸡毛。 就因为没看住这个小武则天,让她一口吞了龙珠。 李渔转念一想,这一切其实也正常,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六朝中有六道人皇气脉,这次是自己瞎猫碰到死耗子,误打误撞解开了一个。 其他五个,除了魏国的铁定在司马氏身上,剩余的李渔还真摸不到头脑。 好在他没有集齐六道的野心,只要把这一道提炼出来,完成在大宋的政变就好了。 想到这里,李渔手指一动,隐匿身形,御空而行。 突然,他感到前方有一道灵力壁垒,若是强行闯阵,应该可以冲出去,但是也打草惊蛇了。 李渔眼珠一转,缓缓落在一个书院里,他手脚利落,拿了一个书生的浑身行头。 片刻之后,李渔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游学的书生模样。 身穿白袍,拢发包巾,裹着一双走远道的靴子,已经磨破了许多。 他背起书篓向城门走去,里面真的装了一些书籍,还有些日用品,和一把破伞。 如今的李渔,浑身灵力内敛,根本看不出一丝的修士模样。 身后的书院突然传来一声惨嚎,“哪个贼人...咦...” “启文兄,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 李渔嘴角一笑,自己留下的钱,够他去置办一身行头和去赶考的路费了。 天降横财,他肯定不敢声张。 走到利州城门口,一大堆人被拦在此地,李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公人呵斥道:“上头有令,谁也不许出利州城,赶紧回去!” 李渔点头笑道:“这位官差大哥,行个方便,小生急着去赶考,不知道这城门要关多久?” “不知道!回去!” 大唐的执行力这么强么? 李渔稍感意外,他刚刚把喇嘛们杀完,这里就已经全城戒严了。 在墙边画着的像上,自己和武家两个女儿,赫然印在一块。 幸亏如今自己是一副书生打扮,和那道士不像,所以没被认出来。 若是以前,李渔想不惊动他们是不可能了,只能强行破阵出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师从诸葛武侯,在阵法一道上,已经拦不住他了。 --- 武府内,武士彟面色阴沉。 如今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他的女儿就是女皇之厄的主角,这件事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早就被宁杀错不放过了。 不过武士彟毕竟是开国元老,甚至有免死一次的待遇,此时武府上下都被玄甲铁骑围了起来。 一阵脚步声以后,翟长孙走了进来,他拿下头盔,挥了挥手,房中的侍卫退了出去。 武士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转过头去。 翟长孙统领玄甲铁骑多年,在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就是他的心腹。 而武士彟是李渊的好友,从辈分资历上说,武士彟是远超翟长孙的,但是如今是李世民当政,两个人的地位自然是颠倒过来的。 “武都督不必忧怀,如今事情真相犹未可知,陛下也没有下令,或许是误会也说不定。” 武士彟没好气地说道:“那你派兵围了我的府邸,也是个误会?” 翟长孙笑道:“都督如今在气头上,说些气话,待平静下来之后,自然会明白下官的苦衷。” “你!”武士彟握紧拳头,随即松开,叹道:“没错,在你位置上的人是我的话,估计也会这么干。” 武家现在面临一个危机,他们就算能安全度过,估计也要搬到长安去,做一辈子富贵闲人了。 想像如今这样,做封疆大吏,怕是永远不可能了。 武士彟站起身来,说道:“取笔墨来,我要给陛下上书。” 翟长孙笑道:“都督只管口述,下官会为您代笔。” “就说臣虽才思短浅皇,然今上委以重任,镇守边关,常觉头脑昏聩,四肢酸软,是老迈不堪重用矣。臣夜不能寐,常思念上皇,身居偏远之地,栖万里之遥,故请辞官,赴京为一愚公,以期时常相会矣。 窃闻陛下修建大明宫,以尊上皇,此乃大忠大孝之举,若陛下不弃,臣愿为监丞。” 翟长孙心中暗道,武士彟算是识时务的,他要是不自己主动去长安,只怕就要被迫去了。 --- 太极殿内,李世民来回踱步。 女皇之厄,有可能是人皇气脉的消息,已经被传到了长安。 他当初故意放出消息李渔去了利州,就是要这些人各施手段,把人皇气脉逼出来。 因为大唐没有人可以办到,这是李世民最不满意的地方,整个钦天监因此受到了皇权打击。 果然,他的计策全部奏效,李渔寻到了女皇之厄的源头,而吐蕃的佛门则有取出皇气的手段。 李渔真能寻出埋在大唐的这一条,让李世民刮目相看。吐蕃的狼子野心,则让他大为忌惮。 无论是佛门还是道门,多少的能人异士,不乏神仙,也算不出究竟在哪。 因为人皇气脉,不在天规天条三界五行之中,用现有的法术,根本无从算起。 即使只有六分之一,也足够吸引人了,若是大唐皇室能掌握这一条,至少保底不会有其他人凑齐六条,威胁到大唐。 “不见了?”李世民负手说道,“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跪在殿前的鹰犬们起身,一言不发离开大殿,准备去利州找人。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说道:“陛下,利州都督武士彟,上书请求辞官,回到长安,督建大明宫。” 李世民眉头一皱,笑道:“他倒是机警,救了自己一族的命,传令下去,准了!并且加封他为太子少师,赐金银布绢。” 若是一般皇帝,早就把武士彟全家都砍了,但是李世民这一手确实漂亮。 给他加封些闲职,看管在长安,没有了兴风作浪的本钱。 而且如此一来,自己宽宏仁爱,爱惜功勋老臣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大唐百官必定更死心塌地为皇帝效命。 若是真杀了武士彟,反倒什么好处没有,只是泄愤而已。 ps:感谢各位大佬的打赏,最近打赏真有点多,集中感谢一下:感谢卖蘑菇的小石头的盟主,感谢浮生何必言、萌z智妍、昭烈皇、姬大超神、卖个萌不打你、阿一兄弟、石龙庵主人等大哥的打赏。 最近身体不舒服,没法加更,明天开始为各位加更。 从明天开始每天保底八千,坚持多少天,看我状态吧(以上字数不到两百不收费) 第三百七十一章 扬州 行途漫漫,马快如飞。 血红的夕阳染红了笔直的官道,也染红了照夜玉狮子。 马背上的李渔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脂粉香气,看来此地必是淮扬了,离开海岸没多远,应该还未到金陵,也可能是扬州城。” 他下马之后,脱去大襟马褂,和紫毡六合帽,换了一副大明书生的行头。 御灵堂在哪? 在金陵。 那么玉璧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金陵。 李渔出了利州城,大唐的效率再高,也无法全国布阵。 他马上御空,从海上轻车熟路,逃出大唐之后直接出海,重走带着小乔逃离东吴的路线,来到大明南京应天府。 往前走了几百步,果然是扬州城。 日光熏晕,凉风习习,傍晚的扬州,华灯未上,但是酒香已闻。 李渔下马之后,轻轻一拍,照夜玉狮子撒开蹄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拿出路引,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小卒只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他进去。 在大明,每一个士子地位都不低,便是只中了秀才,见了县官都不用下跪。 李渔进城之后,找了一个酒楼,在房间中布置了一个分身,然后才跃出窗户,来到一棵大树上。 他在树干上盘膝而坐,手指轻巧一动,布置了一个隔绝小阵。 白光一闪而逝,李渔进入风月宝鉴,华姑已经被警幻仙子所制,坐在池畔迷迷糊糊,不闻外事。 武顺哭哭啼啼的,看到李渔,这才起身,“小道长,快看华姑怎么回事,我怎么都叫不醒她。还有那些恶僧呢?小道长,我好怕,你送我们回家好不好?”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顺儿你有所不知,那些恶僧竟然算出你身上有人皇气脉,此事传开你爹那边危在旦夕。” 武顺惊慌之间,没有注意到李渔不要脸地换了称呼,她紧张兮兮地问道:“我爹是忠臣,我爹不会谋反的。” 李渔说道:“那些喇嘛的话,你也听见了,不是你们武家要谋反,而是你们身上有人皇气脉。本来在你身上,可是那些喇嘛取出来之后,被华姑误吞了,所以她才醒不过来。” 武顺一听,是自己害了全家,不觉珠泪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我愿意去长安,只要他们绕过我爹娘兄妹。” 李渔拍着她的玉手,说道:“你放心,只要我把人皇气脉,从华姑身体里取出来,唐皇李世民是千古名君,他肯定不会对令尊下手的。毕竟再怎么说,你爹武都督也是元谋功臣之一,大唐的开国元勋。” 武顺光顾着着急,没意识到自己小手已被个大男人顺手握住,听了李渔的话才算好受一点。 武顺稍微平静了一下,随即觉察到手在李渔手里,赶紧触电似地抽了回来。 “如此,我们全家性命,就拜托小道长了。” 李渔呵呵一笑,起身道:“虽然有些凶险,但是顺儿你开口了,我必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武顺扭捏地摆弄着衣带,小声嗫嚅道:“道长大恩,顺儿无以为报,若蒙不弃,愿...” 她说道最后,怎么都说不下去了,羞窘至极。 李渔突然正色道:“顺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小人。” 武顺一急,“我...我...” 李渔突然语气又软了下来,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伸出手挽住武顺的臂弯,轻声道:“我和你好,必然是也只能是因为一个字,缘。” “缘?” 武顺呢喃几句,想起那个小人,不觉痴了。 她脸上微微发热,壮着胆子把脸偎到李渔的肩膀上,便嗅到一股淡淡的、品流极高的的醉人幽香。 李渔知道是警幻在给自己助攻,便不再犹豫,摸了摸武顺柔顺的秀发,指尖落在两片樱唇上。 武顺嘤咛一声,不自觉闭上双眼,迟疑片刻,在指尖上吻了吻。 李渔轻轻把她放倒,在水池畔柔软的细沙上,慢慢伏下身子。 ...... --- 清晨露华,略有薄雾,叽喳的鸟鸣声在院子里很是明显,院子不大,不过一屋两树,另有一小池,设计的很是精致,风格上并不追求宏大奢华,反而透露出淳朴简陋,风流旷达的意思。 这种园林,最受大明读书人的喜爱,尤其是在淮扬。 大汉时候,建筑无不以恢弘为美,读书人也讲究威仪而不是风流雅致。 等到天下一分为六,六朝之中的读书人追求又各有不同,大明金陵府这些年逐渐有走歪的趋势,越来越喜欢这样精致的园林。 昨夜下了场小雨,清晨薄雾未散,呼吸起来都是湿润的味道,林如海起身,披了件衣物,站到小池旁,小池里两条鱼儿,一黑一白,成太极状,正环绕游曳着。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一个妇人,在他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衣服,笑着说道:“看你,也不怕着凉。” “夫人。”林如海回身,握着自家夫人的手,笑道:“家有贤妻,哪会让我受寒。” 林如海的夫人,年轻时候是金陵城中的豪门,贾府的小姐贾敏。 贾府那也是个书香门第,而且相貌出挑,心慈善良,夫妻两个琴瑟相和,十分恩爱。 尤其是前些年,夫人为他生下一个女儿,更是林如海的掌上明珠,爱若珍宝一般。 前番为了她,甚至不惜出海,要为女儿换一个防身的法宝用,为此不惜拿出了家传的珍宝。 “夫君,我怎么看你最近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如海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眼看着黛玉年纪也大了,到了读书的时候,若是男孩儿家,就让进族里的私塾。我这里公务繁忙,俗事缠身,夫人又身体不适,我正琢磨着如何是好呢。” “就为这个啊?你啊,真是一个书呆子,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不就是了。” “西蒙何其重要,就怕有心术不正之辈。” “这有何难,你在城里张榜招人,然后自己挑选一个不就是,以夫君的眼光,还能看走眼不成?” 贾敏一边说,一边看着林如海,眼神中藏不住的爱慕和亲近。 第三百七十二章 圣人(第一更)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扬州从来就是一个繁华之地,尤其是如今借着南国春早,更是有游人如促。 李渔对御灵堂了解不少,多亏了花子虚这个御灵堂里的官二代。 他虽然干啥啥不行,但是有一个太监养父,是御灵堂里的高层。 太监这个群体,他们收的养子,很多都是入宫前的私生子,或者根本没割干净,生下的孩子。 因为不敢承认没割干净,只能是说收为养子,实际上最是看重子嗣。 李渔一度怀疑,这个花子虚,很有可能是花太监的亲儿子,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大明朝自从朱棣在位,太监的权势就有所抬头,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在皇宫内,竟然有一个御灵堂的高层,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种种迹象表明,癞头和尚与御灵堂有很深的渊源,说不定他自己也是御灵堂的高手。 他的手段,几次三番都跟御灵堂一样,尤其是用魂丹控制鸡老、聋羊和短背那次,让林灵素一眼就看出来是御灵堂的手段。 李渔决定从这个下手,上一次让癞头和尚跑了,他现在应该还没恢复,正好乘机寻出来要他的命。 癞头和尚此时对于李渔,再也不是那个要躲着他绕道走的存在了,现在他几乎可以断定,癞头和尚在自己手上,躲不过第二次。 他的修为或许比李渔高,但是两个人所修功法不同,让癞头和尚在打斗中并不占便宜。 他在半道设伏,打了李渔个措手不及,占尽了天时地利,依旧败在李渔手下,便是最好的证明。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有人聚集在一个告示牌下,李渔没有在意,正打算走,有人嚷道:“都散了吧,是林御史家找西席先生,你们一群大老粗,凑什么热闹。” 李渔心思一动,上前问道:“林御史是哪个?” 张榜的人一看他是个士子打扮,笑道:“便是咱们扬州的巡盐御史,郎探花林如海林大人。我看你像是一个有学识的,何不去试上一试。” 旁边的差人说道:“林御史书香门第,在官场交游又广,若是能攀上这个关系,可是天大的造化。” 李渔点头道:“小可真打算去试一下,敢问林御史家怎么走?” “嗨,我带你去便是。” 读书人在大明是真吃香啊,这一点和大宋又不一样,在大宋你必须有官职,那才配叫文人,而过的最舒服的,是五品以上的士大夫,所有的特权都想你敞开了大门。 李渔说了一句:“那怎么好意思。” 两个官差笑道:“反正也张贴完了,正好去复命,讨些赏银。” 林如海? 李渔心中嘀咕道:“如今看来,绛珠仙草就是林黛玉的前身,她被自己所救,没有等来所谓的神瑛侍者,也不用再受两元铸心阵的折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他跟着两个官差,来到一个宅子前,只见此地白墙黑瓦,院墙很高。 进到前院中,有一群人在排队,看到李渔之后,也都没客气。 “排队去。” 李渔优哉游哉走到队伍中,心中开始盘算,一会怎么选上。 选不上也没关系,只要盯死这条线,总能找到蛛丝马迹,除非那和尚已经放弃了。 他的两元铸心阵被破坏,让林黛玉提前好多年出生,想要用痴字补天石来斩断业火,恐怕不如原本顺利了吧? 若是如此,他肯定会来林府做些手脚,等自己见到了林黛玉,便能用水字诀摸清楚。 “兄台,你也是来应募的?” 一个声音从身前响起,李渔一抬头,只见前面的书生,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对啊。”李渔随口回道。 那人登时来了兴致,调侃道:“我看你年纪不大,怎地也想走御史家的后门,只怕应募西席先生是假,攀附林御史的关系是真吧。” “嗯。”李渔点头承认。 前面的书生被他一堵,剩下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恨得牙根痒痒。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兄台你先别急,听我一言。你我同来应募,本应专注自我,好生表现,你却走了歪路,想要通过打压别人来实现目的。这并非正道,夫正道者,歙歙焉,皆注自我之耳目。 以外物为中心,我是天地一尘埃,以自我为中心,我就是天地。” 书生怔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说道:“有病吧,我用你给我讲大道理,这么好为人师?” 李渔笑道:“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若是不能做到这一点,我又有什么资格称圣呢?” “你是圣人?”书生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他就是想先搞搞对手的心态,好让自己多几分把握,没想到碰见一个疯子。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我真是圣人,前几天刚刚入圣人境,门下也颇有几个天下英杰。” 有人嘻嘻笑道:“他真是疯子。” 李渔也不理会他们,又说了一通正经门的大道理,其中有一个书生鄙夷地问道:“你的这些言论,都是引用哪家的经典?” “《正经经》” ...... “果然是个疯子。” “别理他了。” “越说他越来劲。” ...... 李渔也不生气,他现在自认是正经大圣,正儿八经的圣人。所谓:圣人无常心,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深陷迷途,不能自拔,正经道门任重而道远啊。什么时候他传道天下,让世风为之一转,估计对修为大有裨益,白日飞升都不为过。 这时候,从内院出来一个管事,轻咳一声,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管事笑道:“我们老爷说了,诸位都是读书人,圣人门生,岂可如贩夫走卒一般在此等候。老爷已经命人在花园备下薄宴,咱们边吃边选,以文会友,也是一桩雅事。凡是今日来的,不虞选上与否,我们林府都略备了一些薄礼相送。” 众人纷纷喜上眉梢,他们既然来应募,都是囊中羞涩的。 一听非但不会白忙活一场,还能和探花郎同席,有礼物拿,岂不是皆大欢喜。 一众书生边赞叹林御史的好客知礼,一边欣赏林府的园林美景。 林府很大,而且长廊走庑,曲折环绕,走了好一会才到花园。 园中有个凉亭,四周蒙了帘幕,从内看外易,从外看里难。 李渔凝神一看,里面坐着一个少妇,怀抱着一个小萝莉,粉雕玉琢,十分俏丽。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手里拿着一把团扇,遮住了下巴。 林妹妹? 李渔嘴角一笑,想起两元铸心阵中那朵小花的花蕊里爬出来的小女孩。 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我。 林如海站在上首,摆了摆手与众人示意。 探花郎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一袭白衫。 李渔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林如海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人力有当日妄图蒙骗众人的正经大圣。 “诸位今日有缘在此相聚,不惟是为小女寻一西席先生,也是与诸位以文会友。粗惨淡饭,莫嫌寒酸,文章妙笔,切勿藏拙。” “为林探花御史贺。”众人纷纷举杯。 林如海含笑举盏。 李渔不禁暗笑,这林如海还真是个不当家的,难怪死了财产都没保住,全被贾琏弄走了,女儿也被迫寄人篱下。 这手笔可真是阔绰,他所谓的粗茶淡饭,都是些美味珍馐,有的李渔都没见过。 李渔低头干饭,细细品味,此时园内不时有高谈阔论之声传出,夹杂阵阵豪迈笑声,逸兴遄飞。 酒至一半,有下人端着笔墨纸砚上来,在一侧的桌案上铺设好,要众人以园中景物为题,写一首诗。 看来这就是考题了。 大家一看林御史是这般人物,都想着能拿下这个西席先生之位,和他攀附上关系,于是纷纷凝神屏息,仔细思索起来。 其中一个人年过七旬,银须皓首,精神矍铄,率先起笔:“我来!” 他挽了下袖子,挥毫泼墨,援笔立就,林如海在一旁含笑观看,微微摇头。 他是探花之才,这老夫子虽然有文气,却没有文笔,写的差强人意。 不过他也没有直言不好,只是笑着让手下送上礼盒,老夫子无奈提着礼物离开。 这一下众人更紧张了,一个个眉峰紧锁,搜肠刮肚。 唯有李渔,还在那平砸滋味,端起一杯酒来,叹道:“好酒。” “这蟹黄不错。” “这肉闷得有点老了。” 席上的书生墨客越来越少,都没有出现一个让林如海满意的,他的眼界太高是一方面,今日来应募的质量也有些差。 他掀开帘子,进到凉亭,看到夫人和女儿,顿时心情就愉悦起来。 “玉儿,你想要哪个教你?” 林黛玉长长的睫毛一眨,抬起玉指,含笑说道:“最能吃的那个。” 第三百七十三章 西席 林如海表情一凝,看向角落。 是有一个人非常的与众不同,他从容吃喝,脸色如常,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来蹭饭的。 别人要么挥毫泼墨,要么拧眉沉思,这才是文会的样子。 女儿指的那人,坐在桌前筷子不离手,根本没有丝毫要提笔的意思,难道这是一个狂士? 大明的山野之间,有很多的狂士,他们自知功名无望,便喜欢怼天怼地,聊以自娱。 这些人中,很是有一些,会填词写诗,真就混出个吃喝不愁来。 他笑吟吟地逗了下女儿,宠溺地说道:“爹爹帮你选个好的。” 贾敏更是捏着黛玉的小脸,打趣道:“你当是给你找吃东西的先生,教你怎么胡吃海塞呢?” “我就选他。”林黛玉嘟着嘴,不依地说道。 黛玉是先天之灵转世,天生就招人稀罕,再加上那未泣情先露,欲语泪先流的小脸。自家女儿眼睛一红,配上柔弱的性子,谁也受不了。 黛玉在贾敏怀里一拱,夫妻两个顿时投降了,反正是教一些认字的基础,将就一下也行。 贾敏和林如海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最后还是林如海更疼女儿,说道:“就让他留下吧。” 林如海找到管家,耳语一番,然后自己就走了。 虽然碍于女儿的任性,自己选了李渔,但是他自己很不喜欢这个人。 如此文雅的事,自己办的滴水不漏,传出去又能增加些名望,偏偏最后选了这么个人,恐怕会被这些读书人嗤笑。 管事的出去说完,挨个分发礼物。 众人怏怏而回,走到门口,都回头看看是谁被留下了。 左看右看也没瞧到,门口排队时候奚落李渔的书生,壮着胆子问道:“敢问老都管,是谁被御史大人青睐?” 管家指了指还在品酒的李渔,“喏,那一位。” 众人纷纷摊手,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谁想我等,竟败于一个疯子手下。” 一群士子,一下子找回了自信,原来不是自己水平不行,而是这御史探花眼光忒差。 他们三五成群,一边拿着林府的礼物,一边冷嘲热讽。 到最后,在这群人嘴里,林如海那探花,八成也是花钱买来的,再不然就是找关系行贿来的。 他们谈笑怒骂,指点江山,全忘了刚才自己怎么歌功颂德,大拍马屁的。 管家也一脸嫌弃,来到李渔跟前,整理了一下自己表情。 他挤出一抹笑容来,“先生,我家主人请您到书房一叙。” “等我吃完,别急。” ...... 李渔好整以暇,吃饱喝足,这才起身。 他要了个帕子擦手,然后拍了拍衣服,道:“前面带路!” 老管家转过脸去,立马白眼连连,带着这个吃货来到书房。 两人站定之后,管家刚想敲门,李渔已经推门进去。 林如海愕然看着不敲门就进来的人,心中生出几分不悦,觉得李渔有些轻浮。 林如海是一个读书读的有点魔怔的人,最看重的就是“礼”。 在他看来,读书人应该彬彬有礼,举止有度,才是正道。 “先生,请坐。” 李渔找了个椅子,坐下之后,林如海马上问道:“先生既然有缘入府为西席,说明我们有一段缘分,我看你年纪不如我打,冒昧称呼一声贤弟。” “行。” 林如海眉心一皱,问道:“贤弟可曾执教否?” 李渔想了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有,我经验丰富。” “那就好,都是教的什么书?” 李渔一听这个,顿时来劲了,他站起身来,背着手抑扬顿挫地说道:“天、地、阴、阳。” 林如海怔了足足有五六息的时间才缓过来,咳嗦一声道:“天地阴阳?” 他见多识广,已经给李渔下了一个定义,这个人不是狂士,他是个来骗吃骗喝臭算命的。 还没等林探花发火赶人,李渔已经动了。 李渔点头说道:“没错,本人传道,讲究的是因人施教,从不拘泥迂腐。上到天地五行,下到认字明理,包罗万象,细致入微。另千金能找到我做西席,别的不敢说,保底一个陆地神仙之位。” 林如海收起了偏见,他心中涌起些激动,恭恭敬敬地起身道:“莫非阁下是...” 李渔呵呵一笑,“我乃正经大圣,李渔是也。” 他此行就是要引蛇出洞,所以故意点破身份。 “原来是你!” 林如海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想了起来,只是李渔两次的打扮差异太大,让他没有看出来。 这个时候仔细一端详,可不就是那天蓬莱仙会上那人么,林如海还记得他自称正经大圣,拿出了一盒龙血炎晶,引来众人哄抢。 虽然他拿了一个隐匿符骗人,但是龙王最后也没敢为难他。那龙王连左慈都敢驱赶,却不敢动他,两个人犯得是一模一样的错,由此可见此人甚至比左慈还要厉害。 李渔含笑道:“你知道我?” “有缘一见。” “什么时候?”这下论道李渔吃惊了,他来时就看林如海有些眼熟,但是他是大明的官员,自己没理由见过他才对。 知道了李渔的身份,林如海便不敢托大了,他不再用世俗的礼仪来对李渔,而是起身说道:“东海蓬莱仙会。” 李渔稍感有些不好意思,东海蓬莱仙会,自己可不露脸啊。 那时候用了骗局,没想到左慈刚刚用过,让自己丢了人。 好在李渔脸皮厚,无论什么情况,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李渔没事人一样呵呵一笑,就把这茬揭过去了,转而说道:“令千金有资质慧根,岂能在闺房之内,匆匆几十年便年华老去,衰败而亡。” “若是道长肯引她入修士之列,在下感激不尽!” 李渔笑道:“我来此,便是要传道于她,只是不知可有什么和尚道士的,来过贵府?” “和尚道士?”林如海说道:“我们府上有自家的道观,也有相好的寺庙,平日里迎来送往,难免有道长、禅师到访。” 李渔心中有数,点头道:“好,我已知道了,你回去准备一下,便带令千金来吧,我今日先帮她入门。” 林如海大喜,起身又朝着李渔一拜,才转身离开。 李渔虽然在蓬莱仙会丢人了,但是他公然行骗,龙宫竟然没敢管,龙王爷被他吓走的场面,林如海还历历在目。 据传他还是一派之尊,黛玉跟了他,岂不是得道有望。 林如海走了之后,李渔释放出灵力,搜索周围有没有什么机关。 癞头和尚那厮的个性他很了解,是咬住就不松口的,绛珠仙草脱离了两元铸心阵,他岂能没有后手?从宝钗那边看,绝对不可能,肯定有什么损招。 第三百七十四章 至真 李渔没有等太久,林如海便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婆子,婆子怀里抱着的,就是他的宝贝女儿。 林如海爱极了这个女儿,只要在一间房内,眼神近乎离不开,充满了宠溺。 婆子怀里,林黛玉偷偷抬眼看李渔,灵气满满的眼睛轻轻一眨,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欣喜。 “这个先生,我见过呢。” 她开口说话,声音婉转动听,就是稍许带着点怯弱。 “别胡说。”林如海笑道:“小孩子童言无忌,道长不要见怪。” “我真见过。”林黛玉笑着说道。 林如海觉得有些诧异,女儿今天的话,好像特别多,而且看上去比平日里要开心很多。 李渔呵呵一笑,他们相见,可以算得上是久别重逢。 依稀多年过去了,经历过摸爬滚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初出茅庐,被困在景阳冈的小方士了。 而当时的花中仙灵,也已经转世,成为了眼前这个小女童。 李渔笑着说道:“这么大了,还要人抱着么?” 林黛玉有些羞怯,抿着嘴下来,低着头说道:“爹爹让抱的。” 林如海满怀希冀,问道:“道长,我这女儿...” 李渔手指一动,一道水灵之力,缠绕着黛玉的手腕。 小小的身躯,顿时浑身舒畅,几乎要喊出声音来。 果然,木系爆满了。 最适合和水系一起修炼,又是金莲的小跟班一枚。 若是论资质的话,林黛玉已经是单属性最高的资质了,同为木系之灵的秦可卿都比不上她。 李渔手指一动,拿出一枚筑基丹来,笑道:“来,吞下它。” 林黛玉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爹,林如海稍作犹豫,就点了点头。 李渔稍微一低身子,林黛玉拿起药丸,抬眼看了李渔一下,然后慢慢放进了嘴里。 这丹药入口即化,然后丹药中蕴含的灵力,就会自动洗涤服药人的经脉,只要她有资质,便能开启气海和轮台,在经脉中形成一个小周天,是最简单的入门方式。 入门之后,便有了那微弱至极的一丝灵力,成为菜鸟修士。 李渔笑道:“好,服了我的丹药,从此你就是太平道的一员,你的师父名叫张乘风,有两个师姐。” 到了这个时候,他真正认可的,至真至善的,还是赵福金。 潘金莲,虽然不一定至善,但是她至少至真,从来不掩饰自己,所以算是半个。 眼前的黛玉,不知道怎样,还有待考察。 “你不是先生么?”林黛玉慢慢地有些放开了,不再那么羞怯,大胆地问道。 李渔笑着摇头,说道:“不是。” 金木水火土,自己集齐三个了,已经超过了一半。 李渔心中,甚至有了一丝许久不见的满足感,他答应张老头的事,一直在心中。 张乘风至死都不愿意认自己为徒,或许是他看到了,自己不是正统的大良贤师,根本不会去走他们的那条充满荆棘、与世皆敌的路。 但是太平经选择了自己,它选择了与众不同的一个传人。 孰是孰非,已经不再重要,李渔有自己坚定不移的道心,如磐石般早就根深蒂固。 他不可能去信奉张老头那一套,否则就是道心尽毁,即使成功也是一具行尸走肉,根本不是自己了。 满天神佛,谁又能保证,他们成神成佛的时候,有没有坚守本心呢... 信仰,是一个很玄的东西,李渔觉得信可以,在觉得与自己想法一致时候,或者被醍醐灌顶之后,可以信。 仰,则大可不必! “太平道”三个字一出口,林如海脸色一变,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太平道的威名他也听说过,那是一个禁忌的词。 李渔说道:“你们要让她去汴梁随我学艺,还是在家中自学?我可以帮她铺好路,然后再走,但是这中间就怕有宵小上门。若是回宗门去,多少有些同门护住,可以平稳渡过筑基期。” 林如海叹了口气,还是十分果决地说道:“愿让她随道长去汴梁修道。” 李渔从怀里掏出几个护符,说道:“此乃隐匿符,捏符之后,可以隐去身影。你们留着几个,以防不测。这些日子我在金陵有些事,办完之后,就来接她。” 林如海赶紧收了起来,李渔心中一动,他是贾府的女婿,那癞头和尚和贾府渊源极深,自己不得不防。 李渔走到书房外,手掌一翻,指尖捏了几个法决,从屋檐上爬起几个五行小人,四散到院落中。 很快,一道青光直射天空,落下之后形成一个光幕,将林府围了起来。 李渔又拿出一块白玉、一张符纸来,说道:“持此白玉者,方可进出内院,最近几天万勿给予他人。若是有人强行破阵,你可捏破此摇人符,我转瞬即至。” 林如海一一记在心里,但是还是出言问道:“道长,我们林府向来与人为善,不曾结交下什么仇人,为何要如此这般?” 李渔笑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们虽然没有仇人,但是却有人,早早就盯上这里了,甚至在...黛玉出生之前。” 林如海抹了一把额头,“若不是道长亲至,在下尚在梦中,不知道那人是谁?” 李渔心中暗道,癞头和尚这一盘棋,布置了可不止三五年了。 他也算倒霉,从被三怂挖到洞府那时候起,每一步都精准踩雷,被自己给一一破解。 难怪他那么恨自己,精心布置,草灰蛇线,也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从自己遇到三怂那一刻,他的这番布置,到最后便不能再成,不会再现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好让他斩断业火,白日飞升,位列仙班去了。 这一场大梦,早醒十几年。 李渔说道:“你知道了以后,对你无益。” 他倒不是不想说,就是说出来没啥用,还容易影响到他们夫妻感情。 李渔看得出林如海是一个很顾家的人,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个事情有多丑恶,甚至包含了他们的这场婚姻在内,都是如同棋盘上的旗子一样,被人精心安排好的。 林如海一听,便不再追问,他整天乐呵呵的,和娇妻蜜里调油,与女儿共享天伦。 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儿子,最近也一直在努力。 可惜妻子那里没有动静,贾敏是大家豪门出身,知书达理,天天劝说丈夫纳几房小妾。 林如海拗不过,也给几个通房丫鬟开了脸,但是都没有怀上身孕。 如今黛玉有了更高的去处,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准备和夫人关上门,再使把劲,争取把林家这一脉传下去。 林黛玉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懂,她看了一眼爹爹,又看了一眼李渔,问道:“你又不是先生,那我叫你什么?” 李渔笑道:“随你喜欢。” 林如海赶紧笑道:“叫叔父就行。” 叔父这个词也太难听了,李渔本能有些抗拒,但是叔叔这个时候,是叫小叔子的。 比如说金莲若是没有被自己救下,她现在应该叫武松叔叔。 李渔笑道:“你的两个师姐,都叫我李渔哥哥。” 林黛玉眼珠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叫,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 别人这般叫,我便要学人家嘛,又不是鹦鹉八哥。 偏不叫李渔哥哥,就叫李哥哥,不然叫鱼哥哥。 她心里这般想着,不知怎地就撅起嘴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凶兽 夜深人静,林府内院。 吃了筑基丹之后,要有一段时间,来适应身体的变化。 这期间没有什么好教的,李渔只是吩咐林黛玉好生感受,尤其是身体中那种类似万物竟发的勃勃生机。 黛玉主木,这是一个强壮、奋发的属性,代表的是生长,最能体现出生命的旺盛。 这一世的林黛玉,被李渔所救,没有受到两元铸心阵的彻底摧残,所以虽然还是有点柔弱,但是已经大不相同。 早晚有一天,她修为上涨之后,就能恢复木系的那种灵气和强大。 客房之中,灯歇门闭,敞开的窗户透进皎洁的月色。 李渔自从觉醒阴阳之后,便发觉月华中有阴阳之气,望月之后,还有大海潮汐的感觉。 他在月光中调理内息,正当灵台清明,气贯重楼之际,霍然睁开双眼。 有人在附近,捏爆了摇人符。 摇人符,作为正经门的三大神器之一,是独一无二的。 也就是说,附近有正经门的人,正在与人打斗,而且遇到了危险。 李渔一跃而起,从窗户飞出,顺着感应到的方向飞去。 片刻之后,在野外江畔,李渔听到了打斗声。 他疾驰而下,只见场中正有一个太极图浮在半空,还有佛家卍字金光,伴随着蛮兽的咆哮。 李渔率先捏了一个水字诀,朝着阴阳图下打过去,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是自己的徒弟张三丰。 张三丰已经行将支撑不住,突然得此强援,不禁精神一振。 这股灵力他熟悉无比,正是他的恩师,正经大圣李渔的气息。 如此精纯的水字之灵,天下独此一份。 李渔在云端捏青木诀,召唤六个分身,在周围布阵,他真身用厚土诀隐匿在土下,观察战场形势。 只见场中有一个和尚、张三丰、薛蟠和蒋敬都是身负重伤,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小女孩,也在施法,她的法术刚猛无比,打退了包围上来的人,是吕玲绮的高徒唐赛儿。 她手里挥舞的,赫然是一柄方天画戟,比她的身高还多出三四倍,但是唐赛儿舞得迅疾如风。 这柄兵刃的灵力和杀气,已经超过了李渔金系之灵能勘测的范围,明显就是真品,也就是温侯吕布的兵刃。 李渔不禁咋舌,这吕玲绮疯了,竟然把这个杀器给了自己的小徒弟。她难道不知道,吕布有多少仇人么? 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是一群身材粗矮的战士,他们身穿黑衣,但是举止间那股子行伍之气,根本掩盖不住。 人群中,有一个身材巨大无比,而起体型怪异,腰围和身高几乎相同的怪物,就如同一个磨盘成精,暴涨了几百倍。 他举手投足间,就是一记重锤,砸的山崩地裂。 最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大明官府的人来。 “什么人?” 一句低沉的嘶吼之后,怪物身上一抖,无数的毛发如同箭矢般朝着周围射来。 六个李渔都被射到,然后爆裂,落在地上,成为六朵火花。 李渔眉心一皱,他暗暗施法,落地之后的分身化为三十六个,重新爬起来布阵。 张三丰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助益灵力减少了,心中明了,这个怪物伤到了分身,但是耗费了师尊的灵力。 但是这突然出现的三十六个分身,又不得不让他感叹,师尊恢复灵力的速度,简直是闻所未闻。 在黑衣人中,一个和尚突然出现,大喊道:“是李渔那小贼来了!” “来得正好。”他旁边一个枯瘦道士,冷笑一声,举手一扫拂尘,空中出现一个丹炉的幻影。 李渔心中暗子自盘算,自己让薛蟠来清理门户,可能查到最后,到了贾府头上。 他们怎地如此托大,竟然直接和这群人交起手来。 他一分神的当口,那空中的丹炉幻影,冒出一缕青烟,青烟散开,成为一个八卦形状,从中涌出来四只异兽。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四异兽同时落下,咆哮起来,霎时间龙吟虎啸,风云四起,腥膻味浓。 李渔有些诧异,这道士出手,都是正统的道门法术,但是威力出来,却都带着阴风阵阵,诡异血腥。 四个巨兽一出场,就改变了局势,场面再度一边倒起来。 张三丰苦苦支撑着阴阳太极图,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唐赛儿和蒋敬负责抵挡冲上来的黑衣人。 那磨盘巨兽,甚至不分敌我,一下砸死了几个黑衣人,瞬间化为肉饼。 其他的黑衣人没有丝毫畏惧,悍不畏死地继续往前冲,就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道衍,李渔,今日这秦淮河畔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原来是金陵城郊,他们的势力竟然在金陵膨胀成这副模样了么,根本没有官府的影子,甚至这些黑衣人中,就有可能是大明的兵卒。 不对,道衍? 李渔吓了一跳,自己这边的和尚是道衍,大明的黑衣宰相? 李渔这才凝神一看,那个和尚可不就是自己正经门中,混吃混喝又奇懒无比,被自己从地道救出来的首行和尚么。 首行,道衍,真有你的。 李渔收回心神,专心应付场中的局势,黑衣人依旧在狂攻,唐赛儿小脸狰狞,舞动画戟,多处受伤。 三十六个分身中,有一个催动阵法,瞬时有一条水灵之力,打到她的身上,缠绕在她的手腕处。 唐赛儿疲惫至极的身子,突然充满了活力,浑身的伤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咬着牙,凑到道衍和尚跟前,护住了他,“大和尚,你没事吧?” “死不了...” 道衍苦笑一声,他自己太托大了,竟然带着这几个人杀到了贾府。 谁知道,今时今日的贾府,已经不是他离开时那般模样了。 在他被困大相国寺的十几年,不知道这两兄弟从何处得了大机缘,修为突飞猛进不说,府上还有大量的高手。 尤其是那个磨盘巨兽,皮糙肉厚,威力惊人,自己的法术都伤不到它。 道衍哪里知道,癞头和尚受伤之后,自以为李渔肯定会衔尾追杀,所以在老巢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和跛足道士手段高强,而且阴招损招极多,大罗神仙贸然进来,也会遭受重创。 谁知道李渔性子谨慎,根本没追,道衍却一头撞了进来,正好被打个措手不及。 不然的话,以道衍的修为,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 最强战力道衍和尚姚广孝上来就报废了,剩下的人只靠张三丰苦苦支撑,薛蟠捏爆了摇人符,这才惊动了李渔。 道衍捂着胸口,大声道:“正经小友,你不先治我伤,今日如何能敌?” 其中一个李渔笑道:“你不早说,早说不就给你疗伤了,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呢。” 跛足道士眼神一厉,拂尘一摆,朱雀神兽张嘴吐出一团火焰,打到分身上。 分身瞬间化为飞灰,灰尘在半空中,还没落地,蹭的蹦出七十二个李渔。 他们手中捏着同样的轻身诀,然后快步移动,走到各自的方位上,排成另一组阵法。 地下的李渔脸色苍白,已经快要到极限,他之所以这样不要命的用分身之术,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难而退,不要死磕。 毕竟这是在金陵,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手。 最好是能吓退他们,然后和道衍从长计议。 黑衣宰相在大明没有自己的势力,李渔第一个不信,估计六朝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局势其实已经非常危及,因为若是吓不住他们,自己固然可以逃走,但是这几个人就很难救出来了。 不管是张三丰,还是薛蟠、蒋敬、唐赛儿,都不是李渔能放弃的人。 他手指一动,分身们催动五行阵,水灵之力凝成一团白雾,将道衍和尚团团围住。 跛足道士也知道太平道的厉害,万万不能叫他救好了道衍,不然自己这边压力倍增。 他把拂尘一抛,四神兽浑身冒出火焰,朱雀朝着白雾挥动翅膀,扇走了大量的水灵。 而癞头和尚这时候也说话了,“他在地底!” 跛足道士和他极有默契,话音未落,玄武巨兽已经猛地一拍地面。 李渔被震的浑身一颤,然后整个大地如同被筛子过了一遍,李渔被抛出地下。 他的分身顿时破灭,好在五行阵已经布下。 “你终于来了。” 癞头和尚看着李渔,眼神中的仇恨,浓郁的化都化不开。 若是恨意能杀人,李渔估计早就死透了。 李渔在空中一个翻身,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在场的人都一惊,因为不管是敌是友,都感受不到李渔半丝的气息。 这是极其难做到的事,在这样的战场上,你屏住自己所有气息,也就意味着你放弃了使用灵力。 那么即使隐身,被法术砸到,也必死无疑。 果然,青龙在空中盘旋,火焰如巨网一般,在李渔刚才的地方覆盖而下。 张三丰眉头一皱,就要去救自己的师尊,但是空中没有出现李渔被烧成炭的局面。 破足道士一拧眉,癞头和尚说道:“他的肉身已经水火不侵。” 李渔在空中,近距离感受到那头磨盘蛮兽,顿时知道了道衍他们的压力。 这个蛮兽吐息之间,就如同上古的凶神重生,浑身流露出无穷的蛮荒之气。 所有凶狠暴戾的词,安在它身上都毫不为过,这蛮兽似乎只知道杀戮,眸子里有着对万物的藐视和憎恨。 它的气息如此强大,以至于李渔都不敢轻举妄动,难得道衍能支撑到现在。 虽然水灵之力被朱雀扇开,但是毕竟还残存了一点,太平清领书的强大之处,再次体现出来,道衍恢复了一点元气。 他站起身子,擦了擦嘴上的血,取下手腕上的一串念珠。 这串念珠飞到空中,只听半空中金火天降,一颗颗宝珠脱离念珠,坠入丹炉上的青烟中,爆出纷纷金火,将青烟蒸发殆尽。 青烟散尽,四大神兽的身形慢慢消失,跛足道士如遭重击,收回丹炉,丹炉慢慢变小,最后被他抱在怀中。 道衍破空而至,一掌打出,空中一个佛手印顷刻长大,异香扑鼻,伴随着梵音阵阵。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手掌相握,互相借力,转了一圈躲到磨盘蛮兽身后。 这一掌打在蛮兽身上,它状若疯癫,仰天一啸,血盆大口张开,竟然有整个身子大小。 从那张恐怖至极的嘴里,现出两尊巨大骷髅头颅,血气翻涌,杀气弥天。 道衍宝相庄严,再念法咒,“万法皆破!“ 骷髅头颅挣扎了几下,轰然爆裂,道衍手掌再挥,血云中又凝出四头骷髅,狰狞着要破云而出。 道衍面容一变,几欲吐血,趁此机会,李渔放开浑身灵力,化为一只白鹤,振翅一飞。 张三丰闻歌知雅意,带着所有人跳上白鹤,乘鹤而逃。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从蛮兽身后绕了出来,对视一眼,和尚说道:“今日动静太大,暴露过早,看来要通知塞外,提前举事了。” 跛足和尚点了点头,说道:“道衍回来了,此事非同小可,不过却并非全无好处。只要通知佛门中人,他们自然会倾力相助。” “就怕那个人也来了...” 道士冷笑道:“他不是去西方净土了么,如今他的大敌在西,不在东,肯定不会留下和我们拼命。只要北方兵马一入关,我等再不受羁绊了。” --- “别飞了,没有追上来。” 道衍说完,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李渔化为人形,御空而行,笑道:“前辈好手段,叫人大开眼界!” 道衍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先给徒弟疗伤,又给赛儿输送灵力,偏偏对一个伤势最重的视而不见,此人子乎?” “我当前辈是佯装受伤,要来个出其不意。” “呔!”道衍怒道:“一派胡言。” 李渔此时已经恢复了灵力,他深深吐纳一番,然后运功帮众人疗伤。 “前辈,那蛮兽是何来历?” “萨满教...”道衍目中透出一股肃然,不再和李渔耍笑。 “萨满教?”李渔一头雾水。 “没错,在北漠大地,无数异族都信仰的萨满教,教中多有这种蛮荒巨兽,戾气之重,中原罕见。” 第三百七十六章 自爆 李渔驾一叶凌空,道衍盘双膝静坐。 蒋敬把事情的概末细细讲了一边,李渔频频点头,一个巨大的阴谋,逐渐浮出水面。 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六朝的局势,北边的强敌,已经再次复苏了。 在大汉布威四方,勒马燕然之前,在长平侯、冠军侯、飞将军等一众将星出现之前,北漠一度是中原的梦魇。 如今时光悠悠,又是一个轮回,静默许久的北漠萨满教卷土重来,当年的匈奴早已西逃,不可一世的契丹垂垂暮年。 新成长起来的女贞、蒙古、通古斯、突厥,却如群狼般,无不亮出獠牙。 唯一庆幸的就是,中原的豪杰,也如扎堆般地出现。 南北战事若起,将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碰撞。 “我等便是为之死,也不会让这些贼厮鸟得逞。”蒋敬冷声说道。 道衍的眼睛缓缓睁开,叹了口气,说道:“天上的架打完,才轮到地上角逐。” 李渔低头看了他一眼,刚想反驳,道衍笑道:“我知道你不同意,不然你也成不了太平道的传人,只不过就连始终如一的大良贤师也变了,你可想过它选择你的用意?” “天道虚无缥缈,我们正经门,向来只信自己看得到。”李渔负手说道。 “我看到了一群虫豸,就要先想办法,将他们铲除、灭杀,而不是去想背后的神仙鬼怪,而畏手畏脚。” 道衍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李渔注意到,他的手腕上,依然有一道伤痕。 自己的水字诀都无法抹平,可见他刚才被血云灼烧,忍受了多大的伤痛。 那蛮兽属实有些骇人,凶威滔天,不可一世。 道衍看他的目光注视到自己的手腕,笑道:“像这种蛮兽,北漠的萨满教中,不知道豢养了多少。” 张三丰好奇地问道:“它们是天生异种?” 道衍摇了摇头,说道:“它们是上古时候的凶兽,因为无法斩杀,有上古圣贤,将之冰封在北疆极北之地,万年寒冰之中。萨满教有法术,可以唤醒它们,并且驱使它们作战。” 李渔心中暗道,北漠南疆,风格迥异。 在南疆,多是驱使些毒虫蛇蝎,虽然阴损,但是硬实力碾压之下,可以将南疆逐步征服。 比如说诸葛武侯收伏乌蛮诸部,而东吴奴役着百越中的近千个部族。 但是在北漠,动辄就是这种戾气熏天的蛮兽,明显更加难以征服。 李渔声音很冷静,他仔细想了想,说道:“目下来说,北漠的事我们管不了,但是这个癞头和尚,必须把他杀了。” 道衍看向他,露出一丝不解。 李渔笑道:“大战之后,彼此元气耗费不可谓不大,但是我有水字诀。” 道衍眼色一亮,“你的意思是?” “杀回去!”李渔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说道:“杀回去,若是不行,我们再想办法三进宫。” 道衍哈哈一笑,说道:“好!好一个回马枪。” 刚刚这场大战,从局势上说,李渔这边因为道衍的冒进,是吃了大亏的。 最终的结果也是他们落败而逃,若是走的慢一些,甚至会被留下几条性命。 但是李渔是正经道的传人,根不正苗不红,但是本事学全了的准大良贤师。 李渔朝地一指,落在水面上,茫茫江面泛起涟漪,月光下如同鹿吻。 掬尽三江水,用作一字经。 水气氤氲,如同梦幻仙境,笼罩着在场的人。李渔则留下一个分身,施法助众人疗伤。 他自己的本尊则进到风月宝鉴,远离武家姐俩,伸手一拽,从空中拽下警幻的真身。 “助我恢复元气!” 两个人叠股而坐,上下起伏,使了一招怀中抱月式。 太平清领书最变态的地方,完美地显示出来,环环相扣。 青木诀可以无限恢复元气,水字诀可以无限恢复对友元气。 ...... 半个时辰之后,李渔使了一招轻身符,带着众人一道隐匿,杀上金陵城郊,那间道观。 诚如李渔所料,癞头和尚本来就有旧伤,在大唐埋伏李渔,差点被击杀。 今晚的战斗,出力的是跛足道士,他此时正在打坐,恢复元气。 但是他没有青木诀,双修鼎炉虽有,效果却和青木诀完全没法比。 他此时没有这个心情,闭目而坐,冥思内视。 突然,跛足道士眼睛霍得睁开,仰天望去。 一股巨大的气波打了下来,整个房顶都被掀开,在空中悬着一个太极阴阳图。 道衍、李渔、张三丰合力一击,跛足道士饶是法术精妙,修为高深,此时却使不出来了。 他骤然凝聚浑身灵力,祭出本命丹炉,将整个人罩了起来。 “前辈,助我困住他!” 道衍单手举起,宣了一句佛号,然后脚下升起六瓣金莲台,一股佛光笼罩着丹炉。 无数的真言从他嘴中迸出,将丹炉团团围住。 李渔手指一动,一颗火球跃动,在他的指尖。 李渔屈指一弹,火球飞到丹炉旁边,瞬间燃烧起来。 火势不大,但是丝丝冒着幽蓝的光芒,李渔盘膝而坐,按照炼丹的法门,开始掌控丹炉。 道观内的巨响,惊动了观内弟子,一个须发皆白的道人,最先赶到。 他看着接个人在熔炼丹炉,顿时目眦欲裂。 老道把拂尘一甩,破空而来,却无法撞破道衍的佛光护盾。 张三丰见状,控制着太极图,要把他拘住。 老道看着丹炉,眼中似乎要流出血来,他缓缓闭上双目,竟然在空中任由太极图见他捆住。 “不好!” 道衍惊呼一声,还没等他说完,空中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李渔护住张三丰,道衍自行后撤。 “敬儿!” 束缚一去,跛足道士冲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面,顿时恨意滔天。 他深深望了三人一眼,然后乘风而去。 张三丰见状欲追,李渔伸手将他拦下,张三丰诧异地望向师尊。 片刻之后,空中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冰块快速坠地。 落地之后,碎为无数冰渣,如同粉末一般。 燃烧产生的巨大的热浪,掀起阵阵风来,卷走了这个道士最后的残存。 “他中了我的万年寒冰针,跑不掉的。” 道衍眼色一亮,“万年寒冰,你从何处得来?” 北漠自己当然是不敢去的,更何况是北漠以北,上古众神用来封印蛮兽的极寒之地。 李渔笑着说道:“前辈觉得呢?” 道衍眼珠一转,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笑道:“你去了寒水潭。” “我们叫它正经湖,是本门重地。” 他们嘴上说着话,但是身形一刻也没耽误,正赶往下一个地方,癞头和尚的藏身之地。 道衍叹了口气,说道:“你把敖烈放了出来...或许,已经触及到了某些存在的逆鳞。” 李渔摊手道:“或许吧,但是你看,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么?” “可也是...”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小楼 击杀了跛足和尚,李渔等人杀到一个寺庙。 他们刚刚踏入山门,突然天崩地裂,爆炸声响起。 惊变来的太快,众人躲闪不及,被巨大的气浪卷上天空。 道衍身上涌出一个护盾,李渔也用藤甲之墙自卫,三人在空中,看着下面的寺院,已经是一片火海。 “他们必然是有什么特别的联系,我们杀了道士,这和尚便已知晓,早早溜了。”道衍说道。 李渔问道:“大师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 “这两个人在大汉时候就存在了,六朝建立之后,他们和大明皇室关系很好,时常出入宫闱,而且还受封国公。但是这两个人很是低调,一直不参与朝堂争斗,只是向大明皇帝输送些丹药,用以延年益寿。在靖难时候,他们又率先投诚,多有功劳。” 李渔暗暗点头,看来他们就是贾府的贾源和贾演。 自爆的老道是贾演的儿子贾敬,而被自己击杀的就是贾演。癞头和尚是贾源,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应该是贾宝玉的祖父。 他们便是在大荒山青埂峰拿走补天神石的人,但是却又和关外鞑子勾勾搭搭,难道是想上演再一次的开城投降? “可惜,跑了一个。” 道衍冷笑道:“他这次逃走,必然是去了北漠,早晚还会杀回来的。到时候再收拾他也不迟。” 李渔兴致勃勃,说道:“我此时正要寻一个玉璧,不知道是不是在他们哥俩这里。” “玉璧?”道衍和尚抬眼问道:“莫非是御灵堂那一块?” “正是!”李渔紧张地问道:“前辈可知道那玩意的下落?” “御灵堂看家吃饭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哥俩手中,你多半是想癔症了。” “他们不是御灵堂的人么?”李渔甚至一度怀疑,这个癞头和尚就是御灵堂的堂主。 道衍摇头道:“御灵堂是传承几百年的大汉廷尉余孽,这两个是汉末才出现的修士。你所说的那个玉璧,应该是埋在汉武帝的皇陵之中。” “不在御灵堂手里?” “他们御灵堂,早就不再是玉璧上领悟出的功法了,在百十年前,出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人。此人虽然心术不正,但是才思敏捷,惊才绝艳。他把张汤在玉璧上领悟的功法加以苦修,最终悟出了更加邪恶的手段。” “是谁?” 李渔觉得,这样的人,在原本时空中,也不可能籍籍无名。 “杜周。” 李渔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问道:“那玉璧为何又到了武帝墓中?” “这杜周虽然暴虐,但是他对武帝忠心不二,可谓是真正的皇帝鹰犬。武帝死后,葬在茂陵,他便把玉璧也埋了进去,如今御灵堂流传的,其实是杜周的功法,而非张汤所创之术。” “茂陵竟然还没被挖?” 道衍笑道:“挖茂陵?你可知道,武帝一朝,有多少的能人异士。他南征北战,东伐西讨,一生灭国无算。屠高丽、灭楼兰、逐匈奴、伐百越...所到之处,无不是赤地千里,血流漂杵。他这一生,仇敌何止百万,岂能不怕死后被盗墓。 所以武帝举全国之力,以鼎盛强汉之人力、财力、物力,为自己修建了一座茂陵。这样的地方,遍地机关,谁敢去偷。” 李渔眼珠一转,道衍敏锐地发现了,皱眉道:“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去?” “总要有人试一试么。你不去我不去,武帝费这么大劲修的茂陵,不就白修了么。” 道衍冷笑道:“我只跟你说一件事,曾经有一只修炼大成的玄狐要去茂陵盗墓,都重伤而回,最终苟延残喘,被人所擒。” “玄狐很厉害?” 道衍撇了撇嘴,说道:“你练玄狐都不知道?那是天下至灵至慧的生物,一旦修炼大成,神佛都不敢贸然与之动手。” 李渔讪讪笑了笑,“知道玄狐,但是不知道它这么厉害。” 道衍疑惑地问道:“你见过?” “不是很熟。” 李渔没想到白毛来头这么大,去盗茂陵受的伤,确实符合那贼狐狸的性格。 他看了一眼寺院,已经有人跑来救火,跛足道士死了,癞头和尚走了,玉璧不在这里,这地方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李渔挥手道:“大师,咱们青山不改,流水长流...” “这是什么黑话?” 李渔笑道:“回见。我门中那唐赛儿,就不劳大师代为照顾了。” “唐赛儿与佛有缘。”道衍慢慢说道。 与佛有缘,在这个时候,不算是好事,因为佛门要大战了。 这个佛和那个佛,互相残杀,势要灭掉彼此。 佛弟打佛兄,江山打不通,还学个毛的佛,早晚被殃及池鱼。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道门子弟,我正经门中的亲传弟子,大师不要乱开玩笑。” 李渔说的很认真,他要带走唐赛儿,不能让她继续跟着道衍瞎混。 这厮号称黑衣宰相,结果在自己的地盘,大明的土地上,差点被癞头和尚哥俩弄死。 可见他被大相国寺关了这么多年,在大明根本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黑衣宰相了。 道衍笑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门户之见有那么重要?你要耽误了她么?” “我怎么就耽误她了?” 道衍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这次的劫难,既是灾祸也是机遇。一场血光之后,必将有无数的旧佛陨落,也会有很多新佛上位。藏在正经门中,难道让她一辈子就这样么?” 李渔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说道:“我正经门有教无类,道佛儒甚至摩尼、萨满、巫蛊都可以入门,这个唐赛儿,就任由她自己选吧。” “你放心,我又没有宗门,不会夺你门中亲传弟子的。”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三丰,你带着薛蟠他们,收拾一下薛府的财务,一并运回汴梁。此地已经是烂透了,我怀疑官府和他们沆瀣一气,不可久留。” “师尊放心。”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扬州城中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千金林黛玉,是你的小师妹,你一并带回汴梁,交给莲儿代我照顾传道。” “师尊要去哪?” 李渔眼光一凝,沉声道:“茂陵。” ...... 道衍和尚诧异地看向他,“你真是见利忘命...” “哈哈。”李渔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去试一试,武帝他老人家,不是白修了么。” 玉璧必须拿到,然后把华姑身体里的皇气提炼出来,交给赵福金。 做成之后,六朝之一的大宋,就是自己宗门最大的靠山。 依托大宋,正经门才算是真的站稳了脚跟,自己才不会被赵佶蔡京之流,随意驱赶出汴梁。 李世民又怎样? 周瑜又怎样? 死鬼孙策又怎样? 南疆巫神殿又怎样? ...... 李渔一腔豪情,想到这里,还是打了个寒颤。 即使是把福金扶上皇位,这些鸟人还是很大的威胁啊。 自己怎么就一不小心,惹了这么多狠人,早知道在巨野茅屋,舒舒服服地修炼了。 如今为图自保,说不得要豁出命去,探一探茂陵了。 --- 东吴,建业城。 李渔就没有这么谨慎过,隐匿了所有的灵力不说,连相貌也被他自己改的面目全非。 在东吴不比其他地方,李渔必须小心翼翼,因为这里简直太不欢迎自己了。 揽二乔这么大的宏愿,曹操都没做成,自己不小心给他实现了。 他来到东吴,就是来找貂蝉的,因为貂蝉身上有寒毒,一旦犯了,只有请左慈相救。 从上次两个人的关系来看,左慈应该很在乎这个朋友,或者说朋友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吕布和左慈有什么交情,这里两人一个是三国里武力的巅峰,一个是道术的天花板,能有交情也不奇怪。 找到左慈,就能找到白毛,李渔对此深信不疑。 这两个人互相找不到,那才叫有鬼。 低垂的柳条风中摇晃,南国的残阳暖暖洒在身上,和风拂过,将李渔的范阳斗笠边沿吹得一动一动。 他小心翼翼地走在建业的城郊,河畔的一处小院,就是貂蝉的栖身之地。 走到门口,房门紧闭,李渔隐匿了身形,从墙头翻下,轻轻落在小院中。 他虽然隐匿了灵力,但是依旧轻捷无声,但比落叶的声音大不了多少,足可自得。 因为在外面十分谨慎,走路连轻身符也没敢用,耽搁的时辰多了些。 这会儿已经是点灯时分,楼上的轩窗透出一丝灯光,墙角几竿修竹在粉墙上留下淡淡影子。 入眼是一个玉人坐在楼梯高处,手边放着一盏纱灯,白皙如玉的面孔掩藏在厚厚狐裘间。 这么暖和的天,穿的这么厚? 李渔凑近了一瞧,顿时吓了一跳。 一层寒霜在她的衣服表面凝结出来,连发梢也凝出霜晶,明显是寒毒又犯了。 李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她看的是天上的月亮。 “每一个月圆之夜,就是寒毒发作的时候,上次经你医治以后,已经是大有好转,但是它又犯了。” 李渔身形慢慢出现,疑惑道:“夫人看得到我?” “我能闻到你的气息。” “这都隐匿不掉?”李渔有些佩服地说道:“夫人果然有独到之处,我来为你压制寒毒。” “每一个男人,在看到我之后,都有情欲的气息流出。你的比较特殊,所以很好记。” 李渔手指一动,布下一个隔绝气息的阵法。 然后才敢放开自己的经脉气海,不用外界的五行之力,而是用自己轮台内的灵力。 真正实现了不拿东吴一针一线,连灵力都不用你的,不求你东吴感动,千万别找上门就行。 一股水灵之力,包裹着火灵,缠绕貂蝉的皓腕。 他如今已经十分熟练,根本不用专心,还有心情问道:“我的怎么特别了?” “特别浓。” 李渔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夫人真会说笑。” 这花前月下的,你一个守寡的孀妇,和一个年轻帅小道开黄腔,怎么都显得有些不合适。 貂蝉转过身来,浑身的寒毒,折磨的她痛不欲生,那种感觉第一次刚刚出现就消失了。 她忍不住呻吟一声,说道:“好舒服。” 貂蝉突然回头,和李渔脸对着脸,李渔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眼前的人柔颈低垂,一缕发丝从鬓侧垂下,娇俏鼻尖像白玉雕成一样秀美,柔媚如水的眸子流露出迷人的光彩。 “谢谢你。” “不...不客气。”李渔干笑一声,说道:“这寒毒是有够阴损的,我的冰火两重天竟然都不能根除它。” “冰火两重天?”貂蝉疑惑地问道。 “呵呵,你看水中裹着火灵,可不就是冰火两重天么。这一招是我自创的,它还有一个使法,却只能女人对男人用,所以我没机会试一试。呵呵~” 李渔心道,你先对我“出言不逊”,我这也是补回来,不算是耍流氓,完全没有降低我正经大圣这个“圣”字的成色。 “好有趣的名字,冰火两重天...” 这五个字,从貂蝉那张不是花瓣胜似花瓣的樱桃小嘴里说出来,李渔竟然有些失神。 “你的味道,更浓了。”貂蝉笑吟吟地说道。 李渔挠了挠脑门,“呵呵,施法过程中的一些副作用,我已经在努力克制了,每次都是这样,真是让人烦恼。这寒毒不能根除,夫人不如跟我去汴梁,每次月圆之夜,也可以给夫人医治。” “根除么...其实也是可以的。” 李渔愕然道:“我上次已经竭尽全力了,未成想夫人的寒毒还是会反复。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藏拙,是真的全力施为了。” 貂蝉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除根,是因为你没有找到根。” “这寒气不是根源?” “不是。” “那是什么?” “这是诅咒。” 李渔一下子全懂了,难怪自己救完之后,她还是会犯,原来寒毒不是根源,只是一个表现出来的手段。 根源是诅咒。 貂蝉突然脸色一红,说道:“听说,你和南疆的圣女,有了...有了肌肤之亲?” 她的手缓缓垂了下去,熟稔地解开自己衣侧的珍珠钮扣。 李渔咽了口唾沫,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胸口仿佛十几只兔子同时窜出来,在心头四处乱蹦。心里一个劲暗道:这就来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是个守正君子。 貂蝉鼻翼轻轻一动,脸色突然红的厉害。 原来人家里面是件粉红的小袄,被李渔的‘冰火两重天’一弄,非但寒毒消了,还有点热,这才解开扣子。 她嗔白地看了李渔一眼,轻轻咳嗦一声,对李渔说道:“再浓可就过分了。” 她板着脸,故作严肃的模样,竟然比媚眼如丝还有诱惑力。 李渔心一横 一不干二不休! 第三百七十八章 解咒 南风习习,带着江雾,风中有淡淡的苇子味道。 李渔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挠了挠头,时间好似静止了一样。 吕玲绮个子很高,比李渔高出足足一头,她也不开口,就那么抬手抱在胸前,以一种睨视姿态看着他。 这姐妹身高腿长,背挺腰直,远处看挺有美感,这会儿鼻尖几乎要贴上自己额头,再加上野性十足的挑衅眼神,相当有威慑力。 “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哈哈哈哈。” 吕玲绮冷冷地说道:“掌教,你在这做什么?” 李渔咽了口唾沫,正色道:“为令堂疗伤。” 貂蝉在身后,吃吃地笑了一声,合上了自己的襟怀。 吕玲绮挺起高耸胸脯,压低声音,“你敢用强,我把你捆住手脚,扔到江里去喂鱼。” 李渔朝后退了一步,说道:“嗯嗯,月色挺好。” 貂蝉不给面子,轻笑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李渔泰勒太眼珠,准备抹头离开,省的她真的把自己丢江里去了。 吕玲绮急声道:“你做什么去?接着治啊。” 说完她就迈着自己的大长腿,下楼去了,鹿皮小靴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貂蝉抿了抿头发,说道:“她回来了一段时间了,这孩子野惯了,脾气就这么冲,其实心底挺善良的,跟她爹一样软弱。只不过她最怕人家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装的那么凶。” 跟她爹一样...软弱? 李渔耸了耸肩,说道:“我知道,吕大小姐人挺好的,是我们正经门中的中流砥柱。” 貂蝉笑道:“这孩子嘴上就没夸过人,但是她对你印象挺好的,经常说起你,说你是很了不起的一个人。” 李渔完全不信,只当她在安慰自己。 貂蝉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限的萧索,说道:“绮儿是个有福的,她的喜怒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也难免会有些凶巴巴。有的人,她的喜乐却全不由己。” 李渔问道:“夫人是在说自己么?” “嗯。” 李渔心中暗道,这话有点道理,他收起功力,说道:“夫人,这次的寒毒,我已经帮你祛除干净了。” “我听说...你的那个...就是你和南疆圣女那个了,所以那个能解诅咒。” 李渔心中擂鼓一般,貂蝉露出一丝哀伤,起身走到楼中。 楼里就是她的闺房,李渔紧张兮兮地跟了进去,绣榻上被褥雪白,浅红纱帐散发淡淡香气。 透过纱帐,隐约能看到壁上一幅牡丹画,牡丹开的白灿灿,十分喜人。 貂蝉拉上了帘子,隔着帘子,看到她轻解罗裳,衣衫从她的肩头慢慢滑落。 “小郎君莫非嫌弃人家蒲柳之姿么?” 李渔刷的一下,一个鱼跃进到帐内,一下扑倒了罗衫半解的貂蝉,骑在她的小腹处。 貂蝉吓的脸红耳赤,伸手挡住了他,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随便,是个不知廉耻的人。” “不是,寒毒太厉害了,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 李渔按住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 貂蝉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欲拒还迎。 李渔说道:“夫人别看我年纪小,但已经是身经百战,在花丛之中,养的好大的行货,又有精湛的技艺。所以开始可能会有点疼,但是良药苦口,夫人忍一下。” 貂蝉大羞,本来是迫不得已的事,被寒毒折磨的,只能走这一步了。 但是这小子说话太轻浮了,一个劲地调戏自己,让貂蝉有些生气。 偏偏此时被他骑在身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夫人,一会药是送到嘴里还是....” “你再说怪话,我就喊绮儿来了。” 小李大夫马上闭嘴,嘿嘿两声伏下身子,开始治病。 --- 吕玲绮走在江边,一脚把一颗小石子踢到江中。 石子不偏不倚,砸在江面上的月影上,白玉盘一般的月影,荡起一圈圈涟漪。 她走到江边,坐下之后,托着腮看向水面。 左慈悄悄走了过来,他脸上出奇地正经,没有平日里游戏人间的模样。 “左叔,你说我爹...唉,不说了。” 左慈笑道:“死人已经死了,活人终究要活下去。” “你说得对。他真的能解掉诅咒么?” 左慈点了点头,说道:“南疆圣女的存在,远非常人能想象的,我在年轻时候,曾经在南疆游历,知道一些内幕。” “南疆的历代圣女,她们体内的能量其实是累积的,一代代传下来,为的是复活巫神。” 吕玲绮抬头道:“巫神死了?” “或许是被封印了。”左慈叹了口气,说道:“再强大的存在,也总有能治的了他的人,这就是世道。” 吕玲绮咋舌道:“那他抢了南疆的圣女,岂不是犯了众怒?” “没错,可以说得罪的不止是南疆亿万人,还有很多隐藏的高人。他们也知道圣女的好处,但是不敢贸然下手,就怕承受不住那无尽的念力,爆体而亡。” “这么厉害?那李渔是怎么受住的?” 左慈想了一下,说道:“要么是他身上怀有重宝,要么便是他乃巫神转世,现在看来,估计是前者。” “这小子命真大!”吕玲绮说道。 左慈深以为然,继续说一些这种题外话,缓解吕玲绮心中的不适。 今夜的事,本来可以瞒着她的,但是貂蝉不同意。 这样也好,免得到时候被她发现了,更让她难以接受。 说起来,这个孩子真是很善良了,比她那个爹强多了。 左慈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他这次主动来找你们,我估计八成是为了我,这小子无利不起早,肯定是又惦记上什么东西了。没办法,又欠他一个人情,说不得要跟他走一趟了。我走之后,你带着夫人去汴梁吧,东吴这地方也不是很安全。” “东吴怎么了?”吕玲绮对东吴的感觉还不错,他爹是被魏蜀联合杀的,死在了曹操和刘备这两个枭雄手上。 所以她们一家选择跑到东吴来避祸,当然汴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很多人都选择到汴梁隐居。 大隐隐于市。 “荆州局势一触即发,魏蜀吴三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东吴,也快不太平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说服 “茂陵!?”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也知道这小子无法无天,但是听到这两个字,左慈还是吓得跳了起来。 “不知道,不去!” 李渔捻了捻手指,回味无穷,不愧是四大美人之一,名传千古的尤物。 李渔看了一眼炸毛的左慈,说道:“至于么,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他眼珠一转,接着笑道:“看前辈这幅样子,是不是去过一次啊?” 左慈大摇其头,双手摆动道:“没有没有,没有去过。” 看他这熊样,肯定是去过,而且吃过大亏。 李渔自己决定的事,再难也要去干,不然心里不踏实,修道都不能安心。 他敲了敲桌子,朝后嚣张地喊道:“上茶,渴死了。” 帘子掀开,貂蝉捧着一个茶杯走了出来,她斜插这一根簪子,是李渔昨夜里送到,身上穿的朴素了许多。 但是这般美貌,即使是淡扫蛾眉,而完全遮掩不住,而且举止间又多了几分灵韵风情。 貂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左慈一眼,后者微微一笑,李渔挥了挥手道:“行了,我跟老左头有话要说,你到后面去吧。” 貂蝉斜偎在椅子上,借着衣服遮挡,伸手使劲拧了李渔胳膊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娉娉婷婷退回内室。 折磨了她这么多年,让她痛不欲生,时人时鬼的诅咒去掉了。 貂蝉整个人,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虽然有失身的哀伤,但是个中滋味,也不是没有乐趣。 李渔不是吹牛的,他的房中术,是由风月之神警幻亲授,两个人试验了无数遍,把所有能想到的姿势,都开发了出来。 所以李渔的房中术,是很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貂蝉就是再漂亮,说到底是个孀居的小寡妇,碰到花间浪子小豌豆,那可真是遇到魔主克星了。 一晚上翻江倒海,把她弄得死去活来,床单就跟被雨淋过一样。 幸亏李渔有出色的双修术,采补的同时,两个人都获益匪浅,不然现在他们两个估计都瘫在床上,很难在这个时辰起床。 左慈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提醒你一下,你可欠着我人情呢,我昨晚差点累死,是看谁的面子在这操劳?” 左慈眯着眼,说道:“你是不是无耻了点,得了便宜还卖乖?” “话不能这么说。”李渔凑上前,说道:“上次你们吃了亏,我听说白毛还受了重伤,到现在也没恢复。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有我的太平清领书在,你告诉白毛,只要他愿意跟我走一趟,我只要一个东西,其他的你们随便。” “真的?” 左慈有些心动,有李渔在,只要不死,什么伤都不要紧了。 而且这种陵墓,最怕的就是诅咒,无所不在的诅咒。 让李渔走前面,他万蛊不侵,百毒辟易,成功的几率确实大增。 再加上自己的撕裂时空的法术,配合玄狐的天赋技能... “我们去找狐狸,然后再商议一番。”左慈说道。 这句话一出来,李渔就知道成了,他喝了一口水,笑道:“我就知道前辈有魄力,不是那怂货孬种。” 左慈说道:“茂陵非同小可,你不知道,当初狐狸可不是现在这熊样,他那时候威风八面,走到哪里都是横着走,可还是在茂陵吃了大亏。那鬼地方邪门的很,尤其是甬道内,各种机关、诅咒、异兽、毒虫,真是防不胜防。” “我当时什么厉害东西,这几样都是小菜一碟,咱们一定得去闯一闯。” 左慈疑惑地问道:“说吧,你到底是看上什么东西了,竟然敢壮着胆子去茂陵,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李渔举起手掌,挡在嘴边,低声道:“玉璧。” “玉璧?”左慈皱眉道:“哪一块?” “大汉廷尉杜周放进去那块。” 左慈哦了一声,说道:“就为了那玩意?” “嗯。” 左慈笑道:“那你可吃大亏了,行吧,我就陪着你,再走一趟。不过狐狸在那吃了大亏,他不一定还敢去。” “没事,咱们激他一下。”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阴笑起来。 --- “左叔,掌教,一路保重。” 吕玲绮看着李渔,表情有些不自然,看得出她已经在尽力放松自己了。 李渔笑道:“你也是。” 他刚想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回头说道:“哦,对了,你的那个小徒弟,叫唐赛儿的。” “赛儿怎么了?”吕玲绮紧张地问道。 “她跟着道衍和尚,就是大明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在大明到处流窜,据说要去参加佛门内斗。” 吕玲绮一头黑线,咬牙道:“敢拐我徒儿!” 李渔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说道:“他还说唐赛儿与佛有缘,头顶笼罩着佛光,要帮她成佛呢。” 吕玲绮恨恨地说道:“我这就去找他!” 左慈拽了一下还在挑事的李渔,说道:“那姚广孝是个狠角色,你不要去招惹他,既然他说唐赛儿身上有佛光,那必然是没有错的。跟着姚广孝,参与佛门内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次佛门,不知道有多少古佛要死。” “死几个古佛,就会有几个新佛上位,这种机会千年难遇,碰上了拼一下不是坏事。” 吕玲绮说道:“姚广孝,能护住赛儿么?” “哈哈。”左慈笑道:“你别听你们掌教说的轻巧话,道衍和尚姚广孝,法力高强,心机深沉,遇事果决,而且他是金蝉子这一边的,不容易暴毙。” 李渔点了点头,最后这句话说的太多了,若是在金蝉子的对面,太容易暴毙了。 那人在利州,击杀番僧,就是轻飘飘地一指。 就那么一指,番僧形神俱灭,死的透透的,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吕玲绮看了一眼两人,最后说道:“你们都好好的,早些时候回来,反正都是得道之人,莫太贪心。” “放心吧!”两个声音一同说道。 左慈伸手一撕,凭空出现一个裂痕状,他拽着李渔钻了进去。 缝隙合上,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两个大活人已经没有踪影。 吕玲绮怅然若失,拧腰挥臂,伸了个懒腰。 “还是回宗门吧,再收一个小徒弟去。” ps:今天生日,先不爆更了,明天继续 第三百八十章 相聚 一棵普普通通的大杨树下,点着一堆篝火。 火光在夜里闪耀,照的影影幢幢,偶尔有风吹过,却似乎吹不进来。 火苗连一丝摆动的痕迹都没有,很明显是有人布下了结界。 在这种荒郊野外,还布下结界怕人偷听,可见此间的人有多谨慎。 篝火上,用架子支撑起一根木棍,上面挂着一只烤制金黄的野兔。 油滋滋地滴落到燃着的火堆上,香气弥漫。 树下坐着两个人,一只狐狸,空中飘着一位小女鬼。 要是说六朝谁的仇人最多,这四个当仁不让,可能会包揽前四名。 “哼。” 白毛冷笑一声,一双狐狸眼睛眯起,额头的一撮黑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梅花模样。 “我就是吃屎,也不去茂陵。” 白毛说完,一阵风吹过,吹得他额头的呆毛随风飘动,眼神十分忧郁,明显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茂陵你也敢去?”赤壁幽幽地说道。 就连赤壁,也知道茂陵去不得。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个鬼,你还怕陵墓?” 赤壁在空中绕了一个圈,趴在李渔的背上,说道:“那是一般陵墓么,那是茂陵,武帝的坟都敢挖,只有傻子才去。” 在场的两个人一只狐狸,脸色都有些难看。 除了赤壁,他们两个去过,一个想去,都是赤壁嘴里的傻子。 尤其是白毛,在茂陵受伤一直到现在也没恢复,甚至还被人抓到了北斗司,关押了十几年。 白毛撕了一块兔肉,左慈拿出一个酒壶,两个人大快朵颐。 李渔在一旁,一口也没吃,实在是没有哪个心情。 他殷勤地转着新的兔子,笑着说道:“左慈前辈,你倒是说句话啊。” 左慈灌了一口酒,吃的满嘴油,抬起袖子随手一擦,说道:“李渔说的没错,咱们这个小队,如今今非昔比。上次准备不充分,才吃了大亏,武帝怎么了,茂陵又怎么了,再厉害也是一个坟墓,依我看这次去得。” 白毛瞪了他一眼,“你没事吧,还要去?” 左慈呲着牙,笑道:“富贵险中求啊,这小子把五卷太平清领书学全了,说是能治好你的伤呢。” 白毛刷的一下跳了起来,“怎么不早说!” 李渔笑道:“我愿意一试。” 他心里暗道,以前用不到你,干嘛要说? 非得是拉着你,早治好了你,谁陪我去冒这个险。 别看李渔说的轻松,他自己比谁都知道,茂陵是个九死一生的地方。 去了之后,能带点伤出来,就已经是弥天大幸了。 唯一让人安心一点的,就是自己有巫力淬体,又不惧巫蛊,存活率大概能高一些。 现在的李渔,最强的就是这一点,只要不能秒杀他,所有的伤害都白给。 但有一口气在,稍微苟一苟,就能恢复如初。 通俗一点说,就是超级耐打!还比较滑溜。 白毛想了想,使劲咬了一口肉,把骨头一扔,大声道:“干了!” “那我也去。”赤壁又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幽幽地说道。 四个人的头顶,似乎都冒着熊熊的火光,一丝难以抑制的贪欲,在四个人脑中作祟。 说别的都是虚的,四个都想在茂陵捞点好处。 茂陵这块肥肉,可不是一般的肥。 大汉的武皇帝,是人族的一个小巅峰,他的帝国横扫四方,几乎搬空了楼兰、百越、大宛、高丽、匈奴几辈人积累的宝物。 他死之后,几乎把大汉的国库都给陪葬进去了,茂陵就是一个藏宝山、藏宝海。 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能进去半步,里面应该还是完好无损的。 “好!”李渔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咱们四个联手,天下何处去不得。” 他伸出手来,左慈第一个拍上,然后是一个小小的狐狸爪子,最后赤壁的鬼爪也按了上去。 --- 汴梁,正经门。 随着西北战事逐渐告一段落,很多门中长老返回,山门又热闹起来。 李俊、史进等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林冲、王进。 两个人都是无家可归的,更兼和众人意气相投,便一道留在了山门。 这些人每日熬练身体,切磋武艺,不亦说乎。 潘金莲站在李渔的小楼上,虽然他离开的很久了,但是房中没有一丝灰尘。 每天潘金莲都来洒扫,她今天也是一样,穿了一身家居的燕服,撸起袖子,小臂的肌肤白皙、充满光泽。 前面围着一个围裙,穿的是绸子的喇叭裤,兜着窄腰翘臀,虽然很大,但是却极富肉感,尤其是弯腰的时候,臀股曲线更是浑圆浮凸,就有着少女独特的娇腴。 她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正在干活,一个小丫头提着裙子,从一楼蹬蹬蹬地跑上二楼,匆匆推开门进了一处雅间,气喘吁吁地道:“莲儿姐,来了一个师妹!” “什么师妹?”潘金莲擦了擦额头,不解地问道。 “李渔哥哥,又帮咱们师父收了个徒弟!”赵福金脸颊红扑扑的,显得很是兴奋。 潘金莲眉心一皱,说道:“漂亮吗?” 赵福金表情夸张,在空中比了一个大圈,“有这么漂亮!” 潘金莲虽然满腹心事,还是被她给逗乐了,“漂亮还有按大小的,你个小笨蛋。” 她解开围裙,放下袖子,说道:“走,去看看!” 赵福金拽着她的手,说道:“我带你去!” 潘金莲哼了一声,说道:“慢着,先等等。” “怎么了?” “出了一头汗,我先洗把脸。” 说完她扭着腰,来到李渔的书桌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有一些胭脂水粉,潘金莲看着镜子,细细地描眉。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满意。 我到要看看,有多漂亮! 赵福金托着腮,在一旁郁闷地说道:“你化妆干什么,大家都在前面呢,可热闹了。” 潘金莲不为所动,拿起一块红纸,双唇夹住又抿了一下,问道:“多大年纪了?” “比我还小。” 潘金莲眉开眼笑,站起身来,把自己的盒子塞到李渔柜子里,说道:“你不早说,走,去看看。” “啊?你不化了?” 两个少女提着裙子,牵着手跑下楼。 潘金莲娇笑道:“见小师妹,化什么妆嘛。” 第三百八十一章 缘分 林黛玉看着眼前的仙山,钟灵毓秀,十分气派。 山中建筑的规模和恢弘,无一步诉说着,师门的强大。 黛玉心里暗暗鼓劲,原来渔哥哥这么厉害,这山门中的人,都是些修士吧,我可不能被他们看轻了... 张三丰把她带到大殿,笑着说道:“行了,你在这里等着潘姑娘,她便是你的大师姐。” “大师姐...” 黛玉认真地点了点头,十分乖巧可爱。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哒哒的十分急促。 林黛玉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跑来两个小姐姐,她们牵着手十分亲密。 她一眼看到潘金莲,就觉得有些眼熟,那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李渔一样。 虽然不如渔哥哥那么熟悉,但是看到她也感到十分开心。 潘金莲笑道:“这就是咱们的小师妹吧?” 赵福金重重地点了点头。 “真漂亮呢。” 潘金莲走到殿中,握住林黛玉的柔夷,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彼此都很自然。 入手处一片柔软冰凉,同是女子,潘金莲还是羡慕林黛玉的皮肤,调笑说是冰肌切玉骨。 林黛玉很快就融入到她们小姐妹中,潘金莲对她也有水灵救治之恩,虽然狠微薄,但是彼此算是有了牵连。 绛珠仙草最有灵性,是离恨天的仙灵,和她有了牵连的人,她是忘不掉的。 赵福金又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性子,没有人会讨厌这个小帝姬,她的纯真善良是带着神性的。 “走,我带你在山门中转一转。” 三个小姐妹,在正经门游玩,欢声笑语叽叽喳喳,就像是三个小黄鹂。 走到后山的时候,正在凉亭打坐的香菱,听到声音偷偷看了一眼。 她歪着头,问道:“莲儿身边的小女孩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在她旁边,薛宝钗睁开眼看了一下,惊叹道:“好俊俏的小姑娘。” 香菱笑道:“我们也去玩吧。” 薛宝钗瞪了她一眼,“赶紧修炼,我们本来就比别人入门晚,资质也不是顶好的,天天想着玩,什么时候能赶上。” 香菱吐了吐舌头,心中暗道,宝钗姐姐比师父还严厉。 说起来,师父走了好久了,自己时不时还有点想他。 “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宝钗没有理她,继续打坐修炼起来。 --- 长安,太极殿。 袁天罡看着龙椅上的陛下,他的脸色不算好看,刚刚一直走来走去,坐到龙椅之后,又是半天没有说话。 长孙无忌站起身来,微微弯腰,说道:“陛下,要不要派人去追查...” 李世民摆了摆手,说道:“免了。只要他解掉女皇帝的事,对大唐就是好事一件。人不能贪心不足,什么好处都让咱们自己占了,那也不太可能。” 他虽然很想要人皇气脉,但是李世民不是一个不知取舍的人。 既然人皇气脉拿不到,那么它能在大宋发光发热,真的扶持一个女皇登基,也是乐事一件。 而且根据钦天监的卦象,这一脉人皇之气,是六道之中,唯一的阴性的,必须是用在女人身上。 “集齐六道,难如登天,既然如此,单独拿一道也没有什么好处。若是将来有雄才大略远胜朕的子孙,那么合该大唐兴起,一统六朝。否则的话,朕帮他们拿到一脉,也是怀璧其罪,反倒容易让大唐成为众矢之的。” 房玄龄笑道:“陛下有如此胸怀见识,真乃大唐之幸!” “撤回在大宋边境的兵马,将主力调往荆州附近,朕总感觉那地方要爆发大战了。” 李世民凝声说道。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在六朝时代开启前,那段诸雄混战的岁月里。 李世民和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是公认的最会打仗的两个人。 所以关于兵马调动的事,一般在大唐李世民发话了,大臣们都不会有异议。 这次是个例外,长孙无忌说道:“把秦琼和李靖都摆在荆襄一带,会不会惊扰邻国。” 局势太复杂,大唐如今的国力强盛,很多人都想坐山观虎斗,不要贸然下场。 因为以大唐的体量,若是轻易下场,肯能会把其他国家逼成同盟。 毕竟一群人打架,众人肯定是想联手打掉最强的,这样一来谁都有机会,而不是一家独大了。 李世民笑道:“曹魏的动静,最近有些大,曹操这把老骨头,可能闲不住了。荆州一旦开战,很有可能是赤壁规模的大战,到时候战机稍纵即逝,岂能迟疑不前。” “陛下高见。” ---- 茫茫水雾,弥漫江天。 水中李渔负手而立,掬江中水灵,为白毛疗伤。 上一次他藏了一手,白毛也不是很期待,因为他知道自己伤的厉害,李渔不一定能行。 这次李渔亲自拍了胸脯,白毛心里也涌出些期待来,按理说他的伤动及本源,是很难修复的,但是他愿意相信太平道。 因为这一道的法术,与其他的完全不同,是自成一个体系的,而且常能到做人之所不能。 他老老实实趴在江面上,四蹄上都缠着一道水灵之力,淡蓝色的灵力,环绕着他的身躯,慢慢进入他的躯体。 李渔吓了一跳,这轮台和他以往所见,大不相同。 白毛的体内,轮台浩瀚如宇宙,根本就寻不到边际。 轮台,代表他曾经达到过的高度,因为这地方是不可逆的。 但是白毛的经脉上,多有损伤,有的甚至断了。 普通修士的经脉是三十六个周天,李渔体内因为有巫灵之力,所有有七十二条。 白毛体内,经脉有数以万条,组成了一个大周天,晦涩玄妙,但是不甚顺畅。 他受伤之前,到底是一个什么存在... 李渔收拾心神,打出一个阴阳图,在白毛的气海内。 阴阳图散发着五行之力,开始修补它的经脉,五行相生相克,在阴阳图下,达到了一个平衡。 水灵之力,收到其他四个的拱卫,顺着白毛的经脉,缓缓流淌起来。 李渔闭上眼睛,坐到了江面上,长舒一口气。 这是一个浩繁的工程,若是能把白毛医好,对自己来说也是获益匪浅。 他对清领书的理解,对五行的把握,至少要上一个档次。 “前辈,我要开始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九逸 大唐,咸阳,五陵源。 此地侠气很盛,多出游侠儿。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李渔把自己的白马,放在周围,在鬃毛处小声说道:“有人来了,就高声大叫。” 照夜玉狮子优哉游哉,刨着蹄子,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李渔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荒野,掐指说道:“从风水上来看,此地背山襟水,可谓是天下一绝。” “还用你说?”白毛看着一把铁锹,说道:“别废话了,先勘测入口吧,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 谁都知道茂陵下面,有无数的宝物,但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甚至大唐都没有派人来看守,因为经过无数人的血泪教训,大家都知道一个道理,此地谁来谁死。 久而久之,茂陵无人看管,已经荒凉不已。 两侧风雨斑驳的古建筑和石人,还在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 左慈拿着一根拐棍,拨开了杂草,说道:“都小心点,这地方长期没人来,养出了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李渔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心中暗道,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比你们更奇怪。 走了没几步,李渔突然眉心一皱,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影。 有声音,但是没有气息,或者说李渔感受不到它们的气息。 他摸了摸脑门,笑着问道:“前辈们,可曾觉察到有人在这附近?” 白毛跳到李渔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说道:“还没进去呢,怕什么。” “还是稳妥点好。”李渔说完,手指一动,在周围布下一个小型阵法。 他每走一步,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稍微一凝之后便是一个分身。 七步之后,留下七个分身,朝着剩余的七个方向走去。 赤壁就如同风中得意一片树叶,时不时在空中转悠一圈,她笑吟吟地问道:“那个小圣女,怎么样了?” 李渔脸一红,说道:“她啊,她和我情投意合,情难自禁。” 左慈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厉害法宝,不然就是吃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宝,不然早就该爆体而亡了。” 李渔一阵后怕,左慈说的不假,那天的情况属实紧急万分。 若不是有风月宝鉴,自己真的撑不过去。 风月宝鉴是个好东西,能够成长不说,还是大良贤师专用版。 别人拿去,根本没有什么用处,最多是当一个储物法宝。 赤壁笑着飞到李渔的背后,说道:“巫神殿最大的宝贝,到了还是落到了你的嘴里。” 李渔说道:“对了,我前几天见到弼马温了,他现在跟着金蝉子,说是要打到西方净土,自家花果山被人祸祸了也不管。” “弼马温?”赤壁一头雾水。 白毛冷笑道:“她现在都忘了,你说这个没用。” “金蝉子这么快就恢复全部法力了?”左慈说道:“他这次好像有点心急啊。” 白毛不耐烦地说道:“别管他们了,先看好脚下吧,咱们这次可不能掉以轻心。” 李渔眼神一动,白毛自从来到茂陵,就显得很暴躁。 他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说起别人倒霉的事来,和他没有关系都要乐上半天。 看来上一次来茂陵盗墓,把他折腾的不轻,以至于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李渔暗暗提高了警惕,茂陵之险,可能还要超过自己的想象。 但是既然能说服两个老油子一块来,说明是有机会的,只是风险和机遇并存罢了。 自己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他们则是有觊觎的宝物。 汉武帝把大汉鼎盛时期的国库给自己陪葬了,殊不知,这就是他墓地最大的威胁。 那些宝物他死后用不用得到先不说,引着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来一探茂陵。 走到一处高岗附近,白毛突然叫停了众人。 “这地方,好像就是当初我挖的甬道。” 李渔摆手道:“不行,这是一个死位。” “置之死地而后生。”白毛说道:“你到底懂不懂?” 李渔没有理他,坚持道:“从这个地方进,八成要重蹈覆辙,你们信我的,跟我来。” 李渔对自己以前的方术十分信任,盗墓这东西,你应该相信一个方士,而不是玄狐。 即使他修为通天,这个方士只是算命看风水的。 但是专业就是专业,隔行如隔山,武帝的陵寝,必然是要符合风水的。 这地方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要是敢给他选一个风水不好的,肯定会被告发然后灭门。 所以李渔断定,这茂陵是严格按照风水来的,给这里选址的人,必然是规规矩矩,完全按照风水学来,不会有一丝的偏差。 他们宁愿死板一点,也不会冒一点险的。 武帝晚年的性子,就是多疑嗜杀,不知道多少旧日属下,被他砍了脑袋。 白毛嘀咕了几句,也不再坚持,随着李渔来到一个大槐树下。 李渔看到树下有一朵鲜妍的小花,低下头嗅了一下,说道:“此地生出一棵七星花来,这小花十分吸水,逢水则兴。我看这地方不敢安设太多机关,免得破坏了风水,下面或许就是一个破绽。” 左慈点头道:“有点道理。” 赤壁嗖的一下,落到地上,“那还等什么,开挖吧。” 李渔摇了摇头,他手指一动,地上爬起两个小泥人来。 泥人抖了抖身子,一头扎进土里,过了大约半刻钟,李渔说道:“果然,这里连甬道都没有。我们从这个地方进去,便能绕开很多机关。” “少走这么多路,不知道要错过多少宝贝。”左慈吧唧着嘴说道。 李渔撇了撇嘴,说道:“真正的菁华都在里面,拿一件抵过路上所有的加起来,这点账前辈不会算不清吧?” 白毛从李渔的肩膀跳了下来,点头道:“没错,我只要一个东西。” 你也只要一个东西? 李渔有些害怕,问道:“是什么?” 白毛笑道:“武帝的九逸!” 汉武帝有九匹宝马:浮云、赤电、绝群、逸骠、紫燕骝、绿螭骢、龙子、麟驹、绝尘,号为“九逸”。 他爱九逸,如同性命一般,最后命人用九天玄玉做成九逸,随葬墓中。 那九天玄玉,是世间最珍贵的玉石,从三界之外的缥缈峰采集来。 李渔听说,白毛这种玄狐,也是从缥缈峰来的异种,他肯定是比其他人都懂,这玩意有什么大用处。 左慈说道:“你们都只要一个,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赤壁从他身前蹭的一下窜了出来,“我呢?” “剩下的咱俩对半分。” “成交!” 几个人还没进去,就开始分赃,李渔心底暗道,大家都很乐观,不错... 突然,他眉心一簇,站在原地。 白毛感觉到他的异样,问道:“小子,你咋不动弹了。” “我在东南角的一个分身,被击杀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土龙 李渔的分身,拥有和他一样的感知能力。 现在死了一个,但是李渔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攻击。 他现在有些紧张,站在原地,感受着其他的分身。 突然,在东北角的分身,原地消解,化为一根草结。 白毛站在李渔的肩膀,他的伤势被李渔治愈了八成,如今正在慢慢恢复原本的法力。 玄狐有着异常灵敏的感觉,这是缥缈峰的异种,来自三十九重天之外。 李渔的眼睛豁然睁开,手就地一指,从他脚下画出一个土灵之圈。 砰的一声,底下涌出几丝肉眼难见的雾气,杂草下面的土地,冒出猩红色的血液。 这些血水奇臭无比,散发着腥膻至极的味道,令人作呕。 白毛四爪落在李渔肩膀上,站直了身子,身上的白毛迎风烈烈,浑身散发出一道青光。 他的眼睛中变幻出一个八角星阵,星阵射出一道赤红色的光芒,落在地上之后成为一个网状的赤红色光圈。 左慈眼疾手快,看清了地下的白雾,大声道:“用巫力隔绝,小心诅咒。” 李渔赶紧催动体内第二道经脉,把幽蓝色的巫灵之力,凝结出一道光盾,将四个人罩在其中。 雾气被隔绝在外,左慈擦了擦额头,说道:“茂陵的诅咒真是无处不在。” 他伸手一划,撕裂时空,把脚下的带血的泥土送走。 白毛收了法力,眼睛恢复正常,哈哈笑道:“诅咒没用了,这下茂陵还有什么能挡住本王!” 李渔的泥人已经挖出一个地道,听了这话,李渔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干大事的时候,最好别咋咋呼呼,尤其是别像白毛一样立g。 挖到一半的时候,地道里露出一个殷红的鬼脸图案。 李渔笑道:“就是这玩意,在散发诅咒。” 白毛看见这东西就发憷,挥着爪子说道:“赶紧弄走。” 鬼脸石像突然自行转动起来,石柱发出轰轰的声音,缓缓旋转,圆形中间的三角向上翘起,仿佛一个大笑的嘴巴,当它掉转过来,弯垂的嘴角又如同一个大哭的表情。 从石像的眼睛中,喷涌出鲜血,血越来越多,就是方才那种难闻的气味。 一具妖艳的女体从血泊中升起,鲜血顺着她的发丝,流过她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孔,忽然她一甩长发,血滴四散飞开。 李渔已经有了经验,他把巫灵之力的周天全部打开,再不隐藏自己的这个底牌。 手指在空中一画,若是有巫神殿的巫师在,肯定会跪地大喊神迹,以为是巫神降世。 李渔的巫力,瞬时降服了这个女尸,她匍匐在地,虽然死了几百年了,但是尸体依然保持着对巫神最原始的崇拜和畏惧。 李渔看了一眼,这女尸神情凄苦,长长的眉毛像羽翼一样飞起,眉宇间隐藏着一丝化不开的凄婉。 “她活着的时候,被人献祭,以活人为血祭成咒,成为了这里的看门机关。”左慈对巫蛊之术很了解,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好狠啊。”李渔心底有些恻隐。 白毛冷笑道:“像她这样的,恐怕有几百个吧。” 左慈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蛇蟠化血阵,应该是活祭了三千有巫力的女巫师,乃是天下至阴之阵,威力仅次于至阴之体。” 李渔心里不是滋味,他用巫力,慢慢消解掉这个诅咒。看着匍匐着的女尸,李渔用道家的方术,将她超度。 突然,地上的女尸,露出一丝解脱的神情,看了李渔一眼,一缕生魂缓缓升天。 “如何生祭?” “妇人产子之时,阳气供给胎儿,体内阴气最盛。这时候剖腹以仪式化掉她的胎儿,巫师的母性会产生最浓烈的怨恨,以怨恨为引,下咒成蛊,就是狐狸中的诅咒。” 李渔心底一凉,也就是用了三千个怀孕的女巫师,而且还必须是怀的男胎。 可以想象,因此死掉的女巫师,远远不止三千。 左慈看到他脸色有变,苦笑道:“大汉征服了百越,俘虏了几百万的妇孺,其中不乏巫蛊宗族。这些人中,男童被阉割入宫,女童多赏赐为达官贵人的奴仆。后来祸乱大汉的宦官,就多有这些异族。” “这只是百越,大汉征服的地方,可不止一个百越。还有高丽、大宛、匈奴、楼兰...其中楼兰反抗太激烈,几乎被杀光了,汉军中有人施法,催动漫天黄沙席卷,把整个楼兰古城,都埋在了黄沙之下。” 李渔对这段历史,十分了解,大相国寺的古籍上都有记载。 那时候大汉刚刚恢复元气,周围的异族,时常冒犯边境。 他们杀人一点都不比汉军差,边境的汉人就如同猎物一样,每隔几个月就会被杀戮一茬。 武帝时候,大汉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这才一一反击。 李渔超度了女尸,地上的血水也消失了,腥臭的味道慢慢散去。 白毛认定了李渔的巫力可以隔绝诅咒,死死站在他的肩膀上,一步也不肯挪开。 他是吃过亏的人,最怕的就是这些诅咒。 破坏掉石柱之后,强大的气流从井底升起,剧烈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使人几乎无法呼吸。 “从风口进去,便能进入陵墓!”左慈大声道。 这老东西不知道光顾过多少的王侯将相的陵墓,很明显是非常专业。 李渔竭力舒展四肢,身体水平,在他下面,白毛散发出一道青光盾,顶着风落下,毫无压力。 左慈说的没错,走过了这个气旋,从井底升起的气流突然消失,众人的坠势猛然加速。 “什么鸟风!”李渔骂骂咧咧,这风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 他还有没说完,突然那股风又来了,不过这次是向里吸的。 李渔感激祭起光盾抵抗吸引力,他死死抓住墙壁,眼前豁然开朗。 在地道之中深井里,盘踞着一个巨大的土龙,刚才的气旋就是它在呼吸... 这玩意的大小,远超李渔的想象力,光是颌下的一根龙须,就有几百米的长度,如同瀑布一样。 这东西估计盘踞着整个茂陵,光是那龙首,就有山丘一般的大小。 “这井道里有一条龙?” 李渔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皱着鼻子,“怎么不早说?” 白毛没好气地说道:“上次没有你这个风水大师,我们没碰到这玩意啊,再说了不就是一条龙么,有什么好怕的。” 左慈脸色凝重,上次他们在石柱的诅咒处就败退了,而且伤亡惨重。 这次靠着巫灵之力,突破了石柱,便遇到了井道中的巨龙。 “看来坊间流传有误,五爪金龙死后,爆出的是无道人皇气脉,不是六道。”左慈说道。 “什么意思?”李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巨龙,很明显它还在沉睡,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来。 “因为这里还有一道...” 李渔看着眼前的巨龙,心中有些激动,说道:“你是说这龙体内有人皇气脉?” “我们的武皇帝,看来是有复活的打算啊,他为自己选择一个肉身。”左慈笑道。 李渔心中一动,左慈怎么能看出人皇气脉的,这东西没有人能望的出来才对。 不然的话,六朝的人皇气脉,早就被揪出来了。 只有一种可能,左慈这老东西,早就知道这土龙的存在,而且他对土龙很是了解。 这老东西活的很长,而且他喜欢偷偷潜入皇宫,知道一些大汉朝的秘闻,也不稀奇。 他现在装着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真是可恨,李渔心里暗道,找机会让他吃个亏才行。 左慈会不小心说漏嘴么,肯定不会,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得。李渔心里门清,老东西不知道在动什么脑筋,但是自己不能被他牵着走。 大汉皇帝,和龙族的关系,一直是纠缠不清的。 赤壁就显得务实一点,她没有其他想法,一心只要拿墓里的宝物。 小女鬼转了一圈,问道:“你们说,这大家伙怎么会醒呢?” 这时候,巨龙又一次呼吸起来,狂风再次来临。 几个人死死撑住,等到停止之后,李渔说道:“我看...八成是墓葬进去人了,这玩意就醒了。” 这条龙若是醒了,几个人都没有把握,能制服这个庞然大物。 左慈说道:“这东西若是醒了,首先惊动的就是大唐,这里是咸阳,距离长安不远。若是大唐派人来了,咱们就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李二那家伙,若是知道能打开茂陵,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这里面的东西,估计早就被他视为大唐的所有物了,说不定他自己就组织过好几次来发掘茂陵了。 不过武帝确实是个狠人,再加上那时候大汉的国力太鼎盛了,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打开茂陵。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速战速决,进去之后,各自找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在大唐派人来之前,逃之夭夭。”李渔看向左慈,说道:“前辈撕裂时空,传送我们去千里之外。” 左慈没好气地说道:“能跑那么远,我不早就无敌了,怎么会被人打断肋骨。” “那没办法了,各凭本事吧,在这耗着也不是个事。”李渔看了一眼土龙,心中暗道,早晚有一天,学会了玉璧上的功法,就来把这道人皇气脉也抽了。 大汉皇室,和龙族关系这么好,五爪金龙被斩之后,肯定是留了一手。现在细细想来,应该是蜀国没有人皇气脉降下,属实是给刘皇叔这个大汉血脉留面子了。 左慈在那比量起来,白毛没好气地说道:“你要干嘛?” “有没有办法,把这个东西带走啊。” “你有病吧!”白毛呵斥道:“你可别害人啊。” 左慈嘎嘎一笑,“狐狸,你变了,你上次在茂陵吃了亏,变得胆小如鼠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滚蛋,少说风凉话,感情上次受伤的不是你。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你问问这小子,他当初甚至那棍子打我的脑袋,把我关在鸡笼子里。”白毛越说越伤心,颇有喋喋不休之势。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渔看着土龙,突然心动起来。 他们不敢拿走,是因为没有办法,可是自己不一样。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喂,你的眼神怎么这么无良,你想干嘛?” 李渔嘿嘿一笑,说道:“你们不就是怕这个玩意惊动大唐么,我来帮你们解决这个难题。” 左慈伸手阻拦,“你别胡来,把它弄醒了,不是好耍的。” 一条土龙,对自己的厚土决,不知道有多大的好处。 李渔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风月宝鉴上次进化之后,扩容了几万倍不止。 漫说这条土龙,就是再大几倍,也装的下。 他手掌一翻,进到宝鉴内,“警幻!” 天空中凝聚出警幻的真身来,笑着说道:“我和你心意相通,你不用说。” “可以么?” “管它是什么东西,到了这里面,都是归我管辖的....除了你。”警幻吃吃笑道:“它进来之后,任由它折腾就是,反正也出不去。只不过你以后进来的时候,就要小心一些了,不要被它所伤。这宝鉴内灵气浓郁,其实它应该是很高兴进来的,不过你得想办法驯服它,不然只能把它请出去了。” 李渔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使劲亲了一口,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自己只需要短暂的关住它,至于以后能不能驯服,那就看缘分了。 “你把武家姐妹带出去,免得伤到她们。”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可开始了。” 白光一闪,李渔抱着武家姐妹,出现在井道。 左慈好奇地望了过来,“这是?” 武顺好奇地望着周围,她抱住华姑,怯生生地看向李渔。 “李郎,这是哪里?” 李渔笑道:“这里是茂陵,看到眼前的龙了么,大不大?” “好大...”武顺有些畏惧,又往李渔怀里钻了钻。 “喂!”白毛不满地说道:“我们不是来看你骗小姑娘的。” 李渔笑道:“不就是一条龙么,我给你们变个戏法,看好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阙楼 李渔低着头,开始在周围布置五行阵。 他把五行旗祭出来为阵脚,以五节杖为阵眼,悬在龙首处。 “你别冲动啊!” 白毛直接跳了起来,生怕李渔给他来个惊喜。 他浑身的白毛,根根直立,生怕李渔把这个龙惊醒了。 面对这个土龙,虽然棘手,但是他们也毒不是很怕。不过一旦引来大唐的高手,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左慈也出了一头汗,“小子,这不是耍笑的时候。” 赤壁是最直接的,已经准备开始跑路了,只不过惦记着龙走了,她能进去捞一点再撤。 李渔手掌一翻,对着土龙,手中闪过一道白光。 巨大眼睑缓缓睁开,如同山体滑坡一般,上面覆盖着的玄武岩,簌簌地掉落。 巨龙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就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片刻之后,它突然暴怒起来,因为它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不受自己控制的移动。 对于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或许它从来没有体验过。 李渔眼看它的嘴巴张开,若是让龙吟声传出去,肯定会惊动附近的州县。 李渔急声一喝,白光将土龙吸了进去,到镜口处,巨大的龙身变小,嘶吼着进入了风月宝鉴。 准备开溜的三人,一看他真的把龙收了,不禁啧啧称奇,纷纷转身回来。 左慈好奇地看向他的掌心,抻着脑袋问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李渔呵呵一笑,握住了手掌,感受不到丝毫的动静。 此刻的巨龙,肯定在他的宝鉴中横冲直撞,但是李渔丝毫不担心。 警幻得到了巫神的灵力,在风月宝鉴内,她就是无敌的。 那是她自己的天地,所有规则都由她制定,或者说由李渔来制定。 失去了土龙的盘踞,茂陵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李渔的五行阵隔绝了此间,所以没有传出去。 地面上像是波浪一般,抖动了一阵,露出九九八十一根圆柱。 每一个圆柱,都刻着盘龙雕文,散发着奇异的灵力。 在他们脚下,龙首的位置,出现一道门。 门前站着两个铜人,铜人举着一个灯盘,上面的灯竟然还在燃烧。 火焰散发出幽幽的光芒,门上有两个兽头铜环,四个人八双眼睛,齐齐放光。 左慈上前看了一圈,说道:“这是一个入口,既然在龙首下面,八成是直通武帝的阙楼。” “那还等什么!”白毛上前,握住铜环,突然他脸色一变,刷的一下朝后退了一步。 李渔笑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急什么。” 直觉告诉他,这道门并不好进,李渔上前看着兽头,突然双眼一阵眩晕。 武帝的茂陵,难怪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进去过,它还真是邪门。 守门的巨龙都收走了,还这么难弄。 武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这地方阴森恐怖,让她十分害怕。 幸亏有李渔在身边,才让她稍微安心。 李渔握住她的手,说道:“只要进了这道门,我就有办法把华姑救醒,也有办法让你们武家脱困。” “谢谢你。” 白毛一边摆弄着自己的爪子,一边没好气地说道:“别在这你侬我侬了,赶紧破门才是正事。” 李渔在门口饶了一圈,始终没有伸手,刚才白毛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兽头铜环有古怪。 突然,赤壁走了过去,她伸手握住铜环,铜环上顿时浮现出一层电光。 小女鬼最终念念有词,伸手一推,门吱呦一声,发出刺耳的动静,然后缓缓打开。 迎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室,随着铜门打开,室内的灯柱依次亮了起来。 李渔身形一动,原地出现一个分身,引得武顺惊叫起来。 李渔笑着捂住她的嘴,将她搂住,操作分身进去。 只见石室内,是按照大殿设置的,左慈呢喃道:“这就是大汉的未央宫...曾经人族权力的中心。” 磅礴大气的室内摆设,完全按照未央宫的旧制所建,在最上首的龙椅上,摆着一个石棺。 石棺旁边,站着铜仙。 铜仙人像矗立在高台之上,四周有汉白玉石栏环绕,中间竖立着蟠龙石柱,龙柱的顶端站立着一个铜制镏金的仙人。 铜人身着秦代宽衣大袖的服饰,面向北方,双臂舒展,高举着一个铜制托盘,向天承接着甘露。 此刻正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行将落下。 铜仙手中的托盘,又一根玉管,连接着石棺。 左慈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想复活,这仙露终日滴灌,或许真的有一天,能让他起死回生。” “我们不要管这些,各自找自己需要的东西,拿了就走。”白毛十分冷静地说道。 大家都懂他的意思,武帝当年是什么权势?他能调动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 若是贸然去动他的仙露,就怕有什么终极机关。 反正他活也好,不活也罢,跟在场的人,没有什么关系。 李渔突然叹了口气,他看向石棺和铜仙,眼神中闪烁着异彩。 武帝复活,带来的是什么? 六朝有几个,会对他俯首称臣。 时代变了,他回归之后,能甘心看自己的江山四分五裂,被异姓霸占么。 到时候,肯定是一场腥风血雨,李渔虽然不知道武帝留下了什么后手,但从那条土龙来看,武帝肯定做好了江山易主的打算,他也做好了重新夺回来的准备。 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六朝大地,恐怕要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了。 大汉王朝和太平道,纠缠这么多年的恩怨,似乎也在冥冥之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先找东西!” 李渔牵着武顺的手,开始在阙楼内寻找那块玉璧,杜周把它放在了茂陵,那么肯定就在这附近。 白毛哈哈一笑,他找到了九逸,把它们揽在怀中,一道光华之后,九逸慢慢变小,白毛拔了一根额头的玄色狐毛,放在嘴边一吹。 狐毛把九逸串了起来,白毛戴在脖颈上,心满意足,竟然没有去找其他东西。 左慈和赤壁,就跟老大娘到了打折超市一样,各自拿着一个布袋,拼命装东西。 突然,外面响起隆隆的马蹄声,听动静至少几千人。 四个人一同抬头,停下了脚步。 第三百八十五章 闭墓 “有人来了!” 左慈背起布袋,直接撕开时空,说道:“跑!” 白毛嗖的一下,钻了进去,赤壁也紧跟着进去。 李渔站在原地,拧眉四顾,他还没有找到玉璧。 这玩意应该不难找,自己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口子内传来左慈的声音,“赶紧走,我坚持不了多久的。” “小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把五行阵收了,这茂陵自然关闭,到时候他们过不了诅咒这一关,咱们抽空再回来!” 左慈撕开的口子,正在慢慢合上,李渔一咬牙,把武顺和华姑拖起来,送了进去。 “跟和他们,等我!” 武顺一着急,就要重新钻出来,被左慈拽住,“唉,小子,你自求多福吧,玄甲铁骑不是好相与的。” 左慈等人的声音,还要武顺的哭喊越来越急,也越来越远,很快消失不见。 外面的马蹄声越靠越近了,李渔把心一横,直接收了五行旗和五节杖。 茂陵上空,传来机关轰鸣的声音,石柱、石兽和台阶,慢慢恢复原状。 李渔把自己,关在了阙楼内,灯柱一根根的熄灭,陵墓中陷入无穷的黑暗。 唯有铜仙手中的托盘上,那垂着的一滴仙露,闪烁着光芒。 周围黑的让人心悸,时不时传来喘息的声音,更是叫人毛骨悚然。 李渔盘膝而坐,他不信上面的人能破开诅咒,若是强行要闯,不过是送几条人命而已。 但是李渔同样知道,他不是这么好出去的。 距离咸阳不远的一处山神庙内,空气中凭空出现一个光圈,几个人落在地上。 左慈爬起身来,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布袋,赤壁也一脸满足。 最嘚瑟的摸过白毛,他抚摸着自己的脖子上,那一串缩小的九逸,眼睛眯着都快睁不开了。 武顺抱着昏迷不醒的妹妹,眼睛红肿肿的,左慈心中暗骂,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一人揽二乔不说,在建业和貂蝉共度春宵,今天这个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喂,你别哭了,那小子命大着呢。” 武顺擦了擦眼泪,“李郎还能出来么?” “够呛。”白毛伸了个懒腰,说道:“茂陵可不是谁都能全身而退的,当年本王何等修为,胜过那小子几万倍,还不是差点死在里面。” 武顺一听,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左慈笑道:“你别听他胡说,李渔虽然经常见利忘命,但是他不傻,肯定是有把握能逃出来,所以才选择留下的。” 白毛嘿嘿一声,不再说话,专心欣赏起自己项链来。 武顺搂着妹妹,缩在一角,哭哭啼啼。 左慈眼珠一转,说道:“你跟着我们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把你们姐妹送到李渔的宗门,你们在那里等他,也有人照顾你们。” “多谢这位...前辈。” ---- 玄甲铁骑到了茂陵,止住了马蹄。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有些震惊。 刚才他们都看到了惊鸿一瞥,那是茂陵打开之后的样貌,从来没有人见过。 那就是一个宫殿,深埋地下的宫殿,气势恢宏,不弱于太极殿。 马背上一个武将,伸手道:“速去长安,禀报陛下,就说茂陵被人打开了,有人进了茂陵!” 茂陵,在大唐的土地上,这么多年,李世民不止一次派人来过。 与大唐相邻的魏国,也派专业人士来过,但是都无果而返。 回去的人,不足十分之一,几乎每一次都损失惨重。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再来碰这个硬骨头了,每次都死那么多高手,谁也受不了。 可是如今,竟然有人进去了,还不是大唐的人,可以想象李世民会有多不甘心。 要知道,茂陵内的财宝,是鼎盛时候大汉的一个国库,很有可能比现在长安国库的财富加起来都多。 大汉的疆域和人口,是六朝加起来的总和,而且大汉还在武帝时候,横扫四方蛮夷。 茂陵地下,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宝藏,拥有了它,漫说是修建一个小小的大明宫,就是重建一个长安,也不是不可能。 玄甲铁骑们,在茂陵周围安营扎寨,准备常驻。 因为他们都知道,皇帝肯定会派人来,说不定会亲自来一趟。 马上,就会有无数的大唐修士赶来,看一下茂陵的异动,到底是不是因为有人盗墓成功了。 在地下的‘未央宫’中,李渔手指上点起一个火球,开始在阙楼内继续寻找。 他已经感知到上面的情况,目下看来他是没有危险的,就算他们把茂陵重新打开了,自己也有办法逃走。 大不了把土龙放出来,趁乱逃走就是。 李渔在阙楼内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杜周无疑是对武帝忠心耿耿的,是武帝养的一条忠犬,他会把玉璧放在哪呢? 李渔几乎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依然没有发现,他坐在龙椅旁边,看着黑漆漆的墓穴,心中有些烦躁。 突然,他看到了头顶的仙露,李渔心中暗道,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这个仙露是什么成分,究竟能不能复活武帝。 若是有机会,说不得要给他来个狠得,让武帝无法重生,免得搞的天下大乱。 他手指一动,开始勘测仙露的五行组成,他的灵力一进入仙露,李渔的眉心顿时皱了起来。 这滴仙露,不含一点五行,也就是它不含一点的金木水火土。 李渔手指上重新点起一个火球,看着铜仙和他的托盘,心中一动。 这滴仙露,可能真的有点神奇。 他刚想用手去碰,突然记起左慈和白毛的话,要是不小心碰到什么禁制就坏了。 思前想后,李渔拿出五节杖来,这东西是自己手里最神奇的法宝。 不管仙露有多邪门,它还能邪过五节杖? 他用自己手中的五节杖,轻轻一戳,仙露刷的一下,被五节杖吸收了。 这根干枯的手杖,突然有一荡,空气中出现一圈涟漪。 干枯的手杖,开始出现道绿色,从五节杖的顶端,向李渔手中蔓延。 李渔暗叫可惜,早知道不用五节杖了,那滴仙露明显是个好东西,被这手杖给吸收了,不知道能挤出来不。 就在这时,他握着五节杖的手,感受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第三百八十六章 暴躁 五节杖上,传出的异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是让人浑身舒泰。 李渔警惕地看着石棺,生怕武帝出来给自己一下子,毕竟这铜仙托盘,是他老人家想要复活的希望。 早就听说过,汉武帝刘彻,梦见仙人指路,然后建了铜仙接仙露。 后来这玩意,被曹丕给破坏了,现在竟然看到真品了。 根据六朝的情形来看,这玩意不一定是假的啊... 曾经的大汉,是人族强盛至极的时代,而武帝是人皇的巅峰。 真有仙人敢骗他么... 李渔死死盯着石棺,浑然没有注意到,铜仙的眼睛,正散着幽幽的光,朝他这边动了一下。 李渔握紧了五节杖,低头骂道:“你看你,什么都乱吃,你没礼貌!” 他对着石棺,作揖道:“武帝,彻哥,你看这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五节杖他也是无心的,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当交个朋友了。” 铜仙又小小挪动了一下,它的身子庞大无比,但是动作却十分细微。 李渔全部注意力都在石棺上,虽然也看了几眼铜仙,但是竟然没有看出端倪。 这铜仙的手中,托着一个盘子,那是用来接仙露的。 真不知道,茂陵都已经到了地宫,它是怎么来接仙露的。 这些仙露明显不是假货,是有真实效用的,李渔很想弄明白是怎么接来的。 这么多年,也只凝聚出一滴,而且还没有完全成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五节杖闪烁着一道光彩,刷的一下,从李渔手中脱出。 砰的一下,五节杖自行打在了铜仙身上,李渔直接吓呆了。五节杖的脱手,丝毫没有划上他的手掌,就像是他主动松开了一样。 只见那铜仙,眼中闪过一道光彩,手掌竟然也缓缓抬了起来。它的掌中,黝黑无比,像是一个黑洞。 还没等李渔反应过来,五节杖又是一棍子打了下去,铜仙的脑袋被砸出一个印子,从他额头处,有金色的血泯泯流出。 又是一下,铜仙抬起来的手臂被生生打折,垂在身上。 李渔直接吓呆了,这种大佬对决,他自认还是躲远一点好。 这干枯的棍子,没想到脾气这么暴... 仔细想想也是,以前人家是九节杖,什么时候害怕过大汉的皇权。 大良贤师张角,就是握着它,把不可一世的大汉,给砸了个稀巴烂。 大汉直到灭亡的过程中,依旧保持着对周遭所有国家的威压,“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五节杖还不停手,它上下翻飞,如同在家受了委屈的大婶,在河边捣衣服一样。 那气势,让李渔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李渔看了一下五节杖,又看了一眼风月宝鉴和五行旗,心中暗道,我的法宝都比我凶,这合理么... 铜仙在五节杖面前,没有一丝的反抗,被它活活打成了一张铜饼,五节杖还不解气,砰的一下打在了石棺上。 这下它算是踢到铁板了,石棺纹丝不动,五节杖转了一圈,回到了李渔手中。 李渔握着它,有些温热... 这枯藤,它不会是喝了仙露,喝醉了吧? 它暴起发难,虽然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李渔总是觉得有些害怕。 本以为这东西是死物,它不会有灵识吧? 难怪都说太平道特殊,这一门不光是功法有灵识知道自己选人,连法宝也都人里人气的。 功法、法宝都是些老东西,反倒是李渔这个大良贤师,是唯一的菜鸟,正在一步步缓慢前进。 李渔小心翼翼地把它收了起来,现在风月宝鉴是不敢放进去了,不知道那条龙怎么样了。 李渔把五节杖插在腰里,然后起身,看着地上的铜饼,心里毛毛的。 他想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捡起铜饼丢到了风月宝鉴内。 李渔在阙楼内,又转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蛛丝马迹,那块玉璧到底在不在墓中,都让他产生了怀疑。 此时的阙楼内,阴冷漆黑,李渔点起一个火球,想要找个地方睡一觉。 “你说这里面这么冷,就咱哥俩,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跟汉武帝睡一个屋...” 李渔自嘲一笑,突然一下坐直了身子。 对啊!我怎么这么笨,这是武帝的陵墓,他不是张三的,也不是李四的,这是汉武帝刘彻的陵墓。 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阙楼,要知道,这样的帝王之墓,必然是有很多陪葬墓的,安葬诸王、公主、嫔妃,乃至宰相、功臣、大将、命官。 杜周能进这里面么,看来未必,这里面都是武帝心爱之物,还有他的铜仙。 玉璧虽然在李渔眼里是个宝物,在汉武帝刘彻的眼中,那根本不入流。 他怎么会把玉璧带到这里来,杜周都未必能进来一次。 想通了这一关节,李渔顿时兴奋起来,他手指一掐,按照风水寻找陪葬墓的位置。 巨大的地宫内,阴风阵阵,从脖颈灌入的冷风,也不知道是从哪吹来的。 只能说,茂陵的风水确实好,有风有水。 李渔迈着小步,一点点寻找,终于在东南角找到一个小入口。 陪葬不是殉葬,陪葬的人,若是比皇帝死的早,那是提前进入陪葬墓。 若是比皇帝死的晚,就是等死后再埋进来,而不是在皇帝死的时候,一并埋了殉葬。 所以肯定是有通道的,一般是从主墓的阙楼,能进入陪葬墓,而从陪葬墓进不到主墓。 茂陵修了五十三年,从刘彻第一年当皇帝就开始了,这五十三年,每一年都会拿出大概国库的三分之一,来修建茂陵。 可以想象,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又动用了多少的人力物力! 如此规模的皇陵,或许只有始皇帝的骊山墓能与之一比。 茂陵的陪葬墓,有李夫人、卫青、霍去病、霍光、金日磾等二十多座。 李渔心念一动,使了一招青木诀分身术,几十个李渔开始朝着四面八方走去,寻找玉璧。 而李渔自己,则在阙楼内独坐,等着分身找到玉璧。 这大墓如此诡异,他可不敢随便乱走了,搞不好再来几个厉害的东西,自己身边可没有左慈和白毛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美色 咸阳小道,逶迤曲折,细雨蒙蒙,春意陡峭。 街道上,一个人撑着一把破伞,手里举着一根布幡,上写着“铁口神算”四个大字。 举幡的人个子寻常,长相普通,身穿一件最常见的青衣道袍。若是有人识的他,便可换取几十万贯的赏金。 因为此人就是大唐最近通缉的要犯---正经大圣李渔。 李渔在茂陵中,把自己困在地下,最终在霍光的陪葬墓中,找到了玉璧。 玉璧上,刻着严苛的律法,以及各种酷刑。 李渔在里面用了十天的时间,终于参透了其中的奥秘,所谓的玉璧其实是一块舍利。 不是某一块骨头,而是整个人... 被火炼成了一块玉,这种对尸体下手的方法,确实是密宗的看家本事。 它甚至差点蛊惑了李渔,让他迷失心智,幸亏李渔是太平道的传人,在五卷天平经中,悟了几个轮回,心志足够坚定。 这一块舍利,邪恶无比,它原本的身体,是一个密宗的高僧,可以轻易操纵别人的灵魂。 想通了这一点,李渔把一切都想通了,难怪密宗的喇嘛会布阵抽取人皇气脉,原来他们和御灵堂根本就是一家。 或者说,御灵堂,就是密宗动进的一个产物。 李渔最后把玉璧彻底粉碎,永远留在了茂陵,世界上不需要这种术法。 他自己虽然领悟到了这个邪术,但是李渔决定,只在抽取人皇气脉时候用,绝对不会用在人身上。 自己虽然有很多徒弟,但是绝对不会把这个邪术传下去。 “喂,算命的。” 身后传来一声叫喊,李渔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笑道:“这位官爷,要算命么?” 身后的官差,穿着蓑衣,拿着手里的画像,比对了一番,说道:“走吧。” 李渔注意到,那画像遇水不化,墨迹丝毫没有被打散,而且画像上的人,就是原本的李渔模样。 “真他娘的晦气,下着雨还要来寻人。” “嗨,这不是丢了面子,要拉所有衙门下水么,听说六扇门的人也是满腹牢骚。” “上头不怎么想的,玄甲铁骑都围不住的人,让我们京兆尹来抓,这样便恰如大海捞针,徒劳费力。” 李渔耳朵一动,把这段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笑,缓缓走出城门。 自己隐匿气息的本事,不说是六朝第一吧,那也是出类拔萃的。 要是连这点门道都没有,还敢只身来长安? 就算是李世民手下,有再多可以打败自己的强者,他们发现不了自己,也是毫无用处。 走了很久,李渔确定周围没人,手指一动出现一个纸鹤。 纸鹤慢慢化为一个小镜子,李渔在上面一点,镜面上出现一个红点。 李渔看了一眼,把功力收了,镜子慢慢消失。 “竟然到了汴梁...” 李渔让武顺跟着左慈他们逃走,他料定左慈会好好安置这姐妹俩,但是没想到他把人送到了汴梁。 汴梁虽然是正经门的老巢,但是也并非百分之一百安全,因为大唐在汴梁安插了很多的习作。 幸亏这些探子的头儿,是自己的徒弟,不然李渔还真不放心。 毕竟这姐妹俩,是李世民现在最想得到的人。 汴梁的开放性,是一把双刃剑,你可以顺利去到汴梁避难,你的仇家同样可以。 --- 正经门,又一位长老回归了。 酒长老吕玲绮回来了,她还带回来很多人,都是些莺莺燕燕。 这些人,正是貂蝉的丫鬟,她们都是貂蝉收养的孤儿,本就孤苦,若是离了貂蝉更是不知道要往何处安身。 所以貂蝉一股脑,把她们都带来了。 幸亏正经门够大... 山门之上,藤萝架上,垂着三双小脚丫。 潘金莲、赵福金和林黛玉并肩坐着。 她们的互相牵着手,十分亲密。 在旁边还有三个小泥人,正在调皮地爬来爬去。 赵福金指着貂蝉,笑道:“快看快看!那个人好漂亮啊!” 潘金莲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如果说前几天左慈带来的女人让她感觉到有威胁的话,这次来的,简直是让她自惭形秽了。 正经门里美人无数,以前最漂亮的无疑是大小乔姐妹,现在看来这个和她们各有千秋。 身为一个女人,看到这种尤物,都要心动了... 林黛玉年纪最小,她托着腮,说道:“这宗门人越来越多,可能说话的还是这几个,我倒是觉得越来越冷清了呢。” 赵福金捏了捏她的脸,笑嘻嘻地说道:“抽空我带你去元妙山,你就知道这里多热闹啦。” 潘金莲没好气地说道:“元妙山上的师兄师姐知道了,还不得给你大大的白眼,枉费人家都那么疼你,你还说这个话。” 赵福金吐了下舌尖,笑道:“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元妙山的师兄师姐,整日都在修炼。” “不知道李渔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赵福金托着腮说道,“他答应我好多事没做呢。” 一句话出口,三个少女都各怀心思。 貂蝉一行人,和朱武等人打过招呼,便跟着吕玲绮进了一个大院子。 门口走过四个小孩,两个道童两个道姑,都只有四五岁模样。 他们见了吕玲绮,站住脚步,奶声奶气地弯腰叫道:“酒长老好。” 貂蝉捂着嘴一笑,“酒长老,真真贴切...” 丫鬟们也都笑了起来,她们和吕玲绮关系更好,调笑起来也是不假掩饰。 吕玲绮出奇地脸一红,点头道:“你们好。”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还挺宽敞的。”貂蝉笑着说道。 她伸了个懒腰,嗅了一下院子里的香味。 看的出来,她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没有其他宗门那种森严的等级,人与人之间,不管是弟子还是长辈,都显得很亲近和善。 大家会互相打招呼,没有多少畏惧之心,也没有趋炎附势的现象。 与其说是一个宗门,更像是一个大家族,还是一个友爱的大家族。 而且正经门的风光冠绝汴梁,毕竟是大相国寺几辈人的积累。 她们自带了很多行礼,进来之后,朱武打发了一些女弟子来帮忙。 很快一百多人就安顿下来,正经门虽然不停进人,但还是显得很空旷。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女皇 月明星稀,天朗气清。 地上摆满火烛,就像是空中的星辰,映照在地上,组成一个阵法。 在阵法中间,华姑小小的身躯,躺在原地。 武顺在旁边看着,这个阵法,和绑她的那个非常像。 可惜武顺根本不懂这个,她记不住,也识不得。 好在她很信任李渔,相信他一定能把妹妹救醒。 在旁边的李渔老神在在,没有一丝压力。 实际上,华姑就是李渔弄晕的,这小女娃虽然年纪小,但是太能搞事。 李渔就怕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弄晕。 如今只需取出人皇气脉,给赵福金服下,五年之后发动政变,一切水到渠成。 他转头看了一眼武顺,心中一动,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装作十分辛苦。 李渔把自己弄得一头汗水,眉头紧锁,十分辛苦难受的样子,看得武顺又感动又心疼。 她轻轻走上前,伸起袖子,帮李渔擦去额头的汗水。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终于弄好了,等一会吧,再等半个时辰,月华最浓的时候,我就催动阵法。到时候,华姑就能清醒过来了,我也可以带着你们去长安,把你爹娘救出来。” 武顺大喜,依偎在李渔的怀里,和他一起等待。 两个人时不时抬头看看月亮,倒也惬意的很。 武顺忽然觉得肩上一阵温暖,李渔的手正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双肩,举止极为柔和,爱怜无比。 她一直思念着李渔,此刻得以相聚,心中早已欢喜不尽,只是小妹尚未脱险,只能先收敛柔情,之后再叙别来情思。 突然之间,李渔忽然有此举动,武顺顿时心跳怦然,泛起一阵羞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毕竟她和李渔才有过一次肌肤之亲,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分离,还不太适应这种亲密的互动。 李渔的手掌在她肩膀徘徊片刻,慢慢向前,来到她胸口两侧。武顺身子微颤,越发觉得害羞,发出一声娇啼。 武顺不禁小鹿乱撞,心神荡漾,轻轻地说道:“在这里……不可以啊……” 李渔愕然道:“什么不可以?我就是想听你身子里心跳的声音,有一种很奇妙的韵律。” “啊?....哦。” 李渔还着她的肩膀,把手搁在武顺的胸口,问道:“你以为是什么?” “我...我...” 武顺面红耳赤,心中暗暗羞愧,原来李郎是这么想的,自己真是... 李渔笑道:“难道你想的是那档子事,你可真淫1荡。” 武顺羞窘至极,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她想辩解,但是李渔说的又没错,武顺不禁有些自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是个轻浮的人。 李渔见她泫然欲泣,又羞又耻的模样,手掌缓缓翻过,握住了她的柔腻的双手。 “对..对不起。” 武顺呜呜咽咽,带着哭腔。 李渔在她耳边,几乎要咬着她小巧精致的耳垂,轻轻说道:“你啊,真是一个小淫1妇,说!你在家里,有没有想过男人?” 武顺眼睛红红的,李渔的手一点都不老实,话又很直白,让她羞耻感暴涨。 她手指拧着自己的裙角,想起在秋千上捡到木人之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李渔心里暗笑,武则天那么精的一个人,她姐姐真是纯的跟白纸一样,调教起来别有风味。 李渔觉得差不多了,再继续可能给这小美人留下心里阴影了,他搂住武顺的纤腰,和她的脸蛋轻轻廝磨,轻声道:“那你以为和我在一块,不许装模作样,我要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就原谅你了,知道了么?” “真的嘛?” 李渔点了点头。 “你...你不嫌弃我,那个了么?” “哪个?”李渔故意问道。 武顺低着头,淫1荡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李渔故意“嗯?”了一声,武顺脸红的像滴血,把那两个字小声说出口。 她觉得自己在李渔面前,彻底没有了廉耻,反倒更加依恋起他来。 李渔笑道:“唉,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 武顺抬起脸,从下面看向李渔,感动地说道:“你真好。” ...... 月华浓时,纯属扯淡。 人皇之气,哪是月华能影响到的,不管是晴天还是雷电交加,都不会有丝毫差池。 李渔就是乘机调教一下武顺,等他爽了一把之后,把武顺丢到一边,手指一动。 阵法开启,在华姑的头顶,一缕金色的雾气缓缓上升,从她身体被抽离出来,在她额头凝结成丹。 等到彻底抽完,李渔赶紧上前,伸手一掬,木灵之力把金色的皇气包裹起来。 李渔小心翼翼拿到手上,把它放在怀里。 武顺看着小妹,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不禁抬头看向李渔。 李渔手指一动,接触了华姑体内的禁制,这禁制是警幻打上的,李渔解起来就跟自己的一样。 华姑的眼睛慢慢睁开,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到了姐姐。 姐姐的脸色很奇怪,潮红中带着一丝惊喜,她的头发都湿了,站在鬓间,就像是刚刚跑了很长的路一样。 华姑自小调皮,她在乱跑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你醒啦!”武顺把妹妹抱在怀里,忍不住啜泣起来。 李渔笑道:“好了,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我带你们去一趟长安。” 武顺感激涕零,看向李渔的目光,满怀着万种柔情。 小华姑觉得体内少了些东西,她的眸子里依然有些茫然,整个人怅然若失。 李渔把她们送回小院,伸手把武顺招呼出来,好言安慰了一会,让她好生休息。 武顺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到房中。 李渔笑了笑,转身就来到潘金莲的小楼。 他从窗户进去,果然,莲儿睡觉从来不关窗,只有李渔知道,她是方便自己来偷香。 而赵福金就在她的怀里,脸上挂着笑意,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小丫头枕着莲儿的胸脯,睡得十分香甜。那两个恩物的柔软舒适,没有人比李渔更清楚,他心里暗笑,小丫头挺会找地方。 李渔手指一动,怀中的木球出来,外层的木灵之力慢慢剥落,露出人皇之气来。 李渔操纵着这东西,落在赵福金的嘴边,慢慢钻了进去。 黑暗中,在床下的一张小毯子上,有三个泥人,偷偷看着眼前的一幕,手牵着手吓得瑟瑟发抖。 第三百八十九章 武顺 元妙山,神霄宫。 林灵素激动地手抖,问道:“成了?” 若是教他的徒弟看见,肯定会大吃一惊,师尊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在神霄宫的弟子眼中,林灵素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说的就是他。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再等五年,这下没有理由不成功了。” 以林灵素的修为,也忍不住在房中走了几圈,他转过头来,说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是你把武家姐妹偷走了,武士彟到长安哭诉,要大唐做主把你缉拿归案呢。” 李渔笑道:“李世民这一手,真不知道是保护我呢,还是要害我呢。” “算是保护你吧。”林灵素笑道:“他自己八成也气的牙根痒痒呢。” “我帮大唐除一大祸患,他该封我个王,至少也得是个侯爵吧?”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我必须回一趟长安。” “你真当长安是大街了么,说去就去?” 李渔心中也很纠结,说实话,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李世民为了弄乱大宋,估计也不会拆穿自己。 大家就这样默契地彼此避开,过几年这件事没有人提起,自己和大唐的恩怨就算是完了。 可是这样不行,因为他答应了武顺,虽然李渔没事喜欢骗骗她,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不能让武士彟因为这件事,被囚禁在长安,那样的话自己怎么面对武顺。 而且李渔心里,很是喜欢武顺这个柔弱的姑娘,她天生就有被人怜惜的气质。 历史上的武顺,也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在原本时空中,她妹妹做了李治的皇后,她进宫陪妹妹的时候,就被李治看上了。 那时候武顺都有孩子了,她的美貌自然生不出丑孩子来,女儿国色天香,儿子贺兰敏之号称大唐第一美男子。 李治这厮,生冷不忌,先是夺了他爹李世民的妃子武则天,又看上武则天的寡妇姐姐。 这还不算,又看上他爹的妃子的姐姐的女儿,把母女两个都宠幸了,还要纳武顺的女儿为妃。 姐姐和外甥女实在太漂亮,武则天生怕她们夺走了自己的位置,就把武顺的女儿给杀了。 她指使自己的族兄,武惟良、武怀运兄弟,把武顺的女儿杀了,然后为了摆脱嫌疑,避免在李治那里失宠,来了个大义灭亲,把武家哥俩供了出来。 李治暴怒之下,把武惟良、武怀运这对倒霉蛋砍了,还对贺兰氏的死悲恸不已。 武顺敢怒不敢言,郁郁而终,死后她的儿子贺兰敏之,也被妹妹武则天杀了。 武则天虽然薄情寡恩,但是对姐姐始终心怀愧疚,在她死后大肆追封,称帝后也没忘了她,追赠长公主,陪葬于顺陵。 这一世李渔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的武顺小可怜,自己欺负可以,别的事还是要帮她做好的。 李渔背着手,笑道:“宫主,你觉得李世民是一个什么人?” 林灵素想了一会,说道:“一世豪杰,千古名君。” 李渔点头道:“没错,所以这个人,他不会意气用事,他不会杀我。我往返于长安,纵使千百次,也能全身而退。若是一个寻常帝王,他可能会为泄私愤杀人,李世民则会考虑整个大唐的利益,永远把大唐的利益摆在最前面,没有例外。他现在没理由杀我,他需要我回到汴梁,继续祸害大宋,把一个女皇扶上皇位。” 林灵素心中颇为信服,但还是摇头道:“太冒险了,你可不能出事啊,福金全靠你了。”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不是干这个的料,李渔的计划比自己周全一百倍,更加容易成功。 若是由自己来主持这件事,恐怕早就动手,然后被赶出汴梁,甚至有杀身之祸了。 “你...多加小心,早早归来。” 李渔朝着林灵素一抱拳,转身离开。 林灵素等了一会,才走出丹房,看着满天星斗,长舒一口浊气。 --- 正经门,后山。 李渔坐在床边,潘金莲蹲在地上,帮他系好靴子。 “这靴子缺一双鞋垫,我给你纳了一双好的,一会给你试试。” 李渔无所谓地说道:“那有什么要紧,我来去如风。” 潘金莲站起身来,又给他系好腰带,笑着说道:“李渔哥哥,你是不是给福金吃什么东西了,她眼睛红红的,说是你给她喂毒了。” 李渔愕然一下,而后大笑道:“那可不是毒,是上好的补品,你和她说一下,让她千万不要出去乱说。” 没想到小妮子还挺有警觉,她是怎么知道的? 李渔奇怪地问道:“我晚上去的,那时候福金睡得正香,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潘金莲笑道。 “屁股痒了?”李渔威胁道。 “你来打呀。” 潘金莲走到门口,轻轻晃了晃圆臀,抿着嘴儿微微一笑,嘴角下显出浅浅的迷人小酒窝,同时也回睨了他一眼,眉目如烟,妩媚的眼神中满是得意。 “还想跑?” 一阵风把她卷了回去,不一会,房中传出清脆的巴掌声,一听就是巴掌和臀尖儿直接接触,没有隔着衣服。 ...... 完事之后,李渔看着两瓣红肿的腚蛋儿,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莲儿就好这一口,但是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 他手指一动,被莲儿抓住,“不要。” “你自己来?”李渔问道。 毕竟莲儿也是精通水字诀的,她自己也可以疗伤。 潘金莲红着脸,摇了摇头,眼中似乎能沁出水来。 她轻轻穿好衣服,脸上虽仍带着泪痕,却是笑靥如花,娇艳可喜,咬着嘴唇道:“莲儿喜欢,不要疗伤。” 李渔想象着她,坐在椅子上,苦苦忍受屁股的痛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小妮子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 ---- 后山花园中,百花绽放,春意融融。 两个少女,正在花丛中比试。 薛宝钗左手疾探而出,势夹劲风,当真快如闪电。 香菱有些相形见绌,狼狈躲避,几次都差点被打到。 “好了。”李渔说完,一股水灵之力,将两人分开,并且顺便帮她们恢复了灵力和体力。 薛宝钗和香菱走到李渔跟前,微微弯腰,“师父。” “嗯。”李渔点头笑道:“宝钗不错,香菱你怎么回事?” 香菱脸红红的,盯着自己的脚尖,说不出话来。 李渔伸手一指,地上出现一根木头,在他左手凝聚出一把斧头。 “从今天起,你每天来砍这根木头。” 李渔说完,一斧子砍断了木头,木头落地之后,很快又长出一截,和刚才一样。 香菱上前接过斧子,福了一礼:“是,师父。” 她看李渔砍得轻松,还以为自己也很简单就砍断了,一拿斧子才知道自己多天真。 光是这把斧子,她就要使劲拿才提得动了。 “我马上要出去了,你们两个修炼到这个地步,本来是需要有人随时指导的...这样吧,我走之后,你们每天跟着莲儿修炼,我会安排她每隔多少天,传授你们什么功法,你们切记要好生听她的话,我不在的日子,她就跟我一样。”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潘金莲和林黛玉还有那个小帝姬关系最好,自己和她们不熟。 早知道就和她们早些交往相识了,免得现在临时去找,显得有些势利。 薛宝钗点头道:“知道了,师父。” 李渔虽然时常直男,常惹得大小乔生气,但是号称萝莉专家,对她们的小心思,多少能看出一点来。 他轻笑道:“放心吧,我会和莲儿说的,你们以后多多交往,没事就在一起聚聚玩耍,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姐妹,应该能玩到一块去。” 薛宝钗点了点头,对着李渔笑了笑。 李渔对她很放心,宝钗情商很高的,想要和谁处好关系,肯定有她的办法,香菱跟在她后面就好了。 第三百九十章 台阶 一条羊肠小道沿着峻拔山峰蜿蜒曲折,攀援而上,隐入山中缭绕云雾,恍若直通仙境天宫。 这里自然不是仙境,只是大唐的玄都观。 两名女子沿着小道从苍茫云雾中走出,亦真亦幻,细语轻声,仿佛瑶池仙子降临凡尘。 高挽道髻的白袍女子轻声道:“哪一位是正经道长?” 李渔不为所动,他身后的武顺和华姑自然也不说话,华姑歪着头好奇地望了出来。 黛青衣裙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根翠玉长笛,皱眉问道:“请问,哪位是正经道长?” 白袍女子若有所悟,在黛衣女子耳边轻声耳语,过了一会黛衣女子问道:“敢问这位道长,可是正经大圣?” 李渔这才笑着说道:“正是。” 黛衣女子忍不住嘴角一抿,笑着说道:“我家师尊有请。” 李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个道姑展开身形,曼妙身姿化成一道青烟,沿着山道渐行渐远,转眼便已不见。 华姑满眼羡慕,扯着李渔的衣服,问道:“姐夫,我也想飞,你能教我么?” 李渔说道:“你不太合适,悟性不足。” 虽然他不喜欢华姑,但是这次没说慌,她确实没有修行的资质。 华姑一脸失望,她虽然年纪很小,但是感觉却很敏锐。她觉得姐夫不喜欢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的本事很大,华姑很想跟着他学习修仙。 武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有些担忧地望向李渔,“李郎,袁先生会帮我们么?” 李渔笑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心里有数,自己要袁天罡去报信,告诉李世民自己要见他。 若是李世民不想见自己,那么自己踏入大唐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被通缉追捕的对象了。 现在他没有动静,而自己能优哉游哉来爬玄都观,说明李世民是要见自己的。 只不过他抹不开面子,因为自己几次违逆他的意思,李二是个要面子的人,他需要自己主动联系他,给他抬得高高的。 李渔当然明白,也愿意给李世民这个面子,所以他来找袁天罡。 在大唐自己认识的人不多,袁天罡和自己一道去的利州,所以算是一个熟人。 虽然彼此关系不算很好,但是李渔和袁天罡都知道,他是一个跳板。 老袁就是再讨厌李渔,都得去帮忙传话,不然李世民非得给他小鞋穿。 山峰秀丽如锦屏入画,阳光普照下,林木光影陆离,翠鸟轻啼,山风拂面,情郎相伴,武顺的心情好了许多。 李渔带着她们,来到山顶,袁天罡正在房中蒲团上炼丹。 李渔发现,这些正儿八经的道士,都喜欢炼丹。 除了左慈这个另类,左慈修的是金丹大道,但是很少见他开炉。 就连李渔自己,在闲暇时候,也喜欢炼丹。 因为炼丹的过程,是对自然的探索,充满了无穷的可能。 他不喜欢丹方,一般是弄清楚丹方的原理,然后开始不停地尝试改进。 “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武顺也上前,微微一福,说道:“见过叔父。” 袁天罡对着她轻轻一笑,他和武家关系不错,但是李渔就不一样了。 袁天罡看见他就来气,自己跟着他去利州,什么事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最后回到长安还被皇帝臭骂一顿。 他一甩拂尘,淡淡地说道:“正经道友,来我玄都观所为何事?” “我欲见大唐皇帝陛下,劳烦道友为我传个信到宫中。” 袁天罡心底暗骂,你真好意思来开口。 他看了一眼李渔身后,是武家的姐妹俩,尤其是那个大的,眼神就跟长在李渔身上了一样,一看就知道有了奸情。 而且还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在监督大明宫的修建,你若是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 “有劳了。” 袁天罡这才站起身来,他的表现已经是很严重的慢待客人了,但是李渔心里有数,自己把他坑的不轻。 要是两个人身份对换,李渔早就骂人了,袁天罡算是涵养好的。 --- “什么?”李世民气极反笑,“他还敢来?” 虽然皇帝陛下表现的如此气愤,但是袁天罡心里明白,八成是装的。 李渔大摇大摆地来到长安,皇帝陛下这怎么可能现在才知道。 他估计一直在等呢吧。 这些日子,陛下整日里召集钦天监的人,测算困扰大唐的女皇之厄还在不在。 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厄运果然消失了,李渔实际上已经做到了他的许诺。 只是大唐想要的更多而已,从他们当初的约定来看,李渔其实不理亏。 袁天罡没有说话,低着头站在大明宫的修建现场,这里人山人海,一座庞大奢华的宫殿已经初具雏形。 皇后也陪着陛下一道来查看,要知道太上皇李渊虽然一看到儿子李世民就来气,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冷嘲热讽。 但是他对儿媳妇长孙皇后还是很不错的,一般李世民要去见他爹,都把媳妇带上,免得挨喷。 李世民发完老骚,一看下面,没有一个说话的。长孙无忌那厮,甚至眼迷糊的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陛下,还是见一下他吧,听听他还有什么话说。” 李世民黑着脸,他一直在等人给台阶,这群臣子竟然没有一个开口的。 到最后还是自己的观音婢出言解围。 “哼!” 李世民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在场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有些心虚。 刚才大家都看出陛下的心思来了,不过就是想看他吃瘪,所以全都忍着没有说话。 这些皇帝的心腹大臣,都是秦王府的老人,从开始就跟着李世民打天下,对皇帝没有那么畏惧。 他们也都是位极人臣,与国同休的身份了,也没有什么追求,经常不给皇帝面子。 没想到这次陛下真恼了,还是躲远一点的好,免得被揪住成了出气筒。 房玄龄笑道:“诸公,陛下走了,咱们也散了吧?” “今日江夏郡王设宴,我先行一步了。” “同去同去。” 一条羊肠小道沿着峻拔山峰蜿蜒曲折,攀援而上,隐入山中缭绕云雾,恍若直通仙境天宫。 这里自然不是仙境,只是大唐的玄都观。 两名女子沿着小道从苍茫云雾中走出,亦真亦幻,细语轻声,仿佛瑶池仙子降临凡尘。 高挽道髻的白袍女子轻声道:“哪一位是正经道长?” 李渔不为所动,他身后的武顺和华姑自然也不说话,华姑歪着头好奇地望了出来。 黛青衣裙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根翠玉长笛,皱眉问道:“请问,哪位是正经道长?” 白袍女子若有所悟,在黛衣女子耳边轻声耳语,过了一会黛衣女子问道:“敢问这位道长,可是正经大圣?” 李渔这才笑着说道:“正是。” 黛衣女子忍不住嘴角一抿,笑着说道:“我家师尊有请。” 李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个道姑展开身形,曼妙身姿化成一道青烟,沿着山道渐行渐远,转眼便已不见。 华姑满眼羡慕,扯着李渔的衣服,问道:“姐夫,我也想飞,你能教我么?” 李渔说道:“你不太合适,悟性不足。” 虽然他不喜欢华姑,但是这次没说慌,她确实没有修行的资质。 华姑一脸失望,她虽然年纪很小,但是感觉却很敏锐。她觉得姐夫不喜欢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的本事很大,华姑很想跟着他学习修仙。 武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有些担忧地望向李渔,“李郎,袁先生会帮我们么?” 李渔笑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心里有数,自己要袁天罡去报信,告诉李世民自己要见他。 若是李世民不想见自己,那么自己踏入大唐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被通缉追捕的对象了。 现在他没有动静,而自己能优哉游哉来爬玄都观,说明李世民是要见自己的。 只不过他抹不开面子,因为自己几次违逆他的意思,李二是个要面子的人,他需要自己主动联系他,给他抬得高高的。 李渔当然明白,也愿意给李世民这个面子,所以他来找袁天罡。 在大唐自己认识的人不多,袁天罡和自己一道去的利州,所以算是一个熟人。 虽然彼此关系不算很好,但是李渔和袁天罡都知道,他是一个跳板。 老袁就是再讨厌李渔,都得去帮忙传话,不然李世民非得给他小鞋穿。 山峰秀丽如锦屏入画,阳光普照下,林木光影陆离,翠鸟轻啼,山风拂面,情郎相伴,武顺的心情好了许多。 李渔带着她们,来到山顶,袁天罡正在房中蒲团上炼丹。 李渔发现,这些正儿八经的道士,都喜欢炼丹。 除了左慈这个另类,左慈修的是金丹大道,但是很少见他开炉。 就连李渔自己,在闲暇时候,也喜欢炼丹。 因为炼丹的过程,是对自然的探索,充满了无穷的可能。 他不喜欢丹方,一般是弄清楚丹方的原理,然后开始不停地尝试改进。 “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武顺也上前,微微一福,说道:“见过叔父。” 袁天罡对着她轻轻一笑,他和武家关系不错,但是李渔就不一样了。 袁天罡看见他就来气,自己跟着他去利州,什么事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最后回到长安还被皇帝臭骂一顿。 他一甩拂尘,淡淡地说道:“正经道友,来我玄都观所为何事?” “我欲见大唐皇帝陛下,劳烦道友为我传个信到宫中。” 袁天罡心底暗骂,你真好意思来开口。 他看了一眼李渔身后,是武家的姐妹俩,尤其是那个大的,眼神就跟长在李渔身上了一样,一看就知道有了奸情。 而且还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在监督大明宫的修建,你若是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 “有劳了。” 袁天罡这才站起身来,他的表现已经是很严重的慢待客人了,但是李渔心里有数,自己把他坑的不轻。 要是两个人身份对换,李渔早就骂人了,袁天罡算是涵养好的。 --- “什么?”李世民气极反笑,“他还敢来?” 虽然皇帝陛下表现的如此气愤,但是袁天罡心里明白,八成是装的。 李渔大摇大摆地来到长安,皇帝陛下这怎么可能现在才知道。 他估计一直在等呢吧。 这些日子,陛下整日里召集钦天监的人,测算困扰大唐的女皇之厄还在不在。 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厄运果然消失了,李渔实际上已经做到了他的许诺。 只是大唐想要的更多而已,从他们当初的约定来看,李渔其实不理亏。 袁天罡没有说话,低着头站在大明宫的修建现场,这里人山人海,一座庞大奢华的宫殿已经初具雏形。 皇后也陪着陛下一道来查看,要知道太上皇李渊虽然一看到儿子李世民就来气,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冷嘲热讽。 但是他对儿媳妇长孙皇后还是很不错的,一般李世民要去见他爹,都把媳妇带上,免得挨喷。 李世民发完老骚,一看下面,没有一个说话的。长孙无忌那厮,甚至眼迷糊的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陛下,还是见一下他吧,听听他还有什么话说。” 李世民黑着脸,他一直在等人给台阶,这群臣子竟然没有一个开口的。 到最后还是自己的观音婢出言解围。 “哼!” 李世民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在场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有些心虚。 刚才大家都看出陛下的心思来了,不过就是想看他吃瘪,所以全都忍着没有说话。 这些皇帝的心腹大臣,都是秦王府的老人,从开始就跟着李世民打天下,对皇帝没有那么畏惧。 他们也都是位极人臣,与国同休的身份了,也没有什么追求,经常不给皇帝面子。 没想到这次陛下真恼了,还是躲远一点的好,免得被揪住成了出气筒。 房玄龄笑道:“诸公,陛下走了,咱们也散了吧?” “今日江夏郡王设宴,我先行一步了。” “同去同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 赤霄 李世民没有召见李渔入宫,他自己来到了玄都观。 有些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比如说李渔帮他消弭了女皇之厄。 若是传出去,大唐竟然没有人能做到,还要让一个宋人来帮忙,有损大国声威。 而且和女皇之厄相关的,都是大唐的绝密,只有李世民和几个心腹知道。 李世民虽然还没到,玄都观内,已经多了几十个鹰犬侍卫,观中高手也是悉数到场。 李渔看了一圈,暗暗撇嘴,他没有带武顺姐妹过来,只身一人等待李世民。 一座曲折小桥穿过清澈池塘,几处水莲与四周屋舍倒影相映成趣,李渔就在这个小桥上,等待着李世民的到来。 很快,李世民带着两个侍卫赶到,看见李渔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才迈步过来。 “外臣李渔,见过大唐皇帝陛下。” 李世民收拢情绪,笑的很真诚很爽快,大声道:“这不是正经道长么,快快请起,你为大唐立了大功,朕也要感激你啊。” 要不是看到了他刚才的表情,李渔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 他笑着说道:“都是赖陛下洪福,贫道才不辱使命,岂敢贪功。” “朕当时已经在宫中设下大宴,岂料道长不辞而别,让朕甚为遗憾啊。” 你摆的是正经御宴么? 怕不是鸿门宴吧? 李渔微微弯腰,告罪道:“陛下有所不知,贫道当时还有一个步骤没做,等彻底消除此事的后患,才来面见陛下。” 李世民看了看左右,只有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他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女皇的气脉,你是如何处理的?” 李渔摇头道:“啊?还有气脉一说么?贫道只是不停地在道观内,像三清祖师,陈述陛下的品德功绩,希望上天能帮大唐消除此厄。最终臣的话语和陛下的德行,感动了上苍,这才解除了此厄啊。” 李世民脸一黑,这孙子太会说了,自己该怎么反驳? 难道说自己篡位父皇,斩杀兄弟,霸占嫂子,根本感动不了上苍么? 不能够啊... 李世民咬着牙笑道:“如此说来,道长真是煞费苦心啊,实在是辛苦了。” “为陛下这样的明君做事,贫道不觉得辛苦。” 李世民抚摸着桥上的栏杆,手指微微用力,在木头上留下一个指印。 这样的动作,能瞒得过别人,自然是瞒不过李渔。 他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和他贫了,别把这厮惹毛了。 李世民也是一个久经战阵的皇帝了,六朝开国皇帝,曹操、刘备、孙策、赵匡胤和朱元璋,都是马背上打出来的。 李世民不是开国皇帝,但是大唐立国的几场恶仗,都是他领兵打的。 李渔上前走了一步,两个鹰犬马上拔刀,李世民伸手拦住他们。 李渔低声道:“陛下,贫道有要事,向陛下禀报。” “无妨,这都是我心腹之人。” 李渔点头道:“陛下,可知道前几天的茂陵异动?” “茂陵?” 李世民神色凝重起来,茂陵的事,他是万分重视。 可惜那么多人在那等着,也没有等到茂陵里的盗墓贼出来,唐人只以为他们也死在里面了。 李渔故作神秘,紧张兮兮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茂陵被人挖了,那伙贼人还全身而退。” 李世民阴沉着脸,茂陵虽然是大汉的皇帝陵墓,但是它如今在大唐的土地上,李世民早就把它归为大唐的所有物。 谁敢挖茂陵,和偷大唐的国库,在李世民心中是一样恶劣的、 甚至更加恶劣,因为茂陵里的财富,保守估计,都有大唐国库的好几倍。 毕竟大唐的国库是要花钱的,每年的收支几乎平衡了,虽然收入多,但是李世民是个有为的明君,在任的几年干了很多大事。 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要花钱的。 但是茂陵不一样,大汉最强盛时候,每年都拿出国家大部分收入,填充进去。 谁都知道茂陵是个金山银山,宝物如沙子一样多,可是没有人能进去。 要是都进不去还好,一旦有人进去了,就跟在李世民心头剜了块肉一般,让他心疼不已。 李世民面沉似水,但从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忿怒。 “你如何得知?”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那几个贼人做事不密,其中一个销赃的时候,被我门下弟子收到了。” 李渔手掌一翻,取出一柄红彤彤的宝剑。 李世民眼色一亮,盯着这把剑,目光逐渐狂热起来。 “赤霄?” 李渔笑道:“陛下好眼光!” 传闻汉高祖刘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生锈的铁棍,告诉别人说这是一把从南山仙人那里得来的宝剑,名字叫做赤宵。 当时没有人相信他,直到有一天,刘邦带着手下在丰泽碰到了一条白蛇。 刘邦变成了一条赤龙,和宝剑融合,一剑斩下,白蛇被杀,露出本来面目,竟然也是一条龙。 从此之后,赤霄剑,就成为了大汉皇帝刘邦的佩剑。 而大汉王朝,终其一生,都和龙关系紧密。 在他死后,这柄剑代代相传,到了武帝时候,不打算传给儿子了,被埋葬在了茂陵。 赤霄剑一出,龙吟阵阵,根本没法仿制。 那丝丝龙气,让李世民记起了,当年他和李渊,与群雄在大荒山斩五爪金龙的时候,那畜生露出的气息,就是这样的。 李世民没有继续追问赤霄剑的事,他凝声问道:“是谁挖了茂陵?” 李渔低声道:“陛下,贫道这个消息说出来,那可是得罪了不敢得罪的人...” 李世民笑道:“朕知道,你想要什么条件?” “贫道和武士彟的女儿武顺,情投意合,想要把他们一家,接到汴梁一块生活。” “准了。”李世民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同意。 李渔大喜,上前道:“这柄赤霄剑,贫道愿献于陛下!” 李世民挥了挥手,让手下鹰犬之一收起宝剑。赤霄虽然有名,但是实际上用处不大,八成是当年刘邦和龙族达成了什么协议,这赤霄剑只是一个由头。 拘谨武士彟,对他来说更是没有任何用处,若是说有点用处,就是泄愤用的。 他现在也搞不清楚,女皇之厄,应得到底是不是武士彟的女儿。 因为李渔在利州,行事颠三倒四,而他们大唐的人,没有赶上任何一个关键的场合。 如今女皇之厄既然解了,这些事也不重要了。 “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现在可以说了吧?”武士彟的女儿,十分美貌,这一点李世民也听说过。李渔在利州,和她眉来眼去,更是早就被探子上报了无数次。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他们是江南道清溪洞方腊的人。那方腊的九阳神功天下无敌,十个贫道也不是对手,还望陛下为臣保密。” ps:编辑大大睡觉了,估计明天才能改....这事真不是故意的,想来想去,只能是重开全订群,上传番外弥补一下了。 具体的事,明天规划一下告诉大家。 第三百九十二章 升官 阳春三月将至,北方山涧溪水解封,流水淙淙,林间小路嫩绿初现,一片生机盎然。 除了偶尔的几声虫鸣雀啼,安静的小路上就只剩下了马车轮子的轻响和清脆的蹄音。 三辆马车,在官道上行驶,没有任何随从,赶车的分别是武家的两个儿子。 后面一辆是二马拉着一车,鞍素厢朴,马车内的夫妻握着手依偎在一块,那年轻妇人,甜美的面容上尽是愉悦和祥和。 “夫君,不要难过了。” 武士彟叹了口气,他毕生的心血都抛洒给了大唐,少时相从百战功成,如今却要黯然离开。 身边只有夫人儿女相伴,而自己追随一生的李渊,也将在大明宫内,了此残生。 号称六朝第一宫殿的大明宫,不论修的如何富丽堂皇,终究不过是一座监狱。 杨夫人则没有那么多愁善感,他们一家来到长安之后,处处受人管制,浑身都不自在,不管什么时候,总觉得有人盯着。 幸好如今被救了出来,杨氏没有什么野心,她只想和夫君在一块,养大自己的女儿。 她纤细的腰已经略微丰腴,手掌也变得温软滑腻,安逸自由的生活,是她最想要得到的。 前面的车内,武顺偷偷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 李郎没有食言,他真的把爹娘救出来了,武顺眼中满是甜蜜。 她的兄长脸上挂着不耐烦,离开大唐去汴梁,意味着他们一家的显赫地位不存在了。 不过听说妹妹和大宋的正经门掌教好上了,就是上次来府上的那个道士,他在大宋颇有些势力。 武元爽已经打算着怎么攀附一下了。 华姑在武顺怀中,轻巧地翻了个身,问道:“阿姐,你能让姐夫教我修道么?” 武顺抿了抿头发,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你自己不是问过了么。” 华姑撇了撇嘴,一脸不开心,武顺赶紧把她搂在怀里,说道:“到了汴梁,我再帮你问问。” “阿姐最好啦!” 武顺故意说道:“不帮你问阿姐就不好啦?” “才没有。” --- 李渔没有选择和武家一道走,因为他仇人太多,跟谁在一起谁倒霉。 他在茂陵附近逛游了一圈,发现守卫森严,便绕道御空,直回汴梁。 自从荆州战云密布,关羽水淹七军,一下子吸引了几个大国的精力。 汴梁因此轻松了很多,来自大唐的压力,也一下小了起来。 赵佶蔡京等人,又开心地继续游玩、揽权、贪墨... 李渔在汴梁转了一圈,掏出怀里的一个小册子,那是林灵素给他的,煞星的位置图。 上面很多大红点,都在自己的正经门内,李渔从中找到时迁这个小点,顺图找了过去。 一个破房子内,时迁盘膝坐在一张几案后,一手支着下巴,脑袋一栽一栽的,正在打盹。 他这几天,忙着处理长安的情报,几乎是十来天没睡了。他是大唐安插在汴梁的探子头儿,想要给李渔这边送些情报,属于是最方便的。 直到听说师父安全离开了长安,这才放下心来。 大唐的人无不交口称赞,石千前辈不愧是六扇门的高手,实在是太敬业了。 “喂。” 时迁霍得睁开眼睛,看到是李渔,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师父,不是说前天才从长安离开么?” “长安到汴梁,我半天不用就能到。”李渔笑道。 时迁点头道:“恭喜师父修为又有精进。” “这些日子,你帮我注意着点,大唐有没有派人去江南道。” 以大唐的实力,派出几个高手,潜入清溪洞易如反掌。 而时迁是他们在大宋的探子头,可能会有用得到时迁的地方,那么时迁就顺理成章可以掌握一些情报。 李渔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搞到方腊的九阳神功。 时迁牢牢记在心里,说道:“师父放心,一有消息,我就去宗门。” “不用,有重要消息再去,平日里我会来找你的。” “也好。” 李渔想了一会,说道:“你在这里寸功不立的话,地位岂能稳固?我会给你一些大宋的情报,你直接传给大唐,我再配合你给他们一点甜头。这样咱们拿出一些可以承受的损失,来巩固你的地位。” “这...”时迁有些犹豫。 李渔笑道:“你的位置十分重要,我不但会给你一些咱们正经门的情报,还可以从蔡京那里套些大宋的来。” 那我岂不是回归师门无望? 时迁欲哭无泪,他只想好好修仙,不想在这当头。 若是真有李渔送给他的情报,搞不好他还能升官... 这要是以前,时迁求之不得,但是现在他有了李渔这个师父,带他走进了一个广阔的天地,宗派中还有意气相投的弟兄,不知道多么快乐,他根本不想在大唐继续升官了。 李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可能会有些辛苦,但是对师父和宗门还是很重要的。” 时迁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只要对师父又用,管他的呢,他抱拳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嗯,我对你很是放心,你是最机灵的。”李渔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上报大唐,就说有一个御灵堂,正在汴梁大肆结交宋廷官吏,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时迁愕然道:“然后呢?” “然后你就申请大唐派出人力、拿出物力,供你探查此事。查出消息之后,你要事无巨细,都跟我说。” 李渔想要加大对御灵堂的渗透和探查,但是他手头没这么多资源,要安插习作必须得是有很多人才可用。 正经门才成立几天,哪有再这么深厚的底蕴,大唐就不一样了。 时迁点头道:“徒儿知道了。” 他上报此事,大唐肯定会很感兴趣,而且会派人来供他指挥。 时迁心中暗道,自己在这个位置,恐怕比抓贼还得心应手。 因为有师父这个大宋的重要人物,给自己提供情报来换取功劳,这些功劳可比抓贼大的多了。 然后还可以利用自己的这个身份,调动大唐的资源来为宗门做一些事,简直太容易出成绩了。 时迁隐隐感觉,自己的乌纱帽,又要升级了... ps:本书全订群,正在筹备,估计明天就可以进群看番外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学霸 “师父,我有四十七个问题,等着请教师父。” 李渔一回来,就被薛宝钗拦住,笑吟吟地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在的时候就问你莲儿姐,怎么还攒了这么多?” 薛宝钗眼色古怪,李渔顿时明白了,莲儿可能不会。 这宝钗是个学霸,莲儿她纯属仗着和自己双修,走了捷径。 所以她修为虽然高,但是很多地方,未必有宝钗通透。 李渔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说道:“来吧,一个个说。” 因为这里是正经门的大道台阶,所以过往的弟子,一看到掌教真人在讲道,纷纷驻足旁听。 远处的小楼上,小乔板着脸,说道:“你看他多受欢迎。” 大乔刚刚梳洗完,正在盘头发,闻言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一看就没上心找九阳神功。” 小乔说完,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她很急着让李渔找到一样。 她回头看了一眼,幸亏姐姐笨笨的,没有听出这个意思。 大乔说道:“你放心吧,只要是他想干的事,就不会半途而废的。” 大乔说完,突然想到,这句话是有歧义的,他想干的是什么...可以是秘籍,也可以说是人。 大乔的雪颊刷的一下红了,偷偷看了妹妹一眼,还好小妹比较单纯,什么都没听出来。 姐妹两个心怀鬼胎,都长舒一口气。过儿一小会,两个人都有些不放心,偷偷看对象彼此,正好对了眼。 姐妹俩极有默契,互相假笑了一下,都别过头去,装作漫不经心。 小乔继续从窗户看去,那边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快要把台阶堵上了。 李渔侃侃而谈,有时候舌绽莲花,有时候身体力行,尽量把法术的本质讲的通透一些。 他从来不教具体的操作,只是讲述道理,让弟子们自己去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长短处,只有自己悟出来的术,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要是张老头教自己的时候,是传授他自己的术,那么李渔现在就是一个游历天下的方士,最多会一些治病救人,驱邪避灾的活。 而张老头交给李渔一个大概,让他自己去悟,这样李渔才能初出茅庐,就斗杀白胜。 术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自己的。 小乔转过头来,走到镜子旁,搂住姐姐的脖子,“我们也去听听吧,看他手舞足蹈的,讲的什么名堂。”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大乔伸了个懒腰,说道:“昨晚一夜没睡,我要补个觉,你看我脸好像干了一些。” 小乔按了按姐姐的脸颊,没好气地说道:“还是很细腻,也不知道养的这么好,给谁看呢。” 大乔对着她做了个鬼脸,躺到床上,真的补觉去了。 她昨晚和李渔用白鹤心诀聊天,兴奋到天快亮了还没睡。 小乔有些不开心,她用屁股拱了拱姐姐,“你靠里点,我也要睡。” 李渔在台阶处,讲完了宝钗提出的四十七个小困惑,让宝钗大受裨益。 周围的弟子渐渐散去,李渔站起身来,笑道:“你体内有一股灵力,虽然给你打入这股灵力的人,没存好心,但是经过上次我给你洗涤之后,这灵力如今对你来说有益无害。你要好好利用,继续保持这般勤奋,早晚能学有小成。” 宝钗笑靥如花,十分开心,福了一礼说道:“多谢师父。” 李渔抬头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伸了伸手,说道:“走吧,回去之后好生琢磨,再有不懂的,及时来问。” “是。” 李渔看着宝钗的背影,暗暗发笑,这小妮子走路姿势,都是板板正正,规规矩矩。 这性子还真天生的,即使是生活环境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她还是老样子。 在她体内,有一股佛门大道,等她长大之后,自己要取来用的。 到时候自己便多了一门大道,实力倍增。 李渔去后厨找了点吃的,然后回自己小楼,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异香。 他转身走到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香味,小圣女琼英已经睡着了。她蜷着身子,一手揪着秦可卿的衣角。 房内留了一盏灯,光线极暗,隐约能看到房中的另一侧摆着一张软榻,睡的是一个十分娇小的女娃。 李渔仔细一看,方认得是林黛玉,她和秦可卿都是木系的,看样子已经厮混地熟了。 他转头一看,气的发笑,难怪这里散发异香。这一屋子的花瓣,估计是三个人合力采摘的,桌上还有捣花的石臼,里面有研制好的胭脂。 跟宝钗一比,这三个就是典型的不务正业,不过她们都有自己不努力的本钱。 一个黛玉是仙灵转世,一个可卿是南疆异花成妖,一个琼英是巫神殿圣女,身上有几代圣女收集的、南疆亿万生灵的信仰之力。 李渔刚想出去,琼英别过了脸,抿嘴轻笑,脸上泛起红晕。 李渔走到床前,在她脸上摸了一下,低声道:“累坏了?” “嗯。” 李渔看了一眼,其他两个人睡得正香,他坐在床边,琼英也坐起身子,依偎在他怀里。 秦可卿是花妖,没有转世,她是不需要睡觉的,也握住了李渔的手,笑吟吟地看着他。 李渔干脆躺到两个人中间,一手搂着一个。 香泽微闻,娇躯在怀,又感受到秦可卿身子的柔软,李渔心中实难克制,忍不住在琼英樱唇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之下,两人心情激荡,柔情增生。 李渔心中一动,使了一个隐匿诀,然后伸手轻轻抚摸琼英的后颈,爱怜之极,另一只手则在她腰下缓缓揉着。 琼英满脸羞红,身子酥麻如醉,软绵绵地靠在李渔的怀里。 林黛玉睡觉很浅,她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 “琼姐姐,怎么了?” 琼英侧卧着身子,朝后拱了拱屁股,感受到被子下面的衣服被褪下,微微颔首,娇羞难言。 “没...没事,有点心慌。” 林黛玉哦了一声,倒头接着睡。 李渔大感有趣,继续捏玩,琼英自觉呼吸渐促,心跳加快,只羞得耳根也红了。 ......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太极 正经门,一个小院内。 门口的月亮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刻着‘蘅芜苑’三个字。 这是宝钗自己刻上的,还引起了一股给自己小院取名的风潮,比如他哥哥薛蟠就给自己挂了一个‘多金院’,引来弟子们的指指点点。 香菱推开门进来,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香柏木浴盆,热水翻腾,雾气氤氲。 浴盆木质光滑,遍布胡花木纹,花中结小细葡萄及茎叶之状,显然是木中的上品‘满架葡萄’,足见这浴盆价值不菲。正经门里虽然有很多富家子弟,但是用得起这个的还是少数。 薛蟠把家产搬来汴梁,可劲地挥霍起来,简直是散财童子一般。 薛夫人管不住他,宝钗也无能为力,最后薛夫人求到李渔头上。 李渔也看不下去了,让蒋敬帮他管理一番,投入汴梁的商会,置办了很多的店铺,这才止住了他的‘撒币’行为。 香菱进到房中,用脚后跟把门关上,脸上红扑扑。 盆中洒落着无数茉莉花瓣,在热水激荡之下,浓郁花香溢满房间。 宝钗赤裸坐在浴盆中,洁白的肌肤已被蒸成殷红色,白皙腴润的身子在水中若隐若现,乌黑长发高高挽起,汗津津的粉嫩香肩与光洁玉背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晕,光彩炫目。 她的肌肤极是腴润,连浑圆的香肩都是肉呼呼的,虽是稚龄少女的身形,却有股说不出的女人味。 宝钗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幽香,被浴桶里的热气一蒸,更是融融泄泄,像是由全身的毛孔沁入似的,令人通体舒畅。 香菱对着手呵气,说道:“外面突然又冷了起来,咦,你这里怎么这么暖和?” 宝钗轻笑一声,然后挥手,一股暖煦蒸汽把香菱包裹住,很快就让她暖和过来。 香菱语气中带着羡慕,上前问道:“你练成了?” 这一手是李渔把水灵和火灵交融所创,学会了之后可以更好的操控两种灵力。 她们两个一道开始练的,自己还没入门的,没想到宝钗已经学会了。 香菱走到浴桶旁,拿起旁边的水舀,把水盛起来轻轻浇在宝钗身上。 “师父他今天要开坛讲道,你要去么?” 宝钗将温热的巾帕覆在额上,正闭着眼享受呢,闻言转过头来,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 香菱笑嘻嘻地说道:“我也是刚刚听说,就找你来了,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怪人呢。” 宝钗捏了捏她的脸,从浴桶站起身来,擦了擦身子,说道:“师父讲的是什么?” “说是张三丰师弟悟出一套剑法,叫什么太极的,师父和他一道讲阴阳。” “剑法?”宝钗有些失望,前几天李渔在台阶上,给她讲了一下午,让她获益匪浅。 宝钗心里恨不得天天如此,可是又怕师父厌烦,门中弟子说闲话,所以一直等着过些日子再去请教。 不过剑法的话,她并不是很感兴趣,师父门下的弟子用剑的也不多。 薛宝钗穿好衣服,打扮的十分合体,这次出门。 香菱拽着她,来到山顶,此地原本的人工湖,被李渔学锐金诀时候给破坏掉了,后来炼丹导致灵力扭曲,如今成为了很多异兽的乐园。 在兽院的禁制之外,围了很多人,不光有弟子,也有很多长老。 杨志、李俊、林冲、王进等人都在,而且新相国寺的鲁智深还有宋江、李逵也都在。 薛宝钗和香菱走过来之后,有相熟的弟子,招手要她们过来。 “宝姐姐怎么才来,张三丰师弟的剑法,好厉害啊。” 宝钗抬头看去,只见张三丰和李渔,各自拿着一柄剑。 在他们的头顶,都有一个阴阳太极图案。 李渔的剑法很寻常,但是速度奇快,张三丰站在原地,身形自然动作顺畅,每一招都被他轻飘飘地卸掉。 台下鲁智深看得技痒,扯开僧衣,大声道:“这般打法忒不爽利,让洒家来试试。” 他手持禅杖,跃上高台,李渔笑着朝后一退。 张三丰身形更加潇洒,用的是他在益州自创的梯云纵,与鲁智深拉开距离。 退开之后,张三丰持剑笑道:“大师,请。” 鲁智深也不客气,快步向前,金光护体。 他的禅杖挥舞,伴随着狂风,吹得前排几个小弟子身子朝后飞去。 李渔伸手一挥,一道光盾,挡住了台上台下。 众人这才稳住身形,吕玲绮大骂道:“贼和尚,你发什么疯。” 杨志笑道:“智深禅师这一套功法,便如疯魔一般,挥舞起来是六亲不认的。在兴庆府围剿一品堂的时候,差点把史进捶杀了。” 鲁智深挥舞禅杖,打的风云变色,在正经门上空,黑云叠加,云层中雷声滚滚。 每一下击打,都像是要把这个天地打碎。 张三丰站在旋涡中心,手中持剑,脸色如常。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和鲁智深的霸道爆裂不同,云淡风轻之中,躲避卸去所有攻击。 他持剑而立,就像是暴风雨中,负手立舟的高人。 台下弟子们大声欢呼起来,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搏斗。 一般弟子,只看到张三丰闲庭信步,以为他占了上风。 只有李渔等人知道,张三丰的处境其实凶险万分,根本不是刚才和李渔对垒时候的状态。 李渔刚想制止这场比斗,因为他怕鲁智深不小心把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给捶死了。 但是很快,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在台上看起戏来。 没错,鲁智深确实占了上风,而且优势很大。 但是张三丰竟然在这一场比斗中,慢慢把太极剑领悟的更加纯熟,他几乎每一招都比上一招进步。 对于台上的两个人来说,这都是一场难得的机会,李渔非但自己不再阻止,而且挥手致意,让台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他自己也慢慢走下台,来到弟子们中间。 “师兄的悟性太高了!” 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的大汉赞叹道。 李渔认得是林冲,笑道:“林教头也不遑多让。” “差得远了!”林冲并不讳言,大方方地说道:“掌教的这位高徒,和师兄一样,都是不世出的天才!”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台上这两个,实在是天资太高了。 他们的修炼,已经不是一般的道理说的通的,两个人打了一架,可能修为的精进,抵得上一般人百年苦修。 实际上,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成全。 两个人的风格截然相反,正好是两个极端,所以更能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最薄弱的东西,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人群中,宝钗双眼放光,她环视一圈,看到了李渔,抬脚就要过来。 忽然,宝钗眼珠一转,心中暗道自己要是处处找师父要好处,别人该怎么看? 上一次师父单独教了自己一个下午,围观的人就有些眼热,何苦让人家说道呢。 她拽着香菱道:“走,找师父去。” “啊?找师父做什么?” 香菱因为憨憨的,虽然平时李渔对她很好,但是学道的时候时常被李渔训斥,所以本能地有些畏惧自家师父。 两个人来到李渔跟前,她们的师父正聚精会神,盯着场上还在打斗的两人。 宝钗低声道:“师父,三丰师弟的剑法,是师父教的么?” “不是,是他自创的。”李渔笑道。 宝钗有些失望,她很喜欢这套剑法。 “你若是想学,我让他教你。” “多谢师父!”宝钗笑吟吟的说道。 李渔觉得有些好笑,这宝钗什么都好,悟性高肯吃苦,就是小小年纪,心事太重,想的太多。 这要是其他徒弟,早就撒娇卖萌,让自己教了。 太极剑法,可以在门中推广,张三丰也不是小气的人,他自己开宗立派教授徒弟也是没有保留的。 吕玲绮在一旁说道:“你的这个徒弟了不得。” 宋江也笑道:“着实了得,智深也不错。” 李渔心中一动,看向宋江,“公明哥哥不上去试试?” 宋江摆手道:“我?我可不行,上去挨打还差不多。” 李渔心中自然不信,宋江的本事不小,而且十分奇妙。他当日在浔阳江上,喝醉了酒,怒打童贯的时候,用的灵力是李渔前所未见的。 据传宋江得到九天玄女的亲传,教授他天书三卷,其中内容包罗万象。 为此事李渔特意问过林灵素,老林言语间也对宋江十分看重,直言让李渔拉拢好他,以后举事或许有大用。 连续这般的打斗,一般人早就力竭了,但是台上两个越战越勇,激战正酣。 李渔手指一动,一只纸鹤飞到空中,开始记录这场打斗。 以后要在镜子内,放给门中弟子观摩,这场打斗中,蕴含着佛道两家的精华,若是静下心来观看,连李渔都觉得受益良多,更别提门中弟子了。 当然,收益最大的,还要属场上的两人。 宋江啧啧一声,“智深竟然被反压制了。” 在场的人,眼光独到的几个,都看了出来,无不面面相觑。 这个叫张三丰的,竟然如此高的悟性,要知道智深禅师可是顿悟过的高僧。 “太极剑。”李渔嘴中呢喃自语,然后头顶出现一个阴阳太极图。 张三丰对阴阳的理解,或许已经超过自己了... 李渔调动自己的经脉,五行之灵在气海中汇聚,不停地交融,产生阴阳之力。 阴阳之力在头顶流淌,让他对道的感悟,又加深了一层。 ...... --- 长安,京兆尹府邸。 赵宏野坐在书房桌案后,品茶读书。 房间内还有两个人,一个不到四旬的中年人,另一个只有二十出头,身穿短打劲装。 “府尹,石千派人来,说是什么御灵堂,正在大宋汴梁,结交大臣,已经颇有规模。” 赵府尹放下手里的《游仙窟》,呷了一口茶,淡淡道:“石千还是这么能干,不过这个御灵堂,一直以来臭名昭著,他们去汴梁难道蔡京就没有防范么?” “他们结交的就是蔡京。” “哦?”赵府尹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可确定么?” “石千手下,很多人都亲眼所见。” “走!去宫中面见陛下。”赵府尹敏锐地觉察到,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怎么就挖到了石千这个宝贝,运气简直太好了,自己能不能再进一步,可全看他了。 皇宫内,李世民已经宽衣,听到底下臣子的话,兴趣满满。 “御灵堂,乃是大汉廷尉的余孽,这些人搞宫斗是祖传的本事,没想到如今去汴梁重操旧业了。”李世民幸灾乐祸,笑道:“前有林灵素和李渔这对贼道士,后有蔡京这样的奸臣,内有清溪洞方腊造反,外有女贞人狼子野心,如今又来了一个御灵堂,哈哈哈。” 李世民的眼光,自然不是赵佶能比的,实际上他祖宗赵匡胤都差着不是一星半点。 赵佶和蔡京看不出女贞这个隐患,李世民却早就断定,这些人掀翻大辽之后,肯定会南下。 李世民站起身来,在殿中走了几步,拍手道:“传令给汴梁的人,叫他们好生盯死这条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上报于朕。” 赵宏野抱拳道:“臣遵旨。” 李世民呵呵一笑,“从六扇门抽调些人手,派去汴梁供汴梁的人差遣,那清溪洞方腊的事可以先缓一缓。” “方腊不查了么?” 李世民冷笑道:“方腊估计是冤枉的,那李渔和方腊,素有嫌隙。他随口就说是方腊派人盗的茂陵,若是他们真有这个本事,何至于被压在清溪洞的大山里出不来。朕不想杀功臣,令手下寒心,所以故意让李渔把武士彟带走而已。只要他到了汴梁,对大唐再没有半分威胁。” 大唐的封疆大吏造反,是有点威胁的,但是一个逃到大宋的人,在大唐也没有什么根基,如何能撼动大唐的江山。 而且武士彟比自己还大,他也活不了几年了。钦天监的人不是佛门那群滑头,他们骨头硬的很,宁可被打压都不扯谎欺骗自己,所以他们说女皇之厄以消,就是已经消弭了,虽然不知道李渔和林灵素是怎么做到的。 赵宏野和手下离开只猴,李世民眼睛盯着前方,目光中闪动着异彩。 天下将乱,乱的好啊,人皇怎么能有六个,那还叫人皇么? 秦王扫六合,终至一统天下,叫人好生敬佩神往。 如今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了,荆州虽然剑拔弩张,但是毕竟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攻防而已,大宋才是开启乱世的钥匙。 大宋的体量,是百十个荆州也没法比的,大宋一乱,就是天下大乱的导火索。 第三百九十五章 花石 正经门,掌教小楼。 李渔回来汴梁,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大唐也没有再派人交涉,宋廷自然也不会来驱赶他。 因为正经门今非昔比,势力已经到了大宋不能忽视的地步。 正经门的弟子,有众多大宋权贵的子女,他们无形之中,帮助正经门在大宋扩张了影响力。 李渔和朱武盘膝对坐,食指点地,现出一个金色的托盘。 盘中无水无土,慢慢长出一株小树,李渔再引冥火,凝炼树干,不多时,枝上花蕾含苞欲放。 “我以幽冥火陪炼,这株宝树以后就是你的法宝,这托盘乃是汉武帝刘彻接仙露的铜仙之盘,宝树上有五行大道,可助你日常参悟。若是排兵布阵,也可以此物启阵。” 朱武大喜,拜道:“多谢师尊!” 李渔说道:“你可用自己的精血陪炼,日夜带在身边。” 朱武小心翼翼地收起宝树,恭恭敬敬站在李渔身边。他的眉峰不住地跳动,看得出很难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 若不是李渔还在这,他都要好生研究下自己的法宝了。 武帝刘彻的铜仙求仙露,是世人皆知的,没想到师尊能弄到这么难得的宝贝,还专门为自己炼制成法宝。 李渔的弟子中,时迁是入门最早的,其次便是朱武。 一直以来,他兢兢业业,为正经门操劳,从来没有找李渔要过什么东西。 这一切李渔都看在眼里,朱武是地煞之首,本身的本事并不小,而且足智多谋,是梁山真正的军师。 “你是我倚重的弟子,门内大小事务,由你来负责我最放心。不过你自己的修为也到了瓶颈,留在门中虚度光阴也不行。我有意推举你到江南道,帮宗泽、岳飞一臂之力,一来铲除本门仇敌,二来淬炼你的道心,你可愿意?” 朱武抱拳弯腰道:“谨遵师尊旨意。” 李渔挥了挥手,朱武靠近之后,他低声说道:“你在江南道,帮我留意一个东西,就是方腊的九阳神功。若是能弄到秘籍,一定要送回宗门,我有大用。” 朱武牢记在心,点了点头。 李渔笑道:“行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带着我这封信,去投宗泽吧。” 正经门中,多有在军中历练的,而且战功显赫。 朱武到了宗泽阵中,也肯定会受重用,宗泽的眼光李渔是信得过的,他不可能看不出朱武的本事。 自己的这个神机军师的徒弟,在正经门里负责日常事务属实有些屈才,军营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朱武走到门口,对着李渔一拜,然后走下小楼。 正经门中修炼到了一定地步,就要出去游历,一来开拓眼界,二来突破瓶颈,领悟自己的大道。 师兄时迁已经走了两年多了,自己马上也要走上这条道路,朱武心中长叹一口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迈着步子,去往史进的院子,前去与他告别。 --- 元妙山,神霄宫。 自从李渔把人皇气脉偷来,转到赵福金的身上,林灵素就跟脚下生根了一样,不肯离开元妙山半步。 门中弟子还都没有发现,这老道偷偷加固了元妙山的阵法。 谁都知道当年元妙真人林灵素,举手投足间,在汴梁城郊起了一座元妙山。 他也因此被皇帝赵佶重用,成为大宋的国师,权势一时无两。 但是鲜有人知道,这座元妙山,本身就是一个法宝。 关键时刻,林灵素甚至能携山而逃,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所以赵福金在元妙山,是最安全的,林灵素一步也不离开此地,就是为了守护她。 如今朝廷有事,几乎都是派人来山上找国师,国师也一般会派弟子前去。 今日山下的阵仗有些特殊,来人赫然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权相蔡京。 他在众人的搀扶下,一步步登上元妙山。 看着老东西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就知道以前的老态也多半是装的。 事实上,这老玩意手脚灵便,精神头很好,据说前几天刚刚纳了汴京花魁为第一百三十二房小妾。 到了半山腰时候,有一个凉亭,亭中坐着林灵素。 蔡京笑吟吟地进去,隔着老远,便大声道:“国师。” 林灵素眼睛睁开,眼底抹过一丝冷笑,自从李渔来了之后,他就不怎么跟朝廷的这些官员见面。 漫说是蔡京,便是皇帝召见,他也兴致乏乏。 和这些官员打交道的事,他更喜欢推给李渔,因为李渔更擅长此道,就是五年后的大事,也都是李渔在布置和谋划。 “蔡相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蔡京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人,来到凉亭只有两个下人扶着蔡京进去,众人自觉地在外等候。 蔡京坐下只有,其中一个下人放下凉亭周围的帘帷。 蔡京笑道:“国师,这次前来搅扰,老朽也是迫不得已。陛下他传下旨意,要在江南道采集太湖石。不过那地方正闹贼呢,清溪洞连绵千里的大山里,时常有反贼出来,劫掠运送花石纲的大船。” “花石纲几次被劫,陛下发了雷霆之怒,要朝廷派人前去护航。明教贼人手段高强,心狠手毒,寻常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朝廷希望神霄宫能派出几个弟子,护送花石纲。” “花石纲?”林灵素眉心一皱,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以前没有听说过。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但是朝廷的大船从江南道来汴梁,沿途便如梳篦一般,肯定是要刮地三尺,捞些油水的。 如此一来,民怨沸腾,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投了那清溪洞的方腊。 那地方正在打仗,这昏君还不消停,简直是昏到家了。 林灵素慢慢说道:“江南道清溪洞既然如此凶顽,那么就该派重兵尽快剿灭,这时候在江南道运送什么花石纲,岂不是助长贼人势头?” 蔡京笑道:“方腊癣疥之疾,不足挂齿,只消天兵一到,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只不过如今朝廷四处用兵,西北刚刚平定党项,还需要人手镇压余孽,而大唐又陈兵边境,抽不出人手来。等到时机成熟,方腊不过是一个水寇,旦夕可平,岂能因为此贼,误了陛下的雅兴。” 林灵素懒得跟他多说,摆手道:“太源,你替师父走一趟,带上你二师弟、三师弟、四师妹。” 反正五年后就送你们下台,这江山先由着你们祸害吧。 林灵素自知劝不住赵佶,也懒得和蔡京理论,若是说起治国的事,蔡京比自己精通多了,他能不明白?他只是装糊涂而已。 蔡京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笑呵呵地起身,“如此,我们便不打扰国师清修了。” 一大群人,呜呜泱泱,在元妙山指指点点,吟诗作赋,慢慢下山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林灵素冷笑一声:“花石纲...哼。” ps:全订群已经开始上传番外,粉丝值够得,可以从简介处直接进。 第三百九十六章 帮手 水波荡漾,月华如霜。 平静的湖面上,一个白白嫩嫩的少女,坐在水上,对着月亮呼吸吐纳。 “一只小蚌精。”岸边树林中,走出一个猴子,指着水面呲牙道:“这就是你说的帮手?” 孙悟空横着棒子,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咬了一口苹果然后随手一丢,说道:“带着当个干粮,还不够塞牙缝的。” 在他身后,金蝉子缓缓走了出来,笑道:“你这泼猴懂什么。” 他伸手一挥,一股灵力触碰到水面,不一会在湖水中央,出现一个漩涡。 哗的一声,蚌精躲到水中,漩涡出冒出一个龙首来。 “金蝉世尊?” “正是。” 金蝉子笑道:“许久未见,你的伤也好了?” 敖烈在空中盘旋一圈,落到岸边,化为人形。 她看着猴子,冷笑道:“这不是‘齐天大圣’么?” 中间齐天大圣四个字,敖烈说的尤其用劲,说完还朝地啐了一口,对这四个字充满了鄙夷。 孙悟空一听,气的汗毛直立,举起金箍棒就打。 敖烈冷笑连连,孙悟空挥到一半,棍子不动了,他自己倒是飞到了半空,吊在棍子上。 猴子朝后一呲牙,原来是金蝉子握住了金箍棒,把孙悟空拽了起来。 “泼猴,不得无礼。”金蝉子笑吟吟地说道:“你的伤好了是件大好事,如今我要去血洗净土,特意找你做个帮手,你可愿意?” 敖烈翻了翻眼皮,翘着脚问道:“有什么好处?” 金蝉子笑道:“听说大良贤师出世了,等以后你们举事,本世尊也去帮忙。” 金蝉子说完,笑着指了指孙悟空,“还有这只猴子。” 孙悟空呲着牙“嘶”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敖烈摇头道:“他就算了,世尊若是肯来,我们自然求之不得。” “那么说,你愿意了?” 敖烈笑着摇了摇头,“不去,不去。” “为何?”金蝉子一脸疑惑。 “这一代的大良贤师有些特别...我怀疑他根本不会举事。” “不举...不是太平道的风格吧?” 敖烈苦笑一声:“算了,我随世尊走一趟,早就想见识一下西天净土,诸天菩萨的厉害。” “不过是一群邪魔外道,这次一定把他们宰干净。” 敖烈伸手一挥,蚌精从水中出来,落在地上化为一个少女,躲在敖烈身后,怯生生地看着金蝉子和孙悟空。 敖烈摸着她的头,“你去汴梁正经门,投奔他们的掌教,我这次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金蝉子笑道:“几个月的事,运气好几天就回来了。” “信你才怪。”敖烈没好气地说道:“听你口气恁大,莫不是又有精进?” 金蝉子笑着摇头,“我虽然没有精进,他们却退后太多。” “何讲?” “如今的净土是一群假货。”金蝉子说道。 “啊?”敖烈愕然愣在原地,随即大笑起来,“妙啊,谁这么大的本事?” “一群茹毛饮血的蛮人,半兽半人。” 敖烈跟着他们,开始朝外走去,走到正经湖外,禁锢敖烈的雷电再次袭来。 金蝉子伸手握住闪电,轻轻一掌,周围荡起一圈涟漪,所有禁制烟消云散。 天空中出现一片紫云,云中闷雷阵阵,有电闪交加。 金蝉子朝天一吼,将紫云吸到嘴中,一口吞下。 敖烈似乎并不意外,随着他走出正经湖,“他们说你把玄奘杀了,是不是真的?” 金蝉子摇头,“我杀他有些难。” “连你都杀不掉?” “玄奘是谁你知道么?” “不就是你么?”敖烈问道。 “他只需有三分像我,世间便再难杀此人。” 敖烈不再说这个,孙悟空不耐烦地问道:“帮手找到了,要去西边了么,俺老孙还等着回花果山呢。” 敖烈幸灾乐祸,“听说你的老巢被人占了。” 孙悟空眼神一厉,随即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她。 在他转身的时候,眼中有一抹异彩。 --- “花石纲?” 李渔一阵无语,江南道方腊闹得正凶,这时候去搞花石纲这种劳民伤财的东西,真不知道赵佶和蔡京是怎么想的。 宗泽和岳飞也是倒霉透顶,碰上了这么一个朝廷,非但没有一丝帮助,反而不停地给他们增加难度。 花石纲一出,江南道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投奔到方腊清溪洞中。 薛道光笑道:“师尊也说此事荒唐,不过他老人家无法推脱,让我替他走一趟。”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宫主还说什么了?” 薛道光低声道:“师尊让我请教一下掌教,要不要上书进言。” 李渔想了一下,摆手道:“不行,若是贸然进言,得罪了皇帝,我一下步棋就没法走了。不过我有法子,让花石纲的危害,降到最低,你回去之后告诉宫主,让他稍安勿躁,我自有分寸。” 薛道光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与林灵素不同,他是正统道士,追求的是超然物外,回归自然。 最好是避世隐居,远离尘嚣,以求长生。 薛道光走后,李渔站起身来,身形一动来到大殿。 李俊正在这儿,教几个弟子刀法,看到李渔进来,他把刀一丢,擦了擦汗走了出来。 “掌教,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李渔笑道:“来找你的。” “哦?”李俊和李渔一起,坐到树下,“掌教有个吩咐?” “江南道要大乱了,赵佶为填满艮岳,要在江南道搜刮所谓的花石纲。此例一开,大宋的官员,必定没命地搜刮江南的民脂民膏。” 李渔捶了一下石桌道:“这些鸟人!可还有一点人的心肝,早晚把他们...” 说到这儿,他谨慎地闭嘴,在江湖上跑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当亡命徒的时候这样可以,如今在天子脚下,容易给宗门招灾惹祸。 事实上,自从跟了李渔,他们弟兄的日子过得潇洒极了,等闲也没那么大怨气了。 不过毕竟是天上煞星,平日里还是有些躁动,只能靠拼命的熬练修行来挥洒体内的力气。 诅咒解掉之后,李俊已经恢复了八分豪气,在汴梁这地方呆的有些厌倦了。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掌教要我去截杀负责此事的狗官么?” “非也,我要你打着护船的幌子,一统江南道水中的牛鬼蛇神。” ps:全订群已经开始上传番外,粉丝值够得,可以从简介处直接进。 第三百九十七章 民怨 夕阳西下,太平道城外官道上,枯枝在风中瑟瑟抖,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码头夫们在此建有简陋的住房,药材布匹、粮行商号,堆栈库房,栉比鳞次。 这些店铺几乎全部紧闭房门,只剩下幡布在风中晃荡。 李俊眉头一皱,往日里此地热闹非凡,码头上的苦力搬运货物,一个个干得兴高采烈,他们不怕出力气,有活干才有饭吃。货物越多越沉重,他们越开心。 “大哥,怎么恁的安静,莫不是有埋伏?” 李俊没好气地骂道:“什么埋伏,如今咱们早就不是贩盐的了,官府怎么会埋伏咱们。” 童猛摸了摸头皮,笑道:“到了这江南地界上,还没晃过神来。” 再往前走,一个个破衣褴褛的汉子坐在河边,身上血痕累累,路边还卧着很多,呻吟哀嚎不绝于耳。 李俊走到一个汉子跟前,问道:“这位仁兄,我们弟兄几个出门,至此方回,太平道为何沦为这般光景?” 那汉子正倚着石头,忽然闪出几个衣着光鲜的人来,不禁吓了一跳,踉踉跄跄的爬起身来就要逃走。 听到李俊熟悉的江南口音,他转过头来,挥手道:“赶紧走,赶紧走,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不是时候?” 那汉子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差人,惊恐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他沉了口气,说道:“朝廷派人来,强征城里壮丁,说是要运什么鸟花石纲。你若是家中有些银两,还可以交钱了事,若是没有就要来下苦力。咱们都是卖力气的,本不怕这个,可是汴梁来的不是人,是一群恶鬼。他们不要你卖力气,一定要你交钱,不然便往死里打。交了一次还不行,隔三差五又来一次,非得榨得你倾家荡产,才算罢休。” 在他旁边,一个更加虚弱的汉子,伸手道:“老兄,看你穿的光鲜,定是有些钱财。但是还是快逃吧,再厚实的家底,也禁不住这些畜生盘剥。你看那个,死了的老头,是城里的员外,家境也还富裕,是咱们这数得着的富户。如今呢,地契田产都没了,连没出阁的女儿,都被卖到窑子里抵债了。” 李俊眼神一厉,说道:“江南道是咱们这些好汉子的故土,岂能逃走。”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背后是汴梁的大人物,咱们江南道的官府、军队都和他们沆瀣一气,你斗不过他们的。” 李俊让童威从行囊里拿出一些干粮,分给这些人,汉子握在手里,也不管干不干,拼命地咬了起来。 “你这鸟汉子,哪有这般吃食的,再不喝口水,你这小命就噎死了。”童威一便解水囊,一边骂道。 这不是说笑,这样塞干粮,噎死一点也不稀奇。 周围的人一看有人发干粮,都朝着这边挪动过来。 李俊抬起头来,看着毫无尊严的乡里乡亲,攥拳道:“掌教说的没错,这鸟朝廷,烂透了!” 花石纲走水路,江南道河流纵横,处处都是船道。 要想趁此机会,在江南道发展势力,李俊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宋已经安逸太久了,他们把举国的财富,集中到汴梁,供王孙贵胄、公卿大夫享受。 一向富庶的江南道,经过几十年的盘剥,此时已经是遍地饿殍,赵佶还要运花石纲。 这就相当于在江南道伤口上撒盐。 而且此时江南道还有方腊在造反,宋廷的行为,就像是拿刀驱赶着百姓们,去投奔方腊一起造反。 宗泽在军营气的吐血,差点晕死过去。 江南道积攒的民怨,此时虽然还没彻底爆发,但是明眼人已经看出来,民怨沸腾已至不可收拾的局面。 李俊看了一眼悠悠河道,这些纵横密布的水道,曾经带着这里富庶和安康,如今却成了催命的绳索。 “走!” 几个汉子,跟着李俊,往远处走去。 --- 汴梁,正经门。 李渔看着眼前的少女,依稀有些印象。 突然,少女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她身上冒出两瓣壳来。 小女孩怯生生的把身子往蚌壳里缩了缩,蚌壳也迅速合住,只留一条小缝,爬在壳里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渔。 她才刚化形,对世界来说还是个婴儿,敖烈也是心大,就让她独自来汴梁。 化形之后,她还没有彻底适应,如今在壳里又好受了些,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 李渔这才记起来,当初在正经湖,敖烈让自己帮她布一个聚灵阵,就是为了这个小蚌精,李渔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你,敖烈呢?” “殿下走了,跟着一个和尚,还有一只猴子。”小蚌精红了脸,她不常出来,小翘鼻闻了闻李渔身上气味,头一次靠近雄性的小姑娘有些头晕。 “金蝉子?” 李渔看着眼前的小蚌精,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说去哪了么?” 李渔说完,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来大宋。 自己的计划中,没有涉及佛门内乱,若是在大宋爆发,那么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佛门的实力太强大了,一个两个的古刹,都有着千年底蕴。 各地的高僧更是数不胜数,一旦佛门内乱彻底爆发,肯定会重新洗牌势力。 若是又仇恨自己的上位了,整合了佛门的力量,正经门和神霄宫加起来,也不够人家打的,光是人数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个和尚,说是要去血洗净土。” “血洗净土?”李渔常舒了一口气,净土在哪?反正不在汴梁。 难道去了天竺? 李渔心中幸灾乐祸,他们走的越远越好,金蝉子配合孙悟空,现在白龙马也归位了,再拉上八戒沙僧,就齐活了。 他们几个杀到西天,可就不是八十一难这么简单的关卡了,搞不好漫天佛陀都要跳出来干他们几个。 李渔嘿嘿一笑,对身边的小道童摆手道:“带她去找金莲,给她安置一个房间...算了,在门中的湖边造个木屋。” “是,掌教。” 小道童手撑着地爬起身来,拍了拍手道:“跟我来吧。” ps:简介看不到群的,是因为不是最新版本吧,可以进普通群加我好友,发一下粉丝值我拉你进去。普通群:518666494 第三百九十八章 净土 正经门的小道童,能在李渔身边,和他一道炼丹的,都是天资很高的。 “我叫白玉蟾,你叫什么?” 小蚌精眼睛一滴溜,摇了摇头。 “你不会没有名字吧?” 白玉蟾虽然只有七八岁大小,但是老气横秋的样子,在小蚌精眼里十分有威严。 “哦,我知道了!”白玉蟾说道:“你肯定是刚刚化形不久,我们宗门就属宝钗师姐最有学问,你可以让她给你取一个名字。” 小蚌精身上裹着两个壳,白嫩的小脚没有穿袜子,踩在地上也不嫌疼。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白玉蟾带她来到湖边,果然此地已经有一个木屋。 李渔拍了拍手,说道:“好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小蚌精有些诧异,歪着头看向李渔,刚才这个掌教还在丹房,怎么跑自己前面来了。 白玉蟾笑道:“门中到处都是掌教的分身,我们刚才见得炼丹房的才是掌教真身。” “哦,好厉害。” 白玉蟾一听有人夸李渔,比夸他还高兴,兴高采烈地说道:“那当然了,我们掌教乃是正经大圣,道法绝伦...唉,我要是有掌教修为那么高就好了。” 小蚌精低着头,轻轻一笑,钻井了水潭中。 白玉蟾看着她消失在水面上,刚想呼救,突然自嘲道:“我真傻,她本来就是水族,怎么会淹死呢。” 这边的童言童趣,被李渔和宋江看在眼里,黑厮不禁莞尔。 丹房内,李渔关上了自己手里的镜子,问道:“公明哥哥,你见多识广,这蚌精什么来头?” 宋江摇头道:“看不出来,没什么特别之处。” 李渔摇了摇头,心中不以为然,敖烈是西海龙王之女,法力冠绝龙族,引来天庭侧目,费了大力气将她镇压。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便栽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妖呢,这蚌精肯定有独到之处,不然就是血脉,亦或是九头虫那样的天生异种。 宋江笑道:“管他呢,反正是友非敌,她越厉害不是越好么。” “呵呵。”李渔不置可否,他和宋江的想法不一样,但是并不打算与他争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正经道的宗旨,就是以“我”为主。 修正经道,便是要活出自我,了悟本心,从而得到自己内心最向往的大自在。 如今满天神佛,都要信徒烧香跪拜,顶礼称颂,正经道和他们截然相反。 宋江度过三卷天书,包罗万象,依然看不出这蚌精的特别之处来,李渔也就不再纠结。 “公明哥哥,你可知道西天净土?” 宋江点了点头,“西天净土,乃是佛门圣地,诸佛诵经之所在。” “诸佛都在,岂不是战力惊人?”李渔有些紧张,龙女敖烈毕竟是自己的朋友,若是敌人太强,他可不想让敖烈去送死。 宋江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那也未必。” “诸佛诵经,还不强?” 宋江摆手道:“世人皆以远为贵,目力之所不能及,便会用臆想代替。诸佛何曾来过六朝,金刚菩萨,能敌过吕布的方天画戟,还是能打过丈八蛇矛?若是他们真有本事,怎么不见六朝出现一个佛国?只不过他们远在西天没来过中原,在佛门无数僧侣不厌其烦地诉说和传颂下,诸佛的手段无限被拔高了而已。” 李渔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佛门高手如云,六朝之中,也有不少法力通天的高僧。难道净土的诸佛,还不如他们?” 宋江点头道:“很有可能,六朝乃是诸夏后裔,血脉冠绝三界,佛法传到六朝,青出于蓝乃是寻常之事。西天净土诸佛,最厉害的几个,也是从我们这里西去的。只不过那佛法教人皈依,纵有高僧法力超过了诸佛,也还是一样虔诚。” 宋江的说法非常新奇,但是李渔却信了七八分,因为他觉得太有道理了。 西天净土诸佛,很有可能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大,不然他们来传佛时候,怎么会那么卑微。 当年摩罗为了传佛道,竟然挥刀把自己阉割了,进到皇宫伺候贵人。 大和尚们造势、吹捧、营销,那都是一把好手,他们有成熟的宗教体系,传道时候会针对当地人群的秉性,来革新自己的传道手段。 这对六朝的信仰来说,就是降维打击,因为中原大地本土的宗教也好、学说也罢,讲究的是风骨。 你爱学不学,你爱信不信。 所以中原的佛门,越来越昌盛。 而在西边的高原上,则是另一种模式,佛门控制了吐蕃,从而统治了整个高原。 其实他们是是天竺的印度教性力派、密宗佛教和苯教的混合产物。本身就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甚至在祭祀中会用奴隶活人祭祀。 它几乎抛弃了原来的佛理,重视神通力量和占卜咒语,乐于火祭、双修、性力崇拜、恶神崇拜,他们的塑像多印度教神明,骷髅、人皮。 每一个人剃度为僧,则必须有十户人家,专门负责伺候他,成为佛奴。 在那里的密宗,也不像中原的佛门一样,他们霸道、专制,豢养穷人家的女儿为明妃,供他们灌顶双修。 这些人深受婆罗门性力教的影响,是观察内外的不净,无可爱乐,目的是离欲,特别是对于**的离欲。 而他们的尸林崇拜,恰恰是以最黑暗,最荒淫的为目的,性力派也好藏密也罢,他们的终极目的就是在极度黑暗,极度荒淫中成就所谓的“无上大乐”。 这些人的祖师爷都是了解这一点的,所以反复强调“不能舍女宝”、“舍弃俱相明妃,不能即身成佛”。 实际上如佛所说,这些人好比以砂做饭,砂非饭本...淫淫相传,死堕无间地狱。 宋江说起这些事,懂得确实比李渔多,他笑着说道:“佛门内乱是迟早的,你想一下,六朝的佛门是何等的强盛,但是他们头顶上竟然还有一群菩萨、佛陀,这些人只不过早些修佛而已,却一直占据着诸佛莲花宝座,就像是一根细细的藤条上,长着硕大沉重的瓜,它想继续维持,它能留得住瓜么?” 被他这么一说,李渔顿时对金蝉子一行人的西行,充满了信心。 他们要血洗净土,说不定真能洗的干净一点呢。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宝琴 正经门里人越来越多,李渔走在路上,就跟做贼一样。 没办法,他要是光明正大去貂蝉院里转悠一圈,大小乔姐妹便会冷言冷语好几天。 尤其是小乔,明明不如她姐姐和自己亲密,但是就跟吃了火药一样,李渔都躲着她走。 更别说还有秦可卿、琼英、金莲... 炼丹房的道童们最近就总是嘀咕,掌教突然变得勤奋了,丹药房内的葫芦已经够大家吃到几年以后了。 今日李渔早早就起床,穿戴好衣服,骑着照夜玉狮子来到山下。 汴梁城外,一行车队缓缓驶来,李渔在马背上举目远眺,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武顺一家来了,这些日子没见,多少有些想念。 他快马迎了上去,武士彟下了马车,看着汴梁城,叹了口气,“果然是天下第一城!” 李渔笑道:“大宋富甲六朝,举国之力养一个汴梁,自是雄壮。” 武士彟看了一眼自己这么便宜女婿,路上他已经想明白了,不在大唐也未必是坏事。 自己是太上皇李渊的心腹,就算李世民胸怀宽广,也不可能不提防自己。 来到汴梁之后,靠着自己攒下的家底,也能过个富家翁的日子。 反正两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留在大唐也未见得能混出个人样了。 汴梁的这个女婿本事大,还是一派掌教,跟着他吃不了亏。 武元爽和武元庆站在武士彟身后,都看着汴梁城发呆,没有说话。 后面的马车帘子掀开,小华姑露出一个脑袋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夫。” 李渔虽然不喜欢她,但是顾及到毕竟都是一家人了,也微笑示意。 “我在城中,早就置办好了宅院,这就带大家前去。” 武士彟叹了口气,“有劳你了。” “应该的。” 他们两个的对话,被马车内的武顺听见,心中甜丝丝的,嘴角忍不住一笑。 家人都在,武顺面薄,不敢掀开帘子往外看。 等到进城之后,她才偷偷看了一眼,李渔正好也在看她。 武顺心中砰砰直跳,刷的一下放下帘子。 华姑在她怀里,撒娇道:“好姐姐,你帮我求一枚仙丹好不好?” ...... --- 薛府,大堂。 这个宅子,如今已经被李渔送给了薛家。 作为回报,薛家几乎把所有家底,都搬到了正经门里。 薛蟠是正经门的财长老,名副其实的散财童子。 薛母倒是不在乎这些,她如今眼界也高了,一子一女都做了修士,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 薛蟠大咧咧地坐在堂内,手中剥着一个橘子。 “蟠儿,你妹妹如今修为如何了?” 薛蟠满不在乎地说道:“小妹最是聪慧,又有我那李渔兄弟亲自传授,您老人家有什么不放心的。” 薛母心中高兴,白了他一眼,嗔道:“我问问也不行?” “您又不懂,享清福就是了,瞎问什么劲。” 薛夫人有些犹豫,看了一眼不着调的儿子,小声道:“你那堂妹宝琴,听说她姐姐入了道门,满心艳羡。你也知道,你叔父最疼爱他这个女儿,前番来信让我帮着问问,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薛蝌和宝琴,能不能进你们的宗门,你二叔愿意出钱。” 薛蟠皱眉道:“二叔真是小人之心,这正经门是仙家重地,他以为是酒楼茶肆呢,花点钱就能进?关键是要看她有没有天赋悟性。不然多少钱也免谈!” 薛母气的挥起巴掌,落在薛蟠身上,就成了轻轻一点。 “咱们薛家人丁不兴旺,再不互相帮衬点,真就是孤家寡人了。你进了仙门,如今把你娘也不放在眼里了,说十句话不带一丝的人情味,干脆别认你娘算了,我就当没生过你。” 薛蟠笑嘻嘻地站起来,走到薛夫人身边,揉捏着她的肩膀,笑道:“您老说的什么话,儿子这就去问问行了吧。” 薛夫人哪舍得真跟他恼,白了他一眼道:“这还差不多。” 薛蟠从鹿儿巷出来,满头的郁闷,要自己去开口和李渔说,为堂弟堂妹走后门,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薛蟠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为啥不去找小妹呢,就这么办!” --- 正经门内,李渔坐在蒲团上,正在偷偷查看风月宝鉴。 里面那头土龙,已经闹了几个月,还是翻江倒海,不得片刻安宁。 警幻仙子降服不了它,不知道刘彻到底留了一头什么龙在茂陵,若是敖烈还在就好了,自己可以去问问。 他今天在武府,和武顺缱绻一番,小别胜新婚,两个人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不免心情舒畅。 小楼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渔耳朵一动,就知道是宝钗来了。 果然,门口出现一个倩影,宝钗的声音传来:“师父,你睡了么?” “进来吧。” 李渔看着宝钗,笑吟吟地说道:“又有不懂的地方了?” 宝钗是他见过最勤奋肯学的徒弟,李渔就爱这样的,所以对她态度不错。 宝钗摇了摇头,“这次是别的事。” ...... 等宝钗说完,李渔说道:“既然是你们的亲人,便叫黄信给他们测一下,但凡有点资质,就可以留在门中修炼。若是真的没有资质,那么留在这里,也没有半点用处,反倒是荒废他们的年华。去丹房领两颗丹药,让他们拿着下山就是。” 宝钗盈盈一拜,道:“多谢师父。” 她离开之后,李渔多了个心眼,在丹房的一个分身站起来,向后山走去。 他必须安排一下,让黄信好生确认薛宝琴、薛蝌是不是正常。 金陵四大家族的人,和癞头和尚、跛足道士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 多多少少,他们都有一些联系,自己杀了跛足道士,但是癞头和尚逃走了,不得不防。 那和尚多半是去了北漠,他们两个和通古斯人沆瀣一气,身边有北漠的凶兽供他们驱使,就是最好的证明。 身边安插一个眼线,有多么危险,景阳冈三怂已经给自己演示过了。 那时候布下魂丹的,恰恰就是这个癞头和尚。 若是眼线就好了,正好顺藤摸瓜,找到癞头和尚,斩草除根! ps:新番外已传全订群,简介有连接,粉丝值满2000可以直接进 第四百章 舍利 新相国寺,大雄宝殿。 鲁智深席地而坐,满院的黄叶也没个人清扫。 他的泼皮弟子们都忙着修炼,鲁智深也不是在意这个的人,所以堆了一院子。 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用宋江的话说,别有一番风味。 张三丰在他对面,两个人在正经门打了一场,虽然后来弟子们都散去了,但是这两个人却没走。 他们足足打了七天七夜,最后鲁智深酒瘾犯了,这才停下。 这场大战,让两人都获益良多,尤其是张三丰,他的太极剑已经逐渐成熟。 本来这个过程至少要几年的时间,甚至几十年,几百年... 和鲁智深的酣战的过程,就像是一面镜子,让他看到了太极剑法的不足,并且在擂台上边打边改,越来越强。 “智深禅师,咱们要不要再打一架?” 鲁智深没有说话,张三丰靠近了点,“禅师?” 呼噜声响了起来,张三丰这才知道,鲁智深又睡着了。 这和尚率性而活,困了就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知道多么自在快活。 这种修炼方法,就跟师父所说的一样,是智深禅师自己的大道,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张三丰叹了口气,今天是没法再打了,智深禅师睡觉经常是一睡好多天。 有时候他的弟子都担心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刚要离开,张三丰突然回过头去,看着坐在蒲团的鲁智深,眼神有些怀疑。 他身影一动,使出梯云纵,回到正经门李渔的小楼。 “师父,弟子去找智深禅师,他在大雄宝殿内打坐,但是弟子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是何故。” 李渔推门出来,张三丰是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修士,他感到有些不对劲,多半是真有蹊跷。 李渔没有说话,手指一动,带着徒弟御空,瞬间来到新相国寺的大雄宝殿。 鲁智深果然在睡觉,李渔闭上眼,感觉到有一丝丝细微的灵力,正萦绕在鲁智深身边。 这些灵力和鲁智深刚猛霸烈的灵力显然不同,李渔神色严肃起来,“他睡了多久了?” 张三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他迈步问道:“师父,怎么样?” “有人在他梦中。” 李渔伸手一掬,不一会,大梦落在地上。 他手里捧着一个果子,已经啃了一半,抬头愕然看着李渔,叫了一声师父。 李渔手指一动,一个白鹤趴在大梦的头顶,然后大声道:“徒儿,你快进到他的梦中。” 大梦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身子逐渐不动,李渔翻开手掌,看着小镜子。 不一会,鲁智深的梦境,出现在镜子上。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佛像,无数的卍字真言,如同金色的实物一般,在他梦境中乱飞。 而鲁智深则挥舞着禅杖,正在奋力击打,落到他的跟前无不被拍碎。 但是这些东西,好似无穷无尽,鲁智深精疲力竭,依然在奋力击打。 他的汗水,已经把僧袍全部打湿,鲁智深干脆一揭衣服,露出浑身的刺绣。 李渔看清了,所有的真言,都是来自鲁智深梦里的大佛。 李渔环视一圈,看到大雄宝殿内,上首坐着的金佛。 灵力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李渔挥掌一击,佛像哗的一声,散为满地尘埃。 鲁智深眼睛一下睁开,大声怒喝,寺里的弟子纷纷赶来。 鲁智深气的毛发直立,摸起禅杖,把大雄宝殿砸了个稀巴烂。 李渔问道:“大师,发生什么事了?” “洒家刚刚睡着,来了个老杂毛,要带洒家去西天净土,说是能证道金刚尊者。洒家岂肯跟他走,一言不合就厮打起来,这厮好大的法力,怎么都打不着。” 传闻佛门修到最后,要舍弃肉身,前往净土。 鲁智深差点坐化了... 李渔看着一片狼藉的大雄宝殿,神色凝重起来,佛门内乱,终于要开始了么? 佛陀们已经亲自下场,要来争夺有佛光的僧侣支持了。 看来他们很在意鲁智深的向背,不惜亲自下场,也要把他给渡了。 幸亏鲁智深经过顿悟、打斗之后,已经今非昔比,不然真的当场坐化,去往西天也不是不可能。 “大师,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就怕这次不成,他们还会有新花样。” 鲁智深红着脸,大声道:“洒家不需要佛渡,洒家也无意渡佛,各修各的道,这些秃驴忒可气了。” 李渔一阵无语,你自己一根头发没有,还骂别人秃驴,真是张的开嘴。 果然,他的泼皮徒弟们,都讪讪地低下头,觉得有些丢人。 其实鲁达刚刚出家了没几年,他是西军的武将出身,因为犯了人命官司,三拳打死了镇关西,这才坐了和尚。 虽然有天生的佛光,但是鲁智深还没有完全认同和尚这一身份,尤其是兴奋起来,就把这事抛出脑后了。 张三丰弯腰捡起一块已经被打碎的佛像残片,端详了半天,走到李渔跟前,“师父,你看看这个。” 李渔一看,竟是一截晶莹剔透的指骨。这指骨极大,看得出本尊的身躯必定是很伟岸的。 李渔从未见过这么晶莹的舍利,此人生前,佛法到底有些深,才能烧出这样的舍利来! 一般的舍利,能有些许透明就不错了,更多的是黄色的,如同琥珀一般,看不清晰。 “这佛像是哪来的?” “从正经门搬过来的。”泼皮们不好意思地说道。 当初李渔和林灵素,给鲁智深建了新相国寺,然后他们合力把大相国寺赶出汴梁。 正经门占了大相国寺之后,把寺里的佛家有关的东西,都一股脑搬了过来。 李渔手中把玩着这一截舍利,叹气道:“释迦的舍利?” 张三丰更加疑惑,他摆手道:“怎么可能,释迦没死,哪来的舍利。” 李渔突然想起那天,小蚌精转述的话,金蝉子曾经和敖烈说过,如今的净土是一群假货,是茹毛饮血的蛮人。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李渔脑海中出现... 他把舍利收了起来,伸手一动,为耗费大量元气的食梦兽徒弟恢复元气。 “大师,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李渔说完刚要走,突然站住了脚步,有佛光的还有谁? 唐赛儿! 第四百零一章 少师 大明,北京城。 带着肃杀之气的北镇抚司大堂,锦衣卫指挥同知以下,指挥佥事,镇抚使,千户,百户,总旗,小旗,校尉,力士从堂上一直排到了院子里头,乌压压的一大片,尽是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个个神情肃穆。 这里是大明,和六朝其他五国不同,大明的风气比较特殊。 在这里,士大夫公卿和宦官、锦衣卫等皇帝的亲信势力,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这个平衡的重点,就在皇帝,大明的皇帝给子孙留下一套很简单的模式,你只要把握好文官和近臣的平衡,就能掌控这个帝国。 皇帝的权威,也会处在顶点,一方稍有颓势,也不至于彻底沦陷,而是可以自我补给恢复。 这个平衡是很难被打破的,因为两边都有充足的底蕴,也有各自的基本盘。 除非是傻子登基,一手打破这个平衡,让一方独大,那么皇权就很难走出紫禁城了。 “缇帅到!”门口拖长了声音远远传来。 刘勉身穿虎豹补子的绯袍,束金荔枝腰带,脚踩黑色官靴,迈着方步,堂皇而入。 众人发现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和尚,和尚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 刘勉大摇大摆的踱到正堂公案之后,竟然又欠了下身子,让身后的和尚居上首。 在场的人都看傻眼了,自家缇帅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过? 在他身后,那个和尚也不客气,走到最前面,说道:“陛下何在?” 这一大一小,正是道衍和唐赛儿。李渔所料不错,唐赛儿也有佛光,但是她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佛像。 就算是有佛像,除了大相国寺这样的大寺,也不会藏着如此邪门的舍利。 “陛下在社稷坛。”锦衣卫中,有人回道。 每逢二月和八月的上戊日清晨,大明皇帝都会来到社稷坛举行祭祀仪式,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若遇出征、班师、献俘、旱涝等重大事件,也在此举行祭祀。 道衍点了点头,说道:“带我进宫。” 普通人进宫,自然要经过皇帝的许可,但是道衍一句话,便没有人敢阻拦。 大明的皇城很大,城内不但有太庙、社稷坛、关帝庙等祭祀之所,还是俗称二十四衙门的四司、八局、十二监办公之所,也有所谓的内东厂。 一路过了东安里门,东上中门,东华门才算进了紫禁城,唐赛儿左顾右盼,见侍卫各处伫立,庄严肃穆,他们都是有官职在身的,而且品阶不低。 “大和尚,这里就是皇宫么?” 道衍点了点头,他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奉天殿等候。 奉天殿为三大殿之首,高约十丈,五脊四坡,飞檐走兽,为朝廷大典之地,道衍和唐赛儿站在殿外雕刻着云龙翔凤的汉白玉栏杆处。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有人出来高声禀报:“陛下回宫。” 从殿内噔噔噔快步走出一个青年,头戴黑色翼善冠,身穿红色圆领窄袖团龙袍,看到道衍之后,面露激动之色,上前握住他的手:“少师,果然是你么?” 道衍微微一拜,“臣姚广孝,见过陛下。” 大明皇帝朱瞻基伸手一挥,道:“来人呐,赐座!” “少师一去这么多年,依然风采如昔,皇爷爷都以为已经少师已经仙去,亲自撰写神道碑铭,并以文臣身份入我大明祖庙。” 说起朱棣,道衍也有些动情,说道:“先皇帝大恩,臣万死难报,这些年在大宋汴梁,遇到一些事,被困在地牢十年,不想物是人非,叫人好生伤感。” “父皇他身子一直不好,皇爷爷驾崩之后,更是悲痛成疾,早早便把这大明江山,托付到朕的肩膀上。好在如今少师回来了,朕也有了主心骨。” 道衍自谦道:“陛下言重了,不过这大明江山,确实有一桩隐患,近在眼前...” --- 元妙山,神霄宫。 李渔手里握着一根拂尘,笑着说道:“这是什么材质做的?” “南谯之松。” 林灵素说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伤感。 这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在一般的道士眼里,感性是大忌。 但是林灵素不管这些,他总是想起年少时候的一些人或事,然后感怀不已。 他把人情看的很重,而不是一味追求仙道。 不管是恩,还是怨,他都会报。 李渔凑近了一步,低声问道:“宫主,如今我们四方布置,也已完备,只等时机成熟,并且取了人皇气脉,但是还有一件事,至关重要,不得不请教一下宫主。” “何事?” 李渔说道:“咱们大宋境内,那些散仙之流,会不会插手?” 林灵素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 李渔点头道:“那我便放心了,我们不需要他们帮忙,但是绝对不能这些人捣乱。” “人皇一事,牵涉诸多因果,除了我这种疯子和你这太平道传人,谁愿意下水。” 李渔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撇着头问道:“什么意思,你说的这个因果,是怎么个意思?” “嘿,你别激动,就是一些小小的因果而已,太平道哪有怕这个的。” 李渔咽了口唾沫,继续问道:“人皇怎么了?有什么因果?” “人皇,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任你风姿绝代,雄才大略,但是没有一个能修道得长生的。” 李渔心里有些慌,问道:“这是为什么?” “天意难测。” 李渔心里多少知道些答案,看来是有人暗中操作,因为人皇若是能长久,那么他的信仰之力,很有可能会彻底超过所有神佛。 很多陆地散仙不愿意插手宫廷争斗,王国兴废也是因为这个,所有的能臣武将,辅佐人皇的,也没有长生不死的。 纵使他们手段高强,能让神佛低头,也是一样受寿元限制。 林灵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怕,事在‘人’为。” 说道人这个字,他不自觉的加重了些,李渔心中有数。 李渔呵呵一笑,“怕有用么?说真的,我从没怕过。” “那就好。” 第四百零二章 麒麟 “我有点怕。” 锦罗绣榻,被绣鸳鸯,帐外红烛高烧,帐内暖香四溢,春意融融。李渔以一个舒展的姿势惬意地躺在大乔的腿上,喃喃说道。 “怕什么?” 大乔摸着他的额头,诧异地问道。 在她记忆力,自己的小豌豆,可以说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修为那么低的时候,就敢往自己床上爬。 “这皇权争斗,我好像牵涉太深了,人间帝王事,背后牵着因果的。你说我们到最后,还能长生逍遥,自在快活么?” 大乔眼中满含柔情,“只要我们此刻还能在一起,想这些恼人的事做什么,活着很简单的,无非是做事不逆本心就对了。” 李渔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这些年上蹿下跳,完全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既然修士在权力场上这么占优势,为什么那些高人不掺和皇权的事呢。 吕不韦就曾经问他爹,留下了一段千古流传的话。 “耕田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十倍。”吕不韦又问:“贩卖珠玉,或获利几倍呢?”父亲说:“百倍。”吕不韦又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无数。” 皇权的废立,代表着无数的倍的利益,修士们都避而不及。 前段时间,李渔一直在外面奔波,可以说是危险万分,尤其是茂陵,差点交待在那里。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正经门,窝在这里安逸了没几天,就听到这种事,难免让他有些沮丧。 大乔看出李渔不太开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开导,生怕火上浇油,便只是轻轻地揉着他的太阳穴,一句话也不说。 李渔腾地一下,从床上支起身子,在大乔嘴上印了一口,道:“管他的,你说的对,顺从本心,老林说的也对,事在人为。” 他跳下床去,穿好了靴子,大乔从帘子里露出一个脑袋来,问道:“你去哪?” “我要去会一会蔡京。” 自己回来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和蔡京见面了,以前大家合作蛮愉快的,但是自从大唐施压,赵佶蔡京秒怂,这俩货把李渔逼出汴梁以后,就很少见面了。 照夜玉狮子在蔡府门口停下,很快,蔡府的管家亲自迎了出来。 “正经道长大驾光临,快快请进,老奴这就去禀报我家老爷。” 蔡府内,隐隐有哭声传来,李渔心中一动,老东西死了? 蔡京要是死了,可是大好事一件,自己发动政变成功率起码高处三四成。 李渔问道:“怎么有女眷的哭声?” 在一旁上茶的小厮,低声道:“姑爷死了,出嫁的小姐也死了,只有几个小姐小少爷逃了回来。” 李渔愕然道:“哪个姑爷?” “大名府的梁姑爷。” 李渔倒吸一口冷气,大名府的梁中书竟然这么惨,差点被灭门。 凶手不会是... “是谁干的?” “天杀的贼寇,梁山的晁盖。这伙人残暴无比,打破城池,杀了几万个人。” 李渔差点把一口热茶喷出来,晁盖在他印象中挺菜的,尤其是指挥才能,打曾头市都能秒送。 大名府是什么地方,那是北方重城,大宋的军镇。 梁中书虽然是个草包,但是他手下有很多能打的,李渔也听过他不少的事,但是都是从花子虚那听说的。 因为花子虚的夫人,就是自己见过的那位李瓶儿,就是梁中书以前的小妾。 梁夫人出了名的善妒,梁中书的小妾,但凡长得漂亮点的,一般都活不了太久。 李瓶儿因为性子软弱,惯会服侍人,说小话,所以免逃一死,最后还跑了出来。 虽然只是个小妾,但是她多少知道点梁府的秘闻,这些都被花子虚原原本本告诉了自己。 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给李渔贡献情报,好换取解药。 但凡是他知道的,可以说是毫无保留,李渔以前觉得没用,现在派上用场的。 李渔还想多问问,外面传来脚步声,侍妾扶着蔡京,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老贼有些憔悴,走起路来都发颤,没人扶着就要摔倒的感觉。 李渔只消一眼就知道,这老东西在装... 前几天,他还活蹦乱跳的,亲自爬上了元妙山。 “太师,前几天刚刚见面,太师风采依然在眼前,这是怎么了?” 蔡京坐下之后,叹了口气,道:“丧女之痛,以至于此。” 李渔问道:“刚才我听到些消息,那大名府可以说固若金汤,而且兵多将广,为何被人轻易打破了。” 蔡京挤了几滴眼泪,慢慢说道:“大名府内,有个贼人,名叫卢俊义的,他的手下和贼寇沆瀣一气,赚开城门,杀了个血流成河。我已上奏陛下,早晚灭了这群草寇。” 李渔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这件事不是别人搞的,肯定是吴用那厮。 宋江现在就住在新相国寺,每天都来正经门转悠蹭饭,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了。 没想到宋将不在,吴用也把这条毒计试出来了,可怜的玉麒麟,头顶那绿油油的命运还是没躲过去。 “对了,还没问,道长这次来,有什么吩咐?” 李渔赶紧说道:“太师言重了,我哪敢吩咐太师,不过是有事相求罢了。” “道长尽管开口,只要老夫能办得,绝不推辞。” 李渔笑道:“上次咱们合力破获了大相国寺谋反的案子,寺里的诸多佛像,都被朝廷收走了。不知这些佛像,如今在何处啊?” 蔡京眼珠一转,试探性地问道:“莫非这些佛像中,藏了东西?” 李渔心里暗骂,老东西属狗鼻子的,这就闻到好处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怀疑里面有一副舍利。” 大相国寺内,出现的佛骨舍利,肯定来头不一般。 李渔打算把所有佛像,都拆开了看看。 他现在越来越后怕,当初浑然不顾大相国寺的底蕴多可怕,直接就跟林灵素上了,把这个大寺彻底扳倒。 好在老林够强,不然自己就是以卵击石。 蔡京一听又是舍利,兴致顿时低了,他想了一下说道:“好像在城郊的府库,等着熔了为陛下修建堆玉楼。” 第四百零三章 内斗 天下局势风云变幻,荆州大战一触即发。 其他五朝都绷紧了神经,调兵遣将,积蓄实力。 唯有大宋,在铆足了劲修园林、建宫殿、搜罗奇珍异宝,花石美人。 李渔心底长叹一口气,宰相姓蔡,皇帝叫佶,真不愧‘菜鸡’组合。 蔡京见他半天不说话,轻咳一声,问道:“小道长?” “哦,我已知晓了,堆玉楼的事,不急着用铜器,我们正经门愿出些钱财,把这些佛像赎回来。” 蔡京笑道:“都是些微末小事,何须如此,小道长要用哪去便是。来人呐,研磨备纸,我给工部写一封信你们送去。” 老贼笑呵呵的十分客气,李渔心里却十分清楚,这老东西正和御灵堂勾勾搭搭,对自己多半也没安好心。 他起身道:“如此,便多谢太师了。” 离开了蔡府,李渔骑着马,来到城郊的一处宅子外。 四下无人,只有稀稀疏疏的竹子,在院外的过道上摆动。 李渔捏了一个隐匿诀,身影一动,凭空消失,然后跃上墙头。 来到宅子内,李渔手指一动,放出一股灵力,顺着这股灵力,找到了花子虚。 他正在凉亭内打坐,看样子是在修炼,这小子有一个好养父,所练的功法也不错。 只不过以前心思不在这上面,不管怎么催促,他这是逛青楼、斗鸡犬,没有一点心思用在修炼上。 自从上次被李渔折磨的自断子孙根,花子虚修行路上最大的阻碍没有了,天天十分用功。 水灵之力缠绕着花子虚的手腕,李渔窥视他的气海,发现这小子正要破关,很快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修士,靠自己过了筑基期的那种。 李渔心底一笑,暗道自己也要给他一点甜头,所谓恩威并施。 虽然这小子已经被寒毒逼得没有了半点尊严,他这么努力的修炼,也是为了混进高层,套取更多更有用的情报,到自己那里换解药罢了。 李渔捏了一个筑基丹,混在水灵之力中,从他的手腕处打入气海。 花子虚浑身一振,经脉内的气息奔腾,灵力逐渐充沛起来。 他的眼睛一下睁开,露出一丝喜色,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就突破了。 等他看到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忙不迭起身,“您怎么来了?” “看你在修炼,帮了你一把。” 花子虚赶紧千恩万谢,他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什么来,低声问道:“您这次来,有什么吩咐?” 这小子不但努力上进了,脑子还灵光了一些,李渔不禁无语。 有的人,你给他再好的条件,都难以让他静下心来,反倒不如让他狠狠吃点苦头。 李渔说道:“最近我会安排一个人来找你,你以后便和他接头,什么情报都先给他知道就行。” “有什么凭证。”花子虚问道。 “我会给他解药。” 花子虚一听解药两个字,就露出一丝狂喜,连忙点头。 李渔心中觉得好笑,这花子虚或许用不了多久,就真能在御灵堂混出点名头来了。 到时候他配合时迁,就能给自己布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情报网,还可以把御灵堂和大唐六扇门的资源,调动为自己所用。 时迁在大宋,刺探大宋的情报,有自己给他透露消息;刺探御灵堂的情报,有花子虚为他提供内幕,他不升官才怪呢。 至于时迁的忠心,李渔一点也不怀疑,他们师徒的感情很深。 凉亭内久久没有动静,花子虚抬起头来,才发现李渔早就走了。 后院只剩下他一个人,花子虚抹了一把额头,全都是汗水。 当初李渔下手太狠了,时至今日,他一看到李渔,还是双腿浮软,颤颤栗栗。 --- 大明,金陵。 一处破庙内,正有一个大汉,手握着一块大骨,嚼的汁液淋漓。 “呸!”大汉啐了一口,骂道:“你当本王是谁?本王乃大明皇裔,俺皇考是永乐大帝,俺皇爷爷是洪武大帝,岂会跟你们这些鸟人,一道祸害大明的江山。” 在他对面,一个文士打扮的人,笑道:“汉王,您还没看清么,您现在不是皇子了,更不是皇叔,而是一个各处通缉的逃犯。刑部早就发下海捕文书,凡是捉到你的,赏银万两。” 朱高煦人高马大,武力惊人,在靖难时候立下赫赫战功。 他不是一般的皇族,他是大明少存的巅峰武将,而且正是当打之年。 “任你说破大天,让俺跟着你们一群鸟人,去打自家的江山,是万万不能的。” 文士眼神阴鸷,“汉王,若非我们给你点吃的,你就连一口肉都吃不到,面都不敢露,还敢自言你家的江山,岂不是贻笑大方?” 朱高煦冷笑一声,“你懂个鸟。” 文士面皮一红,双拳紧握,若不是顾忌打不过这厮,他早就动手了。 他拂袖而去,在他身后,跟着几十个武士。 朱高煦一脚关上庙门,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心里开始算计起来。 自己肯定不能借外力造反,以前的旧部,如今也未必肯跟着自己干。 那薄情的侄儿,和他那痴肥的老爹一样,都是嘴上一套,心里硬如铁石的,更加不会赦免自己。 为今之计,只有逃出大明,等有机会再回来把朱瞻基杀了。 想通了之后的朱高煦合着眼,呼呼大睡起来。 庙顶一个人,听着炸雷一样的呼噜声,摇头笑道:“难怪他争不过他大哥,这心也太大了...” 大明和大宋,都是六朝中的顶级强国,曾经与大唐疆域、人口齐平。 大宋是子孙不争气,快速腐化堕落;大明的衰弱,则更多是因为内斗。 洪武帝继位,把手下的文臣武将清洗了一遍,后来又赶上了靖难,又死了一大批的武将。 虽然大明这几位皇帝,除了建文帝之外,都是有道明君,而且能力很强,但是依然没法避免大明被大唐甩在身后,国力下滑的厉害。 六朝时空中,洪武和永乐的寿元都少了一大半,朱高炽更是没上台就死了,直接由他儿子朱瞻基上位。 所以几十年的时间,已经换了四个皇帝。不过兜兜转转,皇位还是传到了第三辈的手里。 第四百零四章 刚鬣 “汉王!” 朱高煦砰的一下,踢翻了山神庙的破门,越门而出。 他手里没有兵刃,握着一颗大球,仔细一看,正是山神的泥塑头颅。 “姚少师?” 朱高煦把手里的‘武器’一丢,哈哈一笑,“少师,好久不见。” “汉王乃是大明皇裔,岂可宿在破旧庙中,受寒风苦雨。” 朱高煦大笑道:“我那好侄儿,要我住到棺材里,迫不得已,才来此地。” 道衍和尚席地而坐,伸手一让,朱高煦一屁股坐到山神的头上。 “恕我直言,大明如今已经没有了汉王的容身之地,若是想要不进棺材,还是要到其他地方避难。” 朱高煦哼哼两声,“听这个意思,少师有好去处?” “汴梁,正经门。” 朱高煦皱眉道:“什么正经门?没听说过。” 道衍笑道:“那是新进崛起的道门,在汴梁风生水起,我和他们有些交情,你带着这封信去找他们的掌教,必定能有一个容身之地。” 朱高煦眼珠一动,站起身来,道:“那就谢过少师了。” 道衍点头道:“不论如何,你是先皇的血脉,我不会坐视你惨死。” 朱高煦拍了拍屁股,“事不宜迟,本王去也!” 朱高煦迈开步子,比飞慢不了多少,很快消失不见。 他果然是朝着大宋去的,但是走到一半,朱高煦掏出信来,撕了个稀巴烂。 姚广孝和大哥关系最好,他能有什么好心思,狗屁的正经门。不过大宋确实是个好去处,听说江南道有个方腊,手下什么人都收,正好去入伙,将来借兵打回北京,夺回皇位。 ...... 山神庙外,从竹林走出一群人,刘勉赫然在列。 他看了一眼姚广孝,问道:“少师,他会去汴梁么?” 道衍笑道:“他去哪不重要,他不在大明很重要。” “既然追查到此人下落,为何不擒拿?” 道衍眼睛一眯,说道:“我在金陵被人暗算,伤势没有恢复,不一定打得过...” 刘勉看着老和尚的背影,心里只信了三分。 刚才那句先皇血脉,才更叫人相信一些... --- 漫天星斗,万里无云。 益州,武侯府。 诸葛亮背着手,仰视苍穹,眉心紧皱。 在他身后,黄月英为自己的夫君披上了一件衣服,问道:“怎么了?” “我夜观天象,见又有人皇气脉出世,教我好生不安。” “上次让银屏那孩子去利州,她不是说人皇气脉被一个小女孩所得了么,这次会不会还是那一道。李渔是太平道的传人,或许他有一些奇异的手法,能把人皇气脉逼出来。” 诸葛亮摇头道,“恐怕不是。” “夫君何必要长吁短叹,反正是逆天而为,天象不足为惧。” 诸葛亮叹了口气,点头道:“确实。” 与此同时,在万里之外,三个妖怪正在玩命狂奔。 “三弟,你到底挖到什么泼魔,怎么这么大的妖气?” “不知道啊。” 鸡老骑在短背的后背上,大声道:“别说了,赶紧逃。” “咱们三兄弟,要成为人家的盘中餐、腹内食了。” 聋羊拿出轻身符,没命地往身上拍,在他们身后,一道黑气滚将起来,几乎掀塌了半座山。 三个妖怪跑着跑着,突然被一股力量拦住,再也难以前进半分。 他们眼前,出现三个人,靠近了才看清,是两个人一只猴子。 那猴子肩膀上扛着一根棍子,尖嘴猴腮,毛脸雷公,看上去十分可怖。 两个人中,有一个和尚,看见天空中的黑气,眼神一亮,伸手一捉。 远处的黑气转头就溜,却被捏在手里,提溜了回来。 砰的一下,黑气被扔在地上,化为人形,短背仔细一看,这个也不是人,而是一个猪头人身的怪物。 “天蓬。” 地上的猪妖爬起身来,弯腰道:“金蝉世尊。” “怎么说也是老相识了,为何一见面就跑啊?” 天蓬猪妖抬眼道:“俺虽然犯了天条,那也是功成圆满飞升的神仙,犯不上跟你们一群亡命之徒厮混。万一染上一点因果,岂不是亏大了?” 孙悟空骂道:“天上的神仙,俺老孙打了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你这小小猪妖,也敢胡吹大气?” 天蓬猪妖回头道,“是你也不知我的手段!上前来站稳着,我说与你听: 我自小生来心性拙,贪闲爱懒无休歇。 不曾养性与修真,混沌迷心熬日月。 忽然闲里遇真仙,就把寒温坐下说。 劝我回心莫堕凡,伤生造下无边孽。 有朝大限命终时,八难三途悔不喋。 听言意转要修行,闻语心回求妙诀。 有缘立地拜为师,指示天关并地阙。 得传九转大还丹,工夫昼夜无时辍。 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 功圆行满却飞升,天仙对对来迎接。 朗然足下彩云生,身轻体健朝金阙。 玉皇设宴会群仙,各分品级排班列。 敕封元帅管天河,总督水兵称宪节。” 三妖目瞪口呆,齐声道:“好厉害。” 孙悟空笑的直打跌,捂着肚子在地上滚了几圈,跃起身道:“那你怎么变成了一头猪?” “俺老猪仗酒却行凶,倚强撒泼。因有罪错投胎,落到了猪圈里,俗名唤做猪刚鬣。” 金蝉子看了一眼三妖,轻轻咦了一声,问道:“你们又为何出现在此?” “我们在寻宝,不小心把这位猪大哥的洞府挖了。” “哈哈哈哈,有趣。”金蝉子道:“我知道一个地方,遍地是宝物,功法多如牛毛,法宝如同砂砾,你们要去么?” “去!”三妖齐声道。 “好好好,你们快去,不送了。”天蓬转身要走,被金蝉子拦住,“天蓬,你也随我走一趟吧。” 天蓬拔腿就跑,速度奇快。 “俺又不是这三个没见识的小妖,谁要跟你们去送死,我看咱们没甚缘分,还是别见了吧。” “你受了他人戒行,专一在此等候玄奘,其实暗地里是为人积攒念力,莫以为我不知道。识趣地随我去净土,不然我只有把你的魂魄抽出来,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些端倪。” 天蓬眼看逃也逃不掉,索性回头,道:“金蝉子,俺随你去一趟就是。” 第四百零五章 离谱 李渔从蔡府出来,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大批侍卫纵马而来。 李渔心中暗笑,你女婿丢了大名府,虽然他死了,你这老贼也逃不了干系。 他假惺惺地拦住一个侍卫,道:“我乃正经大圣,尔等可是要去蔡府?” “正是!” 马背上,一个翊麾校尉抱拳道:“我等去蔡府宣旨,敢问李道长,有何吩咐?” 他的态度很好,因为李渔现在名声很大,国师最近几乎不出现,一般道门的事,都有李渔来管。 “蔡太师年纪大了,你们这是准备怎么处置他?” “处置?”翊麾校尉怔了一下,随即笑道:“道长误会了,我们是去封赏的。” “封赏?”李渔怀疑自己听错了,丧地失土,大城沦陷,百姓遭殃,朝廷颜面荡然无存,有什么好封赏的? 翊麾校尉在马背上,朝天一抱拳,“太师一门忠烈,女婿梁中书为了保护大名府百姓,壮烈牺牲,终于夺回了城池。陛下感其忠勇,追封仲国公,赐一车的财物于太师。” 大名府是宋国重镇,丢失大名府,干系重大。如果把一个国家比作身体,大名府就是一条腿。 如今腿被人打断了,按理说本该把军政一体的梁中书撤职查办,砍头都有可能,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人死没有办法受刑,就该把他的家产抄没。 蔡京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丧事喜办,大宋朝廷下发文书:梁山贼寇袭击大名府,大名府都监闻达、李成玩忽职守,索超背主投敌。 危难之际,梁中书愤然带兵与敌死战,终于夺回城池,不过梁中书本人却不幸战死。 这就是蔡京上报的版本,实际上,梁中书被人赚开城门,胆魄尽丧。 闻达和李成虽然表现不佳,但是他们只是副将,很多人手他们也调动不了。 梁中书平日里仗着岳父的势力,在军中大权独揽,指使军汉就跟指使他们家的奴仆一样。 本来以大名府的军力,他这个主将举旗高呼,组织人手反击,梁山来人必然全军覆没。毕竟在六朝这个时空中,个人武力再高强,也无法和结成阵势的军队打。 可是他撒丫子就要逃,诺大的大名府群龙无首,十几万军汉不知所措。 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梁中书逃到半路,被阮氏兄弟看到。 这三个亲弟兄,一个比一个狠,当然没有什么手下留情的说法。阮小七一刀就戳破了梁中书的喉咙,而他带着的仆从和几十车的金银珠宝,也被梁山就地截获,成了此行的意外之喜。 梁中书不愧是姓梁的,属实是梁山最大的金主。先是送上十万贯的启动资金,然后在梁山发展的黄金时期,又送了一大笔钱帮帮厂子。 没有林冲火并王伦,没想到晁盖还是做了山寨之主,多半又是吴用的功劳。这小子别的不行,阴谋诡计一套一套的,都是阴损坑人的手段,纵观他的一生,就没有正儿八经做过军师该干的事。 后期的梁山行军打仗,吴用几乎没有出过一个精彩的计谋,反倒是地煞之首的神机军师朱武,展现了带兵的能力。 卢俊义和宋江,指挥着手下猛冲,送了不少人头。他们似乎没有想到,离开了梁山泊,地利已经不在他们这一边了。 六朝的方腊,强大了很多倍,不知道失去宋江的梁山,如今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气象.... 李渔胯下的白马,嘶鸣一声,似乎在催促他快走。 但是李渔丝毫不动,早就神游物外。 蔡京、赵佶,真有你们的... “道长?” 李渔挥了挥手,说道:“没事了,你走吧,只要太师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呵呵一笑,等到翊麾校尉们奔腾而去,李渔在收起了笑脸。 这朝廷,太没溜了,必须把福金登基的时间提前了。 本来自己是以对付普通人的标准,去设置计划的,赵佶和蔡京既然这么折腾,那么根本不用再等五年了。 就是福金有些小,就怕她不能服众,若是再有一次机会,让她露露脸就好了。 对李渔来说,只要有一个万众瞩目的舞台,造神,并不是很难。 上次的擂台,虽然让福金出尽了风头,但是观众很少,而且大多都是汴梁的百姓。 回到门中,李渔来到后院,坐下之后开始窥视巨龙。 经过这么多天徒劳无果的折腾,这条巨龙终于消停了,李渔趁机进入风月宝鉴。 一股白雾包裹着他,来到一个僻静的所在,白雾中警幻搂住李渔的脖子,笑吟吟地现身。 “这里没事吧?”李渔心有余悸地问道。 “没事,那条大笨龙在宝鉴内,就像是被缚住了手脚,根本找不到这里。就算是找到了,我也可以马上把你送出去。” 李渔在她大腿上捏了一下,笑道:“那就好。” 警幻一挥手,半空中出现一个镜子,两个人缠在一块,一边双修一边看那大笨龙在无能咆哮。 那巨龙可能也是真累了,闹腾一阵之后,便趴在地上歇息。 这玩意脾气暴躁的很,而且破坏力惊人,整个宝鉴内如同一方小天地,因为它的存在,变得天旋地转。 精纯的龙族气息,丝毫不弱于正经湖的敖烈,甚至犹有过之。 李渔一度怀疑,这可能是应龙的后裔。 警幻身罩薄纱,薄纱内寸缕皆无,妙相毕露,倾国倾城的粉面晕红一片,白玉般的长腿盘在李渔腰间,“这些巫灵之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炼化完。” 李渔笑道:“慢慢来呗,炼化了那一点点,已经大有成效了。我在茂陵之中,根本不怕刘彻布置的那些巫蛊之术。普天之下,能这么轻松进茂陵的,可能就我一个了。” 警幻妙目如水,眼波流转,奋力扭着腰臀,说道:“你还说呢,进了一趟茂陵,竟然就带出一个大笨龙来,真是暴殄天物。” “茂陵简直是一座宝山。”想起茂陵里的阙楼,李渔由衷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搬出来?” “做不到啊。”李渔一想到茂陵里各种机关,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自己虽然免疫巫蛊之术,但是茂陵里绝对不是只有这些,二十几座陪葬墓,也都是宝物成堆。 但是每一个,都不是那么好进的,本身就有机关,而且埋得都是些人杰。 李渔也害怕霍去病什么的突然爬起来,给自己来一下子,未必受得了。 再加上玄甲铁骑在上面守着,李渔逃命心切,带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多。 警幻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下次找机会再去一次。” 李渔心底暗笑,打死也不去了。 白毛他们在茂陵中,抢了不少的宝贝,自己倒是可以去敲诈一点。 上次左慈还算够义气,帮自己把武顺姐妹,送到了汴梁。 第四百零六章 法宝 夜色漆黑,寒风呼啸。 幽深的院落里,灯火通明。 房中挂着一个七星图,上面所画星辰,闪闪发光,似乎真是天上的星斗。 星图下方两个中年人左右而坐,正在饮茶闲聊,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左首位的中年人身着便服,胸口画着山水,腰间配着金鱼袋,他面容严肃,眼神如炬,鬓角处黑白交杂,略显沧桑,只是端坐不动,就尽显威严。 右首处中年人却不同,他一身便服长衫,须下一缕长须悠悠荡荡,脸上似乎时刻带着微笑,眼神也温和许多,不像公人,反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教书先生。他的眼睛上面,带着很多白色的眉毛。 进来的是两个女子,她们一脸的不开心,“丞相,马侍中。” 诸葛亮嗯了一声,在他身边的就是马良。 “上次去利州,我没能拿回人皇气脉,这次怎么还让我去?”关银屏沮丧地说道。 她不是差一点拿到,从利州回来以后,关银屏痛定思痛,仔细想想,当时她是没有一点机会。 不管是那些喇嘛,还是李渔,她都打不过。 而且实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是根本无法用别的手段弥补的那种。 在诸葛亮旁边的马良哈哈一笑,“怎么着,三小姐,一次失败竟然就消沉了,这可不是你的家风。” “关将军随陛下南征北战,在遇到丞相之前,是输多胜少。可是他们没有一次气馁,这才从无到有,慢慢打下如今的基业。” 诸葛亮也说道:“季常说的不错,比起陛下当年创业,我们如今面临的困难都不算什么。” 关银屏眼神一凝,抱拳道:“好,我去!” “我也去。”张星彩赶紧说道。 诸葛亮和马良对视一眼,张星彩朝关银屏眨了眨眼,四个人几乎同时点头。诸葛亮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苦笑,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轻咳一声,开口道:“去吧,这次的目的地是大明。” 蜀汉人前期才鼎盛,陛下身边围绕着一群人中豪杰,但是....后继乏人啊。 诸葛亮本来打算让李渔改变一下这个风气,但是他刚刚有点成效,就离开了益州。 这个妖星就像是一个瞎闯子,在六朝到处乱飞,根本就没有一刻安稳的时候。 不过就在他答应自己以后,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让关银屏、张星彩、刘禅这些人进步很大。 诸葛亮觉得有些可惜,这个妖星若是在益州境内出现的就好了。 --- 正经门,李渔的小楼内。 李渔坐在上首,底下是他的徒弟们。 他从茂陵带出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这个“不多”是针对茂陵宝物总量而言的,稍微顺出来了一点,就够一般的小宝藏席卷之后的数量了。 时迁和朱武不在,张三丰太强了,不需要自己的法宝。 下面分别是大小梦、金莲、宝钗、黛玉、香菱。 半空中漂着一个火球,李渔手指翻飞,火球中凝练着两幅宝甲。 底下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渔现场打造法宝。 他用的原料,是武帝茂陵中的一副金缕玉衣甲。 这玩意摆在石棺不远的地方,看来是刘彻给自己复活之后准备的,现在他的仙露被五节杖给吃了,武帝复活已经是春花秋月一场大梦。 很快,幽冥精火中,宝甲被一分为二,缩小了很多。 两幅闪耀着光晕的宝甲,出现在李渔手掌,他笑着说道:“大小梦。” 两个食梦兽上前,恭恭敬敬抱拳道:“师父。” “这两个给你们。” 两个食梦兽上前,接过宝甲,穿在身上,果然十分合身。 李渔手指一动,几个金针朝着两个食梦兽打去,在甲胄外面,形成了一个护盾,根本打不进去。 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宝甲不愧是武帝给自己准备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神奇无比。 大小梦是两个异种,他们的法术独特,虽然是厉害无比,但是两个人的身体太弱鸡了。 这幅宝甲最适合他们,李渔也是动了心思的。 这两个食梦兽不是很会表达感情,但是李渔已经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感激,笑着挥手道:“下去吧。” 剩下的四女眼中都满是希冀,甚至包括一向很恬淡的宝钗。 李渔伸手一挥,在他面前,出现四个法宝。 李渔指着一把翠绿色的洞箫,说道:“此乃武帝接仙露的玉管打造,可以聚水灵以温养经脉,我给它打造之后,取名为‘莲幽’,莲儿,这个给你。” 金莲笑吟吟上前,接过洞箫,放在唇边,稍微一吹,箫声如慕如怨,如泣如诉。 “谢谢李渔哥哥。” 第二个法宝是一柄短剑,剑锋闪着寒芒,中间一道红线,剑柄处是白玉。 “这是我用康渠国进贡的国宝白玉杖做成的剑柄,剑锋是惊鲵剑,中有我自己打入的静心咒,平日里带在身边,可以宁心,有助于快速入定。” 宝钗大喜,感激地看了李渔一眼,她上次就因为入定难被李渔训斥过,说她心思太多。 没想到他不是单纯的训斥自己,而是有记在心上,然后帮自己想办法。 宝钗上前,拿起宝剑,宝贝似地摩挲着,然后笑问道:“师父,它叫什么?” “就叫它‘素心’。” 黛玉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两个,香菱有些羞赧,捏着自己的裙角,也忍不住看向李渔。 第三个法宝,是一对小巧的斧头,李渔笑着说道:“黛玉,你来拿。” 林黛玉上前,握着斧柄,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给我的?” “这个就厉害了,我用锐金诀,把阙楼的兵刃凝练之后,锻造而成。斧柄是玉桃锻造,你且试着催动经脉。” 林黛玉掌心催动一股灵力,只见她手里的双斧,豁然变大,几乎和她娇小的身子一边大。 “这对斧头,叫‘怜幽草’,是我专门为你锻造的。” 林黛玉急的快要哭出来了,眼圈也红了起来。 别人的都那么好看,我这个这么丑还很恶,李渔哥哥太偏心了。 李渔教训道:“你整日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难道不能理解我一片苦心么?修仙是逆天之事,一定要弥补自己的不足,你太柔弱了,这个正适合你带。有了它开山裂石,无坚不摧,唯一的缺点是不能持久。但若配合你的木字诀,灵力涌动源源不绝,就能一直劈砍,简直是大杀四方的神器。” “真有这么厉害么?” “我还能骗你?” 林黛玉收了灵力,把双斧握在手里,气咻咻地退了下去。 桌上只剩一个了,众人好奇望去,只见摆着的是一把小团扇。 李渔伸手一招,香琳怯生生上前,还没拿先福礼道谢。 “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要给你。” 香菱闹了个大红脸,羞窘难当,脸上红出血来,浑身发烫。 “对...对不起。” 李渔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不再逗她,赶紧笑道:“开玩笑的,快来拿着吧。” 香菱愕然抬头,才知道李渔跟她闹着玩,不禁破涕为笑。 莲儿白了他一眼,黛玉更是嘟着嘴,“就会欺负人。” 宝钗则直接上前,握着香菱的手,道:“师父最后一个给你,可见心里疼你呢。快去看看,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李渔哈哈一笑,“这是楼兰女王的团扇,可破解一切邪魅迷法,你胆子小,又容易被人掌控情绪,刚才我稍微一逗你,你就那么大反应,所以我把它留给你。” 宝钗看着香菱手里的扇子,十分眼热,问道:“这个叫什么?” “你和黛玉各想一个,我听听哪个好。” 李渔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果然,话音刚落,两个小妮子神情就变了。 一股看不到的战意,在小楼内流淌。 “妹妹,你先来吧。” “不,还是宝姐姐先。” 第四百零七章 开打 李渔率先制止了这场争斗,他笑了一声,说道:“算了,这法宝是香菱的,就让她自己取吧。” 香菱被李渔逗弄了一番,还没恢复过来呢,一听这话两个手举在空中,来回摆动,“不行不行,我哪行啊。” 李渔皱眉道:“你自己来,不能什么事都靠别人。” 宝钗握住她的手,笑着鼓励道:“你自己取一个。” 黛玉歪过头去,显然是有些不满。金莲和她关系好,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林黛玉很快就开始对金莲的‘莲幽’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 这根玉箫适合水系的修士,金莲握在手里,就感觉到灵力充沛。 黛玉是木系的,正好水生木,握着也很舒服。 李渔心中暗舒一口气,以后自己一定注意点这两个人,不然事事太多了。 香菱想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师父说我还有一个亲生的爹爹,希望有朝一日能合家团圆,欢欢乐乐,就叫‘合欢扇’吧。” 李渔点头道:“你放心,我早晚帮你寻到双亲,这个名字不错,你看,你这不是能做到么,而且还做的很好。以后要自信一些,遇事不要怯弱。只要用心去做,很多事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香菱点了点头,脸上红嫣嫣的,十分可爱。 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法宝,李渔又教大家怎么把法宝炼化。 五行灵力有这个好处,就是可以把法宝炼化到身体上,使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比如李渔的风月宝鉴,就是在学会锐金诀之后,炼化到了手掌。 平日里手掌和常人一样,但是白光一闪,就能召唤出来,随自己的心意使用,得心应手。 任何法宝,都可以分解为五行之灵,这就是李渔独创的炼化的原理。 几人随着李渔,一道打坐,很快都能把法宝炼化了。 除了大小梦,他们把金缕甲穿在身上,一般也不会脱。 第一个炼化的就是金莲,她入门最早,因为经常和李渔双修,进境也是最快的。 李渔走到她跟前,金莲今日穿着浅蓝色襦百褶裙,下底是隐现裙底淡红色的膝裤,耳下还有一对青宝石的坠子,轻轻地摇着。 小妮子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李渔想起前几天还没有,不禁多看了一眼。 见李渔过来,金莲抿了抿头发妩媚一笑,然后伸出手来。 李渔看到,在她手背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玉箫图,就如同刺青一般。 李渔点了点头,示意她做的不错。 很快,宝钗也炼化了,但是她没有收起来。 因为她的法宝是一个手铃,平日里戴着也很好看,还可以当做一个首饰。 她晃了晃手腕,手铃消失,在皓腕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刺青。 李渔嘉奖似地点头微笑,宝钗素净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微微福了福道:“多谢师父。” 她穿了件银貂鼠皮的对襟短袄,衬得窈窕淡雅、唇红齿白。 旁边的林黛玉,轻轻一咳嗽,不满地瞪了李渔一眼。 李渔笑着转头,看到她两个手掌心,各有一个小斧头,十分可爱。 “哈哈,黛玉也不错。” 香菱果然又是最慢的,因为众人都弄好了,她更加紧张。 手心出了很多汗,听到李渔夸奖师姐师妹,她心里更急,反倒集中不起来。 李渔手掌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画了一道清心咒,香菱一下子静心凝神,很快她手里的合欢扇就开始被炼化。 “这些法宝,或许不是极品,甚至不是上品。但是它们的材质很好,而且我炼制的时候,并没有固定它们的上限。随着你们的修为增加,可以不停地炼化,让你们的法宝,随着你们一道增强。” 风月宝鉴的例子,让李渔迷恋这种成长系的法宝,他所炼制的都是这种。 尽管一开始不会和那些法宝一样,瞬间提高持有者的战力,但是可以一起成长。 这符合正经门以“我”为主的道心。 --- 世人瞩目的荆州,大战还没开始。 在大宋境内,江南道,一场恶战却提前开打。 本来宗泽和岳飞,是打算渗透之后,里应外合,击溃明教。 但是他们的计划,被赵佶的花石纲打乱,无数百姓投奔方腊,江南道已经成了一点就着的火药堆。 鉴于当前形式已经恶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宗泽当机立断,马上开打。 清溪山,连绵千里,有着无数的山崖峭壁,郁郁葱葱的植被,艰难曲折的小路,遍布山脉的洞穴。 这一切,对于宗泽和岳飞来说,都是要命的困难。 “这鸟仗,打的真憋屈!”韩世忠抱怨道。 他的手臂刚刚受伤,但是偷袭他们的明教贼人,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韩世忠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砍到两三棵大树泄愤。 宗泽脸色沉郁,“韩五,再说这些废话扰乱军心,我把你砍了。” “宗帅,我!”韩世忠一垂头,“唉,真憋屈。” “你别说了,宗帅已经够心烦的了。” 岳飞上前,看着远处的山脉,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 林中有多少的明教贼人? 怕是有半个江南道的人。 赵佶为了赏玩太湖石,下令整个江南道调动起来,为他运送花石纲。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满朝官员吃了个饱,他们拿着圣旨把江南刮地三尺,盘剥的一干二净。 卖儿鬻女,家破人亡,屡见不鲜。 宗泽和岳飞都已经看了出来,再不出手,根本不需要方腊做什么。 他只需要竖起反棋,就将在江南道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大唐的皇帝说的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惜赵佶不懂。 宗泽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今我们实力悬殊,而且差距不断再扩大,要想铲除明教,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直捣黄龙。前者鹏举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有人摸到了方腊所在的主洞,杀掉方腊,明教不战自溃。” 岳飞点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本来还能打的,尤其是在攻破杭州城之后,若是一鼓作气,方腊早就覆灭了。 那时蔡京为了夺权,生生止住了他们继续追击的势头,给了方腊喘息的机会。 错失机会之后,想要把方腊按死,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韩世忠也不是蠢人,他看的清清楚楚,只不过就是不想这般为大宋的昏君卖命而已。 他和宗泽岳飞都不太一样,把大宋赵皇帝,看的没那么重。 别人不拿你当人看,为什么还要为他拼命。 自己在这边流血,汴梁的士大夫们,却夜夜笙歌,花天酒地。 他们用在画舫妓女身上的钱,都比用在江南道将士身上的多了吧? ps:求月票。 第四百零八章 官场 神霄宫,一个精致的小楼内。 赵福金坐在地上,黑漆漆的大眼睛,时不时偷偷瞥向窗外。 在她对面,正有一位须发花白的老道,抑扬顿挫说道: “时周郝王末年,秦昭襄王嬴稷在位,屡对周天子不敬。天子号召诸侯讨秦!然诸侯皆不出兵,周王室被灭,九鼎被夺,周郝王死。” “正是在这一年,汉高祖刘邦降生!” 赵福金托着腮,根本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眼珠和眼皮打架,困憨娇态,难以掩饰,让老道一阵无语。 老道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出去玩吧。” “好!” 赵福金来了精神,蹭的一下站起来,对着老道一鞠躬,晃着拳头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从屏风后面,林灵素走了出来,笑道:“殿下真是性情纯良。”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老道哼哼了两声,说道:“宫主,殿下对这些事兴致泛泛,何苦要让她学这些,反正修道也用不到。” 林灵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秦皇汉武,千古帝王,都没有得道之人。 是他们资质太低么? 很明显不是。 汉武帝要求仙露以长生,始皇帝欲求仙丹以不死,全都失败了。 什么人才能长生不死,永为人族之皇呢?天道轮回,煌煌赫赫,不许雄才武略的帝王得道。 天道之外,还有道可以长生么?有,就是太平道。 林灵素叹了口气,或许就是李渔所说,至真至善之人,才能走这条路。 太平道从来都是逆天而行的,他们是规则的打破者,所以林灵素选择太平道的赵福金,来做这次的尝试。 他走到栏杆处,看着院子里快乐玩耍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她的手伸到空中,追逐着蝴蝶跑来跑去,并没有用灵力。 这个善良的小帝姬,她根本不舍得伤害蝴蝶。追累了之后,反倒会有蝴蝶落在她的手指,不带一丝丝的防备。赵福金和蝴蝶说一会话,就会抬手,任它们飞走。 李渔才是她的授业师父,他的传道方式很特别,从来不逼迫福金苦修苦练。 有时候甚至还会带着她一起玩,虽然李渔不常来,但是已经把她宠成了公主。 真正的公主... 用他的话说,福金是带着神性的人,她需要的不是凡人般的苦修,而是率性而活,只要她开心了,快活了,便能激发她的神性,一个顿悟抵得过常人百年苦修。 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这个世道从来没有公平两个字,有的人生下来就带着神性、佛性,但是有的人连修道的资格都没有。 林灵素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像福金这样带着神性佛性的人,大部分都会死的很惨,因为有很强大的神祇,不允许这些人的存在。 “我必护你一世周全!” ---- “什么?”蔡京一拍桌子,讲政堂内鸦雀无声。 “宗泽竟敢不听朝廷之命,贸然进攻清溪洞,真是胆大包天!” 蓝从熙说道:“太师,这等武人最是无礼,他既然敢抗命不遵,不得不提防着他点,打下清溪洞,若是他生出其他心思,岂不是比方腊更加棘手?” 蔡京冷笑一声:“我已下令,让西军南下,并且扣住了宗泽所部的粮草辎重,我看他拿什么打!” 兵部尚书陈显皱眉道:“太师,西军不在北边提防契丹么?” “契丹?”蔡京哈哈一笑,“今早我已收到密信,契丹亡了。区区女贞三四万人,竟然把契丹灭了,看来这大辽糜烂到根了,真真是无能到家!” 陈显有些不悦,契丹亡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身为兵部尚书,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蔡京明显把满朝文武,当成他的奴仆了,只需听他一人的调动行事,根本不必要有自己的想法。 大家都是朝中重臣,陈显当然有些不满,虽然他是蔡京一系的人,但是自古多少权臣,也没有这么揽权不放的。 完全没有把手下当人看,似乎整个大宋,事无巨细,都要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众人各怀心思,但是没有一个人劝蔡京,他们完全没有考虑,女贞人会不会南下。 三四万人的军队,在这些大宋的重臣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毕竟连皇宫的守卫,都比他们人多,真不知道契丹是怎么败的。 蔡京继续说道:“西军打破了兴庆府,收伏了大批党项人,他们来剿灭清溪洞,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陈显心中更加古怪,他很想站起身来,告诉蔡京。 党项人虽然勇武,那是在西北一望无垠的大地上,靠的是骑兵冲锋,一往无前。 清溪洞千里山脉,遍布密林,毒虫鸟兽,浓雾瘴气,疾病蚊虫,都是西北的军汉们噩梦。 让他们去清溪洞,战力能发挥出三成就不错了,清溪洞的明教贼人,可是自小在这些山中长大的。 蔡京才思敏捷,善于宫斗,权谋城府,都是世所罕见。 但是人无完人,他因为对武人的极端鄙夷,所以根本不知兵事。 陈显刚要起身,被身边的同僚好友拽住,在他耳边轻声道:“公欲为田丰耶?” 陈显悚然一惊,马上醒悟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深知自己一旦违逆了蔡京,不管自己说的对不对,事后有没有被印证,他的官运都要终结了。 当年官渡之战,田丰极力劝阻袁绍,让他凭藉山岭黄河的坚固,坐拥四州的人马,外联英雄豪杰,内部实行农耕用以备战。然后挑选精锐部队,分为奇兵,乘虚而入,袭扰河南。曹操援救右边,我就攻其左边;曹操援救左边,我就攻其右边,使敌人疲于奔命,民不能安于本业,自己这边还没有疲劳但对方已经困乏,用不了三年,安坐就可战胜敌人。 袁绍不听,提兵与曹操决战,大败而回。 牢卒当时都已经恭喜田丰,他的计策全部说中,以为主公会立马释放了他,然后加以重用。田丰却知道,自己必死,果然袁绍还没回来,就派人把他杀了。 蔡京如此专权,他肯定不会允许有人比他英明,否则如何服众。 今日陈显进言了,那么改天朝廷大败,蔡京想要甩锅都难了。 今日陈显不说话,大家都不说话,到时候若是赢了,大家功劳都有,太师是运筹帷幄的首功。 就算是败了,那也完全可以把战败的帽子扣在西军将领头上,就说他们不听指挥,擅自作战,致使损兵折将。 蔡京眼神一凝,拍桌道:“就这么定了,让种师道亲自去,我就不信一个明教,能掀起什么浪来。” ps:求月票,这个月剩下的五天每一百张月票,加更两章正文,一章番外。 第四百零九章 灵篆 暖风阵阵,春意正好。 汴梁的郊外,浩渺无际的汴河,漕船络绎,驶于河心,帆樯林立,遮天蔽日。 河边则是岸柳成荫,芳草萋萋,草木青青。 在汴河湾的一个芦苇河畔,清静安闲。 一大片空旷的河岸空地上,用竹竿插地,紧挨着河水围了一圈布围子,只放出临河的一面以观风景,看起来像是个大户人家在此踏秋。 一些家仆下人正在布围子外面蒸煮烹炙,调制各种美味,肉香迎风飘散。 薛蟠上蹿下跳,指挥着手下小厮们抬肉,添水,布置桌椅。 这时候,一艘大船靠了过来,船上下来两人,衣着不凡,相貌出众,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伴当的壮汉们一个个粗犷威风,再往里是侍女奴仆,中间簇拥着一双少年男女。 男的头戴锦绣浑脱帽,身穿翻领窄袖袍,脚下虎头靴,紧腰修背,风度翩翩。 女的年纪尚幼,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眸中充满了好奇。 薛蟠伸手一招,“这边!” “堂兄。”少年走过来,笑道:“婶娘呢。” “在帐篷里,等你们很久了。” 少年正是薛蟠的弟弟薛蝌,在他身后的是他妹妹薛宝琴,身穿一件小红袄,头上用连珠绞丝束着两个小髻球,透着一股子童稚可爱; 一对剪水杏瞳亮黑如星,元宝般小巧可爱的耳朵,肌肤白皙润泽,彷佛光滑的象牙透出粉润的血色,吹弹得破。 鼻如腻脂,挺直小巧,弯睫大眼,瞳如点漆。 她看了一眼薛蟠,不知怎地,就一个劲想笑。 “哥哥。” 薛蟠应了一声,拽着薛蝌,大声道:“娘,娘,宝钗,蝌弟和宝琴来了。” 帘子掀开,薛夫人和宝钗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一丝喜色。 薛蝌人小鬼大,显得十分成熟,对着薛夫人拜了拜,说道:“听说婶娘搬到了汴梁,父亲好生挂念。” 薛夫人一把将宝琴揽在怀里,抱着她说道:“你写封信回去,叫家里人不用挂念,我们在汴梁一切都好。” 薛蝌笑了一下,他偷偷看了一眼宝钗,果然气质又有不同。 这就是修士么? 薛蝌心中十分羡慕,早就听说她拜在了天下闻名的正经道人门下,是正经道人的亲传弟子。 漫说是宝钗,就连薛蟠都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油腻了,甚至有些高人的气象。 薛蝌心中暗道,兄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改变,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被正经道人偌大的名声给吓唬住了,看谁都像是仙了。 他自嘲地一笑,转头看向汴梁城,每一个第一次来汴梁的人,都会被它的宏伟壮阔给震撼到,薛蝌也不例外。 这座城池,天生的就摄人心魄,让人生出惭愧渺小的感觉来。 薛夫人指了指薛蟠,问道:“蟠儿,李掌教呢?” “师父他在汴河上,指点金莲师姐修行呢。”宝钗说道。 说完之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稍微一红。 莲儿师姐和师父好像过分亲密了,自己又一次在入定醒来时候,不小心瞥到了师父他捏了莲儿师姐的屁股一把,莲儿师姐却笑的很...那个。 天地君亲师,在宝钗的眼里,李渔是很值得尊敬的长辈。 他是一个完美的师父,耐心、温柔、和善,他会为每一个徒弟的进步而开心,也会谆谆教导,也有嬉笑怒骂。 他会引导你去思索,而不是一味的灌输,他也会设身处地地站在徒弟们的角度去想事情。 三丰师弟那样天才绝艳的人,也对师父心悦诚服。 薛夫人打断了宝钗的思绪,她笑着说道:“我们在河边烤炙些肉脯,掌教他闻到香味,就会回来了。” 宝钗赶紧说道:“一会见了面,不要叫道长,也莫叫掌教,最好带上正经大圣四个字。” 薛蟠哈哈大笑,娘亲说的确实不假,他和李渔认识,就是在林中烤了鹿肉,闻着味来的李渔一个人差点给他吃完了。 李渔兄弟对美食,有着很执着的追求,经常会在汴梁城中闲逛,寻找好吃的店铺甚至小摊。 他曾在蔡府用膳,席间美味佳肴,多不胜数,把李渔馋的不轻,过了几天,便潜入蔡京的府邸,偷了个厨娘出来,用修道诱惑,要她到正经门给自己做菜。 谁知道,蔡京有厨婢八百人,庖子亦十五人,其中有女厨专职切葱,有的剥蒜,有的和面,有的添水... 李渔费了大力气,偷出一个切葱的来,小厨娘千恩万谢,一定要留在正经门,李渔也不好意思再拒绝,稍微一试,她还真有点资质,便只好让她留在正经门。 这件事在正经门广为人知,小厨娘如愿以偿,李渔却丢了大人。 果然,小厮们使劲扇风,过了不一会,水面上两人踏浪而来,足尖点水,如履平地。 薛蝌和薛宝琴看的目瞪口呆,惊为天人,这两个身穿道袍,翩若惊鸿,上岸之后,大笑道:“开饭了么?” 宝钗偷偷看了一眼莲儿师姐,只见她两腮红润,好似初绽的桃花两瓣,说不出的娇俏可爱,那双明丽妩媚的眼睛,一直舍不得离开师父的后背。 师父和莲儿师姐肯定有猫腻。 宝钗眼珠一转,心里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就是有些别扭。 “快来,拜见李掌教。” 薛夫人招呼自己的侄儿侄女,笑呵呵地说道。 薛蝌振了振衣服,带着幼妹上前,抱拳弯腰:“见过正经大圣。” 李渔果然心情大好,笑着说道:“无需多礼。” 他手指一动,水灵之力缠绕着薛蝌的手腕,他十分紧张,知道李渔在测试他的资质,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渔点头道:“你体内周天不顺,但是文气纵横,应该是儒家的苗子,合该好生读书。” 薛蝌有些失望,点头道:“多谢大圣。” 李渔转头,看向他的妹妹薛宝琴。 李渔心中一笑,轻声道:“你看我的手指,然后模仿一边,画完之后说‘乖炁合并,五雷符命’。” 宝琴点了点头,李渔在空中划了一个符咒,然宝琴跟着他学。 薛宝琴举起稚嫩的手指,一点不差地划了出来,娇声叱道:“乖炁合并,五雷符命”。 砰的一声,空中出现一个虚浮的人影,还未凝聚便慢慢散去。 终究是她没有修行,灵力不足,不然就成功了。 李渔哈哈一笑,“林宫主后继有人了,这小女娃是个灵篆派的好苗子。” 他低着头,对宝琴笑道:“我送你去神霄宫,跟国师林灵素学道,你可愿意?” 宝琴还没说话,薛夫人赶紧道:“我的儿,你可是好造化,那国师是在世的神仙呢,还不快快谢过掌教。” “多谢大圣。” 第四百一十章 姐妹 清溪洞,大山丛林中。 “宗帅,朝廷的粮饷没有到。” “意料之中的事。”宗泽十分平静,笑道:“要是给我们了,那才叫稀奇。” 在他身边都是心腹将领,也不怕影响士气,宗泽眼神一厉说道:“我曾在幽燕做过知府,深知北方那群女贞鞑子的凶残。如今朝廷派西军来,北方兵力骤减,就怕鞑子趁虚而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不为贪功,也是为国民生计。” “速战速决还需要这些理由?”韩世忠冷笑道:“不速战速决,我们都要饿死在这鸟山里了,今儿个又吃了一肚子烤豆虫,他娘的!” 岳飞没有说话,在他身边朱武也没有说话,他看向茫茫大山,心中十分清楚。 韩世忠在表达不满,因为宗泽拿他们所有人的命在赌。 名将都是运筹帷幄,未虑胜先虑败,很少有像这样打仗的。 但是仔细想想,宗泽有选择么? 他没有。 因为他不打,大宋就再也剿灭不了方腊了。 他们这支兵马,也会耗尽心劲之后,要么解散回家,要么调往各处任厢兵。 到时候鞑子入关,就是南北夹击,大宋很难撑下来。 就在半个月前,局势还没有到这一步,但是朝中昏招频出,以至于有今日的局面。 可笑的是,朝中的蔡京还不知道危急,甚至一门心思还在内斗,还要揽权。 大宋灭了,你把大宋所有权力揽在手中,又有什么鸟用。 朱武暗自观察,在场的将领中,最重要的无疑是韩世忠和岳飞。 其中岳飞一句话也不说,眼神坚毅,直视前方。看来他是赞成宗泽这一步棋的,打算为国死战。 韩世忠眼神飘忽,时常小声骂骂咧咧,估计不是很想为大宋赌命。 一阵狂风骤起,在他们的前面,传来惨叫哀嚎。 岳飞一跃而起,只见前方树木上,站着一队身穿浅绿战袍的明教兵马。 “巨木旗!” 人群中,拥出一员悍将,看着眼前的兵马,眼神中有些不屑。 “这就是大宋兵马?不是说大宋富甲六朝么,怎么派遣来一群叫花子兵,不知道还以为进了丐帮呢。” 岳飞凝神望去,眼前的武将魁伟异常,周身散发着战意,毫无疑问是六朝顶尖的武将。 岳飞不禁皱眉,清溪洞内,明教的头目他十分清楚,每一个的特征、性格、武艺都印在岳飞的脑子里,他经常反复琢磨如何对敌。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突然冒出的武将,不属于已知的明教高手。 明教中的武将,有这个气势的,恐怕只有一个王寅,而王寅和自己对战过。 马背上的武将,把手里的长枪一横,说道:“谁敢来战?” 韩世忠怒骂一声,把满腔怒火,发泄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武将身上,纵身一跃刺了上去。 宗泽开始指挥兵马,有条不紊地布阵,对面既然是名将巨木旗的,当然也很精通阵法。 宗泽对遇袭并不吃惊,他们的行踪,是在明教眼皮底下的,毕竟这里是清溪洞,方腊的老巢。 但是眼前突然出现的武将,也让他有些猝不及防,这人浑身的气势,便像是百战之将。 而且正值壮年,似这等武将,在六朝绝非无名之辈。 “来将可留姓名?” 朱高煦心中一哀:我乃大明皇嗣,我父何等英雄,祖父更是了得,今不幸被侄儿迫害,投靠了贼寇,岂能用旧日身份,玷污我这血脉。 “我乃高汉阳!” “我当什么鸟人,原来是个见不得人的,吃俺一枪。”韩世忠一听就知道这厮是假名字,提枪就打。 两个人在丛林中,酣战一场,四周巨木摧折,山崩地裂,难分胜负。 朱高煦身份虽然高,但是他在靖难时候,立下了赫赫战功。平生武艺未曾撂下,实则是猛将一员。 韩世忠的本领,大家都很清楚,此时见敌将不落下风,不禁啧啧称叹。 “不曾想,明教之中,还有这等武将未曾出马。宗帅,你说我们能顺利荡平明教么?”岳飞握紧了手里的兵刃,低声问道。 宗泽眼底闪过一丝狠色,“冲!” 喊杀声震天动地,两股人马在密林里杀在一处,血流漂杵,天地变色。 ---- 神霄宫,丹房。 炉内火光正盛,周围没有道童,只坐着两个道士。 他们分别是当朝国师林灵素和正经门掌教李渔。 两个人分别催动灵力,一丝火焰从李渔的掌心打出,缠绕在丹炉上。 另一边林灵素鼓动风势,控制着火候,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是默契十足。 很快,丹炉打开,一股浓香经久不散。 从炉中,飞出一粒筑基丹,两个掌教联手所练,当然不同寻常。 出炉之后,李渔拿在手里,嗅了一下,笑道:“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殿外,“进来吧。” 薛宝琴迈步进来,丹房的门槛,对她来说还有点高,需要使劲抬高了脚才能进来,走的十分吃力。 她看着眼前巨大的丹炉,鼻端流淌着扑鼻的异香,心中震撼不已。 这就是神仙么? 林灵素看着她,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神霄宫的弟子,在此地学习道术,诗词歌赋,学治国之术。” 薛宝琴有些疑惑,自己来神霄宫,学习道术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学治国之道? 虽然不太懂,但是薛宝琴来时,家人已经跟她说过,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所以她赶紧弯腰,乖巧地说道:“拜见师父。” 李渔手指一动,一只纸鹤从他手指飞出,片刻之后,纸鹤扑腾着翅膀,飞了回来。 在纸鹤的背上,有一个小姑娘,薛宝琴抬头一看,不禁有些失神。 好漂亮的小姐姐。 福金跳下纸鹤,拍了拍纸鹤说道:“鹤儿鹤儿,辛苦你了。“ 那纸鹤很快消散,福金这才看到李渔,蹦蹦哒哒上前,路上看到了薛宝琴。 “咦,好漂亮的小妹妹。我叫赵福金,你叫什么?” “回姐姐,我叫薛宝琴。” “福金,牵着妹妹的手。”李渔说道。 赵福金很听话,拉着薛宝琴的小手,开心地朝她笑了笑。薛宝琴有些羞赧,低下了头。 “今后你们一起吃睡,一起修道,一起学习。” 第四百一十一章 陨落 巨木旗的人,神出鬼没,在清溪洞的群山之中,如同鸟入青天,鱼翔大海。 更令宗泽郁闷的,是还有四旗人马没有现身。 丝丝缕缕的水雾缠绕在每一株巨树下,一丝丝连接起来,将无穷无尽的山脉,整个笼罩在浓浓的白雾中。 沉闷的鼓声在雾中响起,隐约能看到大宋军士密集的方阵和他们如林的长矛。 天空中,出现一柄宝剑,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方腊出现在一个山峰上,在这儿能够俯览整个战场。他头上戴着一顶紫金色的帅冠,肩后披着黑色的披风,气势沉稳如渊。 在他背后,是一众高手,等着出战。 不得不说,明教如今达到了一个小小的鼎盛,教中人才极多。 这多亏了赵佶和蔡京,弄得天怒人怨,无数看不惯大宋朝廷的能人异士,投奔到了方腊麾下。 方腊这个人,也有着极强的个人魅力,他一手创建的明教,更是为他吸引了不少的信徒,积攒了磅礴的念力。 敢自创教派,和满天神佛抢信徒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伙宋军,比我以前遇到的厉害多了。”方腊笑道:“可惜,他们不知道清溪洞是什么地方,竟然猖狂到进清溪洞和我决战。” 他的双眼十分锐利,看透浓雾,直直盯着岳飞。 “就是此人,杀了我的石宝兄弟?” 岳飞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朝着方腊这边看了过来,两个人隔着很远,对视一瞬。 “果然厉害。”方腊笑道,“宋军中,竟然也有如此人物,果然我们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觑天下英雄。” 邓元觉一挺禅杖,道:“我去杀了他,为石宝报仇。“ 方腊伸手拦住了他,“先让朱高煦打,等他交投名状先。” 其他人心中明白,这是明王在给邓元觉留面子,他连石宝都打不过,如何能杀石宝的仇人。 要知道,石宝是阵前被斗杀的,完全的实力不济,不存在任何借口。 清溪洞,似乎有无数的明教教徒,他们神出鬼没,悍不畏死,阵法精妙。 宋军渐渐落于下风,所有人都清楚,再这么打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 这位不动如山的将军,第一次流露出神情激荡的样子,他轻抚手腕上的皮甲,低声嗟叹道:“可惜,我宗泽智术短浅,不能力挽狂澜,唯有一死,以报社稷。” 说着宗泽腰背一挺,右手平举,横在胸前,扬声道:“岳飞,把人带出去。” 岳飞看向宗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但是很快他就收拾好情绪。 他深深看了一眼宗泽,重重点了点头。 如今不是盲目讲究情谊的时候,不管是宗泽还是岳飞,都看的比别人更通透。 能拯救大宋的是岳飞,出去的人,势必扛着万钧重的担子,负重前行。 不知道有多少的困苦艰难,等着他披荆斩棘,走出阴霾。 “所有人,随我撤!” ....... ---- “西军南下?”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谁下的命令?” “还有谁,肯定是蔡京。” 李渔沉默许久,林灵素笑道:“西军南下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老贼要把大宋坑苦了。” 下面的薛宝琴吃了筑基丹,正在打坐,适应身体的变化。 她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修炼,是很幸运的。 赵福金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妹。 突然,她的李渔哥哥站了起来,脸色似乎很不好。 李渔走出丹房,迎面飞来一个神霄宫的弟子,远远看见李渔急声道:“正经师叔。” 李渔认了出来,这是在岳飞军中,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曹希蕴。 “何事如此惊慌?” 曹希蕴落地之后,说道:“明教方腊在清溪洞击败了宗泽将军,如今宋军已经退出了清溪洞,人马损失大半。” 李渔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清溪洞是什么地方,在那里和明教打,简直是搏命。 宗泽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但是他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过来,宗泽可能也跟自己一样,看清了北方的局势。 他不贸然进清溪洞,难道呆在原地,坐视江南无数百姓,被花石纲迫害,投向明教? 再加上北方强敌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南下,更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若是不奋力一搏,这一点机会可能也没有了,所以他选择搏命。 可惜,功亏一篑。 进了清溪洞,就是明教占尽了地利人和,闭着眼都能赢。 “有哪个将军战死了么?“ 曹希蕴眼中含泪,说道:“宗将军执意殿后,要让岳飞和韩世忠把人马带出去,他自己...” 李渔头一歪,脸上有些痛苦,心中更加难受。 这时候,从山下又来了一人,他气喘吁吁,面色急切。 看到李渔之后,来人高声道:“掌教,大事不好!” “何事?” “女贞鞑子撕毁盟约,从幽燕南下中原了。” 女贞打败了契丹,占领了幽燕,中原在他们面前,就是一片坦途。 快马三日可到开封府,路上唯一有力量抵抗的,就是军镇大名府。 而大名府刚刚被梁山贼人打破,主帅死了,两个副将大刀闻达和天王李成被当成替罪羊,还在押赴汴梁的路上。 西军此刻正在赶往江南道,宗泽新败,方腊气焰正浓,极有可能杀出清溪洞。 大宋这片国土,已经是遍地狼烟,危在旦夕了。 李渔看了一眼身后的丹房,林灵素也走了出来,皱眉道:“怎么糜烂的如此之快?” “大宋就像是一个被蛀空的高楼,它越是高,越是大,坍塌起来就越快。”李渔说道:“我们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蔡京没给我们多少时间。” 林灵素丝毫不在意,他呵呵一笑,“提前总归是好事,我们成功之后,你有什么计策挽回局势?” “局势至此,已经不能靠计策挽回了,只能是纠集所有的战力,用战争的胜利撑过去了。” 李渔眼中露出一股狠劲,和他平日里懒散的样子截然不同,犹如换了一个人。 “开打!” 第四百一十二章 守城 三万女贞鞑子为先锋,七十万契丹仆从兵殿后。 各种妖兽残忍凶狠,被蛮人驱使,南下中原。 大名府一触即溃,十几万军汉前去迎敌,到最后只有几百人浑身浴血,逃回开封府。 自从武帝北伐,镇压四方蛮夷之后,中原大地最大的一次浩劫,突然来临了。 唐、魏、明一道派人,为汉家百姓生计,三国愿意出兵相助。 蜀、吴虽然道路遥远,无法出兵,但是愿意派遣武将前来助战。 赵佶和蔡京认为五国动机不纯,深恐被他们趁机瓜分,一律拒绝,准备派人和女贞何谈,朝野鸦雀无声,民间一片哗然。 开封府外围,随风传来一阵阵可怕而焦臭的味道,味道浓烈经久不散。 原本安宁的小镇,到处都是蛮兽肆虐过的痕迹,巨大的林木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下,无数尸骨丢的到处都是,整个小镇的富庶安宁气息荡然无存。 大宋富甲六朝,汴梁集中了大宋九成的财富,这是真正的膏腴之地,便是小镇内,也有无数的富户。 此刻他们遭灾受难,死前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凶残的人和蛮兽。 他们是人么? 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杀戮么? 他们那张与人酷似的皮肉下,裹着的是不是狼心狗肺。 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渔决定不再等待,他坐在赵福金的面前。 小帝姬依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被林灵素保护的很好,像是一个童话里真正的公主,无忧无虑。 “李渔哥哥,你怎么了?” 李渔叹了口气,自己要打破她的童话世界了。 “我教你道术的时候,告诉你什么,你还记得么?“ 赵福金举着手,大声道:“我知道,要心怀天下,济世救民。” “是什么意思?” 赵福金抿着嘴,眼珠滴溜溜一转,小声说:“不知道。” 李渔说道:“你的资质,是我见过人中最高的,你的修为也一直没落下。但是你不是凡人,你不该按部就班的修炼,走,我带你出去,看一看这个世道撕破面具后的真相。” “是要出去玩嘛!“ “算是吧。” ...... 无数百姓,挤在汴梁城下,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但是汴梁城,城门紧闭,高耸入云的城墙,坚固地令人绝望。 百姓们在城下哭嚎,声音汇聚起来,惨烈无比,却都传不到城中。 平静的汴河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的尸体,有的是从上游飘下来的,有的是被挤下去的活人。 在远处,更是火光烟雾腾天,焦臭的味道一阵阵飘来。 女贞人的大旗,直矗天际,时常有蛮兽悲怆苍凉的吼声散出来。 传闻在极北之地,常年冰封的冰川里,埋藏着无数上古蛮兽。 这些鞑子用萨满教的秘术,将他们唤醒,成为了杀戮的工具。 半空中,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李渔牵着赵福金的手,让她看清下面的炼狱惨像。 赵福金已经说不出话来,双眼红肿,长期以来在李渔和林灵素的保护下,她的身边是琉璃世界白雪红梅,所有的美好堆砌而成的生活。 如今,她满眼所见,是熊熊火光,滚滚黑烟,累累尸首,还有烧焦的尸臭!漫山遍野的百姓,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个不惨的。 伤痕累累的父母,绝望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仰天嘶叫,声声带血。 无情的大马,踩踏着人的尸体,践为肉泥。 女贞人惯用的伎俩,这些百姓,可以为他们的蛮兽提供吃食,还可以彻底击溃守城人的心防。 这一招在契丹屡试不爽,助他们成功掀翻了契丹。 李渔手一挥,从天上降下水灵之力,那个垂死的孩童,恢复过来,睁开眼睛,伸手擦去娘亲的泪花。 哭嚎中的娘亲,喜不自胜,抱着孩子亲个不停,她抬头看见李渔,使劲磕起头来。 李渔的手段,引来女贞大营中,无数的眼光。 很快,有人跃马而出,抬头看着李渔,眼神狠厉残忍。 “是南人修士,快请巫师来。“ 从女贞大营中,走出十来个巫师,他们身穿兽皮,浑身挂着各种野兽的牙齿头骨,左手拿着一个木棍,右手是一面鼓。 脸上带着鬼面面具,赤红色的面具上,獠牙突刺,眼珠迸出,十分骇人。 他们看着李渔,原地做着诡异的动作,敲起鼓来。 李渔准备先下手为强,一根金针,打向敌营。 在女贞大营附近,化为一朵金莲,从莲花中射出无数金针,如同细雨一般。 砰砰砰,金针到了大营附近,纷纷落地。几十道黑色的雾气,呼啸而来,带着浓烈的臭气。 李渔祭出青木盾,硬吃了这一些伤害,浑身一痛,气血翻涌,随即朝后一退。 “此乃两族之战,并非一人之力能改变。”在他身后,林灵素突然出现,挥手帮李渔打散了几道,然后伸手一挥,黑云聚集翻滚,雷电闪烁其中,落下一柄紫色的仙剑。 从女贞大营中,飞出一个庞然巨兽,一口把雷剑吞了下去。 林灵素眼色一凝,“吞雷兽。” 他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有这畜生在,几乎废去我所有法术。“ “他们是有备而来,我找机会把它斩杀。”李渔稳定了心神,很快恢复。有水字诀在,只要杀不死他,所有法术都是白给。 更厉害的巫师没有出现,或许是正在华山,和纯阳、扶摇这样的人打斗。 汴梁至今没有也帮手到来,这很不合乎常理。 林灵素说道:“汴梁城,系于你我之手了。” 李渔摇了摇头,摸了一下哭成泪人的赵福金,道:“这是你的责任。你是大宋帝姬,下面都是你的子民,他们奉养着你的家族,带给你们无穷的尊荣,如今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 赵福金有些懵懂地抬头,看着李渔,后者继续说道:“你是太平道的传人,你是张乘风的徒弟,你是自带神性的人,你就是救世主。” 赵福金的眼神中,逐渐坚定起来,她握紧了拳头,重重点了点头。 呜~呜~呜~ 一道角声响起,大地震颤,有无数的蛮兽,被这角声控制,正蠢蠢欲动,躁动不安。 “鞑子要攻城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帝姬 “陛下呢?” 皇宫中,人心惶惶,乱成一片。 一个文臣,手中提着一把剑,带着几个人冲进了皇宫。 看他身后几个人的服饰,明明就是吏部衙门的差人。 “李纲,你带人擅闯皇宫,莫非是要造反么?” 李纲把剑一竖,大声道:“少废话,赶紧带路,如今鞑子兵临城下,将士们畏惧不敢战,陛下身为天子,当亲上城楼,以壮士气。” 躲在大殿内的赵佶一听,慌得手脚乱颤,在宫娥的搀扶下,在没有跌倒。 “快,去后宫,避一避这个疯子。” 今日早朝,李纲就越众而出,非得让皇帝亲自上城楼督战。 赵佶当场拒绝,但是李纲不依不饶,没想到这个疯子追到皇宫来了。 “陛下,外面李纲怎么办?” “赶紧把这个疯子轰走,朕已经和蔡京说好,派人去女贞大营何谈,女贞人不日即可退兵,尔等勿虑。” 赵佶失声大叫,与平日里的风度截然不同,简直就是两个人一样。 周围的宫娥太监们,表情奇怪,惊慌的种子,在每个人心中发芽。 赵佶看出宫娥太监们心情忐忑,很多人已经想着逃命,赶紧安抚他们。 他心思可谓敏捷,这个时候稍微一想,就知道手下人可能靠不住了。这对帝王来说,是个致命的事情。 李纲能直接冲到大庆殿,说明外面的侍卫都跑光了,他们本是大宋勋戚子弟,家中非富即贵,这时候根本没有半分忠诚可言。 而内侍省几个武艺高强的太监,也没有阻挡,就只剩一种可能。 这些阉人奴婢,也想要朕去城楼,简直是狼子野心! 赵佶心中又怕又恨,此刻却不是惩治他们的时候,等到女贞人退兵,必定把他们贬黜出京,永不许再进汴京一步,让他们再也不能来到朕的眼前晃悠。 无数的蛮兽,如同觉醒了血脉一般,在角声催促下,迈步出来。 这些畜生在角声的刺激下,大声咆哮起来,声势之盛,令人毛骨悚然。 刹那间,整座城池内外陷入一片歇斯底里,无数人大声嚎泣,哀声四起,一片混乱。 尸山血海中,活着的人在奋力挣扎,他们看向身后,那恐惧的梦魇一般的怪兽,正在一步步靠近。 空气中的恶臭尸臭,已经到了可怖的程度。 低沉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女贞大营内,越来越多的怪异猛兽出现聚集,不断的有些怪兽向天长啸怒吼。 夹杂在兽群之中还有六、七只身形尤其巨大,远远超过了周围普通猛兽的妖兽,正站在兽群中转首低吼,周围的兽妖对它们似乎也特别的畏惧。 “这是一群死物的尸体...”李渔说道,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 云层之中,赵福金看到底下一个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马上要吞掉一个哇哇叫的婴儿。 婴儿的身边,躺着两具尸体,应该是他的爹娘。 赵福金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要呼喊什么,可是到最后,终究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她身影一动,从云层跃下,站到了婴儿身前。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云层之上的‘’神仙‘,将他们当做最后的救星,赵福金甫一落地,城墙上的人突然认出,这就是他们的茂德帝姬。 周围的百姓,也都是开封府附近的人,全部知道茂德帝姬。 赵福金有些畏惧,她低着头,贝齿轻咬着嘴唇,眼珠不停滚落。 突然,低着头的她,正好看到身后。那个呱呱哭的婴儿,凭借着本能,钻到了死去的娘亲的怀里,正在她的胸前乱蹭,想要找口奶喝。 这一幕在如今的人间炼狱面前,不算很凄惨,但是却像是当头棒喝,让她猛然抬起头来。 赵福金身前,涌现出一道土墙,挡住了蛮兽的血盆大口。 那恶心的臭味,也不再让赵福金想要作呕,她双手朝后,扬着下巴,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蛮兽。 “我不怕你。” 身后的城墙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半空中林灵素双眼一红。 所有的蛮兽,都停下了脚步,朝着福金望了过来。 突然,他们的眼中闪烁起百倍的凶光,对赵福金这边释放着无穷的憎恨,那是骨子里、血脉里的滔天恨意。 即便是萨满巫师的角声,也控制不住它们了,这些妖兽对赵福金有着至死不渝的敌意。 即使成了尸体,经历了万年,依然能本能地仇视。 因为此时,在这个娇小的身躯里,有一道金黄色的人皇气脉,正在觉醒。 莽荒时期,天地之间,是蛮兽的天下。有人皇崛起,带领族人,诛杀群兽,繁衍兴盛,沿水安居。 蛮兽们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它们嘴中喷涌出的狂风、火焰、剧毒,逐渐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风柱,急促旋转,发出尖锐破空之声,从天空砸下。 那风柱之粗大匪夷所思,粗粗看去竟有种能够吞噬整座通天峰的感觉。此际,天幕低垂,狂风凛冽,正是一派凶戾景象,如世之末日,即在眼前,不由得令人有绝望之感。 此时无数的百姓、将士,一时噤若寒蝉,全都在心底,默默为茂德帝姬祈祷。 神佛、皇帝、官员...在他们心中全都消失了,只剩下茂德帝姬。 她就是所有人的救世主,她就是这场劫难中,唯一站在自己身前的依靠。 李渔眉心一动,此时正有无数念力,在空中汇集,中心就是那个娇小的帝姬。 赵福金的周围,遍地的血污,慢慢消失。从她脚下开始,花团锦簇,嫩芽抽枝,金黄色的光茫笼罩着她,周围隐隐有苍凉、幽远的编钟声音传来,乐符跳动,人人皆闻。 赵福金沐浴在金光之中,以她的身子为中心,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形成。而以她为中心,花团锦簇,正在逐渐铺展开。 无穷的念力涌动,草木为之偃身,山川俯仰,天地之间,万物臣服。 李渔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知道自己想的没有错。他趁机施展法术,水字诀铺洒而下,所有人惊愕地看着还没死透的亲人爬起来,自己身上的伤痛全部消失。 他们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正在抵抗蛮兽鞑子的帝姬,对着她疯狂膜拜。 李渔乐见其成,甘愿帮赵福金锦上添花,更加卖力催动水字诀救人。 这一方天地,从来没有什么公平,有的人苦修还未见得成功。 但是总有几个人,他们的成功,就在一瞬之间。一朝顿悟,抵得过旁人千百年的苦修。 他们钟天地之毓秀,是三界的异端,万中无一,百万中也无一,是亿万生灵中的宠儿。 在女贞大营中,黑云翻滚,紫雷轰鸣,天动地摇。萨满巫师们,仰天跪地,鼓声大作。 突然,大地裂开,一只巨大的兽爪,从地底探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城门 在地底深处,一声凄厉刺耳的嘶吼,轰然传出。震耳欲聋的叫声,像是猛禽发出的。 李渔凝目看去,那个探出的爪子上,也带着锋利的尖勾。 大地裂开一道口子,周围的土地如同地龙翻身,地面上所有人都跟着抖动起来,大地上只有高耸的城墙,依旧坚挺。 汴梁城,不愧是六朝第一城,它的硬件足够傲视天下,就是里面的主人差劲了点。 在女贞的大营内,诡异奇特的鼓声,一刻也不消停。 萨满教的巫师们,挥动双手,姿态诡异,动作古朴。他们的动作,很像是猛兽捕猎前的蛰伏,又像是撕咬猛扑。 此时,从裂开的口子里,冒出滚滚浓烟。这些烟雾,就像是从地底九幽冒出的鬼气,带着浓烈的臭味,黑气越来越浓郁。 黑色的烟雾,遮天蔽日,彷彿无形中有诡异之力,滚滚而来。这些灵力,李渔完全探不出是什么门道,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灵力。 不过那种澎湃、磅礴,不难让人知道,它的强大。 巨大的兽爪,缓缓向前,拨开了所有的泥土。大地的震颤稍作停止,却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虽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城池内外的喊叫之声渐渐不可闻,这一刻世界似乎全都安静了下来。 霍得一声,一只巨大无比的身影,飞到了半空。它卷起漫天的尘土,扬着无尽的黑雾,就像是从九幽地狱钻出的恶魔。 尽管开打以来,敌我双方的法术,都是声势浩大,震撼人心。 但是这一次的动静,依然是最离谱的,好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乌云堆积,云层中电闪雷鸣,带着一丝丝的光亮,照耀着地上无数木然呆滞的人脸。 黑云散去,露出真容,一只雪白羽毛带着黑色斑点的巨鸟,盘旋在天空。它的眼神锐利,不过嘴边似乎挂着一块腐肉,仔细一看,是它自己的肉,依稀可以看到白骨。 它的双翅展开更接近百丈,尖喙锐目,脚爪亦是锋锐巨大,每一次挥动翅膀,就是狂风大作。 没有丝毫的犹豫,巨鸟俯冲而下,用尖喙和巨爪向赵福金攻击。 她身上的人皇之气觉醒,成为所有蛮兽最痛恨的目标,根本不需要巫师们施法指引,所有蛮兽都会首先以她为目标。 赵福金这次没有遁地,更没有抱头,她勇敢地站在所有蛮兽的面前,尽管这些怪物一个个血盆大口,散发着她最害怕的恶臭,其中有几个蛮兽,光是獠牙都有赵福金的身体大。 她的目光,没有恨意,没有畏惧,甚至没有波澜。祥和神圣的气息,从她的身体散发出来,这绝非人皇的气息。 人皇,身为大地之主,向来是霸烈至极的,人皇之气,威势不可阻挡,跺一跺脚,整个天下都要震动。手臂一挥,亿万生灵为之驱使。 李渔知道,这是赵福金自己的气息,她是如此的附和张老头的要求,李渔眼底也不禁露出一丝的欣慰。 老头,看到了么,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徒弟。 李渔长舒一口气,伸手一挥,五行旗打出,布下一个聚灵阵。他这一次没有丝毫保留,周身两个大道全都运转起来,手指翻飞,各种法术层出不穷,全都是辅助类法术。 尽管李渔很多时候,都必须亲自下手,但是他最大的本事,也是最厉害的本事,一直是辅助。 躲在暗处,掌控全局,强化队友。 其实这比冲锋陷阵还要难,也比一往无前地冲锋更加重要。 他在云端,把所有灵力打入赵福金的身体,助她屹立不倒。 有了这个金牌辅助,赵福金压力减轻不少,她努力地催动厚土诀,要保护住更多的人。三个泥人,从她的脚底,猛地长大。 他们伸手一抓,就是一大堆的百姓,小心翼翼地抬到赵福金的身后。有蛮兽冲过来,三个泥人的拳头,便如小山一般,砸了过去。 这些被女贞鞑子驱赶,来到汴梁城下的百姓,本来发现汴梁城门紧闭,已经绝望。 但是此刻,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给了他们希望的,就是眼前的帝姬,她浑身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如同传说中的神仙,庇护者无辜的弱者。 人族为什么会崛起,在上古的时候,大地上蛮兽无数,它们每一个都有着百倍、千倍于人的身躯,有着摧山裂地的能力。 但是只有人族的强者,会有慈悲之心,会保护庇佑同族的弱者。 久而久之,一种叫做信仰的念力,出现在天地之间,成为三千大道之一。 强者在其位,弱者受其惠,人族靠着这个逐渐走向强盛。而不可一世的凶兽,则被一一打败,埋在了北边的极寒之地。 所有人都在默默为帝姬祈祷,在生死之际的信仰,是最纯粹的念力。 城楼上,守军也都含泪望着眼前这一幕,帝姬娇小的身躯,便如一座山岳,护卫着这座城池。 没有人看得到李渔在背后布阵、疗伤和输送灵力,也没有发现林灵素画了多少灵篆加持,此时众人瞩目的,只有赵福金。 “像是一只海东青。”林灵素看着天空中的巨鸟,小声说道。 “海东青?”李渔摇头道:“哪有这么大的。” 林灵素呵呵一笑,“北漠虽然都是信萨满教的,但是各自图腾都不相同,女贞以海东青为图腾,女真以野猪为图腾,契丹以狼为图腾,党项以羊为图腾...,这只巨兽,或许就是海东青的祖兽。莽荒时期,灵力充沛,诞生这般躯壳也不足为奇。” “管他是什么,还能打得过龙的传...咦?” 李渔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喜欢操控蛮兽伤人是吧? 他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 蔡京府上,挤满了各路官员。 他们中有主战派,有主和派,也有投降派,但是无论是哪一派,他们首先都是蔡京的心腹。 这几年把持朝政,蔡京战线了惊人的官场斗争艺术,把政敌几乎全部赶出了汴梁。 他们都在等着蔡京拿主意,但是蔡京一直没有露面。 在蔡府内院,书房中,门口站着几个身穿劲装的侍卫守门。 过道中、长庑内,都有人把守。 蓝从熙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蔡京坐在上首,底下是一群陌生的面孔。 他们举止古怪,打扮更是旧汉遗风。 “女贞鞑子不守信义,南下中原,打乱了我的计划,如今局势已经不可收拾,依我看不如将错就错,趁机夺位。” 蓝从熙吓得手脚冰凉,太师竟然有意谋反,而且还蓄养了这么多死士。 看他们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大宋的人。 蔡京笑吟吟地看向蓝从熙,问道:“你怎么看?” 蓝从熙后背完全被汗水溻湿,他慌张起身,跪地道:“学生唯恩相马首是瞻。” 蔡京笑呵呵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相识已久,彼此患难与共,我对你提携重用,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准备派你,前去女贞大营,与鞑子们讲和。” “恩相,他们兵临城下,气势正旺,能答应咱们的议和么?” 蔡京冷笑一声,“鞑子们生在苦寒之地,哪里享受过中原的富贵,南下无非是饿极了,寻口吃的。你去了之后,告诉完颜宗翰,只要他肯撤兵,汴梁内的美女、金银、布帛...随便他开口。” 蓝从熙心中更加惶恐,这不是让自己去卖国么?这个条件开出去,不知道多少百姓,会因为这个条约家破人亡;不知道多少的女眷,要被蹂躏玷污;多少店铺,会被洗劫一空。 这是中原大地,从未有过的屈辱,肯定会遗臭万年。往前推百年、千年、万年以前的洪荒,都没有这样的例子。 蓝从熙做官坐到这个地步,肯定不是傻子,他十分清楚,若是真的有女贞鞑子退兵那一天,自己毫无疑问,会被推出来背锅。 到时候,只怕会一死以谢天下,来洗清蔡京的罪过。 蓝从熙刚想开口,蔡京旁边的人,走到他的跟前。 他伸出手来,覆盖在蓝从熙的额头,很快蓝从熙眼中的恐惧慢慢消失。 他木然跪在原地,神情呆滞,面无表情。 如此诡异的场面,书房内的人恍若不闻,蔡京站起身来,“事不宜迟,就这么办!”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从外面进来一个蔡府的侍卫,他滚到房中,抱拳道:“太师,城外有变!” “城破了?” 蔡京等人霍得一下站起身来,激动地问道。 万一城破了,他们的算计将全盘落空,甚至自己也有生命危险。 毕竟女贞鞑子的凶残,早就传遍了六朝,尤其是他们血腥残忍地屠杀虐待契丹贵族的消息传来之后。 侍卫高声道:“城门没破,有人守住了女贞的进攻。” “是谁!” “茂德帝姬。” 蔡京双眼一瞪,惊疑不定,他身后的人也都上前一步,“茂德帝姬是何方高手?” “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帝姬,一直跟着林灵素学道。” 蔡京敏锐地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他压低声音,“茂德帝姬在上神霄宫之前,曾被李渔带出皇宫。正经门和神霄宫,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他们的掌教李渔和林灵素整日厮混在一起,这些年一直共进共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又是李渔!”身披汉式袍服的人,咬牙道:“这次不能让他再坏我等大事。” 在他们身后,花子虚低下了头,心中十分紧张。 怎么把消息传出去,交给主人? 花子虚眼珠低着头,琢磨起来。 ----- 眼见皇帝不肯上城墙,李纲等主战派无可奈何。 他们纠集了所有主战的官员,这些人加起来也只有十几个,其他的官员要么被蔡京逐出了京城,要么被蔡京派人暗杀了。 “社稷至此,唯有我等死战,才有一线...咦?” 李纲一手掐腰,一手举剑,刚要说话,突然眼睛都直了。 他一把薅过城楼的小兵,喝问道:“那是谁?是谁人挡住了鞑子?” “是茂德帝姬!” “茂德帝姬?”李纲愕然,看着娇小的身影,果然是个少女。 茂德帝姬挡住了鞑子? 十几个主战官员,面面相觑,他们是来以死报国的,如今看来,好像不用死了。 茂德帝姬在神霄宫打擂,收伏了辩机大和尚,弃佛入道,拜在帝姬门下,这件事虽然广为流传,但是文官们并不怎么看重。 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强大,真的是天不亡我大宋! 李纲仰天一笑,随即大骂道:“帝姬拼死挡住了鞑子,你们不开城门,将百姓迎接进来,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候,城楼上的一个武将过来,抱拳道:“陛下有旨,严禁开城,违逆者诛杀九族。” 李纲怒骂道:“一派胡言,竟敢玷污陛下声誉,你不开城门,难道要坐视百姓送死么?” “李少卿,末将知道你是为国为民,但是无奈军令如山,更何况是圣旨。” 李纲呵呵一笑,指着底下的百姓,说道:“这些人里,八成都是开封府百姓,说不定就有你们的亲人故旧,你们当真不开城门么?” “恕难从命!” 李纲身后,一个官员怒道:“不就是诛杀九族么,我十族加起来,也没有外面百姓万分之一多,我来开城门,以后要杀要剐,对着我来便是。” 李纲拽住了他,稍作思考,便大声道:“我们一起砍断绳索,将来陛下怪罪,我们一起承担。” 大宋士大夫连带关系错综复杂,攀扯几辈几乎都沾亲带故,这么多人一起诛杀九族,就相当于把大宋士大夫杀完了。 所谓法不责众,料想将来陛下也不敢做这种事,除非他愿意承担天下的骂名。 李纲带着一众文官,俩到城门,但是这城门是汴梁的城门,非得是百十个壮汉,不然很难放下吊桥。 周围的大头兵,沉默着看了很久,终于有一个守城士卒,抹了一把眼泪站了出来。 他加入到文官之中,很快,越来越多的小兵出列。 很快,吊桥缓缓放下,城门打开的声音,让城下的百姓愕然回头,随即眼中涌出狂喜的神采。 城门开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白莲 大庆殿外,异变突生。 宫娥太监们的惊呼声如同海啸,翻滚着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巍峨的琼玉阙楼上方,禁军们紧张的站着,看向下面的来人。 “尔等欲造反么?” 下面的人群从中间散开,走出一个须发皆白,但是腰背笔挺的文官来。 他身穿紫金官服,正是宰执天下的蔡京。 “国难当头,本官要紧要事面见陛下,尔等速速散开。若是耽搁了大事,你们都承担不起。” 内卫禁军面面相觑,眼前的人是大宋最有权势的人,今日若是不听他的,改天鞑子退了,自己这群人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眼前的禁军都头,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怎么偏偏自己今天被安排到这个地方。 “太师,陛下有令,所有人概不召见。” 禁军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在场的内卫禁军如释重负,抗事的来了。 蔡京一听声音,就认出是高俅,果然人群之后,身着绣衣的高俅慢慢踱步而出。 “高太尉,值此之际,没想到高太尉能站在这里,陪伴吾皇,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蔡京的话里带着鄙视,高俅虽然也是朝中权势拔尖的大臣,但是一直处在这些顶级大臣鄙视链的底端。 一来他出身寒微,没有功名,而且为人老实。在大宋朝廷,是很看重出身和功名的。 以往时候,高俅多半会折节低头,忍辱向蔡京赔罪。 但是这一次高俅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太师,下官圣旨在身,就不陪太师闲聊了,请吧!” 蔡京脸色一变,高俅老实惯了,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跋扈的模样。 蔡京身后,一个身材瘦削的人,幽幽地走到蔡京前面,对着高俅道:“让开。” 高俅冷笑一声,低喝道:“大家皇命在身,无须顾虑,只管执行命令即可。”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内卫禁军们本能地挺起长矛,列阵做迎敌状。 蔡京怒气升腾,他轻轻一挥手,瘦削的男子向前一步,手指隐隐有蓝光闪烁。 最前排的一个内卫禁军眼中的光彩,逐渐消失,转身向同伴刺去。 一声哭嚎,同伴被刺穿,死前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的同伴。 但是刺穿他的同伴,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砰的一声,一根长矛破空而来,瘦削男子慌忙侧身躲避,随着长矛一道飞过来的,还有高俅。 只见他横身一矛,刺穿了男子的大腿,就像钉一只苍蝇一样,将他钉在地上,揶揄道:“大汉廷尉?哼,醒醒吧,大汉亡几十年了。” “你放屁!”倒地的男子用力一折,矛身折断,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大腿上还插着半截矛。 蔡京朝后退了十几步,和高俅拉开距离,他没有想到,高俅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瘦削男子眼中喷火,奋力向前,他的双眼闪着幽冥一样的光芒,诡异且危险。 高俅站在原地,等到人影靠近,他终于动了。 一连串密集的脆响在他掌下响起,眨眼之间,就将瘦削男子的指、肘、肩、膝、踝……所有能够摘脱的关节全部摘掉,最后抬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扯一扭,将下颌拽脱。 高俅的手法乾净利落,节奏分明,又快又准。 瘦削男子,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软趴趴地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宋皇城,不是尔等撒野的地方,我们内卫禁军,誓死保护陛下的安全。” 高俅大义凛然地说道:“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踏入大庆殿半步。” “是么?” 蔡京阵中,有一人咯咯一笑,迈步出来。她身上披着黑色的袍子,罩住了脑袋,轻轻除去帽子,露出脸来。 只见黑袍之下,是一个倾城美人。她云髻高耸,一张艳丽的玉脸混和端庄与妩媚,杏眼盈盈脉脉,闪动智慧、慈悲的光芒。身材高挑玲珑,曲线凹凸有致,脸上的肌肤明艳的光泽犹如神祇。 在她的脖子上,带着一串佛珠,最后一颗珠子,正好搁在那紧凑的乳1沟中间。 高俅神色一肃,拍手道:“太师好手段,麾下除了御灵堂的人才,还有白莲教的人,真是交游广泛啊。” 黑袍女子展颜一笑,“高太尉好眼光,竟然认得本座是白莲教中人,那为何还不走呢?” 高俅握了握拳头,笑道:“好叫这位白莲教的女菩萨知道,白莲教在我眼中,不值一提。” “太尉好大的口气。”女子身形幻化,周围空气隐隐波动,凝出一件手杖。 她双脚离地,如柔云般从地上慢慢升起。腰间衣带轻举,飘逸身形犹如从天而降的仙子,柔美的体形有说不尽的婉约曼妙。 女子手杖一挥,一股劲风从高俅完全没有意料的角度逼来,力道之强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刚刚跃起,在空中要击杀这个白莲女,空气中突然飞来几道劲风。 高俅赶忙去挡,却发现自己身子僵硬,身形加速跌落,篷的一声,庙宇上瓦片纷飞,他像铁块一样砸破石柱,落在殿前。 有人抬掌托住他的后背,帮他化去力道,高俅吐出一口气,气血渐平。 回头一看,来人仙风道骨,只是眉峰有一道疤痕,正是林灵素。 “你怎么来了?”高俅问道。 “呵呵,外面局势已在李渔掌控中。” 高俅微微错愕,外面的危险,可比这里大了几百倍不止。在他看来,必要时候,都要保着赵佶逃出去了。 毕竟那些蛮兽的力量,他在城内也能感受的到,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 这六朝第一城池,都未见得能挡住它们。李渔那个毛头小子,何德何能,可以应付北漠萨满教积蓄了百年力量的最强一击。 林灵素的出现,让高俅压力顿减,蔡京一方则不安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林灵素在六朝成名已久,一手灵篆符术出神入化,动辄紫电缠身,万剑齐发。 他盯着眼前的白莲教女人,冷声道:“妙玉,你那两个主子已经被杀了一个,剩下一个落荒而逃,你还要在这替谁卖命?” 妙玉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她身影倏忽退后,足尖踏着檐角的一只脊兽,犹如凌虚乘风。 “林灵素,你和李渔死后,必然堕入无间地狱。” 林灵素伸手一挥拂尘,数十片碎瓦如箭矢般飞出,射向蔡京方向。 他突然出手,众人猝不及防,瞬间被打杀十几个人。 高俅毫不迟疑,抢过一把长矛,用力挥舞。 眼看就要杀到蔡京跟前,突然,这一方天地突然扭曲起来。 蔡京身后,一个人阴恻恻地一笑,“苏轼这老东西死了,留下你们两个小辈,也能耀武扬威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规则 “佛印!” 林灵素冷哼一声,脸上神色有些失望,“你也投靠了蔡京老贼?” 蔡京这一次准备不可谓不充分,林灵素心中后怕不已。 当初自己马上要发动政变了,幸亏李渔从长安匆匆赶回来,及时制止了自己。 若是当初贸然动手,肯定不是老贼的对手,说不定现在已经被赶出汴梁,甚至身死道消了。 老贼纠集了这么多人,他准备比自己更加充分,肯定也有着更大的图谋。 佛印站了出来,此刻的大庆殿,成为了一道分水岭。 在殿中,有很多小内侍,来回奔跑与后宫和大庆殿,将此间消息传给皇帝。 佛印双手合十,轻轻诵了一声佛号:“本座不是投靠了谁,你不过是一书童,他更是不入流的小厮,两个下作的东西,竟也敢妄图在大宋灭佛?” “便是苏东坡还在,他也不敢在本座面前,说一句灭佛。” 林灵素手掌放在高俅后背,帮他理顺紊乱的气息,一边冷笑道:“佛印,你张口书童,闭口小厮,这就是你的佛心么?我看你比十年前,退步不少啊。” 他话音刚落,高俅马上要动手,突然天地一个震颤。 汴梁上空,风云汇聚,霎时间电闪雷鸣。 随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嘹亮的龙吟。 几乎是汴梁城中全部的人,都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盘旋着一条巨龙。 这条龙足足有几个中等山岳加起来的大小,遮天蔽日,一个龙爪就和城墙差不多大。 硕大的龙首,便不小于一个山头,垂下的龙须,就如同瀑布一般,一股难以描述的威亚,笼罩着所有的生灵。 它的眼珠滚动,眼中精光四射,寻找着一个人的气息。 还没等他锁定李渔,所有的蛮兽,都朝着巨龙奔来。 它们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点,比刚才那个小不点人类,还要浓郁的龙气。 巨龙有片刻的发怔,恍惚之间,就像是时光倒流。 自己又置身了那个莽荒的古战场了么? 多少尘封的记忆,瞬时涌上心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它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 血脉中那好斗狠厉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敌人都来了,全都回来了,那就来战吧。 不知道多少蛮兽,和巨龙厮杀起来,灼热的龙血,滴落在大地上,瞬间就蒸发了血液碰触到的任何生命。 女贞大营内,巫师们早已掌控不住局势,所有人马都向后逃命。 这片战场依然是战场,但已经不是他们的战场了。 守城士卒,在李纲的指挥下,把百姓接回城中。城门缓缓关闭,所有人都抬着头,看向天空。 人在面对如此巨大的生物的时候,很难不生出敬畏之心。 很多人开始跪地,他们无比希望,这巨龙是来拯救他们的。 最厉害的几头蛮兽和空中盘旋的巨龙,用最原始的手段,撕咬冲撞。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就如同人类中最顶尖的武将,大道化简,最厉害的手段,就是已经修到极致的身体。 其他妖兽在周围,各种火焰、毒雾、冰箭...层出不穷,射向巨龙。 收到冲击最大的,就是女贞人,还有契丹仆从军。 他们的身前,没有赵福金的光盾,赤裸裸地暴露在战场内。 很快,女贞大营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他们唤起的蛮兽,也已经失控,根本不受萨满巫师的控制。 赵福金的耳边,传来李渔的声音,“福金,咱们也入城,据城而守!” 城墙上,只有北斗司的人,发现了端倪。普通的官兵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只觉得是帝姬一个人,挡住了无数的妖兽和鞑子。 稍有法力的人,都感受到了,赵福金身后云层中,那磅礴的灵力。 “李渔哥哥,我好累。”赵福金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眸子里也疲惫不已。 李渔眉心一皱,自己的水字诀缠绕着福金的手腕,她根本不可能灵力枯竭。 回到城墙,城楼上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向着他们的茂德帝姬。 李渔突然觉察到,在赵福金的脚下,光秃秃的城墙上,那些砖石之上,正有鲜花盛开。 李渔抬头看了一眼天,手指一动,一道光盾将赵福金笼罩起来。 这次出手的不是人,不是神,也不是佛。 是天道。 天道不允许一个具有人皇气脉的人得道,所以赵福金身体内的神性和她刚刚突破所获得的无穷灵力,正在外泄。 天道,正在操纵着这一切,不受任何人的意志改变。 就像是花开花谢,日落日升,大自然的规律,正作用在这个娇小的帝姬身上。 她精进地越快,修为越高,衰弱的就越快。 赵福金的生命,正在反哺这片大地,以一种花团锦簇的方式,消耗她的寿元。 这是一种因果,一种业火,也就是俗称的天道。 外面惊天动地的莽荒大战的重演,还有城楼上、城墙内无数的欢呼膜拜,都已经在李渔耳边越来越远。 他手指翻飞,眼神坚毅,看着赵福金。 “我要保住她。” 李渔拼命地催动灵力,但是他无往不利的水字诀,也拯救不了赵福金。 眼看着她的脸上,血色越来越少,一种绝望的情绪,萦绕在李渔心田。 是我把她带上了这条路,是我给她打入了人皇气脉,是我让她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于万千百姓惨遭屠戮前,勇敢地站出来,实现了顿悟。 李渔的每一步都很顺利,都是按照他设计好的剧本在进行。 然后,成功把赵福金带入了死亡。 尽管死前,她足以惊艳天下,但这都如同烟花般短暂,马上就要烟消云散,成为刹那风华。 李渔心中绞痛,他从未有过这么绝望的时候,他可以对抗散仙,他敢于直面神佛,但是规则就是规则。 他没办法改变世界的规则。 城墙上,鲜花依旧在盛开,醉人的芳香让百姓们更加虔诚。 远处电闪雷鸣,巨兽们的战争仍在继续。 李渔颓然坐在地上,死命地摧毁地上生根而出的鲜花,然而都于事无补。 正经道长的异常,在城楼上显得有些不合群,但是大家劫后余生,也顾不上他。 赵福金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长长的睫毛下,流出一滴泪水来。 “李渔哥哥,我好累,我要死了么?”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要是我快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你不会死的!”李渔大声道。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不对,都静默下来,看着帝姬。 “我....我想再吃一根冰棍。” 李渔心中更痛,这个完美无瑕的帝姬,公主中的公主,贪吃贪睡的妹妹,她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突然,李渔脑中灵光一闪。 天道,因果,业火,贪吃,贪.... ps:最后一天了,大家投投月票,明天在群里发貂蝉番外。 第四百一十七章 破局 汴梁,六朝第一城。 城外有高楼大小的海东青,有獠牙如柱的妖虎,有山岳也似的巨龙。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和冲击力,足以令人窒息。 他们在死战不休,人类眼中无比壮阔宏伟的汴梁城,在它们面前已经不再是庞然大物。 如此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普通士卒能参与其中的了,不管是女贞大营,还是汴梁城头,都没有一矢一箭打出。 女贞人忙着逃命,而宋军则全都都观看他们认为是茂德帝姬召唤出来,保护他们的神龙。 李渔解下头上的木簪,抚摸着手里的木簪,上面正有一块石头,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李渔把它握在手里,如今已经感觉不到那种贪欲熏心的滋味,更没有恶心眩晕。 他已经不再关注城外的大战,甚至有妖兽被抛了过来,撞得城墙颤动他都没有侧目。 李渔手中握着贪石,头顶阴阳,身绕五行,脚踏八卦。 太平清领书每一卷,都在他脑海中转动起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天道是亘古不变的规则,但是它从来没有断绝任何一种可能,因为它给所有人留了一道门。 人遁其一,这个‘一’就是变数,如今李渔要逆天改命。 他虽然不是神,也没有成仙,但是此刻他要造神了。 一股灵力从李渔的身体散发出来,包裹着赵福金的身躯,慢慢浮在半空。 她的脑袋软绵绵地垂着,几绺发丝遮挡住了眼神,让人看不见她的模样。 此时,在皇宫争斗的众人,少了很多。 一众修士,都来到城头,看着眼前的巨变。 其中有一人,看着李渔的动作,眼中爆发出一阵难以掩饰的惊恐。 他是御灵堂的长老,他登上城楼以后,赫然发现,眼前这个道士正在用御灵堂最高深的秘术。 以人为丹,天地为炉。 赵福金体内的神性灵力,缠绕着贪石,正在被李渔用玉璧上的秘法,熔炼到一块。 李渔心中一动,补天石... 补得真的是天的漏洞么? 天地之间,哪有什么实质的隔阂,如果说真有的天洞的话,整个天穹都是。 那么补天石,补得是什么? 李渔终于明白了。 是天道! 补天石是改变规则的媒介,有了它可以让‘人遁其一’变得稍微简单一些。 汴梁城中的军民,已经顾不上看巨龙大战蛮兽了,他们全都看着半空中的茂德帝姬。 今日一战,帝姬带给大家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从未想过,赵宋皇室里,有这样的帝姬。虽然不知道帝姬浮在半空是怎么回事,但是大家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已经有人生出不好的预感,生怕是帝姬要舍弃大家,升天去了。 一个人老妇跪倒在地上,默默祷告上苍,不要带走帝姬。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无数人慢慢跪倒。 御灵堂的长老拔腿就要走,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教主,他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麻衣的年轻人,在自己身后,看着正在施法的李渔。 他手里握着城墙的矮墙,砖石在他手里已经被攥成了粉,这个年轻人正是他们的教主。 他悄悄靠了过去,只听教主低声说道:“此人得了我教的无上玉璧。” 御灵堂的魏长老心中惊异,教主在他印象中,从未流露过这样的忿怒。他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一向掌控着所有的教主,他这次是真的急了。 无字玉璧,在御灵堂中是一个传说,当年张汤得到了玉璧之后,武帝命人把最严苛的律法刻在其上。 从那之后,无字玉璧有了字,成为了大汉廷尉手里至高无上的权力。皇权特许,大汉廷尉,手握王爵,口含天宪,运赏则饿隶富于季孙,呼嗡则令伊、颜化为桀跖。 赵福金的身躯,慢慢变得莹白如玉,她的头也抬了起来。 周围的花香越来越淡,她体内生机流逝的速度变慢了。 正在撕咬着蛮兽的巨龙,把这么多天的憋屈一股脑地释放出来,说不出的爽快。酣畅的战斗,好像是回到了当年,自己年有时候,坐视那些先辈的战斗。 尽管身上有很多创伤,但是它丝毫不在乎,但是突然之间,巨龙眼中露出些畏惧的神色。 它抬头看了一眼,马上就要开溜,突然雷声大作。 龙有很多种,应龙位列仙班,与天地同寿,与道同存。真龙、苍龙,行云布雨,长生不死。蛟,螭,蟠,虬,皆属地龙,还有一种不显声名的伏藏龙,庇护大福大机缘人。 这条巨龙,肯定不是应龙,因为他不是金色的,也没有五个龙爪。天空中的巨变,让它都生出畏惧。 处在旋涡中心的赵福金,几乎是在睡着的情况下,由李渔的帮助,开始渡劫。两道直径长达九尺的粗壮紫雷轰然砸下,蛮兽们猝不及防,被雷击灰飞烟灭。 巨龙虽然有心逃跑,但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它打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这里会突然出现如此厉害的天劫。 刚从茂陵出来,没有等到武帝刘彻,反倒被人关在了不知道什么鸟地方。 如今刚放出来,又被天劫劈了一下,身负重伤,气血翻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它身形急速缩小,乘着第二道天雷没有下来,强行运气真气,骂骂咧咧地逃了个无影无踪。 黑云翻滚,紫雷轰鸣,天动地摇。第二道天雷下来,李渔以巫神之体,硬接了一道天雷,积蓄在身体上,不曾卸去。电光在他身上闪烁缠绕,李渔浑然不觉。 片刻之后,经过酝酿,第三道打了下来,李渔祭出五节杖,依然在运转灵力,以人为丹,以天地为炉,引九天玄雷为火,熔炼赵福金和贪石。 御灵堂的教主本想上前,但是刚刚靠近,就被灼气所伤,匆匆后退。 九道玄雷之后,天地间浓云散去,光芒普照。 赵福金的额头,多了一颗闪烁着妖异红色的宝石,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是自己熟悉的李渔哥哥,她委屈地说道:“李渔哥哥,我好饿,还很困。” 李渔嘴角一抿,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我想先睡一觉,再大吃一顿...算了,还是先大吃一顿,再美美地睡一觉。” 她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李渔哥哥,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对峙 眼见机不可失,御灵堂教主慢慢上前,准备把李渔和茂德帝姬一并带走。 他们两个都是绝妙的人丹,吃了之后肯定大补,甚至可以飞升。 他的脚步轻盈,看上去闲庭信步,实则如同缩地成寸。 突然,一个柄剑插在他的脚下,对面有个笑吟吟地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兄台,靠近我师父作甚?”张三丰脸色十分和善,笑着问道。 御灵堂教主也不答话,劈手就是一掌,一道罡风迎面而来。 张三丰身形一扭,用巧劲将这股罡风卸掉,然后反手打了回去。 御灵堂教主躲避不及,硬吃了自己一招,气血刷的一下,差点吐出来。 他脸色苍白,阴鸷的眼睛十分可怖,死死盯着张三丰,就像是秃鹫盯着被群狮环绕的腐烂猎物的尸体。 这眼神充满了不甘心,但是无可奈何,只用了一招,他就知道自己没法在这个年轻道士手中,带走李渔和帝姬。 教主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张三丰感觉浑身毛毛的,说道:“兄台,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说完使了一个梯云纵,追了上去。张三丰没有想到,这个人身法如此之好,他看了一眼教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家师父,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 走到李渔跟前,茂德帝姬正在捶着李渔的胳膊,试图把他唤醒。 “让我来吧。”张三丰伸手一揽,把李渔和帝姬带了起来,然后御剑而走,直奔正经门。 ----- 剑拔弩张地大庆殿外,争斗继续。 蔡京的脸色阴晴不定,皇帝在林灵素他们手中,自己小看了这道士,他和高俅根本就是一伙的。 一个拼命展现实力,坐到了国师的位置,像他这样的高人大宋还有几个,但是他们都隐居起来修道,轻易不肯踏入皇城。 另一个却扮猪吃虎,一直以老好人,软弱可欺的形象示人,坐到了殿帅的位置,掌控了皇帝身边的内卫禁军。 这么多年的算计,肯定不是用来当殿帅和国师的,蔡京以己度人,断定他们要造反。 “国师,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们不妨坐下来谈谈。” “谈?”林灵素笑道:“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没什么好谈的。” “你错了,我们正是一类人。” 高俅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狞笑道:“不是。” 蔡京身边的佛印,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一挥手便有地上的残兵飞起,刺穿了大庆殿的宫门,一个小太监惨叫一声,应声而倒。 他是为赵佶通风报信的,一直来回奔跑,就为了把这里的消息传到赵佶耳朵里。 佛印突然杀人,林灵素没有丝毫诧异,他看着蔡京说道:“恕我直言,你是少有的权奸,但是你找的人,着实都不怎么样...” 自秦汉以来,很少有人能把持朝政到蔡京这个地步,几乎就是一言堂。就算是圣旨下来,没有蔡京点头,皇权也出不了汴梁,甚至连皇宫都出不去。 而这,都是短短的几年内完成的,在方腊造反之前,朝中还有梁师成和童贯与蔡京不相上下。 但是他巧妙地利用方腊造反,再把东吴拉进来,助他完成了扫清政敌的大业。 从那之后,赵佶再也没法在他们几个之间玩平衡,不到三年,就被蔡京给架空了。 高俅也笑道:“白莲教、御灵堂,就像是臭水沟的老鼠,见不得光的东西,太师你为免太饥不择食了吧?” “总比你们身边,一个人没有的要好。” 蔡京得意地笑道。 在这场巨变开始之前,他故意把江南局势压得糜烂,然后亲自上山,把神霄宫的主力骗去了江南道清溪洞。 林灵素最得力的几个徒弟,都在清溪洞和方腊大战,这场宫斗蔡京觉得自己赢定了。 内卫禁军?一群废物而已。 大宋禁军的腐化,六朝人尽皆知,几百万人的军队,每日里就是为禁军世家的将领豪门做苦工,领着微薄的粮饷,养活家人都不够。 禁军的大头兵生了孩子,男的除了留下一个继承他的苦力位置,其他的多半成了将门的奴仆,女孩则为奴为婢,苦不堪言。 这样的兵马,能有什么战斗力,望风而逃算是勇士,闻风而逃算是忠臣,临阵倒戈算是正常。 正在两方人马僵持的时候,突然蔡京身后的宫门被掀翻,一时间木屑纷飞。 一个胖大和尚,冲了进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个铁塔一般的黑大汉,手持两半斧头,紧随其后冲了进来。 宋江、王进、林冲、史进、黄信...紧随其后。 佛印一转身,来到后面,挡住了众人。忠于蔡京的人,结成一个雁阵,长矛挺起对准身后。 鲁智深看了一眼佛印,大骂道:“秃驴,滚蛋!再敢挡路,洒家将你捶成肉泥。” 在场的人全都一滞,他们这辈子也没见和尚骂别人秃驴的。鲁智深的头顶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发,亏他骂的出口秃驴两个字。 在鲁智深和李逵身后,还有很多人涌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英姿飒爽,明艳无畴,手中一杆白枪,威风凛凛。 “吕玲绮?” 正经门的人来了。 蔡京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个正经门,究竟有多少力量,对他来说并不透明。 因为正经门虽然大,但是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几乎没有人可以安插进细作去。 “口出狂言!”佛印对着鲁智深,就是一记大慈悲掌,没有丝毫的预警。 鲁智深十分灵活地躲了过去,两百多斤的身躯,腾挪起来如丝绸般顺滑。 妙玉转头,不满地问道:“你们教主呢?” 众人也都发现,御灵堂的教主不见了,他是一大战力,谁也不知道他的深浅,但是肯定是深不可测的。 眼见敌人的强援越来越多,自己这边却少了个主力,蔡京阵中很多人不满起来。 此时局势不明,控制了皇帝,就是控制了一切。 外围的大兵压境,让汴梁短暂地成为一个孤城,大宋疆域虽然广袤无比,此时没有一块地上的子民,能够支援他们的皇帝。 ps:貂蝉番外已传,没有加群的,更新起点版本,然后从简介处点击链接进群 第四百一十九章 驾崩 “陛下驾崩了!” 一声急促的声音从殿中传来,众人悚然一惊,蔡京和林灵素同时恶狠狠地瞪向对方。 从林灵素的惊愕中,蔡京心中突然明白,他不是凶手。 那一瞬间的错愕震惊,是装不出来的,但是蔡京也清楚地知道,他自己不是凶手。 就算是要弑君,也不是现在,如今局势未明,控制皇帝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起赵宋皇室有内侍省,有北斗司,有日本直,这里面人才济济,修为高深的不可胜数,而且只忠于皇帝一人。 弑君,是最臭的一步棋,相当于走到了绝路,把自己逼到悬崖边。 林灵素没有蔡京这么精明的心思,他怒喝道:“你敢弑君!” “贼喊捉贼!” 两边的人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一群从城楼撤下的人,冲到了宫中。 他们簇拥的马车上,装着茂德帝姬,为首开路的人一身绯红色文官服侍,纱翅帽折去一半,手中持利剑,风风火火走了过来,正是太常少卿李纲。 他见张三丰带走了李渔和茂德帝姬,也顾不上收拾残局,直接带人去正经门把茂德帝姬夺了回来。 张三丰和金莲急着救李渔,没有功夫管他,李纲就把同样晕倒的帝姬带下山,直奔宫中。 谁知道宫里比城头还乱,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各种尸体,甚至还有内卫禁军的死尸。 李纲性子急躁,属于是情绪到位,连皇帝都敢骂的大喷子,看到这种局面,顿时火冒三丈。 “尔等在殿门外聚集,简直目无君上,是要谋反...咦,太师,国师。”李纲刚训斥完,就看到了蔡京和林灵素。 他心底一慌,在城楼处茂德帝姬频繁展露神迹,让这个大宋臣子扬眉吐气,心潮澎湃之下,行事有些孟浪了。 眼前这俩人一个宰相,一个国师,不管他们带着人在大庆殿做什么,就是来这野炊,肯定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太常少卿能喷的,赶紧抱拳道:“下官见过太师、国师。” 林灵素还没张口,蔡京先发制人,尽管他知道林灵素不是凶手,但还是大声怒喝道:“林灵素弑君,已经不是我大宋的国师,人人得而诛之!” 林灵素反击道:“蔡京老贼,血口喷人,你手下这么多魑魅魍魉,包藏祸心,谋害陛下,实属罪无可赦!” 李纲嘴巴长得大大的,怔在原地,陛下死了? 他心底,竟然涌现出一丝庆幸来,还有这种好事? 随即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李纲啊李纲,你读圣贤书,君君臣臣的道理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虽然陛下昏聩奢侈,贪图享乐,害民祸国,天怒人怨...但是他毕竟是大宋的皇帝啊。 强撑着没有笑出来的李纲,大声道:“此时岂可在此争辩,我等身为人臣,正该去为陛下寻找真凶!” 他说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车帘,没有动静。李纲不知道,里面的帝姬早就睡着了。 李纲一语点醒众人,一大群人,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纷纷奔向后宫。 皇帝寝宫的御座旁,两盏一人多高的连枝灯光焰四射,将原本有些阴暗的大殿映照得灯火通明。 赵佶的身子,直挺挺地躺在御座上,已经死的透透的,没有一点生机。 太监们的哭声,又尖又细,就像是一群蚊蝇凑在一块开会。 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很伤心,内侍省作为皇帝的家奴,忠心还是有的。 赵佶虽然当皇帝没溜,但是他对待身边人十分宽容和善,所以很得这些伺候他的人拥戴。 蔡京也不敢得罪他们,虽然觉得聒噪,但还是很客气地上前,问道:“是谁,谋害了陛下?” 赵佶躺在御座上,双眼瞪得很大,嘴角流出一丝黑色的血液。 他脸色苍白,应该是死前吓得,手脚都是瘫在椅子上的,没有经过什么挣扎。 而且看他的龙袍完整,除了嘴角没有血迹,应该不是被利器所伤。 内侍总管李成抹了一把泪,哭诉道:“陛下就在这椅子上,突然驾崩啦。” 林灵素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冷笑道:“莫不是有人下毒?据说有些江湖上的左道,最爱这种勾当,比如说御灵堂。” 蔡京刚想说话,李纲越众而出,按理说他的官职不大,没有他说话的权力。 而且如今的局面波谲诡异,正常人都恨不得变成哑巴,绝对不能贸然参与进来。 身份不够,到时候很可能沦为牺牲品,低调一点明哲保身,等着有了结果再站队,保底混一个从龙拥戴之功。 但是李纲是个人来疯,场面越大越想发表一下意见,他仔细看了一眼赵佶的尸体,大声说道:“此事关系太大,不能妄下论断,以免误导追查真凶。我看要让北斗司的人来,大家群策群力,缉拿真凶。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句话一下子让局面紧张起来,皇帝死了,太子呢? 谁先把太子赵钦带来,高喊一句万岁,就是从龙第一人。 而且退一万步说,女贞人还没撤出中原呢,他们虽然逃离了汴梁,但是依旧在大宋的国土上。 无数的城镇被打破,百姓死尸估计还有热血流出,这时候不应该赶紧拥立新君,然后驱除鞑虏,平复地方么? 虽然茂德帝姬在城头大展风华,以一己之力,守住了汴梁,打退了无数的女贞鞑子。 但是没有人想到她该不该登基,大家的内心,还是自然地以为,应该由太子登基。 林灵素向前迈了一步,刚要开口,被高俅拽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死去的皇帝,眼皮一动,心中顿时明白过来,现在不是时候。 蔡京看着一个不入流的太常少卿上蹿下跳,几乎是掌握了局势一般,在那里发号施令,心中怒气隐隐,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轻咳一声,眼角滴泪,语气悲愤地说道:“李少卿说的对,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驾崩的真相一定要查,但是此刻,诸君且随我去东宫,迎太子继位!” 蔡京一句话,就把功劳全部揽了过去,他的身份高,只要说一句话,太子就会承情。 李纲也不在意这些,他的本意不是争权夺利,朝廷的事太多了,必须抓紧时间稳定下来。他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死去的赵佶,陛下死不瞑目,惊慌的眼神显示他当时的无助。 如今大宋风雨飘摇,陛下驾崩,对大宋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蔡京也回头看了一眼,心中算计的更深。 究竟是谁,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六朝首行弑君之事... 而且他还有本事,在这一众阉人的眼皮子底下,把皇帝杀了。 第四百二十章 怯弱 正经门小楼,李渔幽幽醒来。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边坐着大乔,小金莲在一边站着。 他伸了个懒腰,笑道:“把我累虚脱了,福金呢?” 大乔眼中含着泪花,笑道:“我就跟他们说,你是打不死的小豌豆,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能醒过来。” 外室的张三丰听到动静,迈步进来,笑道:“师父,茂德帝姬被大臣们接走了。” 李渔眉心一皱,他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外面局势怎么样?” 大乔帮他披上一个道袍,柔声道:“大半天了。” 李渔站了起来,这次真的是纯累的。 以天地为炉,以人为丹,引天劫做火,实在是玩太大了。 若不是有五节杖和五行旗这两个逆天法宝,他估计会被天雷劈成黑炭。 一边用玉璧上的秘术帮福金和补天贪石融合,一边运功为自己疗伤,还要掌控火候,还要观察四周。 张三丰也不知道,外室的小乔、琼英等人,自然更不清楚。 “快去问问。”李渔催促道。 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候,自己身为福金登基的策划人,一秒钟都耽搁不得。 小金莲应了一声,准备出去,栏杆处一阵清风,林灵素飞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渔,来不及打招呼,直接开口,“皇帝驾崩了。” 李渔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谁干的!” 赵佶死的不是时候,李渔的构想中,还需要赵佶再缓冲一下。 李渔斜着眼看了一下林灵素,他们两个默契十足,老林马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自己动的手。 杀一个人皇,对修士来说,是难以承受的。 一个顶级修士的尽头,是天劫,若是杀一个人皇,染上无穷的因果,渡劫时候不知道要难上多少倍。 凡俗间再大的利益,也不值得他们亲自动手去做这个事。 他一摇头,李渔就信了,但是却更加疑惑起来。 能在皇宫内,杀掉皇帝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皇帝身边的护卫,远非常人能想象的,大宋是一个大国,皇室有自己的力量。 是谁还有这个动机弑君? 李渔首先排出的就是蔡京,他和自己一样,是最不可能弑君的。 阴谋家最了解阴谋家,赵佶对他们来说,作用是一样的。 赵佶一死,大宋目下群龙无首,但是外交内困。 若是不能及时立一个能服众的新君,镇压江南道的叛乱,然后驱赶北方强敌,那么大宋重演旧汉故事,四分五裂也不是不可能。 “福金呢?” “她在皇宫,为赵佶守灵呢。” 李渔眼睛一眯,问道:“蔡京何在?” 林灵素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蔡京和谁勾结在一块了么?” “白莲教,御灵堂。”李渔脱口而出。 林灵素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恼怒,“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李渔笑道:“我有内应,但是这东西就是越少人知道,内应越安全,就越发能为我打探情报。若是有必要,我自然宫主商量。” 林灵素气过之后,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就算早早告诉自己,也是没什么用处。 李渔从长安回来之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在策划了,自己关键时候出手帮忙就行,反正大家眼下目的一致。 “太子呢?”李渔继续问道。 “太子还没有继位,他听说陛下驾崩,几次晕倒,不肯登基。”林灵素说道:“以前只觉得太子平庸,没想到孝心可嘉,我来的时候,大臣们还在劝谏,他直接吐血晕死过去了。” 李渔冷笑一声,他那是孝心么? 他是怕女贞人打进来了,他这个皇帝就是人家的首要目标,不好逃命。 毕竟女贞的恶名已经传开,汴梁城几天就被围了,外面尸山血海,大家都知道。 赵福金虽然暂时守住了汴梁,但是女贞人也没死多少,他们逃窜到了汴梁周围。 只要举起大旗,重新聚集军队,很快就可以卷土重来。 赵佶这是死了,他要是不死,应该也要退位让赵钦上了。 李渔心中一动,说道:“赵钦根正苗红,他继位的话,是名正言顺,没有丝毫的争议。这是不行的,他现在有多正统,将来要他禅位就有多困难。” “依你之见呢?” 李渔捏着下巴,道:“九皇子赵构,乃是侍御所生,性子怯弱,他娘舅家又无根基,我们扶他做皇帝,到时候行事方便。” 赵佶的前几个皇子,都是贵妃所生,但是赵构的母亲韦氏,出身贫寒。 他曾跟随姐姐在丹阳的致仕宰相苏颂家伺候,在侍寝时韦氏因为遗尿不已而被苏颂认为是大贵,将其送入京中,住在一个道观里。 元符年间,哲宗挑选女子分赐诸王,韦氏经武官李从约的介绍,进入了端王赵佶府中。 赵构的母妃出身很低,容易控制,而且李渔觉得这家伙也不会是什么硬骨头。 到时候吓唬吓唬,就禅位了,最重要的是在这段时间,要把蔡京打压到死。 而且怎么帮赵构上台,也是一个问题,毕竟他出身地就意味着上位难。 --- 蔡府,书房。 “没想到太子如此怯弱,竟然不敢登基。”陈显大声说道。 “一国储君,岂能如此没有担当,他不做皇帝也是好的。” “昀公所言极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批判太子,但是没有一个人出主意。 因为他们这群人里,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听话。 所有大事,都有蔡京决定,正因为有这个特点,大家才能坐到高官的位置上,把一众贤能顶替下去。 蔡京轻咳一声,所有人一致望向他,等着他拿个主意。 “九皇子赵构,诸位以为如何?” 既然蔡京开口了,官员们纷纷夸赞起来,其实他们对赵构根本不了解。 蔡京呵呵一笑,“东宫怯懦,值此国难之际,必须有能担当的人出来,统领大宋,恢复社稷。” “我准备扶九皇子为君!” 第四百二十一章孝子 江南道,宋吴边境。 茫茫江面上,晨雾弥漫,百舰争流。 一望无际的旗帜迎风烈烈,东吴水师跨江而来。 对岸的宋军水师派出一艘战船,来到江面,上面以为将领喝问道:“来人止步,此乃大宋地界,尔等越界了。” “我主闻听北漠女贞南下,大宋北方沦陷,而江南道贼人方腊趁机作乱。一来为中原安危,二来替陈武报仇,我东吴出兵剿灭方腊,此事已经知会宋廷,尔等只需放行即可。” 东吴水师船队中,有一艘龙船,周瑜坐在船头,扶膝而起,大笑道:“大宋乱了,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正好曾经出兵攻打方腊,可谓名正言顺。江南道这块地盘,早晚是我东吴囊中之物。” 船上一员大将,面色阴郁,眼神坚毅,正是甘宁甘兴霸。 周瑜回头一看,笑道:“甘将军,这次你可要亲手复仇才行。” “都督放心,我必活捉方腊,生擒王寅。” 甘宁在明教手里吃了大亏,差点全军覆没,还折损了东吴两员大将,让他成为整个六朝的笑柄。 东吴甘兴霸,偌大的名声,被一个水寇击败,实在教他抬不起头来。 好在报仇的机会来了,这一次他铆足了劲,要跟明教的人见一见真章。 上次的失利,甘宁并不服,他和自己的手下都太轻敌了,而且大宋完全是帮了倒忙。 他看向对面的船只,凝声道:“大都督,他们好像并不打算让开。” 周瑜眼神一厉,道:“那就强闯过去,他们只要有一个人先放箭,便擂鼓还击!” 东吴的船队,浩浩荡荡从江面开了过去,在宋军水师营中,一个武将来回踱步。 他叫刘梦龙,是大宋水师的实际训练者,眼前这个主帅是李宝,乃是文官出身,因为贿赂蔡京,反倒压在刘梦龙的头上,是大宋水师都督。 刘梦龙走到主帅座位前,扶着大宋水师李宝的肩膀,问道:“将军,就这么让他们过去么?” 李宝神色一黯,有些畏惧,小声道:“他们是去打方腊的,总归是友军,不好开战。” “嗨!”刘梦龙一拍手、一跺脚,转身摔门而去。 两个亲信党世英、党世雄围了上来,问道:“怎么样,打不打?” “打打打,打你娘的腿,这个也不敢打,那个也打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宋朝算他娘的完了!” ---- 干古山脉,唐宋边境。 唐军大帐内,营中士卒正在收拾寨子,准备开拔。 大唐军神李靖没有去荆襄一带凑热闹,而是留在了此地,至于荆襄驻扎的是秦琼。 秦琼虽然也是战功赫赫,但是和李靖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这也说明了,唐皇李世民没有把公认的六朝火药桶荆襄放在第一位。 与之相比,他更关心大宋的乱象。 随军书记虞世南叹了口气,说道:“国公,宋廷婉拒了我们出兵的想法,若是贸然进军,越过了唐宋边境,会不会...” 李靖呵呵一笑,说道:“宋廷虽然不允,但是我们哪能看大宋百姓在女贞铁蹄下受苦,那可是我们的同胞,都是炎黄血脉,看他们流血受难,陛下哪里能忍受,你我又岂敢作壁上观。” 虞世南撇着嘴摇了摇头,这些话给别人说说就算了,怎么对着自己还装起来了。 大唐觊觎宋境的肥沃膏庾地不是一天两天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其实不光是大唐,六朝中除了大宋自己,谁不眼馋这个富得流油的大宋。 唐军排成一字长蛇阵,在山麓中前进,向着宋土行军。 李靖眼中闪烁着异彩,深深望向汴梁的方向。 ---- 康王赵构府邸,在汴梁的西街,一个僻静的巷子里。 门口停满了侍卫,很快,陈显面色古怪走了出来。 他走到一个马车旁,车帘拉开,陈显和里面的人小声交谈了一会。 马车掀开帘子,蔡京迈步走了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康王府内。 “王爷呢?” 花厅中,一个下人轻轻呼唤道:“王爷,王爷?快醒醒,太师看你来了。” 躺在下人怀里的赵构,身穿一袭丧服,哭的满脸是泪。 他悠悠醒了过来,看见蔡京,未语泪先流。 “殿下,节哀。”蔡京安慰道。 赵构伸着手,颤颤巍巍地说道:“太...太师,父皇他....哇~~~~~” 赵构说不到半句话,放声大哭起来,哭到伤心处老泪纵横,鼻涕乱甩,双手捶地。 这一套下来,赵构咯吱一声,抽了过去,倒在下人怀里,又晕死了过去。 有一个王府的内侍走了过来,小声啜泣道:“太师,王爷他又伤心地晕死过去了。自从知道陛下驾崩的消息,王爷已经晕死过去八次了。” 蔡京没好气地站起身来,这些皇子平日里看不出来,赵佶一死全成了孝义无双的人了。 说到底,谁也不想当皇帝,因为他们觉得汴梁马上就要陷落了,逃命的时候,谁是皇帝谁倒霉。 所以留在汴梁的几个皇子,人人都成了大孝子,见到人就哭的昏天暗地,甚至抽死过去。 也不怪他们这么害怕,北方寥廓的疆域,竟然只抵抗了半个月,就被人突破到汴梁来了。 正进门,李渔捂着脑袋,一阵心累。 他没有想到,蔡京老贼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都想扶九皇子赵构继位。 这赵构平日里名声在外,是最老实的一个皇子,自然也就是最好控制的一个。 打死赵构也没想到,有一天无能软弱,也成为了他的一个有点,让他一下成为了香饽饽。 国师和太师抢他一个,这是多大的面子,可惜赵构并不打算收下这个面子事。 事实上,一听到让他继位当皇帝,赵构第一时间就是学他哥哥,装晕装死。 这种大孝子的行为,李渔没有多少的意外,赵构的胆子还是这么小。 “眼下怎么办?”林灵素问道。 李渔走到栏杆处,看着汴梁城外,依旧在冒着浓烟的地方,慢慢说道:“接下来?此一时彼一时也,接下来我看不如直接扶福金上台吧。” “不等了?” 李渔颔首道:“局势糜烂的太厉害,我们等不起了,就怕周围的国家不安分,来搞偷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守卫 女贞鞑子和他们的契丹仆从军,有几十万人,其中在北边肆虐。 其中还有一些契丹人反了女贞,他们彼此内斗不休。 西边大唐兵马乘机越境,说是要帮大宋驱除异族,占据了好几座大城,看样子不像是要归还。 东吴打着平叛报仇的幌子,驻兵在江南道。此地有归家心切的西军,有苦苦支撑的岳飞,有清溪洞里占尽地利人和的方腊。 大宋泱泱大国,如今四分五裂,眼看就要被肢解了。 好在汴梁作为大宋最腹心的城池,拥有着其他五国都城都不具备的重要程度,只要汴梁还在手里,一切都有翻盘的可能。 正经门内,李渔召集弟子,在山门处相聚。 这次不是单打独斗的时候了,李渔眯着眼,看向底下年轻的弟子。 说是年轻,都有些不贴合实际了,若是按照平均年龄来算的话,这可以说是年幼。 李渔轻咳一声,道:“大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尔等大多是大宋的子弟,若是做了那亡国之奴,想要修道是痴人说梦。” 底下的道童们年幼,很容易被煽动,群情激奋,脸色涨红,舞着拳头,恨不得马上出城参战。 李渔话锋一转,说道:“你们现在各自回家,若是道路远的,就送书信回去,告诉族中亲人。若是要保住大宋,唯有拥立茂德帝姬登基!” “帝姬师姐登基?” “师姐不是女孩子么?” “好耶!” ...... 李渔说完,正经门的这些弟子们,全都兴奋地叽叽喳喳起来。 李渔心中暗笑,当初让黄信收人的时候,多收些年纪小的,就是为了今天。 这些人族中,很多都是大宋的权贵,只要他们支持帝姬,便能减少很多阻力。 如今正经门已经旗帜鲜明地支持茂德帝姬,门中弟子也都有份,若是茂德帝姬没有上位,正经门被清算的时候,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而且六朝的汉人骨子里最重视家族,要是影响到下一辈的前途,他们肯定会好生思量的。 相信这些人权衡利弊之后,会做出倒向自己这边的决定。 这些弟子散去之后,林灵素从背后闪了出来,问道:“这样就行了么?” 事到临头,他现在有了一丝丝紧张,比自己谋划时候还要紧张。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还差最后一步棋。” “什么棋?” “杀蔡京!” 林灵素眼中一喜,说道:“我早就想杀了这老东西了。” 李渔笑道:“蔡京能这么快把持着朝政,是因为他极度贪恋权力,不肯放出一丝丝权力给手下。” “这样的好处是他可以让自己的权势达到一个前无古人的人臣顶峰,坏处就是只要他一死,他的势力就会烟消云散。” 蔡京的集团,是一个倒金字塔型的,杀蔡京一个,就等于铲除了他所有的势力。 “老贼不好杀啊。”林灵素叹了口气道:“这次就让我出马吧。” “不用,我还有一颗棋子。” --- “掌教,您找我?” 正经门后山,李渔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女弟子,道:“倩娘,你在门中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在他对面的女弟子身穿道袍,年纪在一众小弟子里,算是大一些的,也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当初李渔和蔡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搞到赵佶的修园林、筑宫殿的活,然后贪污公款。 有一次事成之后,他在蔡府吃酒庆祝,因为觉得人家的菜好吃,便偷了一个厨娘,结果厨娘只是一个专门剥葱的,这事人尽皆知之。 汴梁百姓,引以为笑谈,其实那时候李渔就有了别样的心思。 “多谢掌教关怀,门中弟子都很好,让人跟回了家一样。” 倩娘一听,掌教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不禁喜滋滋的十分开心。 “你以前在蔡京的府上,做了几年厨娘。” 倩娘歪着头一算,说道:“七年。” “自小就在那了?” “不是,弟子家中原本是开酒楼的,一次蔡太师去吃酒,觉得菜品不错,便让人去把酒楼找我们家厨子。爹爹为了保住酒楼的生意,不愿意交厨子,就把弟子交给了蔡家。” 李渔一阵无语,这可真是亲爹,但是仔细一想,她爹也是无可奈何。 汴梁的酒楼林立,你要是做菜不好吃,真没有人惯着你。 一个好的厨子,可能是他们全家的生计。 李渔点了点头,笑道:“你拜的是哪一院?” 倩娘有些羞惭,低头道:“回掌教,弟子还没有师父,如今在后厨帮忙。黄信长老给了弟子一本入门秘籍,弟子不敢懈怠,一直在学。” 李渔稍微一试,她已经过了入门的门槛,看来算是比较勤奋的。 这样的普通人,出头的机会很少,所以会更加珍惜。像是花子虚那样的,反而容易浪费资源,蹉跎岁月,最终一事无成。 李渔手掌一翻,从风月宝鉴取出一个葫芦,倒出一颗筑基丹来。 “本门弟子,学的差不多了,都有一枚筑基丹领。你如今没有师父,所以还没领到,我亲自给你一颗。” 倩娘大喜,小心翼翼地接过丹药,就要拜倒。她早就听说,掌教的丹药灵妙无比,服用之后就是正式的修道中人了。 对于普通人家出身的倩娘来说,这是何其难得珍贵的机会,不由得她心怀激荡。 李渔虚扶了一把,笑道:“无需多礼,你虽然入门很晚,但是我一直相信天道酬勤。每一个人,都有无穷的可能,只要修炼的通道没有被完全堵死,就应该孜孜以求,攀登上进。” 她心中感激,看向李渔,“掌教教诲,弟子铭记在心。” 倩娘因为让正经门掌教丢了人,事后虽然苦苦哀求留在门中,但是大家还是都拿她当个厨娘看。 李渔的话,十分真诚,也很务实,让倩娘大为感动。 她泪汪汪地说道:“今后门中但有吩咐,弟子一定万死不辞。” 李渔呵呵一笑,“我要你万死做什么,对了,你在蔡府待了这么多年,一定很熟悉蔡府的守卫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屡试 雨打芭蕉,鼓点阵阵。 一个老人猛然惊醒,浑身冒虚汗,不知做了什么噩梦。 干皱的手形如枯爪,在被下左右互探,终于摸到了两具软滑细嫩的娇小身躯,手上传递而回的触感沁凉如玉,老人臂膀用力将她们搂入怀下,紧贴自己汗津津的身体。 “老爷,怎么了?” 少女倏醒,纤弱手臂扶着老人的腰,美目似嗔带怨。鼻中还不时轻发闷哼,音色腻人。 昨天夜里,年近七旬的太师,突然威猛了一把。两个侍妾很是舒爽了一把,现在还回味无穷呢。 蔡京笑了一下,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 “原来是雨滴声。” 蔡京常舒了一口气,睁开眼,只见外面已经天亮。 “什么时辰了?”蔡京开口问道。 “刚到辰时。” 蔡京点了点头,今日他要去康王府,继续劝说赵构登基。 这次他为了让赵构就范,准备带御灵堂的人去,不行就直接控制。 反正这个皇帝也做不了多久,他就要禅位让贤了。 蔡京起身的时候,突然腰里一凉,一股剧痛袭来。 他也没太在意,被服侍着起床之后,蔡京吩咐备下笔墨。 墨点纸开,他持笔走龙蛇,写着写着,竟觉到房内光影变幻。 蔡京有些疑惑,抬头的瞬间,晕倒在地。 服侍他的两个侍妾大惊失色,赶紧呼喊起来,不一会院子内的侍卫们就鱼贯而入。 一个劲装侍卫,上前一探鼻息,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太师他...寿终正寝了。” “什么!”另一个推开他,自己试了一下,脸上茫然,瘫坐在地上。 “完了,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死了。” 侍卫一拳捶在地上,石屑纷飞,迷了侍妾的眼睛。 本就哭哭啼啼的她们,更加是泪珠涌泉般落下。 ---- 蔡京死了,在赵佶之后不久,他也伴驾而去。 蔡太师死在了自家宅子里,没有任何创伤,也找不到中毒的痕迹。 坊间传闻,他死于侍妾床上,因为年纪太大,纳了两个娇滴滴的小妾,一枝梨花压海棠,终于是****了。 这样的说法,显然更符合汴梁百姓的趣味,所以很快就流传起来。 蔡太师在他生命的最后,依然为这个帝国的百姓着想,在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这香艳的死法最后娱乐了一把汴梁百姓,让他们在如今大宋最黑暗的日子里,还能笑上一声两声,带来些许的快乐。 很快,更大的快乐来了。 国师林灵素,手持先皇遗旨,要立茂德帝姬为帝。 出乎李渔的意料,反对的人寥寥无几。 百姓们见识过茂德帝姬救世主降临,拯救汴梁城,召唤巨龙的神迹,心中早就顶礼膜拜。 如今圣旨一出,大家恍然大悟,难怪帝姬如此厉害,原来是真龙天子。 赵佶的儿子们,畏惧外面的女贞鞑子,又不想收拾如今大宋这个烂摊子,根本没有人出来争夺。 太子首先就表示服从先帝遗旨,一定全心全意,辅佐皇妹。 大臣们因为蔡京死了,根本拧不成一股绳,反对声音寥寥。 李纲等主战派,反倒是意见最大的,但是他们没有什么权力,只能口嗨完全不具备战斗力。 蔡京做的太出色了,他把有点气节的大臣,几乎都打出了汴梁,以至于现在李渔如此顺利地把赵福金扶上了皇位。 --- 神霄宫,山顶。 林灵素看着李渔,疑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我跟一个叫吴用的人学的,这一招屡试不鲜。” “哪一招?” “我在刚出巨野时候,遇到了一个山鬼,它是白蛇修炼成精,啃食了一座古墓的尸体。蛇性本淫,这一条尤其如此,我把它烧成了灰,落下一些白色粉末。这东西是无毒的,而且还能在房中助兴,可是吃了红油果之后,两相混合便是剧毒。” “我潜入蔡府的后厨,在饭菜中滴入了些果汁,又在芭蕉叶里,打入此物。老贼虽然每次吃饭,都有人试毒,而且内宅守卫森严,可是两个东西没有混合,任他怎么测,都是测不出有毒来的。一晚上的时间,足够送蔡京一程了。” 林灵素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似乎觉得肩头千斤重担,一下消失了。 他呵呵一笑,说道:“接下来的事,就看你的了,我准备去终南山,好生修炼。” “别啊。”李渔不满地说道:“撂挑子谁不会,你知道如今的局势多么艰难么,七八个皇子,没有一个敢冒头的。” 林灵素笑道:“凭你的本事,足够应付了。” 李渔铁了心要留下他,不然自己可能真的搞不定,至少神霄宫不能走。 林灵素背着双手,看向远处的云层,“你知道么,大汉一分为六,六朝并立,我们大宋的能人其实不必他们少。可惜君主昏聩,朝纲败坏,以至于英雄没于草野,碌碌小人名列彤廷。福金上位之后,你便可以大刀阔斧,重用人才,在汴梁的市井中,就有无数的能人异士,只要你知人善用,何愁大宋不定。” 六朝中,其他五朝确实是满堂人才济济,就是到了大宋这里有些寒碜。再一想岳飞、宗泽这些人的遭遇,以他们的才华,若是在大唐、西蜀、北魏这些地方,早就是庙堂里的重臣了。 如今在大宋,憋憋屈屈,官职卑微不说,打仗求爷爷告奶奶,也讨不来粮草。天天被朝廷的君臣坑的吐血,想想也是够可怜的了。 李渔点了点头,知道他去意已决,这是真的事了拂衣去,看来老林这些年,也着实是累了。 他本不是干这个的料,为了道门,却强撑着来做。这么多年,他以如此高的修为,在乌烟瘴气的宋廷,和赵佶、梁师成、蔡京、童贯这样的人尔虞我诈,也是难为他了。 自己要是不出现,他早就被蔡京赶出汴梁了。 李渔和林灵素不同,他完全不怕和这些人斗,而且也不会影响到他的道心。 一阵清风起,林灵素御空而起,很快消失不见。 在神霄宫的上方,只留下一串轻松逍遥的声音:“去去来来无挂碍,今朝一片灵空。处处圆明皆通达,来日无分内外。” 第四百二十四章 女帝 林灵素走了,神霄宫弟子们,将会继续在汴梁元妙山修道。 薛道光等人还在岳飞阵中和明教纠缠,偌大的元妙山空空荡荡,矗立在汴梁城郊。 李渔漫步其上,心中略微有些伤感,颇有一种繁华散尽人去楼空的感觉。 老林退场了,但是自己的舞台才刚刚搭建起来,眼前是一个满目疮痍的烂摊子。 先不说汴梁外面,大宋已经是狼烟遍地,内忧外困。 单说汴梁城中,蔡京的体量在那摆着,树虽然倒了,但是猢狲们都还在。 走到一颗松树下,晚霞密布,此时的山顶风光无限,一缕清风吹拂,带着云层中淡淡的湿气。 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李渔盘膝坐在树下,开始考虑起来。 自己是太平道的传人,现在赵福金也是了。 太平道这么多年的折腾,几代大良贤师的传说,他都有所耳闻。 李渔开始想,太平道为什么总是失败。 每一代大良贤师都有几乎是无穷的个人魅力,比肩圣贤的道德品质,傲视当代的法术修为。 看着天际的云霞,李渔脑中清明,很快他就理清了脉络。 历代太平道传人,都想从下而上来一场彻底的变革,把公平带到十件。他们一遍遍地带着最微末的普通平民,开始挑战就有秩序。 六朝不是民国,这里上下层的实力差距太大了,神佛动辄碾压亿万生灵,在他们面前,穷困的凡人百姓就跟婴儿一样脆弱。 想要完成太平道的理想,最应该的就是团结各个阶层的人,来一场自上而下的革命。 一句话:强者在其位,弱者受其惠。 举世皆敌,注定难以成功,想要在六朝有所为,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本。 大宋,是一个完美的开局,因为这里的统治十分薄弱,民怨沸腾,最关键的是,能人异士没有被朝廷重用,大宋的猛人都在民间。 其他五国,朝中无不是人才济济,文臣武将、精锐士卒、佛道高手,不可胜数。 想通了这一环节,李渔站起身来,拍了拍道袍。 他伸手一招,远处的照夜玉狮子慢悠悠跑了过来。 “下山!” --- 茂德帝姬赵福金,今日举行登基大典。 地点没有像是以前一样选在皇宫,而是在汴梁城中,最繁华的闹市,以前的大相国寺,现在的正经门山下。 连夜搭起的高台足足有九丈高,清一色的白玉石台阶,最顶端是一个王座。 古朴典雅的奏乐,在台上响起,悠扬的鼓乐声,是先民胜利后的祭祀的传承。 千百年以来,依然这般振奋人心。 林黛玉和薛宝琴,一左一右,扶着赵福金开始登台。她们三个虽然还未长成,但是每一个以后都注定是六朝顶尖的小美人,所以气势或许不足,但是站在一块,绝对的引人注目。 因为赵福金年纪不大,为了不至于她显得太娇小,衬托女帝的形象,李渔专门挑了两个年纪最小的来。本来她强烈要求莲儿姐来,但是李渔没有同意。金莲的气质,不太适合这个场合。 李渔转头问道:“你想去么?” 金莲抱着他的胳膊,笑着摇了摇头。 她不喜欢出风头,性子十分低调,打架也是这样,站在那儿柔柔弱弱的,很难让人有所防备,但是她只需一下子就要了人的命。 “福金今天好威风哦。”金莲笑着说道:“再也不是还要吃三个的小笨蛋了。” 底下的看台上,所有汴梁的百姓都能来观礼,文武百官站在最前面。 众人看着女帝上台,很多百姓和兵卒眼中带泪,是陛下救了汴梁,拯救了他们的家人。 尤其是那些从开封府外,被女贞鞑子赶过来的百姓,没有赵福金他们肯定活不下来,是赵福金把他们从炼狱中拯救了出来。 虽然出力最多的是李渔,但是他一直在赵福金身后默默发力,在百姓们看来,当日汴梁城外,完全是茂德帝姬一人之力,力挽狂澜。 在他们眼中,赵福金做女帝,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从心底绝对认同。 有些官员是不认同的,但是迫于形势,也不得不低头。至于赵氏诸王,他们巴不得有人出来,替他们当这个皇帝,赵钦和赵构的表演,已经说明了这一代的皇子,完全是垮掉了,根本没有一点担当。 真让他们当了皇帝,会不会开城投降都很难说。 赵福金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道:“还要爬多久啊。” “别说话,越说越觉得慢。”薛宝琴小声说道。 林黛玉偷笑道:“让你平日里不动弹,吃了睡,睡了吃。” “胡说,朕一会就撕你的嘴。” “好怕。” 薛宝琴看她们还有心情玩笑,不禁大受震撼,感慨这两个人是真没溜。她自己心中紧张,扶着赵福金的胳膊的手臂微微颤抖,额头甚至沁出薄薄的汗水。 不是累的,是紧张的。 这种场面,一辈子也遇不到几次,这次竟然亲身参与了。 三个小萝莉都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幸亏她们都不怎么怯场。 在正经门山顶,李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个小小的身影,被人簇拥着坐上王座。 赵氏诸王向天子三跪九叩,大礼参拜。身后文武百官依次施礼。 内侍开始宣读诏书,天子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大赦天下。因为当初很多官员,追随蔡京,曾经大闹皇城。 如今是用人之际,不能追究这些人,因为一旦开始清洗,朝中将无人可用。 大宋民间是有很多贤才,但是如今的局面,已经来不及拔擢他们了。 这些人能不能到汴梁来,都很难说。 然后便是撤销讲义司,这个机构是蔡京独创的,以便于他能独揽大权。 所有的政令都由讲义司制定,六部彻底沦为傀儡空架子,蔡京最大的弱点,恰恰来源于此。 他把权力把持的太厉害,以至于他本人一死,手下就会土崩瓦解。 李渔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才敢刺杀蔡京,果然他一死,庞大的势力集团,再也没有一个能当家的,只能是纷纷投诚。 赵福金身穿大宋皇袍,红色的裘冕上,绣着祥云图案。 大宋是黄袍,是不绣龙纹的,六朝只此一家。 不过依然十分庄严,穿在赵福金身上,都显得她颇有一些帝王气象了。尤其是她额头红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着她张开双臂,让百官平身,李渔欣慰地一笑。 这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帝,自己教她修炼,教她做人,教她公道。 异族来犯,自己教她勇敢,教她担当,教她爱民。 自己一手为大宋造了一个神! 第四百二十五章 加封 太平州,城郊大营。 宗泽死后,岳飞韩世忠等人,拼死将士卒带了出来。 大家人人带伤,士气低落,饥肠辘辘。 大营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血腥味刺激着将士们,让他们一刻也没法忘记自己的处境。 最要命的是,在当地百姓中,他们才是敌人。 因为他们是大宋的兵马,而大宋的君臣,已经把江南道百姓逼得活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骑飞来,到了大营。 来人身穿翊麾校尉的服饰,胯下大马十分神骏,在一众将士麻木的眼光中,来到主帅帐外。 “岳飞何在?” 帐帘掀开,一个略显憔悴,但是依然眼神坚毅的人走了出来。 “我就是岳飞。” 来人展开一张圣旨,高声道:“岳飞接旨。” 在场的人都有些敌意,看着前来宣旨的校尉,在他们看来,无非就是战败之后的论罪圣旨。 搞不好岳飞也要被押解回京了。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在清溪洞逃命的这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陛下驾崩了,女贞南下了,蔡相寿终了,女帝继位了... 就连一向沉稳的岳飞,也忍不住直挠头。 然后就是圣旨的内容,岳飞临危受命,被册封为江南道总管,临时总揽江南道大小事务。 特赐先斩后奏之权,各地州府不从者,如同谋反。 而且朝廷即将想办法运来,从重重包围中,运来粮草辎重。 不要以为大宋的国库真的没东西,其实非常丰裕,光是给契丹、党项准备的岁币,就够宋军自己吃的了。 大宋虽然常常不发军饷,但是对于给番邦的岁币,一直是很上心的,讲究的是给一存三。 也就是没给一年的,就会准备下接下来三年的,以免延误了,给番邦南下提供了借口。 平心而论,这个圣旨下来,和以往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按理说他们应该高兴才是,但是岳飞一听是女帝登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韩世忠兴奋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不知道朝廷说的粮草,能不能送到。” 岳飞叫住翊麾校尉,问一下如今大宋的局势,道:“如今女贞南下,大名府的十几万兵马,难道没有打赢么?” “大名府?”翊麾校尉摇了摇头,啐道:“大名府的梁中书,是个十足的草包,他先是被梁山贼寇打破城池,然后他老丈人帮他脱罪,强行押解闻达和李成入京。” 韩世忠一跺脚,“那女贞南下,大名府岂不是群龙无首?” 一个军镇,所有的高级武将,竟然都被处置了。 这在岳飞韩世忠等人看来,简直是荒谬透顶,但是蔡京等人但知道官场争斗,哪里管这些了。 说到底,自己利益大过天,根本没有考虑过朝廷社稷。 翊麾校尉继续骂道:“更可恨的是东吴和大唐,都派兵入境,要趁火打劫哩。” 韩世忠还是关心粮草的事,他继续问道:“说是粮草补足,可知道如何来补?如今兵荒马乱,汴梁附近都是被打散的鞑子,粮草如何运出来?” 朱武笑了笑,说道:“我师父自有办法。” 当时朱武随着老种经略相公在横山与党项人决战,西军也是被朝廷克扣了军饷,当时大家都认为是死局。 但是李渔一夜之间,运去了足够十万人吃三天的军粮,导致近在咫尺的溃败变为大胜。 虽然不知道自家师父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朱武明白,李渔只要想运,多少都能运来。 岳飞叹了口气,说道:“国难当头,我们必须尽快振作起来,击溃方腊,然后挥师北上,驱除女贞贼人。女贞不过是弹丸之地的蛮夷鞑掳,全靠大宋援助,才能成功反抗契丹,没想到竟敢恩将仇报。他们趁乱杀我百姓,屠我城池,围我京师,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士气低落的大营,韩世忠眼珠一转,一把躲过圣旨,跑到箭塔上高声喊道:“陛下驾崩,新皇登基,已赦免我等战败之罪,并且补足粮饷,战死战伤,各有补偿!” 他的嗓门奇大,整个军营都能清清楚楚听到,而且离得近的也不觉刺耳,离得远的也不会听不清。 一时间大营内欢声雷动,很快,军需官跑了出来,脸色涨红,大声叫道:“粮草果然到了!粮草果然到了!” 岳飞猛地一惊,拽着他来到存粮处,这里整整齐齐,摆着很多的武器盔甲和粮草。 战败之后,岳飞每天晚上,都会视察这里,还有多少粮食他自己记得一清二楚。 突然之间,多出这么多粮食来,还有武器辎重,简直是如同天上降下的一般。 在粮草上,挂着皇帝御赐的标志,引得众人纷纷跪拜。 岳飞大喜,高声道:“埋锅,造饭!” 送粮的自然是李渔,但是他此时,正在竭力造神。 所有功劳,都推到赵福金身上,一定要让这个女帝的地位稳固,在大宋军民心中,成为他们唯一拥戴的皇帝陛下。 岳飞看着士气有所恢复的将士,再看向韩世忠手里的圣旨,就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所有事,都会好起来的。 --- 汴梁,皇城中。 几个所谓的契丹皇族,跪在金殿,请求宋皇帝帮他们复仇,并且表示契丹愿意臣服于大宋。 大宋皇帝赵福金因此加封自己为契丹之主,将两倍于大宋的契丹国土,全部纳入宋境。 虽然,这些地方都在女贞的控制之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女贞就那么就几个人。 现在大宋既然和女贞开战了,那么两边肯定有一方要输,到时候女贞亡了,这么多的土地,大宋都有机会抢一下了。 不然的话,这些土地落入突厥、鲜卑、女真等手里,肯定又要养出一个巨大的祸害来。 赵福金回到寝宫,一甩袖子四肢张开,趴在龙榻上。 薛宝琴在一旁,说道:“陛下,早朝结束了,可以换掉冕服了。” “我...朕不要动。” 虽然这身衣服穿着很累人,但是赵福金也是一个修士,还是法力很高的那种。 她纯属是心累,不是身体累,在龙椅上端着太累了。 她几次都要睡着了,要不是宝琴一个劲地提醒她,早就出丑了。 突然,她屁股一撅爬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宝琴,我们出去玩吧。” “厄...出去...玩?” “我们去正经门,找莲儿姐玩,让她带我们去城里吃好吃的。” “我可不去,让人知道,我拐带陛下出宫,这可不是死罪?” 赵福金揽着她的肩膀,拍了拍胸脯,翘着下巴说道:“你怕什么,有我...有朕保护你呢。” 第四百二十六章 招安 月黑风高,夜色如墨。 正经门后山,已经没有灯光,只有那地道里,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这里的阵法很隐秘,一般人发现不了,李渔在此加了二十一个阵法。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带着正经门满门弟子跑路。 花子虚已经在地道的密室等候多时,见到李渔进来,他长揖到地。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蔡京已死,御灵堂撤走了么?” “没有。”花子虚老老实实地回道。 这个回答没有出乎李渔的预料,他沉吟片刻,问道:“御灵堂里,可有什么动静?” “小人因为最近表现不错,教主他赐下一枚丹药,在小人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他说起主人的名字,还说了一个什么玉璧。“ 玉璧两字,让李渔眉心一动,他很快低下头,挥了挥手,道:“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再有消息及时汇报。” 花子虚弯腰要退,李渔叫住了他,“等等。” 花子虚愕然站住,李渔伸手一挥,丢给他一枚解药。 “这些日子表现不错,解药我再提前给你一个月的。” 花子虚心中长舒一口气,感恩戴德地收下解药,退了出去。 屏风后面,小金莲握着一把玉箫出来,还炫耀似地吹了一下。这是她的法宝莲幽,已经进化了一次,品质更高了,可惜李渔哥哥没发现。 李渔眼珠一动,笑道:“御灵堂赖着不走,看来他们盯上了什么东西。” 玉璧在自己手中,已经被御灵堂知道了,至于为什么会暴露,李渔也不意外。 因为自己在汴梁城楼,以人为丹,熔炼补天石的过程,是没有打码的。 外行看热闹,若是通晓此术的御灵堂高手看见了,那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轻易察觉,自己这就是玉璧上的功法。 “御灵堂可真讨厌,阴魂不散。”小金莲坐到李渔身前的桌子上,笑嘻嘻地说道。 “下来,像什么样子。”李渔没好气地说道。 小金莲坐在桌上,抱着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本就单薄的裙摆连大腿都盖不住,春光满室。 “咦。”李渔盯着她的腿边,那截玉箫,笑道:“不错,有进步,看来最近修炼很勤快嘛。” 莲幽上,已经有了一些淡淡的篆纹,这些图案李渔最清楚不过,是当初水字诀修炼时候经常出现的。 小金莲跳下桌子,背着手站在他身后,一脸不开心。刚才要你看玉箫你不看,现在叫你看腿你看玉箫。 虽然有些不满,但是看到李渔皱着眉思索,小金莲又忍不住把玉箫插在腰里,小手按住李渔的肩膀揉捏起来。 李渔十分舒服地朝后一躺,心里盘算起来。 蔡京死后,他所网罗或者结交的人,会藏在哪里? 李渔看了一眼脚下,汴梁是六朝第一城,人世所有的繁华都能在这儿享受到。 而在汴梁的地底,就是六朝第一黑暗城,所有的罪恶都能在鬼市释放。 李渔亲自去过鬼市几次,在那里所有东西都能被明码标价,甚至是人命。 那里的店铺,可以满足一切肮脏、阴暗、变态的癖好。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存在于一个帝国的都城之下呢,汴梁是京城,俗话说的天子脚下,若是允许罪恶丛生,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鬼市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铲除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 鬼市能存在到今天,是因为它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规矩。 想要打破这个地方,就要找一些不太规矩的人,放到鬼市里去。 乱了,机会就来了。 谁最不爱守规矩呢,最会搞破坏呢? --- 新相国寺,大殿前。 宋江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耍了一套棍法,身边的王进等人哄笑叫好。 门口处,李渔急匆匆地进来,手里提着一壶好酒。 正在树下躺椅上酣睡的鲁智深,鼻尖一动,一跃而起。 “酒,好酒!” 等看清来人之后,鲁智深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师,你闻见酒就叫好,看到我就叹气,不合适吧?”李渔没好气地说道。 鲁智深摇头道:“李大掌教平日里扣扣搜搜,从不肯把大相国寺珍藏的好酒相赠,今日突然提酒上门,洒家心中知道,必然是有要我们弟兄卖命的差事。想要拒绝吧,舍不得这酒,想要同意吧,又有点惜命。” 宋江把棍子一扔,擦了擦汗,笑道:“大师果然是心思通达,不愧智深这个禅号,哈哈哈。” 李渔把酒放下,问道:“公明哥哥,你可认识晁盖、吴用等人?” “认识,怎么了?” “关系如何?” 宋江犯了难为,犹犹豫豫没有开口。 李渔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不错,因为晁盖和吴用是贼寇,而且刚刚惹下弥天大祸,所以他不好意思开口。 因为李渔现在也不是一般人了,如果说姚广孝是大明的黑衣宰相,李渔就是当之无愧的大宋帝师。 “朝廷用人之际,你的那些弟兄在梁上落草,总归不是什么正经去处。一来打家劫舍,祸害百姓;二来侵扰州府,指使女贞南下之时,大名府竟然无将可用;二来你们弟兄分离,哪有常聚在一起快活。所以我打算让公明哥哥去招安梁山的弟兄,来汴梁混个清白的身子,岂不快活?” 宋江神色一动,说道:“此言不谬。” 李渔笑道:“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看着李渔真诚的眼神,宋江信了,他点头道:“吃完这壶酒,我们就去。” 史进在一旁,高声道:“早听说梁山的贼...强人心狠手辣,公明哥哥此去,能招安成功么?不如咱们弟兄一道前去,若是不从就掀翻了那鸟寨,把人都带回来如何?” “没错,掀翻了鸟寨,不来的都砍了。”李逵也大声说道。 林冲和鲁智深对视一眼,由林冲说道:“小弟也愿前往,为公明哥哥助阵。” 梁山打梁山,宋江打晁盖,李渔心底一笑,真是期待啊。 宋江摆手道:“我和那群弟兄情深义重,他们定然会给小可这个面子。” 第四百二十七章 巡视 晨风习习,朝露滴滴。 李渔从小楼起床,简单洗漱一番,便迈着步子,在正经门巡视。 他自信的脚步,昂扬的精神,就像是巡视领地的雄狮,不同的是他很和善。 道路上,没走几步就有三五成群的道童在扫地,见到李渔纷纷站住问好。 李渔微微点头,继续前行,来到一个小院外,左右看了看,便溜了进去。 房中香气四溢,嵌在汉白玉池壁上的铜管不断往池中注入热水,白色的水汽蒸腾而起,越过帷帐,犹如云雾。 这么精致的住处,是小乔的房间,李渔没想到小乔清晨就在沐浴,真是够干净的。 他掀开一重薄如蝉翼的轻纱,帐内白雾缭绕,一眼看去,却没看到小乔的身影,只见无数鲜艳的花瓣漂在水面上,汇成一片梦幻般的花海。 再往里走,两个风姿绰约的绝色丽人,其中一个正在给另一个梳头。 看来她们洗完了,李渔笑着上前,道:“这么早。” 听到他的声音,姐妹两个一块回过头来,大乔嫣然笑道:“你怎么来了?” 小乔也捂着嘴笑道:“可惜来晚了。” “什么来晚了?”李渔明知故问。 小乔脸一红,嗔白了他一眼,大乔说道:“来早了就是你的造化,这水里放了南疆的情花花瓣,泡过之后能让肌肤细腻,下次早来让你也沾沾光。” “那敢情好。”李渔随口回道,随即想起什么来,问道:“情花?” “嗯。” 李渔暗暗咋舌,那不就是秦可卿的同类么。 一想到这,李渔偷偷暗笑,自己也受用过情花花瓣,不过可不是这么用的。 小乔趿拉着木屐,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伸手揽住李渔的脖子,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在找九阳神功啊?” 李渔点头道:“有啊,肯定的,我给朱武打造了一株五行七宝树,让他去清溪洞找秘籍了。” 沉甸甸的木瓜,搁在自己的头顶,李渔感受着那份柔软,笑吟吟地说道。 小乔突然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疼的李渔嗷嗷叫,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骂道:“你属狗的啊,怎么还咬人!” 小乔躺到床上,撑着手臂,吃吃地笑。 大乔柔声道:“让我看看。” 说完上前,掀开他的道袍,果然有一圈红红的牙印。 她嗔怪道:“你怎么还真咬啊。” 小乔赌气地躺下,一句话也不说,李渔和大乔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这个妹妹有些神经质,估计是在东吴,被逼出来的。 李渔和她们温存了一会,拍着胸脯说了一些关羽九阳神功的保证,然后又大倒苦水,说自己这些日子有多忙,有多辛苦。 惹得两人同情心泛滥,一人在李渔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出去。 走出大小乔的院子,李渔走了没几步,又到了一个小院门口。 他左右看了看,尤其是朝大小乔那边看了一眼,才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丽人弯着腰,正在伺弄葡萄架。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燕服,白皙的修长鹅颈露在外面,手臂上甚至还绑了一个护臂,穿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居家妇人。 她随手理了理微乱的云鬓,抹去额头的汗水,在端庄之中,透着一丝无心之媚。 李渔上前,好奇地问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绮儿爱喝酒,我准备种一株葡萄,然后帮她酿酒。”貂蝉笑着说道。 李渔挠了挠头,不知道说她有闲情逸致好,还是说她闲的蛋疼。 解去寒毒之后,貂蝉整个人就跟重新活过来一样,因为曾经受过十几年的折磨,所以她更加珍惜和享受,如今的悠闲时光。 貂蝉伸手道:“帮个忙,把那个竹竿拿来。” 李渔陪她在院子里,种了一会葡萄,搭好了葡萄架之后,才拍了拍手,走出院子。 貂蝉看着自己辛勤劳作的成果,笑的十分灿烂。 出门之后,李渔顺着阶梯往上,香菱在砍着石竹,累的不轻。那是李渔给她安排的功课,是为了改进她羸弱的体质。 宝钗依然是最勤奋的那个,在打坐修炼,头顶有灵力笼罩。 天赋异禀的秦可卿和琼英,依然在玩,她们的修炼方式比较特殊,主要靠和李渔一块练青木诀来增高,所以不用努力。 到了台阶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黄信带着一群弟子,在统一修炼。他就是新入门弟子的总教习,很多人的修炼开蒙都是他在负责。 正经门的弟子,已经扩充到两千余人,曾经空旷的山门,如今总算快要填满了。 当然,后山还有一大片空房子,没有使用起来。 李渔招了招手,黄信嘱咐了弟子们几句,便朝着李渔走来。 “掌教?” “朝廷如今用人之际,你师父秦明在青州任指挥司统制,我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准备提拔他到岳飞军中,你觉得怎么样?” 黄信大喜,连忙保证道:“师父的武艺高强,定能立下功劳。” 李渔现在扶持赵福金登上了皇位,虽然地方上兵荒马乱,这个女皇帝实际控制的只有汴梁,但是原则上她在大宋有无穷的权力。 林灵素说的没错,大宋不缺人才,只不过都在草野。 自己门中能打的都支援出去了,剩下的不是黄信这种半吊子,就是些娃娃,要不就是女人。 黄信说道:“对了掌教,那花子虚几个月没来找我要解药了。”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我给他了。” “这小子还算听话。” “听话?”李渔摇了摇头,说道:“他被发现了,估计是他的教主出手,让他把我供了出来。” “哦?”黄信质疑道:“掌教如何得知?” “他从没有跟我说过御灵堂教主来了,但是上次他开口就是教主怎么样,怎么样,很明显是有人教他说的。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先跟我说一句,教主来了。而且他还说了一句‘什么玉璧’,他是御灵堂的人,如何会不知道玉璧,更不会用什么玉璧这种措辞。” 黄信眼神一厉,“要不要杀了他?”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他叛变了,比没有叛变还好用。” 第四百二十八章 灵活 在正经门,有一个特殊的小院,它属于一只蚌精。 这里只有一个小木屋,几乎所有的空地,都是水潭。 李渔迈步进来,使劲蹋了一下,水潭里探出一个带壳少女来,一脸疑惑问道:“怎么了?” “你能不能联系到敖烈前辈?” 蚌精摇了摇头,潜到水底水底吐出一圈泡泡,然后又冒了出来。 李渔叹了口气,他急于找到敖烈,因为他现在又多了一个仇家。 为了打退女贞人的蛮兽,他把巨龙放了出去,那厮被天劫所伤,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李渔急于搞清楚他的来历,他和龙族之间,在东海蓬莱仙会闹了点不愉快,这件事只能问一下敖烈了。 可惜敖烈不在正经湖,她被金蝉子拐带着,去往西天净土去了。 李渔满怀失望,刚想离开,身后的小蚌精突然开口道:“前辈。” “什么事?”李渔回头,愕然问道。 “前辈,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渔看着眼前腼腆的小蚌精,笑着问道:“什么忙?” 小蚌精一张嘴,吐出一颗荧光灿灿的珍珠,说道:“前辈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珍珠卖掉,我想换一枚凝碧丹。” 凝碧丹是妖族彻底化形之前,为了避免收到不可逆的损伤,而服用的丹药。 它可以让妖族的身体变得更加柔韧,一般对自己没有信心的小妖,最喜欢服用。 李渔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小蚌精,她的资质,连龙女都称赞过,怎么可能需要这个东西。 蚌精脸一红,说道:“我们水族离开水之后,总是会有所损耗,即使化形也很难长期在地上,只有凝碧丹可以解。” 她生怕李渔不帮忙,说道:“这颗珍珠很好的,佩戴它不但可以避水,还是很多丹药的药方之一。” 李渔收了起来,珠子在怀中,果然散发着一股清凉之意,他朝着蚌精笑道:“我尽快帮你换好。” “多谢前辈。” 凝碧丹哪里有李渔不知道,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想去换,只想着自己炼一颗就是了。 炼丹这事他专业对口,怎么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这颗珍珠一试便知道它水灵充沛,正好熔炼到金莲的法宝中。 走出小院,李渔来到丹房,从一个夹层中,取出左慈给他的小泥人。 这个小泥人十分可憎,只要一张嘴,就是奔着气人去的。 每次都能把李渔气的胸闷,所以他从来没有带在身边。 好在你只要不找它,它是不会跟你说话的,李渔看着面目可憎的小泥人,说话言简意赅,绝对不给它任何抬杠的机会,开门见山地问道:“凝碧丹药方。” 小泥人开口道:“你炼这个做什么,难道收了什么厉害的水族徒弟?” 李渔眉心一皱,对着泥人道:“前辈?” 果然,泥人刷的一下散架,从中爬出一个小人,慢慢变大,赫然就是左慈。 “前辈,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场,都搞的这么突然行不行?” 左慈嘿嘿一笑,“没办法,仇人太多,必须要小心一点。” “前辈什么时候来的?” “上次送完你那小情人回来,我们就没走。” “嗯?”李渔冷笑道:“真沉得住气啊,我在外面和女贞大战,合着你们几个就在看热闹?” 左慈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这不是看你完全应付的来么,不然我能袖手旁观嘛,不过那只狐狸就说不定了,他出了名的没义气。” “大哥莫笑二哥,我看你们差不多,你躲在我正经门里,有何图谋?” 左慈不屑地说道:“你这里没什么好图谋的,再说咱们是什么关系,一起盗过茂陵说是生死之交不过分吧?” “我们上次不是拿了很多好东西么,放在手上没什么用处,还容易遭贼惦记,所以就来鬼市租了个店铺,换些自己需要的宝贝。” 李渔点头道:“难怪你们藏在我的正经门。” 谁都知道,正经门里,有三处地道通往鬼市,以前这还是大相国寺的营收项目之一呢。 当初的大相国寺,每年光收取去鬼市的引路费,就赚的盆满钵满。 要说里面没有大相国寺的店铺,李渔一万个不相信。 李渔眼珠一转,拿出刚得到的珍珠,问道:“前辈,既然开了典当行,帮我看一下这个。” 左慈捏在手里,啧啧称奇,“好精纯的珍珠,你看它上面有淡淡的月华荡漾,能吐出这个珍珠的蚌精,定然是天资绝艳的妖,你从哪弄到的?” 李渔赶紧收到怀里,笑道:“这个前辈就不用操心了。” 茂陵的东西,每一个都是绝世珍宝,这三个货真是脑子灵光,在鬼市开个店铺销赃,绝了。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前辈,你也知道我们太平道的人,如今坐了大宋的天子了吧?” “恭喜恭喜。”左慈说道。 李渔笑道:“太平道是名门正派,我们每一个太平道人,都不会允许鬼市这种地方存在,所以我打算把鬼市铲平。” “好魄力。”左慈恭维道。 看他那样子,根本就不信李渔能办到,所以连劝的话都懒得开口。 “我准备让宋江去梁山,招安了那群煞星,到鬼市去打坏规矩,前辈以为我能做到么?” “不能。” 李渔也不和他着急,笑吟吟地说道:“要是加上你们三个呢?” 左慈转了转眼珠,也没有能不能成,张口就是:“有什么好处?” 这很左慈,李渔见怪不怪,要是他不谈条件,那才真的提防着点。 “你想啊,鬼市里有多少宝贝,要是捣毁之后,咱们一道瓜分,我还能让哥几个吃亏?” “那你说要不要把他们两个累赘撇开,咱们两个单干,事成之后五五分成。”左慈贼兮兮地说道。 李渔咽了口唾沫,道:“不行,多个人多份保险,我看好白毛狐狸的本事,把一个地方变好他不行,把一个地方给捣毁他是行家。” 还有就是小鬼王赤壁清扫战场的本事,从巫神殿,到茂陵阙楼,每一次都让人大吃一惊。就连左慈白毛,在她面前都要甘拜下风,上次茂陵阙楼,除了大家伙事先说好的,其他东西几乎都被她包圆了。 巫神殿至今追着自己不放,李渔严重怀疑,就是把赤壁偷东西的事,也算到自己脑袋上了。 天可怜见,他只偷了一个小圣女而已,那么一小只... 左慈有些遗憾,“好吧,我下去和他们商量一下,你也要做好准备,鬼市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太平道的人,死都不怕,还怕麻烦?” “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是太平道的么?”左慈没好气地说道:“你到底是不是?” “看情况吧。”李渔说道。 对于自己是不是太平道的人,他有着灵活的判断标准。 左慈刚要离开,李渔拽着他的衣角。 “前辈,凝碧丹的药方。” 左慈抬了抬眼皮,“你白得一个绝品珍珠,说什么也要分一点吧。” “我帮你治好了貂蝉的寒毒,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容易吗我,差点站不起来啊。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友谊。” 左慈撇下一个牛皮卷,骂骂咧咧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渔捡起来一看,心满意足地收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计划 拿到丹方,李渔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先是乔装打扮一番,去鬼市转了一圈,买齐了材料。 虽然他要铲除鬼市了,但是李渔发现,很多店铺其实可以存在。 只要搬出鬼市这个地下,到光明的地上,他还是支持的。 鬼市是个很矛盾的地方,首先它里面罪恶丛生,不受世俗道德的管制。 但是它里面的东西确实完备,很多人可以从这里,买到救命的东西。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极黑极白都不存在,融汇阴阳之后的李渔,对此感悟更加深刻。 在鬼市里,也不全是下三滥,很多隐士也选择在鬼市安居。他们有的非但不是恶贯满盈之人,甚至是一些大能大贤。 六朝之中,有很多的隐士,他们或是仇家太多,或是看淡了世俗。如此广袤的六朝大地,汴梁绝对是一个适合隐居的地方,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 想要铲除鬼市,就必须分化鬼市,把它肢解远比把它毁灭来的简单。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若是要强行铲除,就相当于在帝国的心脏,挖了一个大坑。 丹炉内,李渔开始制作凝碧丹,这东西也可以量产,因为正经门的妖类越来越多了。 自从知道正经门有教无类之后,很多妖族选择来投奔,这个世道其实妖族是处于绝对劣势的。 人才是六朝之主,所有能有人为妖族提供一个可以安心修炼的地方,他们大多心存感激。 在遥远的西蜀荆棘岭,还有一个正经门分支,里面全都是妖。 李渔炼丹不喜欢按照丹方来一丝不苟地炼药,他喜欢钻研这个丹方的原理,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改进。 他先是用太平清领书,逐一分析五行的构成,然后再分解各个丹方上的原料,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替代品。 大相国寺的古籍,帮了他的忙,圣手书生萧让是他的助手。 很快,李渔的第一炉凝碧丹就出炉了,他试了一下成效,不甚满意。 接下来的几天,李渔都在丹房内,直到白毛他们找上门来。 “小子,我听说你又要干票大的了!” 白毛的声音很兴奋,看得出来上次茂陵之旅的成功,让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渔一边炼丹,一边说道:“这次对鬼市下手,和茂陵还不一样。茂陵虽然可怕,终究是死人的陵墓,没有一个活人。鬼市里牛鬼蛇神,一应俱全,咱们一定得商议个万全之策。” “这还用你说。”白毛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几天,我和赤壁早就把鬼市摸了一遍了,所有路口店铺都标记了下来,做成了地图,咱们好生研究研究。” 他们两个干这种事,还真是专业,李渔随便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个地图详尽的很。 左慈白毛和赤壁,他们在一旁讨论的时候,李渔的新一炉丹药炼制好了。 左慈鼻子一嗅,赞叹道:“不错!” 李渔呵呵一笑,伸手一招,飞来一个葫芦。 他高声道:“香菱。” 在外面大堂修炼打坐的香菱,站起来走了进来,李渔把葫芦交给她,说道:“取一枚丹药,交到蚌精那里。” 香琳乖巧地点了点头,抱着葫芦取出药丸,只见丹药在她手心,散发着水绿色的光芒。 她走到丹药架上,取出一个古朴的盒子,把葫芦放好,然后拿着小盒走了出去。 白毛看着香菱,道:“这小徒弟资质也不错。” 香菱的资质,其实是强于宝钗的,她的天姿很优秀。但是性格就很差,所以李渔经常把她带在身边,时不时给她安排些活,以此来锻炼她。 一旦这个“憨包”开了窍,那么剩下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他收徒的眼光一直还可以。”左慈笑道。 李渔没空和他们废话,走到地图前,只见上面已经用红线标准了很多地方。 “这些都是鬼市幕后的人控制的店,也是整个鬼市最多宝物的地方。” 李渔问道:“鬼市的幕后控制者是什么来头?” “几大邪教一同制定的规则,谁要是破坏,就会遭到他们的围攻。” 李渔心中发憷,鬼市的背景果然很深,但是这也更加坚定了他铲除鬼市的决心。 想要彻底掌握大宋,首先就要彻底掌握汴梁,而彻底掌握汴梁,就得铲除鬼市。 赵福金登基之后,已经获得了皇室的认可,她手里有忠心耿耿的内侍省和北斗司。 再加上正经门,然后梁山不知道能来多少,加起来或许可以一战了。 毕竟鬼市的背景是几大邪教,但是并不代表几大邪教可以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守卫鬼市。 尤其是如今汴梁外面,到处都是妖兽,还有女贞鞑子,各路勤王兵马也在赶来,乱哄哄的谁也不敢轻易调动大批人马入汴梁。 开封府的百姓,被女贞鞑子赶来当苍头破城,结果被李纲打开城门,全部收纳进汴梁。 所以你要是在汴梁外的开封府地界上,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普通人... 眼看他有些畏惧,白毛赶紧给他打气,这件事没了谁都能行,就是没了李渔不行。 他现在可以调动大宋的力量,这对此次行动来说至关重要。 “咱们四个,仇家遍天下,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痒,谁也不差这几十万个仇人。” “有道理...”李渔点头道。 赤壁舔了舔嘴唇,道:“我都等不及了。” “什么时候动手?”左慈问道。 李渔摇头道:“不能操之过急,既然是几大邪教共同维持的鬼市,拿他们这几个肯定要占些便宜。剩下的人不是规则的制定者,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我看这里面八成不会多么团结。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拉拢一两个。” 规则的制定者,一定是规则的受益者,这几乎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李渔很擅长利用人的贪欲,因为他和贪石一道,有一段称量天下贪欲的旅程。 人心是世间最奇异的东西,是天地初开的灵光乍现,若是失去贪痴嗔,那么就和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ps:求月票! 第四百三十章 父子 长安,大明宫建成。 今日正好是李渊七十大寿,也算是一个儿子送的不得了的贺礼。 李渊看着万众之中的李世民,在台下向自己行礼,突然两行浊泪流出。 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相士登门,看到自己的二儿子,惊叹道:“此子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其年几冠,必能济世安民。” 相士走后,自己给他取名:李世民。 从他十六岁开始,雁门关一战成名,从此戎马生涯,未尝一败。 到二十二岁,他一战擒两王,平中原,定李唐天下。金甲凯旋归长安,自家的儿子已经功高盖主,封无可封。李渊想了三天三夜,想破了脑袋,独创了个天策上将的封号。 任何人有这么个儿子,都足以自傲,除了帝王。 李渊看着宏伟壮丽的大明宫,台下万余人,对自己行礼。 在靠近高台的地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带着一众重臣勋戚,皇室儿女,为自己拜寿。 他颤巍巍地站起来,长叹了口气,道:“尔等,当用心竭力,辅佐我儿,振兴大唐。”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一阵惊诧,不是因为他说话不得体,而是因为他说的太得体了。 得体的,都不像是他了。 太上皇自从退位以来,只要是和李世民说话,无不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棒,话里一股浓浓的怨气。 这次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样子还是真情流露,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尤其是李世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深深鞠了一躬。 李渊说道:“此地风大,上了年纪有些难耐,你们继续欣赏歌舞,我回去小憩一会。” 长孙皇后上前扶着他,笑道:“儿媳扶上皇去歇息。” 李渊走后,李世民站直了身子,他的神色从未有过的好,看向底下的臣子。 他此时意气风发,天机出现一丝缝隙,大宋率先崩掉,六朝的格局即将不保。 乱世一旦开启,不过是一场场征伐而已,李世民不怕打仗。 若说李靖是大唐的战神,那么李世民绝对不弱于他。 太原公子,褐裘而来,他完美地诠释了,一个不经蹉跎的人,也能一路走到彪炳千秋。 当儿子的,无论多么厉害,都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 他自认作为一个皇帝,做的足够优秀,今日终于得到了李渊的承认,李世民甚至有些想哭。 “开宴!” 今日的御宴,气象不凡,光是奏乐的乐师就有两千人,池中舞女人人美貌,席上菜肴个个精致。 李世民喝了几杯之后,亲自下场,在舞池中跳了起来。 “陛下!” 一阵带着哭腔的呼喊传来,李世民转头一看,是自己的侍卫。 “陛下,太上皇他,太上皇他...” 李世民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晕死过去了!” 李世民脸色一下铁青,豁然起身,迈步往寝宫走去。 寝宫内,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李世民心悬在半空。 御医们在外面研讨病情,李世民急切地问道:“上皇怎么样?” 御医轻轻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李世民心里咯噔一声,顿时难受起来。 他慢慢走了进去,榻前长孙皇后伏在床边,周围是一群李渊的儿子女儿。 他当了太上皇以后,没干别的,一个劲地生孩子,给李世民造了很多弟弟妹妹。 看到李世民进来,众人纷纷让开了道路,他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床上的老人。 “我儿。” 李世民上前,握住李渊的手,自从玄武门之后,父子两个再也没有这么亲近过。 李渊看着儿子,说道:“我不行了,这些天来总觉得天旋地转,你们不要伤心。生死有命,不过是一场轮回而已。” 李世民啜泣道:“父皇,可有什么事交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渊仔细想了一下,年轻时候的景象,走马灯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当年太原随我起兵的故旧部下,皆先我而去。只有武士彟还活着,听说他犯了些过错,你看在他少时相随的份上,莫要为难他和他的家人。” 李渊不知道女皇之厄的事,更不会想到,他的老部下武士彟的女儿,竟然是女皇之厄的应灾人。 他此时的脑海中,一个个人名闪过,夏侯端、刘政会、刘文静、武士彟.... “父皇放心,武士彟已经去了汴梁了。” “汴梁?”李渊嘴角一笑,“多好的地方,可惜...”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一歪,已然是驾鹤西去了。 寝宫内哭声大作,李渊在大明宫建成的这一天死了,到了也没有享受到儿子为他修建的宫殿。 李世民痛哭流涕,几次哭晕过去,长孙皇后赶紧让侍卫们将他抬回到龙榻。 大明宫内,奏乐声突然停住,换成了哀乐。 在场的大臣们不明就里,一头雾水。 --- 大唐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很快就在六朝传开。 有很多阴谋家,开始造谣,一时间流言蜚语漫天。 不过稍微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完全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李渊七十了,作为一个凡人,而且还是常年无女不欢、与酒色融为一体的老年人,能活到今天算是不错的了。 而且李世民在大唐的地位,根本不是他爹能撼动的,他完全没有必要弑父。 造谣的人不管这些,他们也不会去深思追究,只是裹裹嘴瘾,嘴巴痛快了完事。 汴梁,正经门。 “李渊死了?” 李渔眼皮一抬,从蒲团上坐了起来,如今赵福金的班底还没有完全打好,汴梁的大小事务都是李渔在处理。 “这可是一件大事。” 李渊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是他毕竟是李世民的亲爹,他爹死了总不会继续进攻大宋了吧。 李渔眼珠一转,道:“赶紧派人,去长安吊唁。” 几路大军中,李渔最怕的就是大唐的那一路,这群大唐精兵由李靖率领,派谁去打? 如今的汴梁就是一个孤城,想要重新拿回大宋的疆土,就得把所有的外来军队驱逐出去。 李渔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如何让大唐撤军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君臣 “前番我大宋皇帝驾崩,唐人非但没有遣使,还派兵越境,可谓是无礼至极!如今李渊死了,我们正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有派遣使者,前去吊唁的道理?” 鸿胪卿吴敏侃侃而谈,把李渔气的七窍生烟,这傻鸟一样的官儿,窃居高位,大宋能有什么好下场。 人家大唐是什么国情,如今的大宋是什么局面。 文官们这种死硬的态度,就像是茅坑的石头,没有看到对面的刀兵,就在这大谈气节。 大唐真的打过来了,恰恰是他们又没有半点办法,最后耗干军民的血后,率先开城投降的,肯定也是他们。 李渔懒得跟他多说一个字,沉声道:“你已经不是鸿胪卿了,你收拾东西,赶紧滚蛋吧。” “荒唐!我乃朝廷三品官员,你是几品,竟敢口出狂言。便是国师在朝,也没有一言废三品官的权力。” 李渔看他一眼,都觉得晦气,一阵清风之后,从鸿胪寺原地消失。 吴敏神色阴晴不定,旁边的幕僚手下,纷纷上前,赞叹他不畏权贵,一身傲气。 几句话下来,把吴敏捧在云端,又有了那种飘忽忽的快感,顿时自己感觉良好起来。 “呵呵,气节这等东西,他一个方士不学圣人文章,是万万不懂的。” 过了一会,鸿胪寺外,一队翊麾校尉,簇拥着内侍省的太监到来。 “吴敏接旨!” 吴敏心里咯噔一声,就算是他上达天听,也没有必要这么快吧? 等他出来之后,太监直接宣读,免除他一切职务,贬黜为庶人,今生不得入京,不得入仕。 吴敏瞪大了眼睛,以前哪有这种贬黜人的方法,这是彻底断绝他当官的可能。 “我不服!” 内侍省的太监冷笑一声,“陛下的旨意你不服,就是藐视皇权,来人呐,将此人乱棍打出去。” 四个校尉上前,刀不出鞘,用刀鞘连拍带打,将吴敏打了出去。 在场的官员,都站在一旁,心有戚戚,不敢说话。 眼看着老上司被打了出去,这些人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会不会临时从自己这群人里提拔一个。 毕竟现在汴梁被围,很难从外地调人回来了,而鸿胪寺卿可是一个高位,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 有资格提升的几个,开始互相打量起来,彼此目光交汇,则尴尬地一笑。 --- “就靠这群鸟官,还想重振大宋?” 李渔气咻咻地说道,这么多年在六朝也算是走遍了很多地方,经历了很多事。 但是大宋的官员,还是很轻易地让他破防了,今天的吴敏只是一个例子,其他的渎职、懒政、腐败更是多不胜数。 平日里自以为高人一等,动辄就是圣人文章,满肚子拿不出一点治国之策来。 开口清谈头头是道,真到用时百无一用。 赵福金晃荡着小脚丫,龙椅太高,她坐着还够不到地面。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襦裙,额头的宝石小巧晶莹,闪耀着红色的光彩,十分夺目。 薛宝琴乖巧地站在她身边,穿着宫装,粉妆娃娃一般。 看着李渔发怒的样子,赵福金觉得有趣,眼珠一转说道:“咱们去正经门关上山门修道,不理他们了。” “那怎么行,你可是皇帝啊。”李渔怔了一下,随即皱眉说道,这小妮子有点想旷工了。 自己把她扶上皇位才几天,这也太早了,估计是青春期快到了。 “我一点都不想当,当皇帝还要上朝、每天早早就得起,麻烦死啦...” “要自称朕!” “朕...唉,真无聊。” 李渔心里彻底服了,这君臣都是一个德行,龙椅上也是一个懒虫。 他看了一眼赵福金,心底暗暗点头,好在这皇帝还小,有挽救一下的时间。 “你这种想法,对得起列祖列宗么,看来得给你找个帝师了。” “我要莲儿姐,当我...当朕的帝师。” 李渔气笑了,“那不乱了辈分了么,她是你师姐。” 说完之后,李渔也纠结起来,六朝里谁适合当帝师呢? 一个人名,浮现在李渔的脑海中。 刘基... 大明建立之后,他居乡隐形韬迹,只饮酒弈棋,口不言功。因左丞相胡惟庸诬陷而被夺禄,入京谢罪后,消失不见。 若是教文韬武略,治国之策,这个人比自己合适多了。 其他的诸如诸葛亮、房玄龄、姚广孝等人,都在各朝为官,肯定不会来大宋的。 李渔想通了之后,笑着说道:“行了,我知道找谁了,你这段时间先和宝琴好好玩吧。”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薛宝琴,李渔威胁道:“在宫里玩,不要乱跑,不然被我逮到,就打你手心!” 薛宝琴吓了一跳,背着手连连点头。 等到李渔出去之后,她心有余悸地说道:“你听到了吧,可不敢再出去疯了,要打手心的。” 赵福金笑着走到她跟前,搂着脖子安慰道:“你别怕,他就会吓唬人。” 正经门里,李渔看着眼前的徒弟,笑着说道:“三丰,你替我去一样大明。” “是,师父。” 这个徒弟,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也是正经门里的实力担当。 李渔说道:“你带着薛蟠一块去,他是大明的人,有些关节还是他懂得比较多。只不过他性子有些孟浪,你在路上,多照顾着点,也可以指点一下他的修炼。” 张三丰哈哈一笑,“师父放心,其实薛蟠长老,有自己的修炼手法,而且颇为有效。” “哦?”李渔来了兴趣,问道:“他有什么门道?” “他每日就在鬼市乱逛,遇到有用的丹药、法宝和功法就买回来,疯狂进补,修为增长很快。” 李渔暗暗摇头,这个法子虽然有用,但是没法推广。 “乱用丹药,未见得是一个好事,容易气息紊乱,而且有些不好吸收,还会起到反作用,我得劝他一下。” 张三丰摇头道:“师父有所不知,薛蟠长老体质特殊,徒儿曾经探查过,所有丹药他都能吸收,而且效果还不错呢。” 这也行? 如此体质,也是万中无一了,不愧是宝钗的亲哥哥,果然有点特别之处。 第四百三十二章 驱虎 走出汴梁,遍地都是狼烟。 张三丰终于明白了师父为什么整日愁眉不展,这大宋的土地上,实在称不上太平。 张三丰叹了口气,御空而起,薛蟠在云层之上,也长吁短叹。 张三丰看了一眼他,发现薛蟠果然进步不少,御空时候面不改色,而且能站稳了。 “咱们去大明,要找的那个人,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张三丰点了点头,说道:“伯温先生学究古今,文成武略,自然是不简单。” “不是说这个,唉,你不知道,他可是邪门的很呐。”薛蟠有些畏惧,边说边摇头。 “邪门?”张三丰笑道:“怎么邪门了?” 薛蟠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他会邪术的,手指一点就能把人变成猪羊,而且见人就点。” 张三丰皱眉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怎么看都像是乡野谣言。” “你爱信不信。”薛蟠一脸苦色:“早知道你来找刘伯温,我就不来了。” 张三丰坐在自己的宝剑上,双手搁在膝盖,头顶出现一个阴阳图。 这是李渔传授给他的,以此来控制自己的灵力,果然自己独创的太极功使用起来更加顺手。 张三丰是融汇三教:儒、释、道。 从这一点说,他比林灵素、薛道光、辩机这些人都要厉害一些,他们至多是从佛转道,从没想过两教融合。 张三丰读书时候,是个进士出身,在寺里又保学佛法,最后入道门,学的多且杂。让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在益州街头酒肆挨打吃饭过活。 要是李渔没有出现,他可能需要很久,才会彻底大彻大悟。 李渔的出现,加速了这一过程,用太平道的理论,帮他融汇了三教。 从此之后,张三丰就跟开了挂一样,明明不带神性、佛光,但是修为进境不让鲁智深、赵福金、唐赛儿这些人。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各种体质都有,有的人就适合苦修苦练,大器晚成; 有的是顿悟型选手,需要的是机缘; 有的靠吃天材地宝,走土豪路线; 有的靠信徒,传教之后,接受功德念力,混着混着就成仙成佛了; 还有一些靠双修,比如说秦可卿和琼英,她们依附在李渔身上,自己不用修炼,李渔的功力高了,青木诀反哺自己的鼎炉,让她们水涨船高.... ...... --- 太平州,岳飞大营。 靠着从天而降的物资,稳定住局势的岳飞,开始收复江南道的城池。 然后,他就发现了传闻中的东吴兵马,他们正在靠近江南道腹心,而且岳飞发现,他们绕开了清溪洞。 要知道,东吴出兵,打的就是向明教复仇的旗号。 他们的理由之一,就是大宋朝廷,曾经公开邀请他们平叛。 如今方腊没灭,这个邀请依然具有效力,东吴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新的皇帝,已经几次下旨,要他们所有人撤出大宋的领土。 大营内,人人脸色阴郁,面对清溪洞越来越强的明教贼人,已经很难对付,现在东吴又来掺和。 既然朝廷不承认,陛下几次下旨驱逐,那这就是毫无争议的入侵。 “眼看周瑜直奔杭州而来,用意昭然若揭,分明就是图谋整个江南道。”岳飞沉声道:“上次他派甘宁来,未能得逞,此番便亲自出马了。” 随军书记,苦笑说道:“我等如今兵微将寡,连战连败,如之奈何?” 岳飞摇头道:“前番战败,皆非战之过,如今粮草充裕,物资齐全,岂能再败。我有一计,可以挫败东吴,涨我士气。” “哦?”韩世忠上前一步,问道:“计将安出?” 岳飞微微闭眼,说道:“我军新丧宗帅,败退清溪洞,天下皆知。周瑜岂能不知,朝廷赐下物资粮草,却是神兵天降一般,我料定周瑜和清溪洞还不知道。如此,我们便佯装已至穷途末路,假意投奔东吴,邀约共伐明教,以全江南道。” “待到清溪洞与东吴周瑜开战,我们再根据两方态势出兵,若是操作得宜,未必便不能逐东吴灭方腊。” “好,此乃驱虎吞狼之计,我看可行。”朱武道:“不过需选一个胆大心细之人,亲我往东吴大营,让他相信我们真的穷途末路了,然后挑动周瑜攻打清溪洞。” 帐中所有人,都望向韩世忠,韩五左右看了一圈,骂道:“都看老子作甚,这等差事,俺韩五干不来。” 朱武劝道:“将军莫要自谦,你地位超然,有胆有谋,正好合适。” 韩世忠瞪着眼骂道:“贼厮鸟,你后台那么硬,你怎么不去?” “家师与周瑜有些不愉快,这件事天下皆知,若是我去,只怕到不了周瑜大帐就被砍死了。” 他的师父李渔,偷了人家的小妾不说,还偷了东吴的皇嫂。这件事已经成了六朝第一大笑谈,几乎传遍了六朝。 一来二乔名声太大,六朝都知道她们的国色天香。他一人偷两乔,过于香艳,引人无限联想不说,多少还带着些羡慕嫉妒; 二来曹老板当年赤壁前的宏愿,多少也为此事加了点关注度... 正经门的人,确实不适合去,韩五在大帐内看了一圈,伸手拽起一个将领,道:“他去,他合适。” “你看他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军职也高,去了之后,周瑜小儿肯定奉若上宾,驱虎吞狼大计可成。” 被揪起来的,是岳飞的手下王贵,长相颇为威猛,地位也很高。 宗泽死后,岳飞改组兵马,王贵任中军统制,张宪任前军统制,这二人是岳飞的副手,可代替岳飞指挥其他统制,主持全军的事务; 徐庆、牛皋和董先三人最为善战,此五人是岳飞麾下的中坚人物。 王贵振衣道:“岳帅,既然韩将军开口,末将愿往江东大营。” 韩世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一看就是个好汉子,改天俺把这次女皇陛下御赐的好酒开坛,为你壮行。” 岳飞眼底一笑,扶着座椅站起身来,大声道:“此行事关重大,若是成功,我当保举你为江南道总管!” 韩世忠一下愣住了,问道:“你让他当总管,那你去哪?” “若是他成功了,江南道旦夕可平,可是北面的女贞鞑子还没清除,我当请命北上。” 韩世忠一把将王贵按到座椅上,大义凌然地说道:“王贵区区一个都统制,官职不显,又无名声在外,长得更是歪瓜裂枣,如何能让周瑜信任,俺韩五空有满腔热血,正待抛洒,合该去走这一趟,为大宋尽忠,为女皇陛下赴汤蹈火,为岳帅奇谋出力!” 第四百三十三章 游击 汴梁有名的樊楼内,人声鼎沸。 一楼宽敞的大厅内,各个酒桌上都是宾客满座,猜拳呼喝之声充斥,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与之相对,二楼雅间清静得多。雅致的小房内,隔着帘子有乐师弹奏,一群文士正在聚饮。 他们怀中,各自抱着一个或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喝的脸颊红扑扑的。 如今虽然是点卯的时间,本该在衙门内的官老爷,才不管这些。 大宋的官清闲,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尤其是蔡相当值以后,汴梁的贪腐懒政,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突然,楼梯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惊叫。 “什么人在外喧哗!” 砰的一下,房门被踹开,一大队禁军走了进来。 为首的冷眼转了一圈,客人中有一人起身就要开骂,还没等他开口,禁军中为首之人高声道:“谁是李邦彦?” 其中一个文士站起身来,冷哼道:“你知道本官在此,还敢来造次,是要造反么!” 此人十分英俊,正是人称浪子宰相的李邦彦,在他的脸上,还有几道女子的胭脂。 他为人俊朗豪爽,风度优美,写文章敏捷而有功底。但是在民间长大,熟习猥鄙之事,对答敏捷;擅长戏谑,能踢蹴鞠,常常把街市俗语编为词曲,人们争相传播,自号李浪子。 不过他气节很差,一直是主张和女贞何谈的人,女贞刚刚打过来,赵佶还没死的时候,就是个投降派。 来人笑道:“李少宰,你的事犯了,带走!” 几个如狼似虎的禁军,不由分说,上前把他按住,带上了重重的枷锁。 “混账!刑不上士大夫,你区区一个武夫,竟敢给我上枷!” 其他人也都站起身来,发生怒叱,突然哗的一声,禁军拔出刀来,大喝一声:“李邦彦抗拒圣旨,形同谋反,就地论斩!” 砰的一声,人头落地,鲜血喷涌。 在场的官员和妓女,全都吓得魂不附体,脸色苍白。 “其他的必定是他的同党,带走!” ...... 汴梁的官场地震了。 樊楼李邦彦被杀,这不是个例,而是在汴梁真实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中的一个。 许多官员被杀,也有很多被捉到了大牢里。 一时间,汴梁城里很多有案底的官员,都被内侍省翻了出来。 这么多年,安逸的日子,已经让他们贪腐都不避着人了。 几乎就是明规则一样,罪证一抓一大把,赵匡胤当年立碑,让大宋刑不上士大夫,初衷肯定是好的,但是却滋生了文官的习惯性贪腐堕落。 内侍省一出马,很快就揪出一大批人来。 李渔扶持李纲、宇文虚中、马扩等人,成立了一个廉洁司,专门负责查处贪官。 这些官员热情满满,几天时间抄家所得,已经比国库多了。 大宋的官儿太富了,尤其是京官,简直每一个都是富得流油。 被记录在案的数字,触目惊心,很难想象,大宋这座高楼养着这么多贪官,为什么现在才崩塌。 李纲反了几天腐,兴冲冲地来找李渔,想要带兵出去打通汴河的航道。 他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大宋女帝就女帝吧,实权如今掌握在正经门的掌教手里。 国师离开汴梁的时候,把神霄宫也交到了他的手中,好在目前看来,这个掌教还算靠谱。 来到正经门,又弟子把他引到小楼,李渔正在打坐。 在他身后,是三个徒弟,分别是小梦、宝钗和香菱,全都在入定。 李纲伸头看了一眼,啧啧称奇,在李渔身后有两个小女童和一个怪物。 尤其是小梦,长相实在是怪异,让李纲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梦恰好睁开眼,一道奇异的光芒之后,李纲呆住了。 他的表情呆滞,手舞足蹈,在梦中他化身大宋的霍去病,在马背上威风凛凛,带兵杀入了北漠,将女贞连根拔起,屠戮殆尽。 突然一声呵斥惊醒了他,李纲睁开眼,发现自己全身都溻湿了,面前的李渔正在训斥那个小怪物。 那个小怪物实在太丑了,它朝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有些愧疚。 李渔当然也舍不得凶自己的徒弟,稍微意思了两句,就不再说他。 “怎么回事?”李纲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像是大梦一场,刚才金戈铁马、意气风发的感觉,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 李渔呵呵一笑,转过头来,说道:“没事,许是少卿这几天太累了。” 李纲擦了擦额头,说道:“这点累不算什么,与我们相比,此时在外与敌周旋的将士才算累。” “少卿来此何事?” 李纲笑道:“正要跟掌教商议,本官想要提兵出城,扫清开封府的残敌。” 李渔想了一下,眼前这位虽然是主战派,但是未必是个能战派。 气节虽然好,但是靠气节打不了胜仗。 这样的人,最适合的还是在汴梁反腐,一来他是官场的老人了,谁贪谁不贪,他心里本来就有数。 二来李纲可谓是刚正不阿,他不会徇私,更不会乘机收取贿赂。 至于出兵的事,李渔另有人选,不打算用他。 “少卿有所不知,出兵之人,陛下早已选好,我也左右不了。”他笑吟吟地说道:“而且少卿近来屡立大功,陛下觉得你在汴梁,继续肃清官场,对大宋更加重要。” 李纲上前一步,伸手道:“掌教...”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陛下就是这个意思,我说话也不管用啊。” 他摆明了要把所有事推到赵福金身上,李纲要是敢去问,他也不怕。 赵福金小萝莉一个,三言两语就把李纲糊弄出来了,难道你真打算跟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皇帝讲大道理么? 李纲心里一阵郁闷,也很纠结,在汴梁肃清官场,仔细一想确实也很重要。 这群蛀虫,都快要把大宋啃光了,这要是在以前,让李纲这么放开手脚对付贪官,他能高兴得睡不着觉。 但是此时,汴梁城外的敌人还在,他更想去打仗。 “不知道陛下派遣的,是什么人?” “刚刚提拔的游击将军:刘锜、呼延灼、林冲、王进、杨志,各率骑兵两万,每日出城,打完就跑,夜里回汴梁。” 这几个是真正的游击将军...就是出去打游击的。 在开封府附近的女贞人、契丹仆从军,数量是有限的,杀伤他们一个,就会少一个。 所以这些兵马的最大目的,就是杀人,李渔把城中抄家所得的巨额财富拿出来,用敌人的脑袋来换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且还容易引得在汴梁隐居的猛人参战,拿女贞鞑子人头来换钱。 李纲一听,皱眉道:“这些人...怎么都没听过,他们能行么?” 第四百三十四章 痛快 华山之巅,云雾缭绕。 棋盘两侧,两个仙风道骨的修士正在对弈,旁边站着一个观棋者。 他们的名声,在六朝无人不知,对弈的是扶摇子陈抟、纯阳子吕洞宾,看棋的是元妙先生林灵素。 待到分出胜负,两人都相视一笑,旁边的林灵素不耐烦地说道:“两位,这个时候让我离开汴梁,是不是有些急了?” “你在那没用,这盘棋缺少的是天外妖星,而不是你。”吕洞宾说道:“你性子太急,容易冲动,道心不稳,不然早就更上一层楼了。” 陈抟也笑道:“若是没有妖星出现,便是我们全都亲自下场,也不能逆天改命,何况是你自己。把大宋交到他手上,拼死一搏,或许有转机呢。” 林灵素皱眉道:“要我说,不如打一场,未必就胜不过了。” “打不过的...”陈抟叹息一声,“你不知道,敌人有多强大。” “那汴梁的烂摊子?” “且看李渔如何处置吧。” --- 大唐,太极宫,两仪殿。 站在殿石台阶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三清殿,三清殿旁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楼,名叫凌烟阁。 凌烟阁内,钦天监全部官员,虚合双手于腹前,恭立于阁内。所有宫娥、太监,俱都肃立不动。 李世民高声道:“开始吧。” 他的身上,依然带着孝字,腰间系着白绫。 袁天罡、李淳风对视一眼,上前一步。 所有钦天监的人员,一共十二位,站在他们身后。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盒子内,取出一个龟甲和一枚古铜钱。 这两样东西看上去十分普通,但是看李淳风谨慎的样子,就知道绝非凡品。 有宫娥太监,搬来蒲团和几案,众人依次落座。 “陛下,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但是为我大唐国运,臣等今日破例,向天问卦,以献大唐!” 李世民点头道:“天机不可泄露,是不可向凡夫俗子泄露,朕口含天宪,手握王爵,向天问卦,实属应当。卿等各施所能,朕将保你们不受天谴。” 两人神色肃然,龟甲和铜钱,悬于半空。 在他们身前,突然出现一个光幕,上面白茫茫一片。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宫娥太监,纷纷转过身去。 光幕上,闪出八个大字:日月当空,照临下土。 李世民不为所动,端坐如山,只见天幕暗沉,阴云下坠兜沉,一颗流星划过直坠大地。 流星的光芒散去,光幕上又重回一片黑暗,慢慢的出现一丝丝亮光。 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其中引而不发之威如恶龙,睨视盘踞之姿如蟒蛇,待到浓雾散去,方知是一条巨龙。 巨龙环绕着一个铜人,手中托盘,凝结仙露;铜人和巨龙合为一体,傲视人间。 突然风云变幻,大地裂开,无数兵马战车,从地底杀奔出来。 那气势如同天崩地裂,山河异动,地底出现的兵团,如风卷残云,横扫大地,无可阻挡。 很快,镜头一转,千里冰封,白雪皑皑。 冰层破裂,无数巨兽出世,吼声苍凉,杀意滔天。 巨兽往远处奔去,所到之处,林野间精魅沸腾狂啸,河鱼出水,虫鼠过街,黑风吹乱沙。 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哭嚎唉叫的百姓,被乱马践踏。 天空中,三块巨石相撞,撞击声震耳欲聋,天际火云袭来,地上洪水泛滥。 在一片末日景象中,慢慢的光幕上,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黑暗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懒洋洋地躺在地上,随手拔下一根草叼在嘴上。 这时候,袁天罡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及时止住了卜卦,转头一看,才发现李淳风一头青丝,已经尽变银发,不禁大骇! 也顾不得殿前失仪,袁天罡伸手在李淳风后背一推,急声道:“妖星现,天机已乱,师弟不可强行演算!” 李世民沉浸在刚才的光幕中,一言不发,脸色凝重。 “陛下?”袁天罡生怕他收到天机影响,赶紧呼唤。 李世民站起身来,沉声道:“天命不足恃,天命尤可改!” “陛下英明神武,我等愿追随陛下,生生死死,永不反悔。” ---- 东吴大营,周瑜哈哈大笑。 韩世忠要来,他已经知道了,仔细思考一番之后,周瑜觉得他来投降,可信度还是蛮高的。 因为他知道宋军的处境,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马上就要覆灭了。 大宋无力南顾,明教欲除之而后快,江南道百姓憎恨他们身后的大宋朝廷。 “宋人莫非不知我赤壁时候,如何戏耍曹操,蒋干盗书、黄盖诈降,莫非他们想效仿阚泽,来下投降书么?” 周瑜得意地说道,赤壁一战,他出尽了风头,可谓是意气风发。 “管他是不是来投降的,先震慑他一番!” “好,让宋人知道厉害先!” 吴将们欢声笑语一片,帘子掀开,进来一个魁伟但是不修边幅的将军。 “末将韩世忠,见过大都督。” 一看此人的模样,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周瑜更加放松了警惕,调笑道:“韩将军来此作甚?” 韩世忠看似憨直,实际上聪明绝顶,他一眼就知道周瑜不信任他,眼珠一转,干脆说道:“特来诈降!” 帐中爆发出一阵哄笑,韩世忠也跟着大笑起来,他的嗓门奇大,把东吴诸将都压了下去。 众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安静下来看着他在那狂笑,这厮笑的脖子都粗了,还没有换气。 “他不会把自己憋死了吧...”蒋钦说道。 凌统冷笑道:“难道是碰瓷讹人来了?” 周瑜眯着眼,冷声道:“你笑什么?” 韩世忠大声道:“我笑周公瑾胆小如鼠,江东诸将自以为是,我笑江南道竟要落入贼人之手,我笑大宋皇室以女为尊,我笑十万将士缺衣少粮,我笑同袍泽兄弟冻饿而死,我笑主帅宗泽不识时务,我笑副将岳飞不辨明主。” 说着说着,笑着笑着,韩世忠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的肝肠寸断,简直是鬼哭狼狼,痛心疾首。若是李渔在场,肯定会说一句,家里没有死一户口本,断然哭不出这个气势来。 他一边哭,一边痛骂蔡京赵佶,骂他们不给粮饷,骂宗泽强行进攻差点全军覆没,骂自己出生入死没有被提拔,至今还是一个不入流的武将。 这厮完全带入了感情,哭的没有一点技巧,涕泪横流,他也是一把抹在袖子上,完全不嫌寒碜。 韩世忠趁着这个机会,把心里憋的话,全骂了出来。 这其中半真半假,韩世忠这几年来憋着的鸟气,一股脑都哭出来,骂出来,越骂越畅快,越骂声音越大,直接骂嗨了。 他连压着他一头的岳飞也骂了进去,觉得宗泽该把位子传给自己,还有他的好友呼延通黑了他的赏银,也被他骂了一通。 都是外人,一吐为快怎么了? 到最后,连吴军将领都听不下去了,纷纷窃窃私语,“大宋君臣真不是人。” 终于,韩世忠骂痛快了,周瑜神色稍霁,问道:“你到我营中,所为何事。” 韩世忠连哭带笑,怒喝大骂,竟然嗓子都没哑,面对周瑜第二次发问同一个问题,他高声道:“特来请降!愿献江南道五州六郡八十一县于东吴!” 第四百三十五章 隐居 汴梁,禁军大营。 地上随意着一些人耳,有人一边清点,一边扔着一个袋子。 远处的伤兵,正在被人救治,艳羡地看着这边拿到钱的弟兄。 他们手里提溜着的袋子,里面装满了银子,只要砍下女贞的耳朵,就能来换。 先前是割掉脑袋来换赏钱,但是脑袋太大,而且在马背上割脑袋,耗时耗力,容易被反杀。 如今的规矩是用耳朵来换赏钱,一只耳朵十两银子。而且女贞人有在左耳打耳洞的习俗,如此一来,还避免了杀良冒功。 临时打的耳洞,和从小打的是很好分辨的,伪造的难度极大。 虽然禁军的战斗力低下,但是他们的基数太庞大了,近百万人的禁军中,挑选出来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汉。 虽然如此,禁军出去游击,死伤也很惨重。 但是这丝毫无损他们出战的热情,毕竟白花花的银子就在那摆着,这次不是说着玩,是真的给。 大宋对武夫从来就没这么大方过,一时间应者如云,而且这项任务虽然危险,但是你只要不死,拖着再重的伤回城,还有一口气在,就会被正经门的弟子,治疗个七七八八。 人群中,有一个蒙着面的小兵,随手扔出一个袋子。 散开之后,里面有几十个耳朵,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女贞人悍勇,一般能拿回一两个来,已经是少有的勇士了,这小兵看似瘦弱,竟然能杀这么多。 在他身后,一个老**看了一眼自己的,只有两个,不禁有些嫉妒。 他故意说道:“看这小胳膊小腿的,没想到还是一个硬茬,该不会是在地上捡的吧?” 小兵没有理会他,伸手要钱。 发钱的虞侯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心虚了,沉声道:“你要是敢冒领,被查出来了,当心上官揭了你的皮。” 小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给钱!” 这般态度,自然引起了虞侯的不满,他在这发钱,就如同掌握了生杀大权一样,素来是被人谄媚的对象。 “来人呐,把他给我抓起来!” 小兵怒火中烧,挺起手里的枪,就要开打。 周围的兵很明显不是他的对手,这时候大家也都看了出来,这个小兵可能真的是靠自己的本事,杀了这么多鞑子的。 他的长枪,如毒蛇一般,就要刺穿虞侯的喉咙,突然被格挡了一下。 火星四溅,溅起的火星打到虞侯的眼睛里,疼的他倒地大吼,泪水哗哗流。 小兵转头一看,是一个武将挡住了自己的长枪,他横眉怒视。 武将笑道:“功夫不错,哪一营的。” “胜捷军!”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胜捷军,是童贯的亲兵,事实上这个兵营早就被撤销了。 童贯被蔡京坑了一把,几乎是被一撸到底,但是他手下的胜捷军,对他忠心耿耿。 到后来女贞南下,童贯本打算立下战功,重回汴梁。所以他振奋精神,整顿兵马,要拦截住女贞鞑子。 可惜,他遇到了气势正盛的女贞鞑子,三万胜捷军转瞬之间,死伤殆尽。 “我是林冲,你来我手下吧,我保举你做一个都统制。” “不去!” 林冲呵呵一笑,刚想走,突然看到小兵耳朵。 他冷笑一声,枪挑小兵的帽子,小兵大惊失色,想要躲避,无奈林家枪法又快又准。 被挑落帽子的小兵,露出一头青丝,柳眉弯弯,嘴角一颗风流痣,长相颇为俊俏,分明是一个雌儿。 她的身子被军袄裹着,看不出身材来,但是个子十分高挑,配合着脸蛋惹得周围的**哄叫调笑。 敢来应这份差事的,都是有些本事的,性子也都很桀骜。 “你!” 林冲身后,他的副将笑道:“原来是个娘们。” 众人的调笑,让小兵更加气恼,她冷声道:“杀了鞑子,为什么不给钱。” “给她。”林冲说道:“如今用人之际,你的武艺不错,不如跟着我一道游击杀敌,你叫什么名字?” “扈三娘。” ---- 大明,温州府。 两个道士打扮的人,在街头乱逛,前面的一个身材微胖,左顾右盼,另一个沉稳了很多。 他们两个正是薛蟠和张三丰,到了大明之后,两人直接来到温州府,这里是刘伯温的故乡。 六朝的人,隐居有两个大方向,一个是老家,一个是汴梁。 一般人功成名就之后,会选择落叶归根,而抱憾终身的,则大多选择去汴梁。 张三丰怎么想,刘伯温都算是功成名就了,所以带着薛蟠来温州府碰碰运气。 一路上,薛蟠叫苦连天,他现在吃天材地宝上了瘾,恨不得每天待在鬼市溜达。 被李渔坑来找刘伯温,攒了一肚子怨气,好在张三丰的本事他知道,心里稍微有些底气。 不然的话,一听刘伯温的名头,这厮就想要脚底抹油了。 到了一个茶摊之后,两人落座,要了一壶茶水。这是一个小摊位,当下正好没有客人,看摊的是一个老头,正在椅子上打盹。 听到脚步声之后,老头耳朵一动,爬起身来。 “客观,请坐,咱们这里用的,都是山顶的清泉水。” “客观,请慢用。”店主笑吟吟地说道。 “老丈,向您打听一个人。” “客观请说。” “刘基您认识么?” 老头脸色一变,把茶一泼,骂道:“滚滚滚,这里没什么刘基,更没有刘鸭。” “咦,这老头,脾气还挺大。”薛蟠撸了撸袖子,站起身来,骂道:“老头,你横什么,别以为六十多了就不打你,八十岁的小爷都打了好几个了。” 薛蟠一副恶少模样,虽然穿着个道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真道士。 老头很明显挺吃这一套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道:“你们要是来找那个人,老头我劝你们趁早走,别惹出乱子来,把命留下了不算什么,容易害人!” 张三丰眼神一动,起身笑道:“行了,我们知道了,多谢老丈良言相劝。” 说完之后,他拽着薛蟠,往温州城走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 心事 正经门,小楼。 李渔手里拿着一个琉璃球,里面正上演着一滴水的演化。 他轻咳一声,对着蒲团上,正在专心观看的两个徒弟说道:“回去之后,好生修炼,闭关半个月,等领悟到其中真谛,再来见我。” 两个徒弟最近进步很快,李渔十分高兴,接下来就要带她们学习五行了。 李渔所教的五行,是从太平清领书里,提炼出来的一个思考的方向。 更多的是引导,而不是灌输,每一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对五行和天地自然的理解。 这才是正经门的道。 香菱和宝钗起身,抱着琉璃球,朝着李渔盈盈一拜,然后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李渔一个鱼跃,蹦到床上,四肢摊开。 终于不用再维持师道尊严,他太累了,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突然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渔赶紧起身坐好,整了整衣服。 宝钗进来之后,李渔已经恢复了很正经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么?” 宝钗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手指捏着衣角,有些扭捏。 李渔轻咳一声道:“有事就说。” 宝钗抬了抬眼,说道:“师父,我最近...就是总觉得气海中有什么东西。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古古怪怪的。” 李渔眼皮一抹,知道她修炼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能感觉到体内的那股力量了。 那是癞头和尚给她所种的,差点将宝钗化为一个鼎炉,幸亏自己及时发现。 不过这个东西无法正常消除,只能是采补,用癞头和尚的功法采补完之后,夺掉了这一股佛门大道,宝钗基本也就废了。 她的灵气和慧根,也会随着一道被夺走,从此庸庸碌碌,如行尸走肉一般。 自己当时为了就她,使用了青木诀,种下了印记,抹去了癞头和尚的印记。 所以宝钗以后想要正常修炼,只能是和自己双修,李渔对此心知肚明。 到时候,自己和宝钗,将会同时拥有一条佛门大道,在气海中形成一个新的周天。 他看了一眼有些苦恼的宝钗,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我也不能瞒着你了。” 宝钗一听,果然有事,而且看师父的做派和语气,不像是小事,她不禁紧张起来。 虽然说她比较沉稳,但那也只是在她这个年纪,瞪大了眼睛,小脸上有些婴儿肥,认真起来十分可爱。 李渔站起来,低着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从她被种下印记,到吃冷香丸,佩戴的金锁,还有自己进入她的梦境救她... 说完之后,李渔看向宝钗,发现她的笑脸红红的,低着头十分忸怩。 她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道袍,头上结着少女特有的双鬟丫髻,雪白稚嫩的小脸一笑时居然已经有了几分少女的妩媚。 低眉的一瞬间,羞赧地白了李渔一眼。这少女的眼神,就像是春天拂过花蕊的春风,又像是清晨从草尖滚落的晨露,沁人心脾,又青涩又短暂。 李渔愕然愣住,没想到这小妮子如此早熟,他敏锐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纯洁的师徒情谊变质了。 这小媳妇一样的做派,是闹哪样? 薛宝钗一扭身子,低着头说道:“就像是...就像是莲儿师姐那样么?” “莲儿?”李渔狐疑地说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我跟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都看到了!”薛宝钗微微弯腰,伸出手在她那青涩的、曲线还不够圆润的瘦削的小屁股上比划了一下,“你捏她这里了。” 李渔暗暗惭愧,以后要注意影响,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人看了去了。 当然自己注意也没啥用,莲儿她时不时就要勾引自己,根本就不分场合。 好像越是容易被发现,她就越是乐此不疲地冒险,动作也格外大胆。 李渔呵呵笑道:“你不懂,等你大一点了,我会告诉你的。” “那你,是不是也要...我也可以...”薛宝钗低着头,时不时抬眼看李渔。 刑啊,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李渔摸了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年好好修炼,等大了再说。” 他嫌我的小? 薛宝钗误会了李渔的意思,她咬着嘴唇,颇有些不服气,但是一想起莲儿姐那个浑圆如梨的臀形,她一个女孩看了都面红耳赤的,不禁有些自卑。 “大骗子!”薛宝钗说完飞快地转过身,一跺脚逃了出去。 李渔挠了挠头,“唉,我的乖乖小徒弟,又少了一个。早知道接受能力这么强,就早点告诉她了。” 他继续扑到床上,闭着眼想要休息一下,楼梯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渔无奈,只好坐起身来,他现在无比羡慕秦可卿、桃夭夭她们,身为树妖、花妖,根本不用睡觉。 房门被人刷的一下推开,黄信面色激动地进来,看到李渔之后,大声喊道:“掌教,好消息,江南道传来捷报!” 李渔刷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连日的疲倦一扫而空,脸色红润,张嘴问道:“怎么回事?” “朱武用本门秘术,传回消息,说是岳飞派韩世忠去东吴大营,这人不知怎地就成功撺弄着东吴进攻清溪洞。也合该他们东吴倒霉,明教的人在清溪洞里太能打,东吴损兵折将。不过毕竟是周瑜亲率大军前来,东吴兵马也不是易于之辈,很快就稳住了局势。” “岳飞趁机,把江南道五州城邑全部接手,派兵驻守,把没来得及撤走的朝廷派去收缴运送花石纲的官员,全部捉拿在闹市斩首。这一下就赢得了江南道百姓的民心,岳飞又开仓放粮,归还百姓们被吞没田产和房产,加固城防,明面上已经控制了除清溪洞以外,整个江南道。” “韩世忠呢?” “刚刚开打,就趁机溜了。” 明教那几块硬骨头,够周瑜啃一段时间的了,李渔长舒一口气,道:“我的心头大事,去了一半!” 江南道稳定了,李渔才好彻底腾出手来,去对付北面的强敌,以及虎视眈眈的大唐。 第四百三十七章 清溪 清溪洞内,甘宁怒发冲冠。 东吴连续两次丢人,每次都有他。 如今再次被宋人卖了,明教在清溪洞绵延千里的山脉中,如虎添翼,如龙下海。 每一个树上、地下、草丛都有可能埋伏着明教的人; 每一个山泉、野果、鸟兽都有可能带着烈毒; 毒虫猛兽,每一个都致命,瘴气妖雾,防不胜防。 在一个河畔,吴军刚刚用马匹证实无毒,便纷纷在河边饮水。 因为连日不敢喝水,很多人直接一头扎进了河里,活活呛死了。 甘宁看着狼狈不已的士兵,猛地朝树上一捶,粗壮的树干应声折断。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丛林中响起脚步声,甘宁倏地一下转头,发现是老搭档阚泽。 “先生,你怎么来了。” “大都督已经决定撤兵,在这鬼地方,仗根本没法打。” 甘宁眼睛一红,拧眉道:“撤兵?” “都督让你断后。”阚泽拄着一根木棍,有气无力地说道。 甘宁不怒反喜,他摸了摸腰刀,说道:“你去禀报都督,让他尽管撤兵,我只带本部兵马断后。” “将军,打成这样,就不要轻敌了。”阚泽哭丧着脸说道。 甘宁冷哼一声,道:“真拿他们当什么神兵了,不过是一群草寇,只要不中了他们的奸计,避开地势上的死地,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 阚泽叹了口气,拄着木棍继续往前走,东吴这次丢人丢大了。 而且是既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在荆襄的战局,很有可能也会被影响。 如今的六朝火药桶,其实是在荆襄,只不过大宋突然的崩盘,让人们把注意力暂时集中到这里来了而已。 阚泽走后,甘宁马上找到一棵大树,一跃而起。 登高远望了半刻钟,他落地之后,沉声道:“传令下去,存储水源,敞开了吃。” 他的副将隐隐觉得不对,低声问道:“将军,咱们不是断后么?” “是断后啊,若是一味在此防守,能断后么?这鬼地方,是他们的老巢,敌人只需绕开我们,便能继续追击。按照普通的法子断后,是蠢蛋才干的事。” “您的意思是?” “以攻代守!” ---- 西军的回防,让北边的局势有了改观。 收伏了党项人的西军,实力突飞猛进,再加上人数的优势,几乎可以与女贞人正面抗衡了。 再加上汴梁禁军的游击战,让开封府附近的情况好转了很多。 局势好转之际,朝堂上却再次吵了起来。 李纲撸起袖子,大声疾呼,要女皇陛下御驾亲征,他自己为副将,直接扫灭所有的鞑子,杀到北漠腹地,把鞑子绝种。 赵福金打了个呵欠,她已经看这个大臣喷唾沫星子一早上了,还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他可真厉害,他嗓子不累么?”赵福金托着腮,默默地想到。 如今李纲是反腐的主力军,他一下收拾了很多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让他的地位水涨船高,虽然还没有升官,但是所有人都怕他三分。 在大宋朝廷做官,谁的屁股是完全干净的? 恐怕一个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他们更加忌惮掌握了生杀大权的李纲,对他的咆哮朝堂行为,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止。 赵福金眼珠一转,说道:“大伴,赐给李少卿一杯水,让他润润嗓子。” 这一招果然有用,李纲振奋激动之余,终于不再喊了。 他一看女帝陛下如此恩宠,肯定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一头喝干了碗里的水,抹了抹嘴问道:“陛下,咱们何时出战!” 赵福金说道:“容朕回去想想。” “陛下,臣以为此事万分紧急,而且没什么好想的了,不如退朝之后,马上出兵!臣愿为先锋,一马当先!” 赵福金有些无奈,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时候在她旁边的薛宝琴,见福金如此难受,壮着胆子说道:“就算要出兵,也要陛下和兵部的官员商议之后,再由枢密院敲定细节,哪能如此草率。” 赵福金如释重负,赶紧点头,说道:“没错,这正是朕想要说的。” “退朝!”内侍省的大太监也早就听不下去了,赶紧高声喊道。 官员们大多也是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退出奉天殿,自觉不自觉地远离反腐的那群瘟神。 李纲身边,也聚集了几个官员,他们中有人低声道:“少卿,看陛下的意思,好像不同意出兵。” “陛下身边有坏人啊。” 众人齐齐点头,他们所说的坏人,就是正经门的掌教李渔。 如今大宋的所有国策,都是出自此人之手,俨然就是一个新蔡京。 “不行,不能让陛下被道人控制,不然国将不国。” “没错,道士总归是方外之人,不读圣贤书,如何能治理好国家。” 李纲面色忧郁,深深叹了口气,“要想让陛下摆脱这个人的控制,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清溪洞,夜幕降临。 以往这个时候,东吴兵马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明教的人马。 他们行踪诡秘,手段阴毒,十分可怖。明教来源很杂,他们统一兴奋明王,也就是方腊。 但是教义中,既承认佛陀的地位,有融合了摩尼教的宗旨,而明王方腊,就是佛陀、摩尼和三清的共同传人,是解救天下苍生的火炬。 此时,东吴兵马大多在赶路逃出清溪洞,以他们的实力,虽然主动进攻清溪洞不行,但是撤退还是很有把握的。唯有一部人马,按兵不动,吃饱喝足,蓄意待发。 甘宁的本部兵马,约莫有三千多人,曾经夜劫曹营,而名震天下。 主将甘宁坐在一截木桩上,闭着眼睛假寐,周围是严阵以待的亲兵。 一阵山风吹过,甘宁的眼睛豁然睁开,他赤着膀子站起身来,手中攥着一把大刀。 果然,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窸窸窣窣,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声音就像是有几万条蛇在草丛里爬,听的人头皮发麻,但是甘宁的兵马纹丝不动。 他扬起手里的大刀,砰的一下,石破天惊! “给我杀!” 第四百三十七章 九阳 清溪洞里,本来东吴已经被打退,损兵折将不说,主要是丢人。 两次败于草寇之手,足以让周瑜活活羞死。 但是就在东吴撤兵的时候,负责断后的甘宁,暴起发难。 明教中人没有提防,他们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然后就被甘宁来了个重击。 宝光如来邓元觉身负重伤,厉天闰直接战死,吕师囊被削去了一双手臂。 甘宁打完之后,快速跟上了周瑜,受此重创的明教也放弃了追击,让周瑜可以成功脱身。 大营内,周瑜面色阴沉,接连的失败,已经让他耗尽了赤壁积攒的人望。 大家开始怀疑,赤壁之战,是不是大都督运气好。 不然那么厉害一个人,打退枭雄曹操八十万人马,咋连明教这个草寇都打不过了呢。 殊不知,今日的明教,恰似当年的东吴。曹操不顾地利强行渡江,就像是周瑜盲目进入清溪洞一样,都是在人家的地盘跟人打,先天占了劣势。 就像是一个人他要在宜家家具城和成龙打架,在冰天雪地的寒冬进攻莫斯科,在贴吧和喷子对线一样,都毫无胜算。 撤出清溪洞之后,周瑜更加气急败坏,因为他派出去的斥候回报,岳飞趁着他被方腊痛揍的在这段时间,已经把江南道所有州县占据了。 江南道,这么大一块地盘,没有他的事了。 周瑜捂着胸口,嘴唇已经成了紫黑色,眼看就要吐血。 这时候甘宁掀开帘子进来,一看他的这幅模样,甘宁大惊失色,“都督,都督中了明教的毒箭了?” 阚泽咳嗦一声,赶紧拽了他一把,甘宁眼珠一转,顿时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安慰,因为不管你说啥,听在周瑜耳朵里,肯定都像是嘲讽。 “岳飞小儿,欺人太甚!” 周瑜转过头来,强撑着一口气,表彰道:“甘兴霸不愧是我东吴大将,紧要时刻屡挽狂澜。” 甘宁谦逊地说道:“大都督,此次飞战之罪,我东吴实力远远强于明教,只不过清溪洞确实不适合东吴水军前去作战。” 周瑜点了点头,说道:“岳飞借我的手,挡住了方腊的衔尾追击,争取到了最宝贵的喘息时间,此时他已经站稳了脚跟。如此心机谋断,我料定此人将来必是我东吴的心头大患。” “我去杀了他。”甘宁拍着胸脯道:“不过是小小的杭州城,料想也挡不住咱们东吴的大军。” 周瑜摆手道:“此时不宜进攻,如今我们与清溪洞的方腊,还有大宋的岳飞,形成了三家对峙的局面。无论哪一方先出兵,都有一家坐收渔翁之利。最好是让方腊去打岳飞,我们不可以引火烧身。” 他冷哼一声,说道:“这江南道花落谁家,还尚未可知呢!” ---- “好了没有,我腿都坐麻了。” 李渔不满地说道,他正在大乔的梳妆台前,后悔不已。 早上过来,一时不注意,答应了让大乔帮自己拢发。结果平日里自己一下就弄好的事,她忙活了快一早上了。 “平日打坐半个月都不累,让你坐一会怎么就不行了,我这椅子上有钉子?” 大乔没好气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地帮李渔拢发。纤素如玉的优美手掌,仔细地捋顺每一根头发。她的容颜没有一丝瑕疵,在自己的小院内,穿着的薄衫下酥胸浅露,柳眉杏眼,樱口琼鼻,杨柳细腰,掉藤圆瓜,玲珑浮凸。 李渔促狭地伸手进她的裙子,抚摸着她光溜溜的翘臀,问道:“江南的消息传回来,方腊真是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可真难对付。” 大乔趁势坐到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问道:“九阳神功,就只有方腊有么?” “这个...”李渔犹豫道:“许是还有别人会,但是方腊是最厉害的,其他人声名不显,咱们也无从得知。” 隐隐的,李渔有一种感觉,九阳神功没有那么简单。 至阴之体是令人闻之色变的一个异数,就连散仙都害怕,但是九阳神功竟然能够调和。九阳神功有如此奇效,那么它的来历肯定不简单,至少也是和太平道挂点关系的。 联想到方腊那大杂烩一般的明教,李渔更加觉得这个想法很靠谱,方腊若是和太平道有关系,这其中定然又是一段隐秘。 他的太平经,修到如今的大圣境界,就差阴阳调和了。 若是能学成之后,再和大小乔一起快活一番,估计就能阴阳大成,进入下一个境界---仙人。 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辩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 成仙之后,距离大良贤师,又迈出一大步! 大乔那双明媚的眼睛眨了几下,娇笑道:“那你可要努力了哦。” 李渔叹了口气,若有所思。 “你怎么整日里愁眉不展的,这么年轻就唉声叹气,跟个老头一样。”大乔不满地说道。 李渔说道:“你懂什么,我那二徒弟朱武在江南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教贼人如此凶悍,他的实力又不济,我常怕他被害。还有大徒弟时迁,前些日子跟我说,他要去一趟长安。不知道是不是长安那边发现了他的蹊跷,若是被六扇门逮住,时迁可就惨了。” “我那爱徒张三丰,在大明寻找刘伯温,我越想越后悔,刘伯温是什么人物,那是个真正的高人。我徒儿刚刚悟道不久,我深怕他遭到不测...” 大乔躺在他怀里,侧过脸来,清水脸蛋儿娇嫩无瑕、吹弹得破,双眼澄澈如一泓秋水。“我陪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不好,汴梁这里也离不开我啊,福金她刚刚登基,外面女贞和大唐如狼似虎,朝中又是一群酒囊饭袋,还得靠我统筹调度。” “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大乔咯咯一笑,从他怀里站了起来,把最后的木簪别上,拍手道:“大功告成。” 李渔对这着镜子看了看,果然好看了许多,不禁笑道:“真有你的,大乔姐。” 第四百三十八章 百眼 巨大的山体,摇晃不止,清溪洞里一处祭台上,所有明教徒盘膝席地而坐,他们面色虔诚,不为所动。 在祭台的中央,一图火焰熊熊燃烧,散发着难以想象的炙热。 火焰被凝聚在火团中,任凭风吹,一丝也没有泄露出来。 慢慢的,那团火升到半空,如同两个太阳,炙烤大地。 所有的明教徒,抬起头来,看向那轮火焰。 哗的一声,火焰散开,正中央发出一声清凉高亢的鸣叫。 一只朱雀从火焰中诞生,它仰天一啸,周身散发出无数朵火焰。 明教徒们面带微笑,迎接火焰,火焰碰到他们的身子之后,便刷的一下化为一团,笼罩着他们的身躯。 奇怪的是,这炙热的火焰,却没有烧伤他们,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损坏。 很快,火光散去,被火包裹之后的明教徒,都露出十分欣喜的神色,包括王寅等修为高深的头领。 这几个月的战斗中,所受的伤痛,一瞬间全部痊愈,每个人的身体都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天空中的第二轮太阳周身的火焰散去,现出真身,恰是明教之主方腊。 他看着祭台周围的信徒,高声道:“如今大宋已经羸弱不堪,真是我明教崛起最好的时机,东吴小儿两次落败根本不足为惧。纵有些小败,于大局无碍,不过最紧要的,却是及时拿回本门至宝‘五行令’。” “五行令在本教仇敌李渔手里,如今他在汴梁扶持了一个女娃做皇帝,成为六朝的笑柄。谁敢去汴梁,杀了李渔,拿回五行令!” 祭台上,站起一个人来,他样貌寻常,在教中一向也比较低调,此时却站了起来。 “属下愿往。” 祭台上顿时都窃窃私语起来,这个人他们都认识,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明显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敢毛遂自荐的,真是不自量力。”有人低声说道。 这个声音把握的很到位,既能听出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偏偏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站起来的人脸不改色,声音依旧坚定,“属下向明王发誓,若不能拿回五行令,将永坠无间地狱。” 方腊笑道:“好,百眼愿往,我便放心了。” 明教众人一听这话,不禁对这个道士打扮的人刮目相看,明教里藏龙卧虎,是人所共知的事。 方腊和李渔特别像,至少在有教无类上,他收人从来不看对方以前是干什么的,是人还是妖。 他的九阳神功和太平经有很大的关联,他的群体治疗和李渔的水字诀有异曲同工之妙。 百眼站起身来,朝着方腊微微一拜,然后转身离开。 重伤痊愈的邓元觉,走上前低声问道:“教主,此人什么来头?” 方腊轻轻一笑,“这是一只妖怪。” “啊?”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相处这么久,大家竟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一丝妖气。 “这人擅长炼丹,内炼金丹,外炼灵药,早就炼成金刚不坏之躯,万法不侵之体。他藏在明教,估计是为了躲避仇家,我一直没有驱逐他,他心中也有数。这次他主动要去对付李渔,估计不是为了我明教的大业,但是管他的,只要他能伤了李渔,对我们就是一件好事。” 一说起这个人名,邓元觉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捶了一拳道:“早知道这小子会成为我教大敌,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亏我还起了爱才之心,想要他来教中入伙。” 方腊呵呵一笑,眼中精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 汴梁,城郊。 李渔身边环绕着一圈五色令旗,带领着一大群弟子,正在城外布阵。 虽然很难像益州那样把阵法与城池融为一体,但是至少也要让汴梁不再这么开放。 因为他马上就要施行自己的计划了,铲除鬼市! 鬼市里那群魑魅魍魉,一旦急了眼,在汴梁做起妖来,将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就凭如今的北斗司,恐怕很难与鬼市里的牛鬼蛇神对抗,不管是实力还是人数。 一个小道童,在前面带路,扛着正经门的旗子。 汴梁城外,有大江大河穿城而过,布起阵来有很大的难度,容易留下漏洞。 李渔擦了擦汗,撸起袖子来,大声呵斥道:“白玉蟾、陈泥丸,跑那么快做什么,把旗子举到江心。” 两个道童赶紧聚灵力于脚尖,慢慢下水,举着旗子站在江心。 李渔手指一动,掬来五行灵力,小心操纵布置起来。一道道灵力在空中飘荡,有序地轨迹慢慢结成阵法。 突然,远处一个人影冲了过来,见到这边的道士们,他神色一动,随即快速赶来。 李渔舒了一口气,布置完半面阵法,然后就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 他伸手一挥,把来人卷了过来,问道:“陈达,你怎么回来了?” 跳涧虎陈达落地之后,抱拳道:“掌教不好了,我们随着宋大哥到了梁山,一路虽有风波,好在都化险为夷。不过去了之后,发现梁山正与一伙人火并,宋大哥当即决定前去助拳。可恨那群人实在势大,把晁盖打成了重伤,宋大哥等人如今也陷入了包围,难以脱身。” 李渔愣了一下,北边还有这么猛的人,他皱眉问道:“是什么对头?” “叫做曾头市。” 李渔心底一阵无语,这曾头市怎么就非跟梁山过不去,明明连照夜玉狮子都被自己截胡了。 陈达抹了一下额头,说道:“宋大哥让我找机会,从小路逃了出来,来求掌教出手解围。” “笑话,我正经门这么多高手都在,能被一个曾头市困死?” “他们有一个厉害的法宝,发动起来周围全是石壁,更兼有浓雾散不开,人在里面乱转,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却便似在个桶里转的一般,好不难受。几大长老齐心协力,把小人送了出来,这才能来求救。” 李渔听完,眼色一亮:曾头市还有这么厉害的法宝? 肯定是抢的,必须没收,上缴朝廷。 第四百三十九章 策划 曾头市,家主原是女贞人。 年轻时来中原做些人参买卖,聚得数万贯家财。因有膂力,霸住村坊,改名为曾头市。曾弄系外国侨民,官府不敢得罪,因而曾头市势力越做越大。膝下五子,乃是: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 又请得两个豪杰:史文恭、苏定做曾头市正副教头。曾头市地面方圆数百里,人口众多,军马过万,扎下五个大寨,无人敢惹。 李渔看着手里的卷宗,是他刚刚得到的情报,不禁有些狐疑。 以前看书不仔细,原来这曾头市是女贞鞑子,难怪当初段景住偷了女贞王子的马,他们要出头。 这次女贞南下,他们毫发未伤,还有余力去打梁山。 看来这伙人很有可能与南下的鞑子结成了什么盟约,或者干脆就是鞑子的细作。 在大宋的北边,朝廷几乎是放养的状态,根本不敢和异族为敌,生怕惹的他们南下。 六朝里其他列国无不是武德充沛,到了大宋属实有些拉胯,李渔放下卷宗,说道:“曾头市如此嚣张,必须彻底铲除,以儆效尤。” 陈达叹了口气,说道:“掌教,还望速速前去救援,破了曾头市的妖法,救出一众弟兄来。” 李渔稍作沉思,随即说道:“人自然是要救的,不过我于此时,不便离开啊。” 张三丰。时迁、杨志。李俊....全都不在,李渔环顾四周,已经无人可用了,难道派林黛玉、薛宝钗去么? 而且除了三丰,其他人去了也未必能顶用,李渔不禁有些郁闷。 自己和方腊都是一教之主,混的简直天差地别,人家手下独当一面的人极多,到了自己这里,就得全揽身上了。 不过他也知道原因,自己手下都是些潜力派,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需要自己的呵护,再过十来年,宝钗、黛玉未必就不能去试一试。 方腊收的都是些成名的强人、猛人,自己都是一手培养起来的,大家各自有利有弊,但是李渔觉得只要熬过这段时间,还是他的宗门模式比较好。 陈达满怀希冀地看向李渔,后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只能是我亲自跑一趟了。” 他站起身来,说道:“你去宗门中休息一番,等我安排好汴梁的事,就带你回去救人。” 所幸曾头市离汴梁不算太远,以李渔如今的修为,御空不到半日即可到达。 站起来的瞬间,李渔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眼色一亮,笑着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用我自己去,便能救出众人,打破曾头市。” 陈达上前一步,问道:“莫非是张三丰道长。” “不是,他在外面,不在宗门。” 陈达一阵怀疑,除了张三丰和李渔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 李渔呵呵一笑,“你在这等等,或许你们下一刻就能到。” 他迈步出了院子,直奔后山,路上突然闪出一个娇小的声影,吓了李渔一跳。 “宝钗?”李渔没好气地说道:“你躲在这干什么?” “师...师父。”宝钗有些羞赧,鼓足了勇气,伸手道:“我给师父绣了一个香囊,里面都是些凝声的药草。” 李渔低头一看,在她白嫩的小手上,果然拿着一个香囊。 李渔刚想笑着拒绝说自己不需要,突然想到这样可能会伤到小女孩的自尊心,便收了起来说道:“这怎么想起来,给师父绣个香囊了?” “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薛宝钗咬着嘴唇,抬眼看向李渔,虽然羞得满脸通红,但是看得出眼神中浓浓的勇气。 李渔摸了摸她的双丫髻,笑道:“等你长大了,再想这些事不晚。我还有些是要去办,你好生修炼,不懂得晚上去小楼问我。” 说完他就转身继续往前走,宝钗看着他的背影,小大人一般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渔来到密室,里面放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一张桌子前,围着三个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仙、一个妖、一个鬼。 他们的头发都乱蓬蓬的,全都盯着桌上的地图,还用手指或者爪子不停地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看他们这幅认真的模样,李渔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也就是在准备干这种事前,这三个货能如此勤奋,甚至有些废寝忘食了。 “咳咳!”他使劲咳嗦一声,三人没有一个转头的,左慈淡淡地说道:“别急,我们刚标注完第二十八条鬼市的街道。” 李渔走过来,大声说道:“你们头没有听过这样的一个宝物,它可以轻易地困住几千人马,这里面还有很多绝顶高手。” 左慈没好气地说道:“这玩意有的是,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你的五行令用好了,千军万马都能困住。” 李渔用曾头市的宝物诱惑他们,眼看是失败了,只好另寻办法,他知道这三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能拿出令他们心动的条件,他们是不会离开这个屋子的。 李渔忍痛说道:“现在我遇到些小麻烦,想请三位前辈帮个忙。” “没空。”三个人异口同声,说话的腔调都几乎一样。 赤壁飘在空中转了一圈,爬到李渔的肩膀上,说道:“你找的打乱鬼市规则的人,什么时候到位?” 李渔拍手道:“就是这件事啊,他们被人困在一个鸟阵里,据说是发动起来周围全是石壁,更兼有浓雾散不开,人在里面乱转,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却便似在个桶里转的一般,好不难受。” 左慈一听,说道:“莫非是百眼魔君?” “百眼魔君是谁?” “一只蜈蚣精,修炼的是和我一样的金丹大道,也是内外兼修。他的双手一齐抬起,两胁下有一千只眼,眼中迸放艳艳金光,并伴有森森黄雾,十分厉害。能把方圆十余里困在金光黄雾中,左右却如金桶,东西犹似铜钟,便如你说的差不多。” 李渔摇头道:“应该不是。” 百眼魔君的修为既然跟左慈差不多,那怎么会在曾头市帮人打工,说来说去不过是女贞鞑子的一个村寨而已。 别看左慈这么没溜,他的修为在六朝是可以横着走的,游戏人间是他的大道,也是他的乐趣。 白毛笑道:“那便是一个法宝,老道你把我们送过去,将人快些带回来就是。咱们再顺手夺宝,也不算白跑一趟。” 他看着地图,阴恻恻地说道:“我已经等不及瓜分鬼市了。” 第四百四十章 恶霸 曾头市,几个大汉围在一块,周围酒香四溢,肉味远飘。 在他们旁边的大树上,绑着几个百姓,浑身血淋淋的,遍体鳞伤。 这几个百姓饿极了,虽然有气无力的,但是闻到酒肉香味,还是忍不住狂咽唾沫。 这附近本来有一个村子,现在全村冒着烟,应该是被烧了。 树上绑着的,是村里剩余的百姓,他们受到这个无妄之灾,纯属因为他们的村子附近成了梁山和曾头市的战场。 山谷中,被曾头市围困的梁山人马,再过几天就要饿死了。 这些汉子膀大腰圆,磨盘一样的身子,强壮的不像话。 想象一下,打起仗来,几万个磨盘精向你奔跑而来,你不害怕? 女贞鞑子横扫契丹,又不费吹灰之力,打入大宋,并非是靠运气。 曾头市作为女贞鞑子的前哨站,在此地作威作福,朝廷不敢管,百姓打不过。 好不容易来了一群强人,据说能打破大名府,依然对付不了他们。 一般的山贼是打劫过路客商行人; 厉害的山贼是打家劫舍,劫掠村落; 顶级山贼是打破城池,强夺粮仓官府; 曾头市这样的寨子,非但前三个都做,还有一项就是打劫山贼。 抢山贼抢来的东西,可以说是当地恶霸级存在,已经盘踞此地很久了。 “曾涂,这次被围的人中,有一个玉麒麟卢俊义,与我有些交情。到时候若是活捉了他,交给我来处置可好?” 曾涂吃的满嘴流油,笑道:“既然是师父开口,本来当徒弟不该拒绝,不过这卢俊义恁有名气,若是放了外人如何知道俺们曾头市的威风,不如把他剁成八块,分给周围的郡县官儿,让他们以后不敢正眼看觑俺曾头市。” 史文恭有些不快,曾家五虎是他的五个徒弟,但是这些人血腥狠厉,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这时候,趴在曾涂脚边的狗叫了一声,曾涂摸了摸它的皮毛,伸手摸起一把刀,走到大树前。 他手起刀落,砍下一根胳膊,随手丢给自己的恶犬。然后就在袖子上,擦拭刀刃的血迹,浑身血污也毫不在意。 恶犬闻到血腥味,呲着牙上前,低声呜鸣着吃了起来。 被砍去手臂的百姓,惨嚎起来,他的亲人本来昏昏欲死,听到惨嚎也睁开眼,看到他的惨像,无比落泪哀鸣。周围的曾家人都大声狞笑,以此为乐。 史文恭站起身来,默默地走远了,他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和这些人比起来,简直是圣人转世。 这还是进了中原过了几代,稍微和善了一些,据说那些从白山黑水刚出来的女贞,比这还凶残几百倍,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曾家人刚到中原时候,还有些忌惮,不敢这么嚣张。 直到后来,他们因争夺猎物杀了一个猎户,官府非但不敢管,还严惩了去衙门告官的猎户的妻小老母。 从那之后,曾家越来越霸道,动辄杀人,毫无顾忌。 周围的人被欺辱了,敢去告官府,明天就会被灭门。 他们还动辄出来强夺孩童,男的养大做他们的鹰犬奴隶,女的为奴为婢,这些孩子长大以后,反过来帮助曾家欺负自己的父老乡亲。 而百姓们若是聚众反抗,还要被官府严惩,因为他们不想引起边境争端。 大宋的国策就是这样,中枢的君臣只关心汴梁的富贵繁华,从来不管边境百姓的死活。所以出现了很多荒谬的现象,曾头市就是这个奇葩政策下的奇葩产物。 如今曾氏已经过了三代,终于盼来了女贞大军,正是气势最嚣张的时候,所以曾涂连师父的面子也不给了。 “今晚就把这群梁山贼寇杀个干净!”曾涂站起身,大声说道。 梁山是唯一一个主动来招惹他们的,这让曾头市十分不爽,甚至不惜动用了家传的宝物,将梁山的人马困在山谷中。 阴暗的天空中,飘过阵阵狼烟,越发肆无忌惮的曾头市庄客们,在村落里耀武扬威。 山谷内,宋江和晁盖并作一处,本来是来劝降的,宋江一到梁山就接到了好友晁盖在曾头市被围的消息。 他立刻带领着一众兄弟来到曾头市助战,然后就被一起困在了山谷,众人合力送出去一个陈达,让他回宗门报信。 当时谁也不肯做这个出去的人,无奈之下晁盖提出抓阄,最后陈达抓到了,这才得以在众人合力之下,逃出去送信。 如今所有人的希望,都集中在正经门身上了,希望他们能破除曾头市的妖法。 晁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赤裸着肩膀,上面有一处箭伤,裹着厚厚的白布。 晁盖的眼睛中了一箭,上面刻着史文恭的梦名字,如今晁盖的状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箭头上淬毒了,好在晁盖修为很高,才能强撑到现在。 “天王哥哥,不必着急,那李渔兄弟最是讲义气,我与他在浔阳第一次见面,就多蒙他的关照。” 晁盖肯定想不到,当日在黄泥岗的小道,就是如今名满天下的正经门掌教李渔。 他强笑了一声,说道:“俺这辈子,结交了这么多意气相投的弟兄,轰轰烈烈活了一回,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挂念着这群弟兄,不亲眼看到你们都闯出这鸟阵,晁盖死不瞑目啊。” “大哥!” 周围的人全都哀泣起来,晁盖很得人心,一群人随着他这么多年也没少闹腾。 如今看着就剩一口气的晁盖,尚且如此英雄,个个都更加难过。 便是宋江带过来的,没有见过晁盖的,也都有些动容。 宋江朝着晁盖的心口,打入一道真气,但是丝毫无法修补他破碎的经脉。 史文恭这毒霸道的很,寻常的人根本无法医治,宋江捶地道:“可惜李渔兄弟不在,不然定能解救晁盖哥哥。” 晁盖朝地一捶,风采不改,“生死有命,没什么好可惜的。不过这曾头市,你们将来若是能出去,必须把他们全部杀光。” “哥哥放心。”吴用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公孙胜不在,不然定能破了这个妖法。” 公孙胜入伙不久,就借机下山了,如今在哪谁也说不上来。 他这个人来去匆匆,行踪飘忽惯了,晁盖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到了山穷水尽,想起公孙胜了,晁盖也没有多少后悔,只是遗憾地说道:“可惜公孙兄弟不在身边。” “哥哥放宽心,等出去之后....哥哥?哥哥!”宋江喊了几句,伏在晁盖的身上痛哭起来。 晁盖的身子直挺挺的不再动弹,周围的人顿时陷入悲哀中,晁盖死了... ---- 曾家五虎,全都守在山谷外,等着梁山的人不战自溃。 突然,他们愕然看到,眼前的空气似乎被撕破了。 三个身影凭空钻了出来,最先出来的一个浑身毛茸茸的,竟然是一只白毛狐狸,在它的额头有一朵玄黑色的梅花。 白毛冷冷地看了一圈,随即眼色一亮,喜滋滋地说道:“就是这个宝贝?” 紧接着,一个飘在半空的女鬼,呲着牙凶巴巴地说道:“我的,都别跟我抢。” “凭什么,平分!”左慈最后出来,他看了一眼山谷方向,撇着嘴道:“是上古的东西,不过是个残次品,难怪有人能逃出去报信。” 白毛嘿嘿笑道:“看来冰层下,埋着的也不光是尸体。” 曾魁大怒,挺刀喝道:“什么鸟人!” “你眼瞎啊,这里有鸟么?有人么?分明是仙、鬼、妖。” 曾魁一言不发,直接砍了上来,刀刃还碰到狐狸,便破碎为灰尘,然后散去。 曾魁发现狐狸的眼里,散发出一阵诡异的光芒,他的身子慢慢失去了控制,半截身子突然重重地跌在地上。 曾魁低头一看,他的腰部一下,全部消失了... 剧痛在这个时候,才传了过来,这一幕太过离奇,吓得周围的庄客人人手抖,不敢上前。 “大哥!“曾涂一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怪叫一声冲了上来。 白毛十分忿怒,朝后喊道:“这人怎么不怕我!” 左慈笑道:“你有什么好怕的,一只狐狸而已。” 白毛抖了抖脖子的鬃毛,然后仰头叫了起来,声音凄厉带着一丝悲凉。 就像是远古先民的呐喊,又像是深海巨兽的低语,带着犹如万古长夜的星空中的孤寂。 曾涂站住了身子,眼神呆滞,突然不在上前。他的手臂,慢慢消融,化为尘埃飞散,很快两个臂膀上都光秃秃的。 残缺处骨肉看的清清楚楚,血流不止,就像是被削去的一样,十分平整。不过地上连隔壁的痕迹都没有,完全就是消失了。 他有些不解,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这才感受到无边的疼痛。 面对这只可怕的狐狸,终于曾头市的人感到了恐惧,它的手段太狠了。 白毛得意洋洋地环视一圈,大声道:“看到没,他们怕了,他们正在感到畏惧。我能嗅到他们身上,那浓浓的畏惧。” 赤壁才不管这些,她兴冲冲地飘在半空,开始收山谷上方笼罩的法宝。 因为曾涂的不留情面,已经远离此地的史文恭,感到情况不对。 山谷的封锁竟然出现了松动,他提着长枪,匆匆赶了过来,人未到声音先到:“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再过三天才能撤...” “左慈...”史文恭喃喃道:“玄狐?” “这有个识货的。”白毛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玄狐的。” “听说左慈前辈,经常和玄狐作伴,游历天下,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史文恭紧张地说道。 看到左慈和狐狸的时候,史文恭就打了退堂鼓,他在曾头市不是来卖命的。 这两个东西名声极坏,都不是什么善茬,没有必要为了曾头市给的那点好处,得罪这么两个货。 要知道,他们仇家满天下,但是至今依然活蹦乱跳,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白毛笑嘻嘻地说道:“我们是为这个宝物而来,识相地赶紧滚蛋。” 曾涂没了半截身子,依然嚣张,大声道:“史文恭,你在干什么,还不杀了他们?” 砰的一声,一杆长枪从他嘴里插了进去,死死钉在地上。 曾家其他人一看,史文恭竟然杀了曾涂,而且手段如此残忍,不禁勃然大怒。 史文恭不以为意,笑道:“没有什么能为两位前辈做的,这厮太过聒噪,在下不得已杀了他,两位不会介意吧?” “这小子真识时务。”白毛不耐烦地催促道:“弄完了没有?” 赤壁嘿嘿笑道:“马上。” “这位是?”史文恭疑惑地问道,生怕礼数不到,又惹到什么高人。 “她?独角鬼王。”左慈说道。 史文恭听得后背发凉,当年的齐天大圣,在花果山和六大魔王结义,聚集了七十二洞妖王,已经是上古封神之后,妖族最强势力的一次集合了。 而独角鬼王,就是当中的佼佼者,都传闻她被天廷斩杀,没想到依然存活于世。 史文恭一刻钟也不想留下,他抱拳道:“各位前辈,在下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左慈、白毛和赤壁没有人理他,但是曾家的人眼看他杀了曾涂,岂肯放他离开。 突然,半空中,赤壁笑道:“大功告成。” 山谷内顿时起了一阵狂风,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然后露出了真容。 狼狈不堪的梁山人马,看到史文恭,顿时眼红。 “史文恭,纳命来!” 无数人冲着他就奔了来过,史文恭赶忙躲闪,想要逃出生天。 曾头市的人也朝着他杀来,一时间他反倒成为了最拉仇恨的那个。 左慈一看,笑道:“这小子不错,舍己为人,咱们宝物也拿到了,不如就撤吧。” “对,早点回去,把鬼市的路径策划的完美些才是大事。”白毛说道。 左慈撕开时空,三个人刷的一下消失不见。 宋江在人群中,闲庭信步一般,来回踱步,每次出手都杀人。 突然,他看到史文恭朝着自己跑了过来,宋江冷笑一声,掏出一把匕首冲了上去。 史文恭见周围都是恶汉,只有这个黑胖子矮小粗苯,便格开众人,杀了过来,准备逃命。 宋江挥舞着匕首,看似要上前短兵相接,史文恭大喜,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但是宋江突然手指一动,一股灵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史文恭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就看到宋江的手上,发出一道黄光。 在他的胸口处,出现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史文恭皱着眉头骂道:“你...狗东西,用法术,为什么...为什么带个匕首?” 宋江上前,踩着他一匕首削去他半个脑袋,骂道:“就是为了割你的头。” 第四百四十一章 圣地 赤壁拿了宝物,左慈撕裂时空,带上杀人的白毛三个一起溜得飞快。 这一套熟练地让人瞠目结舌,默契十足,而且绝不拖泥带水。 他们回到正经门里,马上去鬼市把拿到的宝物变卖,换了一些实用的原料。 然后继续专心埋头,想着怎么黑掉鬼市,然后发一笔大财。 李渔不知道,这三个为什么囤积宝物的欲望这么强,他们都是些老油条了,做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梁山的人,如同疯魔了一般,把曾头市屠的一个活物都看不见。 他们本就是天上的魔主煞星,发起狠来,连女贞人出身的曾头市都只能算是弟弟。 这些人捧着晁盖的灵柩,全员带白,开始向汴梁行军。 宋江很自然地成为了这些人的带头大哥,只是他们已经不再叫梁山贼,而是正儿八经的朝廷认证的梁山营。 李渔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他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忙别的,光是汴梁一烂摊子事,就够他焦头烂额的。 大宋出了赵佶这个奇葩皇帝,几乎是把大宋开国皇帝积累的一点人脉折腾的荡然无存,不说是四海归心吧,至少也是个天怒人怨。 好在赵福金在做茂德帝姬时候的几次出场,为她积攒了足够的人脉,让她在汴梁地位十分稳固。 一番大清洗之后,汴梁彻底换了模样,往日里那些流连于青楼酒肆的士大夫几乎销声匿迹,街道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披甲执锐的兵士巡逻。 各个店铺照常营业,只不过少了很多客商,不过汴梁拥有六朝最多的富人,内部消费足够他们支撑一段时间。 朝廷开始张贴告示,以最高的待遇,聘请能人异士,充实内侍省和北斗司。 衙门内,开始有真正做事的官员当值,运转的反倒比以前几十个官员负责同一个职位时候更加高效。 在汴梁的地面上,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周围的女贞鞑子和契丹仆从军,也越来越少了。 女贞的主力,在完颜宗翰的率领下,向北撤退时候,遇到了大唐的李靖,被一顿胖揍,差点全军覆没。 江南道的局势逐渐明朗起来,东吴孙权见江南道屡次失利,终于下定决心,把兵马全部抽调回去,要专心打荆襄之战。 岳飞掌握了江南道几乎所有的大城,开始竖旗招募兵马,惩治贪官,恢复民心。 云层之上,一个道士带着两个少女,御空而行。 道士是李渔,少女分别是香菱和黛玉。 香菱是李渔常带的徒弟,因为她性子太柔弱,平日里憨憨的,很明显是没有开窍。 至于林黛玉,是因为自己带其他徒弟都出来过,她有点拈酸吃醋了,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李渔无奈只好带她出来一次。 李渔的功力大涨,几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正经湖。 此时水面上平静无波,偶尔有鱼跃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李渔没有落地,他在半空中手指频繁变动,一张大网似的阵法从天而降。 李渔手掌一翻,风月宝鉴射出一道白光,正经湖下的土地伴随着这个偌大的湖泊,慢慢地升起。 正经湖一点点缩小,像是被吸进去一样,消失在李渔的手掌内。 很快,这地方只留下一个山谷,整个正经湖被李渔收到了风月宝鉴内,然后御空离开。 目睹了这一幕的香菱和黛玉面面相觑,都说有神仙可以移山填海,没想到今天就见识到了。 “渔哥哥,那个...那么大一个湖,都到了你手掌,怎么就不见了?”林黛玉问道。 李渔笑道:“这就是本门法术的厉害之处,你们只要跟着我好生修炼,早晚也能如此。” 林黛玉是太平道三大弟子之一,正儿八经的木系传人,而香菱是李渔的小徒弟,天资很高,她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渔哥哥,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湖移走?” 李渔呵呵一笑,“正经湖是正经门的圣地,是我悟道的场所,更是本门成立的地方。我在汴梁跟福金要了一大块地,要扩建正经门,如今正经门不缺山,就缺水了。把这个湖移过去,正好可以填补空缺。”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据小蚌精所说,敖烈其实这些年培养了不少水族。 他们都在正经湖底修炼,敖烈有最纯正的龙血,滋养着这些水族修炼。 正经门目前很缺水族,汴梁四通八达,河道密布,穿城而过。几乎是半城是地,半城是水。 这些河与地下的鬼市相连,有很多出口都是水路。等到动手时候,就可以布置这些水族在汴河内死守,免得他们从水里逃走。 地面上已经做了一切围捕的准备,每一个街道都重新布置了城防,而且还正在继续完善中。 而且把这些水中妖怪放到汴河,可以很有效地加强汴梁的城防,把这里打造成一个真正的不破之城。 至于敖烈回来了没地方住,那么正经门勉强收了她,也不是不可以。 李渔正美滋滋地想着,林黛玉突然笑道:“渔哥哥,你笑的好猥琐。” “胡说八道!” 李渔看了一眼闷闷的香菱,不满地说道:“我们都在聊天,你是哑巴么,你怎么不说话?” 他天天带着香菱,依然没有让她活泼一点,只有自己和她两个人的时候,她偶尔还说几句。 一旦有了第三个人,这小丫头就化身“闷葫芦”,喘气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香菱嘴角一动,半天之后,憋得俏脸通红,终于挤出一句:“真有意思...” 李渔气极反笑,林黛玉则捂着肚子,笑道花枝招展。 香菱更加羞窘,捏着裙角道:“师父,对不起,香菱嘴笨,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她不安地抬起头,却见师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情。 林黛玉也发现了异常,看向李渔,只见他目光呆滞。 三人依旧在御空往前走,而且路线也没有偏差,若是熟悉李渔的人在,就会发现,御空的已经是一个分身。 此时的风月宝鉴内,警幻看着李渔,说道:“你收进来的湖底,藏着了不得的东西。” 第四百四十二章 圣地 敖烈藏了什么东西? 李渔心底咯噔一下,敖烈是天庭的钦犯,被关押在正经湖,还动用了万年寒冰。 这样的人藏的,怕不是招灾惹祸的东西吧。 他赶紧问道:“是什么?” 警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湖底很诡异,我也不敢靠近。每次我的神识一靠近,就会眩晕难受,寸步难进。” 李渔不解地说道:“我几次都到了湖底,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啊。” 随即他就明白过来,在风月宝鉴内,警幻的感应能力,肯定是比自己在外面时候要强的。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一起往水底走去,沿途没有什么意外。 湖水中,果然有不少的妖族,他们好奇地看着李渔。 有一些是认识李渔的,知道他是敖烈的朋友,甚至有人上前打招呼。 他们都是敖烈被拘禁之后,一手培养的妖类,其中一个老龟上前,微微稽首道:“上仙,这是怎么回事?” “我帮你们挪个地方,以前那地灵气稀薄,不利于修炼。”李渔随口说道。 老龟大喜,连连稽首,“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客气什么,都是应该的。” “不知上仙欲带我等去何处修炼?” “汴梁!” 一听这个名字,周围的妖类都更加开心,其中一只螃蟹挥舞着钳子,喜滋滋地说道:“都说汴梁是人间一等一的繁华之地,我们这些妖族,也能去见识一番了么?” “非但可以见识,还能在这无边的繁华富贵里打个滚呢。”李渔笑着说道。 “上仙的大恩大德,我们这些小妖没齿不忘。” 李渔哈哈一笑,心底乐开了花,这些小妖整日里被天庭的禁制锁在正经湖,灵气稀薄不说,还不能离开。 饶是如此,他们也能修成如今的道行,足见资质不俗。 其实他们中的很多,都是当初敖烈在西海开府建衙时候的追随者的后人,因为敖烈被天庭重罚,她的追随者几乎都被杀光了,只剩下一些后代。 也正是因为如此,敖烈才对他们多加照顾,甚至让李渔帮忙建了一个聚灵阵,来弥补正经湖的稀薄灵力。 李渔的话,让正经湖底的妖怪们欣喜不已,他们的头脑很简单,哪里想到人心险恶。 去汴梁能够享受到东京的繁华不假,也得从安心修道的小妖,变成汴梁的打工人了。 他们要负责汴河的水道治安,弥补汴梁城防最后一块短板。 虽然如此,去汴梁对他们依然是好事,因为正经湖摆脱了天庭的封锁,从此可以和普通妖怪一样修道了,相当于去掉了身上的枷锁。 李渔看了一圈,发现就是老龟年纪最大的样子,他笑吟吟地压低了声音,问道:“龟老贵姓?” “老朽蒙主人赐名,姓归名叫长寿,归来的归。” “归老,你在正经湖多久了?”李渔漫不经心地问道。 “从主人被抓那一天,老朽就被关到这个湖底。” 李渔心底暗暗点头,继续问道:“可知道这湖底,潜藏着什么高人?” 归长寿有些畏惧,左右看了一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凑近了说道:“水底不是高人,是一个不祥之物。” 李渔心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说清楚点,什么不祥之物?” 归长寿连连摆手,道:“老朽不知,但是听主人说,这东西放出来,必然是石破天惊。” 李渔一听到不祥之物,就联想到自己的五节杖,分别是领悟五卷太平清领书时候所得。 张乘风的遗物里,有两根枯藤,也就是说九节杖只差两节了,其他七个都在他手里。 五节杖已经是威势滔天,握在手里连红孩儿都能一战,李渔根本不敢想象,九节杖是什么威力。 他看了一眼警幻,两个人心意相通,警幻也有些激动,脸色红润,传音道:“极有可能。” 根据和敖烈的几次交谈,李渔早就发现,她早年很有可能跟着上一任的大良贤师闹过一场,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 张角手里是有完整的九节杖的,而且把天都捅破了,打下三块补天石来。 “石破天惊...”李渔喃喃重复了几遍,这四个字妙的很,石破、天惊... 三块补天石,如今都已经被人熔炼,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渔不敢往深处想,他看了一眼警幻,彼此心照不宣。若真的是九节杖的枯藤,李渔绝对没有理由放弃。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弥补汴梁的城防,把正经湖搬来汴梁,竟然会有这个意外收获。 若真的是枯藤在湖下,那就是巨大的机缘,当然也有可能是空欢喜一场。 警幻在他心头,幽幽说道:“这东西不能放在风月宝鉴内了,我每一息都能感受到精气的流失,再留它在宝鉴内,我就要死了。” 警幻是风月宝鉴的器灵,她要是死了,宝鉴就没了。 李渔不敢大意,说道:“我马上出去,催动灵力返回汴梁,一刻也不会再耽搁。” 白光一闪,李渔回到云端,两个徒弟正跳着脚,使劲按自己的人中。 到最后香菱在下面,抱着林黛玉,两个少女加起来终于到了李渔的胸口,举着白皙的手指,往李渔的人中按。 李渔撇了撇嘴,呵斥道:“做什么呢,没大没小。” 他一说话,把两个少女吓得,差点跌倒。 “你没事啦?” 李渔笑道:“这是我的分身,你是修青木诀的,分身是青木诀的独门秘术,早晚我会传授给你。” 林黛玉笑道:“真的嘛,什么时候?” “你先打好基础,不要好高骛远,修道要一步一个脚印。” 李渔还没说完,已经到了汴梁,他缓缓着地,正是准备放置正经湖的地方。 正经门的弟子们,受掌教之命,早就在此准备好了。 他们守在事先设置好的各个点上,催动阵法,避免正经湖放出来的时候,震荡到汴梁的房屋。也阻挡有行人来凑热闹,或者说闲逛进来。 眼看掌教回来,众人兴奋异常,他们也没有见识过移山搬海的法术,今日总算可以开开眼了。 李渔在阵眼处,手掌一翻,一道白光闪耀之后,从他掌心出现一个光幕。 从中缓缓出来一个小湖模样的东西,出来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变大,周围水气一下浓郁起来。 砰的一声,正经湖落地,巨大的湖面一望无垠,周围是三十六个沟渠,事先挖通了汴梁,让正经湖四通八达。 正经门的弟子们,在湖边欢呼雀跃起来。 李渔在湖面中心,大声道:“恭喜本门圣地,成功落户汴梁!”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入门 汴梁,正经门。 李渔今日举行入门仪式,正式接纳正经湖妖族入门,对他们声称这是龙女敖烈许可过的。 这些小妖都信以为真,欢天喜地,等着拜入正经宗门。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敖烈来要人,自己就说为了避免他们受到敖烈的牵连。 以龙女的性格,肯定无话可说。 而且敖烈是追随上一代大良贤师的,说起来大家本就是一家人,分身么彼此你我,实在是太见外了。 李渔乐呵呵地背着手,站在高台上,下面有大小水妖二百多。 很多都还没完全化形,山门处开放,允许汴梁百姓观礼。 这些水妖,将来是要编入大宋朝廷的在职人员的,负责汴河的治安,所以有必要让百姓提前认识,免得到时候被吓一跳。 经过李渔的一通操作,如今的汴梁,已经变了模样。 城池周围,遍布大阵,莹莹光幕抬头可见。路上时常有兵马设卡,严查往来客商,严防有奸细混入。 自由惯了的汴梁百姓,本来是很难接受这种转变的,但是经历过女贞围城之后,百姓们老实多了不再追逐自由,纷纷表示愿意配合。 虽然比以前老实了一些,但是刻在汴梁百姓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比如说喜欢凑热闹。 今日的正经门山门外,人头攒动,万人空巷来看这场别开生面的入门仪式。 各种稀奇古怪的水中妖怪,可比后世的动物园有意思多了,很多小孩趴在他们爹爹的肩头,看着这难得的一幕。 正经湖的妖怪,和别处不同,他们相当于一直在坐牢。 所以刚一出来,就面对这种场面,让他们都感到十分新奇,多少也有些害怕。 一群小妖,在归长寿的带领下,叩拜掌教之后,宣誓入门。 李渔微微点头,轻轻一挥手,由两个道童扶着一个大葫芦上来。 丹房童子白玉蟾一甩拂尘,念了个咒语,葫芦里飞出丹药,悬在每一个小妖的身前。 小妖们嗅着鼻端那淡淡的药香,无不露出陶醉的神色,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比人类修士更加重要。 因为妖类修行,难度是高于人类的,光是化形就需要几百年。化形的过程中,随时都会出现危险,一旦出现差池,百年道行一朝散尽,甚至命都保不住。 除非是天赋异禀的妖族,不然很难和人类修士抗衡,就算是惊才绝艳的,也容易被捉了去做坐骑。当然也有些异种,修炼速度比人还快,还有强大的天赋技能,但是亿兆生灵中,也出不了几个。 筑基丹,可以帮它们快速越过化形这一步,直接开始修炼。丹药内的灵力,更是让他们沉醉不已。 “今日赐尔丹药,即为我正经门弟子,今后当团结友爱,勤奋修炼。要自尊自爱,善待弱小,秉持本心。今后与汴梁百姓相处,若有伤人害命者,先依门规废去修为,再交由衙门发落。” 归长寿率先弯腰道:“谨遵掌教教诲。” 其他小妖有样学样,弯腰拜道:“谨遵掌教教诲。” 李渔又嘱咐归长寿,到正经湖中建立洞府,安排小妖开始巡逻。 在自己搞清楚湖底到底藏了什么之前,都不能松懈,因为那里面很有可能是九节杖的最后两根之一。 ---- 大唐,长安,六扇门。 六扇门的衙署,就在京兆府的内里,这里守卫并不森严,因为没有哪个贼会傻到自投罗网。 作为大唐的特务机构,六扇门并非是主营捉贼的,只有那些极度危险的逃犯,才由他们负责追捕。 六扇门的另一个任务,就是作为天子的耳目,刺探四方。 赵宏野看着时迁,眼神中说不出的喜爱,这个手下上报的御灵堂的情报,让大唐顺藤摸瓜,查出不少有意思的事。 尤其是御灵堂对大宋和大明的渗透,非但给大唐提了醒,让大唐自己可以速查一遍自己的朝廷有没有这些阴影,二来让大唐更直观地看到了宋明的衰落。 陛下那里对六扇门丝毫不吝惜夸赞,整个衙门都因此扬眉吐气。 “石千,你在汴梁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石千是他的化名,因为叫起来都一样,时迁没有丝毫的迟钝,马上脸色一垮,故意说道:“府尹,汴梁最近打仗呢,小人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不想离开长安。若是能调回来的话,小人一定感念大人的恩德。” “回来?不行!”赵宏野语气十分坚定,“就这个不行。” “当初不是说,查清楚正经门的掌教....” “当初是当初,如今形式瞬息万变,大宋的汴梁是紧要之地,你不要抱怨,继续好好干,我们还会亏待你不成?” 时迁叹了口气,道:“那就没什么要求了...” 六扇门的总捕头楚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咱们不会亏待你的,等你回来那天,一定给你加官进爵。” 时迁苦笑着抱拳道:“多谢诸位大人抬爱。” 走出府尹的衙署,楚江挤眉弄眼地说道:“老石,弟兄们给你摆宴,今儿个要好生庆祝一番。” 时迁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长安酒肆人多眼杂,万一被汴梁来的人认出来了,以后回去怕是有危险。” “你说的倒也对,这样吧,我在府上备好酒菜,这个你可不能推辞了啊。” “好说好说,咱们弟兄谁跟谁啊。”时迁眼中闪着异彩,连连答应。 他离开汴梁很久了,恨不得马上回去,因为大唐的兵马就在宋境内,时刻不停地需要自己给军营发情报。 回去之后,跟师父商量着发,能在最大程度上帮助师父。 茂德帝姬已经登基了,这必然是师父的手笔,如今大宋跟正经门一荣俱荣,时迁片刻不想耽搁在汴梁。 在大宋境内的唐军,刚刚围歼了一支女贞兵马,拿到了大宋北方的详尽地图。 这是女贞鞑子从大名府缴获的,上面甚至标有大宋埋设的阵法,是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若是让李靖兵临汴梁城下,那么能不能守住,还真不好说。 李靖那么大的名头,并不是吹出来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主战 “陛下,大唐军队与女贞兵马,在我宋土上交战,这实在是奇耻大辱!” 赵福金圆圆的眼珠一瞪,娇叱道:“岂有此理!” 李纲满心欣慰,大宋在总算有了一个硬气的皇帝,他正等着陛下继续说话呢,说知道女皇陛下说了一个‘岂有此理’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李纲疑惑地问道:“陛下?” “还有何事?” 赵福金一脸不耐烦地问道,旁边的薛宝琴拽了拽龙袍,赵福金才挤出一个笑脸。 李纲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臣没事了,陛下早些歇息吧。” 走出皇宫,李纲跺了跺脚,看向远处的天空。 他有万丈的雄心壮志,但是根本没有施展的舞台,兵权被朝廷把控的死死的,一点也没有下放。 其实他并不蠢,仔细一想就知道朝廷如此做的用意,也知道这样是很正确的。 这个时候,大宋风雨飘摇,最怕的就是有人拥兵自重。 但是李纲知道自己是一片赤诚,忠心耿耿,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率领汴梁的百万禁军,横扫中原所有敌人。 但是没有相信他... 他的眼神看向的,正是正经门的方向,因为能决定这个大宋国策的人,就在那里。 “他为什么就是不打呢!”李纲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据他观察,李渔根本不是一个怯弱的人,他和蔡京也完全不一样。 听其言,观其行,李渔都是一个,至少现在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大宋的人。 他在害怕什么? 给自己指挥权,百万禁军,直接挥兵跟女贞还有大唐决战,在自家地盘上,有大宋百姓支持,还会输不成?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只好把内心的愤懑,发泄到那些贪腐的官吏身上,继续反腐去了。 与此同时,几十匹快马,正从城外飞奔而来。 到了城门口,亮明身份之后,这些人径直到了正经门。 有人远远看见,就认出了马背上的一个人,大声道:“二师兄,好久不见!” 朱武笑着说道:“陈泥丸,今日轮到你当值了?快些开门,我要带这位将军,去见师父!” 大门敞开,一行人进到山上,马背上武将看了一圈,赞叹道:“好一座正经门!” 朱武呵呵一笑,带着他来到一处院落前,转头道:“鹏举,你在此稍做等待,我去禀报师尊。” “请便!” 朱武进到院子,向着小楼抱拳道:“师父,弟子朱武求见。” 过了一会,李渔缓步走到栏杆,说道:“朱武回来了?” “师父,岳飞将军在外,希望能见师父一面。” “请进来吧。” 随着砰砰砰的脚步声,朱武引着岳飞来到小楼上,只见楼上四周没有墙壁,更像是一个亭台。 周围散落着几道竹帘,随风飘荡,里面的摆设也很简洁,地上的蒲团甚至有些破旧。 红泥小炉上,搁着一个水壶,腾腾热气从中冒出。 李渔振衣而坐,伸手道:“请。” 香菱也坐在小炉旁的蒲团上,为他们倒水。 李渔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弟,香菱。” 岳飞抱拳道:“幸会。” 他还以为这是李渔的侍女,没想到竟然是正经门掌教的高徒。 若是一般侍女,李渔自然是不会介绍的,但是自己徒弟还是要说一下,他一向十分注意自己徒弟们的感受。 香菱红着脸道:“常听师父说起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哪里当得起掌教谬赞。” 李渔诧异地转头,香菱竟然说出这番话来,自己恍惚间还以为是宝钗呢。 他赞许地看了一眼香菱,微微颔首。 香菱鼓足勇气,终于收获了师父的肯定,心中也喜滋滋的。 “岳将军,这次来是有何事?”李渔把茶水推了过去,轻声问道。 李渔和岳飞有些交情,岳飞的排兵布阵,是跟诸葛亮学的,而中间人就是李渔。 当初李渔也想学,但是他脑子里的剧痛以及那种浆糊一样的晕眩感,让他中途放弃了。 但是岳飞忍住了,强忍着不适,一看就是十天。 那对岳飞来说,是一个极其宝贵的经历,让他的排兵布阵之术,真正地有了质变。 他看向李渔,目光十分坚毅,声音却出奇的敦实诚恳,“李掌教,如今陛下年幼,虽然是女子,但是深得海内之人望。我欲进宫,奉劝陛下,御驾亲征,扫清开封府残敌。” 说到这里,他起身抱拳道:“望掌教与我一道,劝谏陛下。” 李渔沉吟片刻,说道:“你觉得时机成熟了么?” “掌教有何疑虑,我愿一一解答。” 李渔转了一下茶杯,细细说道:“汴梁虽然有百万禁军,但都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看似兵精马壮,实则早已荒废了操练,战力低下。如今北上的残敌,都是女贞、大唐这样的悍勇兵马,我怕战未必能胜。” 岳飞凝声道:“举凡六朝精兵,都是从战阵中拼杀出来的,指望着在汴梁城内,如何能把这些禁军战力提升?出城作战,只需配一良将,即可积小胜以磨炼行伍士气、配合以及体质。” 他倒了一点水,在桌子上画出一个阵法来,说道:“为将者,当随机应变,率百战精锐,则应寻找机会决战,歼灭敌人。若是带着弱旅,则应该谨小慎微,步步算计,以战代练,很快就能带出一支精兵来。” “校场上练十年,也不如一场真正的战斗,能够让战士进步。” 李渔眼睛微微一闭,很是动心,说实话他被说服了。 岳飞说的很通俗,没有任何的弯弯绕绕,直接就点出了他本人就是一个好的将领。 李渔继续问道:“我准备派使团去长安,若是大唐能撤兵,则少了很多血战。” 岳飞声音微微压低,但是更加坚定,“不打一场,就此求和,只怕唐军随时会来,他们占据了边境的要塞,也断然不会还回来。为了今后几年的安定,这一仗最好是打,而且不论输赢,都得打出血气,哪怕输了,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直到他们不敢无视我大宋。” 李渔长舒一口气,道:“随我进宫!”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八卦 结着薄霜的磁盘上,散发着阵阵冰雾。 赵福金以一个舒展的姿势惬意地躺在龙榻上,和薛宝琴一块,眼巴巴地看着磁盆。 很快,冰霜慢慢增厚,宝琴上前刮了下来,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立刻眉开眼笑。 “真好吃。” “那当然了。”赵福金一脸得意,说道:“这可是朕独创的甜点,还给它取了最好听的名字---冰棍霜。” 薛宝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名字怎么就最好听了,完全感受不到有什么好听的,不过冰棍霜是真好吃。 尤其是在这样的夏夜,吃一口舒爽很久,嘴里香气和冷气回味无穷。 曾经死死护着茂德帝姬的老太监蔡仲,躬着腰,两手垂在身前,脸上带着一丝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一直守护的帝姬,如今比他还要厉害,当初帝姬被李渔掳走的时候,老太监差点自责而死。 “蔡大伴,你也来一碗?” 蔡仲赶紧受宠若惊地笑道:“谢陛下赏赐,不过老奴的牙口不好了,吃不了凉的。” “真可怜。” 赵福金用一个木勺吃了一大口,在她脚下,三个泥人的眼巴巴地看着。 这三个泥人,穿着十分可爱的衣服,一看就是出自小女孩之手。 赵福金用木棍串了三个,递给他们,小泥人们大快朵颐起来。 薛宝琴低头看着,虽然见过无数次,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三个泥人,竟然还能吃东西,它们的体型变得稍微大了一些,目前还没有任何技能。 注意到薛宝琴的目光,其中一个泥人,很礼貌地朝她笑了笑,然后接着吃。 “陛下,正经大圣在外求见。” “李渔哥哥来了。”赵福金从龙榻上蹦了下来,拽着薛宝琴,来到大殿。 看到李渔身边还带着一个武将,赵福金收起了笑脸,正色道:“来人呐,赐座。” 李渔心底一笑,这丫头终于知道帝王威仪了,估计是薛宝琴的功劳。 岳飞审视着眼前的女皇,只一眼就低下头去,“臣岳飞,见过陛下。” “平身吧。” 有四个宫娥搬来两张座椅,李渔落座之后,说道:“福...陛下,如今我大宋内忧外患,而最大的威胁就在开封府,便是那群鞑子兵。 他们在我大宋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害的几百万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因此岳将军提议,由陛下御驾亲征,率兵出城,扫灭鞑子,还北方百姓一个安定的家园。” “御驾亲征?好啊。”赵福金说道:“让他们知道大宋的厉害!” 岳飞心中一动,这是赵家人么,竟然打赢的如此干脆。 自从太宗皇帝败走幽燕,大宋还没有一个皇帝这么脆生就答应御驾亲征的呢。 幽燕的那场大败,让宋成为了唯一一个与边关蛮族交战失利的六朝国家,而且还是去幽云十六州这一战略要地。 若非如此,此次女贞南下,根本不会如此顺利。只因为失去了幽云十六州,广袤的大宋本土,就跟敞开了大门一样,北方蛮族随时都可以南下。33 大汉覆亡到现在,再加上诸侯混战,约莫有三四十年。 魏、蜀、吴依然是曹操、刘备、孙权在位,大唐虽然换了一个,但是李世民也是一直征战打起来的,所以这三个国家还算稳定,朝中也没有太多的魑魅魍魉,歪风邪气。 大宋则不一样,历代皇帝都很短命,几年时间就换了一波又一波,唯一长寿的就是赵佶,如今也半路横死,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 大明也是一样,换了四代皇帝,其中洪武永乐爷俩都是雄才大略之辈,如今的皇帝也不是昏君,但是连年的内斗加清洗,让大明的开国名将文臣损失殆尽,朝堂有些青黄不接。 赵福金心中也很激动,她早就在皇宫待够了,虽然每天都能溜出去玩,但是根本不尽兴,还得东躲xz的,生怕被正经门的人看到。 岳飞以前来汴梁,要点正常该给的粮饷,都得忙个半死跑断双腿,最后无果而终,空手回去。 没想到这次提出如此大的要求,竟然一下就获得了同意,不禁有些失神。 李渔碰了他一下,说道:“陛下早点歇息,我们去和兵部、枢密院筹备一下,准备由岳将军护送陛下出征。” 赵福金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忘朝李渔做了个飞眼。 李渔瞪了她一眼,嘴唇微微一动,密音传话道:“好好修炼,不要偷懒。” 赵福金小脸一垮,目送他们离开,很快就到寝宫,和薛宝琴并头躺在一处,絮絮说着姊妹俩之间的私密话。 --- “师父,我回来了!” 小楼内,时迁激动地说道。他身上的换了一件夜行衣,身子慢慢从空气中显现,路上用了正经门的隐匿符。 他离开汴梁的这段时间,在长安打听到不少的机密情报。 时迁刚要继续说话,李渔伸手制止了他,说道:“马上传话给大唐,就说大宋兵马要出汴梁了,皇帝御驾亲征,要扫清大宋境内一切非大宋朝廷的兵马。” 时迁脸色凝重,记了下来,问道:“师父,这是迷惑敌人么?” “不是,是真的情报。” “啊?”时迁连忙道:“那怎么能跟他们说?” 李渔笑道:“我们出兵的第一天,他们就知道了,几十万大军出动,根本无法隐瞒。你把消息传回去,算上路上的时间,他们最多提前知道几天。这几天无足轻重,但是却能为你换来巨大的信任。” 时迁也是十分聪明机警的人,一听这话就完全明白了,他笑道:“师父好算计。” 李渔笑了笑,说道:“这次必须打一场硬仗,才能让大唐撤兵,我们已经没有后路了。” 这次的女贞南下,把大宋最后一丝遮羞布给撕开了,六朝无不看清了表面强盛的大宋内里的羸弱。 异族打不过、国内叛乱压不住、甚至连朝臣都有不臣之心。 这样的大宋,谁不想来踩上两脚,顺便捞点好处回去。 尤其是李世民,他憋着一肚子气呢,更加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时迁和李渔对视一眼,看到了师父眼中难得的坚定,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 --- 大明,温州府,永嘉县。 深夜的山谷内,时不时传来几声小兽的低鸣,听着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薛蟠紧紧跟在张三丰的身后,眼睛闭了一只,胖乎乎的脑袋来回转动。 吱呦一声,薛蟠大惊失色,死命抓住张三丰的胳膊,后者无奈地说道:“不过是一截树枝。” “哦...”薛蟠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抬起脚,继续往前走,“这地方也太邪门了,大热天的,我怎么浑身发凉。” 张三丰没有说话,他自己也觉察到了,这地方不是一般的阴森。 刘伯温是天下名士,按理说绝对不会活的这么阴间,哪怕是隐居了,也应该是仙风道骨,逍遥世外才对。 终于,眼前出现一个宅子,从外面看上去墙很高。 张三丰走到门口,没有任何的匾额,只是一个破旧的木门带着兽头的圆锁。 他轻轻抬起兽头嘴里咬着的圆环,敲了几下,这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响。 没有任何的脚步声,但是门却自己开了,薛蟠从张三丰身后伸出脑袋看了一眼,没有人! 他大惊小怪地嚷了起来,“见鬼啦!” 张三丰笑道:“要只是见鬼,那可就好了。” 薛蟠一下子想起当初李渔教他的事来,捉鬼是最简单的,鬼也没有什么本事。 他顿时胆气壮了一些,跟着张三丰进了院子。 进到院子里,地上是堆积的厚厚的落叶,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清扫了。 张三丰手指一动,师传的小火球出现在他的指尖,朝天一指,火球悬在半空,顿时照亮了整个小院。 “八卦...” 透过满地的落叶,张三丰发现院子里的砖石布置,暗和八卦阵法。 张三丰稍感不适,然后就习惯过来,他伸手挡住薛蟠的眼睛道,“闭眼,什么都不要看。” 每一个磁缸、树木、台阶都是极其讲究的,一般人进来估计只能看到杂乱和无序。 若是薛蟠这种有些功力,但是修为不高的人看了,反而会眩晕不止,最终迷失心智,成为一个疯子。 只有张三丰这样的高手,看了之后才能无事,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一提到刘伯温,就吓成那副模样了。 肯定不止一个人,来到这个院子,然后就成为了疯子。 在这院子里,没有发现任何死气,也就是说最近很长时间,这里都没有死过人。 看来这个院子的主人不是故意害人,而是有人闯入进来,然后疯掉的。 疯的人越来越多,关于这个宅子的恐怖传闻也就不胫而走,慢慢的此地成了温州府百姓的禁地。 人们都相信,刘伯温已经成了邪魔,他专门吃人脑子,把人变成浑浑噩噩的疯子。 慢慢的,任何人都不许提起刘伯温和这个院子,否则必然招致周围人的毒打,生怕把灾祸引了出来。 人越来越少,这地方也就越发的冷清,成了很多鸟兽的乐园。 这个八卦阵,张三丰十分熟悉,因为八卦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专业对口。 尤其是他的师父李渔,还曾经把武侯的注解借给他看过,更是助长了张三丰对八卦的理解。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走对生门,否则就会迷失在其中。 他把薛蟠伸手一抛,说道:“在外面等我,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想。” “啊?”薛蟠急了,捂着眼睛蹲在地上,浑身哆嗦。 张三丰闲庭信步一样,在院子里踱步,每走一步,头顶的半空中就闪烁一下。 漫天星光,注射其中,在院子上方,形成一个小的星阵。 “好精妙!” 张三丰慢慢沉浸其中,感受着布阵人的玲珑心思,若有所悟。 他感觉自己正漫步星河,每一步都足踏星斗,手扪日月。 一副浩瀚磅礴的画卷,慢慢铺展开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星河的中央,是一个黑洞,它幽暗深邃,摄人心魄。 张三丰看了很久,终于猛地惊醒,睁开眼时候,他已经到了院子的另一头,屋门如同院门一样,自己慢慢的打开。 “年轻人,好定力。” ------题外话------ 求月票,老铁们月票投一投 第四百四十六章 泥人 漆黑的房间,似乎没有装窗户,除了幽幽的声音传来,什么都看不清。 张三丰聚灵力于双眼,瞳孔扩开,依然什么都看不清。 慢慢地,一声叹息传来,紧接着是有人起身的声音。 看样子,他坐了很久了,起身时候颇为费力。 沉闷的一声响动之后,里面的人说道:“你进来吧,坐了几十年,起不动了。” 张三丰手指一动,捏了一个火球术,慢慢走进房中。 薛蟠在后面大喊:“别走啊,别丢下我一个。” 倏地一声,一道清气托着他,进了房中。 张三丰接住了薛蟠,他自己没有出手,看来是房中的人把薛蟠接进来的。 借着火球的光亮,两个人看向屋内,在正中央有两个身影。 “正经门后辈张三丰,见过两位前辈。” 对着门口的那位瘦削的人,一下抬起头来,他的头发披散着,如同野人一般,但是眼睛却出奇的明亮。 他抬头的一刹那,周围的灯柱一一点亮,房中顿时如同白昼。 薛蟠和张三丰这才看到,在此人的对面,是一个泥人。 张三丰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便是...” “刘基。”没等他问完,坐着的人便开口说道。 薛蟠大喜,上前一步,说道:“刘先生,我们是来请你出山的,只要你跟我们走,我兄弟李渔不会亏待了你。” 刘基哈哈一笑,“我无欲无求,他怎么不亏待我?” “哪有人无欲无求的,你看你在这黑乎乎的小房子里都快发芽了,跟着我们出去晒晒太阳,我带你见识一下汴梁的繁华。汴梁,你知道么?那里有最好的美酒,最美的姑娘。” 张三丰拽了拽薛蟠,让他不要乱说话,不过刘基并没有发火,他轻轻地摇头,“美酒佳人,世人所求,于我犹如败絮枯草。” 见到真人之后,薛蟠反而不怕了,他笑嘻嘻地上前,说道:“你看你,整天对着个泥巴人,咦...好丑的东西。” 薛蟠靠近之后,才发现这泥人奇丑无比,因为他硕大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眼。 这怪异的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薛蟠不禁皱眉道:“你坐在这看了他几十年?” 刘伯温脾气很好,他轻轻点了点头。 张三丰看不下去了,低声道:“薛长老,快回来。” 薛蟠从腰里解下一个酒囊,笑道:“老头儿,只要你跟我走,我让你尝尝这琼腴酒。” 刘伯温轻轻摇头,他看向张三丰,问道:“你在星河之上,看见了什么?” “一只眼睛。”张三丰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刘伯温眼神一亮,他扒开自己的头发,有些颤抖地伸手问道:“然后呢?” “然后便醒了。” 刘伯温有些失望,他喃喃道:“看来非是我才疏智短,连你这等资质的人,也只能看到这一步么?” 张三丰沉吟片刻,问道:“晚辈曾听闻,昔年有黄河决堤,水淹无数良田,千万生灵受难,待到洪水散去,有一泥人出世,河南、河北童谣皆云: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莫非这个泥人,便是当日洪水冲刷而出的那尊?” “正是,此乃天下一等一的不祥之物,若是不能解此厄,恐怕会有难以想象的灾难降世。”刘基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穷尽毕生所学,也悟不透其中奥秘。这泥人从何处而来,星河中那只眼睛里面,藏着何物,至今仍一无所知。” 薛蟠随手搭在泥人的肩膀,笑道:“不过是一个泥塑的小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泡尿就呲掉他半边脸。这玩意你看了几十年也没个眉目,怎地就不知道变通一下,你跟着我们到了汴梁,去问问我那兄弟李渔,他肯定知道。” 刘基摇头道:“连我刘基都无法参透,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信。” 薛蟠不屑地说道:“老头儿口气比天还大,那我问你,驼峰有几种吃法;兰芷、玉沥酒哪一种更香醇;汴河上的青楼画舫在哪里开,你知道么?你不知道,因为我兄弟李渔说过,每个人都有他的道,你参悟不透,说明这不是你的道能做到的,就该找合适的人来参悟,而不是钻牛角尖。 “我看这老头也不像是有大本事的,看来我们两个找错了人,走吧,回汴梁吧。” 刘基慢慢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笑道:“枉我活了这么久,还不如你一个毛头小子看的通透。” 他伸手一挥,地上的泥人进入他的袖子,然后笑道:“我跟你们去一趟汴梁。” 张三丰大喜,弯腰一拜,道:“多谢刘先生出山!” --- 江南道,太平州。 芦苇丛中,有一个水寨,周围漂着各种小船。 寨子里充满了各种吆喝声,聚集了江南道无数的猛人。 最中央的一个木楼,就是李俊的住所,他甚至还布了一个小阵。在他的木楼上,闪着一层青黄色的光盾。 李俊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已经收拢兼并了周围大小水贼,成立了一个底盘庞大的组织。 他利用战乱,收拢了许多豪杰,这些人虽然痛恨大宋,但是也同样不喜欢方腊。 因为方腊几次闹事,也是为祸不浅,很多人因为他家破人亡。 李俊在揭阳岭的名望本来就很高,在正经门修炼这么久,实力跟上一层楼。 再加上他和手下诅咒解除之后,没有了烦心事,可以专心经营自己的帮派。 如今江南道,东吴的势力撤出之后,就剩下他们三家独大,分别是占据大城大寨的岳飞兵马;占据水道的李俊;占据清溪洞的方腊。 李俊看着手里的书信,大笑起来,他把书信给周围的几个亲信,让他们传者来看。 “掌教已经同意了岳飞出兵,让我们帮韩世忠看好江南道,若是方腊出来打,咱们就协同宋军,打他娘的。” “方腊的手下很能打,韩世忠那群宋兵,不知道能不能行。”童威对宋军没有半点好感,他们虽然多是步卒,打起仗来跑的比骑兵还快。 李俊冷笑一声,说道:“他们实在不行,我们便替他们守城。” 寨内的人都哄笑起来,其中一个头领出声道:“如今江南道的宋军,出自宗泽之手,如今又归于岳飞。这两人都非庸才,韩世忠也是个能打的武将,应该不至于和以前的宋兵一样草包。” 李俊把书信收了起来,笑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等到开战,一切都明了。” 在大寨内,浪里白条张顺赤着膀子,大笑道:“我都等不及了,方腊那贼厮鸟,快些从清溪洞的草里钻出来吧,咱们弟兄和他轰轰烈烈地干上一仗。” 第四百四十七章 信念 正经门,小楼内。 晚风吹这竹帘,墙角的枝丫忘情地摇摆。 在李渔身上蹲着个人,蛇一般的腰肢缓缓扭动,如研似磨。 她咬着嘴唇,表情很是柔腻,声音几不可闻。 李渔伸手,在她x前一弹,拍了拍她的小屁股笑道:“别硬撑了,虽然修炼是好事,也不能熬到天亮吧。” 潘金莲泄了气一样,趴在他身上,不依地蹭了蹭。 果然,外面天色已经要亮了,这一番双修下来,不知道又要增加多少的修为了。 李渔搂着怀里的娇躯,刚要睡一会,突然神色一动。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是自己的爱徒张三丰。 他霍得一下站起身来,给潘金莲盖了个薄毯,说道:“我出去一趟。” 潘金莲捂着胸口坐起身子,道:“我和你一起。”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乖乖睡觉。” 他披好道袍,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夜色中。 在山门的大殿内,张三丰带着呵欠连天的薛蟠,还有一个古怪的人在等待。 李渔心情有些激动,抱拳道:“这位莫非就是...” “刘基。” “见过前辈。”李渔微微抱拳道。 刘基笑着说道:“不敢不敢,果然英雄出少年,我道是谁能教出张三丰这样的徒弟,原来是太平道的传人。” 李渔这次出奇地没有否认,因为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否认也没有用。 张老头不认自己是他宗门之人,更没有说服力,因为李渔修齐了五卷太平清领书,而太平清领书是经选人。 也就是说,李渔是太平经选择的传人,他的太平道的身份,比张乘风还要根正苗红。 李渔说道:“前辈肯出山,是天下人之福。” 他说完之后,认真看了一眼刘伯温,发现与自己想象的差距很大。 这老头不修边幅也该有个底限吧,简直就是一个深山野人,还是一个不活动的野人。 他身上甚至有几个草芽,正在抽枝... 张三丰说道:“刘先生这些年来,一直在闭关。”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我带先生去厢房歇息,你们也都回去消息吧。” 李渔此刻精神奕奕,他的青木诀修炼完,后劲很大,一般很难睡着。 但是李渔是一个很喜欢睡眠的人,他要的不是用睡眠来缓解身体的疲劳,而是单纯的追求那种睡觉的感觉。 他带着刘伯温,来到一个没有人住的小院,说道:“先生,请。” 刘伯温站在他身后笑道:“看李掌教精神奕奕的样子,不如进来谈一会。” “好。” 李渔跟着他进到房中,点起蜡烛,刘基笑道:“这么多年,能够见到太平道的传人,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李渔呵呵一笑,眼前这位虽然看上去邋遢,但是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诸葛亮能算出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眼前这位,不知道算到了什么。 “我曾经为六朝算过运势,女皇是会出现,但是应该在大唐。”刘基在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如何把这运势转移的?”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此事牵涉极大,恕晚辈不能相告,不过前辈学究天人,若是想自己去算,晚辈也不会阻拦。毕竟这一次来,就是想让前辈在宫中,教习我们的大宋皇帝治国之道。” “治国之道?”刘基摇了摇头,说道:“此小道尔,我对此已经没有兴趣。” 李渔笑道:“或许前辈见了陛下,会改变想法呢。” 刘基笑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他很好奇,女皇的气运是如何转移的,所以他这次来汴梁,肯定会见女皇一面。 至于做帝师,则没有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那个小胖子说的没错,自己无法解开泥人的秘密,可以在六朝遍寻能士,或许能有些收获。 比如说眼前这位,他是太平道的传人,太平道的法术与众不同,或许他有办法也说不定。 --- 禁军大营,有一帐内灯火通明。 岳飞翻阅着禁军的卷宗,以及各级将领的花名册,彻夜未睡。 这次出征已经定了下来,就在半个月后,虽然略显仓促,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了。 女贞的兵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大唐的李靖更是虎视眈眈。 汴梁是六朝第一肥肉,这一点无可争议,没有人能拒绝打破汴梁城的诱惑。 看了一圈,岳飞大失所望,禁军的将领几乎都是些勋戚子弟。 他们早就没有了任何战力,这一点岳飞比谁都明白,让他们去带兵打仗,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等翻到汴梁临时组建的四个游击骑兵,岳飞眼色一亮,这些临时拼凑的人马,战绩不错,甚至经常能和女贞杀个势均力敌。 大帐掀开,进来的人岳飞很熟悉,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杨志。 杨志是正经门的长老,岳飞已经见识过正经门的厉害,能从他们那里要来多少的水系修士,对战局也至关重要。 他赶紧起身,道:“杨长老,请坐。” “岳将军,这么晚了,我在营内巡视,见你这里还亮着火光,便过来看一下。” 岳飞苦笑道:“睡不着啊。” 杨志看见他案头的卷宗,顿时明白了,笑着说道:“你也知道了吧,禁军的问题多如牛毛,可以说是千疮百孔,虽然号称百万禁军,是六朝之最,但是战力低下,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一次女贞围城,若非是陛下英勇无畏,一人之力挽救了汴梁,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关于陛下在城头显露神迹,召唤巨龙拯救苍生的事,岳飞早就听说过了。 开始他并不相信,以为是正经门修士的障眼法,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一模一样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也不由得他不信了。 岳飞后怕之余,感觉有些庆幸,得亏有个茂德帝姬横空出世,不然宗帅预料的最恶劣的局面,便要出现了。 那时候大宋灭亡了不说,还会生灵涂炭,出现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 局势到了这个地步,不知道比宗帅当时面对的简单了多少倍,自己竟然还在这长吁短叹。 岳飞坚定了信念,沉声道:“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定能挽救危局。” 第四百四十八章 帝师 翌日清晨,李渔早早来到刘伯温的小院前,等候他出来。 洗漱一番的刘伯温,不再是野人的模样。 身上的草芽也没有了,穿一袭飘逸宽袍,是自己令人送来的道袍。 长髯飘飘,眉似卧蚕,鬓间白发稍显老态,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皱纹。再过几年,标准一个鹤发童颜。 “前辈,请吧。” 李渔一伸手,刘伯温进了马车,跟着他入宫。 这辆马车还是一早让黄信去城里雇的,李渔自己是几乎不乘坐马车的,正经门的弟子也都没有这个习惯。 为了照顾刘伯温,彰显对他的重视,李渔干脆骑马跟在后面,往皇宫走去。 刘伯温掀开车帘,笑着说道:“汴梁的这些阵法,颇似大家手笔,却多有些细枝末节的小瑕疵,看来布阵之人天资极高,却学阵法不久。” 李渔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刘伯温心里想必十分清楚,这个人就是自己,汴梁的大阵刚刚完成不久,以后还需要经常修缮。 这里的阵法虽然跟益州没法比,甚至长安也有比这出彩的地方,但是李渔知道它们很实用。 他在阵法上的天赋其实并不高,只不过他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学阵法是学前人的注解和秘籍。 而李渔只重其中的原理,然后自己信手拈来,一通百通。 这和他的术法一样,李渔每一个法术,都是自己独创的,领悟了五行之后,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出招。 如此一来,大方向是没有错的,但是难免多了一些小细节的瑕疵。 就像是做题家可以把任何一个试卷做的尽善尽美,但是真要研究,还是要靠有创新进取精神的人。 李渔喜欢的是后者,他连给徒弟打造的法宝,都是可以进化的。 以他从茂陵逛了一圈出来时候的手笔,完全可以帮徒弟们打造一些厉害的法宝,让他们战力飚增,但是李渔没有这么做。 他所打造的法宝,都是可以升级的,现在看起来很弱小,但是随着修为的增加,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如同风月宝鉴一样。 金莲的“莲幽”已经进阶好几次了,李渔试过威力不俗,可以让她更快的凝聚起庞大的水灵之力来。 刘伯温兴致勃勃地走到马车外面,提出要自己驾车,让马夫到车内去。 马夫愕然抬头,看向李渔,李渔笑道:“就听先生的,以后你可以跟人吹嘘了,刘伯温给你赶过车。” 马夫挠头憨笑一声,钻进马车里,刘伯温丝毫不以为意,自己驾车,在汴梁多绕了几圈。 李渔没有一点不悦的神色,不紧不慢跟在车边,跟他闲聊,顺便为他讲解一下汴梁的风物人情。 六朝中人,都知道汴梁这个都邑,但是真的来了,还是会惊叹它的繁华。 “你的布置有些意思,阵法、人马、关卡甚至还有水中妖怪,似乎并非全是为了防御城外的敌人。” 刘伯温沉吟片刻,眼神朝下瞥了瞥,像李渔投来询问的目光。 李渔含笑轻轻点了点头,刘伯温笑道:“年轻人,有魄力。” 他通过自己的布置,就能推算出自己要对付鬼市,这样的人果然都是多智近妖。 这也给李渔提了个醒,刘伯温几十年从未踏足汴梁都能看出来,鬼市里有没有这样的人物,也瞧出了端倪呢? 梁山的人马已经在路上,左慈白毛和赤壁他们更是摩拳擦掌,自己马上就要动手了。 很快,刘伯温驾车来到皇城外,他振了振衣服,甚至拢了一下发丝, 李渔诧异的看着他,这人竟然注意起形象来了,刘伯温正色道:“皇帝乃是人族之皇,一个人无论多大的权势,多强横的手段,都要保持对人皇的尊重。” 说到这里,他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幽幽说道:“人若不尊皇,便是一盘散沙,凭人拿捏。” 走在皇城的宫道里,李渔好奇地问道:“先生曾常伴洪武大帝身边,不知道先生以为洪武大帝,是何许人也。” 刘伯温呵呵一笑,说道:“安敢妄议先皇帝。” 李渔还不死心,继续说道:“我虽年少,但也游历各国,见过不少的君王,其中不乏唐皇李世民这等雄才。但是窃以为,西蜀皇帝刘备,弘毅宽厚、百折不挠,实乃人君典范,先生以为如何?” 刘伯温点头道:“刘玄德知人善用,仗义履信,仁义无双,唯有两点,或致败亡,一来易感情用事,重情太过,二来不能当机立断,决断之能稍逊。” 李渔微微蹙眉,但是没有反驳,他继续问道:“我虽未到许都,却听人说起魏主曹操,识拔奇才,不拘微贱,上马横槊,下马谈论,先生以为如何?” 他要让刘伯温做帝师,就要看看这个刘伯温推崇什么样的皇帝,因为以后赵福金难免会受他的影响。 李渔不希望自己的小帝姬,成长为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这种感情是很微妙的。 刘伯温笑道:“曹孟德不拘小节、眼光远大,可惜终短一策以实现胸中的抱负。” “六朝开国皇帝多有英烈,先生以为谁人更胜一筹。” 刘伯温摇了摇头,不肯再说。他可以高谈阔论,评点曹刘,却不肯说一句关于大明朱元璋的事。 李渔发现,虽然朱元璋几次把他提拔打压,来回折腾,但是只要牵涉朱元璋的话题,他便三缄其口,却不改对他的尊重,可见老朱在刘伯温心中还是颇有分量的。 “这次请先生来做帝师,虽然略显冒昧,但确实一片真心。若是先生有何要求,尽管开口,我正经门上下,一定帮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伯温笑道:“再说吧,我闲云野鹤惯了,轻易不想在涉足朝堂。这次也不藏着掖着,实话跟李掌教说,好叫掌教知晓,这帝师我多半是不肯做的。” 李渔心底叹了口气,果然六朝这些出名的大人物,没有一个好拿捏的。辛辛苦苦把这个货找出来,他要是不肯做,自己要找谁来呢? 很快,他们就到了大庆殿,恰巧今日不早朝,李渔说了一声,殿中当值的小内侍,赶紧到寝宫去通报。 很快,两个宫女,一个大太监,还有薛宝琴,伴驾赶来。看得出赵福金心情不错,不知道跟薛宝琴说了什么,把她的小伴当说的脸红耳赤,抿着嘴偷笑。 在赵福金踏入大殿的一刻,刘伯温眼神一亮,身子不自觉地挺了起来。蚕眉蹙紧,虽无表情,眼神却射出两道如电锐光。 李渔得意地一笑,自家的女皇,岂是一般人物,那是天生带着神性的。 找遍六朝,也寻不出几个来。 李渔低声道:“先生,以为如何?” 刘伯温点头道:“我将留在汴梁。” 第四百四十九章 特干 正经门,正经湖畔。 亭子里摆着一个丑陋普通的泥人,李渔围着它转了好几圈。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李渔默念着这句俚语,看着眼前丑陋的泥人,暗暗摇头。 以他五行灵力之强,也试探不出这玩意有什么独到之处,完全就是普通泥沙堆积,形成的一块比石头还硬的泥。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说当初韩山童等人,随口一说,为的是蛊惑人心?”李渔说道。 刘伯温摇头道:“绝非如此。” 刘伯温语气坚定,说道:“若是你见过它出世时候的模样,便不会这么想了。” “什么模样?” 刘伯温眼神迷离,带着无尽的唏嘘,回忆起当时的壮阔场景。 “黄河之水为之倒流,大地震颤,雷云密布,手臂粗的紫雷环绕着它,绵延万里的河道因之决堤,死伤何止千万。”刘伯温叹了口气说道:“任何一场战斗,都不如它杀伤的人多。这个泥人出世,让黄河改道九次,淹没的城池可以组成一个小国家。” “那这是不祥之物啊。”李渔赶紧朝后退了一步。 刘伯温抚摸着泥人,说道:“古老相传,人之初有三只眼,头顶那只被叫做天眼。若是有人开了天眼,就可以穿透凡尘俗世的黑暗和迷雾,看到至高无上的神祇。便能知道人的本源,以及宿命,通晓过去未来。” “那二郎神杨戬不是无敌了?”李渔颇为不信。 刘伯温说道:“必须得是和这个泥人一样,头顶开眼才是天眼。额头的最多是一种神通,已经是很难得了。” 李渔笑道:“请恕晚辈见识短浅,修为不够,并不能参破这个泥人的内涵。” 他觉得刘伯温有些魔怔了,可能是几十年对着一个泥人,产生了错觉。 一块石头,没有生命,没有思考,在正经门的教义中,就是一个死物。 正经门讲究专注自我,对死物一向不怎么看重。 “掌教,宋公明回来了。” 一个道童,在正劲湖畔,大声喊道。 李渔心中一动,终于回来了,马上就是要清洗鬼市。 他朝着刘伯温一抱拳,道:“先生,有老友回归,晚辈要去迎接一番。” “请便。” 李渔身形一动,离开了亭子,只剩下刘伯温和他的泥人。 刘伯温看着泥人,眼色复杂,许久之后,才把它收了起来。 “天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好像看一眼呐...” --- “公明哥哥。” 李渔远远地迎了出去,宋江面带悲戚,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为何闷闷不乐?” 他身后的李逵大声道:“晁盖死了,让俺哥哥伤心不止。” 李渔说道:“晁天王义气千秋,竟被曾头市所害,真叫人痛心。” 宋江听了这话,又忍不住落泪,李渔赶紧道:“我让黄信摆下了酒宴,诸位请随我来。” 在正经门山门下面,一群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虽然其他人也都很悲痛,但是他们是些粗野的汉子,很多人喝几碗酒就都忘了。毕竟生死而已,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这些暴躁老哥,不光是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狠起来自己的命也不怎么在乎。 李渔看出,晁盖死了,宋江是真的很难过,尤其是说起来的时候,每次眼眶都湿润泛红。 很难现象,这群煞星的头儿,是个感情如此细腻的人。 他掏出小册子,看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这些货放到鬼市,组成有组织的街溜子,每天不干别的,就是撩闲打仗,寻隙滋事。 先把鬼市搞乱,让幕后的人冒出头来,然后由自己和左慈、白毛、赤壁施行斩首行动。 到最后,用雷霆手段,破开所有鬼市入口,禁军结队进入,扫清这个乌烟瘴气的地下王朝。 其实鬼市的存在,对李渔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因为他可以很方便的从地下,买到他所需要的东西,鬼市几乎什么都能买到。 但是对于那些被迫害的,被杀戮贩卖的,被迫害为奴的人来说,鬼市就是一个地狱。 在六朝最繁华的都市下面,就是六朝最邪恶黑暗的鬼市。 李渔告罪一声,起身离开,众人哄闹着也不管他。 李渔踱步来到后山,走进地道,白毛正趴着小憩。左慈也在打坐,只有赤壁,在那清点自己的收藏。 她喜滋滋地摸着自己的宝贝,笑的像是一个招财猫一样,十足的财迷样。 李渔一进来,她就如缝大敌,把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 “不至于吧,我又不会抢你的。” “不怕贼抢,就怕贼惦记。”赤壁笑眯眯地说道。 她在李渔手上可吃过亏,巫神殿的宝贝被他抢去一大半。 “喂,都醒醒。” 左慈没有睁眼,说道:“梁山的人来了,就赶紧让他们进去吧,六朝还有很多地方值得去探索,鬼市已经耽搁太长时间了。” “你已经打探好下一站了?”李渔饶有兴趣,说道:“能不能算我一个?” “不能。” “老杂毛,话别说的这么死,或许咱们就用的上这小子呢。”白毛笑嘻嘻地说道:“鬼市虽大,凶险却不如茂陵的万分之一,我们几个大不了就是跑路,倒是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要上点心才是。” 赤壁在空中转了一圈,飘到李渔后背,说道:“鬼市,鬼市,听名字就知道是我的,我可是独角鬼王。” “我还鬼圣呢。”李渔没好气地说道:“说好平分,就是平分,你们一个个都是孤家寡人,要这么多东西其实没用。我就不一样了,偌大一个正经门需要我照顾,每一个弟子都嗷嗷待哺,穷的连人手一个法宝都做不到。” “打住,平分就很好,别在改了。”白毛及时说道:“我觉得咱们应该看好老杂毛,免得他卷了东西跑路。” 左慈跑的太快了,白毛的担心完全有道理。 左慈呲着牙笑道:“都合作这么多次了,这点信任都没有,我看就别干了。” 李渔一伸手,道:“不干?我准备这么久,就像是进了洞房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不干?今晚就干!而且要大干特干!” 第四百五十章 闹事 正经门,鬼市入口处。 李渔率众在密室内,装上无数机关,安排弟子轮流守卫。 “谁先去?”李渔看向门口的一群大汉,高声问道。 鲁智深越众而出,“洒家先去。” “好!”李渔赞叹道:“智深禅师去,必定能开个好头。” “没错,鲁大哥是惹事的好手。” “智深禅师去了,你们可不许再跟我抢。” ...... 鲁智深走到入口处,迈步进了鬼市,腰里别着一个酒囊,拿下来灌了满满一肚子。 他晃晃悠悠,来到一个铺子前,一把揪住门口的伙计,问道:“呔!你们这鸟店是卖什么的?” “药...药材。”伙计一看他的体型,差点被酒气熏晕了,顿时怂了。 这和尚的身子,比庙里的金刚法身还要高大,那胳膊比人小腿还粗。 “他娘的药材店有什么好撩闲的,滚!” 伙计连滚带爬,躲得远远的,隔着门缝看鲁智深晃悠着继续往前走。 他走到一个三层的小楼前,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叼着一根草杆,怀里抱着一把朴刀。 鲁智深暗道,这倒像是个能打的,他凑上前问道:“你们这是什么店?卖些什么东西?” “人命。”叼着草杆的刀客冷声道。 “人命怎么卖?”鲁智深一下来了兴趣,在门口坐下,大声问道。 “看你要杀什么人,不同的人,价格不一样。” 鲁智深一下就有了火气,揪着他喝问道:“人家爹娘辛辛苦苦生养的人,你为了赚钱就给人家杀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弱者就该被强者支配。”刀客笑了一声,拍掉他的手掌,问道:“你要杀人就进来交钱,不买赶紧滚,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砰的一圈,他的脑袋被鲁智深一拳打的粉碎。 鲁智深杀人之后,又一拳打烂了门口的柱子,整个小楼摇摇晃晃,从楼里窜出来几十个杀手。 鲁智深眼珠滴溜溜一转,这么多人,未必能打得过。 他一甩袖子,大声道:“不怕死的一起上!” 话音刚落,便脚底抹油,逃了个无影无踪。 被他的气势吓住的杀手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厮竟然会逃。 “追!” 鲁智深逃得飞快,很快他浑身是血,又来到一个店铺前。 “你们卖的是什么?” 店里柜台楼梯客桌一应俱全,软榻上铺绒饰锦,一个少妇正倚着软塌打盹。 那女子生得腰窄臀翘,肌肤紧致、充满光泽,一双浑圆的腿子虽不甚长,却极富肉感,有少妇独特的娇腴。 她一见鲁智深这副模样进来,也不害怕,笑着道:“客观没见招牌么,我们这店自然是卖姑娘的。” 鲁智深抬头一看,门口的匾额写着“丽奴店”三个字。 鲁智深心底冷笑一声,这也是一个鸟店,非砸了不可。 他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笑道:“洒家想要见识一下。” 妇人轻轻一拍手,有人转动屏风,露出一个床榻来。 一具娇小的女体横陈其上,丰腴的身子压陷了垫褥,一看便觉柔软舒适。 她全身为小指粗细的猩红绒索捆绑,双手被缚在背后;红索由交叠的臂间,经肩颈绕至身前,一左一右束出两只挺翘的rf,绕过娇嫩的腿心、雪股,再缠回身后的手腕之间,捆得十分严实。 少女的脚踝则以另一条红索捆起,眼上蒙着黑色的眼罩,脖颈里拴着一个项圈。 推动屏风的伙计,一把扯掉眼罩,这少女看到鲁智深以后,迷离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妩媚的荡意。 少妇拍了拍她的屁股,在一旁笑道:“大师请放心,这是本店调教好的,绝对的百依百顺,就是玩死了也不会违逆你一句,只卖一千两。” “这是哪来女娃。” “大师好眼光,这是汴梁一个富商的女儿,虽然出身商户,但是家中有钱,自小娇生惯养。你看看这皮肉,就是王宫贵胄的千金,也不过如此。” 少妇一边说,一边随意掀开少女单薄的衣服,丝毫不怕被人瞧了去,很明显这少女在她眼里就是一个货物。 鲁智深摇头道:“不好,不好,洒家不喜欢。” “大师要什么样的,本店都有。”少妇娇笑道:“大师便是喜欢男人,也不是不行。” 鲁智深笑道:“给洒家来一个不胖不瘦的、不高不矮的,不男不女的。出身要最高贵也要最低贱,名字要三个字,还要两个字,若是有一条不符合,洒家就砸了你这鸟店!” “大师莫非是来耍笑的?”少妇神色一冷,刚才的妩媚全都不见。 她身边几个伙计,也是神色不善。鬼市里的治安其实一直都不错,因为在这地方惹事,你可能会招惹到很难缠的麻烦。 这是一个没有正义,没有公理,却很有规矩的地方。 少妇咯咯笑道:“早看出你这秃驴没钱,好在身子够壮实,正好绑了,驯成豢奴卖给贵妇。” “去你娘的!”鲁智深一拳挥出,把上来绑人的伙计打的脑浆飞溅。 少妇吓得魂不附体,拔腿要跑,鲁智深直接摸起凳子,将她砸倒在地。 少妇疼的喊不出来,鲁智深上前猛地一跺就踩断了她的腰椎,然后一脚踢飞了出去。 他解开少女身上的绳子,道:“赶紧走。” 少女只顾痴缠着他,来抚摸他的肩膀,鲁智深不好女色,撇着嘴骂骂咧咧离开了这店铺。 在门口的李渔,见鲁智深一直没出来,便问道:“谁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个黑厮上前,扯着嗓子道:“俺铁牛进去看看。” 还没等李渔说话,他就迈步走了进去。 宋江眼珠一转,道:“铁牛那厮莽撞,让他独自去还了得,不如弟兄们一道进去。” “好主意!” 一群人呜呜泱泱,勾肩搭背,走了进去。 那场面真如群魔乱舞,不忍直视。 他们单独拿出一个来,虽然也很有草莽气,但是聚在一块时候,这种莽气简直到了极致。 李渔替鬼市捏了一把冷汗,鬼市虽大,可能都不够他们祸祸的。 在他身后,赤壁的脑袋,慢慢露了出来。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迫切,“要开始了吗?” 第四百五十一章 开战 不到一百多个人,进到鬼市,本来属于很小的一件事。 在鬼市的各个入口,每天涌入的人不下几千,而且还有很多鬼市里的人出去办事。 但是这些人在撩闲惹事这件事上,属于是技能点满了的主,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很快,他们就引起了鬼市幕后人的注意,可是还没等鬼市做出反应,这些人已经拆了百十个铺子,打死了近千人了。 一时间,鬼市内风声鹤唳,很多高人都选择观望,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次的矛头是指向谁的,背后是什么势力在角逐,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对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态不对,这些人并非是针对某一方势力,而是见人就砍,见店就拆。 尤其是一个拿着斧头的黑大汉,连话也懒得说一句,杀得兴起差点把同伙砍了。 要不是他旁边站着一个小黑胖子,时不时拽住他,这厮真能砍死不少自己人。 局势到了这一步,已经频临失控。 正经门内,李渔、左慈、白毛、赤壁看着眼前的光幕,彼此看了一眼,极有默契地一起点了点头。 “既然乱了,就彻底搅乱,再来一记狠的。” 左慈吓了一跳,他生怕李渔还有什么大杀器,类似汴梁城外放出的巨龙,一下子把鬼市全给弄塌了。 要是把这地方弄得太乱,里面的宝贝不就都毁了么,到头来就是为李渔白忙活一场了。 他的目的是捣毁鬼市,自己这三个人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捣毁这地方,而是里面的东西。 事实上,鬼市的存在,对左慈他们来说十分有利,一来可以销赃,二来可以易物。 “不急不急,这已经够了,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出来。” 白毛也劝道:“小子,别冲动,和气生财。” 赤壁拼命点头,“不至于,不至于。” 李渔看他们的样子,放下了手指,他本来打算让水族掘开汴河,水淹鬼市的。 鬼市内,众多店家已经联合起来,打死了多名梁山的人。 但是梁山杀人更多,李逵的斧子上,早就饱饮鲜血,发出赤红色的光芒。 他整个人也变得异常狂躁,双眼通红,须发直立,比之女贞人放出的蛮兽,杀意不差半分。 在一个建筑钱,突然响起梵音,头顶坠如天倾,在铺天盖地的淅沥声里,一阵龙吟般的清啸突然透墙震入:啸声到处,空气分迸开来,砂石被劲气一催,涟漪般四向荡开。 鲁智深见状,向前一步,挺着胸膛迎接住罡风,把一众弟兄护在身后。 众人胸中气血鸣动,功力弱的不由一晃,小退半步,倚墙调息回复。 来人缓缓落了下来,他的眼神锐利,脸色稍显苍白,很难看出刚才那石破天惊地一击,是出自这个白面书生的手笔。 他落地之后,眯起一双漆黑的桃花眼,捋鬚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梁山败军,被人收买了,来鬼市捣乱。” 宋江一看此人,却不认得,转身问道:“此乃何人?” 吴用冷声道:“河北田虎的手下,邬梨。他的妹妹是田虎的老婆,颇有些本事。” 田虎和王庆、方腊、晁盖,被称为大宋四大贼寇,没想到在汴梁下面的鬼市,竟然也有他一份。 “吴用,你大哥晁盖死了,你就跟着这么一个废物?” “俺哥哥名声布于四海,你是哪来的鸟人,竟敢说出这种话来,岂不似村妇笑貂蝉,自丑不知。”花荣大笑着说道。 他最看重宋江,一听宋江被人辱骂,第一个人忍不住了。 邬梨闻言转头,眯眼一瞥,虽然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内心里恨透了这人。 他的名声确实不大,尤其是跟宋江比,但是邬梨一直觉得自己本事比宋江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却籍籍无名,心怀嫉恨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把手里的剑一横,沉声道:“我不管你们受了谁的指使,来鬼市捣乱,看在大家都曾一道反过赵宋皇帝的份上,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你们赶紧滚蛋,还可以既往不咎。” 他话音刚落,一柄斧头飞了过来,这一下势大力沉,邬梨赶紧把剑竖在胸前抵挡。 梁山众人见他的狼狈模样,纷纷大笑,就要一拥而上,施行终极奥义:群殴。 突然,空气中啷锵”一声龙吟,两柄奇兵出鞘,一柄刃白如霜、锋端如雪的稜节七星剑,一把厚重古朴、重而无锋的鲨鳍鬼头刀。 吴用压低了声音,在宋江耳边道:“此乃白莲教的茅子元,法号慈照。” 白莲教的势力,比之田虎稍微大了一些,而且在民间流传极广。 因为他的教义简单,戒律松懈,所以信徒极多,但是宗派林立,很不团结。 一部分教派崇奉弥勒佛,宣扬“弥勒下生”这一本属弥勒净土法门的宗教谶言;有的教徒夜聚明散,集众滋事;有的则专门坑蒙拐骗,敛取钱财。 他们统一信奉的,就是所谓的“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随着这两人一道出现的,是一大批的手下,其中有白莲教的人,也有田虎的,还有很多御灵堂弟子。 他们在六朝或许处于竞争关系,甚至会发生仇杀,彼此对立。 但是在鬼市,他们就是盟友,一起维持着这个庞大的地下黑市。 鬼市,也是这几大势力的最重要的财力来源,支撑他们传播教义,发展信徒。 “宋江,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既然你被人挑唆,要来捋虎须,那就把命留下吧。” 双方一言不合,便陷入混战,场面十分混乱。鬼市里的店家联盟,本来还齐心协力对抗梁山,此时见到有人顶着,反倒都缩手看了起来。 他们做人很简单,只要屠刀不落到自己头上,就不会冒险去插手,是一群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在鬼市这种腌臜地方,出现这种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宋江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化,敌人越来越多,他们的人死伤惨重。 就在这时候,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一声怪异的响声之后,空气竟然被撕出一个口子。 宋江抹了一把汗,殿外的四个人终于出手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套娃 李渔也不知道引出的人算不算幕后黑手,还是说只是出来了一群小喽啰。 但是如今再不出手,梁山的人就顶不住了,他们能引出来的,就是如今这些人。 管他还有没有更强势的人,先杀了再说! 左慈看了一眼白毛,两个人都望向赤壁,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由左慈和白毛负责打架杀人,赤壁专心夺宝,趁乱搜刮最富有的几个店铺。 白毛浑身一抖,周身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威压,妖气滔天。 左慈则撕裂时空,把很多人传送到了不毛之地,或者生命禁区。 李渔手指一动,一股土灵之力,从鬼市传了上去。在汴梁的上空,一根藤蔓拔地而起,看到这个信号的林冲、呼延灼、刘锜等人,率领禁军涌入鬼市。 各级衙门,则纷纷派人上街,要求所有百姓在家中不许出门。 客商们统一待在酒店,没有地方落脚的,就到衙门暂避。 每一个街道,每一处胡同,都有禁军把守。百十万禁军,在出征之前,相当于来了一次演练,而主帅正是即将要指挥他们的岳飞。 这也算是将士之间,一个小小的磨合。 一听李渔要铲除鬼市,岳飞马上表示了赞成,他这人本就是嫉恶如仇,对鬼市这种存在没有一点好感。 汴梁实在太大了,没有顾及到的,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鬼市被捣毁,肯定有许多的店铺要殊死一搏,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的魑魅魍魉、亡命之徒。 河道的各个入口处,也都由妖怪把守,岸边禁军们严阵以待。 今日的阵仗,就是奔着彻底铲除鬼市这个汴梁的阴暗面来的。 鬼市的人要出去可以,先到衙门走个过场,然后自愿放弃鬼市的一切店铺、财物,即可离开。 否则的话,就是和整个大宋作对,漫说整个大宋了,汴梁你都出不去,不信就试试。 外面有岳飞主持,李渔才安心在鬼市内,帮助左慈和梁山众人。 他是一个金牌辅助,在六朝之内,都很难找到这么全面的辅助了。 不管是单挑还是混战,躲在背后的李渔都能让友军发挥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水准。 受伤?完全不怕,不死就相当于没受伤;灵力不够?补充地比自己打坐还快! 至于轻身、隐匿、布阵、格挡...更是手到擒来。 很快,邬梨被李逵砍死,李渔一边施法,一边看着在旁边笑呵呵的宋江,问道:“你不下去帮忙么?” “我?我不行,我不擅长打架。”宋江笑着说道:“铁牛的双斧,是一把嗔怒之刃,杀意决绝,极端嗜血。”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要是以前,李渔就信了,但是那天在浔阳江头,李渔可是见过这小黑胖子撒酒疯的。 那叫一个猛... 一耳刮子,把大宋最有种的太监,抽的原地转了三四圈。 那一巴掌当时要是打向自己,李渔感觉都很难躲掉,多半要生挨一下。 从那时候起,李渔就暗暗告诉自己:毕竟是四大名著之一的主角,这黑胖子不容小觑啊。 但是宋江醒酒之后,就开始疯狂摸鱼,不管是什么场合,都能控制住自己不出手。优哉游哉往那一站,笑嘻嘻地给人介绍:这个是我兄弟,那个是我手足,你看他们多么多么厉害。 说的那叫一个与有荣焉。 真有他的... 场上的局势逐渐明朗起来,因为左慈和白毛太能打,他们一加入吓退了很多暗中要出手的店家。 这些人掂量一番之后,还是选择舍财保命,恨恨地准备离场。 鬼市内,抵抗逐渐小了起来... --- “老石!” 看着眼前的人,时迁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然后就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时迁捶了他一下,道:“你可知道,如今的汴梁是什么情况!你小子出门,都有可能遇到几个散仙邪魔。” 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大唐的六扇门总捕头楚江。 他看向时迁,眼神中满是赞许,这小子竟然能提前洞知汴梁岳飞出兵的消息。 大唐上下,对此十分重视,皇帝李世民亲自过问,并且连夜召集几个心腹商议。 最后他们认为,大宋并不是那么好拿下的,如果唐军付出的代价过于沉重,那么很容易引起其他四国的侧目。 荆襄大战一触即发,这个时候大唐不能乱,和宋境的战事不一样,荆襄牵扯的利害关系太大了,说不好就是六朝重新洗牌的一场大战。 楚江叹了口气,说道:“托你的福,我们整个衙门,都有晋升。如今朝廷给你一个任务,此行九死一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时迁咽了口唾沫,问道:“什么任务?” “去清溪洞,到方腊身边卧底。” 时迁摸了摸脑门,说道:“这是谁的主意?” “陛下...” 楚江说道:“唯有挑起清溪洞出兵,才能让岳飞无法在北方率兵阻拦应国公。江南道百姓纷纷投奔方腊,你去不显得突兀;方腊如今损兵折将,明教死伤惨重,以你的本事,去了容易被提拔重用。这是最好的机会,本来我们考虑了很多人选,但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唯有你本就是宋人,最合适不过,所以大人便让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去。” 楚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一场,你若是不愿去,尽管说。我就是舍了这个官位,也要帮你说情,弟兄们这些日子升迁如此之快,是谁的功劳,大家心里都有数。” 时迁叹了口气,眼眶一红,动情地说道:“我时迁一个草民,蒙大唐提拔,恩同再造,如今不过是一腔血而已,洒在哪不是洒。你回去说一声,清溪洞我改日就去,但是这边的斥候探子,是我一力打造的,其中很多都是我的生死弟兄,能不能由我选定一个继续在汴梁刺探情报?” “本该如此!你可以继续掌控这里,利用这边的情报,给方腊一些好处,让他更加相信你,最好是说服方腊,让你做一个两面习作,表面上你是替方腊刺探大宋的情报,实则是替大唐刺探大宋和方腊的情报,你懂么?” 时迁心底暗道:我懂,不过你可能不太懂... 他点头道:“我当尽力而为!” “大人说了,等你回来的时候,长安有你一席之地!” 知道大唐的目的之后,时迁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气,他的话是假的,但是感情是真的。 时迁不是演的,他是真情流露,不过话里的大唐,应该改成“师父”才对。 如今在汴梁,能做的已经很少了,但是去到清溪洞,还可以帮助师父。 听说,他在寻找一个叫九阳神功的秘籍.... 第四百五十三章 初心 鬼市毁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毁。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地方太大了,牵涉的李渔也太广了。 经过调查,鬼市内果然有很多大宋豪强的参与,是他们的聚宝盆。 李渔选择除恶务尽,把这些豪强的人杀光,没收所有的店铺财产。 反正大宋已经够乱了,现在手里就是百十万禁军还有汴梁这个城池,所谓虱子多了不痒痒。 而且你用怀柔的手段,别人未必领情,反倒觉得你软弱可欺,这个时候肯定会拥兵自重。 岳飞深以为然,配合李渔清缴鬼市,左慈他们耗费十几天研究出的地图,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场清缴持续了一个月,还没有彻底把鬼市扫干净,李渔直接发动汴梁禁军,开始把鬼市填筑。 汴梁的地底,不需要一个城下之城,因为汴河本就是四通八达,水系纵横,若是有人施法,将汴梁给淹了都不稀奇。 为了填住鬼市,李渔一口气指使人拆了赵佶时候修建的十几个园林,然后把其中的木材制作弓箭、铁器制作兵刃盔甲,各种珍禽异兽对外拍卖,赚了不少钱。 就在他忙里忙外的时候,汴梁的一处宅子内,气氛有些悲壮。 “头儿,你这次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时迁笑着环视一圈,说道:“运气好过些日子就回来,和你们一道吃酒,运气不好...弟兄们就各自散了,潜回大唐吧。” 房中八个人,都是六扇门的精英,能在六扇门混成精英,每一个都有过人之处。 但是此刻,他们都对这个长官敬重不已,他为了大唐,竟然肯去清溪洞卧底。 清溪洞在外界传的十分邪乎,简直遍地是毒虫,明教中更是全员恶人。 这是因为大宋和东吴几次战败,在清溪洞吃了亏,几十万人撤出来,当然不会说一句好话。 其实清溪洞虽然毒虫遍地,但是明教却有办法不受其害,甚至还能利用它们杀伤敌人。 而明教的人虽然对外狠,其实内部颇为团结友爱,上至方腊下到普通信徒,都受教义影响,很讲义气。 时迁当然不知道这些,他朝后挥了挥手,迈步走出大门。 紧了紧腰带,时迁最后朝着正经门方向看了一眼,便毅然转头离开。 他没有告诉师父,因为他知道,以李渔的性格,八成不同意他前往。 “我时迁前半生都在偷,如同阴沟老鼠,人人喊打,是师父教我本事,让我不用再靠偷盗过活,我便为师父再偷一回。” --- 正经门里,李渔盘膝而坐。 这几天和鬼市纠缠,让他身心俱疲,一有空就跑来炼丹房,以炼丹作为休息的手段。 炼丹房内的道童们,很久没见掌教了,本来都叽叽喳喳聊天,一看他进来全都安静下来。 李渔没精力管他们,落座之后,开始炼丹。 他每次炼丹,都能很快全身心投入进去,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休息方法。 当初林灵素在神霄宫整天炼丹,李渔还表示不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的快乐。 就在他的第一炉凝碧丹要出炉的时候,香菱快步走了进来,说道:“师父,有人用飞鹤传书,送到了你的小楼。” 李渔接过来一看,笑道:“是你师哥。” 他展开信,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时迁又去做卧底了,这次是被大唐派去清溪洞卧底。 李渔眉头一皱,暗道:他怎么不通知我就去了,这件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我只需放出一个烟雾弹,就能让大唐收回成命,继续让时迁在汴梁监视自己。 他在汴梁,竟然不和自己商量就做出了决定,这完全不符合时迁的行事风格。 李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心底有些紧张,自己的大徒弟不会是被人胁迫了吧。 李渔长舒一口气,捏了一个纸鹤,对着他低语几声,然后伸手吹了口气。 纸鹤振翅而去,往南边飞去。 这纸鹤是给朱武的,让他在江南道最好是提前拦住时迁,然后问清楚缘由。 实在不行,就接他回正经门安心修炼,不让他继续在大唐扮演双面间谍了。 香菱在一旁看李渔表情凝重,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没事吧?” 李渔心里很挂念,但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 “哦。” 李渔看着憨憨的香菱,笑道:“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香菱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有的。” “哦?”李渔一下精神了些,坐直了身子,问道:“都有什么长进,让师父看看。” 香菱低着头道:“师父在后山种的竹子,以前能砍三次,现在能砍五次了。” 那黑竹是李渔用木灵之力凝聚的,砍断之后很快就会重生,为的是锻炼香菱的体魄。 看来她也算是用功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砍断五根。 李渔点头道:“不错,这凝碧丹你拿去,跟你的几个师兄弟、师姐妹分一分,将来遇水可以避水,潜入海底都没事。” 香菱抱着葫芦,对着李渔微微一弯腰,然后就走了出去。 李渔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长长叹了口气,时迁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菱走出炼丹炉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宝钗,她们两个关系很好,宝钗又时常照顾她。 李渔不在的时候,宝钗只要有了什么领悟,都会率先与香菱分享。 她拿着葫芦,走到宝钗的院子,翘着脚在窗户上看了看。 “鬼鬼祟祟,看什么呢。”宝钗笑着说道。 香菱笑吟吟地进来,说道:“师父刚炼的凝碧丹,让我给你拿来,吃了之后便不怕水了。” 宝钗喜上眉梢,两颊微微一红,从葫芦取出一粒。 两个人看了半天,只见丹药里好像有水波荡漾,香菱不由得称奇道:“好厉害。” “你吃了么?”宝钗问道。 “还没呢。” 宝钗把丹药放到香菱嘴边,自己又拈了一个,小姐妹两个一起吞了。 这丹药入口即化,然后浑身有一股奇妙的感觉,酥融暖暖,十分熨帖。 宝钗服用了之后,马上叫香菱和她一道,打坐消化,引导那股灵力遍布四肢百骸。 等到她们完全吸收了,宝钗说道:“他让你送给师姐妹,师兄弟,你怎么只给我一个,仔细他又该训你了” 香菱赶紧站起身来,问道:“你不陪我去么?” “他是让你去送的,又没说让我去,我要是去了,倒显得借他的东西来要情分似的,别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痛快。” 香菱笑道:“就你想的多,我就不信还有这种人。” 说完她就抱着葫芦,往各个院子里去。 秦可卿和琼英又在磨胭脂,香菱进来之后,被两个人按住,涂得花枝招展,才笑着放她离开。 香菱偷偷照了照镜子,心里竟然有一丝喜悦,但是她板着脸道:“下次有这种事,再不给你们了。” 琼英吃吃地笑道:“谁稀罕你给,我自己去要。” 香菱朝着她们做了个鬼脸,继续往前走,给张三丰送了一颗。 张三丰笑着收下了,但是他没有服用,因为这东西对他已经没啥用处了。 以张三丰的修为,上天入海,如同探囊取物。 “师弟,师父昨儿个教我的法术,我还有个地方不懂,一会可以来请教你么?”香菱怯生生地问道。 张三丰疑惑道:“你怎么不去问师父?” “我怕他凶我。” 张三丰忍俊不禁,道:“你问吧。” “一会的,我先把丹药送完。” 张三丰好心提醒道:“潘姑娘那里就不用去了,这枚丹药她用不上。” “哦。” 香菱走在路上,抱着一个葫芦,最后来到了林黛玉的院子。 她推门进去,林黛玉手里握着两个斧头,正在修炼。 看到香菱进来,小黛玉脸一红,赶紧把法宝收了起来。 “黛玉,我师父让给你们送凝碧丹来了。” 黛玉喜滋滋上前,看到葫芦早就打开了,不禁眼睛一动,问道:“是大家都有,还是专门给我的。” “大家都有。”香菱是个实诚人,说道:“别人都拿了,你快些也吃一粒,师父说吃完可以避水。” “我就知道,不是人家挑剩下的,也轮不到我。” 香菱愣住了,说道:“谁让你住的远了。” “院子也是一样,别人挑剩下的,才轮到我来住!” “谁让你来的晚呢。” 林黛玉被这个呆萌娇憨的香菱气笑了,本来还嘟着嘴,这时候又上来和香菱打闹。 --- 汴梁,皇城。 刘伯温正在讲治国之道,薛宝琴听得津津有味,赵福金听得昏昏欲睡。 刘伯温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五十年前,有一场旷世大战,不可一世的汉王朝就此分崩离析。你们可知道,以汉之强,为何顷刻之间覆亡。” 薛宝琴说道:“因为董卓,他倒行逆施,大逆不道。” 刘伯温笑道:“董卓不过是西凉一武将,他哪有这个本事。” “因为十常侍,他们祸乱朝堂,打压忠良,是最坏的人。” 刘伯温摇头道:“大汉之败,不在朝臣,不在武将,在皇帝!” 说道皇帝两个字的时候,刘伯温加重了语气,福金一下被吓醒了,她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津,道:“皇帝怎么了?” “任何一个王朝的覆灭,责任都在皇帝,因为皇帝口含天宪,手握王爵,若是励精图治,朝野岂会满是董卓十常侍之流。” “先生说的对,朕一定励精图治。” “在梦里么?”刘伯温没好气地问道。 赵福金也不着恼,她嘿嘿一笑,说道:“梦里想好了,在付诸行动。” 刘伯温继续说道:“皇帝,是人族之主,手握亿兆生灵,乃是四海之尊。若是稍有心术不正,则会有无数人因之受害,反之则功德无量。大唐李世民有一句话,当作为所有帝王的警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赵福金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朕一定当个好皇帝。” 刘伯温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他见识过很好的皇帝,也见识过极差的皇帝。 几十年前,英雄辈出、各逞奇能的央土大战爆发时,他风华正茂,在其中叱咤风云。 后来天下英雄在巨鹿斩五爪金龙,大汉正式灭亡,六朝并立的格局形成。 象征着大汉皇权的龙族,地位也不再那么尊崇,龙族没落之后,人族也渐渐地像神佛低头了。 如今的六朝,百姓臣子对皇帝的尊崇,慢慢被神佛超越取代,让刘伯温十分痛心。 他心里未尝不想教出一个千古一帝来,但是眼前的小女娃...还是算了吧。 牝鸡司晨,怎么可能会是好事。而且这女皇帝,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靠谱的皇帝,颇有乃父之风。 他看着宫外,说道:“正经门的掌教李渔,正在和岳飞一道,彻底捣毁鬼市,把汴梁的地下填满,这是一个极有魄力的举动。” 刘伯温点头道:“我佩服他,或许这件事由我来决断,我没有他果决。” 赵福金一听有人夸李渔,比夸她自己还高兴,赶紧道:“没错,李渔哥哥最厉害了。” 鬼市牵涉的利益面太广了,一般的政客会去想平衡各方势力,努力得罪最少的人,避开一些无法触碰的权贵。 但是李渔不一样,他直接快刀斩乱麻,不问背景不论来路,直接就是一刀切。 这种看似莽撞的做法,实际上是最好手段,可是这种锐气,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刘伯温不禁想起了一个人,曾经他也是这么果决,把所有贪官全部处死,不留一点余地。 自己曾经劝过他,但是他的眼神坚毅,目光如炬,心硬如铁。 不管是曾经并肩作战的生死弟兄,还是立下赫赫功劳的勋戚权贵,只要想骑到百姓头上盘剥吸髓,他就会挥下自己的屠刀。 不管文人如何诋毁,不论官员如何反对,都改变不了他的作风。 几十年的风雨过去,当初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回顾这几十年的变化,再去看六朝的状况,刘伯温心底已经改变了初衷。 他,才是对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震惊 汴梁城外,旌旗如林,刀枪如海。 百十万兵马,分成左中右三军,要扫清北方残敌了。 这么多的兵马,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能轻易拿出来的,但是大宋的都城内就有。 汴梁实在是太大了,尽管已经在这里过了很久,但是李渔依然时常感叹这个城池的壮阔。 城楼内,李渔帮赵福金系好披风,笑着说道:“瞧瞧,看上去还真像个女将军。” “是嘛?”赵福金兴奋地说道:“宝琴,快拿个镜子来。” 李渔手掌一动,房中出现一个光滑的镜面,看的一清二楚。眉眼手脚无一不精致如镂,额头的红色的宝石,非但没有和她娇俏可爱的娃娃脸有违和感,反倒让她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魅力。 赵福金双手捧住脸颊,嘴角弯弯翘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脸红,一边满心窃喜。 薛宝琴有些无语,这陛下实在太没溜了,完全是少女心智。李渔笑吟吟地朝她眨了眨眼,没有说话。薛宝琴暗暗羡慕,李掌教可真宠溺陛下。 李渔看向赵福金,一万个满意,她是自己一手打造的神,只要赵福金往那一站,所有的禁军都将士气如虹。 汴梁城外,她以一人之力,挡住无数蛮兽和女贞的场面,可是深深刻在了禁军和百姓心中。最经典的还是陛下放出巨龙,驱散女贞蛮兽,这一场面通过大家的口耳相传,会一直流传下去,而且会被润色加工,成为一个神奇的传说。 大家都看不到李渔在背后的操作,看不到李渔是怎么保护赵福金的,看不到他是如何挥手救下万数百姓的,看不到他放出巨龙。 他们能看到的,就是当时的茂德帝姬,如今的女皇陛下,力挽狂澜,拯救苍生。甚至连巨龙都站在她的身后,受她驱使。大汉高祖斩白蛇化龙,整个大汉皇室一直和龙族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们互相成就,互相依靠。 大汉帝国虽然覆灭了,但是它的权威无人敢置疑,至今六朝所有的国家的子民,还都统称汉人,来和周围的番邦区分。 所以龙也就有了其他图腾不具备的一种特殊含义,它象征着皇权。 赵福金虽然性子欢脱,但是仁善纯真,这并不和帝王之气冲突,虽然自古以来都推崇高高在上的帝王。 李渔也不想改变这个活泼可爱的少女,她的天性就是这样,为什么好人就要悲苦地过一生,就要以一套世俗的模板来压抑自己的天性,去做那个世人想象中的完美帝王。 他现在也不担心赵福金的安全,经过上次在汴梁城头的顿悟,再加上自己给她熔炼了补天石之后,能打破她防御的,寥寥可数。 外面传来一声号角声,李渔说道:“我要走了,祝你凯旋,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个好东西。” 赵福金一下高兴起来,满心期待,觉得这次御驾出征更有盼头了。 “一言为定。” --- 正经门里,欢声笑语,倒了一个鬼市,大家吃的饱饱的。 入门的测试正在进行,山门下排着队的人越来越多。 很多被解救出来的奴隶,都是有慧根的,大部分选择加入正经门。 剩下的一些,愿意的也留在宗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薛蟠挑选了十几个道童,组建了一支寻宝小队,在鬼市的边边角角挖宝呢。”黄信小声说道。 李渔轻咳一声,这事不符合他的命令,但是他不打算追究。 “就当没看见。” 黄信点了点头,他来时候就收到了薛蟠的贿赂,也知道李渔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东西都被白毛他们瓜分了,而且这三个货很过分,分完东西就跑路了,据说是看上了某个宗门的遗址,又要去踩点。 薛蟠在这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天赋和体质,挖到什么天材地宝,人家都不用加工,生吞了就能吸收。 这个体质,让李渔都有些羡慕,修仙不是苦修清修,修仙是吃吃喝喝... 今天是岳飞出征的第一天,李渔马上重新开放了汴梁,给六朝一个明确的信号,大宋重新步入正轨了。 希望那些准备浑水摸鱼的,趁机来沾点便宜,甚至有更大图谋的,都三思而后行,这是一个疆域不亚于唐、明的大国。 这种体量的帝国,一旦动员起来,自己不出昏招,爆发出的战斗力是很强悍的。 李渔看向宗门里的盛况,心中暗暗点头,自己谋划已久的事,终于做出来一点成绩。 不知道老林有没有看到,应该也会很欣慰吧。 --- 皇宫内,刘伯温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没有随军出征,难得清闲了几天,准备到汴梁附近的名山大川逛逛。 他刚走了几步,突然神色一动,转过头去。 墙边空空如也,刘伯温缓缓转过头,漫不经心往前走。 从墙边冒出三个小小的脑袋,脸色有些惊恐,因为贪睡的原因,三个泥人被赵福金给忘了,成了皇宫留守儿童。 他们看到刘伯温消失了,稍微有些放下心来,浑然没有注意,在他们身后,刘伯温正震惊地看着三个泥胎。 以他的眼光,很快就发现,这三个小东西是完全的泥塑,但是却有了自己的意识。 他们知道害怕,知道躲藏,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情绪。 这是什么鬼? 刘伯温彻底惊呆了,以他的定力,和这么多年的磨炼,本该心如止水,但是此事非同小可,简直是闻所未闻。 上古传说,女娲氏可以捏泥成人,具有人的意识和独特的灵魂,但那已经是尘封已久的传说了。 如今,这三个泥人,就这样在他的眼前出现了。 他眼中凝聚起一道精光,从泥人的背后看去,完全是泥胎。 刘伯温想起自己的那个小徒弟,大宋之主,浑身藏不住的神性,以及她额头的那颗怪异石头。 他突然浑身轻松下来,这么多年的重担,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谜底,可能很快就要揭开了... 刘伯温嘴角一笑,慢慢退了出去,三个泥人对此一无所知。 第四百五十五章 啄眼 青丘山下,庄园内。 两排蒙着白布的尸体整齐摆放在院内,周围没有人灵堂设祭。 女贞南下,多的是这种满门覆没的庄园,一般都是过路的禁军帮忙收敛骸骨。 大门吱呦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道士,看着眼前的白布,他没有丝毫的畏惧,继续往前走。 院子里散发着尸臭,他像是闻不到一样,走进房中找到一个床榻。 道士放下行囊,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打坐入定。 夜幕降临,白色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突然起了一阵风,吹起盖尸的白布。 里面的人已经腐烂,很多都是被鞑子虐杀的,身上的伤口也开始腐烂,还要些虫子爬来爬去。 一阵阴风之后,院子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中年文士。 他走到尸体前,突然一阵青光,这个文士周身散发着黑雾。 雾气散去,他已经变身为一只小巧的乌鸦,趴在死尸的脸上,啄去死尸的眼睛。 乌鸦从眼眶处钻了进去,不一会黑雾重新凝聚,乌鸦又钻了出来,此时他摇身一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这人面像,和被啄去眼睛的尸体一模一样,他似乎很不满意,身子一动发出一阵青光,又恢复了贾雨村的模样。 在房中的道士,稍微一抬胳膊,飞出一只眼睛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只乌鸦挨个啄了过去,每次都是一样,到最后他还是恢复了文士模样。 “啄眼鸦...”道士嘴角一笑,迈步走了出来。 “是谁?” “你这扁毛畜生,偷吃人的球,还偷人的记忆和身世,今日被本道君撞见,还不束手就擒。” 中年文士笑道:“这位道长说话好生没头没脑,在下大明人士,姓贾名雨村,听说大宋如今求贤若渴,特意前来汴梁求个一官半职。”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弯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直奔道士的脑门。 道士朝后一跃,双臂展开,肋下竟然有无数眼珠,每一个都在转动。 啄眼鸦大惊失色,厉声道:“百眼魔君!” “知道是我,还不赶紧就擒。” 啄眼鸦化身的贾雨村,脸上的惊慌隐藏不住,他频频向后,准备逃出这个庄园。 对面的道士只是冷眼看着他,浑然不怕他会逃走。 他在清溪洞,接了来杀李渔夺回五行令的活,而且是自告奋勇。 谁也不知道,他是真奉命前来,还是纯属贪图五行令。 啄眼鸦虽然喜欢吃人眼睛,但是面对百眼魔君,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他对那一百多个眼睛,没有任何兴趣。 百眼魔君看着眼前的啄眼鸦,知道这是天地异种,他每啄掉一个尸体的眼球,就能继承此人的所有。包括身体、记忆、功法... 啄眼鸦可以随意变幻身份,毫无破绽,而且随着吃的眼睛越来越多,他本身的功力也会越来越强。 九般灾,每一个的天赋技能,都强大到离谱变态。 若是给他们发育起来,都是最难缠的对手,因为他们的天赋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若是任由这厮乱吃,他就能有千变万化,随意成为他想成为的身份。 也正是因为听说女贞在大宋大肆杀烧抢掠,如今大宋北方有无数尸首,啄眼鸦才从大明来到大宋。 可惜,他实在是有些点背,竟然碰到了专门来杀李渔的百眼魔君。 百眼魔君,是一只蜈蚣精,双手一齐抬起,两胁下有一千只眼,眼中迸放艳艳金光,并伴有森森黄雾,十分厉害。能把方圆十余里困在金光黄雾中,左右却如金桶,东西犹似铜钟,只在那金光影里乱转,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却便似在个桶里转的一般。 他的防御力,比从炼丹炉出来的孙悟空还强,耐打能力堪称一绝。 不过他最厉害的却不是这两项,百眼魔君本体是五毒之一,他又极其擅长炼丹,所以他最大的本事是炼毒。 百眼魔君用毒的手段,堪称天下一绝。 这样能打能抗,有物理有法术的道士,走到哪都能横着走,啄眼鸦厉害就厉害在能收集分身,出其不意。 你自己身边的小徒弟,甚至是自己的亲人儿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夺舍了。 但是正面硬刚,一百个啄眼鸦也不是百眼魔君的对手,就像是同为九般灾的食梦兽,他们在暗处偷袭,神佛都会被困死,若是正面打架,一个身强力壮的普通人,就能把他们吊起来打。 九般灾虽然上限很高,但是想要成长起来,实在是太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一个阴沟里翻船。 眼看啄眼鸦已经穷途末路,百眼魔君放出大招,将他困住,不停问道:“你可愿意降服?” “你可愿降服。” ...... 这魔音绕耳,让啄眼鸦痛苦不已,他捂着脑袋,大声道:“服了,小畜服了。” 百眼魔君哈哈一笑,这才收了神通,在他体内打入一道毒雾,将他放了出来。 啄眼鸦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下毒,恭恭敬敬站在他的身后。 他倒也是能屈能伸,没有丝毫抗拒,反而很快融入了角色。 毕竟是冒充别人习惯了,什么身份也用过,没有丝毫的违逆感。 “主人,你来汴梁做什么?” 百眼魔君冷笑一声,说道:“杀一个人。” “什么人?您吩咐一声,我这就去杀了他。” “李渔。” 啄眼鸦稍微一愣,突然身形一动,变成一个小和尚。 他摸着自己的脑门,说道:“难怪这么熟悉,这个小和尚以前也去杀过他。” “失败了?”百眼魔君问完,就觉得有些好笑,当然失败了,不然自己何须跑一趟。 “他的法术如何?” 啄眼鸦伸手一挥,当日在大雨中的树林,李渔斗杀两个和尚的场面,在光幕上回放起来。 李渔那时候硬实力没有老和尚强,但是却成功利用了周围的地势,以及各种心理暗示,把老和尚秒杀了。 百眼魔君眼中的精光越来越盛,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激动,“是太平经,果然是太平经啊!” 啄眼鸦变幻的小和尚,眼珠一转,低下头去。 第四百五十六章 谬论 “修炼,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 “任你落魄红尘渡过三千劫难,依旧秉心不移无为无事信天真。修的是心又岂在一方乾坤鼎,悟的是道高低不能只凭胸中日月轮。八卦气中,五行光里。桑田改变依然在,炼得离心成死灰。“ 李渔缓缓说道,在他身下的高台上,坐着几十个弟子。 他们有大有小,年纪大的须发花白如雪,年纪小的垂髫总发,都听得如痴如醉。 弟子中,站起一人来,抱拳道:“掌教,我有一剑,日夜打磨,如今红如玉,紫似金,想要下山,斩尽不平之事,可否能成仙?” 李渔笑道:“蓝道行,你脾气暴躁,若是要下山游历,当选一个同门结伴而行。” “就让王重阳师弟同往如何?” 人群中,站出一个道士来,二十多岁模样,看上去十分成熟。 他摇头道:“弟子在山中修道,聆听掌教教诲,如奉仙纶,无意下山。” 李渔问道:“听说你有家有室,在山中修道,难道弃妻儿子女不顾么?” 王重阳凝声道:“弟子以为,凡人入道,必戒酒色财气、攀缘爱念、忧愁思虑,此外更无良药矣。” “此乃谬论!” 李渔说道:“你随蓝道行,游历六朝,沿途必须帮助八十一个心地良善,但是却遭逢不幸的人,完成他们的愿望。回来之后,再告诉我你的道心有没有变。” 八十一个人间的故事,足够教这个弟子知道,人间的情感有时候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令人向往。 王重阳虽然十分喜欢在山中修道,但是他很敬重李渔,不肯违背他的意愿,便抱拳道:“如此,弟子领命。” 隔壁的小楼上,小乔翘着脚,眼前一个镜子,笑吟吟地看着李渔在训斥弟子,心情十分好。 “说得好,这道士呆头呆脑的,一看就没出息。” 大乔朝这边瞥了一眼,说道:“那是王重阳,在他们这一代弟子中,出类拔萃。” 她时常帮助李渔看觑正经门,所以对门中弟子里比较出色的,都有些印象。小乔则不一样,至今也就认识那几个人,她的性子比较傲气。大乔则温柔许多,在门中人缘最好。 小乔冷哼一声,说道:“抛妻弃子,就不是好东西。” 事实上,王重阳不但自己是个渣男,还一门心思劝同门中人跟他学,隔绝凡俗的情欲,已经有一群人围在他身边,很是相信他那一套。 他认为酒、色、财、气会令人沉沦,丧乱失神,故在生活上的衣食亦应以简朴为主,才能在修行上取得成功。除了戒绝酒、色、财、气外,保持心中清静,过简单自然的生活,修养性命。 他组成的小团体,可以说是正经门里的“戒色吧”,搞的有生有色,人数越来越多。再加上王重阳修为确实进步的快,所以引来一大帮弟子很是崇拜他。 蓝道行就是王重阳的小迷弟,所以不假思索就点名要他陪同,属于是粉丝行为害到了偶像,让王重阳的异类学说被李渔发现了。 蓝道行和王重阳走了之后,李渔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他笑道:“肚子饿了,人饿了就得吃饭,饿肚子不是正经道,大家散了吧。” 弟子们这才站起身来,拿着各自的小蒲团,三五成群地散去。 等到人都走了,李渔才转身,漫步来到小楼。 刚一跨进来,他就感到有两股熟悉的气息,闭着眼一瞬,李渔嘴角一笑。 上楼之后,房中的美人衣着轻软,鲜翠欲滴,果然是大小乔。 他笑着上前,在大乔腰肢上摸了一把,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今儿闲来无事,过来帮你收拾一下。” 李渔的小楼,金莲每天都来,可以说是纤尘不染,而且所有东西都摆放的十分整洁。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小乔,她把长长的腿搁在桌上,屁股朝后死死抵着椅子,让椅子只有一根腿着地,地上全是瓜子皮。 “我可谢谢你了。” 小乔示威一般朝他一努嘴,舌尖灵巧地卷了一颗瓜子,伸出手来,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帮我剥瓜子。” 李渔手一挥,所有的皮都碎了,碎屑消失只剩下瓜子。 小乔不满地说道:“懒猪。” 李渔瞪了她一眼,然后自己也笑了,和小乔挤到一张椅子上,一块吃瓜子。 “这几天看你在门中到处讲道,累坏了吧?”大乔端来一杯茶,轻声问道。 李渔翘着二郎腿,抿了口茶道:“还行,讲道有什么累的,不过是随感而发,弟子们有的听了有用,有的完全没用,对我而言,反倒是轻松愉悦,不过这日子清闲不了多久了。” “怎么了?”小乔问道。 她伸了个懒腰,双手举高,比甲微松,露出领口内的绯色湖纱抹胸,那里美好风光,让李渔的目光留连不舍。 瞥到李渔的目光,她嘴角一笑,直接转身贴着脸坐到了李渔的腿上。 两张嘴唇轻轻地吻合在一起,she尖缠绕着、李渔的双手也很自然地顺着小乔柔滑的身体曲线轻轻滑了下去。 手感越来越好了。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松开,李渔马上没事人似得说道:“岳飞传来消息,他已经碰到了唐军。我明明已经派人去了长安,姿态放的这么低,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这李靖非但不退兵,还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决定和他打一仗了。” 大乔咋舌道:“李靖名头好大,想来是个有本事的,咱们能打赢么?” “李靖算什么,我抬手间就让他灰飞烟灭。”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随口吹一下。”李渔说道。 “你真没个正行,亏你还叫正经道人。”小乔吃吃地笑道,她才不管那些,只要现在还在情郎怀里,她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李渔马上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很在意地说道:“是大圣。” “正经大圣,你能不能也抽出点空来,教我们白鹤诀。” 李渔点头道:“这个简单,你们谁又进阶了?” 大乔笑道:“是我。” 李渔站起来抱着她亲了一口,说道:“我这就教你如何化形。” 突然他神色一变,眼睛微微一闭,轮台中有一股异样。 “怎么了?” “有人在窥视我的过往。” 第四百五十七章 称量 汴梁城外,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虽然周围依然有零星的残兵,但是六朝的商人们离不开汴梁,相对于一点风险,巨大的利润驱使着商队成批回归。 繁忙的街道上,一个道士和一个文士一前一后,进到汴梁城中。 道士抬头看了一眼,汴梁上空的灵力涌动,显示这里布置着数座大阵。 “雕虫小技...” 走了没几步,一队小兵叫住他们,问道:“从哪来,干什么的?” “前来游历。”啄眼鸦笑道。 “性命,籍贯,路引。” “我们都是大明金陵府人士,在下贾雨村,这位崔道成。” 说完他拿出路引,没有一点问题,小兵点了点头,说道:“最近鬼市出来的罪犯多,你们自己当心点,晚上少出来活动。” 贾雨村点了点头,笑着称谢,小兵们这才离开。 “鬼市竟然没有了。”百眼魔君语气里带着一点遗憾。 他本来还打算去置办一些药材的,对于他们这种炼丹大家来说,鬼市实在是太方便了。 李渔以前,也时常打发弟子去鬼市买药材,不过终究是权衡再三,把鬼市给铲除了。 这是大宋畸形的繁荣的产物,若是想要继续享乐,在大宋帝国的骸骨上,敲骨吸髓,那么保留鬼市是最好的。 但是想要振兴大宋,就必须把这个毒瘤剜掉。 百眼魔君和啄眼鸦化身的贾雨村,找了一个酒店,要了两间上房。 他们在一楼的雅间吃饭,突然听到邻桌的人,兴致勃勃地谈天。 “你知道么,咱们正经门的李渔掌教,要广发英雄帖,召集六朝所有德高望重的修士,为天下修士划分等阶呢。” “好大的手笔,不过李渔掌教虽然厉害,主持这等事...是不是有些自大了。” “你懂什么,李掌教说了,如此一来,是为了整个人族势力,提高人族、妖族的地位。还能鼓励修士们奋发向上,让大家有目标和劲头。据说凡是到了渡劫的修士,皆可来正经门,门中会全力施为帮他们渡劫。” “唉,可惜,我资质不够。正经门三次开山收徒,我都没有过...” “谁说不是呢。”酒桌上,其他人也都哀叹一声,他们都是汴梁人,正经门开山收徒,他们不可能不去碰碰运气。 近水楼台,事实上,汴梁大部分人都去了。幸亏李渔新创的五行小人测试法,简单高效快捷,不然光是测试,也把人累死了。 百眼魔君心底冷笑一声,太平道的人,总是如此一厢情愿。他们不顾自己的本事几斤几两,就要去干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好像这三界六道,都是你家一样。 你要为天下修士和妖怪争夺话语权,对抗天庭神佛,你配么?真要是有人要来做这件事,也得是我这种修为高强的大妖吧? 啄眼鸦却饶有兴趣,低声道:“不知道咱们能被划入第几阶。” 他心底暗暗盘算,眼前的妖怪估计能入第二品,自己也就是四五品,但是假以时日,自己超过他易如反掌,到时候第一个吃他那一百个眼珠,然后把他挫骨扬灰。 九般灾都是天地异种,都是身具奇异天赋的存在,但是性格千差万别。既有九头虫那么暴躁易怒的,也有啄眼鸦这么阴损记仇的,还有食梦兽那么憨憨呆呆的。当然,不管是什么性格,他们都绝对的危险。 不管是什么修为,稍有不慎,都可能会被他们给害死... 百眼魔君低着头,吃着盘中的食物,时不时还喝一口酒。 此时,百眼魔君心中正在暗道:老子一定是第一品! 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和脸上,却必须表现出对李渔这一行为的不屑一顾,所以百眼魔君根本没有回答,反而淡淡地说道:“汴梁,确实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随便找的一个酒楼,都有如此水准。” “那当然了,在汴梁开酒楼,厨子一旦差了,很快就要关门。” --- 华山之巅,林灵素看着手里的帖子,哭笑不得。 “这个李渔,哈哈。” 扶摇子陈抟捻须笑道:“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响应他?” 吕洞宾抬了抬眼,道:“恐怕会有一大群沽名钓誉的人去,他们心里巴不得我们这些老东西都不去,好让他们评个第一等、第二等的,将来也好出去吹牛。” 林灵素赶紧说道:“我不管你们,反正我是要去的。” 当初让他从汴梁退出,就是为了给李渔腾地方,竖立他在大宋道门的权威。 如今李渔果然不负所望,先是漂亮地拿下了汴梁,扶持女皇登基,掌控汴梁全局。 然后又要广招道门、佛门、妖怪、各处洞府、龙宫...无数修士来正经门,设定修士等阶,称量天下修士。 这等胸襟气魄,往好处说叫心怀天下,说难听点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陈抟说道:“我觉得他做的对,就算今年只有一个人去,那么只要他坚持下去,去的人会越来越多。这小子才修道几年,再过去一些时日,给他面子的人势必越来越多,重量人物也会越来越多,他的这个评定,很有可能会成为权威...” “不过我还是佩服他的脸皮,实在是够厚,针戳不动,锤打不烂那种厚。” 李渔广发英雄帖的举动,确实是有些出格,至少目下认为他有这个资格的不多。 除去发起人资历不够外,其实大家对这件事本事,还都是正面看法。 上一任的大贤良师,打破壁垒,让人间灵气充裕以来,诞生了太多的强者。 六朝混乱的局势,又让这些强者互相为敌,实力划分一直很模糊。 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提出分阶这么有创意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李渔有什么办法,来测量大家的修为,他的评判标准又是否服众。 若是真让他做成了,恐怕立刻就会成为六朝的顶流,所有人都会关注这个榜单上的英豪。 当然,也会发生大量的挑战,来证明自己实力的行为。 六朝,势必会热闹起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献妻 正经门里,李渔手拿着一个锄头,在他旁边是一个小坑。 他放下锄头,擦了擦汗,把一颗种子栽了进去。 黛玉虽小也拿着铲子,把土铲了回去,两个人一道开始浇水。 做好之后,两人相视一笑,林黛玉说道:“多久能生出来。” “万物生长,要顺应自然,我们只需静静等待就是。” 这颗种子是他刚刚才大相国寺的密道发现的,里面蕴含的木灵之力十分磅礴,李渔稍微一试就知道必非凡品。 恰好林黛玉是木系的,所以李渔和她一道,栽了下去。 “你要时常来看着点,为它浇水,观摩它的每一步成长,对你领悟五行之木,有很大的好处。” 林黛玉使劲点了点头,这对别人来说可能很无聊,但是对她来说却觉得趣味盎然。 “渔哥哥,我们一起为它取个名字吧!” 李渔心中暗道,一株树,等它长大了,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树了,还要取什么名字。 不过他在面对小萝莉时候,就不再有钢铁直男的大病,情商突然变得非常高,笑眯眯地说道:“好吧,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各自写在掌心,谁取的好听就用谁的,另一个就输了。”林黛玉收起手掌,小眼睛滴溜溜地防备李渔偷看。 李渔聚气灵力在手指,随手写了一个“青木”。 过了一会,林黛玉拧眉思索了一阵,才偷偷举起手掌,写了起来。 “咱们一块亮出手掌才行。” 李渔呵呵一笑,微微弯腰,和林黛玉一块伸手。 只见她白皙娇嫩的手掌上,写着小小的“潇湘”。 李渔眉头一皱,潇湘这个词,听起来总是觉得有些淡淡的伤感。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 因为湘水流域自古为荒僻之地,又是娥皇、女英哭舜而投水自尽的地方,所以潇湘也有相思、伤心之地,又有情已成空,无可奈何的意思。 李渔在林黛玉的头顶摸了一把,笑道:“就用青木,以后不要悲春伤秋的,做人必须要乐观。” 林黛玉出奇地没有顶嘴,只是抿着嘴点头,乖巧地哦了一声。 李渔哈哈一笑,转身离开,临行又嘱咐她好生照顾小树‘青木’。 虽然青木还没发芽... 李渔走后,林黛玉蹲在旁边,托着腮发起呆来。 --- 前殿,李渔盘膝而坐。 他进来感觉到轮台内灵气充沛,已经到了自己修为的瓶颈。 和其他修士不一样,李渔早就知道了突破的办法,但是却做不到。 只要融汇阴阳,他就能更进一步,渡过天劫,成为陆地神仙,也就是俗称的散仙。 阴阳的阴已经被他得到了,随时可以攫取,那就是至阴之体的二乔姐妹俩。 唯独九阳神功,是他心心念念的东西,不知道方腊那厮什么时候死。 他也想过用其他方式代替,但是都不行,因为至阴之体实在是太罕见了,唯一的已知的办法,就是九阳神功。 若是用其他的来融汇阴阳,李渔又有点不甘心,因为至阴之体为引子,肯定会让自己的修为更加的扎实。 修仙就像是垒房子,底下打的越坚实,到了上面才不容易塌方。 所以李渔不打算讲究,那二乔姐妹早就和自己恋奸情热,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是一件水到渠成,而且皆大欢喜的事。 到了瓶颈却无法突破,李渔没有烦躁,他前几天刚刚教导了弟子们,修行最忌讳浮躁。 正在打坐的李渔,突然觉得身上有股奇特的感觉,好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自从修道以来,他可没有受过这个苦,李渔马上觉察到不对。 他凝神静气,释放出灵力,在自己的身下的泥土里,发现一只七彩的蜈蚣。 李渔心底冷笑,他就地一指,砰的一声,一个泥人从地底钻了出来,手里握着那条蜈蚣。 “想用这个害我....”李渔自己先笑了,这就是典型的不做准备,贸然来刺杀自己。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百毒不侵,万蛊辟易么。 就连茂陵的剧毒,都无法伤害自己分毫,南疆圣女的元红不是白取的。 李渔控制着泥人,捏住这条色彩艳丽的蜈蚣,轻轻地扯开,流出一股绿色的浓稠液体。 液体落地之后,散发出丝丝的声音,连地上的石头都被滴穿。 “好强的腐蚀力。”李渔控制着泥人,把这个毒物深深埋了起来,免得伤到门中弟子。 这种剧毒之物,不糊凭空出现,肯定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李渔的心里,首先浮现出三个字:御灵堂。 因为在他看来,只有御灵堂会这么卑鄙无耻。 “是时候收网了。” 李渔已经断定,花子虚叛变了,而且他们也准备算计自己,所以一直让他留在汴梁,而且时常来跟自己“汇报”。 自从上次怀疑他以后,花子虚几乎就没提供过有价值的情报,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小事。 这让李渔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他身形一动,原地留下一个假身,真身则隐匿了身形,进入花子虚的住处。 李渔走了几步,就发现在大厅内今日人格外得多,只见帷幕下方透出许多错落的阴影,似乎是一群人席地而坐。 他屏住气息,慢慢靠近,满殿的人不仅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静悄悄坐着,仿佛一堆人形木偶。 李渔知道,他们多半是被御灵堂洗脑的豢奴,就是一群行尸走肉而已。 他继续往前,在內室红帷慕一直垂到地面,里面透出微弱的光芒。继续往前,是一个卧房,走进之后,一片耀眼光辉从中射出,房内铺着猩红色的长绒地毯,四周点着十余根手臂粗的羊脂腊烛。 在床榻上,绑着一个女子,她呈现出仰卧的姿势,手腕脚腕处都被绳子拴着,系在床的四边,双臂和双腿被迫张开,裙锯翻到腰间,露出白皙腴润的腰腿,最中间的位置盖着一块白布。 白布遮挡了最幽秘的风光,上写着:花子虚之妻,恭迎教主受用 美人锁骨两侧各垂着一颗宝石坠子,青丝长发散开铺满了床。 李渔仔细一看,她的嘴里塞着一个明珠,脸上表情凄艳。 第四百五十九章 斩首 床帘上,烛光不住地摇动,眼前的一幕让李渔心中对花子虚厌恶到了极点。 这个人真的是没有底线,李瓶儿明显也看到了他,心中更加震惊,原来正经门的掌教也是御灵堂的教主么? 那么他一个人,在黑白两道,都是巨擘的存在,大宋哪还有人能和他抗衡。 一想到这,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小了很多,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李渔计上心头,花子虚这番布置,说明御灵堂教主今夜很有可能会来。 杀多少御灵堂的弟子,都不如杀一个掌教,自己何不来一个守株待兔。 他轻轻一笑,说道:“夫人,在下无意冒犯,不过还请夫人配合一下,不要乱喊乱叫。” 花子虚在她嘴里塞了一颗明珠,倒是帮了自己的忙,不怕她喊出来。 今晚的李瓶儿,很明显是有人专门给她打扮过的,虽然表情凄然,泪如雨下,但是妆却画的很艳丽。 她的弯眉画得极长,眉心点着一颗鲜艳的梅花痣,眼上还绘着桃红的眼影,耳上戴着一对夸张地玉石耳坠,柔软的唇瓣涂着浓艳的胭脂,色泽殷红。 露出的腿股肌肤不再像少女一样青涩,被捆绑的身躯上每道曲线都丰腴而柔美,白滑的肌肤像煮熟的蛋清一样光润。 李渔手指一动,身子慢慢原地消失,吓得李瓶儿花容失色。 想起刚才李渔说的话,李瓶儿一点声音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躺在原地。 过了一会,进来两个侍女,其中一个笑嘻嘻地说道:“恭喜夫人,马上就要得到教主的恩宠,教主他老人家正在应酬,估计还有一刻钟就能过来,我们先替夫人准备一下。” 另一个语带嘲讽,“花堂主还挺厉害的,省去我们姐妹不少功夫呢。” 李瓶儿更加羞耻,两个侍女不管不顾,依然用尖酸的话刺激着她,还在李瓶儿身上,抹了一些不知名的精油。 没过一会,李瓶儿就觉得浑身发热,情不自禁地并紧双腿,腹下一阵温热。 这让她更加不堪,尤其是她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夫人别怕,这个是咱们教中的秘制神油,擦拭之后能让教主和夫人更加尽兴,你在外面多少钱也买不到的。” “不过夫人若是得不到教主的阳精,那可就惨咯,浑身就像一万只蚂蚁啃噬,曾经就有一个御奴没有得到教主的阳精,活活把自己挠死了,啧啧,那模样可真吓人...所以夫人一会可要好生变现,嘻嘻~” 李渔心中一动,这手段有点像南疆那边的,神油两个字又让他想起天竺来,莫非御灵堂也和那边有牵连。 想到御灵堂作为大汉的特务机构--廷尉,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大汉覆亡之后,他们在中原过不下去,逃到天竺、南疆也是有可能的。 李渔这边想着,那边的两个侍女已经干完了活,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经过她们涂抹之后,李瓶儿的胴体又白又滑,映出迷人的肤光。 看得出来,她们在教主身边,也是自觉高人一等,至少连李瓶儿这个堂主夫人也不放在眼里。以至于下手根本没有轻重,嘴上伴随着调笑和侮辱,时不时还捏一把故意为难李瓶儿。 李渔耐心地等待,他几乎屏住了所有气息,连呼吸都暂时停止了。 房中李瓶儿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李渔知道,这是教主故意的。 房中术里,确实有这种说法,要等女方动情才更容易采补。不过这都是一般的房中术,真正正宗的,还要看青木诀、黄帝内经这种上流采补术,讲究的是阴阳调和,而非一味地掠夺。 这种虽然平和、不容易伤害鼎炉,但是见效却不如粗暴掠夺式的快,所以一般邪门歪道,是不屑于用的,除非是非常喜欢自己的鼎炉,不忍心竭泽而渔。 终于,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他慢慢靠近,李渔听得清清楚楚,那些手下跪在地上,以额触地。 看来御灵堂内,规矩森严,等级划分的很清晰。低阶的人,对高阶成员无条件服从。 这种靠奴役、洗脑,控制手下的组织,你指望它多先进,是根本不可能的。 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走了进来,他轻笑一声,除去了身上的袍子。 李渔站在他的身后,没有看清楚面容,只觉此人身形修长、肌肤白皙,充满阴柔之美。 待他除去衣服,却见肩背腰臀却是筋肉纠结,雄壮异常。 揉合了力与美的肌肉线条,在昏黄的灯焰下看来,分外妖异。 “早就听说,花太监为他的养子,找了一个上好的鼎炉,此番却便宜了本座。” 他的声音很轻柔,李瓶儿更是看到,一张俊美如妇人的尖削脸蛋,笑得无比邪异。 他刚向前走了一步,突然眉头一皱,霍得回过头来。 从他的眉心,逼出了一丝寒气,在空中凝结成冰。 若是一般人,此时已经冻成冰棍了,他竟然把这丝寒气逼了出来。 这属实是骇人听闻了,李渔心中古井无波,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御灵堂教主,早就是他心腹大患了。 在他最想杀的人里,此人排名靠前,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能得手,李渔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欺身上前,没有用任何法术,所以不会破功,始终是隐匿身形。 巫灵淬体,让他的身躯异常强大,李渔死死锁住教主的喉咙,根本不和他比拼法术。 这厮不知道吸取了多少人的资质和灵力,各种手段五花八门,对付起来费力不说,还容易被他给逃了。 李渔直接不给他机会,锁死之后,一股怪力顺着他的胸口,慢慢缠绕李渔全身。 仗着巫灵淬体的霸道体质,李渔直接无视这股怪力,死命勒住此人的脖子。 御灵堂的教主,一辈子何人对敌,也从未遇见这种打法。 他心底冷笑一声,手掌发出莹蓝色的光芒,慢慢笼罩李渔的全身。 李渔呵呵一笑,“你想把我炼丹?可惜,你学的不到家...” 李渔手指一动,原地出现三个李渔的分身,他们伸出手,放在教主的头顶。 一股更加精纯的红光,笼罩着御灵堂的教主,隐隐之中,似乎有一块玉璧悬在他的头顶。 教主的眼珠已经向外凸出,眼看就要迸出来,上面布满了血丝。 他已经知道对面是谁了,正是御灵堂的大敌,正经门的掌教李渔。 御灵堂教主心中无比后悔,自己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也太小觑了他。 在汴梁,如今是他的地盘,自己竟然要和他在这里为敌,而且在蔡京溃败之后,还没有选择撤走。 “你一辈子把别人炼丹,有没有想过,到头来为我做了嫁衣裳?”李渔杀人诛心,在他身后,笑着问道。 从李渔的袖子里,滑出一个五节仗,慢慢伸长将教主捆住。李渔自己也有些诧异,这不是他操作的,而是五节杖自己出来的。 好在这东西擅自行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李渔虽然心底毛毛的,但是毫无办法。 把它丢了? 笑死,根本舍不得... 李渔脱身出来,伸手一指,玉璧从风月宝鉴飞出。这是他从茂陵取出来的,当初是为了提取华姑吃掉的人皇气脉,如今却用来炼化御灵堂的教主。 教主看着玉璧,眼中最后一丝神色也消失了,这个邪道的巨擘,至死都没有说出哪怕一句话。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紫黑色的勒痕,五节杖上生出很多的小刺,插入到他的身子里,一股股灵力被汲取。 李渔有些意外,他本打算把教主炼化,然后自己一口吞服了。 这个人攫取了那么多人的灵力和资质,肯定是十分大补,没想到被五节杖捷足先登了。 很快,这个教主的身子,就慢慢的枯萎,真的像是植物枯萎。 血肉消解不说,最后连骨头也没剩,完全被汲取之后,化为一道粉末,从窗户飞了出去。 这是李渔见过,最干净利落的斩草除根,五节杖比自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汲取完御灵堂教主之后,五节杖溜回风月宝鉴,李渔也收起了玉璧。 他拍了拍手,就要离开,突然床榻上传来一声闷哼。 李渔眼珠一转,回头问道:“夫人,莫不是有话要说?” 李瓶儿连连点头,眼神中那瞳孔,已经开始越来越大。 李渔上前,说道:“夫人,我乃正人君子,本来应该非礼勿视。但是看夫人的样子,似乎有些难耐,在下也实不忍见夫人活活把自己血肉挠死。若是夫人有什么需要,本掌教也是在所不辞。” 李瓶儿拼命点头,李渔左右看了一眼,心中暗道教中应该没有人敢来打扰教主的好事,自己何不就在此地受用一番。 床榻上的尤物,风情万种,肌肤像凝脂一样白腻,饱满而滑嫩。 ......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李渔唤起寒毒,让花子虚来到窗外。 李瓶儿趴在李渔的胸口,脸色红润,自然是已经解了毒。俏脸紧贴李渔的胸膛,汗水打湿了鬓角的青丝,睡得极是酣沉香甜,端得是平生未有之美。嘴角蕴笑,蛾脸俱是满足。 李渔也没想到,小小一个花子虚,竟然有这个尤物夫人,在床榻上的风情,完全不是一般小妮子能比的,知情识趣孜孜以求直逼金莲。 李瓶儿也没有想到,正经门的掌教这么厉害,比他丈夫强了一万倍,自己以前算是白活了。 过了一会,脸色惨白的花子虚,快步走了过来。 正在睡梦中的李瓶儿,听到丈夫的声音,吓得双腿一颤,死死抱住李渔。 隔着窗户,花子虚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却能听到夫人的惊呼。 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隐隐竟然有一种快感。李渔早就对他动了杀心,但是此时留下他,好处更多。 当然不是为了夫目前这种助兴曲目,而是因为花子虚的身份,可以为李渔更好地灭掉御灵堂。 李渔说道:“你够胆出卖我,本该让你寒毒发作,受尽折磨而死。不过念在瓶儿份上,先饶你一回,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你如何跟御灵堂的人汇报。在过几天,你就是御灵堂的教主。” 花子虚听得彻底怔住,他实在不知道,一向无敌的教主是怎么死的,而眼前这个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竟敢打包票让自己当教主。 不过他知道,自己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在窗外磕头如捣蒜。 --- “评阶定级?” 诸葛亮看着眼前的木帖,苦笑不得。正经门的英雄帖,在六朝广发,几乎是有些名气的都收到了。 幸亏李渔掌握了汴梁,有大宋的人力可用,不然光这一项发帖,就让正经门全员出动也未必能够完成。 李渔总能干出一些出乎他预料的事,让一向被认为算无遗策的诸葛亮,也屡屡惊讶。 “这事看起来狂妄至极,但是仔细想想,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姜维在一旁笑道。 “好,既然他要评阶定级,不管别人如何,我们西蜀自然是要给点面子的。” 姜维有些意动,问道:“谁去合适?” 这次是派出一个代表,去汴梁开会,商讨评阶的最终方式。 所以各门各派,各国各绑,只需要派出一个代表即可。 西蜀既然要去,肯定是很大的支持,会让李渔这次活动,不至于成为独角戏。 诸葛亮思来想去,眉心微微蹙起,堂堂西蜀竟然找不到一个后起之秀了么。 若是真的按照李渔的想法,给天下英雄排名评阶,蜀国无疑会占据前面的很多位置。但是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下一辈人,恐怕很难评入一流。 这一直是诸葛亮的心病,如今想起来,依然让他心力交瘁。 除了眼前的姜维,到底还有什么人是拿得出手的,姜维是蜀国大将,等闲也不能轻易出行。 姜维看出恩师的心事,赶紧说道:“不如让关银屏从大明派人去。” 她们正在大明刺探情报,宋明交接毗邻,从那里去也方便,而且关银屏和李渔相熟,也算是蜀国颇为重要的人物了。 诸葛亮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ps:这一章改了半天,终于发出来了,以为删减太多,可能有些不通顺,大家凑活看吧,这几天在群里传本章番外 第四百六十章 仙源 大宋女皇御驾亲征,在鳌山与唐军狭路相逢。 一直分兵作战的岳飞,集中大宋所有兵马,在鳌山脚下与唐军大战一场。 这场厮杀令风云变色,日月无光,两边主帅把排兵布阵用到了极致。 参与的将领,若是用心观看,他们的指挥才能,至少要上升一个台阶。 李靖成名已久,盛名在外,大家当然不意外。对面的岳飞可以说是一战成名,瞬间就可以凭此战跻身六朝几个兵家大师之列。 战场的局势难分伯仲,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的宋军,在女皇陛下顶在最前面的加持下,士气如虹,鏖战一场。 战后,大唐应国公李靖派人奏请唐皇,直言大宋已经恢复元气,难以轻易攻下,强行占领付出的代价太大。 双方极有默契,谁也没有对外宣传此战,战后大唐退兵,宋人没有追击。 很快,两国互通来使,恢复邦交,腾出手来的岳飞挥师北上,将女贞赶出中原,并且一举夺回燕云十六州。 大宋重回六朝强国之列,女皇赵福金的声望再次空前高涨,岳飞则不下马背,不解战袍,奔赴江南道。 ...... 开封府,汴梁。 这座六朝第一城,重新恢复了往日繁华,很多店铺从鬼市搬到地上。 杀了那么多官员豪绅,让汴梁空出大片的地契房产,全都被朝廷变卖或者嘉奖官兵。 汴梁发生的事,已经不算新鲜,大唐有玄武门、大明有靖难之变,如今大宋的比起他们来,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若是把这三件事并列,恐怕唐明两国不会愿意,因为人家再怎么闹,也是皇室内部的事,而大宋是被蛮族给打了,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鬼市中其实也有很多店铺,是做正规买卖的,这些人一般在弄清楚情况之后,都选择了投降。 而且他们的背后,往往是一些正儿八经的古寺名刹、道观宗派... 当然,也有一些被白毛他们乘乱打劫,损失无算。 汴梁既然开放了专供修士买卖的集市,他们也不会放弃在汴梁做买卖的想法,因为任何一个宗门,都是需要钱的。 如此一来,有许多的修士,因为要买一些炼制法宝或者炼丹的原料,也开始往汴梁跑。 更重要的是,汴梁的正经门马上要开英雄会了,商议如何评定天下强者的品阶。 这是一件旷古绝今的大事,也是一个大热闹,很多人都慕名而来,顺便看看自己能排到第几流。 正经门内,李渔背着手,站在大殿外,迎接前来赴会的人。 对于他的这个举动,很多门中长老都表示不理解,私下也觉得掌教有点自视过高了。 这样的事,本该有绝对权威的人士来做,当然谁也不知道,掌教的实力是第几流。 他与人对敌,要么在背后辅助队友,要么就是暗中刺杀。 正面硬打的战绩,外界几乎没有听说过,但是他一手调教出的潘金莲,于无声息间杀了慧成和尚,怎么想他自己也差不到哪去。 李渔笑着和大唐太玄宫的人打招呼,刚刚还有大明龙虎山的道士来。 突然,山脚下一个身影慢慢走来,他身上的僧袍很特别,上面绣着些火焰状的纹络。 他抬起眼来,看向李渔,弯腰道:“大云光明寺僧人陈硕真,前来拜会。” “大光明寺?” 李渔心中咯噔一声,自己的五行令,就是大光明寺的遗物。 “是大云光明寺,本寺消失中原太久,名字都传错了...”陈硕真笑道。 李渔点头道:“泥丸,带这位禅师去厢房歇息,等到盛会那天,再请禅师出席。” 大云光明寺,是个神秘的地方,没想到竟然还有僧侣。 正这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冒充的,当初在方腊那边,也有一个说是大云光明寺的幸存者。 陈硕真看了一眼李渔,他的眼神很诡异,你不管从哪一边看去,眼光都很清澈,但就是让李渔觉得有些怪怪的。 很快,山门下又不知何时多了几条劲装裹身、如鬼如魅的人影,手持奇形兵刃,一道赶来。 “大唐,六扇门。” 李渔咽了一口唾沫,客气几句,就让弟子带他们入后山。 来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厉害人物一个也没来,不知道他们是没有现身,还是真的不屑来。 李渔对此丝毫不以为意,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做,太平道的传人来做,岂不是正好合适。 正所谓当仁不让,至于说天下人捧不捧场,不在乎这一时半会。总有一天,天下大部分人,都以自己制定的品阶来划分,那么剩下的即使不来,也会被好事者通过过往战绩排进来。 天下修士的隔阂太多了,彼此间争夺、仇视、厮杀... 就拿刚才的大云光明寺来说,不管他们以前多么风光,现在也只剩下几个余孽,散布在六朝。 大云光明寺的法术,也有很多就此失传。每一部功法的失传,就意味着千百年来的无数人的智慧的消散。 而且混乱的修道环境,就容易让癞头和尚那样的人大行其道,而修士也更加肆无忌惮,只要他们想,可以很轻松地祸害百姓。 规范修士等阶只是李渔计划中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规范修士的准则。 他看了一眼山门,来的人稀稀疏疏,李渔坚持到日落时候,才离开山门,回到自己的小楼。 小楼里亮着一盏灯,李渔习惯性地以为是金莲来收拾房间,推开门进去,才发现是一个比金莲更加成熟有韵味的美人。 她坐在镜前,乌发红颜,对镜梳妆,那动作也是说不出的优雅,非是大家闺秀没有这样的气质,正是武顺。 李渔上前弯腰,轻轻环住她的肩膀,笑道:“吃过饭啦?” 被情郎贴着鬓边青丝,武顺连耳根都烘热起来,莹润小巧的耳垂透着酥红,宛若樱桃。 她低声道:“还没呢,我做了一道蒸羊羔肉,来和你一起吃。” 李渔食指大动,这是汴梁的美食,羊羔肉蒸得酥烂,浇上杏酪,提鲜解腻,入口即化,吃的时候只能用勺子,不能用筷子。看来武顺来了之后也没闲着。 “爹爹要去大唐,为先皇帝守灵。” 李渔愕然道:“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走了。” 李渔咋舌道:“胆子可也太大了,他带谁去的?” “只带了家中的几个护院。” 武士彟和李渊的感情应该不是假的,在李渊弥留之际,就提出要见武士彟一面。而李世民亲自派人,把他接了去,虽然赶上了最后一眼,但是很快又回到了汴梁。 回来之后,武士彟日夜难过,过几天李渊的大墓就要正是关闭了,武士彟终于又提出要去长安,为李渊守灵。 这可真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李渔没有理由反对,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算了,让他去吧,若是有事,我亲自去救他。” 大唐的撤兵和重新交好,让李渔很是舒了一口气,这个邻居就像是个随时会喷发的火山一样,让人畏惧。 他想了一下,说道:“正好这几天有使团要去大唐,我派人去截住你爹爹,然后稍他一程吧,这路上未必太平呢。” 武顺回过神,和李渔额头相抵,笑道:“你真好。” 李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两个人搂在一处调笑饮酒,缠绵缱绻。 ........ 江南道,钱塘江畔。 两个道士在江边生火,王重阳心事重重,这些日子,他完全按照掌教的嘱咐,沿途帮助一些心地良善,却遭逢厄运的人。 他们刚刚在苏州遇到一位跛足的乞儿,正被一群乞丐围殴。王重阳见他谈吐不似一般乞丐,便助他赶走了群丐,交谈几句。 说着说着,才知他原本是镇上的秀才,只因家贫凑不出盘缠赶考,便和相好的青楼女子讨要。 等到考上功名,衣锦还乡,才知道那青楼中的相好,为了给他凑盘缠,接了很多名声残暴的乡绅的客,被人凌虐至死。 这书生懊悔终生,浑浑噩噩,没有返京去报道,从此流落街头,以至于此。 王重阳想起掌教的话,想要帮他却根本无能为力,人死不能复生,便是掌教亲至,也救不活一个死了很久的人。 蓝道行和王重阳就算是治好书生的腿,帮他重回汴梁,做到达官显贵,过上体面风光的生活,但是他心爱的女子也回不来了。 蓝道行心中不是滋味,救治了乞丐一番之后,发现他依然颓废,相信过不了多久,又会过上这种日子,甚至会更加糟糕。 王重阳长叹一声,说道:“世间情欲孽缘,痴男怨女,皆是虚妄,大道长生,何其艰难,须得屏除杂念,心中清净,自自然然就是修行。” 蓝道行则不太相信,他握着手里的剑,四顾茫然。 下山时候,他说要斩尽不平事,以证心中道,但是此刻握着锋利的宝剑,他也只是有力使不出。 两人满怀心事,继续往江南道走,又在江边碰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猛地投江自杀,被两个人救了上来。 一问才知道,他老伴死的早,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起一个儿子来,父子两个相依为命。谁知道前些日子,他突然身患重病,为了看病买药,儿子花光了所有积蓄,变卖了田产,但是只能吊着一口气不死,病情却得不到治愈。 为了继续凑齐药费,他的独子拼命接活,终于在码头一口血吐出,活活累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王重阳陷入了沉默,他们救活了老人,但是他迟早还会自杀。 在得到儿子死讯的时候,他就活不下去了,不论被救活多少次,最终还是要寻死。 王重阳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又长叹一口气,说道:“世人皆苦,家室牵绊,虽整日忙碌,尚且无法顾全,又怎能潜心修得大道。人若不能舍弃小家,以求大道,修行路上终究一场空。” 蓝道行没有理他,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扑通一声,老人坠河,蓝道行身子一滞,没有回头,手指一动终结了河里挣扎的老人的痛苦。 江南道,如今是人间炼狱,这等凄惨的事,几乎是走几步就能遇到一件。 很快他们就碰到第三桩,这次是一个遍体鳞伤,在路边等死的打手。 他本是一个豪门的护院,为主人欺辱佃户的时候,被路过的侠士打伤。 回到主人家,又被扫地出门,不愿支付高额的药费。 他之所以做这家人的狗腿子,却又是因为小时候受过这家的恩惠,一直以来是忠心耿耿。 此时他马上要死了,又挂念老母无人照料,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一向嫉恶如仇的蓝道行也蒙了,此人无疑是一个恶人,但是他知恩图报,孝心可嘉。他死了之后,老母确实无人照料,下场凄惨。 但是打死他的侠士有错么? 没有。 王重阳冷笑一声,拽着蓝道行离开。 “似这般,走到天边,也办不成一件好事,更何况是八十一桩。”蓝道行抱怨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山中,我已经厌倦了。” 王重阳却说道:“我们慢慢来,游历天下,一般都是十几年,岂能急于一时。” 下山时候,蓝道行满心兴奋,要斩尽不平事;王重阳兴致发发,惟愿早早回山门修炼。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竟然发生了反转... 两个人就这样,走了一个月,等到碰到第八十一件的时候,心态都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这次是一个村落的茅草屋,一家人被豪强欺辱,所幸还没有人死去,一群打手正要侮辱家中的小妹。 蓝道行马上就要拔剑,被王重阳按住,上前问道:“你们在作甚?” 打手们语气嚣张,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但是蓝道行依旧没有动手,他不再这么冲动,而是问道:“你们与这户人家,都是贫苦出身,为何要为富人,打同样贫穷的他们?” 打手们脸色涨红,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们能和这家贱种一样?谁家裤裆没系好,漏出你们两个鸟毛来,找死!” 刷~刷~刷... 一阵龙吟之后,王重阳握剑而立,剑尖一滴血缓缓滴下。 他长啸一声,收剑回鞘:“仙道贵生,无量度人。罪福禁戒,宿命因缘。普受开度,死魂生身。身得受生,上闻诸天。我于今日,方知仙源。” 第四百六十一章 逃命(第一更) 王重阳一声长啸,斩杀了所有打手,他本就是天赋极高的人,抛去心中枷锁之后,更加的通达。 突然,一道利箭射来,王重阳赶紧举剑格挡。 这支箭矢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还未射中就已经有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蓝道行很快出手,两个人一道挡下这支箭,箭上余威让两人后退几十步,撞破此间茅草屋的围栏,才堪堪停住。 村舍内的主人家,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其中的小儿子还算有点胆识,叫道:“恩公小心。” 王重阳没有想到,路见不平竟然引来这种高手,难道自己和蓝师弟早就被盯上了? 他和蓝道行结成阵势,喝道:“去房中躲起来。” 村舍内,一家人连滚带爬,回到了房中。 凌厉地破空声再次想起,这次飞来三支箭矢,每一支都带着赤红色的火焰。 沿途的大树,瞬间化为灰烬,其中两支直奔两人的面门,奇怪的是还有一支不知道射向什么地方,好像根本没有目标。 王重阳心中一惊,这三支箭,功力超出他们太多。自己的功力,并不足以挡下此箭,想要逃却发现这箭矢就跟长了眼睛一样,紧追不舍。 他和蓝道行顾不上交流,各自举剑,就在箭矢靠近的时候,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土墙。箭矢头插到土墙上,发出噗噗的两声,被土墙卸去一些力道。王重阳赶紧抓住机会,格挡住这致命一击。 空气中,一个身影逐渐出现,他的身形古怪,浑身穿着短打劲装,浑身伤痕累累,帮两人挡下了这致命一箭。 来人身法高明,疾步如飞原地只剩下残影,看着两人问道:“正经门的?” 王重阳点了点头,“正经门弟子王重阳(蓝道行)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自己人。” 时迁身上受伤不轻,他正在隐匿身形逃命,背后就是明教的高手。 恰好王重阳有所感悟,长啸一声,再加上暴起杀人,引来庞万春的注意。 这两箭射来,真不负他偌大的名头,差点把正经门两个后起之秀给射死。 时迁离开宗门的时候实在是太早了,王重阳和蓝道行都不认识他,但是却认得他的隐匿符,不禁问道:“这是?” “我正被明教的人追杀,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个带回宗门,我引开追兵。” 他随手一抛,是一把钥匙,上面布满青绿色的铜锈。 王重阳伸手接住,感觉脚下一滑,一股力道推着他们朝后飞去。 时迁显露身形,手掌轻轻一拍,竟然腾空而起。 王重阳和蓝道行知道,这个级别的较量,他们暂时插不上手,于是赶紧向后狂奔。 好在明教的人注意力都在时迁身上,空中一柄仙剑,对着时迁的头顶,发出无数的光剑。 时迁就地一滚,躲得惊险万分,几道剑气把他的衣服划破,血痕遍布。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教的大部队已经追了上来。 这些人里,有很多单打都强过时迁,若不是他身法点满,早就被打死了。 时迁长叹一声,忍着身上的伤痛,手掌强撑着要用土遁。 突然,林中鬼魅一般出现两个身影,他们中的一个在肋下挟住时迁。 时迁心中一松,绷紧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放松,在进入明教之后,他就摸清了清溪洞明教大营的布置。 在去方腊房里偷东西的之前,他先是给大唐传了消息,说是有重要情报,希望大唐派人来接他。 如今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很明显是六扇门的精英“鹰犬”,这些人是贴身保护李世民的,实力深不可测。 他们带着时迁,就要御空而逃,时迁眼珠一转,自己若是逃得太快,正经门那两个菜鸟怎么办? 他轻咳一声,哇哇叫道:“我怕是不行了,你们一定要把这个交给大人!” 他的声音很大,后面追击的明教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庞万春脸色一厉,道:“追!” 所有明教人马,全力追起两个大唐鹰犬来... --- “大云光明寺,早就被灭门了,这个陈硕真如此年轻,竟然称是大云光明寺的幸存者,简直是荒谬。” 李渔冷哼一声,他稍作调查,就发现了事情不对。 而且自己根本没有给大云光明寺下帖子,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 黄信在一旁,小声说道:“会不会是仇家?” 李渔点头道:“很有可能。” “那就简单了,掌教只需想一下,和什么人结过仇,我们查起来便有的放矢,相信很快就能寻到真相。” 李渔一时有些语噎,他不是不想这样,但是无奈....仇家太多了。 根本不知道是哪一家。 “这次大会,对我们非常重要,不能出一点岔子,这个陈硕真很明显是有所图,一会我直接去找他,大家挑开天窗说亮话。”李渔没有接茬,凝声道:“我看他倒不像是来寻仇的。” 若是要寻仇,肯定不会这么堂而皇之来到正经门的宗门,他自称是大云光明寺的人,难道是为了五行令而来? 李渔深吸一口气,五行令的秘密,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自己得到五行令的那口枯井中,就有大云光明寺的僧人尸体,他们和本地的佛门那场血战,时隔这么久从遗迹依然能看出当时的惨烈。 大云光明寺这个神秘的古寺,据说是从西域来的,身上笼罩着层层迷雾,连金蝉子都对它十分感兴趣,李渔心中不禁活动起来。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衫,说道:“走,去会一会这个陈硕真。” 黄信挑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正经门的厢房内,住满了各地赶来的修士。 陈硕真因为是孤身前来,所以在墙角的一个偏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一灯如豆。 残影显示,桌边坐着一个人影,不知道是在用膳还是歇息。 黄信把灯笼放下,敲门道:“陈兄,我们掌教来访。” 房门吱呦一声被从里面打开,陈硕真笑道:“李掌教,黄长老,请进。” 第四百六十二章 真仙 “李掌教,这么晚来,有何指教?” 李渔看着眼前的陈硕真,心中有些佩服,至少这厮真是一点都不慌。 他开门见山,说道:“道友只怕不是大云光明寺的弟子吧?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假装大云光明寺的人,有何图谋。” 陈硕真呵呵一笑,不急不慢地倒了一杯茶,推到李渔跟前说道:“李掌教何出此言?” 李渔冷笑道:“大云光明寺覆灭时候,只怕还没有你吧?” 陈硕真笑道:“李掌教以为,在下多大年纪?” “二十?” 陈硕真摇了摇头,说道:“我已九千九百岁了。” 李渔心中暗道:坏了,这是一个吹牛家,碰到同行了啊... “既然如此,修了九千多年,那你肯定是散仙了,怎地没听过阁下大名?” 陈硕真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散仙,是真仙。” 李渔黑着脸,说道:“你要是再这般信口开河,我可要赶人了。” 他摸不清陈硕真的底细,但是知道他肯定是在瞎扯,因为真仙就那么几个,轻易是不敢踏入凡间的。 陈硕真说道:“那怎么能行,这次的英雄会,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所以特地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参加。” 话聊到了这个地步,李渔已经不打算跟他扯淡了,他撸了撸袖子,不悦地说道:“黄信,送客!以后没有请帖的,一律不许上山。” 黄信撇了撇嘴,一般他们是这么干的,这个特例还是李渔自己让人家进来的。自从要开什么英雄会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来正经门凑热闹,甚至有普通人来拜山。 他们连修士都不是,却要来开会,这不是胡闹么,黄信嘱咐弟子见到就骂出去。 陈硕真一听这话,站起身来,笑道:“你坏我大事,还要扫地出门,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话音刚落,原地闪过一道青光,眼前的陈硕真,突然化为另一番模样。身型娇小,素色冠袍,浑身笼罩着一层凌然不可侵犯之仙气。 李渔手指微微一动,刚想动手,幸亏即使止住了。 这不是一般的打不过,这是真的打不过... “前辈是?” “我?有人叫我九天玄女,还有人叫我赤天圣母,名字嘛...这一世真的叫陈硕真。” 李渔丝毫没有怀疑,因为此人散发出的气势,实在没有必要来跟自己吹牛。也就是说,她真是九天玄女,宋江的天书就是她给的,一百零八颗煞星,就是她的手笔。 他脸色一苦,怎么招惹了这么一尊大神,不禁苦笑道:“圣母法驾亲临,不知有何吩咐?” 陈硕真笑道:“我布置的三十六颗天罡星,七十二颗地煞星,被你拆分完了。所以便来看看,是谁坏了我的大事。” 她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黄信,毕竟这厮也是一个地煞星。 李渔呵呵一笑,本着死道友莫死贫道的原则,笑道:“圣母有些误会了,那些事实则都是元妙真人林灵素让我干的。” 本事越大,责任越大,老林的黑锅,凭啥要自己来抗... 陈硕真嗔了他一眼,说道:“其中原委,我已经知晓,无须赘述。这次来正经门,真的是参与你的英雄会,你可以当不知道我来了,继续举办便是。” 说完,她还不忘吐槽一句,“要不是你慧眼如炬,识破我的身份,我便不用暴露了。” 李渔干笑两声,带着黄信,慢慢退出了厢房。 没想到来了一尊真神,李渔有些发憷,但是从今天的事来看,她好像无意与自己为敌。 不管她真实的来意是什么,只要不捣乱,就是一件好事。毕竟有几个重量级人物坐镇,总会让自己的英雄会增色不少,不然有一种唱独角戏的感觉,那滋味可不妙。 离开后山,自己的小楼前,两个弟子正在等候。 李渔眉心一皱,上前问道:“蓝道行,王重阳,你们怎么回来了?” 两人见到李渔,赶紧说道:“掌教!我们在江南道,遇到一群明教贼人,追杀本门的一位前辈。他在得知我们身份之后,把这个交给弟子,嘱咐弟子一定要交到掌教手中。” 李渔接过那布满铜锈的钥匙,不明所以,问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前辈,他可逃出了明教的追捕?” 他手中握着青铜钥匙,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独特之处,这就是一把普通至极的钥匙而已。 王重阳把时迁的样貌稍微一描述,李渔和黄信顿时知道是谁了,毕竟时迁的样子太独特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掌教,时迁危险了!” 明教的人有多狠,根本不用多说,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数次证明了自己。 王重阳和蓝道行也震惊了,原来那人竟是掌教的大弟子,自己两人入门晚,根本没见到过他。 想到这里,王重阳和蓝道行两人不禁也为时迁担忧起来。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时迁长老根本不是明教贼人的对手,尤其是那个躲在暗处射箭的,差点要了两人的命。 李渔手掌一挥,治愈了两个弟子的伤,叹了口气说道:“时迁素来机警,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我这就去一趟江南道,你在门中看好家,有事便用这纸鹤传信。” 说完之后,他手指上端,飞出一个纸鹤。 黄信拿着纸鹤,转眼李渔已经没有了身影,他长长叹了口气。 刚刚铲除了鬼市,本以为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掌教又要开英雄会,遍招天下修士,评定品阶。 结果大会还没开,先引来一个九天玄女、赤天圣母,听那意思还和掌教有些过节。 这件事还没掰扯明白呢,时迁又出事了... “唉,你们各自回去休息吧。” 王重阳摇头道:“我们游历还没结束,只是回来报信,既然已经知会了掌教,合该继续下山游历。” 蓝道行也点头道:“没错。” 黄信挥了挥手道:“随便你们吧,不过在山下可要当心,轻易不要显露自己正经门弟子的身份。” ps:李瓶儿番外已上传 第四百六十三章 钥匙 江南道,水寨。 水面上波光粼粼,就像是一个将军赤红色的披挂。芦苇丛中,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 在江南道,这里是难得的安宁之地了,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只要加入了李俊的水寨,就会得到庇护。 一些不愿意投靠方腊加入明教的百姓,便选择投靠李俊,与之相比,占据大城的岳飞,反倒很少有人主动去投。 这倒不是因为岳家军纪律糜烂,实在是赵佶和蔡京联手,把大宋的威信败光了。 百姓们宁愿相信水匪和草莽,也不信任朝廷,甚至避之不及。 河边的软泥上,踩着黏糊糊的,是刚刚退去的一股水浪。 站着的李渔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钥匙,脸上带着忧色,他的脚面踩在地上,鞋却没有湿。 李俊带着几个心腹,缓缓走了过来,看到李渔的模样,他叹了口气,上前道:“掌教,我让手下打听过了,没有任何时迁的消息,朱武那边也没有。” 李渔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转过身来,拍了拍李俊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时迁向来机灵,我相信他没事。” 他不是安慰李俊,而是真的这么认为,因为目下时迁只有两种可能。 一来,他被明教捉了回去,他千辛万苦,冒死偷出来的这个钥匙,肯定是明教想要追回的。如此一来,只要钥匙在自己手里,时迁就不会死,最多是被折磨审讯。 二来,他逃了出去。一旦时迁逃出生天,躲过了明教的追杀,那么他肯定会和想办法自己联系。如今没有和自己联系,要么是他受了很重的伤,躲在什么地方休养;不然就是被大唐的人就走了,暂时不方便。 “如今半点头绪也没有,想要救时迁,就必须搞清楚这个钥匙是做什么的,毕竟这是唯一的线索。” 李俊是正经门的老人了,他凑近了低声道:“何不问问左慈。” 左慈见多识广,李渔也有这个想法。 可惜这老东西不知道去哪了,走的时候兴冲冲的,一看就是盯上什么藏宝之地了,八成又是挖坟盗墓。 “老东西在哪呢...” 李俊道:“他们不是在门中么?” 李渔摇头道:“早就走了,把鬼市瓜分之后,生怕我分一杯羹,逃得比谁都快。” “有什么办法,把他们引出来?” 李渔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他笑着说道:“我知道了。” 入夜之后,李渔盘膝坐在水面上,周围一片寂静。 他手掌一翻,白光一闪,从风月宝鉴内拿出一个泥人。这泥人贱兮兮的表情,十分欠打,正是左慈送给李渔的。 李渔对着泥人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宝库的钥匙,前辈有没有兴趣?” 泥人没有动静,它只会回答关于炼丹的事,但是李渔知道,它和左慈有点联系。 当初左慈为什么要送自己泥人,李渔到现在才想明白,他是要随时知晓自己在哪,相当于在自己身边放了一个定位器。 因为他需要自己帮貂蝉解寒毒,那东西发作起来,一刻也难忍受。 如今自己早就帮貂蝉三位一体地灌了解药,而且时不时复诊,确保从根上解决了问题。 片刻之后,在李渔面前,被撕开一个口子,钻出一人一鬼来。 左慈看上去很是狼狈,浑身都是泥污,颌下的胡子也被削去了一大截,中间缺了一块,原本有些仙风道骨的左慈,看起来非常滑稽。 “什么宝库?” 李渔拿着手里的钥匙,轻轻晃了一下。 左慈看后,面色大变,说道:“告辞。” 话音刚落,他就要从口子里钻回去,被李渔拽住一只脚,拉了回来。 “前辈,不辞而别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左慈没好气地说道:“你可别害人啊,我们虽然贪,但是脑子还是有的,知道什么东西不能碰。” 李渔奇道:“在前辈眼里,还有不能碰的?” 左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钥匙,说道:“你比如说这个。” “这个怎么了?” 左慈有些诧异,说道:“你不会真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吧?对了,还没问你,从哪弄来的?” “我徒弟偷来的。” 左慈点头道:“原来如此,是从清溪洞偷来的吧?” “前辈怎么知道的?” 左慈呵呵一笑,说道:“你知道方腊的老巢,以前是什么地方么?” “不知道...” “清溪洞,是九天玄女的道场,九天玄女修的是九转神功,转世九次皆证道,便可以永证大道,从此超凡入圣,比肩鸿蒙圣体。在她第九世的时候,叫做陈硕真,又称赤天圣母,在清溪县创立了,创立火凤社,掌握了六甲地区的帝王之术——奇门遁甲。” 李渔听得心惊胆战,原来陈硕真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他追问道:“然后呢?” “这一世的九天玄女,不知怎地,竟然萌生出异想,她想要做人族之皇。于是在清溪县称帝,自称文佳皇帝。当时大汉派李渊剿灭她,就在两军僵持之际,就在两军僵持之际,忽然有一颗陨星坠落在陈硕真的大营中,整个清溪县都被烈火和撞击所伤。” “从那之后,陈硕真不知去向,她的手下尽数被诛杀,而原本是平原小镇的清溪县,被陨石撞击之后,天崩地裂,一下成为了绵延千里的山脉。” “当年陈硕真在清溪县留下了‘天子基’和‘万世楼’两个神秘的所在,据说进入之后,便可以得到她的衣钵。你手里这玩意,就是开启‘天子基’、‘万世楼的钥匙。” 李渔喜道:“还有这种好事?” “好事?” 左慈冷笑道:“当年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抛出这把钥匙,引得无数人去冒险,结果短短十几年,死了数以万计的修士。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包括很多成名已久的散仙。” 李渔咽了口唾沫,说道:“一个也没有?” 左慈摇头道:“或许有一个...” “方腊?” “没错,从此之后,他就建立了明教,陈硕真自称‘赤天圣母’而方腊则自称‘转世明王’,怎么看都是一丘之貉。” 第四百六十四章 陨石 赤天圣母,转世明王。 李渔仔细一想,九天玄女这一世,是不是跑偏了? 怎么看,他们两个都像是大云光明寺的道统,而不是正宗的中土路数。 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她要的是超凡入圣,将顶尖的大道修一遍通透,也说得过去。 大云光明寺,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好像这次的佛门内斗,中间也有他们的影子。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大云光明寺在中原折戟,已经很难考证了。 “天子基、万世楼...”李渔默念了一遍,转头问道:“前辈,有没有兴趣...” “没有!”左慈这次回答的很干脆,连一丝犹豫也没,比上次去茂陵时候,还要畏惧。 他没有一点心动,李渔估计以这老东西的性格,估计早就去过了,可能还不止一次。 他要不是吃过亏,被打疼了,才不会这么坚决地拒绝一个宝库。 李渔笑着问道:“真不去?莫非是有什么伤心往事?” 左慈不受这个激将法,反笑道:“方腊不是好惹的,天子楼、万世楼,更是夺去无数性命,我又不急着要九阳神功,没有必要去冒险。这六朝等着我的宝库多着去了,何必去那里送命。” 李渔恨得牙根痒痒,这几个老东西不讲武德,赤壁也摇头道:“这两个名字,我也有印象,还是不要去的好。” 自己确实有着更迫切的需求,方腊的九阳神功,很有可能就是从这两个地方弄到的。 “天子楼和万世基,是在一起的么?” “谁也不知道,恐怕你要去问赤天圣母了,或者去问方腊。”左慈一副马上要开溜的样子,李渔不禁问道:“你们又在挖什么呢,弄的一身污泥。” 左慈笑道:“这个就不方便告知了。” “为啥?” 赤壁笑道:“怕你分一杯羹。” “这就太见外了吧?”李渔不满地说道:“茂陵、鬼市,我哪一次不带你们一起发财了?不行,说什么也要见面分一半。” 左慈作势要走,又被李渔拽着脚腕拉了回来。 “喂,你对前辈有点礼貌行不行?” 李渔笑吟吟地说道:“前辈,就算不去,也给点建议吧,我一看就知道前辈见多识广,肯定对天子楼、万世基有所研究。” 左慈眼皮稍微一抬,沉默片刻之后,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唯独这两个地方,我真不建议你去冒险。你不就是想要九阳神功么,与其到天子楼送死,不如聚集大宋所有高手,围攻清溪洞,就好似当年他们围攻大云光明寺一样,到时候什么宝贝抢不来。” 李渔说道:“前辈,你就把其中的凶险说一下,好让我也能死心。” “好吧,此事还要从赤天圣母陈硕真说起。”左慈在水面上坐下,缓缓说道:“当年赤天圣母的火凤社,可不必明教差多少,她手下几个人物,更是一时翘楚。” “在铁围山,有天然十门,传说是陈硕真成仙的地方,至今上写着:石门九不关,只出仙人不出官。你试想一下,九次转世,都能修炼成仙,是何等的艰难。普通人能修成一世,已经是千难万险,她是九世为仙。” “无数火凤社的信徒,对她顶礼膜拜,奉若神明。陈硕真传下种种法术,造就了无数的顶尖修士。当时朝廷吓得不轻,满朝文武都惊慌失措,派出了大军前去围剿。谁知道,那陈硕真手下的精兵强将,没有被汉军击败,反倒有天降陨石,将他们一网打尽。这里面很明显是有了不得的人物出手了,最后陈硕真是死是活,大家都不知道。据说她精通六甲地区的帝王之术——奇门遁甲,并以此召唤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个魔君下凡,却是不知她的目的了。” 李渔低声道:“她不但没死,现在正于我那正经门里呢,还冒充是大云光明寺的信徒。” 左慈一听,倒吸一口凉气,嘱咐道:“你莫要惹到了她,这厮真真是不好惹,当年若不是那块比天小点的陨石,还真不知道她能闹出多大的动静,她手下那群人端地是个个能打,人人善战,修为高深不说,奇门遁甲之术,讲究的就是千变万化,防不胜防。” 李渔拽了拽左慈的衣角,轻轻一挪屁股,低声问道:“前辈,你帮我算算,她到正经门是要做什么?” 左慈说道:“我若是掐指一算,她那里登时就知道了,窥视他人是方士大忌,尤其是这种惹不起的人,你可别害我。” 九天玄女,传授宋江天书,教出的徒子徒孙能让大汉颤抖,让左慈谈之色变,到底是为什么要去正经门啊。 李渔握着手里的钥匙,心中无比纠结,天子楼和万世基,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九天玄女既然已经修成九世仙人,马上就要证道,她为什么要脑子发昏,非要做人族之皇呢?”李渔问道。 左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若是知道人皇的厉害,就不会问这个了,如今人皇权势一分为六,你看看哪个神仙,敢对他们动手。” 李渔对此嗤之以鼻,人皇怎么了?我非但敢动手,还敢动戒尺呢,动不动就打她屁股,也没见怎么着。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天子楼和万世基,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不怕知道的太多,天降一块陨石,把你的正经门砸成正经洞,徒子徒孙都化为飞灰?” 这句话提醒了李渔,他无奈地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敢去,我直接去见陈硕真好了,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隐隐觉得,方腊和陈硕真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方腊占据了清溪洞,不像是传承了赤天圣母的衣钵,更像是鸠占鹊巢。 从来没有听说方腊是什么人的高足,他好像是突然冒出来,就成立了明教,然后快速发展壮大,以至于能够威胁一个大国。 他到底是不是从万世楼里,学到了九阳神功,这些事李渔不相信陈硕真会不知道。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失忆 李渔回到正经门,马上收到了时迁的消息,这小子如今到了长安,说出了一大堆明教的情报。 其中有他自己探查的,还有从李渔这打听到的,一股脑汇报给大唐。 这次的任务是李世民布置的,连他都知道六扇门有一个石千,冒死去清溪洞打探回重要情报来,看完之后不免提了一句:“这人不错。” 一句话,足够石千在大唐飞黄腾达了,他自己浑身是伤,由大唐御医堂负责医治,用的都是上好的灵丹妙药。 京兆尹、六扇门轮番来探视,时迁感动的“涕泪横流”,发誓要为大唐鞠躬尽瘁。 当然,关于钥匙的事,他是一个字也没漏... 大唐和明教的关系不大,之所以他们如此紧张,纯粹是因为当年的“文佳皇帝”陈硕真,和大唐有仇。 而如此在清溪洞这个地方,明教突然崛起,教义和当年的火凤社十分相似,而且都要造反。 这么多巧合,肯定不是没有缘由的,大唐也害怕明教的人寻仇,因为他们可是有过大闹宋皇城的前科的。 李渔长舒一口气,得到了时迁的消息,让他终于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有心思和精力,去研究这把钥匙了。毫无疑问,这钥匙对明教来说十分重要,很有可能关乎到明教的立教之本。 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光靠猜是不行的,他把书信焚烧,然后带着送消息来的黄信,迈步往后山走去。 黄信在一旁小声给李渔汇报,说陈硕真几乎没有出过房间,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出来。 “这么沉的住气么。”李渔心里也直犯嘀咕,这人极有可能是九天玄女转世,而且这一世所谋极大。 她虽然失败过一次,但是以李渔对这种级别人物的了解,他们无不是百折不挠的,很少有人轻易放弃自己的目的。 可她要是还想做人皇,联想到她把一百零八颗煞星,降到大宋境内,那么她的首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大宋。 如此一来,自己和她难免要开打,她把首选目标定在大宋,也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以前时候,大宋的确算是六朝最容易被推翻的。 他轻轻一敲门,房门自动打开,陈硕真盘膝坐在木榻上,正在修炼。 见到李渔进来,她眉心一皱,说道:“你身上,怎么有万世楼的味道...” 李渔拿出钥匙,陈硕真看见之后,眼神一凝,伸手一拂就收了过去。 “真的是钥匙...”陈硕真有些奇怪,问道:“你见到方腊了?” 为了避免时迁暴露,李渔没有多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自潜入清溪洞,把这东西偷出来的。” 陈硕真笑道:“你胆子好大,你知道方腊是什么实力么?” “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打不过他,他杀不了我。” 陈硕真看着李渔,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他可以杀你,而且很轻松,只是看他有没有兴趣罢了。” 方腊虽然厉害,但是自己从他手上逃过一次了,过程确实惊险,但绝非毫无机会,而且当时自己也还有其他底牌。李渔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他也没有反驳。 “前辈,方腊和您...” 陈硕真站起身来说道:“方腊此人,所图极大,他当初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儿,无意中踏入了万世基,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活了下来,还让他吞服了我留下的赤乌金丹,练成九阳神功。”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是妥妥的主角模板,与之相比自己的经历都不算什么。 “方腊能成功,并非是靠资质,而是靠他的意志。以凡人之躯,生受赤乌金丹,所遭受的磨难和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方腊夺了她的道统,没想到陈硕真竟然还给他这么高的评价,李渔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方腊确实是狠人,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无法修补,这就意味着自己需要加倍小心。 李渔问道:“前辈,实不相瞒,这九阳神功,乃是我心仪已久的功法,若是前辈肯传授,不论什么要求,在下都当尽力为前辈做成。” 他的话很诚恳,一点也没有藏着掖着,因为李渔知道,在这个时候撒谎除了降低对方的好感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陈硕真摇头道:“九阳神功...我已经忘了。” “忘了?” 李渔一脸不信,这东西还有忘了的? 陈硕真脸上挂着一丝唏嘘,叹了口气点头道:“没错,忘了,当初我肯定是会的,如今我的功力,还不如那时的千分之一,很多的功法都忘了,必须要从头学起。天子楼和万世基,就是我为自己建造的,等到我九转神功除了差错,或者被人所害的时候,就在天子楼和万世基里面重新修炼。” 李渔想到过一万种可能,但就是没想到,这赤天圣母,能把所有功法给遗忘了。 陈硕真歪着头,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前几天才记起自己是谁的。他们把我的真身镇压在万年寒冰中,用天雷日夜击打我的神识,抹去了我许多的记忆,想要把我的灵识全部擦拭干净,成为一个供他们驱使的行尸走肉。” 李渔心里隐约知道她说的是谁,自己目下不适合牵连这等争斗中,所以他没有继续追问。 陈硕真笑道:“你若是去天子楼和万世基,记得带上我,我在那里面肯定能恢复全部的记忆。” “你试过去找方腊么?” “去过,被他杀了出来。” 李渔满头黑线,还真是鸠占鹊巢啊。 眼下的赤天圣母是个不完全体,而不动明王那可是究极完全体,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话虽如此,手里握着钥匙还有原本的主人带路,这天子楼自己肯定要走一遭。 既然天子楼和万世基在清溪洞,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剿灭方腊的明教叛贼,彻底占领清溪洞。 以前你有明教,我只有正经门,人数和实力都不如你的厉害。 今时不同往日,我正经大圣的手里,可握着大宋呢,说什么也要和不动明王碰一碰。 第四百六十六章 直爽 花子虚的府上,后院。 灯火通明的卧房内,传来几声娇笑,两个丫鬟捧着酒站在两侧,李渔和李瓶儿正在饮酒作乐。 御灵堂在汴梁已经完败,李渔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开始试着彻底捣毁这个罪恶的门派,就跟捣毁鬼市一样。 可惜,李渔越深入了解,才越觉得这件事很难,尤其是在御灵堂的大本营---金陵。 无奈之下,李渔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一看天色不早,他便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在花子虚府上鬼混一晚。 身为御灵堂出身的人,这几个丫鬟也玩的很花,本就单薄的衣衫若隐若现,春光融融。 李瓶儿软绵绵的娇躯偎入奸夫怀中,乜着杏眸瞟他一眼,笑得又媚又甜。 李渔捏着这个尤物的下巴,问道:“修的什么道术?” 李瓶儿脸一红,说道:“都是些不入流的道法,入不了你的眼。” 她可是见识过李渔的厉害的,不可一世的教主,被他轻易杀掉了。 在那之前,李瓶儿一直觉得,教主是整个六朝最厉害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 李渔随手拿出一颗筑基丹,说道:“吞服之后,立刻打坐休息,明天我派人送一本功法来,你照着上面练,若是遇到不懂得,就去正经门找我...算了,等我来了你再一块问。” 李渔说道一半,突然记起正经门里还有几个醋坛子,别人还好,这李瓶儿身份有些特殊,被她们发现了估计会追杀下山。 李瓶儿大喜,起身就要来磕头,李渔一把将她拽到怀里,笑道:“我这里不兴这一套。” “奴家知道了。” “你知道?知道什么?” 李瓶儿俏媚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娇娇俏俏地矮下身去,伸手分开了李渔的道袍,一头扎了进去。 红润的嘴呵着热气,让李渔忍不住并了并腿... ---- 睦州城,军营中。 岳飞看着李渔的密信,脸色稍霁,微微一笑。 “朝廷已经统一攻打清溪洞,不过要我们充分准备几个月,此言正与我不谋而合。” 韩世忠冒死进了东吴大营诈降,得到了保证,岳飞要保举他做江南道的总管。 现在岳飞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上,让他十分不爽,懒洋洋地没有动静。 岳飞知道他的心思,笑道:“韩五哥,你怎么看?” 韩世忠抬了抬眼皮,说道:“俺韩五粗汉一个,还能怎么办,上边让打就打呗,还敢抗命怎么地?” 岳飞走到他跟前,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说道:“打完清溪洞,江南道才算安定了,我必不食言。” 韩世忠一下坐直了身子,不负先前耷耷拉拉的蔫黄瓜样,中气十足地说道:“我愿为先锋,誓杀方腊,斩尽贼寇!” 韩世忠就是这么一个性子,直爽地吓人,他渴望升官,希望得到荣华富贵,这些欲望他从来不遮掩。 但是他同样的能征善战,身先士卒,而且颇有排兵布阵的本事。 总之一句话,这是一个很真实的人,也很有本事。 岳飞就喜欢这样的手下,他对韩世忠的器重,超过了自己的心腹。 “这次要吸取前番兵败之教训,做到万无一失才行。”岳飞说道:“若是能招安水寨那些人就好了,水陆并进,一定能击败明教。” 帐中的朱武,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说道:“这个简单。” 水寨的头领是李俊,早在蔡京和赵佶要搞花石纲的时候,师父就预感到了大事不妙,派李俊来江南道发展。 如今不得不感叹师父看事之准,李俊在这里如鱼得水,已经有了很强的实力。 “简单?”韩世忠冷笑道:“你可知道水寨的实力,那些水贼不比方腊好对付。” 朱武笑道:“韩五,你恁的胆小,还想做总管,我和你打一个赌,怎么样?” 韩世忠最爱赌博,经常连裤子都输的精光,一听这话不禁问道:“打什么赌?” “明日我只需一席话,管教水寨的李俊来大帐和我们一道商议剿灭方腊,你信不信?” 韩世忠这下精神了,问道:“赌什么的?” “随便你说。” “你的法宝叫什么...什么妙树的。”韩世忠故意说不出名字,其实早就眼馋朱武的五行妙树很久了。 朱武骂道:“贼厮鸟,你竟然惦记着我的宝贝,你可知道这是我师父专门为我打造的,早就融合了我的精血,你拿去也没有任何用处。” 李渔给徒弟打造的几个法宝,都是本命法宝,若是被击破会对主人造成很大的伤害,但是其他人拿去也没有用处,根本无法催动。 这些法宝往往不光是能用来对敌,对主人的修行也有很大的帮助,等到它们的主人修为上去了,到达了足够的高度,就能差生器灵,和主人并肩作战。 这样的手法,是典型的太平道的手法,其他门派的修士估计不会很感兴趣,因为这样的法宝并不能快速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 它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已经打破了修士们普遍对法宝的期许,他们觉得法宝就是要用来打架用的武器。 修炼本来就很累了,与其费时费力地修炼法宝,不如只专注提高自己的修为。 韩世忠贼兮兮地说道:“这么厉害?能不能给俺来一个?” “你要是输了,把总管的位置让出来。我要是输了,就上山求师父给你打造一个法宝如何?” 韩世忠挠了挠头,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说道:“你这厮奸猾无比,既然如此自信,八成那水寨就是你们正经门的人建的,你当俺韩五是什么人,能上你的当?” 大帐内顿时哄笑起来,就连一向严肃的岳飞,也哈哈大笑。 如今的军营中,再不复宗帅时候的悲戚氛围,大家都很振奋,因为不管打什么仗,自己背后都有一个朝廷撑腰了。 岳飞笑着笑着,突然低落下来,他走到大帐外,看向清溪洞,心底默默地说道:宗帅,你看到了么?你日夜渴望的明主到了,我必将辅佐女皇陛下,重新振兴大宋! 第四百六十七章 树苗 英雄会召开在即,正经门里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来的人,还没有出现重量级人物,也没有重要势力的代表,让门中弟子有些赧然。 就算是正经门这些十分爱戴掌教的弟子,私下也以为掌教这次有些自大了,如此盛事需要一个在六朝人人钦服的英豪来举办,掌教他似乎还有些...3 往好听里说叫心比天高;实在点说这就是自不量力。 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李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正在谋划另一件大事---讨伐方腊。 至于英雄会,他更是不着急,他不但今年要开,以后还要继续开。 五年一小开,十年一大开,只要自己实力在提高,这盛会总有兴起那天,届时自己的理想也会实现。 古往今来,能长生的人屈指可数,长生了能不死的,又不到万千分之一。 李渔自己学会了太平清领书,已经摸到了长生的门槛,实在不行还可以死磕,苟上几千年,这些豪杰都死了,自己修到绝顶也要继续出来办。 至于说会不会被嘲笑,李渔更加不在乎,纵使天下庸碌之人皆嘲笑又何妨,被嘲笑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要认定了道路是对的,道心不改,连生死之地都不怕,还怕冷嘲热讽? 这次的第一届英雄会不管来的都是什么人,他都准备好了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完全不管那些风言风语。 对付方腊,李渔觉得自己只有在开战的时候,于军中助攻,前线攻城略地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李渔写完一封给岳飞的密信,伸手一指,空中出现一个纸鹤,振翅而飞。 他走出后山的地道,怀里揣着一本秘籍,名叫《游仙诀》。 这是很适合李瓶儿修炼的,它没有厉害的杀人技,只是修养自身。配合自己的青木诀,可以让她慢慢提升境界,反正她也不急着提升与人争斗的能力。 再者说战斗是要看天赋的,金莲学了个水字诀,本是救人的神技,被她用的杀人于无形,跟个刺客技能一样。 刚走出地道,就看到后山树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给一株小树苗浇水。 李渔走了过去,发现是林黛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新奇,应该是亲眼目睹了自己树苗发芽成型的全过程。 李渔轻轻一咳嗦,提醒她后面有人,林黛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李渔,脸蛋还泛着些红晕,激动地说道:“渔哥哥,你看!” 李渔蹲下身子,仔细看了起来,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快就成型了,虽然还是一株小树苗,但是生命力之旺盛,李渔几乎能听到它蓬勃的脉动。 上面挂着的唯一一片嫩叶,正在阳关下舒展,贪婪地汲取着阳光雨露。 “这是一株什么树?” 林黛玉微微摇头,随后又兴奋地说道:“它是我种的树,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树,我要给它取名叫‘林氏玉树’。” 李渔哈哈一笑,林黛玉这一世没有经过两元铸心阵的摧残,所以性格不再如书中那么敏感脆弱,再加上和福金厮混久了,整个人都活气了起来。 李渔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那你可要照看好它,而且不要光知道浇水,还要观察它的律动。” “树也有律动么?” “树也是一种生命,自然是有律动的,世上的植被远多于人和动物,而且他们对这片天地的作用,也比动物大。”李渔没有说,这小丫头自己,就是一株绛珠仙草。 林黛玉眼珠一动,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一阵光彩,然后小手轻轻一举,在树苗旁边布下一个袖珍版的聚灵阵。 李渔试探了一下,这聚灵阵的效力,几乎就是相当于自己在正经湖布下的万分之一.... 不过也算是不错了,这么点东西,能需要多少的能量。 出乎李渔的预料,林黛玉学这些东西,还算是蛮有天赋的。 阵法是很晦涩难懂的,李渔当初学习时候,头疼了好几天,是那种物理意义上的头疼,甚至有些发晕。 这是人族智慧的结晶,是一种利用天地大道规则的手法。 树林后面的小路上,薛宝钗怀里挎着一个篮子,是她和香菱刚刚采的果子。 她支开了香菱,自己送了过来,满心希望能和李渔独处一会。 虽然和他独处的时候,总是有些害羞,但是心中却十分幸福甜美。 宝钗年纪不大,却是个早熟的性子,有时候甚至会想象到一些相夫教子的画面,让她自己也忍不住啐自己。 可以说,自从知道自己体内的那道佛印,宝钗和李渔之间纯洁的师徒之情就变质了。 这小妮子总是莫名的羞赧,而且很殷勤地为李渔做一些小事,就像是一个小妻子一样。 她看到前面有人,好奇地一翘脚,只见李渔和黛玉两个,蹲在地上,看着一株小树,说说笑笑,十分亲昵。 宝钗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她故意加重了脚步声,等到两个人抬头,她才笑道:“呀,怎么在这蹲着,打扰到你们两个了么?”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也过来看看。” 宝钗的五行灵根,没有特别出众的,但是她也没有完全不通的。 这种资质和李渔有点像,和黛玉、金莲这种一脉资质超群的不同,但也说不上谁的好谁的坏,全看后天选择的道路是否正确还有修炼的方向以及悟性。 宝钗一听是和修炼有关的,这才收起了拈酸吃醋的小性子,和他们两个一起,蹲在地上凑着脑袋观察起来。 李渔手指一动,加强了一下黛玉的聚灵阵,这株树顿时活泛起来。 卷曲的嫩叶慢慢伸展开,就像是稚嫩的孩子伸了个懒腰。 树叶上的纹络十分新奇,仔细一看,那勾勾弯弯的脉络,组成一个图案。 宝钗惊叫道:“这树叶上的纹理,倒像是个手掌。” 一语点醒了李渔,他展开手掌,一看自己的手心,确实和树叶上的纹络有些像。 “这是什么鬼树?” 林黛玉不满地纠正道:“是‘林氏玉树’。” 李渔站起身来,笑道:“你们在这慢慢看,我下山一趟。” “你去哪?”两个少女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渔当然不肯说自己是去见情妇,还是个有夫之妇,便咳嗦一声正色道:“我去干正事,小孩子别乱问。” “这是我给你摘得果子。” 李渔低头一看,红彤彤的十分诱人,伸手拿了一个笑道:“黛玉,给你一个。” 宝钗低着头,咬着嘴唇,有些不开心。 李渔自己也吃了一颗,笑道:“红玉果是最能补充灵力的,你们平日里可以做成果泥,带在身上。” 宝钗和黛玉一起白了他一道,然后低头兴致勃勃看起树叶来。 这株奇怪的树苗,李渔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它现在只是一株幼苗,有的是时间来研究。 走到山门下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小黑胖子,身后跟着一群大汉,吆五喝六的十分嚣张。 他们走到哪,都带着一股酒味和汗臭混杂的气味,对于宋江来说,这种滋味就是弟兄们的情谊,对于其他人来说,则显得不是那么友好。 “公明哥哥。” 宋江笑吟吟地说道:“李渔兄弟,我们几个正准备来门中,找吕长老喝酒,你要不要一起?” 李渔伸手一招,示意他到一旁的路边上,李渔搂着宋江的肩膀,小声说道:“公明哥哥,你知道那后山的厢房中,住进了一个什么人么?” 宋江笑道:“李渔兄弟,你这不是难为人么,你那劳什子英雄帖发出去,后山住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哥哥哪知道住的都是谁。” 李渔神秘兮兮地说道:“有一个特殊的,公明哥哥要不要去见一见?” “叫什么?”宋江很开心,交朋友是他最大的兴趣。 “陈硕真。” 宋江吓得差点一个趔趄,问道:“谁?” “赤天圣母,陈硕真。” “李渔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呢吧?”宋江问道。 李渔呵呵一笑,整了整道袍,说道:“这我哪敢乱说,你知道她是个什么厉害角色,我吃饱了撑的在这造谣。” 宋江的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他拍打着手掌,啧啧道:“她怎么来了?”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去叙叙旧,可以找黄信,让他带你去。” 宋江愁眉道:“让我再想想吧。” 陈硕真是八世真仙,差一点就让她功德圆满了,若不是要做人族之皇,现在估计已经是天上地下最强横的几个存在之一了。 宋江说他的天书,是九天玄女传授的,估计就是陈硕真给他的。 从左慈的话来看,当年陈硕真创建火凤社,培养了一大批的高手。 这些人本该扬名立万,帮助她逐鹿中原,拿下人皇之位。可惜一颗陨石从天外飞来,将他们全部砸死了。 他的那些手下,能让左慈都畏惧万分,至今不敢提天子楼和万世基,说明九天玄女想要培养一个高手,对她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她费尽周折,把宋江等人搞下凡,然后又传授给他三卷天书,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李渔原本以为,她是打算收伏宋江,好让这一百零八颗煞星为她所用,继续图谋她的皇帝大计。 可是从如今宋江的表现来看,估计个中还有内幕。 李渔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背着手继续下山,照夜玉狮子在山门处刨蹄,李渔伸手一招,它才缓缓跑了过来。 李渔跃上马背,在汴梁街头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宅子前。 他搓了搓手,笑吟吟地走了进去。 --- 皇宫,大庆殿。 刘伯温看着三个小泥人,笑着问道:“陛下,这三个小家伙,是怎么来的?” 赵福金刚想开口,薛宝琴在她身后轻轻一咳,赵福金马上紧紧闭住了嘴巴。 她这才想起来,李渔哥哥和林国师都曾经叮嘱她,不能随便跟别人说自己会捏泥人的事。 她展颜笑道:“是别人送的。” 刘伯温眼中闪过一道异彩,他已经确定,这泥人就是赵福金自己捏的。 用普通泥土捏泥人,竟能开启灵智,这是他闻所未闻之事。 自从盘古开天地,只有女娲氏有这个传说,还不知道真伪。 而且女娃有大功德在身,眼前的少女,虽然号称女帝,但明显是个女孩儿,没长大的那种。 到底是什么灵力,能让她无功德之实,却能做成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刘伯温知道,只要自己继续留在她的身边,这个问题迟早会弄清楚的,到时候石人的秘密或许也能解开。 莫道石人一只眼,搅动黄河天下反.... 刘伯温失神的时候,赵福金突然问道:“先生,江南道的岳飞,说是要去攻打清溪洞,先生觉得怎么样?” 刘伯温怔了一下,随即很快缓过神来,捏着下颚的胡须,笑道:“江南道是大宋的粮仓,六朝最富庶繁华的地方,这些年被折腾的不像样子,竟然成了大宋的累赘。” 以他的眼光来看,大宋的赵佶和蔡京,就是一对千古罕见的昏君佞臣。 栓两条狗在他们的位置上,也不会干的比他们差,至少狗不会想出花石纲这种主意来。狗也会水淹河北,破坏自家子民的家园,让自己的领土变成泥沙汪洋。 大宋是个什么位置? 大宋有六朝最肥沃的土地,有最发达的水道,又处于最中心的位置。 想要治理好大宋,在他眼里实在是太简单了,赵佶和蔡京能把国家治理成这个样子,四处受敌,最后身死名败,简直是拿着一个金碗在要饭。 这等膏腴之地,这么广袤的疆域,这么庞大的人口,要是给刘备,西蜀上下能高兴地睡不着觉。 刘伯温在心里吐槽了赵佶和蔡京一会,才转过身来,说道:“江南道必须得打,而且要快点打。方腊的明教,已经作恶太久了,若是再让他们活蹦乱跳的,大宋民间藏着的那些人,只怕要一起抬头,效仿这位江湖草莽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毒杀 清风习习,月色皎然。 汴梁城郊,一个人影默默来到河畔坐下,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 他手里拿着一杆长长的竹竿,上面什么都没有,坐在河边钓鱼。 时不时有鱼发疯似的,跃起来咬竹竿,本该怕人的鱼,都变得狂躁无比。 水面上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神秘人穿着道袍,在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正在呱呱乱叫。 汴梁城,花府。 李渔从温软的床榻里下来,踩着木屐,穿上道袍。 李瓶儿睡得正香,香肌玉股在月光下散发这一道奶白色的光晕,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李渔手指一动,原地消失不见,再转眼已经到了汴梁城郊。 他的神色凝重,看上去似乎戒备心很重,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城郊的河畔,坐着一个人,似乎在垂钓。 大半夜的在河边钓鱼,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个傻子,二是在装逼。 李渔抬眼望去,他的背影很宽厚,身上是一件古朴的道袍。 在的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滴溜溜的眼睛,来回张望。 “啄眼鸦?”李渔凝声说道。 “好见识,李掌教。”百眼魔君转过身来,他不是在钓鱼,而是在钓汴河的妖物。 就在刚才,汴河里巡逻的妖怪们发现了一个大妖,谨慎至极的归长寿没有让手下贸然出击,而是传音给李渔,让他快些来。 这个大妖的本领,不是汴河的水族们能对付的。 李渔看着百眼魔君,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倒是他肩膀上的啄眼鸦,自己见过一次。 那时候自己带着小乔绕道大明跑路,在金陵城的道观,亲眼看到这只乌鸦把贾雨村杀了,啄去了他的眼球,钻了进去就变成了贾雨村,那诡异的一幕,给小乔和李渔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到后来宋江给自己讲了九般灾,李渔才知道这玩意的来历。 “这位道长,是专程来汴河钓鱼的?” 百眼魔君笑道:“这次来汴梁,是受人所托,要掌教身上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 “五行令。” 李渔眉头一皱,“你是明教的人?” “是也不是。”百眼魔君说道:“你若是给我五行令,我就是明教的人,把五行令拿回去给方腊交差,正好我有件事一直想求他。你若是不给我,我就不是明教的人,我们两个做个买卖,你把九节杖给我,我帮你去杀方腊。” 李渔心底冷笑一声,杀方腊?你也配? 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嚣张至极,自己这辈子也没碰到过这么自负的。 似乎在他眼里,不管是明教教主方腊,还是自己,他都可以轻松杀掉。方腊就不说了,让两个帝国翻船的狠人,自己也是仇家满天下,至今也没哪个仇家能把自己杀死。 河上的晨雾越来越浓,水面上几个脑袋露出来,随时准备支援。 李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沉下去,不要白送人头。 在百眼魔君肩膀上站着的啄眼鸦,突然飞起,然后落地。一阵黑雾之后,贾雨村笑吟吟地出现,目光不善地看着李渔。 这只乌鸦平时还好,此时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可怖,整个眼睛中几乎没有眼白,全部都是瞳孔。 黑漆漆的样子,十分吓人。 李渔随手一挥,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泥人,默默站在他的身边。 李渔觉得心底有些激动,他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打架了,印象中泥人上次出现,还是和红孩儿对拼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学会五卷太平清领书,手持五节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一场仗硬拼红孩儿,逼得他开出十方,依旧全身而退。 从那之后,李渔一般就是在身后做辅助,还没有和这么厉害的对手痛痛快快地打一次。 “你要动手,最好快一些,不然我的手下马上就要来了。”李渔抱臂笑道。 他的心情很轻松,尽管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但是他想杀自己,也不容易。 因为这里是汴梁,是自己的地盘。 百眼魔君呵呵一笑,他肩膀上的乌鸦化身成贾雨村,更是笑的万分猖狂。 盘算着时间,自己布置的毒,也要侵入此人的五脏六腑了。 马上他就会倒在地上,丑态百出,哀求自己结束他的生命。 百眼魔君想到这里,心底有一丝的畅快,他最喜欢看被杀的人临死前的求死的模样。 他的毒,会让人痛苦万分,没有人能承受那种痛苦,就像是伸到你的肉体里,把你的骨头一点点研碎的痛。 李渔看着两人,就像是看着两个傻子,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到最后,实在是觉得有些纳闷,便看了一眼自己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那边的百眼魔君,眉心一皱,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李渔,冷声道:“为什么你没有倒下?” 李渔一头问号,“我为什么要倒下?” 百眼魔君已经有些失控,他狠声说道:“没有人能在我的赤血毒咒下,活过半个时辰,便是散仙也要死。” 李渔终于明白了,难怪他这么自信,原来是个用毒大师。 会用毒在两个人打斗的时候,有多占便宜,李渔实在是太清楚了。 他几次三番,就是利用毒,在最关键的时候杀掉了自己的对手。 问题是....自己百毒不侵啊。 李渔都不禁替对面的高手感到一丝丝的尴尬,你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李渔手指一动,原地分出三个假身,在泥人的四周,布下一个小小的五行阵。 泥人上前,巨大的身躯,让它的动作看上去有些迟缓,实际上非常敏捷。 在泥人胸口处,燃烧着一团火焰,散发着炙热灼人的气息。而他的双手,则挥舞着一个巨大的冰拳,蓝莹莹的寒气逼人。 啄眼鸦大惊失色,这股强大的气息他感受到了,眼前根本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参与的战斗。 贾雨村化身为乌鸦,展翅就要飞走,百眼魔君没有阻拦,他也知道啄眼鸦目前的修为,留在这就是等死。 他展开双肋,一百多个眼睛,散发出一道道光箭。 李渔心中一动,这玩意怎么这么眼熟.... 第四百六十九章 蜈蚣 肋下百十个眼珠,这实在太有标志性了。 李渔仔细一想,这不是黄花观里的那个蜈蚣精么,他还有一群小妹妹,是七个蜘蛛精。 西游里写的是猴子他们取经时候,走到盘丝洞,碰到了蜘蛛精,而蜈蚣精就是蜘蛛精们的干哥哥。 一男七女,八个妖怪本来在那过的美滋滋,可惜唐僧他们四个来了,这四个走到哪,哪里的妖怪就倒了大霉,与其说路上的妖怪是他们的磨难,不如说这哥四个是妖怪们的劫数。 八个妖怪的美好的生活就此被打破。 这七个蜘蛛精也是狠人,把七仙女洗澡的濯垢泉给抢了,天天在那泡澡,七仙女敢怒不敢言,乖乖让了出来。 可怜的七仙女,不是在被欺负,就是在去被欺负的路上。 蜘蛛精们在濯垢泉快乐的洗澡,被孙猴子看到了,这厮不愧是个猴子,他把女妖们的衣服都收了,却叫猪八戒去打。 这几个蜘蛛精,书里描述的是“比玉香尤胜,如花语更真。柳眉横远岫,檀口破樱唇。钗头翘翡翠,金莲闪绛裙。却似嫦娥临下界,仙子落凡尘。” 后来猪八戒一见美丽的蜘蛛女妖,春心荡漾,遂化作一条鲇鱼,逡巡于女妖的私密部位,极尽调戏猥亵之能事,却不料最终被蛛丝紧紧缚住。 这种事是个人就不能忍,属于是痴汉行为,但是蜘蛛精们果然不是常人,把猪八戒教训了一顿,就把人放了,可以说十分有度量。 放了人之后,女妖们光着身子回到盘丝洞,找了些旧衣服穿上。 按理说把老猪放了,是很大的情分,可惜猪八戒不但不领情,还恼羞成怒,直接带着猴子去报仇。 蜘蛛精们打不过,就去求助她们的大哥,便是眼前这个蜈蚣。 孙悟空捉了这些女妖,威胁蜈蚣精,可惜后者根本不吃这一套。猴子一急,就问蜘蛛们有没有后台,得到没有的答案之后,举起棒子,不顾她们苦苦哀求,也不顾大家都是妖族,举起来铁棒,照着七个蜘蛛精,啪啪几下,就把七个蜘蛛精,打得得稀烂稀烂,象七个劖肉布袋儿一样,脓血淋淋地,滩了一地。 蜈蚣精更是厉害,打的孙悟空没有一点办法,他非但能打能抗,还是西游第一毒师。 原著中他使出了金光黄雾,击伤了孙悟空,使其只能变成穿山甲逃走。而逃出生天的孙悟空也对其无可奈何而只能痛哭,最后哭哭啼啼去请救兵才过了这一关。 没想到,这么个厉害妖魔,竟然半夜来找自己麻烦了,而且还是受方腊调遣。 明教里真不知道都收留了些什么玩意... 听说,还有一个大明的反王,武艺了得。 其实方腊和自己还真的蛮像的,大家都是不拘一格,都是有教无类,而且最重要的是,都有很大的野心。 这些眼睛散发出的黄光,让李渔有些目眩,他手指一动,白光一闪,三个分身各自分出三个分身,然后新的分身又一分为三。 百眼魔君冷笑一声,刚才李渔第三次分身的时候,有一个分身消失了。 虽然是有刺眼的白光掩饰,不过百眼魔君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渔的真身隐匿之后,百眼魔君开始寻找李渔真身的气息,顺便用黄光攻击李渔的分身。 李渔的真身一动不动,紧闭双眼,任由百眼魔君的无差别攻击的黄光打到自己,也绝不挪动。 他仗着巫灵淬体的体魄,硬吃了几道光箭,等待着机会。 果然,没有逼出李渔,百眼魔君有些烦躁。这时候泥人已经杀到他的眼前,巨大的冰拳挥舞着,百眼魔君躲避的十分勉强。 他的脸色难看,自己最强的毒攻,竟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明明自己在晨雾和空气中藏毒,是万无一失的,根本不可能被躲过。 百眼魔君脱去道袍,身子发出一阵异响,骨骼里隐隐有咔咔的声音。很快,百眼魔君身形暴涨,整个人化为一只巨大的蜈蚣,只有上半身还是人的模样。 他的双手的掌心,各有一个墨绿色的眼睛,朝地上滴着毒液。 他的身子圈住泥人,无数的细小的脚,死死抓在泥人身上,看的李渔头皮发麻。 幸亏是泥人,这要是自己,就算没死也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了。 太恶心了,这玩意... 他手指一动,两道藤蔓突然从地上破空而起,死死缠住蜈蚣。 泥人在中间,仰头怒吼一声,然后自爆。 巨大的爆炸声,让汴河涌起一股大浪,水里的妖族们,在归长寿的带领下,到对岸观战,他们不敢靠近。 见到如此威势的打斗,众妖怪不禁心中震颤,幸亏归长老不让大家贸然出手,不然早就被那个蜈蚣吞了。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冲天的烟尘,待到烟尘慢慢散去,李渔惊讶地发现,这玩意一点伤也没有。 一个防御点满的毒师,还会带晕眩的控制技能,还有伤害巨高的群伤法术... 李渔都恨不得有个举报机制,让自己可以举报这个鸟蜈蚣了。 本来以为自己这个近战抗揍奶爸已经很离谱了,果然六朝藏龙卧虎,什么怪物都有。 蜈蚣稍微动了动身子,这才从爆炸中心出来,他的眼睛散发着浓烈的恨意,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嘴里却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这种关节摩擦的声音,让李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从暗影中走了出来,不再隐匿身形。 眼前的蜈蚣精确实可怕,但是他最大的杀招是用毒,这一招对自己没用。自己免疫毒攻,所以他准备硬打一回。 修炼了这么久,进到融汇阴阳的圣人境之后,还没有酣畅淋漓地战斗一次。 蜈蚣精见他出来,也摇身一变,化为道士形象。 “你终于不藏头露尾了?”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来,打一架,我手痒的很。” 两边各自凝声屏息,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突然,天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大哥,你看,汴梁的城墙,我们回来啦!” “咦,李渔大兄弟,你半夜不睡觉,在河边干什么?” 第四百七十章 归来 鱼肚泛白,天将破晓。 在空中飞来一只大鸟,仔细一看才知道是许久不见的鸡老,他的功力明显今非昔比,以前忽闪着翅膀,也离地不到三尺。 如今背上驮着两个结拜兄弟,依然飞的很快。 百眼魔君忽然背脊一凉,一股寒意让他不战而惧,这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短背从上面露出头来,大笑着说道:“李渔大兄弟,李渔大兄弟。” 李渔只知道他们三个在门中修到了瓶颈,一起游历天下去了,没想到今夜正好回来。 这三个妖怪是李渔见过最上进的,他们的心思特别纯粹,这次回来明显是有很大的进步。 当然,李渔并不知道,这三个货跟着金蝉子,往西边走了一趟。 都说雄鸡双翼,飞不过鸦,蜈蚣百足,行不及蛇,如今这蜈蚣比普通蛇快乐百倍,鸡老也能御空飞行了。 等到鸡老他们慢慢靠近,李渔才觉察到事情不对,这三个妖怪的灵力磅礴浩瀚,如同上古大妖。 他眼神一亮,无论如何,这是三个好帮手。 再看那边,百眼魔君拔腿就跑,不带一丝迟疑的。 李渔赶紧去追,鸡老见状,也跟了上来。 “李渔大兄弟,你追他做什么?” “别问了,赶紧杀了他。” 鸡老和短背一听,这才知道是敌人,只有聋羊还在问:“什么,你们说的什么?” 鸡老俯冲着就冲了过去,李渔刚想提醒他,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那尖利的喙狠啄在百眼魔君的后背上,后者发出一声惨嚎,啄眼鸦见事不好,就要撇下主人开溜。 百眼魔君伸手一捏,嘴里念了一段法决,啄眼鸦浑身像是要裂开一样。他心知今日不能丢下这蜈蚣了,心中恨极,但还是不得不赶紧回头救他。 两边的人就这样追逐起来,李渔给鸡老加了个轻身符,短背马上大呼小叫起来,“快,太快了,大哥慢点,屁股坐不住了。” 鸡老再次俯冲啄了过去,招式也没有,法术也没有,就是如此朴实无华的血脉压制,蜈蚣的背上被啄开一道口子,绿色的血液泯泯流出,落地之后发出滋滋的声音,一看就是有剧毒。 没想到防御那么高的百眼魔君,面对天敌如此无助,李渔被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鸡老威风凛凛,跟打了鸡血一样,迸发出平日里没有的战斗意志。 突然,百眼魔君幻化为人形,怒喝一声,原地升腾起一道黄色的烟雾来。 黄色的烟雾很快就弥漫整个江畔,李渔虽然不怕,但是只能给三怂遮挡解毒。 啄眼鸦乘机带着百眼魔君,飞奔逃命,百眼魔君只剩下半口气,而且还强行释放了本命毒素,让他的真元几乎耗尽了。 啄眼鸦一边逃,还一边贼兮兮地看了一下百眼魔君的眼睛。 “畜生,你想把我的眼球啄了?” “小畜不敢,不敢不敢。”啄眼鸦连忙摇头。 那边鸡老抖擞了一下双翅,兴冲冲地准备去追,却被李渔伸手拦住。 鸡老不解地看向他,李渔笑道:“我故意放他走的。” 刚才和百眼魔君激战的时候,李渔乘机在啄眼鸦的体内,打入了一丝寒气。 有江边晨雾的掩护,再加上刚才在打架,啄眼鸦虽然谨慎至极,也没有发现异常。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他们应该会去明教,继续在方腊的庇护下休养,等待时机再来报仇。 自己马上要进宫清溪洞了,有这道寒气在啄眼鸦体内,自己就能打探到不少情报。 李渔自己对于九般灾,以及他们那诡异独特的天赋技能十分感兴趣,每一个九般灾都是天地异种,是超脱三界五行的存在,很是值得研究。 尤其是他们那神秘莫测的能力,经常能在特殊时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李渔笑着问道:“你们三兄弟到哪学了一身本事回来?” 三怂讳莫如深,说道:“不能说,不能说,不然会给你惹大麻烦的。” 李渔不屑地冷笑一声,背着手挺胸说道:“我仇家满天下,还在乎这个,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你说吧。” 短背是个实诚人,他挠了挠头,说道:“这个事不知道咋和你说,你知道一个叫金蝉子的么?” 李渔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咽了口唾沫说道:“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短背说道:“这不就是机会么,我跟你说,那金蝉子可太凶了,你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人。” 鸡老眼珠滴溜溜一转,贼兮兮地说道:“小声点,别让他听了去了,那家伙可太记仇了。” 短背吓得浑身一激灵,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才说道:“李渔大兄弟,那和尚动不动就要杀人,一路上你是没见啊...啧啧...” 李渔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一点都不想听,但是已经骑虎难下,抹不开面子了。 短背讲的绘声绘色,他们一行人从中原出发,一路往西走。 同行人中,一个扛着耙子的猪妖,虽然好吃懒做,但是脾气算是最好的一个了。还有一只猴子,脾气暴躁易怒,动辄就要发飙;还有一条白龙了,更加离谱,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不知道打死多少妖怪修士。 当然,他们和那个和尚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善人了。叫金蝉子的和尚,有时候不用一言不合,眼色一交流,就给人扣上一个‘邪魔’的大帽子,然后出手秒杀。 在进入天竺之前,还只是碰到一些妖怪什么的,但是越往西走,就越可怕。 到了佛国才看到,沿途各种尸山血海,妖魔吞了一个国家的都有,还有专挖童男童女心的,还有一个国家都是骷髅,骷髅们喝了子母河的水就能怀孕生子的。 金蝉子一挥手,就能灭杀一大片,到最后他们遇到了一大群和尚,全都是身后冒佛光,脚下有莲台的,也就是世人所说的---佛。 金蝉子说那些佛不过是批了一层人皮,待他揭下来之后,就能看到这些‘佛’的真实面目。 李渔问道:“你们到了西边的天竺,他就让你们回来了?” 鸡老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在一条又脏又臭的河边,让三弟挖出一个巨大的陵墓,看到陵墓入口之后,他们四个就让我们三个离开。” 李渔听得有些气不过,说道:“这分明是挖宝去了,到门口把你们踢了,简直是太过分了,要是我的话,打死也不走。” “那是你没见过他们,这四个没有一个善茬,跟咱们不一样,他们是真的会打死你的。” 李渔摸了摸眉心,笑的有些勉强,这三个妖怪净说一些大实话。 他舔了舔嘴唇,有点心动,问道:“你没问问,那陵墓是谁的,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么?” “金蝉子说,那里面有一个叫释迦的人,可能被困在里面很久了。”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佛国的事越来越明朗了,他自己已经隐隐猜到了真相。 若是真让他挖了出来,金蝉子会怎么办?佛门内斗还会远么? 他拍了拍鸡老的后背,说道:“先不说这个了,你们这次回来,赶上好时候了,我马上要在正经门召开英雄会,广招天下豪杰前来,共同制定一个品阶评判准则,称量天下修士。” 短背听得热血沸腾,说道:“这么厉害,来了多少人?” “来了不少。” 一人三妖,一边说一边逛游着回汴梁,李渔说道:“咱们正经门今非昔比,你看见这片湖泊了么,这就是本门圣湖---正经湖!” 话音刚落,湖面上钻出几个妖怪,对着李渔作揖,齐声道:“掌教。” 李渔挥了挥手,指使他们退下,得意洋洋地说道:“湖中有大批水族妖物,都是我门中弟子。” “李渔大兄弟,你发达啦!” “哪里哪里,不过是些不足挂齿的成就罢了,我对这些不怎么放在心上,就跟天边的浮云一样。” --- 百眼魔君和啄眼鸦逃走之后,一口气跑出了开封府,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坟地前停下。 百目魔君,在地上痛苦地蠕动几次,然后身形一变,化为一只七彩蜈蚣。 那密密麻麻的脚,绚丽的色彩,无不透露着他的危险。 啄眼鸦飞上枝头,说道:“他们没追来。” 百眼魔君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慢慢为自己疗伤。 啄眼鸦贼心不死,滴溜溜的乌鸦眼睛,看向缩成一团的蜈蚣。 若是能啄去百目魔君的眼球,占据他的身子,简直是一步登天。 百目魔君慢慢恢复了元气,他刚才之所以这么惨,其实不是实力原因,还真是血脉压制。 那只鸡一叫,他就浑身酥软,差点原地去世。 如今离开了那只鸡精的附近,感受不到他的气息,百目魔君逐渐恢复。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树上,嘴里发出怪异的声音。 啄眼鸦化为人形,落在地上,垂手笑道:“主人放心,小畜对主人忠心耿耿,绝无二意。” 百目魔君看都不看他,这话谁也不信,但是他根本不害怕,因为这只乌鸦在他的掌握之中,根本翻不了天。 他啐了一口带绿血的唾沫,说道:“这厮有鸡妖助战,我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回清溪洞,让方腊派个帮手来。只要杀了那只鸡,其他的我都有把握对付。” 啄眼鸦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了,刚才那场大战,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好,我背着主人,咱们现在就走。” --- 李渔回到正经门的时候,天色已经要亮了,他推开门上到小楼,发现自己床上金莲睡得正香。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很明显是在装睡。 他轻轻走了过去,小声笑道:“别装了,再装打你屁股。” 金莲甜甜地一笑,睁开眼睛,说道:“你身上味道好奇怪。” “刚和一只蜈蚣精打了一架。”李渔轻轻搓了搓手掌,伸到被窝熟稔地握住一块软肉揉了起来,心有余悸地说道:“幸亏我百毒不侵,不然就被他暗算了。” 金莲嘤咛一声,坐起身子,依偎到他怀里。 李渔抚摸着她的秀发,笑着说道:“短背他们回来了。” 潘金莲抬起头,笑道:“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而且还突破了瓶颈,我看用不了多久,他们都可以完全化形了。” 想到这三个货,还是不能完全化形的半吊子,就敢跟着金蝉子去天竺,参与那场战斗,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听他们话里透露的信息,金蝉子纠集了孙悟空、敖烈、猪八戒一道,这阵容还算可以。 不过佛门内斗一旦彻底爆发,势必会席卷整个六朝,包括六朝之外的蛮族。 比如说吐蕃、暹罗、天竺这些信奉佛教的国家。 如今的世界,佛道两家独大,而佛门更是遍布整个大地。 在佛门中,对顶端的佛陀们起了内斗,底下的信徒肯定会更加疯狂地支持自己信奉的佛陀。 所谓的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就是这个道理。 潘金莲痴缠在李渔身上,连老朋友三怂回来,都没有多大兴趣去相会。 她闭上了美丽的眼睛,双臂温柔地环着李渔的脖子,幽幽地说道:“你身上还有其他味道,是那次花子虚带来的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 李渔吓了一跳,这鼻子也太灵了吧,潘金莲见他没有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赶紧倒在他的怀中,仰起脸双眼弯弯地笑望着他,轻轻抚摸着他颌下,媚声道:“她伺候的你舒服,还是莲儿?” 李渔厄了一声,心中暗道,这还真是旗鼓相当,不过金莲更加乖巧,花样也多。 他把花子虚献妻,御灵堂下药的事说了一遍,金莲一听他肯给自己解释,说明心里是有自己的,不禁喜笑颜开。 李渔把她娇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笑道:“你看鸡老聋羊短背他们都进步了,你也不要倦怠,没事的时候,多去找找宝钗,和她一道修炼。” 李渔让潘金莲去和宝钗一块修道,纯属是夹带私货,因为宝钗相对来说悟性没那么高,很多时候需要有人指点。 自己又不能天天在,潘金莲可以指导她一番,这个小妮子上进心也很强,而且特别不服输。 与之相比,林黛玉就没有那么用功,天天摸鱼,但是无奈人家是灵草转世,本来就不需要怎么修炼,只要慢慢觉醒就行了。 潘金莲心思通透,对李渔的想法一清二楚,皱了皱鼻子表示不满,然后就靥足的小猫一样,往他怀里乱拱。 李渔一夜没睡,笑着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好莲儿,让我抱着睡一小会,巳时再叫醒我。” 第四百七十一章 交待 日上三竿,李渔还在梦乡。 睡觉是一种享受,若是修仙的好处之一是可以不睡觉,那李渔也会自愿放弃这个好处。 尤其是抱着香香软软的少女,更让人不想起床。 潘金莲用发梢在李渔鼻下轻轻扫弄,李渔不得已睁开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潘金莲笑着说道:“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她把李渔抱在怀里,心里万分满足,以前都是李渔如兄如父的照顾她,这个动作让金莲生出一种别样的感动来。 李渔伸了个懒腰,摇头道:“没那个条件。” 他一下蹦起来,金莲穿着薄纱亵衣,弯腰低头,妙相毕露地帮他穿好衣服。 李渔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在这休息一会就是,我去皇宫走一趟。” “我也去。”潘金莲说完,看到李渔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久没见福金了,我去看看她。” “好。” 两个人共乘一匹马,来到皇宫,李渔让人通报之后,在御花园等待。 不久之后,福金带着薛宝琴小跑过来,看到李渔身后的潘金莲,不禁眉开眼笑。 “莲儿姐。” 她快步上前,牵着金莲的手,两个少女笑吟吟的,看的旁边的薛宝琴十分眼热。陛下和正经门的这位师姐关系可真好,亲密无间的关系惹人羡慕。 李渔看了一眼薛宝琴,暗暗点头,小妮子天赋确实可以,不知不觉间进步神速。 他笑着说道:“改天得给宝琴打造一个法宝用了。” “我还没有呢!”赵福金不满地说道。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能把你忘了么,你们等着,我马上要去一个地方。等我从里面出来,专门为你俩打造两个顶级的法宝。” 他刚说完,潘金莲就疑惑地转头看向他,额头微微蹙起。 李渔哥哥说话声音不对,他好像在叹气又好像有些犹豫。 难道此行有危险? 潘金莲看着李渔,她太熟悉这个人了,从他说话语气的细微差别,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李渔没有注意到潘金莲的眼光,他问道:“你最近修炼的怎么样了?” 赵福金眼神有些躲躲闪闪,很明显她离开了自己,离开了林灵素,根本就是放飞自我了。 好在这是个不需要苦修苦练的人,李渔看着她额头的宝石,说道:“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几个都要好生修炼。” “有你保护就行啦!”赵福金嘿嘿笑道:“李渔哥哥要去哪?” 李渔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江山,还不算太稳固,我帮你把江南道拿回来。” “好!” 李渔又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几句,留下许多的丹药和符篆,询问了薛宝琴,问她刘伯温在宫中都教她们两个什么。 得到满意地回答之后,李渔才离开皇宫。 出了皇城,潘金莲犹豫再三,还是问道:“李渔哥哥,这次去江南道,是不是很危险?” 李渔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有什么危险的,龙潭虎穴我都闯过,谁能奈何得了我。” 李渔不知道,他根本骗不了潘金莲,说话时候哪怕迟疑半秒钟,也能被她觉察到。 当你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个人身上,这种痴缠到了极致,就像是潘金莲如今对李渔一样。 她咬着嘴唇,小声问道:“能带我去么?” “你别乱想,我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李渔呵呵一笑:“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危险,你去了不是我的累赘?我逃命的时候,还要顾忌着你呢,总不能丢下你自己逃命吧?” 潘金莲没有说话,轻轻抚摸着照夜玉狮子的鬃毛,安静地依偎在李渔的怀里。 李渔看着远方,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这次去江南道,要面对的是生死大敌方腊。 对于方腊,李渔根本没有多少恨意,但是彼此都知道,非得杀了对方不可。 他们太像了,都是独自闯荡,学会了盖世的功法。自己继承的是太平道,方腊则获得了九天玄女的天子楼真传。 他们各自建立了自己的宗门,如今都颇具规模,而且意图控制整个大宋。自己钻了空子,配合林灵素领导的道门,一举从内部宰执了大宋。而方腊走的是草莽路线,他手下的厉害人物远比正经门多。 与这些根本矛盾相比,五行令只能算是个引子,没有五行令,自己和方腊也必须决一胜负。 作为一个修士,李渔十分钦佩方腊,他能以一己之力,做成如今的明教,实属不易。 天子楼和万世基,自己也势在必得,一定得把方腊从清溪洞消灭干净。 然后就算顺利除掉了方腊,危险也远远没有消弭,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自己。那就是进入天子楼,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事,自己从左慈那里知道这两个地方之后,专门到大相国寺的密卷内翻了一遍。 里面果然有很多介绍天子楼和万世基的,开篇直言两个地方危险万分,严禁门中僧侣前去。若是有僧人要去,也要提前跟寺里说好,不能贸然行动。密卷中记载着,有大云光明寺的僧人,曾经来大相国寺,约他们一道前往,但是被大相国寺拒绝了。 当年天降陨石,把赤天圣母的基业毁于一旦,引来无数的修士去清溪洞探险。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散仙,但是没有一个活着出来,从此天下对这两个地方讳莫如深。 人们有多畏惧?畏惧到敢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都逐渐淡漠了,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名字。 转眼正经门到了,李渔跃下马背,把金莲抱了下来。 李渔见小妮子闷闷不乐,还以为是自己不肯带她,惹得她在这不开心,便笑着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说道:“行啦,哥哥答应你,等我回来了,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转一圈,那里人迹罕至,花海一望无际。” 潘金莲不想让他临行前还挂念自己,扬起脸笑道:“好,我们拉钩。” “那叫荆棘岭,有我们正经门一个分支,属于是正经门西蜀分门。”李渔长舒一口气,笑道:“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相会 正经门后山,短背正从地里冒头,他给自己三兄弟挖了一个洞府。 这洞府依托后山,直通下面的正经湖,四面通气,三面朝阳。 门中很多人都来恭贺三妖乔迁之喜,有人带来美酒,有人带来些桌椅,还有带丹药的。 当然,也不乏空着手来的,比如说李渔。 他迈步进来,抱拳道:“恭喜恭喜,三位老哥时隔多年,终于又有了自己的洞府。” 鸡老站在门口迎客,笑吟吟地说道:“说起来你帮我们赶走了恶虎,就像是前几天的事,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真是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我辈修道之士,更是如此,怎不叫人唏嘘长叹。” 李渔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他,满嘴拽文,这还是那个说话都不利索的鸡老么。 按理说他这些日子,跟着金蝉子、孙悟空、猪八戒和敖烈,除了金蝉子人狠话不多,其他的都是些祖安妖精。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这是从哪学了一嘴的文化。 聋羊这次是右耳朝着大哥,总算听清楚了,附和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皆如梦幻泡影,唯有弟兄情谊,经久不衰,如同磐石,才是永恒。” 短背点头道:“俺也常常这么觉得。” 李渔咽了口唾沫,也想拽几句酸文,可是无奈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道:“呵呵,今天中午吃什么?” “我们从西边带回来的一些灵果,还有吕长老送来的好酒。” 李渔进来之后,很快就和门中弟子们打成一片,许多年轻的小辈,端着酒来起哄。 李渔一向没有什么掌教架子,三怂更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老好妖,洞府内气氛一些子就更加欢快起来。 李渔把鸡老拽到一边,悄悄说道:“我有一个好事,谁也没告诉,只告诉你们三个。在江南道清溪洞有一个好地方,里面全是珍贵无比的宝贝,还有稀世功法,一般人我不不带他们去。咱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你别声张,我带你们去。” 短背挖地道的本事堪称一绝,鸡老可以对付明教中的百眼魔君,这次去清溪洞最好是带上他们。 不然光是那只蜈蚣,就够自己头疼一阵子来,他太抗打了,而且用毒虽然伤不到自己,但是却可以大规模杀伤宋军。 鸡老考虑了一会,问道:“你该不会是坑我们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么?” 鸡老点头道:“那好吧,我们三个商量一下。” 这次出去,遇到了金蝉子,让三怂实力大涨。 可是修炼就是这样,你的修为越高,就越可以发现自己的渺小,有无比广阔的天地,等着你去冒险。 他们三个也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尤其是鸡老,他作为一个十里八乡闻名的老妖怪,考虑的总比两个义弟要多一些。 李渔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说这件事,开始和门中长老弟子们喝酒。 --- 睦州城内,衙署。 岳飞站在门口,在他身后,站着岳家军的几个心腹。 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事实上,最近他的心情一直很好。 如今江南的兵马,是名副其实的岳家军,在他带领禁军打败了女贞,打退了唐军之后,岳飞的地位也就此奠定。 他是伴驾亲征的,无形中更是加深了他的威望,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盘踞在汴梁的大宋豪门士大夫公卿,被李渔清洗的差不多了,大宋统治的顶层空缺处无数的位置来。 岳飞有这种表现,当然很快上位,成为大宋举足轻重的一个臣子。 他的战绩也拿得出手,宗泽死后,他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非但收复了江南道,光复了幽云十六州,可以说南北皆有大功。 能让江南道总管在门口迎接的,肯定是重要人物,没过一会,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人跃下马背,身材魁伟,相貌雄壮,下马之后面不改色,抱拳道:“李俊,见过岳将军。” “李寨主无须多礼,请!” 在李俊身后,一众水寨头领,跟着他进到衙署。 岳飞已经知道,遍布江南道的水寨,竟然是李渔事先埋下的一颗棋子。 在江南道十分重要的一支力量---水寨,是自己人,这可把岳飞开心坏了。 他在胸中早就粗略地算过,想要彻底剿除水寨,非得耗费巨大的钱粮,由十几万兵马长年累月地打击才行。 因为水寨和清溪洞一样,是扎根江南道的,这里有最适合他们发展的土壤。 岳飞落座之后,扶着椅臂,笑道:“我从汴梁回来,刚知道寨主竟然是正经门李掌教的人,咱们是一家啊!” 韩世忠也笑道:“岳帅,不该叫寨主了,我看叫李兄更好。” 李俊豪壮地一笑,说道:“叫什么都一样,当初江南道出了个鸟花石纲,搞的天怒人怨,掌教命我等来救助家乡父老。没成想今日局势果然好转起来,全赖诸位将军之力,我李俊是江南道揭阳岭人,今日便代江南道千万父老乡亲,拜谢诸位。” 岳飞赶紧虚扶一把,他心中属实快活,只觉得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干什么事都顺心,即使是和大唐兵马作战,与李靖比拼,也没有以前那种气闷憋屈的感觉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先帝之死,对于大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大宋,虽然不似以前那般表面光鲜,空背着一个六朝第一富庶的美名,却饿死无数百姓。汴梁上空笼罩的乌烟瘴气被一扫而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完全可以一展平生所学,大展宏图,上报天子,下惠百姓,可谓是千古第一快事。 别说摆在眼前的是清溪洞,就是大唐再来攻打,他也有信心与敌周旋。 朱武道:“我已收到师父来信,只说这几日就来江南道,与我等共商讨伐清溪洞的事。” “好,来得好!” 说话的是韩世忠,他是现在最迫切攻灭方腊的人,因为岳飞承诺过了,只要铲除了明教,江南道总管的位置就是他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洞霄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江南道春光无限怡人,暖风微微拂过,带着山川水泽之气息。 “江南道这么多年被赵佶、蔡京盘剥,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气。” 随行的人一听他连先帝都敢骂,纷纷低头,不敢接话。 李渔身边没有带一个弟子,也没有正经门的长老,甚至连三怂也没带来。 他准备在岳飞扫灭方腊之后,再把三怂叫来,然后拽上陈硕真,大家一起探索一下传说中的天子楼和万世基。 九天玄女和白毛一样,无疑是曾经段位很高,但是突然归零的存在。在这个真仙就能位列天庭的时代,她是九世真仙,含金量可想而知。 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关键时候真能救命,李渔对此深有体会。 周围的道士和官吏们,看着李渔,眼神中充满了炙热。这要是能从他那拿一颗丹药,岂不是人生至幸,而且家中的子嗣有没有可能资质超群,被这位仙长看上呢... 抛开着一切不谈,李渔现在也是大宋实际上的国师,据说女皇陛下就是他一手教的仙术。 世人皆知女皇之威,收伏大唐高僧辩机,一人独守汴梁,庇护十万百姓,驱散蛮族无数,放出无边巨龙,诛杀凶狠蛮兽... 每一件拿出来,都是了不起的壮举,正经道长李渔虽然没有什么战绩,但是他能教出这样的女皇陛下来,想来也是不差的。 李渔纵马入城,当地道门纷纷前来迎接,林灵素走后,李渔就接过他的位置,成为大宋道门的领袖。 实际上,林灵素早就该走,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若是长期在朝堂活跃,势必会引来一些人的不快。 一旦因果产生,孽业难消,想走就走不掉了,所以吕洞宾和陈抟,才会在李渔刚刚成功时候,就把林灵素拽走了。 如今的李渔,就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代理人,李渔自己若是去清溪洞这种地方遭遇不测,他们是不会管的,最多再选一个。 但是如果是有其他修士,境界已经超过李渔太多,来到汴梁杀他,那么李渔的背后也不是空空如也的。 杭州城外,衣带飘飘,迎面走来三个人,其中为首的一个气宇轩昂,正是洞霄宫掌教张正元。 在他身后,是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实际上连他一半岁数都没有的弟子。还有一个苗条的身影,冷着脸,似乎对名满天下的正经大圣不怎么看重。 李渔也有些不悦,自己进城时候你不来,走了一半你们来了。 这明显是在表明态度,他们洞霄宫是江南道门之首,在大宋道门中地位仅次于神霄宫。林灵素走了之后,洞霄宫的人一直以道门领袖自居,尤其是他们的掌门张正元。 “见过李掌教。”张正元笑吟吟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道士卖相不错,仙风道骨,俊逸出尘,颇有几分得道的意思。 李渔笑道:“有劳了。” “李掌教不辞辛苦,来到江南道,要帮江南千万黎庶,铲除方腊贼寇,贫道在此谢过。” 李渔心中暗道,江南百姓在你们眼里,恐怕不太重要,当初方腊打来,他们可都是作壁上观的。而且他只说江南道和百姓,没有提朝廷,对皇权也颇为蔑视。 赵宋在江南道,已经失去了人心,如今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归附,还有待考察。 “我既然受女皇陛下信任,自当竭忠尽智,剿灭贼人。” 张正元笑道:“听闻道友要在汴梁召集天下修士,称量众人修为,不知可有此事?” “没错,打完这一仗,正好也要开始了。” 李渔微微有些不悦,他在江南道,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再者说了,这洞霄宫,自己早就有派人送来帖子来,他非但没有派人去正经门,还在这假惺惺地问三问四,语带嘲讽,实在可恨。 说话间,一群人进了城,张正元说道:“道友胸怀天地,气魄非凡,不过如今六朝并立,豪杰无算,窃以为我大宋还不太适合举办此盛会。” 李渔笑道:“无非是抛砖引玉罢了,若是有前辈高人,愿意出头,我自然会躬逢盛会。可惜六朝并立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着手来做,我虽修为不高,却愿意迈出这第一步来。” 在张正元身后,一个女冠说道:“不如将此事交给我们洞霄宫来做,我师尊道行高深,天下闻名,定能走好这第一步。” 李渔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张正元笑骂道:“不得胡言。” 李渔转过头冷冷看着这个女道士,片刻之后,轻蔑笑道:“洞霄宫来接手恐怕不行,你师父带着你们几个来迎接我,定然是对你们颇为看重,属于门中精英弟子。以我看来,尔等法力低微,修为浅薄,不知礼数。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如此推论,洞霄宫实在拿不出手,称量天下修士。” “你!” 李渔瞥了她一眼,张正元在一旁,咳嗦一声道:“长辈说话,你莫插嘴。” 女弟子抱拳弯腰,“弟子知罪。” 虽然嘴上认罪,但是态度依然恶劣,甚至还冷眼看了李渔一瞥。 李渔终于明白,自己资历太浅,林灵素突然离开,这大宋道门的领袖之位没有交接。 林灵素的修为在那摆着,再加上他是全心为道门谋划,肯定是一呼百应。 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因为总是躲在幕后,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觉得自己是林灵素扶立的一个傀儡。 身后的一大群道门中人,恐怕都在等着看笑话,洞霄宫作为江南的道门巨擘,肯定是要冒头的。 作为一个道门,他们不关心王朝更迭,所以不管是方腊还是大宋,他们都不在乎。 但是李渔要称量天下修士,评定等阶,这些人就觉得李渔资格不够了,必是不肯沉默的。 李渔轻松想通了这个关节,一切疑惑都烟消云散,他心底冷笑一声,我不出手没有要做,我一出手你们又来说我没资格,想要夺取这个名声,你也得掂量一下自己行不行。 第四百七十四章 军营 在城中待了不到半天,李渔就赶往岳飞大营。 不管是江南道这些官员,还是当地的道门,李渔都不想再和他打交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渔要做的是大事,没有时间和这些人扯皮,更不屑在这里做一些意气之争。 反正你只要别伸手,有多大的牢骚都没事,若是敢伸手破坏自己的计划,就另当别论了。 人讨厌苍蝇,但是不会因为要打苍蝇,而一直带在粪坑里。 岳家军大营中,李渔一迈进来,就感觉到氛围完全不同。 随风招展的旌旗,在艳阳中摆动,营中将士表情振奋,操练声此起彼伏。 李渔在营外轻轻一动手指,过了不一会,一只纸鹤出来,身后跟着朱武、李俊、岳飞等人。 “正经大圣,快快请进。”岳飞大声说道。 李渔很少感受到这种礼遇,大圣两个字,更是隔几个月能听到一次不错了。 他笑吟吟地说道:“鹏举,你这兵马颇有气象啊。” 岳飞实在是太欢迎李渔了,身为一个爱兵如子的主帅,他无比渴望军营中有李渔这种人。 抬手间,伤兵都被治愈,一人抵得上一个运粮营,甚至连物资攻城器械都能一天之内从汴梁搬过来。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样的人,可能不会有惊天动地,震古烁今的战绩,但是他的存在,对一个军队来说,意义远比无双武将还要大。 可以说是个金牌工具人... 李渔当然不知道是这个原因,他自我感觉良好,笑着进到大营。 营中神霄宫的弟子曹希蕴和虞仙姑也在,见了李渔赶紧上前,笑着道:“拜见师叔。” 李渔点了点头,林灵素走之前,传令让他的弟子都听自己的。 这两个一直留在岳飞营中,是随军的法师和军医,地位十分重要。 其中虞仙姑最看重李渔,因为她虽然是林灵素的弟子,但是修的是水字诀。 李渔没有藏私,几乎是原原本本完全教给了她,怎么教徒弟的,就怎么教她,所以虞仙姑更加敬重这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小师叔。 曹希蕴就随便一些,她笑着问道:“师叔善于炼丹的名声已经传开了,这次来肯定不是空着手来的吧?” 李渔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手掌白光一闪,拿出两枚丹药来。 “以前都是我骗你们师父丹药,如今你可算是给老林报仇了。” 曹希蕴嘿嘿一笑,把丹药收了起来。 “师叔,这是什么丹?” 李渔问道:“你师父是此道大家,你竟然认不得么?岂不是丢了老林和神霄宫的脸?” 虞仙姑在一旁偷笑,小声道:“莫不是凝碧丸?” “没错,还是虞师侄学的扎实,你以后多学着点。” 曹希蕴不以为忤,凝碧丸很有用处,以后过江蹋海,如履平地,更重要的是,这东西是水中妖族梦寐以求的丹药,拿到蓬莱仙会可以换很多好东西。 李渔炼丹的名声确实已经传开了,她并不是说笑的,汴梁城里谁都知道正经大圣的丹药效用极佳,品质上乘,几乎没有残次品。 虽然到了这个时候丹药对她们进境作用不大,但是某些特定时候丹药还是很有用的。 修道最怕的,就是‘万一’两个字。漫漫修炼路,总会有危险降临,出现一次意外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但是如果你有很多保命的丹药,可以随时服用,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修仙,也需要容错率啊。 进到大帐之后,岳飞让李渔坐在上首,李渔执意不肯,说道:“若是在别处,我就不推辞了,但是军中自然以主帅为先。” 岳飞没有继续客套,他对这些事也不太看重,甚至脱口就说出让韩世忠做江南道总管的话来。 在他眼里,只要能打胜仗就行,鼓舞士气什么的,岳飞也是一把好手。 有的人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岳飞在出山之前,没有拜过什么名师,但是他对指挥千军万马,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天赋。 宗泽慧眼识英雄,发掘出岳飞之后,兴奋地三天没合眼,带在身边教他兵法谋略。 最后在清溪洞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宗泽之所以敢死战殿后,就是因为他知道有岳飞在,只要把担子交到他的肩膀上,岳飞会比自己做的更出色。 果然,事实如他所料,岳飞成功稳住了江南的局势,然后让整个大宋步入了正规,重回六大国之列,避免了被人瓜分的命运。 “方腊阵中,还是那几个老对手值得警惕,其他人...江南道投奔方腊的人力,暂时未发现有大的威胁,哦,对了,大明的汉王朱高煦要小心提放,此人属实有万夫不当之勇。” “朱高煦?”李渔皱眉道:“他怎么会去明教?” 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记得他是朱棣的二儿子,靖难之战立下过赫赫功劳。 “似乎是大明那边的宫廷争斗,被自己侄子赶出来了。”韩世忠没好气地说道:“这厮确实勇武过人。” 能被岳飞和韩世忠同时夸赞,看来朱高煦不容小觑,李渔说道:“一己之力,终究无法左右千军万马的厮杀,只要战法正确,指挥得当,就能一句剿灭清溪洞。” 清溪洞原来是清溪县,而且是一个很大的县,不管是疆域大,人口也多。 当年陈硕真在此设立火凤社,拥有无数信徒,举旗造反,自立为文佳皇帝。 一颗陨石落了下来,把所有的东西毁于一旦不说,还彻底改变了这个县的地貌。 当时清溪县除了陈硕真的人马,还有无数无辜的百姓,但是陨石不会判定你有没有罪,它的杀伤力是无差别的。 不管这个陨石是谁的杰作,都能证明他根本是视人命如草芥。 清溪县被改变了地貌之后,从平原变为连绵千里的山脉,其中更是有无数的山洞连接。 这种地方被方腊经营多年,想要攻进去,难度很大。 幸亏自己这边的主帅是岳飞,多少给了李渔一些信心。 “多长时间,能剿灭方腊?”李渔问道。 “一个月内,必须结束战争了。”岳飞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不然我怕荆襄撑不到那时候。” 第四百七十五章 佛道 杭州城,灵隐寺。 山寺内外都是森森古木,将石径小路衬得苍翠出尘,沿着淙淙的泉水,隔岸的飞来峰造像愈显古朴肃穆。 李渔前来拜寺,身后跟着李俊还有朱武。 进到寺内,李渔顺着陡峭的阶梯往上,不远处大殿的一角飞檐从树荫中斜逸而出,在沉静的视线里飞跃一个弧度,在这庄严肃穆里凸显出一抹轻盈的灵动,颇有“深山藏古寺”“禅房花木深”之意。 灵隐寺有五座大殿,分别是天王殿、大雄宝殿、药师殿、藏经楼和华严殿。 天王殿寺中最大的别院,历史也最为悠久。院中的建筑多是数百年前佛门盛极之时建成,那时候号称江南佛国,杭州就有一百零八寺。如今还保留着垒石成台、上筑木构的古制。 石台高约四、五尺,比大相国寺的二尺台基还要高得多,用大块的原石敲打密接,外表再修成平整的龟甲积,便如城塞工事一般。 而建筑的外壁则不用砖石,皆以整颗完整的桅杉或金丝楠等珍贵木料刨成寸厚壁板,靠榫卯相接而成,毋须一根铁钉。梁上也无多余的装饰,然斗拱堆叠如层峦,更见工法的巧妙。 金丝楠的木料笔直而节少,木纹里带有金丝,不上漆也不怕蛀腐,而且越用越见光亮,滑顺如缫丝,故而得名。 也因此院里的建筑都不用漆,不同于一般寺院五彩斑斓、极描精绘的装饰,只露出光裸油亮的木色,在阳光照耀下隐带辉芒,衬与满院的苍茂松柏,散发出一股古老宁静的庄严与肃穆。 “三位,我们监寺有请。” 李渔点了点头,迈步进去,虽然他号称佛门公敌,但是在江南,如今大家都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方腊。 李渔来到灵隐寺,最低要求就是让他们保持中立,不要在自己和清溪洞决战的时候,来个背刺。 当然,他们要是肯出分力,那是更好。灵隐寺内,高手不少,实力远胜洞虚宫的道士。 负责给他们引路的是德辉禅师,他对李渔看不出丝毫敌意,毕竟李渔虽然号称佛门公敌,实际上只损害了大唐三大寺和大相国寺的利益。 四人边走边聊,到了一处奇特的建筑之前,这种构造的佛寺建筑,李渔以前从未见过。 那建筑一样是由切割方整的灰色大石砌叠成龟甲状的台基,上头的屋舍等全是木构,只是木色油亮中泛着着丝丝金缕,远远望去,好像琥珀一般。 显然这院子的年代久远,犹在满园建筑之上,要知道灵隐寺已经是接近千年的古寺了。但最奇特处却非古旧,而是建筑的诡异结构。 感受到李渔的目光,德辉禅师笑道:“此乃我寺始祖顿悟之所在--大悲楼,正是他留下这个大悲楼,让后人以此为中心,建造了隐灵寺。” 李渔点了点头,这地方确实奇巧壮阔,仔细研究一番,应该会有所得,可惜今日时间不多了。 感觉每一个有底蕴的宗门,都有些精奇的建筑,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难怪大门大派中,容易出修为高深的人,比如这灵隐寺,以后就会有一个道济活佛,也就是俗称的济公。 走到天王殿内,一个和尚坐在蒲团上,他的身材很魁伟,虽然不及鲁智深,但是也不遑多让。 李渔四人进来之后,他抬起眼皮,一旁的德辉笑道:“主持师兄,此乃正经大圣李渔,也是正经门的掌教。李掌教,此乃本寺主持,德韶法师。” 德韶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久闻正经大圣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出众。” 李渔也微微弯腰,道:“德韶大师佛法高深,我也是久有耳闻。” “请!” 李渔找了一个蒲团坐下,大殿内散发着一股经久愈浓的佛香,德韶问道:“李掌教从汴梁来,必然是有事。” “方腊为祸江南久矣,朝廷准备彻底剿除此寇,女皇陛下派我前来,略进绵薄之力。” 德韶心中暗暗点头,朝廷这一次势在必得,以前大宋的兵马太弱,将帅无能,让方腊撑到了这般气候。 自己曾窥视过岳飞大营,如今岳家军远非昨日宋军能比的,这次又把李渔派了过来,胜算大增。 别人或许不知道,德韶这样的高僧,不可能不知道李渔的厉害。 “有李掌教坐镇,想必这次方腊插翅难逃了。”德韶说了一句客套话,李渔在等下文,但是他却没有说。 想要作壁上观?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方腊为祸江南道,大师以及灵隐寺身为江南道佛门魁首,无数的信徒和僧侣翘首以待,希望大师能施以援手,共诛此寇。” 德韶点头道:“我灵隐寺虽然式微力寡,但是此举自然义不容辞,德辉,你带十个弟子,去军营中为死去将士超度。” “是,主持。” 李渔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呵呵一笑。 在他身后,李俊和朱武都隐隐带着一丝怒容。 德韶恍若不觉,继续说道:“李掌教要走么?贫僧当亲自送掌教下山。” “不必了。”李渔摆手道:“我李渔上得了山,就下得去,法师在此安坐即可。” 李俊也冷笑道:“法师在此安坐,就是最大的支持。” 三人拂袖而去,德辉面带忧色,说道:“主持师兄,不派人就不派人,或者让我带弟子们去走一趟,何须激怒此人。” 德韶笑道:“江南道佛道两家,都不欢迎林灵素和他的传人,这里属于方腊也好,属于大宋也好,我们都是闭门修炼。唯独不能让江南道落入此人手里,你看汴梁的大相国寺,我常恐我们灵隐寺也沦为他的道门。” 德辉凑了上去,小声道:“师兄的意思是?” 德韶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且静观其变,在必须时候在出手。” ...... “江南道有今日,绝非赵佶一人之过,我看江南道本身,已经烂透了。”李渔冷声道:“尤其是佛道两门。” 李俊道:“掌教,大战在即,不宜多生事端。” 李渔回头,看向苍翠掩盖中的灵隐寺,笑道:“我自有手段来对付他们。” 第四百七十六章 损招 “江南佛道两家,与汴梁不同,非但没有争斗,实则是交情匪浅。” 朱武侃侃而言,来到江南这么久,他已经摸到了一些本地的局势。 “灵隐寺与洞霄宫,每隔三年会举行大会,弟子间相互比武切磋,而且会结伴出游。” 李渔微微点头,说道:“其他的寺院和道观呢?” “江南道观以洞霄宫马首是瞻,若是有天资聪颖的弟子,则会送往洞霄宫,而各处道观的观主,也是洞霄宫指派。所以杭州附近的道观,都相当于是其门下分支。灵隐寺虽然不能如此一手遮天,但是也相差无几。” 难怪这么狂,原来是垄断了。 一直以来,李渔都知道大宋所有菁华集中于汴梁,所以他一心忙着经营汴梁,没怎么关注其他地方,最多是在西北安插了些探子。 如今看来,大宋虽然头重脚轻,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管这些地方。 朱武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宗门抱团,以我们正经门目前的实力,恐怕很难与之抗衡。” 李渔笑道:“我们不行,有一个人可以。” “谁?” “方腊!” 朱武一头雾水,方腊当然可以,但是他为什么要来打这些宗门。 李渔站起身来,身子微微一侧,小声说道:“这些人仗着自己正规宗派的身份,躲在城里受大宋军队保护,不用受方腊的荼毒,但是却不肯出一份力,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我准备将此次的剿匪大本营设在灵隐寺,把粮草辎重全部安置在洞霄宫。” “这是驱虎吞狼之计,方腊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上当?”朱武不解地问道。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妙就妙在他必定上当,因为我要用五行令,在这两个宗门前各摆一个阵法,然后大军开始休整,什么时候方腊忙活完我们再打。” 李渔有多想要九阳神功,方腊就有多想要五行令,这个人手下有无数能人,即使是大闹东京,他本尊也没有出马。 但是为了一枚小小的五行令,方腊强行命令势如破竹的手下撤兵,然后亲自带着全部心腹,杀奔古寺。 这次李渔准备来个绝的,把五行令放在洞霄宫和灵隐寺,就看他们来不来。 到时候直接在这两个地方开战,这里就是战场,把所有道路要塞让开。 如此一来,也避免了被他们背刺,要么你就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和方腊一伙,要么就一起打。 要是他们直接投敌,李渔也不怕,倾大宋之力,不是两个宗派能抗衡的。 以李渔看来,他们虽然想坐山观虎斗,但是真的开打了,肯定还是会选择和朝廷一道,消灭方腊的。 明教虽然势大,但也只是在清溪洞里称王,真的让他们来打大宋,这广袤的疆域上,到处都是大宋的兵马,只要好好组织利用,明教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在赵佶时候,是大宋最虚弱的时候,明教尚且无法打出江南去,更何况是现在。 --- 一夜之间,两座大阵,在灵隐寺和洞霄宫外布置起来。 两派弟子都指指点点,不知道这是何意,灵隐寺和洞霄宫的高层,也冷眼旁观。 不管你做什么,我就是不出人,坐等你和方腊火并。 “这厮布阵是什么意思?” “说是为了保护咱们洞霄宫的弟子。” “哈哈,真是荒唐,洞霄宫什么时候轮到他来保护了。” 张正元在一旁听着弟子们的谈话,自己则一言不发,年轻俊朗的脸上挂着一丝的忧色。 李渔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尽管他表面上态度嚣张,但是心底也是十分忌惮这个年轻的国师的。 他若是一个行事不知所谓的蠢材,林灵素会把位置传给他,林灵素是个什么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不一会,一个弟子御空而来,见到张正元弯腰道:“掌教,弟子奉命去了一趟灵隐寺,在他们那里,也有一座同样的大阵。”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张正元正在深思,突然眉心一动,他一跃而起,赫然发现有千军万马,正奔着他们而来。 修道之人,纵使有些神通,也是无法和军队抗衡的。 修道之人,胜在内里,对天地大道的领悟和掌握,而武将是将杀人技练到了极致,单纯论打斗能力,实际上同等境界的武将,是要比修士厉害不少的。 修士胜在寿元绵长,有更大的机会悟透生死,超脱轮回。 洞霄宫碰上岳家军,那是完全没有机会的,但是他们这属于无罪而伐,就不怕自己彻底投靠方腊么,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师尊,你看!” 张正元倒吸一口凉气,前面的宋军先锋,已经到了山门下,大敌当前,他们竟然要为了意气之争,强行先打内战么? 他一边吩咐弟子们紧闭山门,一边苦思冥想,前方两骑飞快赶来。 “来者何人?” “我乃神武将军韩世忠,特来传令,因方腊贼寇势大,为了保护贵派免遭贼手,特意将主帅营帐设在此地,提前说好了,我们只征用土地,尔等只需继续修炼,无须出人出力。” “岂有此理!”一个弟子出言怒叱道。 张正元一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身问道:“为何不商议一下?” “普天下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宋朝廷要征用大宋的土地,还需要和人商议?” 张正元脸色铁青,他对面的武将却十分嚣张,直接举枪道:“莫非你不愿意?” 山门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韩世忠一点都不怕,身后就是千军万马,还有一个最能打的岳飞。 在他旁边,张显直接开骂,“贼厮鸟,莫不是心里有鬼,暗地里做了方腊的内应?” 他们在清溪洞血战的时候,江南所有人都受到了方腊明教的荼毒,唯独这些人紧闭山门,没有受到波及。 这些吃尽了苦头了军汉,自然不会对他们有好脸。 “师尊,怎么办?” “打不打?” “师尊!” 洞霄宫弟子群情激奋,他们本来就是万中选一的修士,平素行事带着很强的自傲,谁知道今日被一群军汉欺负到家门口了。 张正元脸色铁青,他猛地一跺脚,咬牙道:“各自回殿内,不得擅自出来,我去找德韶商议。” 第四百七十七章 助战 张正元来到灵隐寺,远远就看见宋军的“岳”字大旗招展。 他眉心一皱,落到地上,只见灵隐寺遍地都是兵马,正在搭建临时的帐篷。 很多僧侣甚至被驱赶出房间,一众佛门弟子敢怒不敢言。 他手一挥,快步往德韶的天王殿走去,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住。 一个身穿盔甲,脸上脏兮兮身上还带着血污的小兵,语气骄横,“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乃洞霄宫掌教,来见德韶大师。”张正元平日里,根本不会正眼看觑这个小兵,但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有我们王都头的令箭么?” “王都头?” 张正元直接气蒙了,一个都头不过管着几十人,竟然需要他的令箭,自己才能在灵隐寺见到德韶? 他沉声道:“我乃洞霄宫掌教!” 说完,扔出一个牌子,这是赵佶亲自敕封的令牌,可以出入皇宫。 小兵看了一眼,啐了一口骂道:“这是什么鸟东西,没有我们王都头的令箭,你就给我滚蛋!” “你不认识上面的字?”张正元已经起了杀心,冷声问道。 “老子不识字!” “你这厮...”张正元抬掌欲击,突然手腕好似被人握住,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 这种感觉十分可怕,他就像是被人缴械了一般,完全不能动弹。 艰难地转过头去,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道士,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是何人?”张正元心中已经感觉到浓浓的畏惧,这个道士法力高强,修为远远高于他。 那无形地威压,甚至让他喘息都感到困难。 “贫道张三丰,这是我师弟王重阳,这位是蓝道行,我们三人奉命前来,守卫大军伤兵营,你是何人?竟敢出手伤人?” 张正元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两个人,全都是神识内敛,气息均匀的高手。 小兵见状,直接上前两个耳光,呵斥道:“竟想强闯军营,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张正元能忍受张三丰的压制,却万难接受小兵的羞辱,他奋起全身灵力,眼神一厉,射出一道精光,直奔小兵额头。 如此短的距离,几乎已经宣判了小兵的死刑,就在光点无限靠近小兵的时候,一道阴柔的灵力,将空气一扭曲,光箭射在旁边的石头上,砰的一声,石块碎裂。 小兵吓得魂不附体,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扇了一个大人物的耳光,他颤巍巍地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传来一个声音:“你做的很好,这是一枚水灵丸,关键时候服下能救你一命。” 小兵愕然回头,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道士,而在他的身前,悬浮着一颗丹药。 小兵大喜,收下丹药,张正元看着李渔,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以为李渔修为和他差不多,最多是稍微高一点,但是从刚才的交锋来看,他完全碾压了自己。 “道友,这是要做什么,出手杀死一个为国征战的士卒么?” 张正元脸色涨红,他对凡人出手本来就够丢人的了,竟然还没成功。 “大战当前,出手杀人,我怀疑此人是奸细,来人呐,把他押下去,听候处置。”在李渔身后,岳飞厉声喝道。 很快,两个心腹裨将上前,将张正元捆住。 李渔暂时封住了他的经脉,让他无法反抗,然后看了一圈灵隐寺,在这里正不知有多少和尚,在暗处窥视。 李渔这一手是为了杀鸡儆猴,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一个立派千年的寺院和道观,不会拿整个宗门的前途来意气用事的,李渔对此十分清楚。 他们和明教还有正经门不一样,若是有人威胁到方腊,那么整个明教都会和此人搏命,不管实力悬殊与否。 在在正经门,也是如此,但是这些有底蕴的大派不一样,掌教的权威没有那么重,宗门才是第一位的。 或者说,宗门内,那些头面人物的集体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等张正元被押下去之后,岳飞上前,脸色凝重地说道:“把道路放开,让方腊走出清溪洞,实在是一步险棋。若是他不肯上当,不来此地决战,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 他不太赞成这个想法,因为他觉得,方腊是一代枭雄,他可能会选择其他路线进攻。 李渔却十分自信,笑着说道:“你等着看吧,方腊肯定会来,而且还会来的很快。” 李渔低着头,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他太了解方腊了,因为方腊和自己是一类人... --- 洞霄宫内,掌教离奇消失,没有任何音讯。 在这种关键时候,没有了掌教,洞霄宫顿时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一股不安的情绪,弥漫在年轻弟子们中间,大家都在传掌教被杀了。 掌教都能被杀,自己这些人岂不是朝不保夕,他们有心反抗却无人组织。 关键时候,三大长老站了出来,找到李渔,表示愿意派出全部精英弟子,共同剿灭方腊。 李渔表示了赞许,并且当场把这些人,分派到各个营中,供将领们指挥调动。 很快,灵隐寺也派人出面,直言愿意派出所有武僧,助朝廷剿灭方腊。 岳飞马上表示欢迎,并且当场释放了这几天抓的十几个和尚,罪名分别是:泄露军机、窥视兵马、以及随意走动... 没错,就是在灵隐寺内随意走动,前几天还是犯法的,在和尚们表态之后,便放宽了限制。 李渔坐在灵隐寺的山顶,头顶悬着一方阴阳太极图,在他左手握着一根枯藤,右手的五根手指,闪烁着五种光晕。 五行令布下的两座大阵,散发着一圈圈的涟漪,冲刷着脚下的大地。 很多植物开始疯狂生长,山野里无数的鸟兽,聚集在阵法外,如狂似痴,吸收这灵气。 正经门所有的高手,几乎倾巢而出,在各个阵脚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卯时,李渔的眼睛豁然睁开,他望向西边,嘴里呢喃道:“终于来了,方腊。” 第四百七十八章 气度 “李渔何在?” 一声霹雳般的吼声,整个山麓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又不嫌刺耳。 李渔认得是方腊的声音,他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尽管只见过一次。 有的人见一次就能让别人记一辈子,有的人天天遇见也没有印象,方腊就是前一种人。 他的气度让宋江难忘,若不是敌对关系,李渔也颇为心折。 那一种磊落豁达的胸襟,绝非是装出来,言谈举止很容易让人相信他。 不管你是敌人还是朋友,只要他开了口,你便不自觉地信任,知道他不会出尔反尔。 这样的人格魅力,也难怪能很快举起一群豪杰,创立明教,称霸一方。 李渔手指一动,一个分身升空,负手站在云端。 他和方腊不一样,也不想去模仿,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道心,或许他方腊的更受别人喜欢,但是李渔不会为了让人喜欢,而改变自己的道心。 谨慎、小心、果决... 这才是李渔,他很佩服方腊,一如他很佩服张老头,但是他不会成为张老头心仪的弟子,也不会去做方腊那样的掌教。 李渔分身御空而起,在明教徒众里,一人抱臂而起,看着李渔晃起手指哈哈一笑:“好久不见啊,正经大圣你可让我好找,说起来你第一个能在我眼皮底下逃走的人,我佩服你。” 李渔微微拱手,笑道:“明王谬赞了,今日登门拜访,恐怕不是叙旧来的吧?” 底下的韩世忠眼神一厉,朝着岳飞望去,后者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明教的大部队还没有来,方腊一个人就敢来到阵前,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的确不是来叙旧的,我来的目的你很清楚,你的目的我也多少知道一些。” 李渔的目的是什么,方腊可太清楚了,他眼神带着促狭之色,说道:“你已经走到了融汇阴阳这一步,比任何一代大良贤师都要快,若是你能活过这一次,当真得恭喜你啊。” 李渔脸色凝重,深深叹了口气,暗里传音说道:“你是故意把钥匙给我,用天子楼做诱饵,让我亲来决战的吧?” 方腊呵呵一笑,传音道:“没错,你身边有什么人,我早就查的清清楚楚,那个时迁是你早早收的徒弟,我岂能不知。从你在大宋皇宫,展露出太平清领书的法术来,我便已经注意到了你。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们是一类人...” 知己知彼,很多时候,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的,是你的敌人。 李渔问道:“你引我来决战,是为了五行令?” “没错,你实在太能忍了,躲在汴梁不出来,我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五行令,我势在必得。” 五行令对李渔来说,并不是必需品,他开始心动了。若是能用五行令,换来九阳神功,自然是可以接受的。 两个人目光一对视,彼此间已经有了默契,李渔说道:“我要你退出大宋,把清溪洞让出来。” 九阳神功,不是一本秘籍,它和太平书类似,需要机缘,需要领悟,需要天子楼和万世基。 “你可知道我要五行令是为了什么,正是要去极西之地,探寻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揭开,世上恐怕再无宁日,正邪之战必将开启。”方腊叹了口气说道:“我若是能活着回来,说不定你还要请我回大宋呢。” 李渔看着方腊,开始权衡起来,这一仗自己会赢,但是无法全歼明教的精英。 他们肯定会散落在大宋的角落,然后每一个都是破坏力十足的存在,更别提方腊这个头子了。 至于说能秒杀方腊,李渔从来不抱希望,大军压境确实可以击溃一个势力,但是想要消灭方腊这个级别的修士,却很难做到。 他要是想跑,有一万种方法。 他带着所有明教信徒去西域,怎么看都是一个绝妙的条件,李渔点头道:“若是如此,五行令必拱手送上。” 方腊霍得转过身去,说道:“我相信你。” 他的手臂一挥,明教徒们,顿时停下了脚步。 此时他们已经冲到了灵隐寺的附近,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锐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五旗的士卒排成阵势,一股威压扑面而来。 岳飞死死盯着这五行旗,感觉获益良多,而其他人则被明教的全盛阵容而胆颤心惊。 百眼魔君没有在这群人里,但是和他一样的猛人,不下几十个。既有王寅、朱高煦这样的武将,也有包道乙、邓元觉这样的修士,还有庞万春这种射手。 佛、道、摩、儒、妖...应有尽有,俱是武艺高强,法术精妙之辈。 李渔打眼一看,也不禁感叹,如今的明教实在是太强了。方腊从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难怪时迁才进去这么短时间,就拿到了如此重要的钥匙。 他在等着和自己讲和,实际上,自己和方腊有利益冲突,却没有解不开的仇怨。方腊的眼光和手段确实不同凡响,他在气量上胜过了如今的自己,李渔不得不承认。 为人者,有大度能成大事,鼠肚鸡肠,睚眦必报,注定一事无成,或者中道惨死。而方腊的度量,比自己大得多,他胸中有目标,并愿意为之排除万难,而不是计较一时得失。 李渔的真身到了岳飞身边,低声耳语一番,岳飞眼色大亮。 若是李掌教说的是真的,对于大宋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眼皮一抹,问道:“可信否?” 李渔微微点头,方腊没有骗他的必要,实在不行大家鱼死网破。 他凝声说道:“派先锋进清溪洞,然后吩咐下去,让开道路,紧闭城门,送明教众人西行!” 清溪洞即将到手,里面有太多的秘密,也有太多的凶险。 天子楼里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能让左慈吓成那个样子,让无数英豪前赴后继,最终全部化为累累白骨。 方腊在里面领悟了九阳神功,又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死之劫,一切都等着李渔亲自去验证。 第四百七十九章 人族 夕阳西下,血色的晚霞,映照着清溪洞的古道。 方腊一声令下,一列列人马,背着行囊出发,离开了他们的老巢。 没有一个人回头望一下他们住了十几年的山脉,他们眼神坚毅,步履轻快。 突然,有一个普通的巨木旗小兵,低声唱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其他人跟着唱和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声汇聚,连包道乙等人也跟着大声唱和。 方腊哈哈一笑,也加入了唱和大军。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唯光明故。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声音慢慢地恢弘起来,词虽然略显悲壮,但是歌声却没有一点悲意。 有的只是昂扬、豁达、勇气。 远处的山岗上,岳飞脸色凝重,看着这些明教徒,喟叹一声:“若不是双方讲和,江南道十年之内,难得太平!” 在他身后包括本来看不起明教的韩世忠,都深以为然,这些人躲在清溪洞,是很难彻底剿灭的。 他们就如同一个个火星,只要不能做到完全灭杀,早晚会就行焚烧起来。 在道路上一处凉亭内,李渔和方腊对面而坐,彼此都没有带手下。 李渔举起一杯酒,说道:“虽然不知道明王西行,所为何事,但是这杯酒且敬明王,助你一路顺风。” 方腊挽着袖子,露出黑铁一般的手臂,爽朗笑道:“借你吉言。”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小臂擦了擦嘴,说道:“你知道我什么要造反么?” 李渔早就有这个疑问了,以方腊的明教的体量,他要是不造反,安心经营明教,未必不能和佛道一样,成为一方教派。 即使远远比不上佛道昌盛,但是也足以开山立派,受后世无数信徒膜拜。 可是方腊偏偏选择了造反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吃力不讨好。 李渔推杯问道:“莫非是给手下弟兄,打一个富贵显赫?” 方腊摇了摇头,指着路上不断走过去的人,问道:“你觉得,我这些弟兄,是稀罕那功名利禄的人么,他们的本事,若是贪图富贵,何必跟着我方腊厮混。在你还没有去到汴梁之前,宋廷就杀了我几百个弟兄了。” “那是为甚?” 方腊站起身来,沉声道:“为了一个‘人’字。” “人?” “赵宋无道,以百姓为犬羊,以百姓为牲畜。我江南大好儿女,被他驱使奴役,直如牛马一般。似这等鸟人,如何能在位为帝,如何配得上人皇两个字!” 李渔一下子懂了,汴梁那桩悬案,也就是赵佶的死,八成是明教做的。 他们不是帮自己,他们是报仇,是泄愤。 方腊走进了一步,眼神真诚,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未来不可限量,但是不论你修到什么境界,不论你听到什么学说,也不管你碰到什么神佛,希望你能一直记住,你是一个人。” “蛮荒时候,人类都很弱小,但是先民中的强者,他们没有只顾自己修炼,而枉顾同胞,所以人越来越强,占据了整个大地最好的地盘。像轩辕、似神农、似三皇五帝,人之所以为人,区别于蛮兽畜生,正是因为这种传承。” “我等没有沦为神佛圈养的牲畜,是因为有人皇庇佑,而人皇为何强大?就是我们一个个人的念力汇聚而来。他的强大不是他本身,而是他的背后有亿万万的子民。” 李渔肃然起敬,他没有想到,方腊竟然是因为这个造反。 方腊继续说道:“我走之后,你肯定会去天子楼,这些都是我在天子楼、万世基悟到的。只有你真的懂了这些,才能活着离开天子楼。” 李渔沉默不语,脸上平静如水,但是心中涌起滔天波澜。 方腊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渔都毫无防范。 “我看人一向不错,你肯定能出来,若是能出来,这天下棋盘上,你也是一个棋子了,我看至少是个过河卒。” 方腊说完,便迈步离开了凉亭,李渔独自坐在凉亭内,过了很久。 一阵风吹过,凉亭内的李渔终于动了,他站起身来,突然一阵白光,原地只剩下一片树叶。 ...... 清溪洞,灯火映照的山脉见如同白昼,有了明教给的地图,大军遇到的危险降低不少,但是依旧有瘴气和毒虫。 这地方被陨石撞过,留下很多禁区,也出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妖兽。 他们中有的除了样子奇特,没有任何危险,也有很多十分凶猛,手段奇特。 明教在此期间,收伏了不少异兽,为他们所用,宗泽率军攻打清溪洞的时候,就吃了不少亏。 “三丰!” 李渔高声一喊,张三丰越众而出,问道:“师父,你叫我?” “你和朱武、王重阳将五行令送去,我们也要做到言而有信。” 既然地图无误,李渔派朱武拿着五行令,去给方腊送去。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进入清溪洞了。 三人抱了抱拳,张三丰就御空而起,带着其他两个去拆阵法。李渔默默收起法力,五行令在各个阵脚上,等待着他们去收。 这宝贝虽然厉害,但是对李渔来说不是刚需,而且他一点都不想耍赖。 他不是白毛和左慈,李渔是有底限的,对一个人来说,贪欲若是能控制,就不是灾难。 李渔早就能熟练地控制自己的贪欲了,他不是贪欲的奴隶,他和贪欲更像是两个兄弟,彼此成就。 这里随军而行的,才是真的李渔。 至于在凉亭内送别的,当然是假身,开玩笑方腊是什么人,他可是会九阳神功的。 隔得太近,万一他暴起发难怎么办? 九阳神功,是九世真仙赤天圣母的真传,威力可想而知。 安全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安全,除非是有天大的好处,不然李渔绝对不去冒险。 不过分身那边,方腊的话,还是触动了李渔。 他能从天子楼出来,成为这么多探险寻宝的人中,唯一成功的,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第四百八十章 入洞 江南道平定的消息传开,汴梁一片欢腾。 正经门里,人来人往,很多人都被召唤到江南道清溪洞。 这个传说中的禁区,以前是明教的老巢,谁也不敢轻易踏入。 汴梁外的官道上,一群人结伴而行,他们清一色的道袍,看上去十分扎眼。 为首的三人,最前面的留有两撇黑须,看不出年纪,总之不会太年轻。 他的身材圆滚滚的像颗皮球,说不出的滑稽,正是完全化形的短背。 短背后面,是一个瘦削高挑的竹竿似的老汉,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正是鸡老。 聋羊走在最后面,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眼睛瞪得溜圆,一看就是一个暴躁老哥。 哥三收到了李渔的传信,带着一众弟子,前往清溪洞。 在正经门弟子的后面,站着一个劲装打扮的年轻人,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她皮肤细腻,没有喉结,是个女人。 这便是九天玄女转世,赤天圣母陈硕真。 虽然这一世被人...被神暗算,失却了大半修为,依然是当世难得的高手。 她抬头望向南边,不知道李渔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这么快就把清溪洞夺了过来。 走到了汴梁城外约莫七八里的地方,短背止住了后面的弟子,大声道:“到了这里,便不再害怕惊扰到百姓,也走出了汴梁的护城大阵,鸡长老准备起飞,带大家御空到江南。” 弟子们欢呼起来,正经门中普遍年纪不大,很多人还是稚气未消的孩子。 鸡老满脸得意,化为雄鸡,身子足足有一间房那么大,振翅而起。 聋羊一个个把弟子们送上大哥的后背,到了陈硕真,她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自己去。” 短背跃上空中,挠头问道:“你真不来嘛?那可不要走散了,遇到危险记得捏摇人符。” 陈硕真点了点头,等到人都走了,她长叹了口气。 方腊竟然败了,他是怎么把清溪洞弄丢的,自己一番布置,甚至不惜帮一百零八颗煞星降世,就是为了收拾方腊,可是他竟然在三天内,被人赶出了清溪洞。 陈硕真知道方腊的实力,是她都忌惮的存在,明教内还有很多的奇人异士,不可能这么快崩盘。 “看来是达成了交易...”陈硕真身形一动,原地消失。 在她走后,从道路旁的树林中,走出一大一小,两个黑厮。 宋江看着陈硕真消失的地方,沉默许久,突然笑了一声。 “哥哥为何发笑?”李逵摸着脑袋问道。 “赖账的机会到了,还不值得高兴?” --- 方腊出走西域,走的是大唐的国土,对此唐皇亲自下令,允许他们经过。 李世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于明教西行,十分高兴。 他加封方腊为不动明王,送上马匹和食物,下旨不许任何关卡阻拦。 沿途的军队和百姓,都围观这群奇特的行人,不免指指点点。 明教的信徒,加起来足足有三万多,这还是有很多不愿意背井离乡的江南道人士,在征得李渔和岳飞同意后,归乡务农的前提下。 后来,竟然有唐人加入,而且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络绎不绝。 其中不乏有往来的客商、胡人,还有很多回鹘人,波斯人,嚎啕大哭。 大唐官府开始严令,不许百姓围观,这才止住了这股浪潮。 伴随着明教的西行,各国开始疯狂辱吴,东吴几次被打败,还以为这明教是什么强大的存在,结果人家大宋自己出兵三天就平定了。 关于周瑜少智,甘宁无能的传言满天飞,传道周瑜的耳朵里,差点吐血。反倒是甘宁,多少豁达一些,至少表面上是一笑置之,好像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明教的实力,也知道东吴败的挺冤。他们输在轻敌冒进,而不是实力的差距。 可是知道明教的厉害的人里,不可能出来为东吴说公道话,而东吴自己则更不可能去说明教的强大。 不然大家在笑话你的同时,还要指指点点,说:你看,他不但无能还急了。 东吴和周瑜无奈生生咽下这口气,然后开始专心备战荆襄,整个东吴上下都憋着一股劲,要在荆襄找回面子。 --- 清溪洞,一眼清泉旁。 李渔坐在一截树干上,手里把玩着那生锈的钥匙。 照夜玉狮子低头饮水,在它的背上,带着一大堆的保命法宝,灵丹妙药。 这不是给他自己准备的,而是给短背他们预备的,天子楼凶险万分,虽然有陈硕真带路,但是自己跟她并不是很熟。 突然,空中出现两个亮晶晶的身影,仔细一看,是两个白鹤。 凝目一看,才看清空中的白鹤,是两个堪称绝色尤物的女子。 只不过她们的身边,笼罩着一层白光,汇聚成一个白鹤状。在透明的白光内,是大小乔那熟悉的笑靥,以及玲珑有致,美到了极处的身子。 她们落在李渔身边,收起功法,妹妹小乔目光灼热地盯着李渔。 李渔这才跃起身子,笑道:“你们来的最快。” “那当然了,我们的修为不是鸡老能比的,他才能飞几天,我们十年前就能御空了。”小乔不无得意地说道,一边自吹自擂,还不忘四处观望。 李渔不好意思揭穿她,她们姐妹确实能御空,但那不是修为,而是钞能力... 大小乔各有一个法宝,是一截流苏,妙用无穷。当初那段不会飞的日子,李渔就是靠蹭大乔的流苏,才能到处去浪。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李渔走上前,搂住二乔的腰肢,道:“我这回为了你们的性福,可以说是拼上老命了,我要是死在天子楼,你们可不能另觅新欢啊,一定要为我守身如玉。” 小乔心里甜丝丝的,却故意板着俏脸,扭头轻啐:“油嘴滑舌,不是好人。” 大乔伸出尾指,勾了勾发丝,并肩而立,只觉晚风扑面微凉,满心说不出的舒畅。 她粲然一笑,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们和你一起进去,咱们生不能同床,死也要同穴。”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天子 山谷中,短背正在奋力挖掘,突然传来一声“找到啦!我找到啦!” 一群人顿时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短背拽了上来。 只见地上出现一个大洞,短背还贴心地给大家挖了一个阶梯,可以踩着下去。 李渔和二乔走了过来,忽然大地微微一震,一道裂缝出现在众人脚下,很多弟子一个踉跄摔倒。 细缝越来越大,周围的人七倒八歪,李渔赶紧施法,把弟子们甩到身后很远的地方。 一道青铜大门,从地底冒了出来,周围的土裂树摧,好似地龙翻身。 人群中,陈硕真眼神闪过一道异彩,缓缓走了上来。 她掀开头上的黑巾,站在巍峨的青铜大门前,眼眶微微湿润。 她拿出一个罗盘,抬起右手,白玉般的纤指间,一道凤羽般的火焰盘旋不定。 很快,以她为中心,火焰越来越高。 李渔运转火字诀,感受着其中的火灵,发现这是三昧神火。 他伸出手,一道光盾护住身后的弟子,众人赶紧聚集在掌教的身后。 他们从李渔身后望去,只见陈硕真举起双手,高托着一簇赤红色的火焰,整个人都沐浴在火光中。 她的嘴里,默念着晦涩的咒语,拿出李渔给她的钥匙,对准门上的锁眼,缓缓推了进去,突然青铜大门出现一丝的松动。 大门开启之后,里面黑漆漆的,外面的火光到了门口,好像被挡住了。 所有的光,都射不进去,所以门内是无边的黑暗。 陈硕真回过头来,看着李渔,微微一笑:“你不是要进么?” 李渔冷哼一声,就要迈脚,道袍却被人拽住。 他回头一看,是大乔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她轻轻摇头,示意李渔不要进去。 这地方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就像是一个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他轻轻拍了拍大乔的手,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陈硕真看了他一眼,笑道:“走吧?” 李渔迈步向前,跨进青铜大门,浓重的黑暗如有实质,像潮水一样将他吞没。 几乎是进门的瞬间,一股灼热的炙意扑面而来,仿佛迈进了火山岩浆,李渔凭借着火字诀浴火其中,没有感到多少难受,接着眼前出现一片亮光。 寒冷和炎热到了极致,是同一种痛感,光明和黑暗到了极致,是一样的刺眼,会让人瞬间失明。太极图的阴阳交汇处,是黑白共存的。 他缓缓抬起头,只见头顶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星辰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星河,在夜空中缓缓旋转。 这就是天子楼么?在这门内,为什么会有星空? 李渔来不及多想,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陈硕真进来了。 星光下方是一条笔直的御道,直奔天际,道路两旁各列着一队军阵。 那些军士身材高大,衣甲鲜明,手中握着锋利的长戈,整齐如林,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正蓄势待发,又似乎在往前迈步。 李渔仔细一看,这些军士全部是石雕,做的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尤其是那全身的披挂,更是鲜艳。 这条通天台阶用深黑色的玄武岩砌成,四周围着纯白的栏杆,这两种颜色本来互相冲突,可在此处却极为和谐,深邃而又幽远。 “天子楼...”李渔呢喃自语,这里的布置确实是人皇天子的气势。 李渔迈步往前走,一步步的阶梯上去,都没有遇见任何一具枯骨,也没有尸体。 他回头一看,陈硕真已经不见了踪影,李渔心底长叹一口气,但是没有慌乱。 天子楼要是跟集市一样,随便进出,那才是蹊跷的事。 他一步步上前,耳中突然响起阵阵乐声,仔细一听,是编钟的声音。 曲调幽远神秘,像是古代先民祭祀时候的声音,李渔站在此处,两侧突然浮现出一个个画面。 垦荒、狩猎、结舍、筑城... 他每踏出一步,画面就开始变幻,仿佛一步步见证人族的崛起。 他的脚步变得坚实起来,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的心神忽然间微微一震,冥冥之中仿佛传来一丝异样的情绪,像是欣然的欢喜,又像是满怀希望地瞭望。 突然画风一转,狼烟遍地,伏尸百万,整个大地陷入无休止的征伐。 难以想象地痛苦,施加到李渔身上,让他有了切肤之痛。 不光是刀剑的创伤,他还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失去亲人的妻子、儿女、爹娘的绝望。 很快,他便走到了尽头,站在无尽的星空下,俯瞰脚下的大地,芸芸众生,都在朝着自己膜拜。 念力如同滔滔江水,奔涌而来,头顶的星光不知何时也汇聚成一条光柱,直直落在李渔身上。 无数细微的星尘在他发间、手上、衣上飘浮闪动,旋明旋灭。 片刻后汇成一条莹白的游龙,鳞角分明,绕着李渔的身体盘旋游动。 他伸开双臂,头顶出现一顶象征帝王的九冕旈。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极于九,九五之尊,便是帝王。 那一刻,巨大的责任感压得他浑身一沉,但是李渔挺直了腰杆,没有被压倒。 人皇天子,从来不是只有无上的权力,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人族。 李渔微微抬头,天旋地转,周边的环境急速变化,所有的雕像、台阶甚至漫天星空,都在旋转中消失。 一切虚幻,尽数散去,青铜大门就在身后,而自己则立于中间。 周围的灯柱,一根根亮了起来,照耀在这漆黑的大殿中。 而在大殿的北边,有一张龙椅,上面坐着一个人影。 而在龙榻下,陈硕真正对着龙椅上的人,泪流满面,眼神充满敬畏和崇慕,还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陛下,臣今日终于又回到了您的身边。” 李渔暗叫一声不好,这厮是个假的,她不是陈硕真,龙椅上那个才是。 也就是说,赤天圣母、文佳皇帝陈硕真,已经死了。 九天玄女在她第九世的时候,功亏一篑?九世真仙,可以媲美先天圣灵,就这样陨落了? 轰隆声再次响起,李渔赶忙转头,这才发现,在大殿内,不止有龙椅,还有两列雕像,左文右武,不下五十座。 这些雕像,开始一动起来,大殿却没有丝毫的震荡。 李渔看着这些雕像,总觉地他们有些眼熟。 突然,所有的雕像,一起睁开了眼睛。不过他们都没有看向李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北面的龙椅。 这些文武大臣的雕像,散发着幽幽的灵力,不像是死物。 李渔浑身汗毛直立,难道这里有一座阴殿? 更可怕的是,他听到了,龙椅上传来一声咳嗦... 第四百八十二章 殿试 叹息声从龙椅传来,李渔抬头望去,身子背脊发凉。 “你在做什么!”李渔怒喝一声,因为他看见,地上跪伏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血红色的珠子,正在朝着龙椅上的人塞去。 这枚珠子,蕴含着无穷的火灵,李渔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火灵之力,比巫神殿的岩浆还要精纯。 女子对李渔的怒喝,恍若未闻,她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陈硕真的尸体上。 龙椅上的人缓缓站起来,她的身材十分高挑,整个人面庞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依稀可见当年的绝世风采。 玄黑的龙袍,包裹着身躯,大殿内突然起风,吹得龙袍贴身,锦帘摆动。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宝剑,整个身躯就像是强大的神灵一般,让人忍不住生出臣服的心。 龙椅上站起身来的女皇帝,一挥龙袍,霍得睁开双眼,看着李渔。那双眼的寒光如同实质,被她目光一扫,李渔觉得自己好像被冰封了一般,不寒而栗。 她的眼睛里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神采,但是在她脚下的女人,却面露狂热的神情。 “陛下!” 寒光一闪,身穿龙袍的陈硕真,一剑斩断了地上假冒的人的脖颈,热血从断颈处喷涌而出,而她手里的宝剑,却没有一丝血迹。 女人的头颅,在地上滚动,脸上依然保持着虔诚的表情。 李渔心里暗暗摇头,这可怜的女人,骗自己带她来到天子楼,却不知道这赤天圣母已经死了。 她追随的文佳皇帝,以前的九天玄女,如今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李渔刚才在幻境中,领悟阴阳,体验人皇之心,此刻看到她毫不犹豫地挥剑,不禁说道:“你早就是一具尸体,甚至这杀戮的本能,也是受人操纵的吧...” 陈硕真的尸体,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因为李渔的话,而出现哪怕一丝的波动。 突然她又一次挥剑,斩向李渔,凌厉的剑意,就像是万年寒冰,朝着李渔劈来。 砰的一声,金石交击,火光四溅,这一剑劈在了地上,发出铮铮鸣音。 李渔早就闪到了后面,这时候殿中的文武雕像,又活动起来。 李渔觉得有些神晕目眩,一股无形之力,笼罩在殿内。 “周天星斗阵!” 李渔闭上了双眼,不去看雕像,而是凭借着武侯注解内的感悟,开始挪动身躯。 随着他的脚步,每次都堪堪避开雕像,眩晕感逐渐消失。 此时龙椅上的陈硕真,正缓缓走下来,手中握着天子剑。 李渔不想与之纠缠,他是来找九阳神功的,不是来打粽子的。 这陈硕真明显是被人所害之后,将她的法身炼化成了武器,打败她毫无意义。 九世真仙的尸体,虽然只有身体的本能,但也不是轻易能击败的。 李渔准备逃离这个大殿,在天子楼内,寻找九阳神功。 根据他的经验,刚才的幻境,很有可能就是方腊所说的因缘。方腊当初进来时候,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家小子,他根本不可能是斩杀了陈硕真的尸体才得到的九阳神功。 李渔现在怀疑,是刚才那个被斩首的笨蛋,不知道怎么唤醒了这个大粽子,才让自己这么倒霉。 他身形一动,原地多了四个分身,在大殿内布成一个小型的五行阵。 陈硕真挥舞着宝剑,李渔只觉的头顶无数电光银蛇般狂舞,惊雷阵阵,他开始躲避。 “喂,能不能商量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穷追猛打不合适吧?” 李渔一边说,一边想着办法,他当然不是试着和尸体交流,只是希望能联系到控制这尸体的幕后黑手。 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分身被斩的越来越多,李渔也不敢继续分身了,因为这个时候,他是没有办法回风月宝鉴补充木灵之力的。 如今他的修为,只允许他分身百十次,一旦木灵之力耗尽,他的法术将会大打折扣。 陈硕真的剑法非常简单,她的脚步从容不迫,风清云淡,不沾半点烟火气,但是剑意却招招致命。 李渔一个侧身,躲过致命的一击,也看到了陈硕真的龙袍衣袖卷起,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皓腕。 在她的手腕处,赫然有一个手镯,而其中就有一枚血红色的珠子。 刚才就是这玩意,唤醒了大粽子,李渔心中一动,只要拿下珠子,或许就能让她安静下来。 他手指一动,欺身上前,若是活人,肯定会对这送命一样的身法有些疑惑,但是陈硕真没有丝毫迟疑,一剑斩了下来。 剑刃劈在李渔的手臂上,巫灵淬体的身躯,依然被斩出一大道伤口,血染红了他的半个道袍。 这个李渔竟然是真身,他硬挨了一下,然后手指一动,拼死解下了手镯。 手镯解下的瞬间,陈硕真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飞回到龙椅,稳稳坐了下去,一动也不动。 李渔扶着殿内的龙柱,呼呼喘着粗气,一道水灵之力,从他指尖飞出,萦绕在他受伤垂下的手臂上。 伤势慢慢愈合,水字诀依旧神奇,他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安抚住了这个大粽子。 九世真仙的尸体化成的粽子,简直是粽子界的顶配,自己能遇到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看了一眼自己扯下来的手镯,除了一颗赤红色的珠子外,其他都是黑色的,萦绕着洪荒与远古的气息。 李渔随手收了起来,然后看向了龙椅,这时候殿中的文武雕像,又一次转动起来。 李渔吓了一跳,“还来?” 不过这一次雕像没有布阵,李渔也没有眩晕,就在他严阵以待的时候,一阵苍凉的钟声响起,冥冥之中,有个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 “什么是公道...” 再听到这句话,李渔恍若隔世,他茫然地抬头,周围依然是空旷恢弘的大殿,周围的文武和龙椅上的女皇,全都沉默不语。 “是谁在问?”李渔高声一句,等了许久,没有回答。 “什么是公道...” 李渔摸不着头脑,难道这是金殿问试?他顿时陷入了两难,是秉持本心,还是把张老头那一套拿出来用。 这到底是个开卷考试,还是一个送命题? 从巨野县出来这么久,经历了无数的波谲诡异的事,李渔也不禁问自己:什么是公道? ------题外话------ 月初求月票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万世 就在李渔犹豫纠结的时候,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丝疑问。 为什么这里会发出张老头的原话? 是谁在问自己? 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从他的脚底传到脑后,这怕不是自己在问自己。 当初在古寺,自己中了大梦的幻术,寺名就成了兰若寺。 而六朝是没有兰若寺的,或者说兰若寺不是这个时空的。之所以会出现兰若寺这一幻像,就是因为自己的记忆中,有这个古寺。 高明的幻术,是调动人的记忆,让你沉迷其中,更难自拔。混合着你记忆的幻术,半真半假,真真假假,挖掘你的欲望,让你防不胜防。 张老头临死前,和自己闲聊的话,会是如今的‘殿试’? “公道自在我心,还轮不到你来问。” 李渔什么都没回答,他用力一跺脚,整个人顿时恢复了清明。 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通通消失了。 果然如此! 李渔心中一笑,张老头啊,你还真是影响了我不少。 确定了刚才是幻术和梦靥,李渔放松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放眼望去,周围的大殿内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没有灯柱。 他走到一个龙柱旁边,伸手一摸,龙柱是温热的。李渔不禁疑惑起来,他开始仔细回想,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自己究竟是何事坠入的幻境,而那一部分是真的? 周围也没有文武群臣的雕像,龙椅上依然坐着那个身影,她苍白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愈发显得诡异,似乎在嘲笑李渔的茫然。 李渔眯着眼,手指一动,点燃了所有灯柱,开始打量起殿内的设施。大殿气势恢宏,丝毫不逊于六朝的任何一处宫殿。 李渔注意到,灯柱内没有任何的烟火气,他伸手一试探,竟然是三昧神火。 三昧神火...李渔想起进来之前,那个女人的手里捧着的火焰。这分明是一种献祭,当时李渔没有想到,现在他多少知道了一些。 我到底还在不在幻境,我在第几重幻境,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脑子不够用的了。 他开始寻找地上的线索,发现女人的头颅还在,李渔壮着胆子上前,翻过那血淋淋的脑袋,发现女子的脸上表情不是虔诚的狂热,而是漠无表情。 那份冷漠,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能摆出来的,人生在世,对这个世间多少抱着一些情愫,或者是热爱、或者是厌恶、或者是贪婪、或者是悲悯... 能够做到如此漠然的,除了神佛,恐怕只剩下死物了。 李渔心底一声哀叹,果然,自己还在幻境中。 自己在幻境的幻境中,如今是解掉了其中的一环,他望向自己的手掌,风月宝鉴内,那串手镯也在。 地上的脑袋,咯咯一笑,无头的尸体爬了起来,慢慢靠近自己的脑袋。 一个还在喷血的无头尸体,慢慢挣扎着靠近地上的脑袋,怎么看都像是恐怖至极的事。 李渔看着这一幕,心中十分冷静,没有一丝的恐惧。身为一个方士,他最不怕的就是鬼。 那尸首走到近前,拽着自己的脑袋,朝着李渔走了过来。 血淋淋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脸,步子迈得十分踉跄。 李渔心如古井,毫无波澜,这尸首就慢慢靠近,似乎能嗅到血的腥膻感受到血的温热。 李渔依然不动,任由尸首靠近,终于接触到了他。血爪的指甲盖里,有一些碎肉,不知道是不是抓脑袋时候留下的,这一切的细节都是如此真实。 但是那尸首,和她手里的脑袋,就像是影像一般,从李渔的身体穿了过去,没有丝毫的感觉触觉。 是假的... 幻觉而已。 刷的一下,李渔觉得周围的景象再次改变,毫无疑问,自己又过了一层幻境。 这一次,他依然快步上前,查看地上的首级,发现她的脸上露出狂热的虔诚。 李渔还不确定,抬头望向龙椅,陈硕真也还在。 虽然李渔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九天玄女最后一世,赤天圣母陈硕真的尸体,但是他权当是了。 而且以他的推断,这是赤天圣母真身的可能性十分大,有神佛出手灭杀了陈硕真最后一世,她那强横无比的八世真仙的躯体,其实本身就是一件宝物。 李渔是巫灵淬体,就已经如此厉害,巫神不过是一世真仙,而九天玄女是九世真仙。纵使最后一世没有圆满,那也是八世真仙的躯体,有多强横可想而知。 龙椅上,那个皇帝的手腕上,也没有了血红色的光芒。她的手镯被自己夺下,然后运转水字诀疗伤应该是真的。李渔想通了这一点,马上开始测试周围的水灵之力,果然有一丝缺失。 他的脑子飞快运转,精细地测试着每一处的变化,来推断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而哪些是幻像... 李渔可以躲到风月宝鉴,规避这次的幻术,但是他没有。 他似乎已经摸到了天子楼的门槛,想要在这个幻境内生存,看的不是你的修为。 到目前为止,李渔应该是从三重幻境中出来,其中真真假假,相互混杂。 第一重是登天梯; 第二重是问公道; 第三重是无头尸。 从第一重幻境中清醒靠的是担当,第二层则是智慧,第三层是勇气。 一如你登上人君之位,成为口含天宪的皇帝,你也不需要有万夫不当之勇,有劈山裂海之能。 难怪方腊能出去,这不是给修士们准备的宝库,这是一个人性的试炼场... 悠久的叹息声再次传来,李渔发现,周围的墙壁开始剥落。 簌簌的声音传来,大地一阵抖动,整个殿宇都化为飞灰。 龙椅也消失了,龙椅上的陈硕真,或者说是九天玄女的尸首,目光依然在看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李渔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那尸体的嘴角笑了一下,随后很快消失。 来不及多想,周围霍得一下明亮起来,眼前成为一片无垠的田野。 李渔知道,天子楼消失了,天子楼的试炼,也许自己已经渡过了。 如今眼前出现的,应该就是---万世基! 第四百八十四章 食梦 李渔在田野中,盘膝而坐,休息起来。 他先是试了一下,五行之灵还算浓郁,说明这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让李渔稍微安心了些。 不过他随即想到,这里面很有可能是不看修为的,所以也无所谓了。 “总归是保险一点。” 李渔总算是知道,左慈为什么那么害怕这地方了,因为这里并不是你修为多高就能走出去的,很有可能会永远困在里面。 而且各种的幻术,从你自小到大的记忆出发,层层叠加设套,步步陷阱连环,一个走不出来,就永困其中,直到榨干你的生命。 就左慈这些老东西,记忆比平常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经历的危险磨难太多了,更容易形成梦魇。 反而是普通人,可能更容易走出去,但是普通人虽然容易走出去,也容易空手而回。 李渔多少有些明白六朝的境界,是悟比修更更重要,道心永远比道术重要。 休息了一会,李渔站起身来,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里风轻云淡,鸟语花香,艳阳高照,微风拂过,浑身的毛孔地舒服地张开,一片宁静恬淡。 李渔知道,这又有一个幻境,因为他在丛林中,清溪洞哪有这么大的田野。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一个幻境中的幻境,还是说走出了一个,进入了另一个。 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李渔干脆放开了思想,管他是什么,先解开眼下的再说。 李渔抬脚开始往外走动,路上土地也十分松软,这是一片膏腴之地,一看就是风调雨顺,种什么都丰收的土地。 他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正在锄地的老农,老农穿着汗衫,身上皮肤黑黝黝的,头发已经花白。 他看了一眼李渔,抬起头问道:“年轻人,能帮我把水挑过来么?” 李渔看了一眼远处,在陇边有一方水洼,旁边有两个水桶,他笑道:“太沉了,不挑。” “年轻后生怎么如此惜力,这样吧,只要你帮助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老头笑呵呵地说道。 “什么愿望?”李渔还有些戒备之心,他看着老农,随时准备出手。 “比如说,九阳神功?” 李渔目光一紧,死死盯着老农,后者突然哈哈一笑。 这笑声十分爽朗,听不出半点异常,但是李渔却觉得脊背有些凉意。 他还没有说话,老农已经开始演示,那精妙的功法,一下子就抓住了李渔的眼睛。 他开始跟着老农学,老农一边讲解,一边指点,李渔的瞳孔,慢慢放大,逐渐失去了神采。 若是有人看到如今的李渔,一定会奇怪,因为他没有瞳孔了,整个眼珠泛着白色。 “九阳神功,真是绝妙!” 老农的眼神逐渐闪烁起来,他的嘴角一抽,笑的十分诡异。 “留在这里,永远的学下去吧,你的欲望是我的粮食。” “学下去吧,满足你的欲望,成就你的阴阳融合。” “学下去,你就是大良贤师。” “与你心爱的女人共效鱼水之欢。” “在这里,用你的欲望,供养我万世。” 老农的每一句话,都似魔音绕耳,但是李渔已经觉察不到了。 此时的清溪洞,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但是时间其实才刚刚过去片刻。 短背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采的果子,吃的满嘴汁液淋漓,鸡老则在一旁让他吃相好看点。 “咱们以后也是完全化形的大妖了,你得注意点,不能这么邋遢。” 短背羞惭地擦了擦嘴,小口小口地啃食起来。 小乔坐在一个倒下的大树上,手托着腮看着清泉里的月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她旁边,一只白马站着打盹,一阵清风吹过,空气中似乎有一种焦灼的味道。 突然,角落里站起两个不起眼的身影,他们个子矮小,容貌丑陋,手里各拿着一根棍子,挑着个包袱。 “我...要进去,这里面。” 大梦小声说道。 周围的愕然看着他,若不是他突然站出来,估计没有人会察觉他们的存在。 这两个虽然是掌教的徒弟,但是平日里就是两个小透明,只有掌教会想到他们,有什么活动时不时让人去叫他们。 大梦说完,就走向青铜大门,从他们的视角看去,依旧是深渊一般的黑暗。 张三丰伸手阻挡,道:“大梦师兄,你真要进去么,这里面凶险万分,你只怕...” 大梦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说道:“里面...没有危险...我。” 然后他又指了指小梦,说道:“我们。” 这怪物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周围的人都有些无语,张三丰看了他一眼,问道:“师兄,你确定?” 大梦憨憨地点了点头,拽着小梦,开始往青铜大门走去。 周围的人全都凑了过来,看着大小梦的身影,窃窃私语。 “没想到这两个如此仗义,不枉掌教对他们这么好。” “你懂什么,我早就听长老说过,这两个是天地异种,说不定真是能帮到掌教呢。” 大梦牵着小梦的手,一步步走向青铜大门,非但没有半点畏惧,甚至有些急切。 他们的步子很慢,让他们走快也办不到,这两个货敏捷和力量还有防御都是战五渣。 走到门口附近,小梦突然兴奋起来,大梦的脸上,也洋溢着满足。 一直紧盯着他们的张三丰,颇为诧异,印象中这两个师兄,从来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最多是和师父笑一笑,对别人则连笑都没有。 这个阴森恐怖的大门,对他们两个,似乎有莫大的吸引力。 小梦那绿豆一般的小眼睛,瞪得溜圆,走路的速度也迈快了一些。 在靠近青铜大门的时候,突然从门内的深渊,一阵黑雾出现。 这些黑雾,如龙卷风的旋涡一般,汇聚凝结,朝着大小梦的眼睛飞来。 人们惊奇地发现,所有的黑雾,都被他们的眼睛吸收了。 两个食梦兽的身躯,散发出七彩斑斓的光芒,身上那穿山甲一样的鳞片,正一点点蜕变。 他们依旧在往里走。 第四百八十五章 进化 黑雾越来越浓,偶尔露出一些,周围的人马上感觉到眩晕。 张三丰浑身一震,伸手布下一个结界,阻挡住黑雾。 “好邪门的东西!”鸡老大声叫到。 张三丰看向大小梦,“师兄,不行就快些回来。” 黑雾旋涡的中心,大梦已经完全褪去了那层甲壳,他的身子也变大了许多,浑身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 稍微露出一点,就能让周围的正经门弟子头晕干呕,恶心难受的黑雾,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却是世上再也难有的灵丹妙药,大补之物。 大梦拽着小梦,一步步走进青铜大门,在他们靠近的时候,整个山体都震动了一下。 看似最弱小的两个人,此时成了绝对的中心,他们要生吞天子楼和万世基了。 这两个地方,曾经让无数强者陨落,甚至让左慈这样混不吝的散仙听到名字都畏惧。 食梦兽的天赋技能,就是控制梦魇,幻境和梦魇在别人眼里是噩梦,是绝望的轮回,但是在食梦兽这里,就是丰盛的大餐,是大自然的馈赠。 “食”梦兽这个名字,并非无的放矢。 大小梦走进青铜大门,大门砰的一下关闭,他们两个依旧在吸收着黑雾。 小梦的身躯,也开始了变化,它们的头顶,生出一个奇怪的角。肋下生出双翼,原本佝偻的身躯,开始变得雄壮起来。 大梦舒服地叫了一声,然后仰面展开双翼,微微一扇就腾空而起。小梦也有样学样,他们的本事是李渔教的,所以还带着一丝丝的五行阴阳太极功法。 所有的黑雾,都向他涌来,两个食梦兽作为两个旋涡的中心,组成一个阴阳太极鱼的图案。 很快,所有的黑雾消失,两个食梦兽彻底变了模样。 他们浑身长满了柔顺的白毛,身上的甲片脱落,手脚四肢分明,两足着地,手臂灵活,肌肉线条顺畅健美,面庞似马似鹿,额上一支独角,大半藏在毛内。 黑雾消失,大殿内的构造,终于明晰起来。他们两个站在一个半圆形的平台上,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旁林立着巨大的石柱。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座古墓构造的底下宫殿,在殿中有一具无头尸体,她躺在一个棺材前。 而在棺材的后面,有一个人影,正在那打着拳。 大梦一看,顿时一喜,高声道:“师...师父。” 这头雄壮的食梦兽一开口,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只不过那时候和他猥琐的样子十分相配,现在却不太和谐了。 李渔恍若未闻,还在那演化招式,大小梦也不打扰,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从他们额头的角上,散发出阵阵电光,打在李渔的身上,驱散出一圈圈黑雾涟漪。 小梦一张嘴,把这些黑雾吞了进去,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李渔忽的一下倒地,身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只有没有一丝意识控制身体的时候,才能摔得这么直挺。 大梦扶起师父,两个食梦兽搀扶着李渔,慢慢向外走去。 此时,青铜大门已经关上,外面的人正在奋力破门,但是没有一点动静。 突然,大地一阵抖动,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青铜大门沉入地底。 短背大叫一声:“我来!” 说完之后,他便奋力向下挖掘,众人焦急地等待。 短背在地底挖了约莫半个时辰,才从底下出来,他沮丧地脸色,已经说明了结果。 大乔依然不死心,问道:“怎么样?“ 短背摇了摇头,大乔美目一黯,花容失色。 这个青铜大门直接消失了,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众人心急如焚。 天子楼和万世基的恶名,此时又重新回到众人心中,纵使是他们的掌教,也着了此地的道么? 仔细想想,那些叱咤风云的前辈,折损在这里的,似乎名气和实力,都不逊于掌教。 悲哀和失望的情绪,充斥着整个清溪洞,正经门的弟子,无不怀念掌教以前的好处。 一时间,竟然有隐隐的啜泣声传开,小乔脸色一愠,叱道:“人还没死呢,赶紧找!哭什么!” 说完之后,小乔就望向了张三丰,她知道这个人是李渔最器重的徒弟,也是众人里修为最高的。 张三丰刚从方腊处回来,他们奉命去送五行令,方腊跟他说了一些天子楼的事,所以张三丰知道的也比别人多一点。 他叹了口气,说道:“在这里等吧,别白费劲了。” 说完之后,张三丰席地而坐,打起坐来。 聋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听了个断断续续,又看到有人在哭,想了一刻钟,终于明白过来。 就在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想通了的聋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李渔大兄弟,多好的人啊!” 众人一齐望了过来,鸡老感激捂住他的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三兄弟再找找,再找找...” 小乔瞪了他一眼,随后也拽着姐姐,开始用白鹤法诀在清溪洞上方御空寻找。 --- 天子楼内,李渔悠悠醒来。 他觉得头疼欲裂,身子如同散架了一般,浑身的灵力从未像此刻般枯竭。 虽然在外面的人看起来,好像时间过去不长,但是对于李渔来说,他已经在幻境中,练了几百年的九阳神功,而且没有一刻歇息,完全是全身心地投入。 几百年的消耗,若非是有巫灵淬体,他此时可能已经累死了。 这就是天子楼的可怕之处,但是也是其诱人之处! 他一转头,就看到两张马脸,在自己上方盯着自己。 李渔吓得一个激灵,侧身一滚,摆了一个狮子搏兔,高声怒道:“什么怪物!” “师...师父,我。” 这熟悉的声音和腔调,让李渔蒙了一下,他试探性地问道:“大梦?” 大梦使劲点头,李渔怔了一下,大梦怎么变样子了,旁边的不用说,就是小梦了。 他看了一眼四周,只有一个棺材,地上有假陈硕真的尸体,果然是无头的。 李渔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幻境中,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幻境越来越厉害了,连我的徒弟都出现了。” 大梦摇了摇头,“师...师父,幻境...不是,真的....是。” 李渔眼色一亮,手掌翻转,进入风月宝鉴。 首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孔。白腻的肌肤几乎贴在自己眼皮上,雍容娇美的鹅蛋脸,水灵灵的大眼睛,明媚艳丽的笑容,修长白皙的玉颈,丰腴圆润的香肩,正是警幻仙子。 她此时极其欢喜,盈盈一拜,“恭喜主人,学成九阳神功,离大良贤师又进一步!” 第四百八十六章 衣钵 “天子楼里最危险的,就是九天玄女布下的这个梦魇阵。你的两个小徒弟,是食梦兽,所以梦靥都被他们吃掉了,这两个东西,比你得的好处还要多呢。” 警幻仙子笑吟吟地说道。 李渔长舒一口气,真的是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次的天子楼和万世基,虽然不似巫神殿和茂陵一样有强大的敌人,但是危险程度丝毫不逊。 自己几乎就要被彻底困死在这里了... 那是你有力气也使不出的危险,你只能被心底的欲望,刺激着无限重复。 纵使法力滔天,也难改结局,李渔暗暗后怕,难怪左慈如此畏惧。 九天玄女真是一个神人,这么厉害的人,她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留下这天子楼,是为了寻找衣钵传人么? 李渔在警幻仙子脸颊上捏了一把,笑吟吟地走出风月宝鉴。 眼前的景象,应该才是太子楼的真实面貌,只见自己所处的圆台上,有一口木棺。 这应该是九天玄女的棺椁,李渔慢慢靠近,果然在前面刻着两行字: 上极无上,乃为最上之尊 玄之又玄,斯号开玄之祖 在正中央,则是一行篆文:九天玄阳元女圣母大帝玄牝氏 李渔对这棺椁,深深一拜,大小梦果然灵光了不少,一看师父都拜了,也跟着拜了一番。 李渔靠近了一点,把无头女尸的尸骸收敛起来,准备带出去入土为安。 突然,在棺椁上方,涌起一行透明的文字:受我衣钵者,当奉此律,部领雷兵。下界精邪,北阴午酉,出没岩穴,蟠踞山林,窥阚家庭,损伤人命,神威所到,一切扫除,福佑生人,肃清魔魅,至心佩奉,感应无方。 这段文字十分古朴,就像是一个长者敦敦教诲,却又不乏霸气。 传说中,九天玄女就是这样的人,她是九天道法之祖,是符籙法咒之宗,名符其实的符咒祭坛神,是女仙神系中位阶仅次于西王母的女天仙,也是一位深谙道法、军事的女神仙,但她的庄严妙相却像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后妃。 李渔深深一弯腰,“弟子当尽力施为。”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轰鸣,一道白光闪过,李渔和大小梦同时陷入晕眩,等到清醒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一个洞穴内。 李渔爬起身来,往周围一看,这里是一个以山洞为基建造的大殿。 殿内的装置,都被拆了去,他伸手一抹,遗存的物件上没有灰尘,看样子是刚拆不久。 洞内有散不尽的香火味道,应该是祭祀供奉所在,而且常年有人烧香。 李渔叫醒两个徒弟,带着他们,顺着山洞走了出去。 他御空而起,这才明白,这里依然是清溪洞,而自己刚刚从方腊他们以前的洞穴出来。 此时天色微微亮,朝露未干,晨雾未散。 李渔巡视着清溪洞里的山谷,寻找自己当初进青铜大门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 这里正聚集着一大堆人,都是自己进去之前,前来帮忙的人。 假的陈硕真只说了一句进去的人越多越危险,这些人便没有进,其实现在想想,早知道有大小梦的话,让他们进去未必是坏事。 反正这里面的杀招是幻境和梦魇,只要大小梦出手,就都能解掉了。 可惜,如今现在想进也没机会了。 清风一动,白光一闪,李渔落到人群中。 周围的人正在沮丧伤心,突然看到了李渔从天而降,身边还带着两个十分好看但是却很奇怪的妖怪。 人群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大乔,她看着李渔,眼睛红肿湿润,嘴角却绽放出笑意。 李渔朝着她做了个飞眼,意味不言而喻,大乔顿时脸一红,嗔白了他一眼。 关于阴体的说法大家都知道,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次掌教这么拼命来清溪洞找天子楼,就是为了破解此事。 小乔走到他跟前,绕着李渔转了一圈,确认他毫发无伤,这才放心下来。 “你去哪了?”小乔没好气地问道:“大家找你找疯了,你倒好,潇洒的很,还有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徒弟大小梦啊。” 众人围着他们啧啧称奇,大小梦有些不习惯和这么多人接触,躲在李渔的身后,依然十分腼腆。 修为可以突飞猛进,但是性格很难一下改变。 李渔哈哈一笑,带着他们离开众人的围观,走向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摆了摆手大声说道:“清溪洞以后就是咱们的地盘了,在正经门的祖师堂,今后除了继续供奉盘古之外,再加上一尊九天玄女神像。等我回去之后,亲自让金大坚雕刻一尊神像,今后供在门中。” “我们正经门,传承了九天玄女娘娘部分衣钵,她老人家已经陨落,而我身为传人,拥有无可争辩的继承权,所以今后凡是娘娘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东西。这个清溪洞,也要利用起来,在这儿建造一个正经门分支。” 正经门的弟子们不明觉厉,一起欢呼起来。反正不管怎么说,今日都值得庆祝,光是掌教平安归来,就是一件大喜事。 刚才李渔生死未卜的时候,每一个正经门的弟子,都从心底为他着急难过。身为一个掌教,李渔无疑是非常合格的,他对待每一个弟子,都能做到因材施教,而且平易近人,从不会摆臭架子。 李渔在正经门中的威望,完全不是灵隐寺、洞霄宫这种能比的,毕竟他不但是掌教,还是开山鼻祖。 人群中,唯有二乔相视一笑,都红着脸,她们从这话里就知道,九阳神功这东西李渔得手了... 功法得手了,那么下一个得手的就是... 小乔捏着姐姐的手,不自觉得使上了力气,大乔也没有说她,大家心里都紧张的要命,彼此非常理解。 就在众人欢呼庆贺的时候,李渔的身前,那空气中突然扭曲了一下。 一个裂口凭空出现,钻出贼兮兮的一个狐狸脑袋。 “还好,还好,你还没进去,我们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试一试。” 李渔哼哼了两声,笑道:“不好意思,我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 “你觉得快,对我来说,不知道有多长。” 第四百八十七章 踩雷 白毛和左慈啧啧称奇,绕着李渔转了三圈,满脸的不解。 “你真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李渔看了一圈,让弟子们去收拾方腊留下的山洞,然后和左慈白毛走到一边的树下。 他脸色凝重,叹了口气,问道:“你们知道九天玄女么?” “知道...”白毛弱弱地说道。 左慈有些幸灾乐祸,笑道:“他何止是知道,还挨过九天玄女的揍呢。” 白毛呲牙道:“胡说八道,明明是打了个平手,我也几次伤到她的。” 李渔沉声道:“九天玄女陨落了。” 对于这样的存在,只能用陨落一个词了,因为死根本不属于她。 便是轮回也装不下这尊大神,早就跳出三界五行,不在轮回之中了。 她的消亡,必然是永恒的磨灭,被彻底抹去所有的生命力,不然随时可以重生。 左慈点了点头,说道:“那件事我知道,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她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重塑这个世道的规矩,可惜力有未逮,所有追随者也死伤殆尽,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片鬼山脉。” “和张角有点像,但是比他更具有威胁,所以才会引来上面的人亲自出手,这是非常罕见的。上面的人是有忌惮的,不会轻易弄出这么大的动精来,据说当年实在压不住了,九世真仙一旦圆满,谁也奈何不了她。” 李渔脸色有些黯淡,他轻声说道:“我在天子楼,得到了九天玄女娘娘一些衣钵传承,马上就可以融汇阴阳了。” 左慈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白毛比他直接一些,张口道:“你继承了太平道和九天玄女的功法,身边人又和金蝉子纠缠不清,简直是反贼中的反贼,叛逆里的叛逆,我在考虑是不是今后得离你远点...” “你是天外异种,你怕什么,我才真的该考虑一番。”左慈叹了口气,说道:“想要在人间当一个逍遥散仙,何其难也!” 李渔又问道:“如今继承了九天玄女衣钵的,据我说知有三个人,分别是我、方腊和宋江,宋江天天吆五喝六,与一群煞星自在快活,我实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方腊远去西域,也不知道要去作甚。” 左慈说道:“方腊的事我多少知道点,估计是去找大云光明寺的道统了,大运光明寺身上,背着层层迷雾。佛门内乱、大汉分崩、人皇气运、东西道统,都和当年大云光明寺分不开。如今你连这个都沾染了,放在别人身上估计要睡不着觉了,不过你不用担心。” “我为什么不用担心?”李渔眼睛一亮,赶紧问道,生怕自己有什么优势是自己都不知道的。 “你虱子多了不痒,担心不过来,何必要担心?” 李渔有一句话,憋在喉咙,没有骂出来,只是嘀咕一声。 “你咋骂人呢?”左慈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走了,你自求多福吧,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大家一起去啊。” 说完之后,两人原地消失,不知道又去哪祸害一方了。 李渔想起那个枯井里,有人在井壁的绝笔:番僧有诈,佛门劫至。 如果说把在这个时空最危险的事,比作是雷区的话。 现在看来,自己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雷上。 就是故意设计,也很难这么巧吧? 李渔坐在泉水边,陷入了沉思,现在回头已经太晚了... 泉水里,映照着自己略显憔悴的面容,在幻境里学九阳神功,看似短短一瞬,实则已经有千万遍,早就快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而自己出来之后,也没闲下来,根本没有机会用青木诀恢复灵力。 他叹了口气,突然泉水中被扔进来一颗石子,溅起水花射了李渔一脸。 他抹了一把,抬头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小乔。 小乔朝着她皱了皱鼻子,然后抿嘴一笑,明艳的不可方物。林中的风吹过,她的衣服贴在身上,显现出起伏傲人的腰臀曲线。 小乔喜欢穿紧身的衣服,裹得结结实实,看上去好像没有姐姐丰腴玲珑,其实姐妹俩是真的一样,她们身上每一寸李渔都仔细比对过。 用帕子蒙住脸,李渔都分不清哪一个是姐姐,哪一个是妹妹,但是一看到眼睛,李渔就知道了。 李渔心中一动,阴阳融汇啊,自己有了九阳神功,阳不缺了,阴呢? 他嘿嘿一笑,搓着手朝小乔走去。 --- 汴梁城外,汴河之畔。 一堆篝火前,几个大汉围着篝火,手撕滴油的烤肉,旁边横七竖八放着几十个空酒坛。 这些遮奢的汉子,自从帮李渔拿下鬼市,几乎天天聚在一块。 尤其是没有进正经门的这些,他们都是从梁山下来的,不喜欢宗门束缚,也没有很想进正经门。 可巧这些日子李渔忙的很,顾不上他们,于是这群人成了汴梁街头常见的街溜子。 各大酒楼不够他们吃的了,就到郊外野炊。 最靠近河的地方,坐着两个人,各持一根鱼竿。 其中一个正是宋江,另一个是吴用,他们都戴着一顶草帽遮阳。 “从江南道传来消息,李渔进到了天子楼,然后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宋江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说了。” “你怎么看?”吴用紧紧追问道。 宋江喟叹道:“世事无常如流水,你不知道那一阵就冲下几条鱼来,但是汴河依旧是汴河,鱼吃的再大也须得在汴河里游,得闲上不得岸。” “鱼若化龙,天上也去得,何况是地上?”吴用的语气有些紧张,却是少了宋江的那份气度。 宋江一下提起鱼竿,正有一尾大鱼,在那摇晃着身子。 宋江把鱼收了上来,笑道:“竟是一条有籽的鱼。” 他手掌一拂,鱼腮的伤口愈合,宋江伸手把鱼扔回到汴河。 他站起身来,对吴用说道:“你看我们如今聚饮一处,何其快活,何必急着下场。不如静观其变,逍遥自在,快活一阵是一阵。” 吴用说道:“真的开战了,可就没有片刻的安宁了,这个时候不站队,等到打起来岂不是要受排挤?” “急什么,看看谁赢。” 宋江伸展了一下双臂,脸上挂着笑意,道: “谁赢面大,我们帮谁。”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交融 新雨初晴,乳燕幼鸣,微风吹动卷起的竹帘。 空气格外清新,李渔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身子。 一旁的大乔趴睡正酣,身段玲珑的尤物雪臀起伏动人,李渔伸手在她后背上用指尖轻轻划着也不得醒。李渔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大乔闷哼一声,转过头抱着枕头,继续轻鼾。 小乔咬着嘴唇,依偎在他身上,腻声说道:“你真威风,昨儿晚上把她弄得死去活来,哭爹喊娘。” 李渔斜了她一眼,自己也觉得好笑,昨天明明是她受不住了,姐姐心疼她咬着牙承受了更多,如今倒说起风凉话来了。 昨晚自己连续拿到一血之后,小乔不济,大乔咬着牙来,后来大乔逐渐适应,享受到其中的快美乐趣,美得数度晕厥。 “我怎么记得,你也喊了几次娘亲爹爹的呢。” 小乔噗哧一声,咬唇轻打他一记,然后坐到了他的怀里,搂着李渔的脖子。 她心里甜丝丝的,咬着唇摩挲他的胸膛,害羞的神情宛若少女。 “以后你可神气了,我们都是你的人了。” 李渔伸手箍住她的纤腰,按住她在那磨蹭的小动作,心里回想起昨夜的事来。 他把一群人丢在清溪洞收拾洞府,自己则带着二乔御空回到了汴梁,一番缱绻之后,便觉得身体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一直在持续,如涓涓细水,又似春风拂面。 李渔知道,这是融汇阴阳的过程,虽然不如领悟五行时候那么奔放浩瀚,但这正是阴阳太极的妙处。 阴阳二气相生相克、互相转化的过程中,诞生了宇宙间万事万物。 润物细无声... 小乔如今万分依恋李渔,和他搂得紧紧的,耳鬓密密厮磨:“昨夜儿过后,我觉得修为升的好快。” 李渔笑道:“这是青木诀的作用,接下来几天,会一直涨,你们要仔细点引导。修为的增长,对道心也是一层考验。” 李渔娓娓道来,一副传道的模样,小乔根本不停,一个劲在他身上厮磨,时不时低头在他身上咬一口。 李渔有些吃不消这种金莲行为,爬起身来,说道:“我出去一趟,问一下英雄会的事,你们慢慢吸收功力,争取早日长生。” 小乔攀着他结实的背,“别走。” 感受着背上的柔软,李渔突然觉得有些腰酸,回头一看大小乔,无边的美色让他把心一横,管他的,小楼一夜听风雨,明朝玩命吃枸杞... “妖精,老子跟你拼了!” --- 汴梁城中,增添了些喜气,朝廷平定了江南道,大宋最大的内患解除了。 梁山早就归顺,剩下的王庆、田虎,虽然也为害一方,但是和方腊没法比。 等到江南道这块宝地彻底平静下来,不知道要为大宋贡献多少的人才,创造多少的财富。 女皇陛下在帝师刘伯温的教导下,制定了许多养民安民,休养生息的政令,不知不觉间积攒了更多的人望。 刘伯温自从见到泥人之后,便彻底断绝了去意,每天扑下身子安心在汴梁皇宫做帝师。 顺便观察女皇的一举一动,想要弄清楚,她为什么能赋予一块泥巴灵智。 这不是修为能解释的,修为通天如太上、释迦,也无法做到。 生灵是世间最灵性的东西,也是宇宙最神奇的地方,这已经牵涉到天道,不是人力能干预的。 任你法力滔天,弑神杀佛,你可以轻易抹去亿万生命,但是却无法创造哪怕一个。 可是赵福金能,这绝对是一个奇迹,而这样的人物,是不可以平平无奇的。 她有自己的使命,自己一定要跟着她,看清这天道中的一个异类。 而随着他留在汴梁的时间越长,他也越是心惊,李渔是天外妖星这一点,刘伯温也算出一点眉目。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李渔的一番操作下,能把大宋这个频临灭亡的朝廷给扶起来。 在刘伯温看来,女贞南下打到了汴梁,这说明大宋气数已尽。 即使不被女贞鞑子所灭,也会被剩余的五国蚕食掉。 事情也确实如他预料的一般,大唐从西边,东吴动南边,大明从西边,都有出兵的意思。 就在大宋风雨飘摇的时候,李渔和赵福金,这两个让他万分好奇的人,一举把局势扭转了。 刘伯温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天机。 长安,大明宫。 “李渔平白得了清溪洞,江南道的乱象不再,再由他经营一段时间,只怕大宋要恢复元气了。” 大明宫太极殿内,李世民笑道:“既然战机已逝,便不宜再犹豫,马上撤回所有兵马,然后遣使往宋,恢复两国邦交。” “陛下圣明。”房玄龄笑道:“大宋内乱本就是意外之喜,不影响我们以前制定的大计,眼下重心还是要放在荆襄。” “说起来,荆襄也该开打了吧?”长孙无忌问道。 荆襄作为六朝最高压的地方,即使是在总体和平的时候,这里也是时常起冲突。 李世民笑道:“荆襄压抑地越久,爆发的时候就越惊人,等到真的乱了起来,或许就是六朝的终结。” 他让钦天监,做推背图,已经预测到天机已乱,将来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失去了天道的压制,人间这一代的英豪,有几个能沉得住气。 好好的大汉王朝,一分为六?那还是完整的朝廷么?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赵匡胤说的多好,没有一个雄主愿意安于现状。曹操听了管辂的相词之后,也心潮澎湃,再次说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豪言壮语来。 西蜀刘备更是一直没有停止对统一的渴望,东吴虽然相对弱小,时不时也要出来抢地盘。 “怀念当初的六位豪杰共分天下的征伐日子啊,可惜柴荣和朱元璋这两个劲敌没有了。”李世民眼睛一眯,此时的他已经有些老态,鬓角上也有些许白发。 恍惚之间,一众秦王府的心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太原公子,褐裘而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鹊巢 灵隐寺和洞霄宫过的很不好... 李渔离开之后,因为他们当初的不配合,岳飞手下的骄兵悍将们,拒绝撤出住的十分舒服的山门。 这里面非但好山好水,灵气逼人,还有广阔的讲坛可以作为校场,无数的厢房可以做营帐。 每日饮着灵泉水,在仙山逛逛看风景,时不时扯一些奇花异草,沾沾仙气。 战场上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兵卒们,你让他们一个个来跟仙门斗,他们或许都会胆怯。 但是只要他们聚在了一块,就是玉皇大帝也不怕,神仙来了也得先问一句:神仙?你有我们都头的令箭么? 迫于无奈,洞霄宫张正元和灵隐寺主持德韶禅师,各自带着几个心腹弟子前来汴梁,希望李渔能出面让岳飞撤军。 来到汴梁之后,德韶看着正经湖,正经湖里不时有妖族巡逻,看上去十分怪异。 不过汴梁的百姓不怎么害怕这些水族妖怪,也没有指指点点,只是很平常地做自己的事。 水上的船员,则对他们十分恭敬,因为你不知道啥时候会跌落水中,这些妖怪都是会救你性命的。 正经湖连接着汴河,保障了汴梁最繁华的水上商路,水中妖怪备受商人们的尊敬。 德韶叹了口气,说道:“早就听说他从高唐州附近,搬来一座湖,当时只觉得荒唐,如今想来,果然是此子行事风格。” 张正元老实了不少,没有接德韶的话,回头嘱咐徒弟,“这次来正经门,你们不得再无礼,若是激怒了他那些大头兵不走,我们洞霄宫永不得安宁。” 几个年轻的弟子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抱拳道:“谨遵掌教法旨。” 德韶心底暗暗摇头,这老道以前孤傲异常,没想到这次怂的这么快。 他哪里知道,张正元在洞霄宫内,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生怕被李渔发现了。 所以相比于灵隐寺,他更加着急,所幸岳家军军纪严明,这些大头兵并不会乱闯。 虽然他自信能杀死任何一个小兵,但是一旦有了死伤,无疑是给他们借题发挥的借口,恐怕洞霄宫都要消失了。 毕竟你实力再大,能大得过方腊的明教? 连明教都走了,江南道已经彻底再次成为大宋的地盘,当初大宋开国时候,江南道哪一个宗派不是服服帖帖的。 更别提那些佛门了,要知道大宋继承的一代雄主柴荣的基业,柴荣当初差点把佛寺全灭了。 抱着忐忑的心情,张正元带着弟子,一路来到山门外。 山门下,一群小道在那里清扫台阶,张正元和德韶有些诧异,这些小道竟然全都筑基了。 进了正经门,就有筑基丹,看来也是真的了,以前在江南道,只当是凡夫俗子们以讹传讹,没想到李渔真的这么大方。 筑基丹在他们宗门,十分宝贵,都是用来奖励立下大功弟子的,只有非常满意的弟子,才会被赐下筑基丹,因为它十分名贵。 世间宗门千千万,大多是些家族传承,为的是顶尖核心圈子的那些人的利益。 而正经门,开宗立派是真的来传道的,李渔向来是有教无类,连妖怪也可以来。 山门处,守门弟子也很客气,见到他们过来,便出来问道:“几位有何贵干?” “特来拜访正经大圣。” “原来是找掌教的,贵客请稍歇,容我前去禀报一声。” 张正元点了点头,笑着在一旁等待,却不见小道童出来。 他手指一动,捏了一个法决,指尖飞出一个小小的纸鹤。 纸鹤飞向山门阶梯,朝着山顶飞去。 德韶看的啧啧称奇,张正元则更加震撼,这好像...是白鹤童子的功法啊。 白鹤童子作为南极仙翁的徒弟,随侍在元始天尊身边的仙童和徒孙,深得元始天尊之宠爱,是玉虚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真身为一只白鹤。 当年他下凡,留下了不少佳话传说,白鹤功法也曾在凡间修士界大放异彩。 过了不一会,小道童点了点头,出来说道:“几位,请上山吧。” 一群人慢慢走上阶梯,随着引路道童,来到一处丹房内。 房中有不少人,坐在正中央的便是李渔,德韶和张正元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贫道(僧)见过正经大圣。” 李渔身后,小道士陈泥丸好心纠正道:“错了,是正经大仙。” 李渔点了点头,默许了这个说法,他真不是喜欢给自己改头衔。 作为一个实诚人,李渔绝对没有吹嘘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很朴实,自己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境界。 他修了九天玄女的九阳神功,又用青木诀采补了两具至阴之体,这三样每一个都是了不得的东西。 别人不知道,李渔自己清楚,他又偷偷迈了一大步。 如今李渔头顶的太极阴阳图,已经趋于圆满,他的修为突破了瓶颈,进入了仙人境。 当然,这个境界只是他们太平道自己的划分,天下修士的品阶划分,还要等开完英雄会才有具体的标杆命名。 太平道中,有“神人主天,真人主地,仙人主风雨,圣人主治百姓,道人辅助圣人理万民录也“的说法。 太平经中认可的神人,每一个都来头不小,而且相对悠远,是远古乃至上古时代得天地大道的神仙,比如女娲、伏羲、神农、祝融、共工、刑天、三清四御等。 至于真人,是修真得道,洞悉宇宙和人生本原,真真正正觉醒,觉悟的人称之为真人(既天尊)。代表了道家神仙可学,天尊可成的思想理念。如:通玄真人、冲虚真人、南华真人、洞灵真人等,也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仙人则低了一阶,不管是白日得道还是肉身兵解,还是筑基炼丹而升仙,都可以归为这类。 李渔如今修到了阴阳融汇,早就长生不死,所以他已经开始自称正经大仙。 当然,很多人至今,连他正经大圣的名号还不知道。 上一个称号没普及,就升了... 往好处说是他升的快,修为进步快;往坏处说,还是知名度太小了。 而且李渔没有渡天劫,每一个渡天劫的人,都是掩盖不住的,天地异象藏不住,很快就会被传开。 李渔没有渡天劫,承认他的人估计也不会很多。 张正元和德韶有求于人,不敢摆谱,乖乖地弯腰重新拜道:“见过正经大仙。” 李渔问道:“何事?” 德韶见张正元不说话,便向前一步,说道:“恭喜大仙出手,江南道重归宁静,我等一来是为江南道百姓,谢过正经大仙。二来,也是希望大仙能让岳飞撤兵。” 李渔一听,这才知道,原来岳飞还没走。 他心底暗爽,脸上却不懂生色,说道:“岳飞乃是朝中大将,我的官职不过区区三品,还是先帝册封,虚职一个不足挂齿,如何敢妄言命令大将。尔等既然要岳飞撤军,要么去问岳飞本人,要么去问陛下,来这里却是来错了地方。” 眼看他踢皮球,张正元脸色一苦,德韶更是隐隐有怒色。 李渔挥了挥手,道:“送客。” 陈泥丸爬起身来,伸手道:“请吧?” 众人不甘心地愤愤而退,要不是张正元提前只会了弟子,恐怕这些心高气傲的修士,又要当场发怒了。 李渔这一次,依旧没有在人前显露实力,就把方腊给赶走了。 张正元眼珠一转,拽着德韶,说道:“大仙,英雄会在即,我们两个希望留在正经门,参与盛会,还望大仙应允。” 这是一件大事,李渔一直忧心来的人太少了,虽然第一届已经做好了草草收场的准备,但是李渔还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的尽量好一些。 这个提议他没法拒绝,李渔点头道:“既然如此,陈泥丸,带他们去后院吧。” 第四百九十章 双姝 悠扬的钟声,在正经门响起,所有人开始起床。 每天由一名长老带着做晨功,今日是史进,但是他太懒了,由张三丰领头。 张三丰和李渔十分像,他也喜欢传道,尤其喜欢和年轻弟子们在一块,指点一二的同时,自己也经常有所领悟。 初夏天亮的早,这个时辰已经朝阳高升,却还有薄雾没有散去。 从六朝各地涌来的修士,让正经门里有些超常的热闹,好在这里早就适应了各种热闹。 还有三天,第一届英雄会就要开始了,李渔已经初步定下了基调,这件事若是做成了,他和正经门的威望将会无比的高起来。 当然了,这一切都建立在英雄会成功打出名气的基础上,若是自嗨,那么即使办一万届,也没有什么用处。 不得不说,第一届英雄会,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那些名满天下的神仙,一个也没来,李渔有心请左慈来撑场面,又怕他仇家太多,当场打了起来。 而且这老东西不太靠谱,这种没好处的事,恐怕他也不会很积极。 至于白毛、赤壁,更是不能请,一个是逃走的大妖,当初作恶多端;一个是天庭斩妖台上的漏网之鱼,当年跟着猴子闹天宫的鬼王。 林灵素和吕洞宾陈抟也传信来了,他们不会参加,但是会让弟子们前来。并不是不想帮李渔一把,实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李渔也表示理解。 他太了解林灵素了,老林比谁都想来,这是不用怀疑的。他既然不来,肯定是有来不了的理由。 李渔一向谨慎,但是如果让他选择一个人,可以在生死攸关的大战时候站在自己身后掩护的话,那他一定会选林灵素。 这个大会不出名,则很难邀请到名人来参与,甚至一些人根本还不知道这个大会。他们或是隐藏着深山修行,或是在南疆、百越、西域游历,李渔崛起并且大出风头的时间不长,这些人很可能连李渔是谁都不知道。 李渔伸了个懒腰,穿好道袍,站在小楼栏杆处,俯瞰着正经门,他并没有感到气馁。 身体内,一股阴阳交融的灵力,在冲刷着经脉,让他整个人状态极佳。 此时若是与人争斗,定能发挥出倍于平日的实力,就是不知道,这九阳神功和至阴之体的加成,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到那时自己又会是什么境界。 相比于英雄会,自身修为的事,李渔反而十分放松,如今已经求道得长生,有的时间慢慢修炼。 而英雄会评定天下修士等阶,这本就不是个一蹴而就的事,只有等自己的正经门稳固了,然后由赵福金出面,邀请六朝其余五国,让英雄会成为六朝官府公认的盛会,这个大会才有意义。 “掌教,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你的朋友。” “朋友?”李渔怔了一下,说道:“行,让他们在盘古殿等我。” 以前的大相国寺的大雄宝殿,被改造成了盘古殿,里面立着巨大的雕像,是一个手持大斧的神祇,也就是盘古。 如今在旁边又立起一个九天玄女的雕像来,这是李渔嘱咐金大坚连夜雕刻的,金身雕像十分庄严。 李渔进来的时候,正有两个女子,背对着门口,在端详九天玄女的神像。 李渔一眼就认了出来,疑惑道:“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回过头来,赫然就是关银屏和张星彩,她们巧笑嫣兮,看着李渔。 她们奉诸葛亮之命,来参与这次的英雄会,算是给足了李渔面子。 “怎么,我们不能来?”关银屏笑道。 “这说的什么话,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下山迎接两位郡主啊。”李渔嘿嘿笑道:“你们是以我李渔朋友的身份来的,还是代表西蜀?” “都是。“ 李渔心底欢欣鼓舞,第一届就有宋、蜀两国参与,可以说是六朝三分之一都承认了,距离其他四个承认还远么? 他一拍手,道:“陈泥丸,赶紧吩咐后厨,做几个汴梁最好吃的美味佳肴,我要款待蜀国来客。” “早就听说汴梁的美味最多了。”张星彩笑道。 李渔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很疲惫,是那种身心俱疲的累。 看来她们绝对不是单纯来参与英雄会的,估计是在外奔波了一阵子了。 诸葛亮听进自己的话去了,他已经着手历练年轻人了,或许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也意识到六朝并立的状态可能会持续很久。 他们这一代人,一统六朝,重塑大汉的宏愿一旦没有完成,就要靠下一辈继续努力。 关银屏笑嘻嘻地问道:“喂,你觉得我能排什么品阶啊?” “你爹肯定是一品。” “问的是我,你说我爹做什么?”关银屏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 “你?呵呵...” 关银屏气的银牙暗咬,但是又毫无办法,因为自己确实实力太差劲了。 其实她本来挺自信的,但是自从遇到李渔和他那个叫张三丰的徒弟,师徒俩轮番打击之下,让关银屏十分不满意自己的修为。 李渔嬉皮笑脸地说道:“丞相这次让你们来,总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张星彩相对好姐妹关银屏来说,显得有些沉闷,几乎不怎么主动和李渔说话。 听了李渔这句话,她笑了笑,从腰里取出一卷画轴,解开系带,只见画中一片白雪皑皑,几株墨干老梅摇曳,枝上吐蕊尽开,更无一枚含苞。 画中梅花尽管疏落,枝干却是瘦硬多姿,墨色响亮、遒而见骨,画面远方只有一小幢茅舍,颇得留白雅趣。 除了诸葛亮的落款外,还有一方朱红小印,篆刻苍浑朴茂,力透纸背。 旁边空白处写着一首诗: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舞,改尽江山旧;仰面观太虚,疑似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这是诸葛亮最喜欢的一首诗,叫做梁甫吟,他在隆中时候,就经常和人吟唱。 “这是丞相亲自画的,让我们转交给你。” 李渔小心翼翼地拿过来,笑着收了起来,诸葛亮的礼物,不需要是什么法宝,就足够珍贵,以后好生观摩,说不定能有所获,而且诸葛亮的画作他还是第一次见,很有纪念意义。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天师 三日之后,正经门开坛,开始举办英雄会。 这一天,正经门中的弟子,都十分紧张,早早起来布置。 在山门前,第一次关闭了集市,周围布下阵法,允许百姓远远观看,但不许靠近。 因为一会可能会有试演,修士出手,普通人有受伤的危险。 李渔注意到,宋江也在人群中,视线偶与自己交会,也只淡淡微笑,点头致意,面上看不出喜怒。 突然,山下传来一阵马蹄声,李渔放眼望去,只见一群黑衣玄甲的骑士,约莫有六七人,正飞奔而来。 “玄甲铁骑?” 李渔吓了一跳,刚想逃跑,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汴梁,自家地盘上,不是在大唐盗茂陵,怕玄甲铁骑作甚。 而且就来了这几个骑兵,便是那天下闻名的玄甲铁骑,又能如何? 一人一口唾沫就把他们淹死了。 人群中让开一条道路,玄甲铁骑到了近前,为首的一人下马,抱拳道:“我等奉唐皇之命,特来参加正经大圣主持的英雄会。” 李渔大喜,手下的徒弟朱武马上吩咐人搬来座位,将他们请到台上。 如今台上有了三家,分别是代表大宋的李纲、马扩、刘锜等人;代表蜀国的关银屏和张星彩,代表大唐的玄甲铁骑。 来人脱去头盔,李渔看着有些眼熟,旁边的朱武小声说道:“刚收到消息,大唐这些人是随使团来的,为首这个便是李世民新得的爱将薛仁贵。” 原来是他... 李渔在大唐长安的皇宫内活跃过几次,见过不少大唐的名将名臣,但是印象都不深,因为他没有时间一个个去认识。 但是大唐的君臣,对他都很有印象,毕竟骗了李世民三次,还活蹦乱跳的人,整个六朝也不多见。 大突然唐的承认,让这次盛会多了些权威性,毕竟大唐是公认的六朝之首,实力最是强横。 “师父,时辰差不多了。” 李渔点了点头,走到正中央,抬手压了一下,嘈杂的底下顿时都没有动静。 李渔轻咳一声,说道:“诸位,今日大家到此,就是为了商议一个办法,来为天下修士,评定等阶。如此一来,便能激励众修士,奋发向前,步步为营,最终得成大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能清清楚楚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 “经过与各国英才,各门各派的精英商议,我们初步定下几个境界:初入道门还未修成经脉的,炼精化气者,开启灵智之妖,统称为七品修士。 修成经脉,筑基为轮台,半化形之妖怪,为六品修士; 轮台稳固,经脉畅通,打通三十六周天,以及完全化形之妖,为五品修士; 炼身成气,气绕身光,名曰真人,可御空而行者,为四品修士; 延年千载,飞行天地,可腾云驾雾,变化无穷者,为三品修士,称为小圣; 渡过雷劫,长生不死,逍遥自在,道心稳固者,为二品修士,称小仙; 了却因果后合道成圣,修得大罗道果,超凡入圣,万劫不灭,因果不沾,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者,为一品修士,称真仙!” 只听人群中,有人冷笑道:“主意是好主意,但是不知道你何德何能,竟舔着脸来主持这件大事。” 李渔脸色如常,没有丝毫波动,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人懒洋洋的,嘴里叼着一根草杆,慢悠悠向前走了几步。 周围的人赶紧让开,免得被误会了是他同伙。 “这件盛世,该有我来主持,定天下英豪顺序。” 李渔问道:“敢问这位是?” “贫道张道陵!”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轰动,大汉还没覆亡时候,张道陵曾经担任巴郡江州令,后来隐居北邙山修炼长生之道。 据他的信徒所说,当年张道陵修道时候,偶遇黄帝在云锦山上授予他“九鼎丹法”。从此,他开始修炼外丹黄白术,三年之后炼成了“龙虎大丹”,云锦山也因此显现出龙虎之形,依此改名为龙虎山。 后来创立道派,受道者出五斗米,故称“五斗米道”。自号“天师”,亦称“天师道”。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天师道已经不复当年的分光,但是张道陵的名号却传了下来。 若他真的是张道陵,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修道成功了。 一代宗师张道陵,怎么可能会是这幅样子。李渔第一个不相信,他斜乜了一眼,说道:“你是张道陵?你怎么证明?” 张道陵跃上高台,说道:“你修道才几年,怎敢在此夸夸其谈。我乃张道陵,又何须向你这小辈自证身份。” 这道士十分欠打,尤其是那股子嚣张劲,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得道的人。漫说李渔不信,底下也没几个人相信,甚至有天师道的后人,已经是横眉冷对,就要上来为祖师爷教训一下这个冒充的骗子了。 经历过陈硕真一事,李渔对这些突然冒出来就自称是某个大佬的人,怀着深深的疑心。那女人说自己是陈硕真,把自己骗到了天子楼,要不是大小梦正好克制那天子楼、万世基,自己就要在里面活活把自己累死了。 幻术这东西,实在是太邪门了,李渔现在觉得厉害的幻术比巫蛊之术都危险。当然,这是他万蛊不侵,才配有这种想法,其他受了诅咒的人可不一定这么看。 他冷笑道:“素问张道陵的九鼎丹法,天下少有敌手,你若是能打赢我的徒弟,再来吹大话不迟。” 李渔使了个眼色,张三丰指了指自己,嘴唇一动说了一句:“我?” 说完就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十分淳朴地一笑,说道:“前辈,请赐教。” 李渔这一手极其鸡贼,他让徒弟出战,输了不丢人,还能辨别张道陵的真伪,赢了那是大大的长脸。 张三丰干这种活习惯了,一直被李渔推出来,大小事都让他干,还美其名曰能者多劳。 他起手一个太极图在头顶,一看就是李渔刚刚指点过他,这太极阴阳鱼更加圆满。 对面的张道陵刚想骂人,见到张三丰的架势,却冷静下来。 他拍手道:“好,好,好!道门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第四百九十二章 苦衷 高台之上,张三丰刚刚出手,就引来一阵惊呼。 更是有很多人,望向台上的李渔,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敬重。 李渔的徒弟都有这般修为了么? 一直以来没有正面打斗的正经大圣,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张三丰的对面,自称是张道陵的道士,吐出嘴里的草杆,收起来玩世不恭的模样,同样认真起来。 “你是几百年来,我见过太极阴阳领悟最好的年轻人,做我的徒弟吧。” 张三丰呵呵一笑,眼神一凝,出手就是太极剑法。对面挖墙脚的行为,让李渔气的握拳,张三丰更不多话,剑诀引处,顿时满天剑气舞动。 张道陵哈哈一笑,如山鹰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半空中但听得龙吟虎啸,一个巨大的龙首咆哮着俯冲下来,几乎要把张三丰生吞。 太极剑法剑意纵横,赫然迎上,无数剑气留下一道道残影,与空中龙首相博。 天上风云变色,一龙一虎凛凛生威,一波一波,如雷轰,如电闪,一次次袭来。 而那道士则隐于云层之中,不见身影,李渔的眉心逐渐蹙起,这厮竟然真的如此厉害,难道张道陵真来了? 两个道门高手的打斗,让在场的人极为震撼,这种级别的较量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很多时候,高手过招,是没有观众的。 张三丰的太极剑法,以柔克刚,看上去风轻云淡,但是威力却如开山劈石。 张道陵的九鼎丹法,所学的正好乃是激发本身潜能之刚猛异术,龙形虎形都是无往不回的气势,其战力气势比本身实际修行更高上了一筹,看上去十分夺目。 不管是谁,都看到张道陵压着张三丰在打,但是他的功法本就是以柔克刚,看似吃亏实则是克制对方。 慢慢的,张道陵就发现,这小子越打越能打,越打越顺手。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正经门的弟子,把自己当练手的了,他正在不停地进步。 这是什么恐怖的天赋,打架中进步,简直闻所未闻。 他要是知道,这太极剑,就是在和鲁智深打架时候创立的,估计就不会有这种疑惑了。 张道陵落地之后,又朝后退了一步,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张三丰意犹未尽,但他是个厚道人,一听这话就收了太极剑法。 “我天师道,支持正经门。” 张道陵大声喊道,李渔这个时候,不管他是真是假了,马上顺着话说道:“好!晚辈谢过张天师。” 刚才他的九鼎丹法一出,底下的天师道弟子就知道这必是祖师爷无疑了,除了他没有这般精纯的龙虎形。 张道陵走后,他的儿子张衡继承了天师道,然后传给了张鲁,后来张鲁控制了汉中,并且以此在曹魏谋了一个高官,如此一来天师道也慢慢没落下来。 李渔抱拳谢过之后,却发现张道陵背对着人群,朝自己晃了一下眼皮。 看着张道陵朝自己挤眉弄眼,李渔一下子明白了,他今日是故意来的,为的是给自己捧场。 获得天师道祖师的承认,无疑会给自己的英雄会增光,但是张道陵估计是有所畏惧,不敢堂而皇之的出现,于是以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现世。 他展现一手自己的绝活,让人明白他真的来了,若是有人去责问,他还可以推脱不是本人... 至于他来帮自己的原因,李渔多少也明白一点... 张道陵是张良的八世孙,这种出身自然是大汉的名门望族,根本不用奋斗,属于是生在了终点站的一波人。 果然,他顺顺利利进入了太庙,成为太学生,然后出京为官。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就辞官入鹄鸣山修道。在山中把自己的领悟,著道书二十四篇,自称“太清玄元”,谓逢“天人”,授以正一明威之道,创立道派。 因为他的门徒只需交五斗米,所以又称五斗米教,以符水咒法为人治病,教人思过.... 以符水咒法治病祛灾,叫人常思己过,这和太平道的行事风格不能说大同小异,只能说一模一样。 李渔一度怀疑,张角和张道陵,根本就是师出同门。 李渔刚想要再次致谢,但是抬头时候,张道陵已经消失了。 很多的道门前辈,他们都想要促成此事,但是却都心怀忌惮。 到底是谁,在压制着人间的修士,让他们不要走上正规。 似左慈这样成仙的人,会被无限追杀,也很说明问题。 有一股势力,或者说不止一股,他们不想看到人通过修炼,渡过天劫成仙。 那自己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在挑战他们? 很多隐藏的大能,陆地神仙,都在背后帮助自己,看来这是一场博弈,而自己就是那个莽撞的过河卒,如今自己只能继续往前冲。 因为过河卒,是没有回头可言的。 这个时空有一定的规则,这就像是象棋上的规矩,过河卒不死的原因,是对方怕损失车马炮,觉得用来换卒子不值。 而自己这个卒子不死的原因,也是一样的,就是因为有人忌惮杀了自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一直活蹦乱跳到今天。 李渔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来,过河卒? 他伸手一挥,一块玉璧出现,李渔已经抹去了上面的大汉廷尉的严苛律法,把七品的规格刻在玉璧上。 玉璧悬空,底下有一团光照下来,李渔根据诸葛武侯的那套自动识别修为的石碑,在其中刻下铭文。 修士经过玉璧,会自动识别修士的经脉、气海,上面就会显示他的品阶,除了二品以上的,都可以测定。 这就相当于一个ct机,原理其实差不多,都是透过皮肉看清内里,只不过一个是看骨头内脏,一个是看经脉气海。 至于二品以上,则无法探查了,李渔估计自己就是二品,因为太平道有自己的独特的进阶方式,他可能不需要渡天劫。 当然,有巫灵淬体还有水字诀变态的恢复能力,就是渡天劫李渔也不怕。 “此乃无字玉璧,是汉武帝的藏品,今日用来丈量天下英豪。” 李渔把规则笑着解释了一番,然后伸手道:“诸位,请!” 地文星圣手书生萧让在台前大笔一挥,要写就第一届英雄会的英雄谱,凡是测定过的修士,都可以留名其上。 张三丰第一个迈了过去,玉璧上闪烁出一行字:延年千载,飞行天地,可腾云驾雾,变化无穷者,为三品修士,称为小圣 众人不禁惊叹,难怪这么厉害,如此年纪竟然已经是小圣了。 若是没有刚才的打斗,众人肯定会不服,觉得这是正经门在作弊,抬高自己的弟子。 但是张三丰刚才的表现太过惊艳,没有人会怀疑他,张三丰和那一套太极剑法,势必会因为这次英雄会,而在六朝名扬四海。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很多人蠢蠢欲动,在他们惊叹和讨论的时候,其实在心底已经认可了这个模式。 萧让写就之后,他身后一个人影拿出楔子,正是他的好友金大坚,他就刻在玉璧上,小字很快消失,融入了玉璧之中。 “若是不愿公布修为和姓名,也可以在英雄会结束之后,独自来测试。” 六朝很大,人口很多,但是修士还是凤毛麟角。 像是正经门,广开大门,搜罗大宋,也不过几百个弟子。 其中还不乏一些妖族,若是减去妖族,人数就更少了。 张三丰过去之后,朱武也站起身来,迈步从光盾中走了过去。 玉璧上马上显示:轮台稳固,经脉畅通,打通三十六周天,为五品修士 朱武心中有数,看到结果默默点头,十分坦然,走到座位处,低头朝着李渔说了一句,“给师父和师弟丢人了。” 张三丰摇了摇头,李渔则笑道:“悟道不分先后,修炼莫管他人,专注自己才是正道,继续努力。” “多谢师尊教诲。” 人群中,李逵大笑着说道:“俺铁牛去试试。” 他刚走一步,就被宋江拽住,朝着他含笑摇头。 李逵满脸不开心,但是他平生最听宋江的话,叹了一口气退了回来。 这一幕正好被李渔看到,他撇着嘴看了一眼宋江,后者哈哈一笑。 李逵被拦住,梁山的人便都不来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于宋江这个大哥,众人还是钦服的。 “公明哥哥,这是何意?”李渔传音问道。 宋江的声音传来,“哥哥有难言之隐,我被人盯上了。” 李渔顿时明白,他也是有苦衷的那批人之一,李渔不禁暗骂,这黑厮果然藏拙了。 有苦衷在这件事上,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至少也说明了你的实力。 不信你看看“有苦衷”的都是谁,跟自己表示过的,有:吕洞宾、陈抟、林灵素、张道陵... 这都是什么存在,宋江竟然也在其中,黑厮不愧是四大名著之一的绝对主角,实力深藏不露啊、 正经门的弟子挨个上前,其中竟然不乏有三品四品修士,平日里看着挺低调的,便是同门也不知道。 比如说刚刚下山的游历的王重阳,竟然是三品,惊掉了一地下巴。 王重阳以前也很优秀,但是大家都没有料到,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就连李渔也没想到他修为突然涨了这么多,蓝道行只有四品,但是他们都很年轻,未来可期。 陈泥丸、白玉蟾、王茂端等一群小道童,都是六品或者五品。 其中五品的趾高气扬,得意洋洋,六品的就有些低落。白玉蟾挨个安慰起他们来,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关系非常要好。 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来,周围的弟子对他都十分尊敬,围着他把此人送到了台上。李渔一看,却是薛蟠,他的人气是真的高,门中弟子谁不巴结财长老,他手上钱财多,又听了蒋敬的话生财有道,体质特殊吃天材地宝就能修炼,真是羡煞旁人。 薛蟠吃的太好,又胖了一圈,一脸富态,他走到玉璧下,上面显示竟然是四品。 周围的弟子们全都欢呼起来,高喊着“财长老”三个字,薛蟠更加得意起来。 他吃出来一个四品,就连李渔都觉得有些无语,真是人各有命,羡慕不来。 在后山,从大乔镜子里,看着这一幕的众女都笑了起来。 黛玉轻轻戳了她一下,笑道:“这下你可得意了,有这么一个四品的大靠山。” “丢死人了。”宝钗连连叹气,语气很是嫌弃,眼神却很明亮,看得出她非常开心,但是不说。哥哥竟然有出息了,宝钗简直有些感动。 她们孤儿寡母的,还不是全指望这个兄长,以前总是怪他不争气,现在不管是怎样,总是能往正道走了,还有了本事。 出于保护的原因,李渔没有让自己的几个萝莉徒弟来测试,准备等到人都走了再来。 在他看来,金莲无疑是修为最高的,但是她不显山不露水,只要出手就是致命一击,和自己一样也是低调的很。 宝钗可能比林黛玉、香菱等人高一些,她太努力了,勤奋有加。 不过宝钗的天赋不高,很有可能会被黛玉等人追上来,便是香菱开窍之后,可能也会比她快。 好在宝钗也有自己的优势,她体内有一道佛门大道,可以和李渔共同受益,相当于一个佛门弟子苦修百年甚至更久。 气氛突然有些沉闷,包括大乔和小乔在内,大家都在偷偷算计,自己若是去了,能定几品... 就连他们都如此好奇,更别提其他人了,只要消息传开,来正经门的修士肯定会越来越多。 英雄会上英雄榜,对于她们来说,未必是好事。对于一些想要提高名望,以此在六朝获利的人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终于,人群中有人迈步出来,上台道:“我来!” 有一个,就有无数个,李渔心底长舒一口气,这次大会比他想象中的顺利。 虽然有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在掣肘,但是也有很多大能暗中帮忙,大唐和西蜀的参与,更是增光不少。 ps:二乔已传,懂的都懂 第四百九十三章 转道 李渔功德圆满,定下了天下修士的等级,接下来就是把这件事落到实处。 六朝的修士虽然相比于六朝庞大的人口不多,但是总数目在那摆着,比例再低也是很大一群人。 规范修士界,划分等阶是第一步,走出这一步,其他的后续步骤才能开展。慢慢设立一些规矩,或者是成文的,或者是不成文的。 能约束这些人,哪怕是一点点的约束,对于修士界其实是个很好的事。无规矩不成方圆,灵气复苏还不久,这些事一直没有人干,所以至今修道界乱哄哄的,没有一点规矩。 李渔的所做所为,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这可以避免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压迫和灭杀,保存人族难得的这些精英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李渔做这件事,没有巨擘大佬来参加,但是却有很多人在暗中支持。 总有人要走第一步,而且一直以来,这一步都是大良贤师在走,大家都看着他呢。 虽然李渔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这个身份,甚至不承认自己是太平道的,为此还另立宗门,开山设派,但是这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手捏五行,头顶阴阳,拿着风月宝鉴,九节杖得了五根,你说你不是太平道这一代的大良贤师,就如同一个浓妆艳抹衣不蔽体的女子,在闹市说自己是贞良淑女一样,没有一点说服力。 既然自己心底认同了太平道传人的身份,就该做一些天平道传人该做的事。 李渔坐在丹炉前,随手炼制一炉筑基丹,准备让前来参与英雄会的,每个门派领一枚回去,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丹炉内火候正好,熟悉的节奏让李渔十分舒服,炼丹对他来说既是休息也是修炼。 一阵脚步声传来,外面传来白玉蟾的声音,“掌教,关郡主和张郡主来了。“ 李渔说道:“快请进来。” 关银屏和张星彩进来之后,发现李渔正在炼丹,便饶有兴趣地在一旁找了个蒲团坐下,认真端详起来。 过了一会,丹药出炉,李渔让道童们收到葫芦里,自己则起身,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想去测一测。”张星彩说道。 “品阶?“ 两女一起点头。 李渔疑惑道:“两位郡主,都是道武双修,本不必介意这个。” 关银屏说道:“我们准备弃武修道。” 李渔哦了一声,表示了理解,自从张角打破了壁垒,让人间灵气浓郁起来,就有很多人得道成仙。 他们不再受限于寿元,所以很多人从六朝开始,活到了现在。有些人武道达到巅峰,可以秒杀神佛,但是却无法持续长久,终有老去的一天。 这两个人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想要修道求容颜不老,问道长生,是很正常的。 李渔早就测过,她们都是有资质修道的,但是资质并非上品。 但是李渔一直认为,资质只是影响你的修道难度,并不是唯一的绝顶因素,甚至不能算是最重要的因素。 关银屏眨着眼,说道:“你能帮我们,对吧?” 李渔笑道:“那当然了。” 说完之后,他马上正色道:“但是一定要得到令尊的许可,不然他以为是我拐带你们来修道,一刀下来把我正经门灭了,可不是好耍的。” “真怂!”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你们来修道了,也得回去跟蜀帝和武侯知会一声,这样吧,我们正经门在蜀中有一个分支,里面有我的九个徒弟,等我有空了边去寻你们,顺便去一趟那里。” “哦?你在蜀中还有分支,我们怎么不知道?” 李渔笑道:“在大山之中,荆棘岭内。” 关银屏狐疑地问道:“蜀中有这个地方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张星彩拽了拽她,小声道:“没听他说么,是在深山内。”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去一趟皇宫,拜见了你们的女皇,就要启程了。” 西蜀和大宋不接壤,但是这反而成了一件好事,因为和西蜀接壤的,都有领土纷争。 蜀国立国之初到现在,一直在为统一六朝,重铸大汉而努力。 统一是蜀国的政治正确,自上而下,都是这么以为的,而且十分坚定。 所以它几乎和所有邻国都有摩擦,可惜他们接壤的,都是些武德充沛的国家,大宋也庆幸没有和它挨着,不然准是天天挨揍。 诸葛亮擅长远交近攻,与大宋的关系一直不错。这次关张二人,是代表蜀国来的,说什么也要去拜见一下女皇。 关银屏和张星彩当年在李渔的镜子里,看到过赵福金打擂台,那时候就对这个怎么打都伤不到的小萝莉很感兴趣。 听说她做了女皇帝,更是惊掉了两人的下巴,早就想一睹这位女皇帝的风采了。 “等一下。”李渔叫住她们,从风月宝鉴内,取出一个葫芦,让白玉蟾把丹药挨个放一颗。 李渔挨个介绍了一下,又告诉她们,不要随意服用。 然后又拿出一些符篆,说道:“这些你们带上,里面还有一本小册子,是我最近整理的一些修道的感悟,路上没事可以翻翻看,总归是一家之言,不可全信,还是要自己思考。所谓的修道,其实更应该叫悟道,悟才是重中之重,永远不要停止思考和感悟。” “这和武技恰好相反,武道最重要的就是修,就是练,想要半路转行,一定要转过这个弯来。” “知道啦。”关银屏和张星彩都感到有些暖心,李渔一直是这样的,他传道的时候总是尽心尽力,所以徒弟还有门下弟子,都对他十分钦敬。他在益州的时候,也是尽力教自己一群人,可惜那时候俗务缠身,没有怎么用心去听。 关银屏笑着和他招了招手,牵着张星彩的手,并肩走了出去。 她们看了一眼正经门,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宗门的风景。 “修道...“张星彩犹豫道:“我们真的要修道么,我常听人说,修道是漫长的,几十年时间一瞬即逝,闭关一次可能就是百年,我们还能帮伯父他一统六朝么?” “一定能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回归 东海,风浪甚大。 一股瑞气升腾,岛上无数人顶礼膜拜,眼神中充满了虔诚。 云层之上,有人正在对话,抬眼望去,云层无限高,让人生出眼晕的感觉来。 这晕晕的感觉,似乎在告诉你:天,有着无穷的威严,凛然不可侵犯,连看一眼都是有罪的。 “地上的事,不该由凡人来管。” “但是他们快压不住了。” “唉!”这一声叹息带着无穷的慈悲,天空中突然风云大作,海面上狂风怒号,暴雨倾盆,几条船只被卷入海浪中,很快消失不见。 船上的人,岛上的人,无不颤抖着祈求神明的保佑和宽恕。 过了一会,云雨散去,众人收拾失去亲人的悲痛,开始感谢神明的眷顾。 一丝丝念力,从那信仰神明的凡人躯壳里,缓缓升起。 从云层之中,缓缓落下一个金色的石子,石子落地之后,越来越大。 周围的念力,都向着他奔涌而来,如同一个吸水的旋涡。 砰的一声,金色的石子炸裂开来,一个俊美出尘的男人在烟雾中蜷缩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头顶没有头发,整个人沐浴在佛光中,轻轻一挥手,身上顿时多了一件袈裟,手中多了一杆禅杖。 他朝天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迷人的轻笑,整个人显得和世俗格格不入,用最纯净美好的词来形容他,都显得有些不够用。 周围的岛民,世代捕鱼,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 这个和尚的眼睛,清澈无比,充满了对人的悲悯,世人的苦难好像都能让他感同身受。 有年长者,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可是海神?” 和尚呵呵一笑,笑容里饱含亲善,说道:“贫僧玄奘,不是什么神,只是一个普通的佛陀弟子而已。” 他看了一眼残破的村落,受伤的人群,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众生皆苦,我佛慈悲。” 说完之后,禅杖手一挥,倒塌的房屋恢复了原状,受伤的岛民一个个伤口快速愈合,周围的人惊叹于这神迹,纷纷匍匐在地。 等他们再次起来的时候,“海神”大人已经消失不见。 玄奘看着近在咫尺的海岸,手指一拈做了一个佛印:“贫僧回来了!” --- 正经门,李渔雄心勃勃,看着正在退场的修士们,对身边的朱武说道:“只要再给我几十年,便能制定一部可以限制修士的律法,到时候我会把它刻在这个玉璧上,让天下修士都有法可依,有法可恃!” 朱武笑道:“师尊雄心壮志,定能成功。” “大汉末年,张角打破了天地壁垒,让人间出现太多的修士,这几十年的修炼下来,他们中正不知有多少已经得道。若是不加限制,等到隐患爆发,将会是一场浩劫。不过若能把这股力量拧在一起,便可以让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天下苍生莫不受惠。” “打破壁垒容易,重建秩序却难上加难,我这担子可比前辈们大多了。” 便是朱武这样十分钦佩李渔的弟子,也不禁面带疑惑,问道:“师尊,为何要一肩挑呢?不如找早已成仙的前辈,共襄盛举。” 李渔笑道:“当仁不让。” 各门各派的人临走时候,几乎都要来和李渔致意,他也一一回应,十分客气。 便是很多佛门,也都受到了李渔的礼遇和回礼,打破了他与佛门不和的传言。 他所厌恶的,从来不是哪一种修行方式,而是具体到个人或者门派组织。 关于自己佛门公敌的身份,李渔也不认同,不过是掀翻了汴梁最大的蛀虫大相国寺,对付大唐的三大佛门,是他们先动的手自己被迫反击。 李渔甚至给南疆的巫神殿发了请柬,希望他们不计前嫌,来参与这场人族的盛会。 当然,他的这根橄榄枝,被巫神殿给无视了,还把他们气的不轻。 巫神殿对李渔的憎恨,那绝对不是假装出来的,李渔已经成为第一大恶人,无数巫师以杀他为目的,为了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巫神。 讽刺的是,李渔夺取了巫神的礼物,也就是圣女的元阴,得到的好处竟然是免疫巫术... 这让所有的巫蛊师头大不已,他们的手段,对李渔没有丝毫威胁。 张三丰从后面走了过来,说道:“张道陵走之前,邀约我去龙虎山,师父怎么看?” “去吧。” 李渔说完,笑道:“我早就想去大明一趟了,如今大明还算昌盛,而且它幅员辽阔,本就是三大国之一,这一次没有派人前来,估计是嫌我没有亲自去过。过些日子,我准备去一趟bj...” 张三丰欣然抱拳道:“那弟子就去准备了。” 他和张道陵打了一半,正在兴头上,突然就给中断了,搞的他浑身技痒。 张道陵的九鼎丹法,和他的太极剑法,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功法,风格迥异。 九鼎丹法刚猛无比,龙虎两形威势滔天,而太极剑则以柔克刚,两人切磋都能获益良多。 看着张三丰的背影,李渔眼皮一抹,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大明他是一定要去的,而且宜早不宜迟,大宋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赵福金在刘伯温和岳飞的辅佐下,稳住局势恢复元气,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自己留在这没有多大的意义,英雄会已经结束,修士七品的评定方法也公布于众,以后也可以慢慢完善。 自己终于腾出手来了,是时候去一躺大明了。这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李渔深思熟虑很久之后,一直没有下决心的事。 听说那个拐走自己正经门弟子唐赛儿的道衍和尚姚广孝,回到了大明的朝堂,他是金蝉子一系的和尚。 根据李渔的推测,佛门内乱近在眼前,和荆襄火药桶一样,是六朝最不稳定的两个点之一。 一旦牵涉其中,势必会被这股内斗席卷,以佛门庞大的体量,内乱开始之后六朝大地没有一个国家能置身事外。 一来是和大明朱家套套近乎,争取他们的支持;二来也是时候去探一探了,金蝉子要干什么,以及佛门到底怎么了。 ps:新番已传,简介进群 第四百九十五章 神殿 夜深人静,风来竹林响。 一阵脚步声之后,宝钗和香菱鬼鬼祟祟来到山门前,看着高悬的玉璧,心中惴惴不安。 “我好怕啊。”香菱拽着宝钗的衣袖,说道:“万一太低还不到六品,岂不是丢死人了?” 宝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嗔道:“六品?连上个月入门的小凳子都六品了,你难道还不如他?” 香菱低着头,抿着嘴,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宝钗挽了挽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我就不信了。” 她甩开香菱的手,迈步走到玉璧下面,只见玉璧上光华一闪,出现一行小字:轮台稳固,经脉畅通,打通三十六周天,为五品修士 宝钗略显失落,看着小字慢慢消失,把香菱连拖带拽给推了进去。 闪光之后,又是一行小字:轮台稳固,经脉畅通,打通三十六周天,为五品修士 香菱大喜过望,握着拳十分满意。 宝钗脸色一苦,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叹息道:“为什么我们修的这么慢,三丰师弟比我们入门晚,他都三品了。” “师父说了,他是不世出的天才,我们怎么能跟他比呢。”香菱是个小乐天派,笑吟吟地说道,比小凳子高已经让她十分满意了。 “为什么不能!”宝钗没好气地甩了甩袖子,屁股一拧,跟她错开身子。 香菱笑吟吟地又靠了上来,双手握住她的胳膊,“你别难过了,咱们好好修炼,师父说早晚都能三品呢。” 宝钗点了点头,“这还像句人话。” 随着玉璧的出现,在正经门内,原本闲散恬淡的修道环境,有了些许的改变。 大家都有了一点压力,尤其是一起玩耍修炼的小伙伴,他的修为比你高一等的时候,再来找你玩,你就会想一想,他是不是背着我修炼了。 李渔乐见其成,因为佛系的修道虽然他也不反对,但是总归是要有点压力的。 这个世道并不是海晏河清,而是一个真正的乱世。 一般的乱世是两强并立,就已经十分危险,如今是六朝共存,你说这个是和平? 表面和平罢了。 真开战的那一天,惨烈程度将会远超以往。 李渔此时还不知道有很多人,偷偷跑去测试了自己的品阶,他自己一伸手就知道徒弟们的修为。 后山的一处小院内,李渔正布下五行聚灵阵,为琼英护法。 她马上要突破了,因为青木诀的独特奇妙之处,双修是真正的双修,彼此受益是一样的。 她慢慢消化掉那庞大的巫灵之力以后,一直在压制体内的灵力,慢慢吸收。 若是不加压制,定会爆体而亡,还好她是圣女,是巫神殿钦点的容器,承载能力远非常人能比。 今日秦可卿跑来,说琼英状态很差,浑身发红烫手,斗大的汗珠一滴地滚落,精神恍惚怎么叫都不醒。 李渔顿时明白,她这是压不住了,于是飞速奔来。 李渔布下一个五行聚灵阵以后,根据自己在风月宝鉴内的经验,和这些日子以来对巫灵之力的了解,将琼英摆成坐在蒲团上,褪去上衣。 她的后背果然,如同红色的玉石一般,手掌放上去十分烫人。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秦可卿想了一会,说道:“今天早晨还好好的,我们一道出去逛了胭脂铺子,回来之后她就说有些头晕,不知怎地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李渔点了点头,又问道:“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没有?” “没有。”秦可卿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李渔手指一动,一股水灵之力,缠绕着她的手腕脚腕,顺着经脉进入她的身体。 李渔用水灵之力护住她的心脉,然后开始疏导巫灵之力,顺便修复小圣女的经脉。 秦可卿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琼英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她看着李渔脸上不是很着急,心底也慢慢放松下来,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时不时用布子帮琼英擦一下额头的汗珠。 被水字诀护住的心脉,慢慢地承受不住巫灵之力的冲击,琼英突然闷哼一声,然后嘴角有鲜血流出。 李渔运转阴阳之力,头顶出现太极阴阳图,将一部分巫灵之力泄到自己身上。 他当初本着不能浪费原则,将所有的巫灵之力照单全收,他自己有风月宝鉴救命,却没有想到琼英压制的这么辛苦。 不过李渔当初是试验过的,只要不贸然放开经脉,应该没事。 他心底生出一丝疑惑,就算是不行,也不会是突发的吧? 难道是自己最近忙里忙外,没怎么和小圣女双修,才让她如此难捱。 就在这关键时候,李渔突然耳朵一动,他身子一转,留下一个分身,带着琼英和秦可卿来到空中。 他手指在秦可卿眼前一抹,一股巫灵之力附在她的眼眶,顿时看清正有丝丝缕缕的黑气,飘荡在她们小院外,将整个院子笼罩了起来。 “我说呢,原来是巫神殿的人找上门来了。” 对于巫神殿来说,琼英背叛了巫神,她身为圣女,却和中原男人交媾,将南疆无数信徒的念力,拱手献给了恶魔。 他们对琼英的恨意,估计只比自己少一点吧,甚至有可能犹有过之。 对巫神之力最了解的,应该就是巫神殿了,所以他们知道怎么引动琼英体内的灵力崩溃。 想通了这一点,李渔反倒不着急了,他笑着说道:“今儿个送你一个礼物。” 秦可卿怔了一下,说道:“这个不急吧,改天再送不迟,先把妹妹治好。” 李渔在她耳边低语一番,秦可卿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很疑惑,但是还是照办了。 她伸开双臂,从她的指尖,伸生出一朵紫色的花来。 那花蕊轻轻摆动,把周围的黑气全部吸收了进去,白光一闪李渔带着她们来到风月宝鉴内。 警幻仙子看到三人一起进来,问道:“怎么了?” 李渔笑道:“没事,我已阴阳交融,太平书大成,今日咱们四个,将巫神之力彻底炼化!” 第四百九十六章 圣殿 月光清冷,静谧无声。 一处庭院内,没有夏日的虫啼,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倏地一下,闪过一条人影,没有丝毫的停滞迟钝,便来到一处卧房内。 来人正是李渔,他伸手一摸,榻上余温犹在。 房中的摆设即为简单素洁,让人一看,就能知道此间主人心性。他必然是一个十分虔诚的教徒,没有任何的色彩艳丽的挂饰和衣服,桌上只有一壶清水和一个碗。 供奉神祇的神龛里空空如也,他临走也不忘拿上,生怕被李渔亵渎。 这么大的宅子里,没有一个仆人,但是收拾的一尘不染,院子里落叶都没有。 “就是这里,让他跑了。”李渔说完,在他身后,秦可卿的身子慢慢从隐匿中显行。 “你如何知道的?”秦可卿好奇地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不禁好奇地问道。 “我顺着那些害琼英的黑气,寻到这里,你看这偌大的院子,连个蚊虫都没有。巫神殿的人常年养蛊,身上都有些厉害的蛊王,其实就是些虫中之王。它们所在的地方,其他虫子避之不及,根本不敢靠近。这地方如此反常,肯定是有虫王在此待过一段时间,而且是刚走不久。” “追!”秦可卿打了个响指,就要冲出去,被李渔拽住,在她头上敲了一记。 “哎吆,做什么!”秦可卿揉着脑袋,不满地问道。 “追什么追,小心调虎离山。” 暗中的巫师如此小心,他切断了自己的巫蛊灵力,李渔可不想在汴梁大海捞针,然后被他钻了空子,去祸害宗门。 反正他的目标是琼英和自己,干脆带着小圣女去大明,这人肯定跟着,到时在路上解决了他。 李渔带着秦可卿,走出房子,手指一动,在宅子里留下一个纸鹤,纸鹤贴到墙壁上,顿时消失不见。 离开了这个宅子,两人回到正经门,琼英在床榻上躺着,脸上红扑扑的发出轻鼾,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秦可卿笑嘻嘻地给她擦掉,说道:“这次我们把巫灵之力分了,气死那些老巫怪。” 李渔呵呵一笑,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或许巫神殿还没有想到,他们真的奈何不了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转头攻击自己的门徒。 南疆有不下亿万的人,其中各种巫蛊毒师数不胜数,部落之间虽有嫌隙,也经常开战,但是一旦巫神殿下令,他们便会暂时何解,共同执行巫神殿的命令。 这种狂热的信仰,会让他们不惜一切,甚至连自己和亲人的生命在他们眼中,都不如巫神殿的命令重要,都不如维护巫神的威严重要。 一旦他们被彻底激怒,自己门中的弟子,会不会受到牵连。 他看了一眼睡得正甜的小圣女琼英,默然良久,说道:“睡觉吧,明天出发!” ...... “掌教,灵隐寺和洞霄宫的人还在外面,这些贼厮鸟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烦死个活人。” “他们怎么还没走?”李渔正在收拾东西,就听到黄信来诉苦。 这个大汉负责正经门招弟子时候,都没有如此烦躁,看来是被洞霄宫和灵隐寺给骚扰的不轻。 偏偏这次英雄会的人还没有散尽,黄信也不好表现地太差,毕竟要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英雄会刚刚开始第一届,早晚要把影响力辐射整个六朝的,黄信身为正经门的长老,肯定知道李渔的野心。 听到李渔的问话,黄信有些无语地说道:“岳飞还没撤兵呢。” 岳飞霸占了人家的宗门,他手底下岳家军何止十万,吃喝拉撒操练都在这两个宗门里,最近有了常驻的趋势,都开始修建防御工事了。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你让他们自己回去找岳飞谈,我区区一个宗门掌教,如何管得了朝廷大将。” 岳飞没撤兵,自然有他的考虑,让他自己决定就是。 李渔不打算插手,至于这两个宗门,本来就是李渔很讨厌的一群人。 他们太势利了,作为一个修士,这样的利己主义者,没有丝毫公心,可以说是非常危险的。 黄信挠了挠头,刚要出门,白玉蟾正好跑了进来,和黄信撞个满怀。 “哎吆。” 黄信拽着他站了起来,训斥道:“你急什么。” 白玉蟾笑道:“黄长老,掌教师叔,雕像做好了!” “什么雕像?”李渔疑惑地问道。 “就是掌教让金长老为你刻的雕像啊。” “哦。”李渔恍然大悟,自己确实有让金大坚为自己竖立一个雕像。 “走,看看去。” 李渔迈步来到神殿,这里原本供奉着盘古和九天玄女,现在又多了一个雕像。 果然金大坚是此道高手,雕刻的栩栩如生,十分生动。 而且绝非那种死板的雕像,而是很生动地刻出了李渔指导弟子时候,那种耐心和风采。 李渔十分满意,他走进了一看,在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人族镇守使,所有修士、道士和僧侣的领袖,陆地精怪以及水族妖物的统治者,大地天空所有虫鱼鸟兽花草树木的守护人,正经门掌教---正经大仙李渔 李渔一阵头大,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这是谁写的?” “薛长老。” 李渔挥了挥手,小声道:“赶紧搬走,赶紧!” 白玉蟾正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听了掌教吩咐,赶紧收起笑脸,“销毁?” 李渔咳嗦一声,说道:“搬到后山的山洞里,好生保存起来,说不定以后用得到。” 他走出神殿,正有门中弟子在换匾额,薛蟠在一旁大呼小叫,指挥着他们。 匾额上写着“三圣殿”。 李渔看着又胖了一圈的薛蟠,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是不是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胃口了。” 薛蟠嗤之以鼻,“只有吃不起的人才会控制胃口。” 周围的弟子们都十分羡慕地看着他,显然是非常信服这句话,薛蟠更加得意,“我有钱!随便吃!” 李渔想了一会,没有想到话来反驳,只能在他肩膀上拍了三下,迈步离开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可惜 李渔收拾好东西之后,一股脑丢到风月宝鉴内,然后来到吕玲绮的院子。 她收了几个小徒弟,时不时去貂蝉那里转转,过的十分舒坦。 她正在院子里,教几个小徒弟,吕氏家传的武技是不外传的,到了她这一辈根本不管祖训了。 吕布当年太能杀了,给后人留下一大把的仇家,他自己当然不在乎,估计也没有几个人敢去找他寻仇。 但是吕玲绮可被他害惨了,从小就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每天不是在玩命就是在玩命的路上,直到被李渔从河底捞了出来。 见到李渔进来,吕玲绮笑着问道:“稀客啊,大掌教。” “自家人,客气什么。” 吕玲绮瞪了他一眼,李渔马上不再油嘴滑舌,严格来说他们真是一家人。 “我要去bj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你那个小徒弟的么?” 吕玲绮冷笑道:“没有,她爱回来不回来,随便在外折腾便是。” 李渔哦了一声,转头就要走。 “回来!” 李渔呵呵一笑,回头问道:“还有啥事?” 迎面丢过来一个包裹,吕玲绮说道:“把这个给她。” 李渔哈哈一笑,有些恼怒的吕玲绮手已经摸到了旁边的长戟,李渔赶紧加速离开。 自己的巫灵淬体,身子刀枪不入邦邦硬,能欺负得了貂蝉,未必能顶住吕玲绮。 他偷偷捏了捏手里的包裹,不知道吕玲绮给唐赛儿带了什么,要是有吃的自己可以替她吃了。 手感十分柔软又带着冰凉,应该是软甲之类的东西,李渔顿时没有了兴趣。 白光一闪,李渔把包裹收到风月宝鉴内,绕了个爬满青苔的阶梯来到一个小院。 小院里武顺刚从外面回来,心里懒懒的,也不知想着什么,她走到一架秋千前,闷闷地坐了上去。 扶着藤编的秋千,武顺心里空落落的,以往这个时候,华姑都会缠着自己。 上次大唐的太上皇驾崩了,临死前点名说想念父亲,武士彟悲从心来,带着妹妹回去长安了。 他到了长安,就决定和妹妹留在那里,为上皇守灵。 没过多久,母亲和两个哥哥也跟了去,全家只剩了她一个。 有心要去,又舍不得李渔,留在这儿,着实想念亲人。 正胡乱心思着,心思又转到了李渔的身上,不知怎么竟羞涩焦躁起来。 “这个没良心的,好久没来看我了。” 武顺低声说道,然后就抱着膝盖,坐在了秋千上。 突然,秋千被人推的飞了起来,武顺差点没吓晕过去,身子一绷紧就要掉下秋千去。 就在她掉下来的时候,却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李渔笑吟吟地看着她。 武顺心还砰砰直跳,举起粉拳在他胸口一阵猛捶,然后把脸贴了上去,喜滋滋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来是没良心的,我有良心。” 武顺大羞,美目一翻仰起脸白了她一眼,被李渔捏住下巴亲了一口。一见李渔,她就满心欢喜,更别提这么亲密地被他抱在怀里了。 怀中抱着佳人,李渔伸手摸了摸,这些日子没来,武顺竟然还清减了一些。原本圆润腴嫩的身子,瘦了不少。 “我要去大明,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 武顺欢天喜地答应下来,等李渔走了,她自己在这偌大的门派里,才是真的孤单。 “你怎么想起带我去了?”武顺心里甜甜的,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舍不得离开你了。”李渔笑着说道。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武顺是修为最低的一个,把她自己留在这里,就怕被人所害。 仇家能把巫力释放到琼英身上,说明来者不善,实力不俗。 武顺哪里知道这些,一听李渔舍不得她,顿时把家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拽着李渔胸前的道袍拍了拍,转身笑道:“我去收拾一下,什么时候出发?” 李渔说道:“门中事容我再安排一番,估计最晚也是明早。” 武顺早就迫不及待了,朝着李渔飞了个媚眼,就去房中收拾行礼。 李渔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 虽然他准备在路上,把巫神殿的这个厉害巫师钓出来,但是丝毫不担心武顺和琼英的安全。 李渔如今对自己有充分的自信,巫灵淬体,阴阳交融,让他拥有了近乎不死不灭的能力。 想要暗杀刺杀,尽管放马过来,除非一击致命,不然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干。 李渔在正经门内,逛了一圈,看看阵法什么的是否有损坏。 路过的弟子,都朝着他弯腰示意,李渔一一点头。 转了一圈以后,李渔刚想回小楼,路上一大一小两个黑厮,笑吟吟地看着他。 宋江背着手,小碎步十分风骚,走到李渔跟前,笑着问道:“李渔兄弟,听说你要去大明?” “你听谁说的?”李渔有些诧异。 宋江打了个哈哈,问道:“哥哥走南闯北,就是没去过大明,这番想和兄弟一道前往,你看如何?” 李渔马上压低了声音,说道:“公明哥哥有所不知,我这次去大明,实则凶险万分。巫神殿你知道吧?派出了十大巫师、十大蛊师、十大毒师,一心要在路上结果我的性命。” 宋江吓得脸都黑了,问道:“那你还去?” 李渔长叹一声,“没办法,为了门中弟子和公明哥哥等一众好弟兄,我只能远行一趟。不管有多少危险,都让我一肩抗下。” 宋江大为感动,当即表示:“兄弟你放心去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帮你看觑好这正经门。” “谢谢你。”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李渔呵呵一笑,寒暄一阵后,继续往前走,宋江也继续往前走,两个人方向相反正好错开。 突然,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公明哥哥,你那天书....抽空能不能给小弟看看?” “哥哥若有,你又开口,当然没说的,不过那时候我脑子里懵懵懂懂,看后就忘了....倒是听说李渔兄弟在天子楼,得到了娘娘的真传。” “谣言,绝对的谣言,我差点死在里面才是真的。” “那可真是可惜...” “是啊。” 第四百九十八章 算计 群峰簇聚,坡陡崖峭。 李渔按辔勒马,向前方一指,“你们看,过了这道关,就是大明了。” 马背上,在他身后的武顺和身前的琼英举目望去,只见两山环抱之间一座偌大的关城横陈在条石铺砌的河滩之上,两端与峭壁相衔,九座巨大的拱形水门巍然耸立,一字排开,雄踞于两山之间的峡谷之上。 这等关隘依山傍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隘就建造在九江河之上,每至汛期,山洪暴涨,众山之水,汇为一流,水势湍急,九江河水穿关奔涌而下,远观如银河倒悬,仙阙凌空。 若是在上游蓄水,一个掘堤就能冲垮千军万马。 武顺把下巴搁在李渔的肩膀上,赞叹道:“好漂亮的瀑布!” 李渔呵呵一笑,关上有负责守备的兵马,下面也有允许客商行人通行的大门。 李渔老老实实在这儿排队,他没有选择御空直接到大明,就是为了在大明民间多走些地方,看一看如今的大明是个什么情况。 作为六朝三大国之一,李渔对大明的印象,都停留在金陵。 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黑衣宰相还有金陵四大家族,都是大明的冰山一角。 真的大明,如今到底是什么样子,李渔始终只肯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李渔准备骑马到bj,了解一下这个时空的大明。 而且大明是六朝中,很少有的和自己没有梁子的国家,有拉拢过来的可能性。 至少也让他们像大唐一样,拍个使团站站场子。 李渔牵着马,和武顺走在路上,琼英骑在马背上。 过了关隘之后,是一个边境的小镇,因为在宋明商道的交汇处,所以小镇还算繁华。 刘宇看了一眼,说道:“这种地方多半会客满,不如我们在郊外凑活一宿。” “好啊。”武顺笑吟吟地说道。 琼英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她和李渔、警幻、秦可卿一道,把巫灵之力全部炼化。 风月宝鉴升了一级,空间大了一圈,而琼英和秦可卿都各自进了一品还多。 如今她们也算是四品靠上的水平了,很有可能已经摸到了三品的门槛,就算是放眼六朝,这修为也绝对算不上低。 李渔自己没有什么进步,他这次反倒主要是起一个鼎炉的作用。 因为他在当初就已经巫灵淬体了,小圣女体内的灵力,相当于是和李渔共享的。 李渔就像是一个容器和加工机器,利用自己的大周天把巫灵之力缓缓注入到每个人体内,在她们能够吸收的范围内。 这就是青木诀的好处,它不同于御灵堂那样的一味掠夺和汲取,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双修,双方都能增进修为。 巫神在南疆传道,积攒的广大信徒,在这十几年所收集的念力,都被李渔给偷来了。 小镇外沿河有一片广阔的草地,李渔在此搭起一个帐篷,点燃了一堆篝火。 入夜之后,他从水中抓了几条肥鱼,正在烤炙。 武顺和琼英,一人一边,捉着他的胳膊。她们的眼睛里,满含笑意,映照着火光点点,眉梢眼角都充满了欣喜。 武顺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圣女更是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巫神殿,直到李渔把她拐带出来。 这段旅程对她们来说,新奇又甜蜜,每一刻都发自内心的高兴。 三人有说有笑,突然,远处来了一队兵马,隔着老远就大声问道:“可是大宋正经门李渔道长?” 李渔站起身来,道:“正是。” “李渔道长,锦衣卫奉命,前来护送道长。” 李渔眉头一皱,锦衣卫怎么知道自己来了,难道真这么厉害? 他打眼望去,清一色的飞鱼袍绣春刀,当中簇拥着一名相貌威严的锦袍老者,老者身旁一条大汉身材高大,右脸从额头到脸颊一条蚯蚓般伤疤更显狰狞。 老头看了一眼李渔,对他身边的两个姑娘完全没有着眼,倒是盯着照夜玉狮子看了一圈,赞叹道:“好马!” 李渔问道:“你们如何知道我来了?” “姚少师吩咐我等,在此等候道长!” “姚广孝?”李渔眼珠一转,他又不是算命的,再说就算他是算命的,也算不到自己的行踪吧。 区区一个姚广孝,不会道行比自己还高吧?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那么走一遍大明就毫无意义,因为身边很有可能就跟着一大群锦衣卫,这些人在大明走到哪估计都要净街。 李渔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劳诸位相送了,我这就去bj。” 说完之后,他手指一动,御空而起,三人一马瞬间消失不见。 人群中的老锦衣卫,看着李渔消失的地方,笑道:“不愧是正经门掌教。” 李渔御空而起,很快就到了bj,在空中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到了城门外就落下,对守城的兵士说道:“去禀报你们的太子少师姚广孝,就说李渔来了。” 守城令一听,忙不迭去报信,很快姚广孝就亲自迎了出来。 李渔看着这个在正经门白吃白喝了几个月,临行前还拐走了自己门中一个弟子的和尚,没好气地说道:“首行大师,好久不见。” “正经道长远道而来,请恕贫僧未能远迎。” 李渔撇着嘴道:“还没远迎呢?大师实在是客气了,都迎到边境了,再远就要去汴梁迎我了。” 道衍哈哈一笑,没有说话,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住处了。” 李渔牵着马,狐疑地看了一眼姚广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猜的。”道衍笑道。 “猜的?” 道衍看着李渔,说道:“没错,道长在汴梁举办英雄会,一片公心不愧贵道。宋唐蜀俱有使者到场,剩下的三国里,东吴道长恐怕是不敢去了,大魏又太远,贫僧于是就估摸着道长要来bj走一趟。” 李渔点头道:“大师生了一颗玲珑心呐。” “道长过奖了。” 这老和尚把这些都猜到了,那他肯定有所计较,自己初来乍到,不适合立刻谈,免得吃亏。 李渔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唐赛儿,估计是太晚了没来。 李渔眼皮一抹,牵着白马,说道:“今日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谈。”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不详 道衍也不强求,笑道:“贫僧在汴梁,吃了正经门几个月的饭,正经门里上到掌教下到弟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个人见面第一句都是这个。如今终于有了报答正经门的机会,怎敢不尽心竭力,来人呐,带正经道长和他的女伴去燕京最好的酒楼歇息。” 李渔笑着说道:“可不是光吃饭啊,你被大相国寺的和尚困了那么久,是我们把你救出来的。一饭之恩好还,救命之恩,可不好还啊。” “贵派怎么不知道有句话叫施恩不图报么?” 李渔笑吟吟地说道:“不清楚,这么混账的话,不知道是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道衍哈哈一笑,他手下的锦衣卫伸手道:“李道长,请。” 李渔转过身去,不再和道衍说一句话,所谓言多必失,他准备在明日耗尽自己的语言天赋,说什么也要让道衍支持自己的英雄会。 首先是六朝的朝廷支持,然后是修士界,自己便可以规范这个特殊的群体。 修士可以坐到福寿绵长,甚至长生,但是却不能不死。 六朝强大的武力压制下,任何修士也没有办法和皇权抗争,所以六朝的态度十分重要。 大明到底会不会支持自己,李渔心里根本没底,他对这个时空大明一无所知。 唯一见过的大明皇族,就是朱高煦,那个被逼出大明,投奔了方腊的汉王。 朱高煦的武力值,给李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连岳飞都称赞的人,可见他的武艺之高。 大明并非没有人才,但也是真的没有唐、蜀、魏那么夸张,李渔很想知道,大明的君臣对自己主持的英雄会,是一个什么态度。 李渔已经决定,今晚什么都不谈,免得被算计,他牵着自己的马,让武顺和琼英上了马车,然后跟着锦衣卫来到一个河边的酒楼前。 大明夜里是宵禁的尤其是燕京,一直很严格,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也幸亏没有被李渔碰到,大明燕京的百姓,谁碰到他们谁倒霉,因为李渔身边的锦衣卫,也有执行宵禁的权力,很有可能直接就把人抓了。 这和汴梁完全不一样,酒楼内人也不是很多,大多是一些过夜的客人,在大堂喝茶吃酒。 锦衣卫的人进来,大堂内安静了一瞬,这些人在燕京可谓是人憎狗嫌,他们是皇帝的耳目,负责监督整个大明。 据说锦衣卫的暗探遍布整个大明,就连偏远的边关都有锦衣卫。 武顺好奇地看了一圈,跟着锦衣卫来到楼上,果然道衍已经那安排好了。 “道长,这酒楼里有我们的人,若有吩咐,随时开口即可。” 李渔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里怕不就是教坊司,大明的官儿一旦犯事,犯官家眷就会被发配教坊司为奴。 这和大宋可是天差地别,说不上谁好谁坏,都各有利弊。 李渔关上了门,推开窗户,一轮圆月挂在天边。 琼英看着月亮,突然说道,“你看这月亮好红啊。” “真的唉!” 李渔不经意地抬头一看,果然圆月发出不正常的赤红色。就像是有人在月亮上,蒙了一层血红色的薄纱。 那股妖冶的赤红色,散发着幽幽月光,铺洒在每一条街道、树木、建筑上。 李渔伸出手指,掐算了一阵,没有算到任何东西。 “奇怪...” 李渔关上了窗户,心神略有不宁,他到床上坐定,说道:“你们睡吧,我在这守着。” “你不和我们一起睡?”武顺问完,突然意识到这话暧昧至极,不禁羞红了脸。 她偷偷看了一眼琼英,发现这个小妹妹根本没注意,或者没听懂,不禁拍着胸脯,暗叫侥幸。 其实她根本不懂琼英,小圣女当初被金莲哄着,稀里糊涂献身。 然后她和粉毛萝莉秦可卿天天腻歪在一起,每次修炼青木诀都是三人行,甚至是四人行,她懵懵懂懂地被带出南疆,没有中原女子的拘谨,所以和李渔武顺三个人同床,她根本没有任何抵触,反倒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武顺就不一样了,她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武士彟乃是大唐开国功臣,家世煊赫。 要不是李渔突然出现,武顺现在已经嫁给她的丈夫,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了。当然,她实在是太妖媚,历史上她两任丈夫都消受不了,早早就没了。 琼英和武顺都不是伺候人的主,两个人撅着屁股在床上铺了半天,才刚刚铺平整被褥。 李渔在她们屁股上各赏了一巴掌,让她们站在角落,自己亲自铺好了床。 两女欢呼一声,倒在床上,褪去外衣,穿着小衣亵裤,在李渔身边躺下。 武顺偷偷拽了拽李渔,后者瞪了她一眼,说道:“好好休息。” 武顺略感失望,谁知道马上被琼英抱住了,这个可爱的小妹妹,舒舒服服地抱着自己,开始睡觉。 武顺顿时起了怜爱之心,觉得她很像自己的小妹,于是也搂着她开始睡觉。 走了这么久的路,其实她已经疲惫了,但是旅途的新奇和与爱人在一起的甜蜜,让她暂时忘记了疲惫。 合上眼后,武顺很快就沉沉睡去。 李渔手指一动,蜡烛无风自灭,他的身形一动,原地出现一个打坐的分身,自己则隐匿了身形,来到窗前。 一股灵力笼罩在酒楼内,李渔顿时对整个酒楼的情况了若指掌。 他来到酒楼的房顶,俯瞰着夜色笼罩的燕京,赤红色的月亮自古以来就象征着不详。 李渔抬眼盯着赤色的月亮,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在影响月色。 难道真的就只是有不详的事要发生? 所谓的不详,一定也是有原因的,李渔不相信绝对的玄学,他更相信逻辑。 突然,钟声一响,整个燕京都听得一清二楚。钟鼓声绵绵不断,悠然九响,声音澈传禁宫内外。 李渔眉心一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城中很多地方,都亮起了灯。 很快,哭声响起,此起彼伏。 城中大小官员,都急急穿好衣服,往皇宫跑去。 很快,李渔就明白了,钟声九响,响彻京师。 大明皇帝,驾崩了... 第五百章 宣德 大明皇宫内,也不知多少人在疯狂地拍打那厚重的宫门,嚎哭声穿透午门从外边传了进来。 大臣们聚集在外,有人拍打宫门,有人放声大哭。 宣德皇帝朱瞻基,是一个明君,他的为政举措十分得体,爱惜民力,抚恤大臣。 在他主政这些年,大明海晏河清,虽然有些地方的官员腐化的厉害,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国力强盛、民殷国富的。 作为一个皇帝,他唯一的黑点,可能就是太爱玩了。他喜好促织,也就是斗蛐蛐,有“太平天子,促织皇帝”之名。而且他的文学功底很深厚,诗词、绘画、书法都有独到之处,而且作为朱棣一手带大的孙子,他的武技也不低,弓马娴熟,喜好游猎。 若是说大臣们对这个皇帝有什么不满,就是他对大明官员最喜欢的娱乐活动---狎妓深恶痛绝。 朱瞻基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在大明疯狂扫黄,下令查封了燕京和其他大城市的大批妓院,废除了原有的官妓制度,禁止官员携妓宿娼。但对民间娼妓业却没有什么限制。 也就是说老百姓可以,当官的不行... 他将两京一十三省经营了数十年的官营妓院全部革除,严令御史纠察官员德行品性,胆敢违令狎妓宿娼者,必然罢职,永不叙用。而士子嫖妓,也要受处罚,甚至在科考中不予录用。对明代开国即繁荣两京的国营妓院酒楼来说,这一禁令无疑是灾难性的。其后不久,曾经繁华靡丽的教坊女肆半行拆毁,歌楼舞馆,化为废井荒池。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明的官员开始在家中养乐妓,直接导致了御灵堂在大明越来越猖獗。 御灵堂的人,为大明的官员提供最优质的女奴,供他们淫乐,换取了在他们在大明的疯狂扩张。 这样的皇帝,竟然英年早逝了... 李渔也有些发蒙,难怪赤月当空,没想到自己一来大明,就发生了这种事。 李渔想要去问一下道衍,但是此时他多半正在忙,估计没有时间理会自己。 没有道衍领路,他也不敢在皇宫附近晃荡,免得被人误会大明皇帝的死和自己有关系。 他回到酒楼,布下一个守正阵,然后回到床上,使劲往武顺和琼英中间挤了挤,也开始蒙头大睡。 两女已经睡着,被他一挤也没有醒来,琼英八爪鱼似得趴在他身上,睡得更香了。 此时的道衍,确实如李渔所料,就在宫中。不过他却不是很忙碌,从刚听到钟声到现在,道衍一句话也没说。 紫禁城内,忙作一团,内官监搭设灵堂、布置宫闱,混堂司为宣德皇帝洁身净衣,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为王侯公卿、各堂各部的官员准备着丧服。 把守宫门的神机营将士甲胄外穿了件白衫,便连手中的兵刃都裹上了一层白绫,待宫内一切布置完毕已是夜雾如纱,宫禁中处处高悬白纸裱糊的灯笼,整个宫中一片愁云惨雾。 朱瞻基待人宽厚,在宫中不管是內侍还是宫娥,都十分爱戴这个皇帝。他甚至专门设立了设置“内书堂”,教导宦官们读书。 有人说正是这个制度,让大明后期宦官为祸不浅,其实纯属放屁。大明的太监们固然是私德不怎么样,但是作为皇帝制衡文官的武器,他们的作用总的来说是正面的。 大明后期那些文官集团,才是国家灭亡的罪魁祸首,是万恶之源,不管是私德还是公心,都烂到了骨子里,成功把文人这个词,从一个偏褒义的词,变为一个带着讽刺的贬义词。 灵堂设在乾清宫正殿,殿内素幔白帏,香烟缭绕,十分庄重肃穆,中间高高拱奉着宣德皇帝的牌位。礼部也很快拟定了新皇御极的各项礼仪程序以备应用,这些程序说起来简单,也就是先成服,再颁遗诏,然后举行登极大礼,可是其间种种繁琐杂仪五花八门,叫人听着都眼花缭乱。 各部各堂的主事官员们凄凄惶惶地踏进乾清宫,便连许多甚少踏入宫门的公侯勋卿此时也都露面了。道衍站在殿阶下,见六部九卿、三位大学士从宫内走出来,向远处眺望,须臾的功夫,两行太监簇拥着一乘肩舆走来,有人高声道:“皇太子驾到~!” 道衍的眼睛豁然睁开,看着远处的銮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阶上十余位朝中老臣匆匆奔下阶来撩袍跪下,有人泣声道:“请皇太子入殿成礼!” 皇太子朱祁镇,如今才九岁,根本不懂得这许多规矩,平日里服侍他的太监王振在旁边搀着他,不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怎么迈步、怎么行礼、怎么说话,皇太子朱祁镇神情恍惚,全没了平素调皮的劲头儿,只管象个木偶似的一一照办。 朱祁镇是皇太子,根正苗红,本来继位没有丝毫异议。但是坊间一直流传,皇太子不受皇太后喜欢,谣言说的绘声绘色,说太后更喜欢襄王朱瞻墡,一直想要立他为太子。 不过现在依然没有看到已经升为太皇太后的张氏出面,朱祁镇的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号称黑衣宰相的道衍依旧没有露面,看着宦官和文官们,扶着皇太子登基。朱祁镇懵懂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道衍突然长叹一口气。 此时的后宫内,一个太监阴恻恻地笑着,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宫装贵妇,身上穿着白绫。 “花总管,陛下驾崩了,此事非同小可,万一漏了一点消息,咱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宫?” “这个不急。”老太监笑道:“等到咱们的太子殿下继承大统,咱家一定让你们府上的丫头,做一个贵妃。咱们这位爷,才九岁,什么都不懂,让你们府上那位,好生伺候,不难得他欢心。” “多谢公公。”贵妇笑道:“这丫头从小带着胞弟长大,亦姊亦母,最是温柔体贴,不愁皇太子不依恋于她。” “哦,对了,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 “贾元春。” 第五百零一章 意外 皇帝驾崩,新帝登基。 李渔估计一时半会没有人得空理会自己,便带着武顺和琼英,在大明街道上溜达。 正阳门外,胡同街市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没有因为皇帝陛下的驾崩,而影响到百姓生活。 大明京城百姓的购物欲望并不弱于汴梁,“家无担石而饮食服饰拟于巨室”,靡丽奢华之风习以为常,“市井贩鬻厮隶走卒、亦多缨帽湘鞋纱裙细绔”,即便轿夫隶卒之流终日奔波辛苦,晚间归来也要沽酒买醉。 有的人忙活上一天,赚的钱到了晚上全部花在青楼里,白天当牛马,晚上做大爷,不亦乐乎。 好在燕京也是六朝大城,真的肯卖力气,赚钱的地方也多,总不会有力没处使。 或许其他地方的人会怀疑,饭都吃不上还要穿好衣服喝好酒吃肉,这不是有病么? 别问,问就是臭外地的懂什么,这就是老bei京。 琼英走进一家首饰店,挑拣比较几件首饰,终拿起一支珠钗,往头上比了比,扭头笑道:“李渔哥哥,好看么?” 李渔看都没看,张口就道:“好看,好看极了。” 武顺捂着嘴偷笑,她的眼光很高,而且以她大唐仕女的眼光来看大明的首饰款式不太入眼,反而好奇地观看周围大明京城的风土人情。 尽管武顺早就知道汴梁、燕京这样的大城,但是武顺一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来。六朝很大,对于她这种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来说,都是书里很远的远方罢了。 店铺外面一阵鸡飞狗跳,原来是锦衣卫路过,他们不知道又抓了什么人,押着一群犯官家眷,沿途百姓指指点点。 李渔稍感诧异,宣德皇帝在位,轻易不会捕杀大臣,这才刚死尸骨未寒,难道朱祁镇就要大开杀戒了? 不能够啊,他才九岁,难道是太皇太后? 李渔好奇地走到店铺门口,只见被抓的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血痕累累,看来遭受了严刑拷打。 为首的一个,眼神有些凄然,走起路来两步一踉跄,几次都差点跌倒。 “这是谁啊?” “这你都不认识,你算是问对人了,此乃九省都检点王子腾,据说是贪墨被人告发了。” “该!怎么在这个时候押进京了,这不是晦气么!说不定陛下就是被他给方死的。” “你要死啊,什么舌头都敢嚼,那可是锦衣卫,你不要命了?” 路人赶紧左右看了看,他只图一时嘴快,说完就后悔了,马上狼狈逃窜,生怕被抓。 李渔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来了兴趣,这个人是贾宝玉和薛蟠的舅舅,王熙凤的叔叔。 他竟然被逮起来了,李渔啧啧称奇,格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哥,我听说王家树大根深,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扳倒了。若是说贪墨的话,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咱们太祖爷驾崩之后,几个当官的不贪一点啊,还至于捉起来打成这样?” 小伙计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听你口音不是燕京人吧?” “我是汴梁来的。” “难怪,客官有所不知,这里面的水太深了,说了你也不明白,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渔对这个谜语人十分无语,但是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细问,不如自己改天去打听一下。 在街上逛了很久,眼看天都要黑了,李渔才带着武顺琼英回酒楼。 如今是国丧期间,酒楼里人少了一半,上楼之后,不停有人从楼中搬出。 “小二,来壶茶,送到我房中。” “好勒。” 李渔坐在桌前,小二敲了敲门,他知道这里面有女眷,所以不敢乱看,低着头送水。 李渔问道:“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房客退房呢?” 小二笑道:“客官有所不知,陛下驾崩,国丧三个月,这些客人中,很多都是来京做买卖的,有些人的买卖做不成了,就只能离开了。” 李渔心中叹了口气,自己和他们一样,来京的目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行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急促轻快,有人推门进来,见到李渔马上行礼:“掌教师叔!” 李渔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在正经门养成的好习惯都丢了,进屋敲门都不知道了?果然跟着一个吃白食的,就是不学好。” 小二放下茶壶,退了出去,唐赛儿嘿嘿一笑,关上了门。 李渔丢过一个包袱来,唐赛儿伸手接住,问道:“这是什么?” “你师父让我捎给你的,至于是什么你可问错人了,师叔是何等样人,岂会翻你们是师徒的东西。” 唐赛儿原本是个内向沉默的孩子,在正经门里有了师父的疼爱,有了小伙伴的友情,慢慢变得开朗活泼起来。 她笑吟吟地说道:“那当然了,师叔是正经门的掌教,是天下顶正经的人。咦,琼英姐也在,这位漂亮的姐姐是?” 李渔笑道:“这是我的道侣。” “呀,原来是掌教夫人。” 武顺笑吟吟地坐下,说道:“好可爱的小丫头。” 李渔冷哼一声,说道:“你还准备在外面野多久?” 唐赛儿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大明的人,最痛恨大明的贪官污吏。 这次道衍告诉她,要在大明反贪腐,造福百姓,唐赛儿也想出一份力。 确实在道衍和皇帝的努力下,大明的官场吏治为之一正,各种减免赋税,居养制度也完备起来。 就在一切欣欣向荣的时候,皇帝竟然驾崩了,唐赛儿见过皇帝,并且十分喜欢他,因为他真的是一个明君。 她眼珠一动,笑着说道:“师父那边,没有生气吧?” “你觉得呢?” “掌教师叔可得帮我说说好话啊。” “这个可难了。”李渔倒了一杯热茶,给武顺推过去,唐赛儿马上上前,给琼英和李渔倒水。 “我跟着大和尚,忙完这一阵就回去。” 李渔心思一动,不着声色地问道:“你们在忙什么?” 唐赛儿眉飞色舞,把事情说了一遍,到最后说道宣德皇帝驾崩的时候,略带一丝伤感。 李渔心中顿时一惊,越听越不对劲。 整饬吏治,突然暴毙,道衍噤声,这味道太对了。 如此看来,大明皇帝朱瞻基英年早逝,其中可能有些猫腻... 第五百零二章 官场 大明新皇登基,各国纷纷派出使节,前来吊唁宣德帝。 金殿内,一个女人搂着九岁天子,笑道:“陛下,今日拥立陛下登基的,才是您的忠臣。” 她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的花容月貌,标致极了。不过脸上少了些少女该有的天真,反而有饱经沧桑,看破红尘的气质,与她俊俏的容颜,白皙稚嫩的皮肤不太相配。 她是九岁天子朱祁镇的妃子---贾元春,而皇帝就是被她搂在怀里的九岁男孩。 “太皇太后会帮朕甄别忠奸的。”朱祁镇抬着头,天真地说道。 他确实非常喜欢这个妃子,因为她温柔似水,无微不至,而且十分对自己的脾气。其实这也难怪,哪个小男孩,不希望有个这种姐姐呢。皇家天子,说到底也是人。 贾元春抚摸着他的额头,亲昵地笑道:“陛下虽小,也是九五之尊,岂能受人摆布。天子口含天宪,生下来就会治理国家的。陛下龙章凤姿,一看就是天子,哪需要别人垂帘听政。” 朱祁镇自豪感爆棚,他挺了挺胸膛,说道:“那当然了。” 随即他又一下塌了下去,无奈地说道:“朕虽然是天子,但是百善孝为先,也不能不听太皇太后的话。” 他们两个正在龙榻上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我等乃是天子近臣,为何不能面见天子?” “陛下有令,因着思念先皇,忧郁成疾,谁也不见!” “大胆,你可知道站着的是谁?此乃国师道衍禅师!” 守卫的侍卫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得陛下说了算。” 道衍伸手,制止了手下,扬声说道:“陛下,臣姚广孝求见。” “陛下,臣姚广孝求见!” 元春把朱祁镇搂在怀里,朱祁镇懵懵懂懂,浑然不觉,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远处走来一群太监,为首的一个鹤发童颜,嘴唇发红,笑吟吟地说道:“姚少师,这是要做什么,逼宫么?” 他的声音十分阴柔,让人一听就像是听一块石头在另一块石头上摩擦一样,浑身难受。尤其是他带着笑的时候,更是让人无法忍受。 姚广孝身后,锦衣卫指挥使刘勉厉声道:“花佺,你想要狭天子以令诸侯,也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国师面前,有你说话的分么?” “老奴人微言轻,但是身受大明皇族厚恩,常思以死相报。若是有人要恃强凌弱,惊扰天子,老奴拼了命,也要和他鱼死网破。” 在他身后,太监王振阴恻恻地笑着,看向道衍和他身后的锦衣卫。只要他一挥手,不知道多少的侍卫、番子,就会从大内各个角落出来。 这些年尽看锦衣卫风光了,也该轮到东西厂了吧? 锦衣卫是天子亲兵,一直是道衍的手中利刃,他和朱棣一块建立起来的情报机构和朝廷原本就有的锦衣卫融合,在配合东西厂,一度成为大明所有贪官的噩梦。 刘勉大怒,他向前一步,就要拔刀,被道衍伸手拦住。在寝宫前拔刀,那是找死的行为,如今的皇帝已经不是先帝了,锦衣卫行事也要改变一下风格,不然容易被人揪住小辫子。 “国师!”刘勉不解地看向道衍,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怂了。刘勉不是对道衍有多忠心,纯属是他已经站好队了,必须保证道衍能赢,不然自己就会死。 以他看来,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把皇帝争取过来,估计很快就要被清算。 道衍看了一眼花佺,笑道:“很好,你们很好。” 他一挥手,带着锦衣卫撤出皇宫。 正在龙榻上的贾元春,这才放开了天子,她浑身早就颤抖起来,此时平复下来,低头一看,朱祁镇已经睡着了。 贾元春抚摸着皇帝的脸颊,他是如此的年幼,和自己的胞弟宝玉一般大。 元春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眼角已经湿润起来。 --- “大师,我看你愁眉不展,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卜上一卦。” 道衍看着装神弄鬼,举着一个算命幡的李渔,没好气地摇头道:“你这外来的道士,治不了我的心病。” 李渔收起了以前算命的道具,笑吟吟地在道衍身边的蒲团上坐下。 道衍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你们大宋好,强如蔡京,说倒也就倒了。哪像大明,这些人已经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漫说除掉一个两个,就是把人都杀了,也很快会有新人顶替上来,实在是太难了。” 李渔摇了摇头,大明的问题根深蒂固,很难解决。 道衍说道:“只恨太祖杀得少!” 李渔觉得自己依然不适合插嘴,所以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聊,而是说道:“据我所知,你们大明皇宫里,有个品阶不低的太监,他是御灵堂的人,官儿还不小。” “哦,对了,他姓花的,这个姓不常见,你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道衍点了点头,说道:“我早知道了,此人乃是花佺。御灵堂把大明官场渗透的千疮百孔,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和先帝一道,整饬了个七七八八。如今陛下遭遇不测,我时常怀疑,是有人暗中刺王杀驾。” 这个想法就和李渔不谋而合了,李渔压低了声音,说道:“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么?” 道衍有些落寞,说道:“先帝不该死...” 李渔看出一点端倪,道衍被关在大相国寺这么久,大明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今的局势他并不能轻松掌控。 大明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文官集团,他们趁着道衍被抓的时间,已经偷摸发育起来了。 “先帝尸骨未寒,他的儿子就一手推翻了原来的政令,恢复了赋税,赦免了一千多个官员。”道衍说道:“他们还勾结了内侍省,内廷外廷为了对付我,已经破天荒的联合了。你在汴梁做这种事有经验,可有只字片语以教我?” 眼前坐着的,是一手主导了靖难之变的道衍,是黑衣宰相,他都束手无策了,自己怎么可能有办法。 李渔摇头道:“我只是想让大明的皇帝派人去一趟下一届的英雄会,至于谁是皇帝,我无所谓。” 第五百零三章 仇敌 新皇雅政,大明朝野欢腾。 天子刚刚登基,就大赦天下,压在大臣们头顶的枷锁一下被除去。 马上皇帝就下旨,限制锦衣卫的权力,不得随意监控官员。很多被抓的官员起复,重新获得官位,而且很多还因此被提拔。 各种“冤案”都被平反,很多官员从牢狱中出来,穿上官服重见天日。狱卒们可惨了,提心吊胆,生怕这些官老爷回来打击报复。 至于官员们,根本来不及回想在监狱的时光,他们痛哭流涕,直呼天子英明,是古来少有的明君。 从酒楼往下看,天牢里车马很多,都是来接自家老爷的家人。他们先是抱头痛哭,然后喜不自胜,看着京城的街道,恍若隔世。 李渔看着这离奇的一幕,哭笑不得,“这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自己对朱祁镇的了解,就是知道一个土木堡之变,而且在这个时空还未必对得上。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孩,早早当了皇帝其实是因为他爹被人害死了。 大明的黑衣宰相失势了,他错就错在回来大明之后,没有沉下心发展自己的势力,便冒然联合皇帝展开了一场清理官场的运动。他们的手段虽然不如太祖时候酷烈,清洗的规模也远远不及那时候的十分之一,但是引起的反弹却是如此大。 太祖能清洗大明的官场,是因为他的权威绝对是说一不二的,朱元璋打了一辈子仗,从一个碗开始,打下了这万里江山。 他手下的文臣武将,谁敢不服? 朱瞻基是个太平天子,没有祖辈的赫赫功勋,也没有祖辈的无上权威。 他们如此冒进,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官场的反弹,如今连皇帝都死了。 李渔不得不感叹几句,姚广孝被关了十年,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朝廷酝酿出无数的利益集团了。 他们抱团取暖,很快就可以把权力的真空填满,权利这东西是最无情的,别说十年了,十天都不会等你。 姚广孝竟然还敢来清洗官场,李渔能清洗大宋汴梁的官场,是因为蔡京花了十几年帮他打散了文官的体制,鞑子帮他制造了一个可以大开杀戒的机会。 汴梁的事是不可复制的,也是大势所趋,李渔只是引导而已。 窗下的街道上,前些日子还落魄凄惶的王子腾,也被家人接了出来。李渔看到他,马上就认出他来,不禁多看了一眼。 王家的马队最是豪奢,似乎是要示威一般,黑铜漆色的马车上,盖着蜀锦织就的帘子。 马车后面奴仆如云,约莫有百十人,排成了长队。奴仆们也有自己的马车,事实上,贾史王薛,金陵四大家族,地位早就发生了变化。 贾府看似是最有权势的,因为他们的祖辈爵位最高,但是到了王子腾这一辈,王家才是最厉害的那一门。 这个王子腾说起来还和自己有些亲戚,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收了宝钗,王子腾是宝钗和薛蟠的亲舅舅。 皇帝刚刚驾崩,他们就敢如此嚣张,明显是因为天子年少,朝中有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他撑腰,但肯定是在这次的宫变中属于胜利一方。 李渔就认识一个姚广孝,没想到现在他失势了,看来不得不重新开始了。 “龙虎山弟子,前来拜见正经道长。” 李渔一听,走到门口,开门之后见两个道士,站在门口。 他们的年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但是李渔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怕不是得有百十岁了。 看来他们是赶上了张角打破天地壁垒,因而得道,寿元大增。 那时候张道陵刚刚创立五斗米教,这两个很明显是他的创教心腹,李渔不敢怠慢,笑道:“两位道长客气了,咱们大堂叙话。” 三人来到大堂,李渔坐下之后,要了一壶茶,问道:“两位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贵教的张三丰到了龙虎山,说了道长的行踪,师父派我们前来拜望。” “天师实在是太客气了,与天师相比,我只是道门小辈。本打算在京城办完事,就去龙虎山拜山的,谁知道让两位先来了。” 龙虎山天师道,对自己的英雄会帮助甚大,尤其是祖师张道陵亲自到场,给足了自己面子,李渔也乐得给他们些面子,所以言谈举止十分客气。 一壶茶喝完,李渔笑道:“两位此来,天师他可还有什么吩咐?” 两个老道一看就是在深山清修那种学派的,所以话很少,几乎就是听李渔一个人在说。 但是李渔看得出来,他们有话,一直在等话头。 李渔递了几次,可惜他们都没接住,到最后干脆直接问。 果然,老道们对视一眼,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其中一个说道:“师父他想要道长去一趟龙虎山,他有些事想当面请教,他说本该亲自来的,不过师父身份特殊,轻易不想踏入京城。” 李渔点了点头,“两位回去之后禀报天师,就说我一定登山拜访,让他尽管放心。” 两个老道传完话,就想走了,李渔十分理解,这种深山苦修的道士,在京城繁华地,就跟受罪一样。 他十分鄙夷这种修炼方式,但是并不反对被人如此清修,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各有各道,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正经门里,以前有一个这种清修苦修的绝对支持者,就是王重阳。 后来李渔让他游历天下,体验人世间的苦乐哀愁,最终王重阳舍弃了这种出世的修炼方式,开始入世修炼,并且一下突破了瓶颈。 李渔送走了两个老道,刚想回房,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直勾勾盯着他。 李渔眉心一蹙,朝他看了一眼,此人年纪不大,穿着一身京城常见的青色长衫,拢发包巾,是个士子打扮。 看到李渔朝他望来,年轻人眼神躲闪,想要逃开。 李渔呵呵笑道:“你想见我?” 年轻人这才抬起头,左右看了一眼,十分紧张的样子。 李渔心中了然,他有难言之隐,想要求助自己,但是又怕被人知道,看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李渔传音入密,说道:“你且回去,今晚我会去寻你。” 年轻人眼色一亮,低着头匆匆离开。 李渔手指一动,一个纸鹤从他袖子里的指尖飞出,隐匿了身形之后,附着在年轻人的后背。 回到房中,武顺正在绣一个香囊,琼英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李渔对武顺说道:“你这修为实在是修炼的太慢了,我的青木诀天下无双,你竟然都还在六品,简直暴殄天物。” 武顺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会努力的。” 李渔说道:“这样吧,你们去风月宝鉴内,让警幻帮你们提升一下修为,就当是闭关了。” 琼英不满地说道:“你又不想带我们了?不带就不带呗,我们自己在京城玩,为什么要去风月宝鉴内闭关。” 李渔一看竟然被她识破了,不禁笑道:“就你机灵,宝鉴内如今又大了许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等我办完了正事,绝对带你们在大明好好玩玩。” “真的?”琼英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李渔马上拍着胸脯保证:“骗人是小狗,我带你们去龙虎山玩!” 琼英一拍巴掌,喜滋滋地说道:“那咱们可说定了。” 白光一闪,李渔把她们收入风月宝鉴,然后收拾了一下房中的行礼,一并丢了进去。 本来以为大明很安稳,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是自己一来皇帝就死了。 如今局势动荡,两派人马打的你死我活,明争暗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息,李渔实在不敢带着两女招摇过市了,他自己的身份有这么多人知道,说明根本不安全。 李渔没有等到入夜,他对年轻人说入夜,是一个障眼法。 走出酒楼后,李渔隐匿身形,顺着纸鹤的方向,寻到一个破旧的院子里。 他从墙上翻了进去,只见里面阴森森的,院子里有很多血迹,横七竖八倒着十几条尸体,有的已经臭了,苍蝇乱飞。 在墙角一隅,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身边插着一杆霸烈无比的方天画戟。 这支方天画戟,浑身散发着赤红色幽幽的光芒,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胆寒,正是当年吕布的武器兵刃,不知道陪着他杀了多少的人。 方天画戟下,自然是唐赛儿,她正在打坐,李渔试探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伤。 这场面太血腥了,明显是经过了一场厮杀,李渔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怕,走进房中,只见一个和尚坐在蒲团上,脸色发黑,正是大明的黑衣宰相,道衍和尚姚广孝。 李渔大感诧异,本来一直眼中有光的道衍,这会儿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李渔凑近了之后,小声说道:“大师,怎么搞成这幅名堂。” 在京城,竟然有人能把道衍打成这样,看来短短的时间内,这次权力的争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道衍听到李渔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他的人,他苦笑一声说道:“贫僧败了。” 李渔手指一动,开始运转水字诀帮他疗伤,一边说道:“大师,你太自信了,不知道人心的可怕。” 道衍强撑着精神,说道:“多谢掌教施以援手。” 李渔马上道:“我只是帮你疗伤,连面也没露,可别说什么援手了...这是咱们的私交,说到底,我还是要靠他们,为我撑台的。” 道衍笑道:“这些人鼠目寸光,只顾蝇头小利,置社稷于无物,你当他们会帮你么?” “总归是要试一试。” 道衍说道:“你放心,只要你我联手,把他们尽数铲除,明年我亲自率领大明的亲王公主,去汴梁为你站台。”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大师,你还是先疗伤吧,贫道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这个野心在燕京搞政变。” “你在汴梁不是干的很好么,说实话,你在汴梁所为是我见过最精彩的政变。” 李渔根本不上套,他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实力,在大明和这些官员耗。 要知道,就连金陵,都已经出现官商勾结,私通异族的事了。 大明的吏治也烂到一定地步了,自己去碰这些文官乡绅利益集团,就是和整个大明作对。 和一国为敌不是不可以,但是得有差不多的筹码,自己在大明没有什么利益诉求,只是来谈合作的。 不管大明谁当权,都不会轻易拒绝自己的,因为支持自己对他们有好处。 既然如此,何必跟着已经败北的姚广孝干,吃力不讨好。姚广孝自己翻盘成功,自己也可以和他谈。 李渔的水字诀实在是好用,不一会的功夫,道衍的脸上就恢复了几分血色。 李渔帮他修复了经脉,他被人打得经脉紊乱,好几处破裂。 白天去酒楼找自己的年轻人,端着一碗药过来,道:“国师,服药吧。” 姚广孝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年轻人把药放在他跟前,慢慢回头出去收拾尸体。 李渔说道:“说起来,是哪个这么有本事,能把大师打成这样?” “你也认识。”道衍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刚才李渔在那侃侃而谈,他一直没有出言辩驳,因为他知道李渔一定会帮自己。 终于,李渔发问了,道衍笑道:“就是被咱们打走的那个和尚,他的亲兄弟被你所杀,你说他会帮你么?” “噗!” 李渔差点被呛到,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是那个癞头和尚?” “没错。” 李渔心底暗道一声晦气,他回来了,还成功在大明夺取了权力。 “自古正邪不两立,大师放心,我李渔一定帮你!” 癞头老秃驴和自己仇深似海,他要是肯和自己合作就怪了。 别说合作了,他肯定会和自己为敌,若是真的让他掌控了大明,自己在汴梁也不会安全。 这老贼鼓动大明伐宋都不是不可能的... 李渔往地上一坐,身形慢慢显现出来,道衍看着他,嘿嘿一笑。 “你别太沮丧,我说过了,咱们两个联手,他们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犬,我们能杀他兄弟,就能杀他!” 第五百零四章 雨师 李渔正在和道衍商议的时候,突然听到吱呦一声,大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人浑身湿透,黝黑的脸庞上,沟壑纵横,几道刀疤就像枯树上的斧痕。 皱起的眉头永远不曾展开似得拧着,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苦大仇深,眼睛瞪着像是要喷出怒火。 满脸暴躁的表情,再配合他高大如铁塔般的身躯,十分吓人。 奇怪的是,他走到哪,那一片就狂下暴雨,但是只有他身边一个圈的地方下。 周围都是晴空万里,一人之地,如有瓢泼。 他浑身湿透,十分狼狈,所到之处,一朵阴云紧紧跟着,甩都甩不掉。 雨水顺着脸颊,淋遍他全身,这个人也习惯了一样,丝毫不以为意。 感受到来人的气息,李渔马上就要隐身,被道衍拽住。 “自己人。” 李渔这才收住隐匿术,看着此人进来,好奇地发现,在他头顶的阴云也跟着进来了。 雨水就在他头顶,怎么也躲不过,即使是进了房中。 看着李渔诧异的眼神,道衍传音入密说道:“他被雨师诅咒了。” “雨师?” “掌管天地降水的神灵,乃是殷商时候的女神,名叫‘媚’。” 来人见到道衍,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是重伤了么,不是要死么,怎么看上去不像。” 道衍笑着解释道:“我给你介绍一下,此乃太平道传人,正经道人李渔。李掌教,此乃铁冠道士张景华。” 张景华虽然被淋的整天火气很大,但是一听李渔的来头,马上抱拳道:“原来是正经大仙,幸会幸会。” 李渔马上回礼道:“久仰久仰。” “你听说过我?”张景华问道。 “当然了,铁冠道士么,我在汴梁时常听人说起。” 张景华信以为真,洋洋自得,说道:“没想到汴梁也有人知道张某,太平道是我素来仰慕的教派,正经大仙身为这一代的大良贤师,定然是人族中翘楚,修士界的领袖,这次你举办的英雄会,我去参加了,只不过没敢露面,仇人太多,在远处看了看。” 李渔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信了,不禁哑然失笑。 这人看上去凶的很,没想到还挺天真的。而且他还去了汴梁,自己没有遇见,不然的话,这种造型奇特,走到哪都带着乌云大雨的太吸引人眼球了,根本没有可能被忽视。 其实也不怪他长得一副凶样,任谁天天被雨水浇头,脾气也好不了。而且避无可避,吃饭、睡觉、甚至在房中都要淋雨。浑身湿漉漉的,永远体会不到干爽的感觉,想起来真够让人绝望的。 李渔好奇地问道:“冒昧地问一句,这雨...” 张景华叹了口气,“唉,别提了,那雨师号称神仙,谁知恁的小气。当时临川大旱,我为乡亲父老祈雨,求得雨师一见。见面之后,见她长相平平,便说了一句‘这也叫媚么?’,区区五个字,惹得她不悦,竟然如此恶毒,整出如此一个阴云降雨,浇了我四十八年。” 李渔一阵无语,觉得他虽然惨,但是好像并不冤枉。 不过说起来这人很给自己面子,他只好安慰道:“或许五个字就是五十年,再坚持两年就好了。” “呸!”张景华朝天骂道:“有本事就一直别停!” 他一仰头,又浇了满脸的雨水,拿手一擦,低下头来,伸手在篝火旁烤火,篝火也被云层落雨给浇灭了。 张景华恨恨地啐了一口,离着篝火远了点,李渔伸手捏了个火球,重新把湿漉漉的柴火点燃。 “老道,不是我说你,你是越活越倒处了,怎么让一群小辈给整的这么惨?” “老道?”李渔看了一眼姚广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和尚,金蝉子认证过的,什么时候成了老道了。 姚广孝尴尬地说道:“他喊的我,贫僧法号道衍。” “原来是这么个老道...你们继续。” 道衍说道:“眼下看来,靠打是不行了,他们把持着各个之紧要位置,都换上了自己人。大明可能容不下我们了,必须先躲到一个地方,找机会杀回来。” 两个人一起看向李渔,后者拧眉道:“别看我,我还急着和大明合作呢。” 道衍说道:“你下一届英雄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时候我们早就杀回燕京了,你尽管放心。” 李渔无奈,说道:“那你们和我去汴梁?” 这次政变有癞头和尚的影子,还有御灵堂作祟,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和自己和解。 李渔和他们的仇,可比道衍和他们仇大多了,估计见到自己就要开战。 没想到癞头和尚卷土重来了,大明金陵一系的人重新回到了权力的中心,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件坏事。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李渔说道。 张景华站起身来,道:“既然你们都没事,那我便不出手了,这些年躲在深山修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道成仙,渡过雷劫,我非得上去问问,浇了五十年是什么仇什么怨。” 李渔笑着从手掌中风月宝鉴内,拿出一枚凝碧丸,说道:“这是一颗凝碧丸,道友若是不嫌弃,可以服用此丹,从此在水中开辟洞府,专心修道。” 张景华眼神一亮,自己到水底修炼,你能奈我何? 茅山离海不远,就从海里修炼,不信你能在海里下雨... “大恩不言谢,将来正经大仙和太平道有用得到贫道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李渔点了点头,铁冠道人张景华心情很好,迈步走了出去。步履如飞,比来时快了不少,估计是急着去水底开辟洞府去了。 李渔挥了挥手,伸手一卷,带着整个院子的人御空而起,往汴梁飞去。 他在路上故意饶了一大圈,没有直着走最近的路,生怕被人堵着。 李渔在空中,眼珠一动,问道:“那雨人是什么修为?” “按你的品阶,他是三品。” “这么厉害?”李渔有些不敢相信。 “他是茅山道士,茅山法术自有其独到之处,虽然声名不显,但是不可小觑。” 第五百零五章 香囊 “师父!” 唐赛儿看到吕玲绮,双眼落泪,一下蹦到了她怀中。 吕玲绮憋了一肚子气,要教训一下她,被这小妮子的动作弄得有些下不去手。 犹豫了一会,还是托住了唐赛儿的小屁股,抱着她安慰了几句。 “真能演啊,你说她有佛骨,这下我算是信了。”李渔在一旁说道。 道衍好像根本没有听出话里嘲讽的意思,负手而立,十分有高人风范。 武顺和琼英也从风月宝鉴放出来了,正牵着手回琼英的小院,自从华姑走了之后,武顺就有些寂寞。 如今她有了新的朋友,再加上惦记着李渔,已经打消了去大唐寻亲的念头。 就算她想去,李渔也不会让她走的,自己的仇人太多了,不知道哪一个杀不掉自己,就有可能动歪心思,祸害自己身边的人。 就连时迁长期没有通信李渔都怕他横遭不测,更别说娇滴滴还没有多少修为的武顺了。 在李渔旁边,道衍呵呵一笑,看得出来他很乐观,没有因为宫斗失败而气馁。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看着正经门,眼中精光闪动。 “这正经门是越来越兴盛了,这里是贫僧的福地,在此住过一段时间后,我们一定能杀回燕京。” 李渔摇头道:“是你杀回去,我可没这个本事,大师到时候莫忘今日收留之恩,记得来站台英雄会就是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靖难开局,不比这个难万倍,永乐大帝和贫僧一道,还不是掀翻了建文小儿。可见世上无难事,有了正经门的帮助,我们杀回燕京指日可待。” “是你们,没有正经门的事,我再说一遍。” 道衍伸了个懒腰,对着手下的人说道:“你们在汴梁不要惹是生非,好生修养,等着正经大仙带我们杀回燕京。” 李渔懒得再和他废话,说道:“诸位请便吧,大明朝堂震动,我要去禀报吾皇了。” “李掌教请,我们就在后山的佛洞就行。” 李渔转身离开,改道去了薛宝钗的小院,不出他所料,宝钗正在修炼。 即使是在正经门里,宝钗也很谨慎,小院内布置了一个阵法,虽然手法稚嫩,但是李渔已经很是欣慰了。 布阵,要求对五行掌握很深,不下苦功根本不能行。 宝钗天赋不算高,但是却早早学会了布阵,可想而知吃了多少苦。 李渔没有惊动她,破阵而入,宝钗坐在蒲团上,许是天气炎热,她把头发束起。 用粉绸扎成马尾的乌浓发束垂落胸前,露出一段白皙雪润的纤细鹅颈,眼睛微闭,呼吸均匀。 在她身前,浮着视若性命的本命法宝,李渔为她量身打造的短剑---素心。 短剑内有几段篆文,乃是李渔打入的静心咒,可以辅佐主人修炼。 宝钗的手腕上,还有一截护腕,上面绑着一个金锁。 李渔盘膝而坐,为她凝聚一个聚灵阵,然后在她身后,运转清领书助她修炼。 宝钗的眉梢闪过一道喜色,收敛心神,专心凝聚灵力,希望可以打通周天。 半个时辰之后,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李渔轻声道:“别勉强,循序渐进。” 宝钗这才睁开眼,擦了擦汗,回头笑道:“多谢师...哥哥。” 李渔咳嗦一声,问道:“你舅舅王子腾的事,你知道多少?” “舅舅?”宝钗怔了下,说道:“他的官儿很大,是我们的依靠,平日里对娘亲也多有照顾。他怎么了?” 宝钗有点担心,李渔安慰道:“没事,他被抓了,但是又放出来了,官复原职。” “那就好。” 李渔点了点头,王子腾对薛家和贾家都很照顾,虽然四大家族排名是贾史王薛,但那是老黄历了,王家早就超过了其他三家太多。 具体原因,从根上就能看出来,王家的祖上是紫薇舍人,这个官不如贾家的国公大,但却是天子近臣。 若不是王家如此厉害,王熙凤也不敢那么泼辣,更不敢在外面胡作非为。 李渔又问了她几句修炼上的事,宝钗趁机问了很多问题,李渔耐心地一一解答。 眼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李渔这才站起身来,笑道:“你好好休息吧。” “你不在这吃晚膳么?” “不用了,还有事。” 李渔刚要回头,袖子被宝钗拽住,李渔诧异地回头看向她。 宝钗脸一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小声说道:“这是我绣的,绣的不好,你别嫌弃。” 李渔呵呵一笑,摸了摸她的发髻,说道:“好好休息。” 他快步走出来,一阵心虚,幸好宝钗没让自己带上,要知道现在腰里挂着三四个呢。 走出宝钗的小院,李渔原本打算去薛蟠那里,仔细一想去了也没有用。 薛蟠那性子,他能知道这里面什么事,估计还没宝钗知道的多。 金陵四大家族,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贾家也不是真正的没落。 他们的实际掌控人----癞头和尚,甚至能发动一场掀翻皇帝的政变。 燕京虽然是大明的京城,但是金陵的那些豪门士绅,恐怕才是大明真正的主人。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月光皎洁,笼罩着整个汴梁。李渔手指一动,一只纸鹤腾空而起,向着大明龙虎山飞去。 他要跟张道陵解释一下,不是自己不想去,实在是大明已经待不得了。估计张道陵和张三丰还在龙虎山等自己去论道呢,五斗米教也就是天师教,和太平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与他论道好处多多,李渔是真的很想去一趟的。 可惜,因为大明的内乱,一切都得改变。 癞头和尚算是自己的死敌了,两个人都差点把对方弄死,也都有必杀对方的理由。 自己杀了贾敬和贾演,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虽然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过他们彼此感情深厚,跛足道士为了掩护他逃走,活活被道衍和自己还有张三丰联手打死。 李渔看向天边,心里开始盘算起来,此时江南道已经平复,幽燕也收了回来,唐宋重新交好。岳飞归心,竭力辅佐女皇,方腊西走,宋江蛰伏,余者不足为虑。 大宋是自己的基本盘,这个基本盘已经牢固了,短时间内没有人能威胁到大宋的安全。 自己可以腾出手来,攻略大明了... 第五百零六章 湖底 回到小楼,李渔伸了个懒腰。 终于有时间静下来,他长舒一口气,站在栏杆处,运转自己的内息。 头顶阴阳图愈发的自然,五道灵气缠绕着他的身子。 突然,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引力,在拽着李渔向前。 他眉心一皱,顺着感觉来到正经湖边,湖面上平如镜面,偶尔有小虫小兽喝水,水吻才荡开一圈涟漪,把月光打散。 李渔隐隐知道是什么在呼唤自己了,他稍作犹豫,便起身入水。 水底十分平静,很多妖族此时都已经开始修炼,晚上的月华对妖族来说十分关键。 没有妖怪发现李渔,他来到正经湖底,那个所有妖怪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以前时候,龙女敖烈给过自己一根枯藤,那是寻找火字诀的枯藤。如今它已经成为了五节杖中的一环。 金木水火土,李渔领悟五卷太平清领书的时候,都有一根枯藤为引。 李渔缓缓靠近,头顶的太极阴阳图,慢慢地流转起来。 水底的泥沙朝着四周散开,露出中间的模样来,是一个类似灯柱的东西。 在“灯柱”的顶端,有一个发光的东西,圆圆的看上去像是月亮。 李渔小心翼翼,慢慢走进,最后走到了光彩中。光芒一闪,原地出现一个虚拟的人像,李渔伸手一摸,果然是虚拟的。 影像中的男人长得十分高大,他的身躯魁伟如松,眼神坚毅,腰杆挺拔,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山岳。 李渔忍不住问道:“前辈?你可是天公将军张角?” 人像没有理会他,他缓缓转过头来,面对着李渔。 他的眼神,就像是深渊,让人一眼望去,就挪不开目光了。 “后来者,记住,你的同伴永远在你的身后...” 说完之后,光芒消散,人像也消失不见。 这一声,似乎是直接对着李渔心脏说的,让他心神俱动,久久不平。 那声音带着不甘、愤怒、和绝望,他应该是被出卖了吧,李渔大胆地猜测道。 李渔有些怅然若失,刚才的人很明显是一任大良贤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说过的张角。 光彩散去之后,果然在原地出现一个枯藤,它躺在泥沙中,一点都不起眼。 李渔伸手握住了它,阴阳之力快速凝聚,从枯藤中走了一遍。 李渔全身精神一振,忍不住握着枯藤仰面朝天,月华之力疯狂涌来。 吸收了月华之力的李渔,在额头处出现一个半月的篆纹,被他额头的头发盖住。 慢慢的,半月篆纹逐渐消失,李渔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 他从水底,慢慢走了出去,此时的他再抬头,看向月亮,周围的天地都扭曲起来,他能清楚感受到植被在呼吸,也能听到丛林中无数鸟兽的心跳。 一道晦涩难懂的道痕,刻在了他的轮台上,那是他对大道的体悟。 果然修成圆满的阴阳之后,太平经没有让他停下脚步,新的境界的大门,无缝连接地向他敞开。 “仙往上是神...”李渔呢喃自语道:“我要成神,我就是神。” 他把枯藤收了起来,这一根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和五节杖马上连接。 它甚至和五节杖格格不入,李渔拿在手里对了对,缺口都不一样。 虽然稍有失望,但是李渔丝毫不慌,这太平经邪门的很,它从来不是自己能左右掌握的,而是万事都是自己来。 李渔被太平经牵着鼻子走,但是他没有办法,每一步都在太平经的安排之中,引领着李渔走到了今天。 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李渔没得选,他要变得更强,不然很有可能早早死了,平凡一辈子更没意义。 李渔收走了枯藤,正经湖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和往常一样,好像真的只是从水底拿走了一个枯枝。 --- 汴梁,皇宫。 刘伯温看着三个泥人,笑着问道:“你们能听懂我说话么?” 三个泥人一起摇头。 刘伯温又问道:“你们会说话么?” 三个泥人还是摇头。 他们还不知道,摇头就已经暴露了。 这三个泥人胆子极小,除非是在赵福金身边,没有人听过他们说话。 今晚三个泥人想要偷溜出去玩,被刘伯温正好逮住,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刘伯温呵呵一笑,他挥了挥手,说道:“那你们走吧。” 三个泥胎有了灵智,刘伯温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夺舍,借此重生。 在很久之前,有个人就是用这个办法借物塑身实现重生的,他的名字叫哪吒。 但若是如此,那么三个泥人肯定有记忆,但是他们的表现十分懵懂,真的像是三个调皮但是却纯真的孩提。 而且赵福金身份特殊,她身边的人不会允许有这种东西靠近女皇。妖魔邪祟可能会祸害人间的百姓,甚至捕杀修士,但是没有一个妖魔敢对人皇动手。 一旦沾染上此中因果,坏了人皇的妖魔,一辈子也别想渡过天劫,走到最后一步。 如果你害死了一个人皇,那么你的天劫将会和人皇渡劫时候一样,那是没有人能承受的强度。 所以朝代更迭,王权轮换,更多的是普通人在唱主角。武将们能弑神杀仙,但是没有长生之能,所以他们不怕因果,因为他们不用渡劫; 刘伯温已经观察他们很久了,跟随偷溜出皇宫的他们出去,发现他们真的只是出去玩,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在平坦的郊外,跑、跳、欢快地大叫。 “先生好像对这三个小东西很感兴趣啊。” 刘伯温猛地回头,只见李渔站在原地,他不禁有些心惊。 以自己的修为,他靠近自己七步之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难道他已经... 刘伯温笑道:“你不觉得十分有趣么?” 李渔是来看看福金的,他刚刚收了枯藤,根本睡不着,先是去李瓶儿的宅子里把她叫起来耍了半夜,然后就看到了刘伯温和小泥人们的对话。 他坐到凉亭里,笑道:“先生,莫不是想到了自己的石人?” 刘伯温看了他一眼,叹道:“那不是我的石人,那是天下的石人...是天下人的石人。” 第五百零七章 灵宠 “石人背后的秘密一旦揭开,势必会影响整个六朝,没有人能置身事外。这不是什么预言,这是天意,是天地大道中严苛法则的一部分。” 刘伯温说的神神秘秘,李渔根本不信,哪有什么天意、法则,人是万物之灵,人的意志是这个世上最大的法则。 就算石人睁眼那天,真的是山蹦地裂,李渔也相信肯定有办法可以制止。 他坐在皇宫内的花园中,刘伯温问道:“恭喜你啊,修为大增。” 李渔呵呵一笑,没有说话,他还在回味那一句:能信任的人都在你的身后。 “大宋安稳了,你准备去哪?” 李渔心道不愧是刘伯温,他叹了口气,拧着眉说道:“我刚从大明回来,皇帝跟着道衍一道反腐,却被金陵应天府的集团给杀害了,而道衍也逃到了大宋,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他估计也要交代了。” 刘伯温笑道:“道衍擅长以小博大,但是却不适合坐在一个上位者的椅子上,你觉得他错在哪了,才有此败。” “太自信了吧。”李渔说道:“没有充分调查敌我势力,便贸然下手,还是死手,不给人留一点活路,肯定会逼反这些士绅官员。” 刘伯温点头说道:“没错,他太小瞧这些人了。古来做大事,都要聚人心。道衍既然要铲除金陵集团,就该发动百姓和底层吏目,广而告之,让这些魑魅魍魉人人喊打。他却不管百姓和吏目,只顾和皇帝锦衣卫一道,想要用雷霆手段暴力铲除,以为有这两样威权在手,便没有人敢反抗。只挥刀而不聚人心,那么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败亡。” “聚人心...”李渔沉吟片刻,说道:“先生之言,真如醍醐灌顶。” 刘伯温说完,便对这个话题没了多少兴趣,他转而问道:“你可知道女皇陛下手捏泥人的奥秘?” 李渔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当时看到了,也吓了一跳,比先生还不如。” “非是有神性者,不能为也。”刘伯温捻须笑道:“幸亏出来这一趟,不然便是想破了我这脑袋,也不会有所得。” 李渔心不在焉,他不关心什么石人,也不在乎大明的局势,今夜得到了另一根枯藤,让他手握六根,但是他并没有前几次那种心境了。 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失落,李渔想要找人聊聊,但是却无从说起。 他想着光影中的汉子,他的背影也是一样的萧索和寂寥。 难道真是能力越大,压力就越大么? 怎么融汇了阴阳,反倒不如领悟五行时候豁达了呢。 李渔自认不是一个天才,但是前几次领悟太平书的时候,每一次都是由衷的喜悦。 那种一下子打开了灵识的玄妙感觉,不是普通的享受能够比拟的,会让他心神都处在一种欢喜中。 可是从天子楼里领悟九阳神功开始,他就失去了那种感觉,或者说被无限淡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地责任感,领悟的内容带给他的,不再是欢喜,而是压力。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刘伯温也看出了李渔的不对劲,他侧眼问道。 李渔稍作犹豫,还是张嘴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刘伯温听完,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开口,说道:“若是你能把这些抛却了,那么你就会重新得到那种极乐的欢喜,但是你也不再是人,而是成为了神明中的一员。人世间有喜怒哀乐,相辅相成,此事甚至无关名望、地位和修为。” “神明无忧,神明无乐。” --- 清晨的钟声,叫醒了正经门的弟子。 很快,大家爬起身来,洗漱、吃饭、然后就兴冲冲地来到广场。 半山腰的巨大的空地上,挤满了人,手里或者怀里都抱着一只小兽。 因为李渔当时炼丹,乱改五行,山顶的禁区内多了无数的变异鸟兽。 每一个弟子筑基之后,就要去山顶捉一只养着,作为自己的宠物。这些变异的灵兽,都是很好的教材,可以让弟子们更直观地了解天地五行。 因为正经门的弟子年纪都很小,爱玩的天性还在,所以经常在私下比赛斗兽。 为了避免恶性地撕咬搏杀斗兽,李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始在正经门举办灵宠大赛。 今日便是第一届的灵宠大赛,内容包括:飞行、挖洞、竞速、跳跃....一大堆的项目,都是弟子们平日里经常玩的。 正经门内弟子,所有捉到了灵宠的,都可以报名参与,奖品则是各类灵丹妙药。 不出李渔所料,弟子们参与的热情空前高涨,甚至连貂蝉都抱着一只白绒绒的兔子参赛。 为了配合今天的气氛,貂蝉特意穿了一身穿了红色的襦裙,和怀里的兔子相得益彰,头上三丫髻戴了三朵翠绿色的花环,简淡梳妆,却更现妩媚。 她不经意地一个动作,就能让人目眩神池,心跳不已。 貂蝉这辈子,从未有现在这段时间一般的轻松惬意,住在正经门简直是世间最快活的事。不用担心仇杀,不用担心尔虞我诈,不用看人眼色。 每天就是烹饪、打扮、偶尔侍弄花草,兴致来了还可以游湖逛街。 看到李渔的目光望了过来,貂蝉举起手里的小兔子,朝着他眨了眨眼,笑的十分狡黠。 李渔微微摇头,指着大大的正经匾额,示意自己铁面无私。 貂蝉朝他皱了皱鼻子,然后就自己笑了起来,看着她开心快乐的样子,李渔心中也暖洋洋的。 因为是第一届,初次举办没有什么经验,乱哄哄地难免有些嘈杂。 李渔坐在高台上,身边是门中高层,吕玲绮和薛蟠作为酒、财两大长老,分列左右。 薛蟠一脸不开心,他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地上,一只金色的小猪,正趴在他的脚下。 “为什么我不能参赛?”薛蟠皱眉质问道。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只猪,也敢去比赛?” “我?”薛蟠指着自己,李渔赶紧指着金猪说道:“误会了,我是说它。” 薛蟠这才稍有霁色,不甘心地说道:“它只是吃了一点天材地宝,就被剥夺了参赛的资格,真是太可怜了。” 他所谓的一点点,让李渔都有些无语,鬼市被扫灭之后,很多店铺不愿意继续经营。 而薛蟠在蒋敬和张三丰的帮助下,把所有家产都搬了过来,他手上有的是金银财物,是个十足的现金流大佬。 于是薛蟠盘下了几十座店铺,经营的都是些修士常用的材料、药物一类,可谓是富的流油。 他不但自己吃,捉的灵宠也能吃,这只猪虽然看上去憨憨的,真要是去参赛,估计能包揽除了飞行之外的所有奖项。 吕玲绮笑呵呵地看着貂蝉怀里的兔子,想着一会怎么来个黑幕,让它得个奖。 貂蝉朝着这边,偷偷做了一个手势,被李渔抓个正着。 李渔轻咳一声,眼睛看着前方,一脸正色地说道:“这种门中比赛,谁也不许走后门。” “哼。” 李渔又看了一眼杨志,发现他没什么精神,斜倚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李渔直接挥了挥手,示意黄信开始。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弥漫在广场上,伴随着惊呼和欢笑。 李渔看着一群弟子,心中十分开怀,他们如今还小,也已经出现几个好苗子。 等到这些弟子全部成长起来,正经门将会成为六朝中,不可忽视地存在。 --- “举办灵宠大赛?” 李世民眼珠一动,伸手问道:“他就没有其他动作?” “李渔每日里就在门中,不是指点弟子修炼,就是去新相国寺和鲁智深喝酒。” “行了,朕知道了。” 李世民坐下之后,啧啧称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陛下,大明的事,我看他是无可奈何了。” 李世民摇头道:“这个人朕和他打过两次交道,他是个头很铁的人,撞了南墙之后非但不会回头,还要把南墙撞破,不可能善罢甘休。自从你们司那个叫什么...千的回来之后,汴梁的情报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样的人才不能浪费,他伤势如何了?要是没有大碍,赶紧让他回去。” 赵宏野起身抱拳道:“有劳陛下挂怀,石千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臣替他拜谢陛下。回去之后,便安排他启程,再去汴梁主持大局。” 李世民不悦地说道:“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他既然恢复了八成,为何不早派回去?” 赵宏野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人...虽然才能,但是早年颇受了些苦难,喜欢安逸闲乐的日子,臣几次催他动身,他都百般推脱,赖在长安不走,说是长安易居,不愿远行。” 李世民嫌弃地一笑,说道:“朕见过此人,确实是...让人有些怜悯。不过你告诉他,只要在汴梁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他的。” “有陛下这句话,石千他就是死,也无憾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还是要把这种人才在合适的地方,才能让他大放异彩。宋军出兵、岳飞挂帅、方腊出洞,都是他提前送来的情报,让朕在做决断的时候,可以心中有数。这样吧,你去把他带来,朕要亲自和他说几句话。” 在场的人都有些羡慕,暗中喟叹,此人要一飞冲天了。 ---- “荆棘岭?” 黄月英诧异地说道:“荆棘岭地势险要,根本无法通行,他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了,还收了一大堆弟子...那里没有人烟,我们早就派人勘测过了,看来他所收的是一群妖怪。” 黄月英说的头头是道,蜀国疆域很大,至少是李渔那个时空的十倍以上,但是相对于其他五国来说,算是个小国。 在这样的疆域里,蜀国群臣早就把国力开发到极致,荆棘岭这种地方他们都探勘过,可见有多疯狂。 没办法,为了恢复大汉,他们必须要做的比其他五国都好几十倍才行。 在她对面,是关银屏和张星彩,姐妹两个穿了一样的衣服,有些瘦高的张星彩身上是剪裁合体的衫裙,腰间一条洁白的腰带,勒得那小蛮腰儿细细的,规模本不大的酥胸也显得更饱满了些,关银屏则穿的宽松的多,她要是也跟着张星彩一样打扮,那可就太妖冶了,不符合她的身份。 黄月英拽着张星彩的手,把她揽在腿上,笑道:“星彩知道打扮了,我看是想嫁人了,你们要去学什么正经道,多没劲...不如嫁给阿斗,做咱们蜀国的太子妃。” 张星彩和关银屏在蜀国比公主还受宠,刘备对她们呵护至极,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视若己出。 从小长辈们就喜欢拿这件事打趣张星彩和刘禅,不过两个人自己则都有其他想法。 张星彩脸一红,不依地拽出手来,说道:“他们的道术都是对行军对战十分有用的,我要去学了来,帮伯父一统六朝!” “你去了就怕回不来了,汴梁的俊俏郎君可不少,仔细被人骗走了。” 黄月英十分诙谐,爱开玩笑,张星彩和关银屏早就习惯了,尤其是关银屏,嘴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笑吟吟地为姐妹解围道:“我们姐妹生是蜀国人,死是蜀国鬼,就算在外面遇到了如意郎君,那也是带着两个厉害女婿回来,为伯父效力。” “女大不中留啊。” 关银屏不再说这个话题,她心底多少有些不得劲,实际上她和黄月英关系极好,如师如母,又像姐妹。 以前说起这个根本就是荤素不忌,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她话头一转,说道:“这个荆棘岭虽然是在深山,但是毕竟是我们蜀国境内,那里闭塞难行,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的大妖魔头,在那里修炼。李渔当时修为不高,他的徒弟估计也就是刚刚化形的小妖,我们还是去走一趟吧,免得在我们的地盘上被人灭了,以后见了不好说话。” 黄月英点头道:“我做一个传送阵,将你们送进去。” 第五百零八章 菩提 长安,万人空巷。 在城郊站着一人身披金线袈裟,雄健似护山金刚,肤黝如铁,五官轮廓刚硬冷冽,面色严峻、不苟言笑,正是大慈恩寺的住持神昉。 在他身后,嘉尚、普光两个佛门巨擘,也都迎风而立,僧衣振振,宝相庄严。 很快,远处一僧人步行而来,他白色的僧衣如雪,未穿袈裟,手持禅杖,模样俊逸非凡。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神昉低头道:“我佛慈悲,佛门弟子恭迎玄奘法师归来。” 玄奘回礼道:“有劳了。” 他每走一步,脚下就有莲花一朵,所有的僧侣和信徒都露出迷恋和虔诚的目光。 玄奘回来了,他没有死... 普光大师低垂浓眉,合什道:“法师回归,是佛门幸事,不过有一个噩耗要说与法师知道,您的爱徒辩机已经为魔所误,弃佛投敌了。” 玄奘笑道:“那不过是他见证内心的一道坎而已,总有一天,他会悟透其中的奥妙,重回我佛的怀抱。” “大师高见。” 玄奘迈步走进长安,沿途无数人驻足观看,他面色如常,时常微笑。 负责守卫长安的官兵,也都满怀崇敬,看着眼前的高僧。 玄奘在长安的声望很高,不下于一般的皇族,甚至犹有过之。 这次入城,他没有到皇宫,也没有受到皇帝的诏令,一行人护送着他,直接到了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内,两排僧侣并列左右,夹道欢迎玄奘。 他走过长庑,来到一处清净的禅院内,找了个蒲团盘膝坐下。 神昉迫不及待地问道:“禅师,你从长安失踪之后,佛门人心惶惶,不知是谁下的手。” 玄奘笑道:“金蝉子。” “果然是他!” 房中人都发出一声惊叹,带着很深的畏惧。 “金蝉子手下从未听说有人能逃生,禅师不愧是佛门之光。” 这些大和尚虽然私下也是勾心斗角,但是对玄奘却出奇的尊崇,普光问道:“禅师,金蝉子卷土重来,我等僧侣该当如何?” 玄奘看了一圈,微微伏下身子,轻声说道:“佛门不一统,则会被各个击破。唯有聚集所有高僧,主动铲除妖魔,才能渡过此厄。” 神昉三人对视一眼,一同起身合十,神昉说道:“禅师所言极是,非是禅师,不能整合佛门。” 玄奘点头道:“长安,乃是万族汇集之地,灵气最盛之土,我们便在长安,设立‘菩提净土’,上求佛道,下化众生之心!” “菩提净土...” 神昉、普光和嘉尚一起弯腰,颂声道:“谨遵禅师法旨。” 玄奘继续说道:“我在来时,听人说大宋汴梁有个正经门,要规划天下修士等阶,甚至包括佛门弟子。我们佛门弟子岂有用道家规则的道理,万不可与之同测,而是要由我菩提净土来规定佛门自己的品阶。” “禅师高见。” “他们在汴梁有英雄会,我们便在长安开‘菩提会’。” 玄奘一出现,佛门便有了主心骨,所有的世俗佛门,几乎全都会向他们靠拢。 玄奘在六朝佛门的影响力,不是李渔在道门能比的,所以他的菩提会,肯定比英雄会起步简单。 佛家弟子太多了,信徒更是千千万万,六朝的朝廷估计也会给他们面子。 一时间,本来人心惶惶的长安佛门,一下子团结起来,高僧也不再迷茫。 玄奘站起身来,说道:“西天净土,已受玷污,我佛慈悲,不过救世之责,实已落到我辈肩上。” “这是何意?” 玄奘说道:“西天净土的那些,已经不是我佛,如来受厄,释迦遭难,实如鸠占鹊巢一般。我辈中土释门,既要提防金蝉子,也要防备西天假佛。” 嘉尚心下骇然,上前一步,几欲开口,都说不出话来。 西天诸佛都是假的,一下成为了敌人,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神昉强行收敛心神,问道:“诚如此,如之奈何?” 玄奘轻拂一下,侧身说道:“若佛不可恃,你我皆是佛。” --- 正经门,微风习习,湖边十分凉爽。 一棵柳树下,李渔盘膝而坐,水气萦绕在他身上,头顶阴阳太极,双眼精光闪烁。 在他身前,一颗宝珠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的水灵之力,是李渔正在为金莲淬炼的‘净水’。 有这么一颗,打入她的法宝“莲幽”内,就能让她修炼时候事半功倍。 李渔身边,时迁把长安的事说了一遍,他被派回汴梁,继续负责刺探汴梁情报。 来的时候,甚至得到了李世民的召见,李世民话里话外,都透着对他的看重。若是没有遇到李渔,他估计早就拜道,哭诉知遇之恩,粉身碎骨不能报了。 当然,时迁也知道,要不是遇到了李渔,他哪有这个机会见到李世民。 “菩提净土?” 李渔眉心一皱,说道:“确定是玄奘回来了?” 时迁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玄奘回到长安那天,万人空巷,来不得假。” 李渔叹了口气,他要开英雄会,对面要开菩提会,一下就去了一半的修士。 佛门信徒极多,入门简单,比道家修士多了一倍有余。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帮修士界建立规矩,玄奘可能是和自己想到一块了,也有可能是受到自己英雄会的启发,要来扩张自己的影响。 不论他是处于什么目的,都在实际上削弱了英雄会的权威,佛门不来还算是修士界的规矩么? 可是不管从哪一方面,自己都很难和玄奘竞争,尤其是他只把手伸向了佛门,明显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并不想纠缠竞争。 李渔收起胸前的“净水”,站起身来,长叹了口气。 “看来,我要去会一会这个玄奘了。” “师父,三思啊!” 时迁吓得一个激灵,他的师父在大唐佛门中,那可不是个受欢迎的主。 尤其是大总持寺的僧人,恨不得杀了他为慧成报仇。 李渔手指一动,一只纸鹤从他指尖飞出,朝着大唐飞去。 “我先下个帖子,玄奘法师如此名头,不知道愿不愿意屈尊来正经门一趟。” 第五百零九章 会面 秋风阵阵,落叶枯黄。 风卷起一片树叶,缓缓飘落在水面上,吹皱水面波光粼粼。 彩霞挂在天边,就像是一条狭长流苏,落日的余晖让整个山门有了刹那的金碧辉煌。 正经门里,很少有金银铜器,这倒不是李渔勤俭,是因为当初和朝廷合力,扳倒了大相国寺。 蔡京等人派出几乎所有的公人,来到这里,把所有值钱的金银器都搬走了。 甚至连门上的金箔都刮了去,如此一来,反倒是帮大相国寺洗净了铅华,如今的正经门更加有了道门仙气。 李渔施展轻功,如燕掠般穿梭林间,在他身后一个女子,娇小玲珑、雪肌花颜,正是林黛玉。 “学会了么?” 林黛玉点了点头,脸颊红扑扑的,看上去还沉浸在飞来飞去的兴奋中。 “渔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御空啊?” 李渔笑道:“还不会走,就想着飞了?” 林黛玉擦了擦汗,她的身子柔弱嘴巴刁钻这个毛病,好像是改不掉了,闻言皱着鼻子说道:“飞怎么了,许你教人家飞来飞去的,我就只能在树林里跳来跳去,活像一只笨鸟儿。” “呵呵,她入门早,学会御空很正常。” 林黛玉刚想说话,突然一个人跑了上来,看到李渔身边的林黛玉,他才扶住膝盖站着,擦了把汗说道:“林师妹,你妈死啦。” “陈泥丸!” 李渔刚想训斥他,突然想到,这可能不是骂人... 应该是真的... 果然,陈泥丸一脸委屈,说道:“真的,她家里来人说的,让她回去呢。” 林黛玉她娘亲当初就是个病怏怏的样子,李渔偷偷试过,她没有什么大病,估计就是先天身子虚。 林黛玉双眼一翻白,一下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了。 李渔把她抱起来,来到竹亭,用水字诀护住她的心脉,过了一会林黛玉幽幽醒来,周围是她最亲的李渔和金莲。 黛玉的双眼红肿,呜呜咽咽趴到李渔的怀里,旁边的小金莲马上主动上前,将她搂过来抱在怀里。 金莲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这都是命,争不得的,伯母这些年过的足够好了,和伯父那么恩爱,又有你这宝贝女儿,她应该是没有遗憾了。你想想我,出生就被爹娘卖了。” 果然,林黛玉稍微好受了一点,她趴在金莲柔软的胸前,泪水打湿了她的道袍。 虽然还在啜泣,眼泪也断了线的珠儿般滚落,但眼睛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明。 “莲儿姐,渔哥哥,我要回去一趟。” 李渔稍显犹疑,大明如今不算是个好地方,癞头和尚卷土重来,贾家和林家是姻亲,肯定会有贾府的人去吊唁。 说不定贾母还会要林黛玉去贾府呢。 但若是不让这小妮子回去,估计能给她整出阴影来,以后每天都活在难过中了。 李渔想了一会,自己和癞头和尚,是没有缓和的余地的。 既然如此,不如去直接斩杀了他,上一次让他逃走了,是李渔很大的遗憾。 借着林黛玉回去吊丧的机会,把癞头和尚杀了,将来的事会简单很多。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回去有些危险,这样吧,我和金莲送你一程,咱们一道去金陵。” 阴阳融汇之后,李渔现在又有了足够的信心,即使不能击杀,也可以从容撤退。 金莲一听马上答应下来,李渔已经很久没带她出去了,哪一次都是带香菱或者琼英。 遥想几年前,不管多远多难的路途上,都是她和李渔哥哥两个人在走。 林黛玉也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有点想念父亲了,林黛玉这次回去很大的原因,就是安慰他爹林如海。 --- 大慈恩寺内,玄奘正在大雄宝殿独坐,一只纸鹤飞到了他的跟前。 玄奘伸出手来,纸鹤落在他的指端,僧人们纷纷望了过来。 只见纸鹤消散成零星的光点,在空中逐渐铺成一段文字: 欣慰禅师回归,喜不自胜,久闻大名,素来心折,缘悭一面,若蒙不弃,愿扫榻相迎,共叙胸中丘壑,正经门李渔。 文字慢慢消失,玄奘轻轻一笑。 周围的僧人怒道:“就是此人的徒弟,击杀了我慧明师兄,他还敢给禅师下帖!” “是欺我佛门无人耶!” “我去汴梁,击杀此獠!” 玄奘眉心一皱,他站起身来,说道:“我等是释门子弟,向来修的是心境平和,不知尔等为何如此暴躁,动辄杀人。” 众僧唯唯诺诺不敢言,纷纷低头。今日若是其他人训斥他们,早就炸了锅了,你说一句他们能引经据典,从佛典里找出十句来反问你。 佛经十分庞杂,即使是截然相反的两个观点,也能找到各自的论证点。 这也是为什么佛门弟子辩论,为什么几乎没输过。无遮大会一开,道门在长安一败涂地,钦天监的人甚至连皇帝都很难见到了。 若不是后来李渔横空出现,帮李世民解了女皇之厄,还真说不定现在玄奘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一旦佛门弟子都去了英雄会,在正经门认证品阶的僧侣多了,六朝的修士将会只记得正经门英雄会,自己的菩提会只能是自家人来用。 玄奘合十道:“我当走一趟汴梁,若是能感化此人,功莫大焉。即使不能,也可以让他稍加收敛,不再迫害佛门弟子。” 在他身边的神昉,有些犹豫,说道:“禅师三思,此人极是危险,手段阴毒狠辣,不少佛门中人都吃了大亏,如今他还霸占着大相国寺的庙宇呢。大相国寺乃是千年名刹,山门更是在汴梁依山傍水,贫僧少时曾追随师尊去过一次,那地方比之大慈恩寺豪奢百倍,竟然被人占据。” 玄奘笑道:“道场、庙宇都是细枝末节,真正决定人修为的,反而是耐力、智力和心若慈悲,世上再无狠戾之人,佛祖曾割肉喂鹰,我等弟子难道连汴梁都不敢去么。” “禅师高见,我等不如也。” 玄奘站起身来,握了握禅杖,笑道:“就算他不主动邀请,我也要去走一趟了。” 第五百一十章 贾府 金陵,贾府。 各处游廊屋房,做工虽不甚华美,细节处却处处留心,看起来端庄,圆润的看起来顺滑。 “不愧是贾府...” 长庑中,李渔隐匿了身形,在贾府漫步。 他十分小心,就怕有癞头和尚布置下的阵法,前几次交手之后,李渔看出来了,他是一个布阵高手,也是一个用毒高手。 光是在景阳冈洞府中棋盘的阵法,就让姜维都赞叹过,要知道姜维可是诸葛亮的高徒。 他的阵法造诣,在六朝都是排的上字号的,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反正他们好像各项全能,那道士更是一个炼丹的宗室。 这样的人,定然是有奇遇,身怀绝技,可惜心术不正... 为了成仙,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手段都超过了李渔能接受的底限,甚至有拿两百个童子做阵脚的丧心病狂的孽行。 大明金陵有一群豪族,他们的住宅足见高门勋贵的气派,贾府便是其中一个。 进了面前的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转过插屏,有个小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加上旁边厢房,都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台矶上几个穿红戴绿的丫鬟,脸色有些忧愁,都在叹气道:“老太太又哭了,说是想念闺女,要见一见外孙女儿。” “就是林姑爷家那个?” “不是他还有谁。” “林姑爷多好的一个人,咱们家小姐也是没福气,唉,可把老太太心疼死了。” “要我说,最有福气的还是元春小姐,你知道么,她现在是陛下的宠妃了。” “你们少在这里嚼舌根,被人听去了,连累的我也跟着挨打。” 躲在暗处的李渔,心里暗暗点头,贾府没有想象中的不堪,这里是癞头和尚的后代,但是好像他也不太想过分干预后人。 这几个小丫鬟,应该是贾母身边的伺候人,果然贾府的丫鬟也都十分俊俏。 难怪那宝玉在这里如鱼得水,天天混迹于脂粉堆,也没有个腻。 贾府便如同金陵所有的高门大户一样,李渔心中暗暗计较,想要在贾府引出癞头和尚来,不知道能不能行。 如果他不想和自家后人交集过多,那么林黛玉进了贾府,他会不会出现。 贾宝玉究竟是个棋子,还是幕后的黑手,李渔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想要去窥视一下贾宝玉,但又怕惊动了癞头和尚,不管贾宝玉是什么,他都是癞头和尚手里很重要的一张牌。 正当他犹疑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到房中说了一句。 里屋三四个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人回话,向里面道:“琏二奶奶来了。” 李渔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见来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材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 周围丫鬟婆子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可见她颇有威严。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是王熙凤逐渐嚣张起来的时候 她娘家的舅舅官儿越做越大,难免让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尤其是上一次王子腾官复原职之后,更是连遭提拔。 虽然贾府也有元春成了贵妃,但是那毕竟是后宫,而且皇帝年幼,所以元春的权势和如日中天的九省都监点还是没法比的。 “这就是王熙凤?真够漂亮的,难怪能让贾瑞丧心病狂。...”李渔眼睛一动,原地一闪离开了贾府。 贾家虽然在金陵是人人艳羡的豪门大户,但是对李渔来说,这地方没什么特别。 这真要是奢侈糜烂,他们贾府就是再厉害,那还能跟赵佶比? 跟赵佶一比,贾府这档子人,都应该算是低保户生活了。 李渔再也不是巨野的小民了,他是见识过赵佶的骄奢淫逸的人,对贾府的所谓豪富,并不怎么能看到眼里。 离开贾府之后,李渔马上来到苏州,林如海的府上一片镐素。 在后宅的院落里,林黛不禁又落下泪来,旁边的金莲连忙上来,搂着她好生安慰着。 精神恍惚的林黛玉,被自己从小的丫鬟侍女雪雁伺候着吃了点东西,感觉也是无味,悲从中来,又哭了一阵。 过了一会,林如海来到这里,金莲为了避嫌,主动退了出去。 不一会,就听到父女两人的哭声,金莲坐在在亭子里,自己沏了杯茶,烟气袅袅婷婷,被微风一吹,消散在空中。 她托着香腮,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失落,舐犊之情,她只是在梦里有过,到底爹娘的疼爱是个什么滋味? 像是为府上悲伤的氛围感染,金莲平复下微喘的胸口,静静看着自己沏好香茗,怎么看水面上都是李渔的笑脸。 她释然一笑,抬起头来,真的看到了李渔,不禁大喜,起身道:“你回来啦!” “怎么在这发呆?” 金莲脸一红,笑道:“没什么。” 李渔觉得她笑的有些勉强,稍加思索,顿时明白了。他走上前,握着金莲的小手,笑着说道:“是不是也想自己的娘亲了?” 金莲把脸贴到他胸前,摇了摇头,深深嗅了嗅李渔的味道。 “没有,莲儿只要李渔哥哥就够了。” 李渔拍了拍她的后背,这里毕竟是后花园,而且府上刚死了女主人,在这儿有太过亲密的举动不是很合适。 金莲很乖巧地起身,颇有些舍不得,她仰着脸看向李渔,问道:“我们要在这住下么?”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你准备一下,这些天就住在这儿了,我估计过些日子,我们还要去一趟金陵。” “好。” 只要跟李渔在一块,金莲才不管住在哪,她喜滋滋地起身,正要去收拾,突然想起什么来,回头说道:“今天林府来了些人,说是贾家来的,是黛玉娘亲的娘家人。” 李渔点头道:“我知道了,来的人叫什么?” “带头的叫什么贾琏,其他的都是些下人。” 贾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府这点家产,最后都被他给吞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情意 林如海眼眶红红的,他倒是一个重情的男子,不管是对夫人还是女儿,都是视若明珠。 他看着李渔,眼中满是感激,说道:“小女自从跟了道长,眼见的是开朗许多,这样的性子我哪天没了也放心一些。” 他的神情萎靡,说话也这般不吉利,看来真是伤心过度。 没想到这厮还是一个情种,李渔觉得有些诧异。跟她爹比起来,林黛玉那边,都算是情绪稳定的。 李渔觉察到这个人的精神出现了一点问题,赶紧安慰道:“你也不必过分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尊夫人泉下有知,想必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 林如海听完这话,突然满脸希冀,倾着身子问道:“不知道长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夫妻二人,再见一面!” 李渔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招鬼这种事在民间也很常见,稍有道行的修士都可以,更何况是李渔这种高手。 “这个...” 李渔有些犹豫,贾敏死了不到七天,办法当然是有的。 一看他的样子,林如海当即明白,他是有办法的。 如同溺水的人,遇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林如海直接起身,扑通一声跪下了。 李渔赶紧虚扶一把,把他托了起来,眉心一皱道:“你万万不可再行此礼,否则我必拂袖而去。” 林如海面带羞惭,说道:“求道长成全。” “鬼,便是人死之后,魂魄未散,最是阴寒。人与鬼见,有伤阳气,你不怕的话...” “不怕!” “好吧。”李渔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请带我去尊夫人的灵柩。” 李渔在发迹之前的专业是驱鬼,一般都是把不愿意走的鬼魂给超度,像这样拘役魂魄来阳间,还是第一次干。 “我乃方士,竟然要干神婆的活...” 自嘲了一句之后,李渔手指一动,在他的指尖出现一个青色的光晕。 林如海死死盯着,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屏住了呼吸。 随着青色光圈越来越大,一条细细的绳索状的灵力,顺着李渔的手指,落到了灵柩上。 很快,从棺材里,幽幽站起一个人影。 她神色呆滞,精神恍惚,迷迷糊糊地看了过来。 李渔叹了口气,手指在林如海眼帘上一抹,他顿时看到了虚浮的人影。 “敏儿!” 林如海大叫一声,如同泣血,这一声也唤醒了贾敏的魂魄。 她看着林如海,两个人互相奔赴,想要相拥,却彼此错过。 林如海看向李渔,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人死之后就是一团魂魄,你还想怎样... 真要是给她个身躯也不是做不到,但是用木灵之力凝聚一个身躯出来,会吸干林如海的阳气,即使他只是牵牵手。 这并不是鬼魂自身的能力,只是天地规则而已。 有些鬼道修士,也是这样来害人的,他们每次施法,都会让几个魂魄彻底消散,实际上非常邪恶。 鬼,比人、妖都要弱小,很容易被人拿来做工具。比如癞头和尚的那张聚魂幡,就是一个极其阴毒的法宝。 所以不是人要怕鬼,实际上应该是鬼怕人。 当然,赤壁那种鬼王除外... 李渔说道:“你们聊一会,我先出去,这个时间不能太长,因为...总之就是不能太长。” 他说完之后,马上走了出去,因为他看得出来,林如海还想要更多。 他走到外面,到一个凉亭坐了下来,生与死真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 即使是李渔到了如今的修为,他依然觉得人世间的感情,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 或许,可以超越生死,成为真正的永恒。若是自己死了,身边的女人,岂不是也会如此难过。 那是何等的肝肠寸断啊... “已知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在房中的林如海,泪眼婆娑,看向自己的夫人。 贾敏伤心之余,突然记起什么事来,她猛地一个激灵,大声道:“逃!赶紧逃!” 林如海不明所以,想要和贾敏凑得近一点,但是在贾敏说出逃字的时候,她的影子逐渐模糊起来。 很快,魂魄完全消散,甚至脸上出现了难受的表情。 不知道贾敏的魂魄,正在遭受什么样的痛苦,她狰狞的脸上,双眼依然满怀柔情,用尽力气挤出一个字:“逃!” 林如海疯了一般的大喊,惊动了外面的李渔,白光一闪,他出现在房中,看着贾敏的样子,李渔直接凌空一指,画了几笔,拍出一张玄蕴咒。 “昭昭其有,冥冥其无,疾!” 荡开一圈涟漪之后,贾敏的痛苦才消失,她的魂魄也被保住了。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在她的魂魄中安了禁制,一旦想要说出什么来,就会魂飞魄散。 在贾敏活着的时候,肯定是被人抹去了一段记忆,但是随着她身子的陨灭,有一段记忆重新回来了。 没想到这人如此谨慎,在她魂魄中都按了禁制。 林如海见到亡妻的魂魄幽幽落下,回到了灵柩中,便直勾勾望向李渔。 李渔摇头道:“为了让她安息,你就不要再见她了,刚才她差点就魂飞魄散,永世消亡了。” 林如海带着哭腔,问道:“怎么会这样?” 李渔赶紧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逃,让我赶紧逃。” 李渔皱眉道:“就这一句?” 林如海点了点头。 李渔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若是一般小事,根本不至于谨慎到在魂魄中都下禁制。 也就是在贾敏死后,这人都不放心,还要加一层保险,让她的魂魄也无法说出真相。 那么到底是什么真相,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呢?幸亏她太在乎自己的夫君了,下意识第一句就是让林如海逃,若是说出真正秘密的第一个字,估计就要魂飞魄散了。 贾敏的魂魄已经受到重创,李渔这个时候把她呼唤出来,只要她有想要说出来的意向,估计马上就会魂飞湮灭。 怎么样才能保住她,让她说出来呢? 李渔心思一动,想到了办法,只有找到赤壁,或许她有办法。 鬼道上的事,找鬼王岂不就是最好的办法。 第五百一十二章 小仙 想通了这一点,李渔才意识到,自己联系不到赤壁。 她应该和左慈和白毛在一起,此刻肯定是在一个藏宝之地,要么祸害人家的祖坟,要么洗劫人家的神殿。 好在李渔有后手,他拿出泥人,说道:“前辈?” 泥人毫无动静,仔细一看,这完全是一块普通泥巴。 手指一动,试探了下里面的灵力,李渔明白了。 这玩意到期了... 左慈不是赵福金,他没有能力让泥胎生出灵智,这个泥人不过是里面有他的一道灵气容易。 左慈修的金丹大道,给泥人装了一个临时的金丹,供它运转,灵力能够维持这么久,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或者就是第二种可能,左慈现在被人控制或者击杀了,失去了本体的小金丹自然没有了任何波动。 没有了赤壁,李渔只能靠自己了,他对鬼道不甚精通,只是会一些方术而已。 在修士手下,没有不厉害的术,只有不深的道行。 同样是丢一个火球,七品修士可能就是燎掉几根毛,陆地神仙就能把人烧成灰烬。 方术中招魂这一门看上去简单,但是也蕴含着最朴素的天地大道,是生死之术。它入门不难,只要有了符篆和咒语,连村中的神婆都能操作。 若是由道术高超者来使用,甚至可以改变生死规则。 李渔回到停放灵柩的房间,林如海焦急地等在外面,看到李渔过来,他慌忙上前,这个曾经温文尔雅,英俊倜傥的探花郎,如今如癫如狂。 李渔心底多少有些感慨和同情,他拍了拍林如海的肩膀,说道:“让我来试试,或许能让尊夫人保住魂魄,避免魂飞魄散,用世消亡的命运。” 林如海此时已经不奢望再和夫人相见了,他点头道:“都怪我不好,害了敏儿。” 李渔安慰道:“这都是命数,躲不过的。” 他来到灵柩前,在棺材外又一层白色的光,是李渔布下的,可以暂时护住她的灵魂。 李渔咬破手指,滴落在白光盾上,荡开一圈涟漪。 白色的光盾,顿时变为红色,透着一股妖异的气息。鲜艳的颜色,在原本平整的光盾上渐渐延伸,李渔举着的的手指,画出了一道接一道的血符。 终于,在最后一笔落下之后,围绕着木棺,出现一个法阵。 地面上的血色图案也逐渐繁复起来,这些诡异的图案,看去有的像家畜猛兽,有的像飞禽大鸟,更有些完全看不出像什么的怪异图案,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而且没有任何一个相同。 若是有去过地府的人在场,肯定能看出来,这上面的图案,跟奈何桥上雕刻的一模一样。 很快,李渔的灵力,在魂魄中遇到了一股奇怪的阻力。 李渔知道,这就是别人布下的禁制,在贾敏的魂魄中。 李渔非常清楚,这是一个针对林黛玉的阴谋,图谋的是绛珠仙草中的“痴”结之气。 ,幕后黑手呼之欲出,这是癞头和尚为了配合他手里那一块大荒山青埂峰的“痴石”,而造下的又一桩冤孽。 李渔再次和癞头和尚隔空斗法,毫无疑问,即使祛除掉禁制,解救了贾敏的魂魄,癞头和尚也就知道了。 终于,贾敏的魂魄再次恢复了灵识,她眼神焦急。 李渔心中犹豫起来,这时候若是把她唤醒询问,当然可以知道真相,但是禁制触发,她必然魂飞魄散。 可是将禁制解除,只能选择超度了她,让她重新回到三界的轮回之中。 稍作犹豫,李渔还是选择了后者,他是一个有底限的人,从来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让一个魂魄消散,对于邪修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李渔报仇打斗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但是让一个自己不认识,甚至有些交情的人魂飞魄散,只为了获取敌人的情报,李渔做不出来。 这样做不但有伤天和,更不是他的道心。 李渔叹了口气,使了一个净魂咒,将贾敏的魂魄超度。 看着亡妻重新恢复了平静面容的尸体,林如海也如释重负,他眼角滚落几滴眼泪,为夫人盖上了棺。 李渔说道:“既然尊夫人提醒你逃,说明府上有危险,不如你随我搬到汴梁,或可消灾解难。” 林如海摇了摇头,“我哪也不去,谁要害我就尽管来吧...” 李渔看着他的眼神,听了他的口气,心中明白怎么劝也没有用,便拿出一个护身符,说道:“既然如此,你把这个戴在身上,关键时候或许能救你一命。” “多谢道长。” 李渔走到室外,在凉亭内打坐,这次的施法让他颇有感触。 通过贾敏的魂魄,让他的灵力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生死的轮回。 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并不像他想象中的痛苦,生到死或许并不是一种难以对抗的痛苦。 李渔微微闭眼,感受着自己的轮台内的变化,一道若有若无的道纹,刻在了他的轮台上。 风月宝鉴内,五节杖和那根新得的枯藤一起飞了出来,在空中对接。 他们绕着李渔的身体,缓缓旋转,李渔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灵台空明。以前懵懵懂懂的阴阳融合交汇,终于彻底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是一种对阴阳的感悟。 阴阳比之五行,说不上谁高谁低,但却是一个向上的过程。如果把天地比作是一个人,五行是构成人的骨肉,阴阳就是人的灵识。 他伸出手来,握住刚刚连接的六节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光幕:阴阳轮。 修成阴阳轮,是太平道中进阶的一个标致,也是实力突飞猛进的一个坎。修成阴阳轮,意味着越过了这个坎,突破了瓶颈。 放弃了获得情报的机会,却意外地让李渔修成阴阳轮,果然福祸相依,一念之间就是两个世界。 在他的头顶,太极阴阳鱼终于彻底成型,在这一刻李渔知道,虽然自己没有渡过天劫,但是他已经是二品了: 长生不死,逍遥自在,道心稳固者,为二品修士,称小仙。 在他刚摸到太平道里仙人门槛的时候,就自称正经大仙了,但是此时他真的修炼到小仙的境界之后,李渔反倒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低调点。 第五百一十三章 回忆 正经大仙李渔进阶小仙之境。 他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和别人升仙时候天雷滚滚,风云变色不同,李渔升仙没有什么异象。 他念头通达了,水到渠成,境界就升了,这是太平道的特点。 太平清领书有五卷,每一次修成,都必然是经历了一次漫长的参悟。 奇怪的事,经过了沧海桑田,无数岁月的李渔出来之后,发现外面的世界才刚刚过去一瞬。 这次悟透阴阳,也是一样,太平道注重的是悟,念头通达了,境界就提升了。 境界的提升,对天地大道的利用就会更加的精纯、准确,道术的威力也就随之提升。 想起以前自称大仙,李渔觉得有些羞耻,如果现在有人叫他正经大仙,李渔肯定会说:叫什么大仙,叫声小李就行了。 这么谦虚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真的成仙了。 就如同你身边的朋友,他在外面闯荡时候,还没赚到钱过年回家吹得那叫一个响。 等他真的腰缠万贯了,反倒不希望说自己有钱了,人也变得谦虚起来。这样的人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除了怕被借钱,眼界上去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如今的李渔颇有点这个意思,他站起身来,看了一圈,没有人能和他分享喜悦。 想要进风月宝鉴和警幻交流一下,但是时机又不太合适,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周围的空气中,传来一丝丝的异动。灵力的波动,对他来说感觉的很清楚,很快便捕捉到来人的气息。 李渔如今五识灵通,嘴角一笑,能分享自己升仙快乐的人来了。 他背着手,飞到亭子上面,笑道:“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藏头露尾,不如出来大大方方干一架。” 天空中闷雷一样的声音传来:“我当是谁,竟然又是你。燕京你不战而逃,可叫我好生遗憾。” 李渔听到这个声音,感觉到癞头和尚如今也变强了很多,不过应该不像自己一样,直接进一个大境界。 以前两人就互有胜负,如今自己稳操胜券,必须一战击杀了他,永绝后患。 这可真是绝妙的机会,自己刚刚进阶的瞬间,因为动了他布在贾敏魂魄的禁制,引来了这个生死大敌。 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癞头和尚与自己一样,十分擅长逃跑,他在自己手下逃了太多次了。 当然,李渔实力不济的时候,也在他的追杀下,几次逃生。 可是双方的实力差距,从来没有和今天一样大,李渔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给他致命一击。 李渔呵呵一笑,他催动阴阳轮,很快就锁定了癞头和尚的位置。 锁定的瞬间,一个冰针悄无声息,以水气的形式刺了过去。 砰的一声,冰刺遇到一个人的身体,竟然没有穿过。 李渔眉心一蹙,再次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这气息过于强了,以至于让他生出一丝的不安。 很快,云层中出现两个身影,癞头和尚是老熟人了,自不必说。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魁伟如松的身躯,癞头和尚已经是八尺左右的身高,这厮比他还高半个身子。 浑身的气势如同山岳一般,压得李渔喘不上气来,在他的额头上,赫然是一双龙角。 “龙?” 那龙冷哼一声,“你不认识我了?” 李渔心底暗叫不好,这厮的气息他已经记起来了,正是从茂陵被自己带出来的巨龙。这龙有些蹊跷,它在武帝的陵墓里,很明显和汉朝皇室关系匪浅。 它跟太平道也是不共戴天的关系,跟自己更是苦大仇深,毕竟武帝的墓都被自己挖了。 这条龙很有可能是武帝刘彻埋得后手,他不甘心如同凡夫俗子一样死去,但是天道中冥冥有天意,人皇都不得长久。 难怪道衍和尚败的那么惨,原来对方添了这个帮手... 李渔记得他和汴梁城外,女贞鞑子唤醒的莽荒蛮兽大战,被赵福金融合贪石引来的天劫所吓,逃得无影无踪了。 没想到,他竟然跟癞头和尚搞到了一块。 李渔刚刚升仙,不知道自己的阴阳论,能不能对付这两个人联手。 他倒是也不害怕,大不了就走,而且尝试一下,未必不能击杀。 癞头和尚看向李渔,眼神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怒喝一声道:“你这厮屡次坏我好事,我恨不得生啖你肉,这次竟然敢送上门来!”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所以我就说你成不了气候,有点城府好不好,这么气急败坏,没开打自己道心就乱了,还怎么打架?” “你少装了!”癞头和尚更不答话,上来就是一招大手印,金色的“卍”字朝着李渔的头顶拍来。 这一下被砸到了,要是搁在以前的李渔,早就一命呜呼了。 但是他竟然不躲闪,站在原地,癞头和尚眼色一动,料定这是分身,便开始寻找李渔真身的气息。 对他来说,李渔实在是太难缠了,想要杀死他难如登天。 稍有不慎,让他喘上一口气,将会彻底恢复,自己所有的招式就都付诸东流了。 就在他寻找李渔气息的时候,卍字下的李渔,在最后一瞬的时间,突然出手。 只见他硬挨了一记大手印,然后打出一个阴阳鱼,穿过了癞头和尚的胸膛。 癞头和尚愕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正在流血。 他看着李渔笑吟吟的模样,突然记起多年前,在草原上放牧的两个少年。 “你们叫什么?” “贾源。“ ”我叫贾演!” “好俊俏的天赋,好难得的根骨,若教你们一身本领,你想学什么?”那人状似凡人,却有凛凛神威。 “我要学道术,长生逍遥,永世不死。” “我要学武艺,杀尽想杀之人,和哥哥长生到老。” ...... 癞头和尚贾源抬起头,看向天空,李渔和巨龙战在一块。 他的眼神逐渐黯淡,李渔的身影在他瞳孔中慢慢模糊起来。 “差一点...兄长,我们就差一点,没有他的话....唉!” 一声无奈地叹息之后,癞头和尚的身子倒了下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 对手 李渔以巫灵淬体,和巨龙化身硬拼,丝毫不落下风。 巨大的撞击声如同山崩地裂,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令人心悸的声音,让整个城池瑟瑟发抖,人们毫不怀疑,这两个人能撞碎苏州城。 李渔见识过敖烈,但是也没有这样的气势,他是茂陵的守龙,和大汉皇室关系匪浅,应该是人间最接近真龙的那一类。 巨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从李渔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是他当年全盛时候都要避着走的强者,可以撞断不周山的存在,李渔竟然有他的气息。 不可能的,他没有在人家遗留子嗣,就算有也应该被斩杀殆尽了。 此时的李渔,虽然在和巨龙厮杀,但是心思却不全在他身上。 底下死去的癞头和尚,死的十分简单,虽然李渔这次来,就是为了引出他来击杀。 李渔为此做好了长期在这的打算,但是他却如此平常死了,更离奇的是,身为一个魂道高手,他没有任何魂魄复生的手段。 种在三怂身体的魂丹、布在贾敏灵魂深处的禁制,在薛宝钗体内种下一道佛印,还有掌控大明众多官员,这样的手段岂会没有自保的功法。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做下这一切的,不是癞头和尚,至少不全是... 在这大明境内,应天府中,还有一个幕后的高手在操纵一切。从大荒山青埂峰的夺石之战开始,就是一场阴谋,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修为不低,但也只是此人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所有事情最终的获益者,就是那个人,和宋江是水浒的绝对主角一样,原本红楼时空绝对的主角---贾宝玉。 李渔心底苦笑一声,果然所有主角都不简单... 不管是不是他,自己都要跟着林妹妹,进大观园里看一看了。 “小子,你竟敢鄙视我!” 嗷的一声,巨龙变幻身形,龙角飞扬、龙亢高昂、龙爪威探、龙胸怒张、龙心收拢、龙尾舞荡,带着箕状的血色风云,盘旋在空中。 苏州附近的百姓,无不战栗蜷缩,生不出抵抗之心来。每个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把心提到喉咙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完全被这超越自然的一幕震骇。 天地之间,忽然就乌云密集,看不到一丝光亮,处在巨龙身下的林府,更是乌黑一片。末日降临,不外如是,很多百姓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人类的脆弱与渺小,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黑夜中,唯有两个磨盘大小的眼珠,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映照出他厚重的眼睑、苍黑色的鳞片、雪亮的撩牙和它深潭般的瞳孔。 一声高亢的龙吟响起,李渔觉察到,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他的实力有所上升,但是幅度并没有很大。要么是时间不够,要么是巨龙的实力止步于此。 巨龙头颅昂起,死死盯着李渔,恨不得将这个人生吞活剥。他闯入了茂陵,提前唤醒了自己,还把自己囚禁了很久。 李渔手指一动,天上星宿之光,逐一落下。在他身边,布下了一个星阵,而头顶则是阴阳图。 修成阴阳轮之后,头顶的阴阳太极图,更加的圆满起来。其中黑白两气的交融流动,就像是这个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涌动,古朴而强大。 他周身旋转的星阵流溢出七彩光芒,状如北斗,首尾相连,星辰浩瀚之力,在他身前翻滚游动。这是李渔第一次布下北斗七星阵,这个名头很大的法阵,将会耗费巨大的灵力,也就是他如今融汇阴阳,才能使得出来。 对面巨龙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是很快被他掩饰过去,这小子竟然成仙了.... 李渔浑身灵力充沛,但是面对如此巨物,他也有些发憷。虽然他没有巨物恐惧症,但是这玩意也太大了,而且威势滔天,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变态的天赋技能。 但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畏惧,其实李渔不知道的是,在他对面的巨龙,也有一样的感觉。 他在李渔身上,感受到了上古巫神的气息,那些人可是能轻易斩杀龙族的,除非是祖龙亲至。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谁也不敢先动手,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若是能吓跑对方,无疑是极好的。 李渔为了壮胆,大喝一声:“正经道人屠龙于此,呔!” 对面的巨龙昂首发出一声狂吼,胸腔深处发出低沉的轰鸣,云层中电光闪烁。 李渔见他不受威胁,可能是信心十足,更加不安,拔腿就要跑,突然身子一滞,看向前方。 只见那威势滔天的巨龙,在怒吼一声吼,竟然倏地一下逃走了。 他巨大的身形,丝毫不影响逃跑速度,很快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还在空中的李渔,浑身星光闪耀,北斗七星阵附体的他,状若天神。 但是他此刻心中,十分凌乱... 龙? 我呸! 没有丝毫耽搁,李渔马上落地,看着癞头和尚的身子。 他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气息,看到李渔之后,强撑着说道:“是...是...” 他的眼神空洞,完全是靠着本能再说最后一句话,挤出两个字后,眼看就要垂下。 李渔心中一动,水字诀缠绕癞头和尚手腕,但是已经无济于事。 他眼睛一闭,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带着无限的不甘,离开了人世。 李渔暗叫可惜,癞头和尚林中遗言,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肯定十分重要。 他身上或者说大明,还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这被推出明面的,现在看来是个幌子。 “是什么啊,你就说一句是...” 李渔摇了摇头,用水字诀,把他的尸体彻底冰封,然后化为无数细微的冰屑,随风飘散。 他没有任何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觉得有些更加沉重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大敌就是这哥俩。 若是真的,那么至少敌人是在明面上的,自己看得见摸得着,可以想办法将他们击杀。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点,幕后黑手远比这哥俩更可怕。 红楼世界,才刚刚掀开一角... 第五百一十五章 进府 “爹爹说,外祖母她老人家悲伤成疾,要我去看一看她,住一段时间。” 李渔听完,摸了摸头,说道:“可以。” 林黛玉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可怜又委屈,让人心疼。 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完全没有想过会失去娘亲。 距离上次他和巨龙一战,刚刚过去五天,谈论的热度还没消散。 贾府派人来叫,李渔顺水推舟,让莲儿陪她一起进贾府。 这是一个机会,李渔必须要搞清楚,在背后搞事的人究竟是谁。 虽然他自己推测贾宝玉嫌疑很大,但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也不能完全凭借臆想推测。 林如海如今的状态,也没有办法安慰女儿了,他自己能挺住就不错。 没想到最后林妹妹还是进了贾府,只不过这次竟然是和潘金莲一起进的,李渔开始盘算她们进去之后,自己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跟着一起去,如今李渔自信满满,走到哪都不怕。 不过他以什么身份去呢... 李渔想了一会,也没个头绪,干脆等到去了之后再说。 就算是隐匿在贾府,他也不是做不到,引出幕后的人来,就可以从容撤退,想办法安排他了。 当然,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通灵宝玉。 测一测它到底是不是补天石之一。 既然决定了要走,林黛玉很快就去和父亲告别,然后手挽着莲儿姐,上了马车。 贾府来人带着林黛玉上了船,进来和她寒暄几句,应答的十分得体。 贾琏是个色中饿鬼,但是他看到金莲时候,竟然意外地没有什么反应。 只怕是早就听说大唐慧明的死法了,所以不敢造次。他垂泪哭了几声,便退了出去,也不知道是真的为自己的姑姑难过还是装的。 这一点连李渔也不敢确定,虽然说贾琏有些放浪形骸,但是死的毕竟是他亲姑姑。 等到他退出去之后,李渔才从座位上显露身形,金莲笑着问道:“我们到了贾府,你住在哪?” 李渔说道:“我早打听好了,在贾府不远处,有一个清虚观。我就住在那里面,你带着这个镜子,这个距离只要有事我瞬间就能赶到。” 金莲小心翼翼地收好,李渔嘱咐道:“到了府上,你要和黛玉形影不离,保护她的安全。” “放心吧。”金莲笑吟吟地说道。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小姐,到了。” 舱外传来雪雁的声音,林黛玉与几个婆子弃舟登岸,早有荣国府的轿子和拉行礼的马车在等候。 李渔此时已经先走了,去清虚观落脚,他自己是一方道门的领袖,走到哪都想要在道观住,而不是去酒店。 林黛玉听她母亲说起贾府种种,吃穿用度,自是不凡,起居也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唯恐被人耻笑,这时又快要到地方,心里有些不安,就与金莲说了一通。 金莲跟着赵福金住过皇宫,心下不以为然,便教她放宽了心,正经门里还比不过高门大户? 她把黛玉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一些体己的话,安慰这个刚刚丧母的小女孩。 黛玉虽然很少和人亲近,但是潘金莲是个例外,追根究底的话,当年李渔从两元铸心阵救她,潘金莲也出了一份力。 那些救她命的水灵之力中,有一部分是潘金莲的,所以她才和这两个人天生带着一丝亲近。 趴在柔软的胸前,颇有一点母性的感觉,让黛玉觉得更加舒服。 周围贾府来的奴仆人,是最势利眼的,看这林姑娘是有眼界的,听说她还是仙家弟子,更不敢偷懒,老老实实的,倒也相安无事。 黛玉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虽然不及汴梁,但是却比苏州强了不少。 马车走的很平稳,又行了将不到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 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小声道道:“这必是我那外祖之长房了。” 说完马车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 林黛玉到了荣国府外,轿夫抬着进了西角门,林黛玉掀开窗帘一角,潘金莲也好奇地望去。 贾府果然豪奢,但是品味也还凑活,没有完全的堆金叠玉,不落俗套。 一群人领着她,来到一个院子,有丫鬟朝里喊了一句:“林姑娘来了!” 黛玉甫一进屋,就看见两人搀扶着一鬓发银白的老母迎上来,一见黛玉,那老母眼圈就红了。这便是黛玉的外祖母,史氏太君,贾赦贾政之母。林黛玉是探花家的女儿,自然是知礼数的,刚要行礼,就被贾母一把搂入怀里,心肝儿肉叫着哭起来。旁边侍立之人也是掩面泣涕。 黛玉见外祖母和自己母亲很像,触动心底的伤心事,也红了眼圈。 金莲在一旁站着,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即使是丫鬟也都很俊俏。不过她们的眼泪,倒有八成是假的。金莲在大户人家做过侍女,如何不懂,不过是讨主人家的欢心罢了,她们中那些年纪小的丫鬟,怕是都没怎么见过黛玉的母亲,怎么就有这么深的感情了。 贾母哭个不停,直到众人劝解住,才堪堪停住。她拉着黛玉的手,指与房里人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黛玉一一拜见行礼,两个舅母都是年老,面目慈善,就这个珠大嫂子李纨,正是好时候,肌肤微丰,鼻腻唇满,一股子少妇风流,金莲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一想到李渔哥哥和那个叫李瓶儿的厮混在一起,金莲马上警惕起来,万不能让李渔哥哥见到这个。 她自己在这胡思乱想,没有人来问她,只当是个丫鬟,潘金莲倒也自在。 贾母又打发人去叫姑娘们,说是远客才来,不必上课。不一时,几个奶嬷嬷和丫鬟,簇拥这三个姊妹过来。由大至小,第一个合中身材,温柔沉稳,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与李纨嫂子相比差了成熟,多了清纯。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尚小,身量为足,却也是眸聚神采,眼汪鼻翘,煞是可爱。 这三位便是探春、迎春与惜春了。三人都是一样的妆饰,林黛玉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归了座,丫鬟们斟茶上来,说些话又哭了起来。 几人正聊着,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只这一句,周围丫鬟婆子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 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进来的正是王熙凤。 林黛玉行了礼,却不知如何称呼,贾母笑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有名 的一个泼皮破落户,你只叫她凤辣子就是了。” 见黛玉还有些懵,周围人连忙说:这是琏嫂子。 不待黛玉行礼,王熙凤上前拉住黛玉的手,打量了几番,冲着贾母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 一看贾母又要哭,王熙凤眼珠一动,想到一个办法缓解气氛。她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听说妹妹是学仙术的,不知道都会些什么,不如展露一手,也让我们这些凡人开开眼。” 果然,贾母听到这个,伤感之情去了大半。 林黛玉有些羞赧,犹豫了一会,说道:“那好吧,这里有些施展不开,我们去院子里。”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精神,都兴冲冲地簇拥着她来到院子。 只有潘金莲,捂着嘴偷笑,林妹妹的这些亲戚,一会可要开眼了。 笑归笑,她也很好奇,林妹妹到底修炼到什么境界了,李渔哥哥天天都说她资质好,根骨奇佳,尤其是木系灵根。潘金莲每次都有些不服气,都没法修炼青木诀,她能厉害到哪里去? 来到院子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林黛玉缓缓抬起手。 在她的小手上,粉莹莹地散发出一阵光彩,让众人惊叹不已,果然不愧是仙家弟子。 林黛玉娇叱一声,本命法宝赫然现出! 第五百一十六章 老道 猛然出现的两柄斧头,吓得众女眷花容失色,都噤若寒蝉。 林黛玉稍微一挥舞,木屑纷飞,怪石碎裂,空气中藤蔓乱舞,花瓣在她身边飘落,一副怪异模样。 潘金莲嘴角一笑,她最清楚,这是木系修炼中的一个必经环节,林黛玉的经脉没有经过青木诀中最厉害一招的疏通,所以很难控制主生长的木系灵力。 这样的后果就是施法时候,群魔乱舞,容易出现周围藤蔓疯狂生长的现象。 “快别练了!林姑娘!” 王熙凤拍着胸脯说道:“可吓死个人了,难怪我们这些凡夫俗女的不能去修炼呢,光是那兵刃就拿不动,对了妹妹,要是嫂子没看错,你那是...斧头?” 林黛玉点了点头,她自己刚开始也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在李渔的暗中授意下,正经门里所有人都说好,看见了就不顾一切地上去猛夸,久而久之,林黛玉也觉得拿个斧子是很光荣的一件事了。 谁让她年纪小呢...可塑性很强。 所以尽管大家表现的很激动,但是林黛玉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她把法宝收起来之后,众人又开始啧啧称奇。 那么大两个斧子,竟然能炼化到身体里,想要就有,这可太厉害了。 林黛玉收了神通,院子里的异象逐渐消失,她这一手露的太过震撼,一时间存着各种想法的人,都被她给震慑住了。 大家心里也没有什么高门低门,势力不势力了,全都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这个小姑娘不好惹,千万别招她... 林黛玉在正经门待了一年,性格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若是以前的话,她肯定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个地方做错了被这群富亲戚嘲笑。 现在则不一样,小黛玉完全学会了正经门创始人的最大特点---自信。 --- 清虚观,人来人往。 新晋的贤妃娘娘,从宫里派人来,送上一百二十两银子,叫观里连打三天平安醮。 一来为新皇贺喜,二来为爹娘祈福。 又有贾珍派人招来戏班,在此唱戏献供,引了很多人来听戏,所以分外热闹。 李渔走到门口,发现此地颇有几分当年汴梁的大相国寺的味道。 其实李渔并不反感这些,谁说佛道修行,就一定要远离世俗,在深山中独自清高了? 沾点人间烟火气,修道成功之后,才不会刻薄寡恩,冷血无情。 正经门外每到新年或者节日,也都是开放庙会的,门中弟子也会逛个不亦乐乎。 他来到门前,因为穿着道袍,所以小道士问了一句,“这位道兄,是来借宿的还是来拜观的。” 李渔说道:“路过贵宝地,特来借宿。” “请跟我来。” 李渔跟着小道士,走进清虚观,意外地发现这个观规模还不算小。 更加奇特的是,观里除了道士,还有和尚,路边也有一些佛塔。 李渔指着一个佛塔,好奇地问道:“这是?” 小道士呵呵一笑,解释道:“道兄有所不知,我们师父原本是远近闻名的高僧,到后来佛法修到了极致,这才专修道术的。如今他老人家道法也修到了极致,可谓是大圆满中的大圆满,是佛道双修的高人。” “清虚观里,既有来和师父学佛的沙弥,也有来学道的道士。” 李渔咽了口唾沫,这厮比自己还不要脸,是真能吹啊。 没想到金陵还有这种人才,自认佛道都到了极致,这是何等的自信。 他略一沉吟,问道:“未曾想此间竟有如此奇人,麻烦道友通报一声,就说汴梁道士李渔想要拜见尊观主。对了,尊师傅道号或者佛号叫什么啊?” 小道士估计没有听过李渔的名字,他点头道:“我师父叫张老道,你也可以叫他张大师,请跟我来这边。” 绕过一道道小路,小道士带着李渔来到一个院子,里面长满了青草。 在院子的中间,蒲团上坐着一个邋遢道士,他身穿道袍,但是没有带帽,头顶光秃秃的,上面还有戒疤。 在他左手中,拿着一把破蒲扇,举起来盖在脸上,只盖住了眼睛,把油量噌光的额头露在外面,闷雷似得鼾声在门口就听得清清楚楚。 李渔甚至觉得,周围的木头都被他的鼾声震得抖动。 小道士见怪不怪,大声道:“师父,有汴梁的正经大仙,前来拜访。” 李渔眉心一皱,转头望向小道士,小道士对着他呲牙一笑。 笑完之后,他就退了出去,眼睛一直看着李渔,嘴角的笑意看着有些瘆人。 那边的鼾声终于停了,老道伸了个懒腰,朗声道:“大梦谁先觉,平生....平生...什么来着?” “平生我自知。” 老道咧着嘴一笑,满嘴黄牙,中间还少了一个,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没错,我昨儿个还会背,睡了一觉给忘了。你能来看我,说明你很有眼光,是不是要拜我为师啊?刚才那小猢狲说你来自汴梁,叫什么来着?...算了,无所谓了,看来老夫的名声,已经传到汴梁去了。” 李渔笑道:“贫道李渔,听闻道长佛道双修,而且都修到了极致,特地前来拜访,希望道长也能指点一二。” “这个好说。”老道绷直了腰杆,扭了扭大胯,估计是坐着太久有些酸痛了。他虽然年纪很大了,不过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拖沓感。 他摇着蒲扇,说道:“在我六岁那年,参透了一个世上最大的秘密:佛道本是一家,这个秘密我轻易不告诉别人,今日看你和老道我投缘,便指点你一二,胜过你自己苦修几百年啊。” “请道长赐教。” 张老道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佛爷和道爷,本就是一个人。他老人家最爱修炼,埋头苦修几千年后,修为到了顶点,再也不能进步分毫。于是心生苦闷,整日闷闷不乐,终于有一天,他穷极无聊,身外化身,成了一佛一道,行走天下,布道施法,收罗了大批信徒。” 李渔问道:“这么古老的事,道长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 吹神 “你猜的?” 要不是还得在这借宿,李渔都想转头就走了。 张老道笑道:“虽然是猜的,但是却很准,因为我还不止一次梦到哩。” 李渔为了慎重起见,试探了一下这个老道的修为,他没有贸然用五行之灵去测试,只是稍微释放了一点灵力,没有感受到老道的灵力波动。 难道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普信道?他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张老道还在那大吹特吹,说自己佛法有多精妙,得到过如来的夸赞,就连燃灯古佛都跟他请教过佛法。 至于道术那就更了不得了,三清与他一比,都差点火候。他已经出之于蓝胜于蓝了。 李渔饶有兴趣地想要加入,和他一起互吹一气,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自己如今真的有了几分修为,有些话反而说不出口了,这要是几个月前没有融汇阴阳,李渔高低得跟他吹一吹。 不用说别的,光把正经门里,自己雕像下的小字搬出来,就足以与之一战:人族镇守使,所有修士、道士和僧侣的领袖,陆地精怪以及水族妖物的统治者,大地天空所有虫鱼鸟兽花草树木的守护人,正经门掌教---正经大仙李渔 有了正儿八经仙人修为的李渔,静静地听着张老道吹牛,甚至是不是附和一句。 从他吹牛的话里,李渔觉察到,这厮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知道很多事。 而且这老道吹了半天,口不干舌不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亮。 李渔也终于弄明白了,他的大名就叫张老道,道号也叫张老道,他根本没有道号,这个名字估计也是自己吹出来的。 清虚观是金陵多少豪门大户的打醮的地方,没想到此间主人如此没溜。 张老道见李渔没有质疑也没有破口大骂,顿时来了精神,吹得更起劲了。 李渔静静地听了一会,问道:“那么道长或者说大师,能教我什么?” “什么都行,因为我什么都会。”老道掐手一算,说道:“不过我看你好像没什么想学的。” 这句话倒是真的,如果说把修仙比作工作的话,李渔是体制内的人。 这个体制,就是太平道,他的岗位,就是大良贤师,是一个终身制的铁饭碗。 他有自己的太平道,学不来其他的,太平道本身是一个特别让修炼者省心的功法。 它不但会选择修炼者,而且还会在适当地时候,指引他寻找到对应的法决。五卷天书,阴阳太极,九根枯藤,一个比一个诡异。 除了前段时间想学九阳神功之外,李渔确实没有什么想学的,所有想要的他都会了。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功法修至圆满,早早达到大良贤师的境界,然后想办法出圈。 李渔没工夫跟他扯淡,他料定这个老道就是个吹神,并且对他这种行为十分理解。 你不吹得厉害点,你不这么自信,怎么骗人来学佛道,怎么赚钱? 恰饭而已,不寒碜,他起身道:“贫道修为浅薄,恐怕还不足以跟大师学道,等我再练几年,摸到了大师的门槛,再来请教不迟。” “好说好说。” 李渔走出院子,跟着小道士,来到一个厢房。 清虚观虽然人不靠谱,但是设施不错,这地方在金陵的城郊,还能如此清幽,依山傍水的十分宜居。 “就是这里了,道兄不要嫌破,若是想吃饭,便在每日的“辰时、酉时去后山用餐,本观为过往僧道提供一日二餐。” 李渔点了点头,小道士朝着他笑了笑,这才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渔总觉得这个小道士神神叨叨的,时不时露出一些诡异的笑容。 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能一言不发,直到靠近张老道跟前,才大声说出自己的身份,而且对自己的到来丝毫不觉得诧异。 李渔席地而坐,在床边布置了一个小阵,然后白光一闪进入风月宝鉴,拿出一个小镜子。 潘金莲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震动,便拿出小镜子来。 “怎么样?”李渔问道。 潘金莲笑吟吟地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李渔也忍不住哈哈一笑。 “黛玉呢?” “在卧房里洗澡呢。”小金莲转着镜子,笑嘻嘻地说道:“你要不看看?” 说完之后,还冲着李渔眨了眨眼睛,十分清纯又充满了妩媚。和李渔欢好过之后,金莲的身材脸蛋一发不可收拾,正朝着熟透了的少女这个方向发展。 她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春药,很容易激起男人的荷尔蒙,所以走到哪都穿着一身道袍,然后裹着面纱。 李渔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一会就进去,我不是说过么,要形影不离,我怀疑贾府里有厉害人物。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叫贾宝玉的?” 金莲的修为比黛玉高很多,而且是水系的,最擅长救人,她自己又惯会刺杀,让她守在黛玉身边,李渔还是很放心的。 “没有,都说有这么个人,说他是个混世魔王,不过最近正好不在。”潘金莲慢慢地说道。 她自己也很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后宅这些女眷有如此一致的评语。 这个贾宝玉,听起来也不算太坏啊。 李渔眉心一皱,说道:“知道去哪了么?” “说是去还原去了。” 李渔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金莲就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镜子里的李渔哥哥似乎头大了一圈,她心里想到:好像是一个大孩子。 李渔轻咳一声,说道:“有情况随时跟我说,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有事情不要蛮干。” “好。” 李渔收起镜子,气息开始覆盖这个区域,如今是大明宫斗最厉害的时候,太皇太后张氏不会坐视儿子朱瞻基死的不明不白,她的实力根基其实非常深厚。 如今的皇帝朱祁镇,还不是她的对手,朝中也有一群大臣,是支持太皇太后的。 金陵与燕京一比,就变得不是很重要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剪烛 清虚观里,贾母要亲自来打醮。 贾府是观里的大金主,清虚观这么大的家业,一直以来主要都是靠贾府养活,所以今日显得格外忙碌。 李渔也被这种气氛带动了,早早起来,打了一套从徒弟那学来的太极拳。 一个道童在旁边,看着他的拳法,十分有趣的样子,便歪着头问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拳?” “太极,想学啊?我教你。”李渔笑呵呵地说道。 这小道士长得虎头虎脑的,就像是年画里的胖小子,说话也很乖巧,十分讨喜。 小道士跟着他,在后面比比划划,李渔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停下来指点了他一番。 李渔问道:“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前面都在忙什么呢?” 小道士笑道:“贾府的小姐说让端午打醮七天,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本来没什么事的,谁知道那贾家的老太太突然要来,说是要为她外孙女加一醮。这一下可把师兄们忙坏了,都急着去伺候呢,听说还临时加了戏台,要演大戏呢。” “你能挤进去么?”李渔笑着问道。 “前面戏台早就水泄不通了,我知道一个地方,看得比他们还清楚,一会我带你去看!”小道士眉飞色舞地说道。 他拽着李渔,来到钟楼,果然看的很清楚。戏台上已经布置好了彩架,但是还没有开唱,围观的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在最靠近戏台的地方,有一大片空地,摆满了华贵的桌椅。那是贾家的专属位置,他们人还没来,所以这里空着。 此时山下的大殿内,贾珍到神佛前,捻阄抓了三出戏,分别是《白蛇记》、《满床笏》和《南柯梦》。 贾母一听,先是问了白蛇记是什么戏,戏班的班主弯着腰谄笑道:“回老太太,是前朝开国皇帝刘邦斩白蛇,最终夺取天下的戏。” 贾母有些不悦,满床笏更不必说,一听名字就知道,讲的是一个高官做寿,七子八婿皆来祝寿,由于他们都是朝廷里的高官,手中皆有笏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床头。后来就演化成一个戏曲,用来借喻家门福禄昌盛、富贵寿考。 本来这两出戏都不错,但是最后竟然来了一个南柯梦,岂不是说富贵就如同南柯一梦,昙花一现么... 虽然不悦,但这是神佛选的戏,是抓阄抓出来的,自然不敢更改。 “走,听戏去。”贾母手一挥,贾府的车队马上动了起来,从大殿去戏台听戏。 传话的人很快跑到戏台,有小厮大声唱喏,戏班里各行当紧锣密鼓,准备开幕。 小道士歪着头问道:“你是哪个观的,是做什么的?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李渔笑道:“我叫李渔,是汴梁正经门的,你呢?” “我叫陆西星,是给观里剪彩纸的,师傅说我没有慧根,没法学道。”看得出来他有点忧伤,但是很快又忘了。 李渔笑道:“我教你一些法术?” 李渔早就试探活了,这小道士资质还可以,虽然没有五行灵根,但是修道的资质还是有的。 张老道不知道为什么不教他,李渔笑着举起手指,上面有一个小火球。 陆西星眼色一亮,道:“你可以教我嘛!” 他问完之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犹豫片刻说道:“还是算了,我师父说了,修道要拜师的话,是需要很多钱的。” 李渔一下子明白了,难怪张老道不教他,原来是交不起学费。 李渔觉得有些无语,人都修道了,要那么多黄白之物,有什么用。 想到这儿,李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薛蟠那个胖脸来,顿时觉得黄白之物还是有用的。 考虑到自己没有时间在这教他,李渔手指一动,地上起了一阵黄雾,很快在他掌心出现一个小泥人。 李渔学着左慈的办法,果然成功了,他笑着把这个泥人交给小道士陆西星,说道:“你每天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跟着它学道术。大概三年之后,它就会彻底失去作用,化为一堆泥土,尘归尘土归土。三年时间够你入门了,若是你有所成,还想继续学,便到汴梁正经门找我。” 小道士如获至宝,他讷讷看着李渔,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李渔传道是很佛性的,只要遇到对脾气,心底还不错的小孩子,他都愿意传道。 有时候对自己是举手之劳,却可以改变或者说成就一个人,何乐而不为呢。 他偷偷看了一眼泥人,发现他果然很神奇。想了一会,他朝着李渔跪拜,被李渔一下扶了起来。 “我们那里,不行这一套。”李渔呵呵笑道:“只要你以后,记得和我一样,多帮人,少害人,我便没有白帮你。” 这时候,下面的大戏也终于开始了,李渔很好奇,这个六朝时空,唱的都是什么曲种。 可惜他听不出来是什么戏,但是金陵话十分好听,表演的优伶也都十分俊俏,身子柔韧性很强,各种动作十分舒展好看。 李渔倚着栏杆,听得津津有味,下面有人大喊,“陆西星,你在这干什么,赶紧去送彩纸!” 打醮要用彩纸,陆西星一拍脑门,自己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他朝着李渔拜了一下,后者笑道:“快去吧,小心受罚。” 陆西星转身就跑。 这时候,贾府的人也都来了,他们自然是坐在靠的最近的地方,那里早就腾出来了。 贾母坐一乘八人大轿,李氏、王熙凤每人一乘四人轿,黛玉和金莲两个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围观的百姓都站在两边观看,七言八语,指手画脚,就像看那过会的一般。只见前头的全副执事摆开,一位青年公子骑着银鞍白马,彩辔朱缨,在那八人轿前领着那些车轿人 马,正是贾蓉,他身后浩浩荡荡,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 贾府的人一到,就有道士跑上钟楼,他好奇地看了一眼李渔,也顾不上理他,便开始撞钟。 只听钟鸣鼓响,早有张老道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 贾珍带领各子弟上来迎接贾母,凤姐儿的轿子却赶在头里先到了,带着鸳鸯等迎接上来,见贾母下了轿,忙要搀扶。 可巧有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儿,拿着个剪筒,照管各处剪蜡花儿,因贪图看戏误了点,正欲往前跑,不想一头撞在凤姐儿怀里。 王熙凤一扬手照脸打了个嘴巴,把那小孩子打了一个斤斗,骂道:“小野杂种!往那里跑?” 陆西星吓的不轻,他顾不上捡地上散落的烛剪,爬起来往外还要跑。众婆娘媳妇正围随的风雨不透,但见一个小道士滚了出来,都喝声叫:“拿,拿!打,打!” 突然,有人捡起一个小泥人,笑道:“这却是个什么东西?” 周围是一群婆子媳妇狰狞的面容,陆西星十分害怕,但是李渔刚刚给他的泥人,很有可能是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东西。 陆西星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他顾不得这个,鼓足了勇气上前,伸手道:“还给我。” “吆,还挺横。”周围的婆子们,当成了一景,在旁边笑呵呵地说道。 她们指指点点,陆西星本来就小,个子矮,抬头的视角看上去,越发的觉得可怖。 王熙凤笑道:“再给我抽他几耳光,不然不解气。” 后面的轿子里,贾母隔着帘子,问道:“怎么了?” 王熙凤一听,赶紧上前,笑着说道:“一个小道士儿,剪灯花的,没躲出去,这会子混钻呢。” 贾母听说,忙道:“快带了那孩子来,别唬着他!小门小户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惯了,哪里见得这个势派。可怜见的,倘或一时唬着了他,他老子娘岂不疼得慌?” 旁边的张老道伸手拦住,他看到了陆西星的泥人,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我们观里的小道士,不会说话,就怕冲撞了贵人。我这就带他下去,以后严加管教。” 贾母一听,只得作罢,又转头对贾珍说道:“珍哥儿,给他些钱买果子吃,别叫人难为了他。” 钟楼上,敲完的道士,看着李渔,皱眉道:“你是新来的敲钟的?”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借宿的。” 道士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妈的,还以为终于有人来替老子了,原来又是空欢喜一场。” 他一听李渔是来借宿的,顿时多了几分鄙夷,金陵这地方一般厉害的游历道士,都是住豪奢酒店或者干脆就住在豪门大户中。 只有那些没本事的,才会借宿道观。 他连骂带啐的,瞪了李渔一眼,道:“不是就赶紧走,这里是你来的地方么?” 李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贾府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丫鬟婆子到管家的甚至包括大部分的主子奶奶,都是一群势利眼。 而这清虚观,也是藏污纳垢,什么鸟人都有。 他板着脸训斥说道:“你这厮嘴臭的很,还自称老子,身为一个道门弟子,老子是谁你不知道么?” 敲钟道士一听他还来劲了,顿时骂道:“你一个过路要饭的,竟然还敢顶嘴,我看你是讨打。信不信我让人把你轰将出去,让你睡在大街上。” 他指了指下面,嚣张地说道:“看见了没,金陵的贾家,都是我们道观的恩客。” 李渔懒得跟他说话,凌空一指,这道士的脸上,顿时多了一巴掌。 他只是小露了一手,敲钟道士就知道自己惹错了人,磕头如捣蒜,一边求饶一边后退,很快连滚带爬下了钟楼。 李渔继续望去,只见下面大戏继续唱了起来,贾府的人也都落座。 陆西星捧着泥人,小心翼翼地装到袖子里,他又左右看了一眼。 这东西不能见光,在这清虚观里,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看得十分通透。 一旦被师父、师兄们知道了,这泥人也就和自己彻底无缘了。 可恨自己被这些妇人殴打辱骂,把泥人落在了地上,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的真切,如今想要藏起来是来不及了,只有逃出山去,才有机会。 爹爹说过,恩报恩来仇报仇,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报仇雪恨,然后报答恩公。 好在他熟悉地形,再加上今日着实都忙,暂时还没有顾得上管他。陆西星转往人堆里挤,把身上的剪花蜡烛都丢了,只揣着泥人,很快就消失在围观的人群里。 李渔看着他先前谨慎的模样,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算是机敏,又有些道行,将来未必不能成事,便决定再帮他一把。 可是一转眼的功夫,这小子竟然跑了,李渔不禁暗暗摇头。 他顾不上这个,只是要在这群人里,找到贾宝玉。 李渔传音入密,问道:“莲儿,那个贾宝玉出现了么?” “没见到呢。” 此时贵客席上,围起了一大圈的帘子,将百姓们的视线隔开。 轿子里的女眷,这才一一下来,各自落座。 贾珍在外面守着,他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若不是贾母在,才不会在这守着。此时热的一身汗,却没有见到儿子贾蓉,不禁怒道:“管家在哪里?” 底下站的小厮们见问,都一齐喝声说:“叫管家!” 登时林之孝扣着帽子跑了来,到贾珍跟前。 贾珍道:“虽说这里地方大,今儿不承望来这么些人。你使的人,你就带了往你的院子里去;使不着的,打发到那院里去。把小ㄠ儿们挑几个在这二层门上同两边角门上,伺候着要东西传话。你可知道不知道,今儿小姐、奶奶们都出来了,一个闲人也不许到这里来!” 林之孝忙答应“晓得”,又说了几个“是”。 贾珍道:“去罢。”又问:“怎么不见蓉儿?” 一声未了,只见贾蓉扣着纽子从钟楼里跑了出来,原来他就躲在钟楼下面乘凉。 贾珍斜着眼,撇嘴骂道:“你瞧瞧他,我这里也还没敢说热,他倒乘凉去了!” 说完就喝命家人啐他。那小厮们都知道贾珍素日的性子违拗不得,有个小厮便上来向贾蓉脸上啐了一口。 贾珍又道:“问着他!” 那小厮便问贾蓉道:“爷还不怕热,哥儿怎么先乘凉去了?” 贾蓉在他爹面前懦弱惯了,垂着手,一声不敢说。 张老道凑上前,笑道:“珍大爷,我论理比不得别人,应该在里头伺候。只因天气炎热,众位千金都出来了,老道也不敢擅入,请爷的示下。” 这张老道,当年是顶替贾府的国公出家的替身,也就是说他是替老太太的丈夫贾代善出家的,所以格外亲近一些。 而且他出家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后又作了“道录司”的正堂,曾经先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是当今封为“终了真人”,现今王公、藩镇都称他为“神仙”。 贾珍笑着说道:“你不进去,老太太那里岂能高兴。” 张老道笑吟吟地走了进去,李渔隐匿了身影,就跟在他身后。 张老道走到里面,控身陪笑说道:“张爷爷进来请安。”贾母听了,忙道:“搀过来。” 贾珍忙亲自去搀了过来。那张道士先呵呵笑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康宁?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发好了。” 贾母笑道:“老神仙,你好?”张道士笑道:“托老太太万福万寿,小道也还康健。别的倒罢,只记挂着哥儿,一向身上好?” 贾母一听,说道:“快把宝玉叫过来,让老神仙看看。” 来了! 李渔顿时双眼一凝,看向门口。 第五百一十九章 演戏 进来的人,面如冠玉,气质不凡。 平心而论,这确实当得起是个美男子,但是李渔根本不关心这个。 他直勾勾地盯着贾宝玉,就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一点端倪,看他有没有发现自己。 若是装的,李渔也有自信能看出来,但是他却看不到贾宝玉有丝毫的异常。 贾宝玉笑嘻嘻地上来,听到是让他见张老道,忙上前问:“张爷爷好。” 张道士忙问了好,他们关系十分亲密,宝玉竟然出奇地不讨厌他。 看得出来,张老道和贾府的交情,绝非是普通香油客这么简单,张老道向贾母笑道:“玉哥儿越发发福了。” 贾母揽着宝玉,十分宠溺,笑道:“他这是外头好,里头弱。你不知道,他的那个老子逼着他念书,是一刻也不停,生生的把个孩子逼出病来了。” 周围的人都不敢接话了,王夫人面色尴尬,他很心疼儿子,但是绝对不会说丈夫一句坏话。 张道士不以为然,笑着说道:“读书不过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办法,非走不可的一条升腾路,依老道看来,读圣贤书没什么大不了,读的不好不读也就罢了,咱们是王侯之家,还指望这个?” 这话说到了宝玉心坎里,不由得笑脸相迎。 张老道惯会看眼色,马上又叹道:“我呀,一看见宝玉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谈举动,就觉得同当日国公爷是一个模样!” 他说的国公爷,就是贾母的夫君,也就是贾代善。 说着说着,这老道竟然两眼流下泪来,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贾母听他说这个,也由不得满脸泪痕,思念亡夫,说道:“正是呢,这些年我也养了好些的儿子孙子,也没个像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像他爷爷。” 李渔仔细端详一阵,宝玉和癞头和尚还有跛足道士,可一点都不一样。 那两个身材很魁伟,尤其是癞头和尚,是典型的大汉形象,便是放在佛门,那至少也是一尊罗汉。 跛足道士虽然瘦削,但是依旧精悍,健壮地如同一头牛。 这贾宝玉小白脸一个,竟然和他爷爷很像么? 人群中,只有金莲知道李渔就在附近,她一边好奇的感受,却丝毫觉察不到李渔的气息。 金莲心底暗想,李渔哥哥的修为高我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他。 想到这里,她不禁嘴角一抿,笑意盈盈。 林黛玉看了一眼,就觉得这老道不太招人喜欢,他虽然收拾了一下,不再那么邋遢,但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猥琐气质。 李渔主要就是来看贾宝玉的,接下来张老道却转头和王熙凤说起话来,贾宝玉乐的清闲,看着女眷们,和这个说说话,和那个笑一笑。 待他看到林黛玉的时候,眼睛总是有些飘忽,但是林黛玉却根本不看他。 李渔要的就是这个时候,若是贾宝玉是幕后黑手,林黛玉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但是他好像没有流露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李渔心底犹豫起来,看来段时间内,很难确定这人的底细。 他不禁望向贾宝玉的领子,想要看一眼,传说中的通灵宝玉。 但是可惜的是,这上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看到宝玉。 李渔有长期带着贪石的经验,他知道这补天石根本藏不住自己的气息,看来通灵宝玉真不在他身上。 这时候,传来王熙凤的声音,她的嗓音极有辨识度,笑道:“张爷爷,你可真行,我们丫头的寄名符你也给。前儿个亏你还有那么大脸,竟打发人和我要缎子去做道袍!丫鬟们都叫我不给你,可谁叫我心善呢,要不给你,又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 张道士呵呵大笑道:“你瞧瞧,这是谁,我可真该死,人老了眼花了,也没看见凤哥儿在这里,更没道多谢。你们要的符早已有了,前日原要送去的,这不是赶上了咱们娘娘来作好事,就混忘了,东西还在佛前镇着,我早就准备好了,待我给凤哥儿取来。” 说着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大殿上去,拿了一个茶盘子,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托出自己画的符来。 王熙凤的女儿大姐儿的奶妈接了符,张老道伸手,想要抱过大姐儿来,只见凤姐娇笑道:“张爷爷,你就手里拿出来罢了,又用个盘子托着。” 张道士道:“手里不干不净的,怎么拿,用盘子洁净些。” 凤姐儿笑道:“你只顾拿出盘子来,倒唬我一跳。我不说你是为送符,倒像是和我们化布施来了。难怪人家说你是佛道双修呢,我都要让平儿给钱了。” 众人听她说的诙谐,哄然一笑,连旁边的贾珍也撑不住笑了。 贾母知道张老道的性子,就喜欢玩笑,不怕他恼。她笑呵呵地回头道:“风辣子,猴儿,你在这里说这些疯话,没个避讳的么?” 王熙凤笑道:“我们爷儿们不相干,老太太只听到我说他,却不知他说我才叫难听呢。老神仙,你自己说说,你是怎么常常的说我该积阴骘,迟了就短命呢!” 张老道眼皮一抹,笑呵呵地说道:“这盘子我拿出来,实有一举两用,却不为化缘,只希望能把玉哥儿的宝玉请了下来,托出去给那些不成器的徒子徒孙们见识见识。”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宝玉。 只见他笑吟吟地说道:“那劳什子玉,早就被我摔了!” “可不敢说笑。” 宝玉摊手道:“你怎么还不信呢,真让我摔了,不信你问问就是。” 他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贾母和王夫人脸色尤其难看,那宝玉就跟她们的命根子一样,前些日子竟然被宝玉摔了,把两人差点疼死。 反倒是贾政,在听说这件事后,不怒反喜,大声笑道:“摔得好!” 摔得好这三个字,连说了三遍,还觉得不过瘾,又亲自提笔写了下来,悬挂在书房中。 这件事在贾府已经成了一个禁忌,谁也不敢提起,尤其是在贾母和王夫人身边。 此时张老道竟然提起这个事,宝玉还笑吟吟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悔意。 李渔冷笑了一声,台上搭戏给百姓们看,这里面原来是为我演了一出戏。 演给我看? 第五百二十章 俗人 清虚观里,戏台上演到了白蛇记的末尾。 李渔在人群中的空闲处,身边一群丫鬟婆子,他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走出帘帷圈起的贵客席,他来到清虚观内,随意走动,想要找一找这个当初荣国府国公的替身出家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走了没几步,来到后山,李渔发现此地竟然和前面不同。 翻过长着厚厚爬藤的院墙,李渔发现这里有一个匾额,写着‘梨香院’三个字。 这里面,正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那吊嗓子唱戏。 这少年应该是个优伶,生的形容标致,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温柔只是怯怯羞羞中有女儿之态,身上甚至有一股幽香。 李渔想到贾府里的恶臭行为,就多有玩弄娈1童的,不禁有些恶寒。 他隐匿了身形,这里的人看不到他,李渔继续往前走,眼界倏地一新。 平地里现出许多楼台亭树,一路上到处长廊曲槛,画栋雕甍,假山楼阁,亭馆掩映,幽雅清丽,令人眼旷神怡,尘念为之一空。 李渔心中越来越不解,这里是清虚观的后院,怎么修建的就如同豪门主宅一般,就算是有钱没地花,也不至于搞出这个阵仗来。 他皱着眉往前走,两边时不时有人经过,都是些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少年少女。 越过两丈来宽一道溪上石板小桥,前行不远,猛觉一股幽香袭人,心神为之一振。 李渔的眼前空地上种着千百株五颜六色的花,无数五色缤纷、灿若云锦的花团,在千姿百态中绽放妃红俪白、萼绿蕊黄娇美花容。 李渔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感到危险的气息。他催动灵力,头顶阴阳图,手持六节杖,缓步前进。 千百株奇花异草的中心,出现一栋木屋,大约两亩大小一片空地之上,屋舍作花瓣形状,围墙是大块青石所建,墙顶均为碧绿琉璃瓦覆盖,石墙四面开着数扇糊着各色云锦的窗户。 李渔迈步走了进去,踩在地上,全都是花瓣,而且没有一瓣是枯萎的。 每一朵都散发着芬香,这和前面的清虚观比起来,反差也太大了。 事出反常,李渔继续往前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谁来了?” 李渔站住了身子,停在原地,屏住气息。 里面传来笑声,“这里的每一朵花瓣,都是我的耳朵眼睛,你隐身也没有用的,不如现身进来喝杯茶。” 他说完之后,在李渔的身前几朵花瓣,排成一个‘请’字。 既然已经暴露,李渔便解除了隐匿术,然后朝着木屋走去,这木屋有六瓣,也就有六个门。 李渔看出了此中门道,是一个十分晦涩复杂的阵法,六遁其三就是生门。 果然,李渔走到门口,轻轻一推房门自开。 这小木屋通体不见砖瓦,门在右偏,湘帘饵地。打起湘帘门内石地如玉,壁上悬有一箫一琴,另一青玉矮琴几上有个三足雕鹤小玉炉,玉炉内幽香郁沉余烟犹袅,几侧遗有一素丝香囊,似是一曲初罢人去未久。 临窗有一金捕长案,对面各有一个古树根雕成的曲腕大椅,案上笔砚精雅,陈着画具,竹根大笔筒等物。靠墙一长排书架,正中是个丈许大圆玉桌,上设茶具旁列木墩竹凳等物。 另一窗前有四尺方圆树根雕成的矮桌,上设围棋,棋盘就画在桌上,旁有两个细竹丝编成的棋篓,内装用上等美玉雕成的黑白二色的棋子。 在棋盘一边,坐着一个玉面公子,身穿雪白色的一袭衣服,颇有些名士风范。 他俊美的脸庞,有些像女子,但是喉咙处有明显的喉结,声音也是男子腔调。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贫道借宿于清虚观,无意中来到贵地,叨扰了。” “无妨,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了。” 李渔侧眼旁观,这俊美的不像话的年轻人,非常热情,他拍了拍手,进来几个十来岁的侍女,俱都生得玉肤如雪、眉目如画,用小茶盘捧上茶来。 “客人,请尝一杯我这花茶。” 李渔百毒不侵,自然毫无畏惧,轻轻饮了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好茶。” 年轻人笑道:“你能进来我这里,说明你不是俗人。” 李渔摇头道:“这你可看走眼了,我是最俗的一个人。” “哈哈哈,有趣,有趣。”年轻人看向李渔,他的脸不论从哪一面看,都毫无死角。 李渔运转灵力,聚集在眼上,一眼望去,只见眼前的男子依然不变,要么这就是他的本相,要么就是自己看不穿他。 李渔转头,装作漫不经心,看向那年轻的侍女们。 这一眼不要紧,吓得李渔一激灵,只见那八个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的侍女,竟然全都是花草。 花草成精本身不可怕,而且别有一番韵味,李渔早就受用过秦可卿、桃夭夭、杏仙儿,都是花妖。 但是这八个,不是修炼成妖,脱去了本相,化为的人形,她们是被人变成这般模样的,也就是说,这是八个死物。 她们在那巧笑嫣兮,都是受人摆布出来的,这就有些可怕了。娇媚的身子里,很可能就是这个年轻人得了灵魂,一想到这李渔就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是变1态么... “还没请教贵客姓名。” 李渔一仰头,把茶喝光,又倒了一杯,然后才说道:“贫道正经道人李渔,若蒙不弃,叫我小李就行。” “原来是李道长。”年轻人脸上似乎有些不悦,说道:“李道长知道饮茶的品调么?” “饮茶还有品?” “茶,乃是风雅之物,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了。” 李渔笑道:“一派胡言,人需要水分,喝茶就是补充水分,不喝的话会渴死,喝白开水也行。” 年轻人脸色大变,拂袖道:“竟然是一个蠢的不能再蠢的俗人,你走吧!没得碍了我的眼,脏了我的地!来人呐,把他坐过的蒲团抬出去烧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吓退 李渔俗么? 他太俗了! 用李渔自己的话说,这就叫人间烟火气。 他始终坚信,只有身上带着人间烟火气的人,修炼到最后,才能不改本色。 不然被天道磨去棱角,很容易在漫长的修炼生涯中,成为冷血无情,只知道提高修为的神祇。 那样成神,在李渔眼里等于自杀。因为你失去了自我,你已经不再是你,真正的你被你自己亲手杀死了。 正经门内,向来是不主张在深山苦修的,他们一直游荡活跃在汴梁的大街小巷。 就连正经湖的妖怪,也都时不时漂浮在水面上,和过往的行人打招呼。 修士不该是遗世而独立的,正经门修炼的宗旨就是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 李渔又仰头干了一杯,然后笑呵呵地伸手,从丫鬟的托盘里,把盛放茶叶的一个瓷杯抢了过来,握在手里。 “我再拿一点,回去了喝!”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把年轻人气的更狠了,红着脸瞪着眼,似乎要把李渔生吞了。李渔不禁无语,自己跟他哪有这么大的仇? 不过是对俗雅的看法不同,至于这么暴躁么? 李渔笑着说道:“你别急啊,听我跟你说说,修道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不忘初心,保持真我。” “滚滚滚!”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心与你论道,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你竟然骂人?” 李渔站起身来,手指上晃着一个小火球。 “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似乎看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他捂着肚子,指着李渔道:“你要和我打?” 李渔不再保留释放出浑身灵力,仙人的修为让他整个人气质大变,周身凝聚着道光,凝声问道:“你要和我打?” 这样的实力,在六朝已经是横着走了,李渔不管眼前的人是什么东西,他都不怕。 水字诀恢复治疗天下第一,藤甲盾巫灵淬体防御无敌,百毒不侵,万蛊辟易,打不过就跑,有什么好怕的,先把逼装了再说。 跟你打怎么了? 我不但要打,还要打得你心服口服。 果然,李渔一展露实力,年轻人脸色大变,眼神中惊恐万分,还带着一丝丝怀疑,指着李渔道:“大良贤师!”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原地闪过一道白光,眼前的景色瞬间消失。 李渔四顾一看,哪里是在什么木屋内,眼前是一片荒山。浓郁的幽香也没有了,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正好外面戏台上,也在演《南柯梦》。 周围都是些普通的杂草,花海、木屋、怪人全都消失了。 李渔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中,握着一个瓷杯。 打开之后,茶香扑鼻,浓郁醇厚。这是年轻人的茶,有它在,就说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境。 如果不是幻境,那么自己就类似于进了一个好像是风月宝鉴一样的东西里了。 李渔看着瓷杯,呵呵一笑,“谁说是假的...这不是真真切切的么。” 在他心里有了计较,这里果然是迷雾重重,自己非得解开其中的谜团才行。 只要找出这个俊美年轻人的身份,把他揪出来,那么事情就解决了一大半,谜底便近在眼前了。 李渔在这荒山中,找了一圈,一无所获。这地方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到处都是杂草,生命力很是旺盛,有的地方已经长到了一人高。 此时天色已晚,看来自己在里面待了足够长的时间。 李渔回到前院,贾府的人已经走了,戏台正在拆,围观的百姓还有一些迟迟不愿意散去。 他们这次是沾光看过瘾了,但是还想着跟戏台的人说说话,这是六朝老百姓一种朴素的追星情怀,李渔深表理解。 他回到自己的厢房,关上门之后,拿出自己的小镜子,然后震动了一下。 镜子那头,潘金莲快速抿了抿头发,整了整衣服,才拿出了镜子。 她眯着眼睛笑了笑,乖巧地叫道:“李渔哥哥。” 从她的肩膀处,露出一个宜嗔宜喜的小脸来,也笑嘻嘻地叫道:“渔哥哥。” 李渔问道:“你们那没事吧?” “没事,看了一下午的戏,可有意思了。”潘金莲说道。 林黛玉嘟嘴道:“没意思,真没劲。” 她身上穿着一个小衣,玉肤如雪,瓜子脸面,鼻似琼瑶,耳如缀玉,齿若编贝,唇似涂朱。 如今的小林黛玉,没有了那娇柔怯弱的模样,多了几分灵动活泼。这也很好解释,她没有在两元铸心阵里,受尽苦难,就被李渔给救了,所以身子没那么弱,性子也没那么孤僻。 她搂着潘金莲的脖子,十分亲密,是一对小小姐妹花。 李渔点了点头,又说教了几句,让她们好好修炼,不要因为在外面就放松了修行。 说完之后,他收起了镜子,开始打坐。一股灵力从他的阴阳轮散发出去,覆盖了整个清虚观。 观内大大小小的事,都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并且开始寻找有什么异样。 年轻人的出现,总算是有了点眉目,只要顺着这根线摸下去,李渔相信能解开最终的谜底。 突然,他的神识,在一个佛塔内,发现了异样。 佛塔下,压着一个奇怪的箱子,白光一闪,李渔原地出现一个分身,然后隐匿了身形,来到佛塔前。 李渔手指一动,一个泥人出现,双手十分快速地扒开土,一头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小泥人扔出一个小箱子来,然后化为尘土。 这个箱子巴掌大小,一手刚好拿的住,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一颗大树下,伸手开了小箱子。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伴随着绿油油泛着光的烟雾。 这烟雾有剧毒,幸亏李渔自己百毒不侵,他甚至没有一点异样,只是忍受不住这臭味,身形一动回到了房间。 箱子里是一个旧的牛皮纸,李渔摊开之后,发现是一幅图画。 两个少年,在无垠的草原上牧羊,他们身材高大魁梧,手里拿着鞭子,十分悠闲。 “这是什么?” 李渔觉得有些奇怪,一头雾水,丝毫看不出这图画的寓意。 第五百二十二章 秦淮 年轻,放牧? 难道是朱元璋的回忆图。 李渔想了想,觉得不太对,朱元璋是放牛的,而且也不是在草原。 李渔把图画收了起来,清虚观后院的事,让贾府的迷雾更重了。 两个少年... 李渔突然想起了两个关键人物,就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弟兄俩,这会不会是他们所藏。 两个人在金陵不说是一手遮天吧,至少也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他们有这种纪念册子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李渔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闷闷睡去,等着明天继续探寻。 清晨,李渔起身,来到清虚观。 昨日的繁华散去,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干净了一天的张老道,又到他的小院去闭关。 李渔打听了一下,观里的陆西星逃走了,他被凤姐扇了一个大嘴巴子,然后又被一群婆子媳妇围住,把泥人掉了出来。 泥人落地的瞬间,就被有些修为的师父师兄们觉察到了端倪,当时李渔从他们的眼神就看出这些人不会好意。 为了避免被师父和师兄们迫害,陆西星直接选择了跑路。也难为了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胆魄。 观里一个胖大道士,在张老道跟前,弯着腰说道:“那小子跑到河边去了,估计是想乘船离开金陵,出海去。” 张老道冷笑道:“想走,哪有这么容易,派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对了,你说的那个泥人,真有那么神奇?” “弟子亲眼所见,那泥人会说话,不敢欺哄师父。” 神识覆盖整个清虚观的李渔,很轻松地就窥听到了这段对话,他不禁暗暗摇头。 在汴梁附近,道门虽然不团结,但是道士们都喜欢在深山清修。偶尔有事,林灵素一声召唤,那些老道也会出来帮忙。 一旦出了汴梁,先是有洞霄宫那样的势力眼,还有清虚观这样的脏心烂肺的一窝子,真是有辱道门清誉。 说到底,宗教只是一种修炼形式和方法,真的要判断良善恶毒,还是要具体每一个人。佛门中有好人,道教中有坏人,就算是御灵堂这种邪恶的地方,也未必就没有被迫参与的良善之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陆西星的事,是因为自己给他泥人而起,这就不能不管了。 李渔手指一动,就知道他的所在,因为他可以轻易感受到泥人的气息。他背着手,慢悠悠下山,往金陵城中走去。 林黛玉在贾府要待很久,李渔也准备一直跟着,直到弄清通灵宝玉的事。 李渔他来到金陵城中,此时正是一早,朝阳璀璨。 秦淮河畔,香风阵阵,有酒香、菜香、女儿脂粉香。大明朝在开国之初,朱元璋采取高压政策,将官员和士绅们憋得不轻。 那时候大明的风气不错,因为你要是骄奢淫逸,天天没事去秦淮河嫖别人的女儿,明天可能连脑袋也保不住,自己女儿也被押到秦淮的教坊司供人狎玩了。 后来老朱驾崩了,压抑太久的这些新晋权贵们,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们开始疯狂享乐,重新骑在百姓头上,成为了新一代的天龙人。朱瞻基眼看他们要疯,如此下去国将不国,便下重手整治,于是便遭到了反扑,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大明奢靡享乐的风气,以金陵最盛,也自金陵而起。 金陵殷富,民风奢豪,再加上大明如今是奢华享乐之风盛行。虽然傍晚才是店内生意最好的时候,但是清晨的小店里,也坐满了来吃饭的人。 水道之上系舟泊岸,即将要开始忙活一整天的人们,在离家出船之前,不免要偕友朋找个地方坐坐,点些燠爆热炒配酒吃,或去酒楼正店,或去丽舟画舫,次一级的则有俗称“脚店”的酒食专卖店。 这种地方金陵有无数家,都可以供应上好的酒菜,也可召歌妓唱曲助兴,食具都是银器牙箸琉璃碗,即使只有两人对坐,叫上两碗好酒、点几道像样的菜色,下酒的果蔬杂嚼三五碟,讲究些的这样一顿能吃掉几十两银子。 平民百姓挥霍不起,就会去更便宜的分茶食店。分茶食店铺子里有简单的厨房,白日里供应一些简单的吃食,入夜四里桥边各种吃食摊贩纷纷出笼,铺里索性不开伙了,客人想吃什么,就唤闲汉拿着空碗碟帮忙去张罗购买,光靠赚酒钱都已快忙不过来。 “闲汉”,顾名思义,是指附近一些游手好闲的人。越是繁华的城邑里,这种人越多,比如说到大宋的汴梁、大明的金陵、大唐的长安,都有数之不尽的闲汉,也叫泼皮破落户,街溜子。 他们并非铺子里正式聘请的伙计掌柜,但却整日在秦淮河便游走,一见有仪表整齐、看起来身家不坏的年轻人进店里,就会自动蹭上去亲切招呼、帮忙跑腿,有时客人一高兴就会赏些小钱。 类似的还有佩着青花手巾、拿着白磁小缸卖零食蜜饯的小孩子,男女童都有,因为孩子的可爱,还有蜜饯的甜腻,所以生意一般会不错。以及被称为“打酒坐”的歌女,她们只负责唱歌和陪饮,想要更进一步,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些人通常都在酒食店铺之间流动,有些高级的酒楼正店不许这种人出入,以免扫了贵客的兴致,不过秦淮河这一带的分茶铺子多不禁止。 李渔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陆西星,他伪装成一个卖糖的小孩,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只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一直在左顾右盼,似乎在警惕什么。 李渔呵呵一笑,这小子还挺机警,不过毕竟是太弱小了。 若是今天自己不来,他八成要折在清虚观了。李渔开始观察,果然在远处,有七八个身穿道袍的道士,和几个身穿僧袍的和尚,结队赶来。 张老道是佛道双修,他的弟子既有和尚也有道士,清虚观里一墙之隔,就是一间寺院,两个山门的主人,都是张老道。 李渔安坐不动,他并不想早早出手,而是想看看陆西星自己会如何应对这个场面。 第五百二十三章 跳河 秦淮河畔,一个道士用肩膀碰了下身边的大和尚,嘴角轻蔑一笑。 和尚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露出笑容,两个人对视一眼,带着身后的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陆西星看到了这群人影,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实在是清虚观的眼线太多了,他们看似是一个道观,实际是金陵几大家族的手下。 他们利用自己的佛道身份,为四大家族做一些特殊的事,一来好掩人耳目,二来行事方便。 四大家族除了正经生意外,还在暗中和塞外异族交易,通过出售禁品,攫取巨大的利益。 要做成这件事,必须得喂饱当地的官员,然后打理好各级关系。 而清虚观,是最合适的,因为任何的达官显贵,他都要上香拜佛。 官越大,就越迷信,因为他们太想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富贵了。 人的欲望越大,就越想烧香拜佛,这是官场通病。 这些权贵阶层,跟着太祖(朱元璋)打江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进了金陵,坐稳江山以后,又在朱元璋的压制下,很是过了几年艰苦的日子。 太祖一朝驾崩,他们的心思便活泛起来,享乐、奢靡、作威作福的特权思想,如王八退壳---憋不住了。 他们非但要骑到百姓头上,还要写文章,含沙射影地对太祖泼污水,败坏他在百姓中的名声。 可惜,百姓虽然不如他们精明,但也不是傻子。 民间无不怀念我太祖(朱元璋),而他们早晚会被万世唾弃。 ...... 清虚观的人,就是这些豪门权贵的狗腿子,他们为四大家族的生意暗中护航,自然是有很多的眼线。 事实上,这是一个十分完备的利益链条,获益何止巨万。塞外很多紧俏的东西,如野山人参,天材地宝,高头大马,都是中原权贵的心爱之物。 把铁器、牛筋、炸药、粮食低价收入,然后运出关外,高价卖出,再用低价买入塞外特产,带回中原天价卖出。 这样一来二去,利润翻了好几倍,如今的金陵四大家族,和他们身边众多豪门,就像是明末的八大皇商一样,富可敌国。 这样的势力,自然有数之不尽的人为之奔走卖命,街边一个不起眼的乞丐,或许就是他们的人。 陆西星虽然机警,如何能与这样一个庞大的利益阶层斗,他很快就被锁定。在金陵,只要清虚观想查他,便是钻到耗子洞里,也会被挖出来。 看到师兄的那一刻,陆西星的心就沉到了谷底,他手脚都有些发抖了。 眼看这群人越来越近,陆西星把心一沉,砰的一下跳到水中。 一大早的就有小孩子跳河,周围的马上开始围观,有好心好事的,脱去衣服就要入水搭救。 却见那陆西星在水中,如同游鱼一般,快速向水底游去,只是偶尔出来换气。 有人已经在画舫上拍手,大声叫好。 更有无数百无聊赖的画舫女子,倚着窗户看热闹。 李渔呵呵一笑,他手指一动,陆西星就听到自己袖子里,传来声音:“吃了这个凝碧丹,你以后便可以在水中如在陆地。” 他低头一看,泥人从袖子里出来,摊开手掌赫然是一颗发着荧光的丹药。 陆西星想也没想,一口吞了进去。 很快,他的身子变得轻盈无比,果然在水中更加自如。 “竟有如此仙丹!”陆西星大喜的同时,不住地道谢,然后加速游走。 秦淮河底,陆西星毕竟是孩子心性,奔跑起来如同在地面上,让他玩心大起,顺着河底狂奔。 六朝的秦淮河,不知道比原本李渔时空的秦淮河大了多少倍,在这里水底想要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李渔看那群和尚道士,在河边跺脚,不禁会心一笑。 如此一来,他便能逃出生天,只要他好生修炼,有泥人帮助,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学有所成,然后他若是有心,自会找去正经门。 自己看他眼皮都不眨就敢跳河,知道他也是个狠人,学道这件事不狠不行。你得有非凡的毅力,才能坚持下来,因为修道入门是很困难的。 有的人尝试几次就放弃了,有的人尝试几十次,有的尝试几百次终于崩溃。 也有人百折不挠,终于成功,修道本就是逆天而为,很是需要一点恒心和耐力。 李渔刚想起身离开,在他对面,站着一个人,手持着一把扇子,笑吟吟地看着李渔,用扇子拍手,赞叹道:“好精纯的五行灵力。” 李渔抬头,只见这人是个公子哥打扮,十分骚包的拿着一把扇子,动不动就要扇几下,虽然现在的天气是不冷不热。 “这位兄台,我看你也是一个人,不如咱们拼个桌喝一杯?” 李渔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没错。” 李渔呵呵一笑:“好啊,不过我没带钱。” “嗨,我当什么事呢。”他说完,从袖子里掏出小一块金元宝,随手一丢道:“我怕一会自己喝醉了,你看这些够不够?” 想起自己酒量不甚好,为防饮醉了无人付账,先掏出银子给他:“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尽够了,尽够了。”伙计双手捧过,不敢怠慢,赶紧拿了一小坛来。 这些钱,今日把酒楼包场都够了,看来眼前这位是个豪门公子,伙计不敢怠慢,赶紧去厨房备下酒菜。 李渔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钱而已,客气什么,我们家有的是。” 虽然他表现的很像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但是李渔一点也不敢大意,自己刚才施法,他能发现就已经很令人吃惊了。 更厉害的是,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用的是五行灵气。 光是这份眼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了,他主动靠近自己,也绝对不是真的只为饮酒。 若是以前,李渔八成就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李渔如今在金陵,怕的不是无事生非,而是怕啥事都没有。而且他阴阳融合之后,也不是很害怕,艺高人胆大,心里有底。 他需要查清真相,就得找事... 如今事找上门来,他当然不会往外推,实在没有任何用处,也还白蹭了一顿饭不是。 果然,这人坐下之后,用扇子挡住了脸,小声道:“兄台,你也和清虚观有仇?” “此话怎讲?” “我看那小孩跳河,分明是怕了那边的一群道士和尚,又见你帮他逃走,才有此问。” 李渔摇头道:“我只是不想看一个孩子溺水而已,和清虚观没有什么过节,事实上,我此时正借宿在清虚观呢。” 第五百二十四章 紫英 “敢问兄台大名。” “贫道李渔。” “原来是李道长,在下甄宝玉,乃是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之子。” 他摇头晃脑,显得十分得意,明显是对自己这个官二代的身份很自豪。 李渔眼神一凝,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这个人有问题。 书里说甄宝玉平时在外暴虐浮躁,顽劣憨痴,种种异常,但一放了学,进去见了那些女孩儿们,立刻变了一个人似的,温厚和平,聪敏文雅。 他爹每次揍他,这厮便“姐姐”“妹妹”乱叫起来,过后解释道这样可以止痛。 甄宝玉,贾宝玉.... 李渔在心底默念了一便,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真宝玉,假宝玉,这块宝玉是人还是石头? 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让李渔想起前世的一句话,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自己在搜寻通灵宝玉的信息,难道它也在找自己? 李渔曾经长期持有贪石,他深知补天石是可以影响人的心智的,贪石是调动人内心深处的贪欲,那么痴石呢? 贾宝玉这么疯疯癫癫的,是不是受了痴石的影响,所以他摔掉通灵宝玉之后,贾政才会拍掌叫好。 贾家很有可能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不敢说,这件事的背后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李渔在心底暗暗计较,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看来这件事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秦淮河里的鱼,是吃不得的,因为里面全都是姐姐们用过的胭脂。” 李渔被他恶心了一下,夹起的鱼肉,顿时不想在吃了。 他轻轻放下筷子,问道:“甄公子,可曾听说贾府也有个宝玉?” “哈哈,你说贾宝玉?”甄宝玉笑道:“我们两家关系极好,自然是有过见面的,不过就是话不投机罢了。” “哦?”李渔侧着头,问道:“是嘛?” “莫非你认得贾宝玉?” 李渔笑道:“听说过,据说是一个花花公子,脂粉堆里打滚,让人好生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甄宝玉小声道:“他在家天天挨打,据说差点被世伯打死。” 他做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手中的扇子来回晃动。 这时候,楼梯出传来一声豪爽的笑声,一个长相颇为英武的少年,迈步走了上来。 他上楼之后,看了一圈,发现甄宝玉之后,便笑着走了过来。 甄宝玉也笑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来人笑道:“嗨,别提了,前些日子与人打斗,谁知道揍得是仇都尉的儿子。那老东西日日堵到我家门口,害的我每次出来都提心吊胆。” “谁让你脾气恁的暴躁,动辄就要挥拳。” “我这番是记住了,以后再不怄气,也不挥拳。”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府上小婢挠的?” “这个?这个脸上,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翅膀” 甄宝玉笑道:“我都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汴梁来的,李渔李道长。” “呀!莫非是正经门的掌教李渔?”冯紫英神色激动,大声问道。 他的声音十分嘹亮,连带着楼中很多人都听到了,侧目望来。 李渔点头道:“正是。” 终于有一个知道自己的了,李渔心底暗暗摇头,有时候太低调了不好。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自己这个金牌辅助,果然不容易扬名。其实几场恶战下来,那些台前的打手出力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自己才是主力,但是大家只知道林灵素神剑斩窥基,赵福金只身退女贞,根本没有人知道自己在这些事中,有多大的作用。 “在下冯紫英,久闻道长大名,今日一见,忒也荣幸。” 甄宝玉在一旁道:“冯兄乃是神武将军之子,是我的至交好友。” 李渔隐约记得,书中的甄宝玉和贾宝玉差不多,也是一个不爱读书的。他如今的表现,可和书里截然相反,动辄就介绍别人的家室,官职,俗气十足。 要知道,两个宝玉的性格,可都是反感这种俗气的。 果然,冯紫英说道:“这些事,在道长面前说个什么劲,正经道长当年在汴梁一鸣惊人,三天之内便建成了当世第一等的园林艮岳。” 甄宝玉道:“原来道长这么厉害。” “你们怎么认识的?”冯紫英兴冲冲地问道。 “我看这地方临江开阔,从窗户可以俯瞰秦淮风光,便过来和道长一道吃酒。反正两个人也是吃,三个人也是吃酒,何乐而不为呢。” 他隐去了识破李渔救人的事,只说是看江景,李渔默默记在心里。甄宝玉处处透着古怪,可能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在金陵这鸟地方,只要是和“宝玉”这两个字沾边的,都透着古怪。李渔心中已经认定,是痴石改变了人的心智,它肯定影响了很多人。 冯紫英笑道:“自从薛蟠走了,这金陵的美酒,我可就全吃你了。唉,说起来,也有三五年不见薛蟠了,听说他在汴梁过的十分舒坦,改日得了闲,说什么也要去汴梁找他。” “你怎么知道的?” “他在信中,吹得天花乱坠,便是那信中所言百中有一,也算是他过的不错了。” 说到这里,他一拍脑门,“我却忘了,那薛蟠兄弟,可不就是进了正经门么!”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薛蟠是我们正经门长老,我与他也是兄弟相称。” “啊?”冯紫英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道:“那我斗胆,也和道长攀个人缘,道长有所不知,我与薛蟠关系最好。” “薛蟠都做长老了?”甄宝玉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冯紫英虽然没笑,但是也看得出来,神色颇为玩味。 看来薛蟠的名声不怎么样,在金陵的这些公子哥圈子里,都是鄙视链的下层。 李渔试探性地问道:“两位都是金陵的才俊,想必对清虚观十分了解吧。” 冯紫英笑道:“清虚观?不过是...” 甄宝玉赶紧咳嗦一声,冯紫英猛地醒悟,呵呵一笑,说道:“金陵有清虚观,是大不幸之中又大幸。” 第五百二十五章 讲佛 又过了没一会,进来几个豪门子弟。 这些人越来越不堪,甚至有一个身材肥胖的公子哥儿,非但带着数名护卫,旁边还簇拥着十余名花枝招展的侍女,隔着十几丈,一股脂粉的浓香便扑面而来。 这胖子上来之后,目中无人,举止放浪。他的侍女们把他围住,丝毫不忌讳这里是大庭广众,动作十分下流。 李渔一看,这些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便起身告辞。 冯紫英追下楼,“道长请留步。” 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李渔问道:“何事?” 冯紫英笑着说道:“这次有缘与道长结识,在下不胜荣幸,如蒙道长不弃,在下愿与道长结交。” 李渔眼珠一转,心中暗道,如果没有意外,自己八成要在金陵常住。 正好需要一个地头蛇,熟悉金陵的大小事务,帮自己调查。 他笑道:“难得冯兄看得起我,实不相瞒,如今我借宿在那清虚观,却有些不太自在。” 冯紫英人精一个,马上道:“道长若是不嫌弃,可到我府上暂住些日子,正好我那老母亲也是道门信徒。” “如此就叨扰了。” 冯紫英大喜,他抱拳道:“道长在此稍等片刻,我进去跟他们告别一声。” 李渔点了点头,冯紫英才走回酒楼,过了一小会,就快步下来。 “好了,咱们走吧!” 李渔跟着他,来到一个院子,出乎李渔的预料,这里并不是很豪奢。 冯紫英有些赧然,道:“家中简陋,道长勿怪。” “冯兄太客气了。” 李渔跟着他,来到院内,一个老仆看见他进来,道:“少爷,赶紧去房中吧,老爷他等你很久了。” 冯紫英说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汴梁来的道长,修为高深莫测。莫叔,把西院腾出来,让道长住进去。” 老仆看了一眼李渔,一听是道长,不敢怠慢,堆笑道:“道长,请跟我来。” 他注意到这冯府的下人不多,加起来可能还没有贾府一个主子的丫鬟仆人多。 看来冯紫英他爹是武职出身,却没有捞到多少好处,或者说为官比较清廉。 他可能没有参与到金陵四大家族的生意中,不然光是漏点缝,就够他们奢侈一把的了。 李渔来到冯府西院,一个丫鬟来帮他铺好了床,等她离开之后,李渔拿出镜子来。 里面出现潘金莲的笑脸,李渔问道:“今天怎么样?” 潘金莲举起手掌,小声说道:“她有些住够了...昨晚闹着要走呢。” 李渔说道:“你安抚她一下,再住几天,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再走。” 潘金莲嘟着嘴,翻了个白眼,呢呢道:“人家也不想在这,这里的人闷的很,而且特别虚伪。” 李渔笑道:“等做完了这件事,咱们马上离开,到时候我好好奖励你。” “真的?” “那当然了。” 李渔见她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说道:“贾府内,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么?” “据说是因为那个叫贾宝玉的,把自己出生时候就带着的玉摔了,所以府上十分清净。她们都说,十几年都没这么清净过,什么事都没有。”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有事随时跟我说。” 潘金莲托着腮,春水般的美眸怯生生看着自己,嘴唇张开没有发出声音,李渔看唇形就知道,她说的是:有事,我想你了。 他轻咳一声,收起了镜子,这小妮子趁着自己不在身边,都敢调戏自己了。 --- 大唐,长安。 大兴善寺内,无数高僧汇聚一堂。 在他们中间,坐着一个僧人,他身上没有华丽的袈裟,但是神采俊逸,气质超群。 所有的僧人,都虔诚地望着他,听他开坛讲佛法。玄奘口灿莲花,妙语连珠,很多僧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今天是第三天了,玄奘法师回到长安,连续开坛讲佛。 无数的僧人,从各地纷纷赶来,参与这场盛会。同样是开大会,这个号召力能把隔壁的李渔馋哭。 玄奘的名声太大了,他如今俨然就是佛门领袖,尤其是六朝之内的佛门。 当然,藏地佛门和天竺佛门,八成是不怎么认他的。尤其是藏地佛教,其实十分仇视玄奘,几次派人来暗杀他。 当然,玄奘法师不是那么好杀的,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夕阳西下,玄奘已经讲了一天,他的嗓音丝毫没有变化。等到最后,玄奘起身,双手合十,低头道:“我佛慈悲。” 周围的僧人纷纷附和,“我佛慈悲。” 阵阵梵音,直冲天际,所有人都沐浴在佛光中,脸上带着无限的欢喜。他们听玄奘法师讲佛,胜过自己苦思冥想几十年。 和李渔的英雄会艰难曲折不同,玄奘一开口说要举办‘菩提世界’,所有的佛门群起响应。 他几乎是用一句话,就号令了整个佛门,六朝之内的佛门寺庙,统一归“菩提世界”管辖。 而且他照搬了李渔的品阶制,也给佛门划分了七个品阶: 比丘、沙弥、禅师、尊者、罗汉、菩萨、佛 他就是变了变名字,实力水平其实和李渔的划分大差不差,实际上是白嫖了李渔的创意。 但是玄奘此举,受到了佛门的热烈欢迎,一下子就普及开来。 人比人,气死人... “菩提世界”统领六朝的佛门,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很快就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 他先是派人敕封玄奘,钦赐佛像给‘菩提世界’,然后和玄奘密谈了一天一夜。 等到玄奘从皇宫出来,长安对‘菩提世界’的监控和掣肘就结束了,这个庞大的佛门总部,正式落脚长安。 谁也不知道玄奘和李世民说了什么,最终说服了这位国力最盛的人皇,让他承认了“菩提世界”的存在。 但是这件事的后果,就是菩提世界得到了空前的壮大,无数僧侣都来投奔。 玄奘讲完,站起身子,整个法身沐浴在夕阳中,金光笼罩下,他的头上似乎有一圈的光晕。 “玄奘法师...他成佛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火焰 冯府内十分安静,这里几乎没有客人,偶尔来一两个,也是冯紫英他爹冯唐的朋友。 冯紫英性格豪爽直率,为人义气,有很多的朋友。这些朋友也不乏薛蟠这种王侯子弟,也有一些普通百姓朋友。 但是他的朋友一般不到他府上来玩,因为他爹是行伍出身,长得有些凶脾气也很火爆。 李渔坐在床上,盘膝闭眼,他只需要释放出灵力,就能笼罩金陵,探查每一个角落。李渔也不敢太过分,金陵这么大的城,谁知道城里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隐藏的高手。 李渔的这一手是仙人的境界,即使是张角打破了天地壁垒,六朝大地灵气充裕,当世能有如此的修为的人也不多。 陆地神仙,或许不是六朝最强大的一群人,陆地神仙大部分都打不过顶级武将,但绝对是最令人羡慕的一群人。虽然天地壁垒被打破,修到三品圆满的不过,而过了天劫然后修成正果的,是少之又少了。 毕竟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谁人不想长生不老呢,陆地神仙就是这样一群人,。 突然,李渔站起身来,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急速靠近。 白光一闪,原地出现三个分身,李渔刚想隐匿,就发觉小腿被人抱住了。 这一下吓得他浑身一震,低头一看,李渔嫌弃至极地撇了撇嘴。 难怪这股力量来的这么快,原来是左慈... 他的空间撕裂术,可以说秒杀缩地成寸,是目前为止李渔见过最厉害的逃命技能。 “前辈,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左慈看上去十分狼狈,浑身道袍破破烂烂,头发不知道被什么燎去一半。灰头土脸的样子,哪有半点陆地神仙该有的气质。 “救命!” 李渔朝后退了一步,没好气地说道:“你打不过的,我也打不过,你要是把人引来了,我跟你没完。” 左慈朝地啐了一口,骂道:“我引来?还不都是你惹得祸,你说你惹谁不好,你究竟是怎么惹到牛魔王了?” “牛魔王?”李渔怔道:“牛魔王跟我有什么关系....哦,我知道了,那天在巫神殿,他儿子在那欺压巫师,还要把我的小圣女活活蒸了吃。” “所以呢?” 李渔十分无辜,摊手道:“所以我就和他打了一架呗,说起来,最后他打赢了,不过是险胜,让我逃了出来。” 左慈说道:“你是不是把他逼得开十方了?” “这个...十方是什么?” “是佛门的一种十分厉害的战斗技能,一旦使出,实力暴增。不过这东西对身体要求极高,若是没有足够强横的身躯,贸然开十方,就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这句话解开了李渔的一个谜团,难怪红孩儿要去大闹巫神殿,还要蒸了小圣女吃,原来是看上巫灵淬体了。 他修炼的功法,需要强横的身体,按理说他是牛魔王的儿子,体质应该不错。看来是十方这门神技对身体要求太高了,让他不得不去巫神殿,想要走一个捷径。 左慈唉声叹气地说道:“牛魔王他找上我们,说是你把他儿子害的昏迷不醒,已经两年多了。” “这也能怪到我头上?”李渔呵呵一笑,“不过是一头牛而已,看把你吓得,咱们两个联手,宰了他吃烤全牛。” 左慈坐到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吨吨吨灌上,凑上前说道:“怕自然是不怕的,不过牛魔王实力深不可测,你也不要太过轻敌。而且我们需要一个化敌为友的机会,我们几个想要牛魔王帮个忙。” “帮忙?” 左慈点了点头,他贱兮兮地说道:“你知道火焰山么?” “大概知道一点,说是孙猴闹天宫时候,踢倒八卦炉,炉砖落在此地化作火焰山。” 左慈脸色一呆,随即啐道:“呸,老君的炼丹炉是何等宝物,比泰山不轻,比北海容大,孙悟空那会儿的功力,他能踢倒炼丹炉?” “那是?” “火焰山下,有一个好东西,上界为了防止有人偷,便降下三昧神火,这才有了火焰山。我们几个已经拿到了火焰山下的地图,为今只需让火焰山灭掉个半天,就能把下面的宝物拿到手。而芭蕉扇就能暂时扇灭火焰山。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李渔一听,这厮被追杀的狼狈样,八成又是故意而为之,他被追杀是假,想要来拉自己下水才是真的。 “前辈的意思,总不会是要抓了我去做投名状,好跟牛魔王夫妇借芭蕉扇吧?” “那怎么可能,咱们的交情,那可是一起挖过茂陵的。” “那你想干嘛?” “我的撕裂时空,配合你的隐匿术,再加上你的治疗术,咱们去把芭蕉扇偷了。我们只要火焰山下的东西,芭蕉扇这好玩意,就归你了。” 李渔笑呵呵地说道:“前辈,我虽然比较厚道,但是并不傻。我刚才有点耳聋,你说的话,我只听到一句芭蕉扇归我,剩下的说的是什么?” 左慈眼珠一动,笑着说道:“我说有好东西,咱们一起分。” 李渔趁机说道:“我走不开啊,在金陵还要忙一件事,若是前辈帮忙,想必很快就可以做好了。” “什么事?” 李渔压低了声音,把自己来金陵的目的一说,直言就是为了来报仇、铲除隐患的。 左慈说道:“听了你的话,我大概知道了,此事看上去很复杂,实际上很简单。我们只需要找到通灵宝玉,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多谢前辈帮忙。” 左慈左右看了一圈,小声说道:“小子,我提醒你一句,在六朝只要是块奇怪的石头,你都得小心着点。” 李渔早就把贪石炼化到了赵福金的额头,为次还引来了一场浩大的天劫,把巨龙都吓跑了。 左慈的提醒几乎就是明示了,金陵的事,八成真的和痴石有关。 李渔看向左慈,眼睛米眯起,笑着说道:“前辈,接下来的事,可全靠你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守玉 知道左慈要留下来,李渔心底轻松了一些。 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找东西绝对是一绝。 左慈又灌了一口水,说道:“走,去看看。” “去哪?” 左慈笑道:“清虚观啊,不然去哪。” 李渔说道:“哦,对了,忘了跟前辈说了,癞头和尚已经死了,被我杀了。” 左慈停住了脚步,他眉毛一动,不知道想的什么,随即摇头道:“他们两个,也算是...” “怎么了?” “没事。”左慈摇头道:“走吧,去清虚观,既然癞头和尚也被你杀了,贾府的力量虚弱,要是被那石头给跑了,事情可就闹大了。” 李渔伸手拦住他,问道:“前辈是不是知道癞头和尚弟兄两个的一些事啊?” 左慈叹了口气,说道:“他们都是天才绝艳之辈,若不是因为那破石头,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 左慈是修士里的活化石,早在张角打破田地壁垒前,他就曾经几次触碰到了陆地神仙的门槛。 说他见多识广,绝对没有夸张,看来他对贾家的哥俩也蛮清楚的。 左慈说道:“他们受人恩惠,便答应为人守住痴石,可惜那痴石不是一般的石头,他会潜移默化中,侵蚀人的心智。饶你心如铁石,也有松动的片刻,那时候就容易被痴石影响。久而久之,道心再难稳固,于是他们才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李渔眉心一簇,他问道:“这么说,贾家这弟兄俩,还是舍己为人的英雄了?” “那也谈不上,但是当初我认识他们的时候,确实还算是不错的人了。” 李渔叹了口气,即使他们是被侵蚀了心智,如今的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了。没想到自己一直认为天生坏种的弟兄两个,有可能是被侵蚀导致的性情大变。 李渔想起那副图,他从风月宝鉴中拿出来,上面画着两个放牧的少年。 天地如穹庐,草上的弟兄两个,是如此的渺小。 左慈伸头看了一眼,说道:“就是他们。” 李渔这才知道,原来这图真是癞头和尚他们哥俩的,左慈说道:“他们被痴石侵蚀之后,做下太多出格的事,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李渔说道:“这件事听起来,就让人绝望,这世上总有人要镇压这不祥之物,而且资质低的还压制不住。可是资质越高的,被侵蚀心智之后,危害也就越大,也越危险。”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看来只能是放在我这里了。” 左慈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真是不要命...” “我意志坚定,六根清净,根本不会被这劳什子痴石侵蚀。如果它真的有那么邪门,那我也想挑战一下我的软肋。” 他们两个来到清虚观,山门前稀稀疏疏,还陆续有人来上香。 左慈不屑地说道:“这地方灵气稀薄,德行不显,还真有人来这里上香啊。” 上香下来的人,都眼色不善地看向他,左慈就在那挤眉弄眼,嘿哈乱笑。 香客们都以为是遇到了傻子,也懒得跟他计较,纷纷自认倒霉。 两个人来到张老道的院子,这邋遢道士正倒在一大堆树叶里,睡得正香。 李渔和左慈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张老道幽幽醒来,突然看见自己的上面,有两个笑脸。 他吓了一跳,蹭的一下,朝脑门方向弹了出去。 左慈龇着牙,笑道:“小张,不记得我了?” “左慈...前辈?”张老道眼珠一动,还是有些警惕,笑道:“前辈来我这破观何事啊?” 李渔还没开口,左慈说道:“找你了解一点事,听说贾府的这一代守玉人,把通灵宝玉给砸了?” 张老道干笑道:“前辈信么?” “不信,那石头要是这么容易被砸烂,天早就被人捅的到处是窟窿了。” 张老道说道:“那就是了,这种事骗骗别人还则罢了,前辈就听听就好,权当听了一笑话,乐一乐。” 左慈说道:“这东西是假的你我都知道,那么通灵宝玉呢,它如今在谁手里?” “它...跑了。” 果然如此,李渔叹了口气,最可怕的事发生了。 若是这石头在金陵“散发福音”,就凭普通人的意志,很快就会被侵蚀心智。 按照左慈的说法,每一个被影响的人,都是通灵宝玉的傀儡,便如同伥鬼一样。 他们会吸引自己的亲戚朋友,自动前来,成为被这石头控制的心“伥鬼”。 左慈继续问道:“跑去哪了?” “这个...”张老道犹豫道:“晚辈就真不知道了。” 左慈指了指李渔,说道:“你可想好了,我倒是不会为难你,这个人的脾气有些暴躁,他要是对你说的答案不满意...啧啧...” 张老道神色萎靡,他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那石头...” 三个字刚出口,突然他脸色一变,原本红润的脸色,充满了血化为紫黑色,十分骇人。 突然,砰的一声,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清虚观的张老道脑袋突然自爆,炸碎的血雾子空中留下血腥的味道。 李渔看了一眼左慈,两个人都没有料到,全都有些错愕。 若是普通的伤,有李渔在,会轻易将他救活。但是他的这种死法,根本没有伤势,脑袋都炸了... 神仙也救不了... 想说都不行,真够霸道的,李渔问道:“清虚观这老道,是不是也被那玩意侵蚀了。” 左慈轻轻点头,“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许多,我好像听说,前段时间他们赶走了道衍,占据了大明的朝堂?” “是有这事。” 左慈摇头道:“大事不妙...” 李渔也觉得不寒而栗,这真要是被痴石控制了大明的君臣,这个庞大的国家,都将生活在恐怖中。 痴石的侵蚀,会像行尸走肉的丧尸病毒一般,带来一场不亚于瘟疫的浩劫。 这会极大的伤害到大明的国力,或许会把这样一个强盛的帝国,变得羸弱无比。 李渔甚至怀疑,若是真的按前世的轨迹发展,土木堡真的发生了,那么可能和这石头有关系。 第五百二十八章 心魔 左慈放开张老道的无头尸体,施施然说道:“这人其实原本也不坏,而且颇有道根。” 好人和坏人,李渔一直觉得没有界定的标准,好人可以很坏,坏人也偶尔发善心。 但是癞头和尚不管是受了痴石的侵蚀,还是本性如此,他在后期实在是坏透了。 左慈说别人有道根,还是第一次。 李渔奇道:“怎么说?” 他看得出张老道资质不错,但是左慈都称赞的话,那可不是一般的不错了。 左慈活的太久了,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人,其中很多都殒命半道。 能被他称赞一个有道根的,说明当年真的是很惊艳的那种。 “当初贾府的守玉人传到贾代儒,他是个富贵公子哥性子,喜欢自己的豪门生活,不愿意继续这个危险的使命,便找人替自己来守玉。对外宣称是替他出家,侍奉佛道,贾家一向是佛道双修的...张老道那时候自恃悟性奇高,觉得自己得到贾府的秘法之后,定能控制住心魔,佛道双修佛道双成,便主动揽下这个差事。” 李渔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看见了么,若是他没有被痴石控制,怎么会刚要说出秘密就脑袋炸掉了呢。” 左慈抹去脸上的血污,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他见了很多的人死去,连他都觉得可惜的,目前也不是很多。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也太邪门了,他皱眉道:“补天石这么厉害,为什么福金融合了贪石,没有什么反应呢。而且我当时把那块贪石带在手上,可是带了三四年啊。” 左慈看了他一眼,说道:“亏你还自称是九天玄女的传人,你想一下贪石以前是在谁的手里。” “娘娘?” “没错,九天玄女娘娘是什么修为,九世真仙啊,每一世都是大圆满。你我不过是一世散仙,已经觉得修到顶了。饶是如此,第九世时候,她在贪石的作用下,一度要登基称帝做人皇,但是毕竟是九世真仙,还是在她漫长的生命中,磨去了贪石的绝大部分的魔性。” 李渔咽了口唾沫,磨去了绝大部分的魔性,还能让当时的自己,差点道心失守。 补天石果然厉害,李渔一下又想到一个人,或者说猴。 “孙悟空呢?” “孙悟空在闹天宫之前,那是什么脾气?”左慈幸灾乐祸地笑道:“他被太上老君关在炼丹炉,炼了九九八十一天,你以为是为什么?真的就是把他炼丹么?若是真的,以老君的神通,一天就给他炼成灰了。” 李渔抹了抹额头的汗,这三块补天石,自己当真是小瞧它们了。 他拧眉问道:“贪石被娘娘炼,嗔石被老君炼,痴石呢?” “没炼...” 李渔正色道:“咱们走吧,去火焰山,越快越好。” 左慈笑道:“那感情好!”说完他就要撕裂时空,被李渔一把拽住。 “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要半途而废,因为你跟痴石没恩怨,我跟它全是因果,逃不掉的。” 左慈说道:“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们找到了它,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自己炼...”李渔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有这个心思,痴石虽然厉害,但是总会有人来炼化它,不然岂不是满天下感染,成了六朝版的丧尸攻城了。 “说到底,不过是一块石头,还能反了天不成。” 左慈看傻子一样看向李渔,后者轻笑一声,“这便是人们说的当仁不让,谁让我是大良贤师呢。” 李渔背着手,迎风而立,一副高人模样。 左慈有些发愣,若不是眼前这个人和自己很熟,自己清楚地知道他的本性,左慈都要相信了。 他之所以会差点相信,是因为前几任的太平道传人,也就是大良贤师都真的是那种人。 若是牺牲自己,就能拯救苍生,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可能会有人仇视大良贤师,因为他们威胁到很多人的利益,但是绝对不会有人诋毁他们的人品。 眼前这个么... 好像是一个意外。 “你是么?” “不是么?” 左慈摸了摸鼻子,说道:“没事,我就问问,你是就好。” 他的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呲着牙笑的贱兮兮,让人很想给他的眼眶上来一拳。 左慈笑道:“你要是有这个宏愿,那可就更要跟我们去找找老牛了,毕竟那火焰山的火,就是用来炼这玩意的。虽然嗔石和痴石不一样,但都是补天石,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李渔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只是推脱道:“先办完这里的事再说。” “你真要和他们死磕到底啊?” 李渔没好气地回道:“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几个老奸巨猾,无牵无挂的。我这里徒子徒孙一大堆,我要是跑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 如今的局势还不明朗,就像是隔着一层层的迷雾,让人不知所措。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的事都是围绕这个痴石展开的,自己必须从守玉人贾家入手,把这层迷雾彻底驱散。 “我们直接去找贾宝玉?” 左慈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再打草惊蛇了。” “那你说怎么办?” “釜底抽薪,去皇宫。”左慈笑道:“守玉人贾府或许已经全家沦陷了,当看家护院成了贼,那才是最难提防的。我看这次的宫变,绝对有他们的参与,你在金陵几次三番露面,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他们都以为你在金陵,我们杀到皇宫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李渔眼色一亮,这个主意倒是颇为靠谱,恐怕现在整个金陵都在暗中观察,自己直接再去燕京。 上一次燕京之行自己是铩羽而归,其实那次他打算是去抱道衍大腿的,谁知道反被抱了。 自己不去的话,道衍估计折在燕京了,他在大明和人斗了一辈子,如今动到了既得利益群体的蛋糕,也差点难免被弄死的命运。 可见在六朝行事,一定要谨慎,再三权衡利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身死道消。 因为六朝的猛人实在是太多了,道衍和尚不厉害么?他也是有暴毙的危险的,而且还是在他的基本盘上。 李渔暗暗提醒自己,去燕京的时候,不能盲目自大了。来金陵时候,就犯了这个毛病,以为金陵没有人能治的了自己,行事十分嚣张,一点也不低调。 这次去燕京不能再这样行事了,要是处理好了,说不定还能把大明拉拢过来呢。 李渔点了点头,兴冲冲地看向左慈,后者朝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前辈,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左慈撇嘴道:“你御空带我一程。” “你不直接传过去?” “很耗费精力的,金陵到燕京这么远,我的法力也不够用的。”左慈马上就是一副虚弱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咳嗦了一声。 “你不知道,除了逃命,我一般不用。” 李渔手指一动,两个人腾空而起,他没好气地问道:“那为什么每次见到前辈,都是传过来呢?” 左慈尴尬地一笑,“这不是每次都在逃命么。” 李渔御空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很快他们两个到了京畿省附近,隔着燕京城很远李渔就落地了。 左慈看了一眼,说道:“这还没到呢。” 李渔点头道:“小心起见,我们走进城。” 燕京城的白天依旧繁华,但是到了夜里,这里跟汴梁就没法比了。 汴梁和长安,都是六朝有名的不夜城,半夜三更街上也有很多人。 多半是喝的酩酊大醉的寻欢客,还有一些泼皮破落户。 李渔进城之后,叹道:“上次来还是锦衣卫迎接,鸿胪寺开道,多么的风光体面。前辈,我们直接进还是等夜里再去?” “这个不急!” 左慈摆手道:“燕京...我可太久没来了,走,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燕京,小时雍坊,灰厂小巷。 这里住的全都当朝最有权势的人,太子少师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在府中有些神思不属,长吁短叹。 一名老家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老……老爷,王...” 未等他说完,便听到一阵尖锐嘶哑的笑声,“咱家不请自来,冒昧叩谒,若有滋扰之处,伏望阁老海涵。” “王公公与缇帅纡尊降贵,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怎敢有不敬之意。” 杨士奇拱手为礼,他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语气很差。 最近太皇太后一系的官员和新起的权贵多有争斗,杨士奇作为五朝大臣,是所有人都想争取的人。 但是他为人正直,从不肯结党营私,一直兢兢业业治理国家。 虽然没有其他五朝的宰相重臣如诸葛亮、房玄龄、周瑜等人出名,但是也算得上六朝少有的贤相了。 虽然大明不置宰相这个官位,但是杨士奇是内阁首府,也算得上是大明的宰辅。 眼前这个宦官是王振,是新皇帝最宠信的内臣,而他旁边站着的,就是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顺。 刘勉是道衍和尚的亲信,早就死了,很快王振就把马顺扶了上来。 穿着便装的王振不以为意,微笑还礼,款步而入,马顺身后的番子将拎着的两个大食盒摆在了几案上。 “王公公这是何意?” “久闻杨阁老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每逢客至,常以墨宝请尊夫人沽酒待客,今日咱家唐突而至,怎好再赧颜劳烦贤伉俪。” 杨士奇没想到他们是来吃饭的,更没有想到,他们把吃的酒菜都带来了。 就算是推辞,也不好说出口了,杨士奇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去布置。 很快,酒宴布置整齐,三人入座。 王振举起一杯酒,道:“这第一杯酒是咱家所敬,谢阁老为大明夙兴夜寐,劳累一生,辅佐五朝。”话毕一饮而尽。 杨士奇没想到,这厮一上来就唱赞歌,而且说的这么大,心底隐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陪饮后,轻轻一叹,神态疏懒,“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何来谢字,更不敢说累。” “阁老高节。”王振微微一笑,又斟满一杯酒举起,“阁老多年以来公忠体国,口碑载道,为民宣劳,造福黎庶,这第二杯么,咱家代黎民百姓谢阁老。” “为官一任,尚知造福一方,老夫位居阁揆,此乃分内之事,全赖我大明历代君主贤明,老夫不敢贪天之功独有。”杨士奇举杯郑重说道。 王振把玩酒盏,若有所思,抿唇不语。 “公公……”看着酒宴冷场,马顺提醒了一声。 王振收回神思,仰脖饮尽,自顾斟了第三杯酒,“这杯酒咱家代陛下而敬,阁老腹有鸿猷,有经纬之才,位居首揆,当一展所学,为国纾难,为君上分忧。” 杨士奇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宦官,是看上自己的首辅之位了。 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说的句句都是好话,但是杨士奇是五朝老臣,早就听得一清二楚。 这厮仗着皇帝的势,要把自己赶走,口口声声都是自己劳碌半生,潜意思就是该休息了。 尤其是最后一局,王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这或许是皇帝的意思。 杨士奇长叹一声,说道:“老夫已递疏请辞……” 王振神色一喜,他和马顺对视一眼,杨士奇要走了,太皇太后那边无异于折断一臂。 他赶紧拍着胸脯道:“阁老放心,您留下的官员班子的才能和忠诚陛下看得清清楚楚,一定会继续重用的。”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外面传来一清亮的声音:“当今大明官场文恬武嬉,尸位素餐,衮衮诸公鲜衣怒马,峨冠博带,却只知良田美宅,子女玉帛,置国家安危于脑后,这大明天下看似鲜花似锦,烈火烹油,实则厝火积薪,处处惊心,汴梁城外的血迹未干,开封府的狼烟还在,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杨阁老就此归里可会心安高枕?” 王振脸色大变,他阴沉着说道:“于谦,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第五百二十九章 拜山 “少傅兼太子太师、户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左柱国杨荣;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柱国杨溥,身任天下之重,同心辅政,乃世之贤相,本欲二卿长伴朕侧,垂询国是,奈何天公不美,二卿心力交瘁,百疾缠身,上表请辞,朕虽有不舍,却不可以己欲而累卿身,特准所奏,望二卿归里养疾,勿为朕念。” 杨溥和杨荣惊愕地互视对方,随后同时扭身看向了身侧的杨士奇。 三杨都是老实人,杨士奇谨慎小心,杨荣更是离谱,身为大明二号大臣,他走路都贴着墙边,低着头也不跟谁说话。 他们兢兢业业地辅佐了两代皇帝,没想到新皇一登基,就要他们下野。 三位老臣都暗暗摇头,然后统一上前一步,拜谢天恩。 他们虽然长期占据内阁,但是一向老实本分,辅佐皇帝治理国家而已。 好在几代皇帝都是难得的明君,所以君臣相得,直至今日。 现在新皇帝要他们回家,三老虽然心中有些悲愤,但是也都接受了。 殿上一众官员,却有人不愿意了。 其中一个官员撸起袖子,大声呵斥,正是于谦。 于谦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等地,因为宣德帝驾崩,在赶回燕京。 他本是一个御史,跟着宣德帝平定汉王朱高煦的过程中,被俘的汉王朱高煦指着宣德帝就骂。他是亲皇叔,宣德帝虽然气的脸都黑了,但是也不好公开还嘴。 朱高煦虽然输了,但是他在大明威名赫赫,战神一样的亲王,大臣们竟然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他。 这时候于谦气坏了,他跳出来大骂朱高煦,因为口才好有才华,越骂越顺嘴,把朱高煦差点骂死。 宣德帝大喜,从此就火线提拔这个御史,一直提拔到了兵部侍郎的高位。 于谦骂人是专业对口,他胆子大,口才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虽然没一个脏字,但是处处针对王振的宦官身份,骂的王振手指在袖子里发抖,上下牙齿打战。 朱祁镇年纪小,被大堂上的乱象吓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王振往前一站,大声呵斥道:“尔等要造反么!” 此言一出,可谓是扣帽子的顶配,谁也不想让自己担上造反的名声。 而且皇帝发了圣旨,不管自己有什么理由,都大不过皇帝。 名义上,自己这边确实不占理,就连于谦也选择了隐忍。 然而,处在风暴中心的三杨,却都已经心灰意冷。 他们为了大明江山,一直鞠躬尽瘁,没想到新皇帝一点都不惦念,上来就要他们下野回家。 三杨没有太大的权力欲,他们彼此配合很久,极有默契,互相看了一眼,就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散朝之后,于谦只觉得急火攻心,他气吼吼地直奔杨士奇的府邸,被告知杨阁老身体不好,不见任何人。 被拒之后,于谦心中暗忖,其他两家估计也是这样。朝廷朝政,即将全部落入王振这等阉党手里,岂不是国运黯淡。 大明历代圣主,无不是励精图治之辈,没有出现隔壁大宋那样的昏庸之主,竟然到了这一代不行了么?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于谦心中暗道,陛下如此无道,如何对得起太祖、成祖、先皇的在天之灵。 于谦心中怒火中烧,抬头一看是一家酒楼,胸中愤懑无处发泄,便走进了酒楼。 “上酒菜!” 喝的七晕八素的于谦,长叹一声,“孤怀激烈难消遣,漫把金盘簇五辛!”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 ---- 汴梁,正经门。 几大长老聚在一块,房中还有一个小沙弥。 黄信看着名帖,有些懵,来人送上的竟然是玄奘法师的拜山帖。 玄奘法师的大名,即使是大宋的贩夫走卒,也都是知道的。 若说当世有多少高僧?那简直数不胜数,光是天下闻名的佛门寺院,就有几十上百个之多。 其中多藏着一些佛门高人,而且年轻一辈的才俊也是层出不穷。 但是他们加起来,也不如玄奘法师有知名度,多少高僧在听过他讲坛之后,如醍醐灌顶,顿悟佛法。 无数百姓争先信奉释教,大唐的君主自认是李耳后人,但是也默认了他在长安让佛法压住了道门。 这样一个人,他要拜山... 正经门的弟子,虽然对外都是吹天日地,在他们的嘴里,恨不得把正经门列为天下第一道门,正经大仙李渔更得是至圣先师。 但是他们只是嘴嗨,心里其实很有数,正经门的声望,甚至还没有盖过前国师的神霄宫。 黄信把名帖给杨志看,他是门中资历最老的长老了,看到名帖之后,杨志也是无所适从。 “这...” 薛蟠劈手夺了过来,看完之后,掐着腰大笑:“不愧是玄奘法师,真是有眼光,知道来我们这里拜山头。正巧李渔兄弟不在,就由我代替他迎客!” 众人都是看傻子一样看向他,薛蟠洋洋得意,浑然不觉。 吕玲绮打了个哈欠,她对这个玄奘法师,也不怎么看重。 “既然人家要来,掌教又不在,就由我们一起接待便是了。”说到这里,吕玲绮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酒友,便说道:“哦,对了,把鲁智深也叫来。他们都是和尚,应该有些话说,免得冷场。” “不是还有道衍么?”薛蟠说道。 在场的人,自然不知道佛门内斗的细节,玄奘和道衍是水火不容的两批人。 玄奘是释迦的徒弟,而道衍是金蝉子的追随者。 就这样稀里糊涂之中,正经门收下了玄奘法师的拜山帖。 黄信指挥着一大群道童,在正经门山门处迎接,门中也都悬挂起一些欢迎的标语。 很快,鲁智深带着自己一大群泼皮徒弟也来了。这群泼皮僧站没站样,流里流气地也在等待。他们穿衣打扮全都是鲁智深的风格,对扣住领子一事深恶痛绝,穿衣不管冬夏都赤膊袒胸,胸口刺绣着各色花朵。嘴里叼着草杆,手里扶着禅杖大刀等各种武器。 “洒家听说来了一个大和尚,又是大唐长安来的,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要打架!” 第五百三十章 收集 “大明朝要完啊!” 于谦一听这话,酒都气醒了,他抬起头怒目而视,“谁人在此胡言乱语!” 他虽然痛恨王振,对皇帝也有些怨艾,但是谁要是在他跟前说大明朝要完,于谦还是第一个不愿意的。 待他看清说话人的长相,不禁有些奇怪,这两个道士虽然看上去都不太正经,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他也说不出两个人哪里不一样,但是给他的感觉,就知道不是寻常道士。 于谦是儒道中人,格物致知,自有其独到之处。他的眼光,不是一般贩夫走卒能比的,读书到了一定境界,那也是了不得的,六朝中有很多儒道高人。 他此时还不知道,眼前是两个陆地神仙... 即使六朝疆土广袤的不可想象,人口众多胜过所有王朝最高峰值叠加起来,但陆地神仙依旧是凤毛麟角。 平常人活一辈子见一个都难,更何况是一眼看见两个。陆地神仙即使出来游走,也不会举着一个陆地神仙的牌子,比如说吕洞宾在长安花街上三戏白牡丹的时候,没有人觉得这个风流浪子是道家真人。 李渔赶紧说道:“我爱大明朝,我怕它完喽!” “出家人也已经看清了国事么...”于谦摇头道。 如今的大明朝,还是一派强盛气象,但是于谦早就看清楚其中的凶险。国家如同前几年的大宋,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暗藏危机,弊病缠身。 李渔说道:“大丈夫身受皇恩,不思报效,在此危难之际,借酒消愁,岂是大丈夫所为?” 于谦心中苦闷,他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此饮酒。李渔的话,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让他情绪更加激动。 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和道士说太多的,但是此时他借着酒劲,一股脑吐露出来,“有心报国,奈何陛下宠信阉人,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他说完,砰的一下捶在桌上,奇怪的是,他大声说着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还捶桌痛骂,但是周围的食客好像都没听见一样。 当然,此时醉酒的于谦,没有发现这一点。最令他苦闷的,是遍寻朝野,竟没有一个同道中人。三杨虽然都是股肱之臣,但是眼下看王振势大,他们也不打算号令士林,与阉人决战,而是要退隐归乡。 他们撤了,奈天下何? 这是赤裸裸地投降行为,不配做士林领袖,但是其他人更没有资格了。于谦的资历还很低,他说话的分量不重,朝中的官员不会因为他而聚集起来反抗王振。 更可怕的是,在王振的身后,还有一条利益链。于谦隐约中,也能猜出其中的利害关系,那是一个庞大的集团,拥有无可比拟的人力和财力。 大明朝的祸患,看似是一个王振,实际上是王振身后那些魑魅魍魉。 李渔低声道:“自古以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大明朝一旦式微,北方鞑靼虎视眈眈,东北女真通古斯狼子野心,岂不见大宋北方被蛮族入侵,是何等凄惨的下场,百姓死伤十室九空。汉末天下大乱,我大明曾为中原立下不世之功,太祖成祖丰功伟业,岂能毁在王振手里。” 这些话可谓是大逆不道,若是在场的人是杨士奇、杨荣,早就起身拂袖而去了,但是于谦不一样。 这话说到了于谦心坎里,让他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觉。 “没想到道长也有如此胸怀!” 李渔说道:“要救大明,必杀王振,欲除王振....必换明君。” 于谦眼睛一瞪,豁然站起身来,直勾勾盯着李渔,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呵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撺弄我造反弑君!” 李渔呵呵一笑,“天下事,须有担当人,我乃化外一修士,功名于我如浮云。大明朝的兴衰存亡,无数百姓的生死,全握在你的手里,你只要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说完之后,他和左慈原地消失,只剩下一个令牌浮在半空。那令牌发着莹莹白光,十分神奇,于谦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 两个道士绝非凡人,难道真是太祖显灵了,派人来拯救大明? 于谦犹豫良久,将令牌收了起来,迈步离开,他脸上心事重重,看得出正在犹疑之中。 于谦离开之后,在二楼的一个雅间,左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些无奈地看向李渔,“你小子是不是颠覆一个皇权有瘾?走到哪都想要搞政变,老老实实修炼不好么?” 李渔刚到汴梁,就火速加入了林灵素的团伙,说他是无意中结交的林灵素,别人都不相信。其实真的是因为路上,他拿走了林灵素为了收拾煞星,故意放出的贪石。 “你也配说这个?”李渔没好气地说道:“偷亵衣的事忘了?” “那是我的一个小手段,不想成仙而已,被你小子给我破了,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好意思主动提?”左慈不依不饶,说道:“这事没完,至少一个法宝,不过你身上肯定也没有,等扇灭了火焰山,你的那份我必须多吃几个。” “门也没有。” 左慈说道:“不说这个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李渔眼神有些空洞,看着窗外那个人影,慢慢说道:“我不是说了么,我爱大明朝,我怕它完喽...” “真不愧是太平道的,都是一群疯子。”左慈又喝了一杯,摇头说道:“还是汴梁的酒好喝,天下没有一个城池,比得上汴梁!咱们赶紧办好这里的事,早早去火焰山拿到宝物,我就回到汴梁养老,哪也不去了。” “信你才怪。” 李渔突然福至心灵,自己在大宋,收集煞星... 一百零八煞星,如今都已经在自己的布局下,要么归顺要么死了。 跟着白毛、左慈、赤壁,四个人去火焰山,算是西游剧情了,路上是不是还要收伏妖精。 到哪都是收集,那么红楼呢? 左慈皱眉道:“你想什么呢,怎么笑的这么猥琐?” “啊?你说什么?因为我爱大明朝,我怕它完喽。” 第五百三十一章 人味 玄奘看着前来迎接的人,指着站在最前面,一副拽样的薛蟠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正经道长了吧?” 杨志赶紧单手合十,道:“法师有所不知,我们掌教正好出外,此乃本门长老薛蟠。” 周围的人见到玄奘,都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么个大人物,是六朝佛门的领袖,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唯独薛蟠十分自然,他根本不知道佛门领袖代表什么,大喇喇地说道:“法师远道而来,没有去别处,单来我们正经门,足见法师眼光独到,赶紧上门里歇息歇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隆重的欢迎仪式,我真不是跟你吹,上次先皇陛下来都没这么隆重。” 玄奘身后的佛门弟子,一个个怒目而视,薛蟠好像没看见一样。 玄奘本人倒是十分和善,他笑道:“贫僧不过是一普通出家人,实不值当贵派如此礼遇。” 薛蟠一听这人说话还挺客气,顿时也客气起来,笑着说道:“你别谦虚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和尚头儿,普天下第一和尚。” 众人都哄笑起来,其实以玄奘的眼界,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薛蟠的实力。他看出了薛蟠的逗比本质,要拿他来缓和气氛而已,果然十分成功。 正经门的众人,被薛蟠这活宝一闹,都放松下来,气氛也变得十分融洽。 人群里,两个和尚都面带不屑,一个是鲁智深,一个是道衍。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个想法,要不是打不过,早就跳出来嘲讽一下了。 鲁智深是单纯不服,道衍就复杂了,他是佛门内部的派系不同。不管是在哪,金蝉子一派的人,都是绝对的佛门另类。在佛门中,他们这一脉算是人憎狗嫌,因为动辄就要杀人。 但是真正了解佛法的人才知道,谁是最恐怖的... 大乘佛教的中心教义,是这个世界已经被污染的太厉害了,应该把所有的生灵全部毁灭,然后重新出现一个光明美好的世界。 一群人簇拥着玄奘上山,道童们撒花欢呼,每一个都十分快活,笑容洋溢在稚嫩的笑脸上。 在这里没有森严的等级,不会出现晚辈看到长辈就吓得不敢说话的场面,这些小道士即使见到掌教也是敢于上前开玩笑的。 玄奘身后的和尚们,都觉得所谓的大宋道门之首,竟然是这样一群没有规矩的人,心中哂笑不已。 唯独玄奘没有这种想法,他看着这些正经门弟子,发现他们每一个都眼中都带着灵气,整个门派没有死气沉沉修炼的那种清冷。 这里,人味很重... 人情味、人滋味、人间烟火味,甚至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修士的宗门。毕竟印象中修士的门派,都是清冷孤高的,偶尔有仙鹤作伴,孤松为邻,现在的正经门完全是一个家族式的大学堂。 正经门的弟子,不是在压制七情六欲修仙,而是在率真自在做人。 这正是太平道... 他的心底有些凝重,但是神色丝毫不变,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不知道正经道长,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嘛...”杨志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掌教出门,一向是飘忽无踪,音信全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不过他心念一众弟子,从未在外久待,最长的一次,也就是几个月。” 走到正门,玄奘一眼就到了鲁智深,还有他身后那群流里流气的泼皮和尚。 “这位想必就是智深禅师。” 鲁智深双手合十,道:“你见过洒家?”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鲁智深虽然霸道,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笑道:“没想到洒家在大唐也有些名号,玄奘法师的大名,洒家也是天天听闻。都说你是天下第一的高僧,佛法精深,洒家早就想讨教一二了。” 熟悉鲁智深的人都知道,他想和人切磋,并不是挑衅,而是一种承认。 当年第一次见林冲,他就要切磋一下,马上便成了生死弟兄。后来在林冲被陷害之后,鲁智深毅然大闹野猪林,把他救了出来。 后来更是为了林冲,去刺杀高衙内,其实在野猪林林冲颇有些不仗义。 他不让鲁智深杀人灭口,放走了两个公人薛超和董霸,这两个人回去之后,是一定会把鲁智深供出来的。 林冲自己没有逃走倒是没事了,鲁智深却注定会重新成为逃犯,在汴梁的菜园子待不下去了。 可惜玄奘身后的僧人不了解鲁智深,一听他上来就挑衅玄奘法师,纷纷怒目而视,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反倒是玄奘轻轻一挥手,说道:“无妨,既然智深禅师有兴趣,可以在菩提会时,到长安去,咱们痛痛快快切磋一场。” “好,痛快!”鲁智深笑道:“洒家一定到场。” 鲁智深没有多想,但是其他人却感觉不对劲... 杨志心中一沉,鲁智深作为正经门的盟友,他若是去了菩提会,整个佛门都找不出支持李渔的英雄会的了。 他轻咳一声,鲁智深虽然豪爽,但是同样聪明,马上笑道:“就看洒家那时候有没有空了。” 玄奘哈哈一笑,随着众人上山,这里原本是大相国寺。大相国寺作为六朝中数得上的大寺,玄奘竟然一次也没有来过,那时候他就看不大上这个争名逐利的寺院。 这次来正经门,是他第一次到,沿途很是观览了一番此地的风光。 正经门自从被李渔接受以后,加入了很多的建筑,甚至搬来一个正经湖。湖光山色,互相陪衬,景色怡人,着实是一个好地方。 还有玉臂匠金大坚雕刻的各种雕像,总得来说反倒比以前更加宏伟壮观了。当然,很多释教风格,也让玄奘感慨良多。 玄奘看着远处,一个巨大的人像,那道人俯瞰宗门,气势超群。这雕像做工十分细致,甚至能看到道人目光中的坚毅。 他的目光逐渐锁定了雕像,深深叹了口气,“这雕像便是正经道长?” “正是。” 第五百三十二章 狠人 李渔和左慈在燕京乱逛,吃遍了燕京城。 左慈果然见多识广,不服不行,每次都能找到绝好的美食。 燕京的美食虽然种类不如汴梁,但是颇有一些特色小店,让人流连忘返。 李渔正在喝酒,突然心中一动,他拿出镜子,只见那头出现一张俏脸。 大乔笑吟吟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啦?”李渔问道。 在大乔身后,小乔伸出头来,把下巴搁在姐姐肩膀上。姐妹两个人比花娇,让李渔都十分心动。 “玄奘法师来了,从长安来找你来了,谁知道你不在...你面子好大哦。”大乔笑吟吟地说道。 她们虽然李渔很厉害,但是没有想到,连玄奘法师都能亲自来。 毕竟玄奘法师的名号,那可是世人皆知的。大小乔在江东,都多有耳闻,世人都传他乃是佛陀转世。 小乔则美目一凝,翻了个白眼,“你背着我们,又去哪儿游玩了?” 对面的左慈幸灾乐祸地笑着,玄奘去了正经门,看李渔还在这纠结大明的国事不。 等李渔挤眉弄眼地结束传象,收起镜子,轻咳一声道:“玄奘去了我的正经门,但是那并不重要,我知道他为何而去,我一时还没有想到办法应付,正好借机错过。” “你不怕他在你门中刺探情报?” “有什么好怕的。”李渔十分自信,我就让你来看,我们正经门大大方方,不用刺探。 正经门不搞阴谋诡计,所有的野心和追求都是明明白白告诉世人的,我们正经门办事,就是这样。 “你真不回去啊?”左慈不可置信地说道:“那可是玄奘啊。” “玄奘怎么了,金蝉子我都见过,没什么了不起的。” 左慈十分害怕,低着头道:“慎言,慎言...佛门中修到六识通的人,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说过什么。” “这么厉害?”李渔心底毛毛的,问道:“有什么破解之法?” “有啊,只要你修为比他高,他就看不穿你了。” 两个人正聊天,突然李渔手指一动,他笑道:“于谦捏爆了令牌,我们该干活了。” 左慈不满地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赶紧把酒壶里的酒灌到嘴里,起身跟着李渔,来到一处宅院外。 于谦作为一个清廉的官员,他的宅子十分豪奢,这并不是他表里不一,这处豪宅是先皇宣德帝赏赐给他的。 李渔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敲门,左慈赶紧拽住他,低声说道:“我和你们太平道不一样,是是要渡天劫的,人皇兴亡的因果不可以沾染半分。否则来日天劫降临,绝对躲不过去。” 李渔笑道:“知道了,我只需要前辈在对付痴石的时候出手。” 左慈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哪有什么本事对付补天石,最多是帮你逃命嘛。” 李渔呵呵一笑,没有说话,举起拳头砸了三下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是一个老仆开门,他看到两个道士,心中暗暗奇怪,“老爷这次说的真准,果然来了两个道士,还真是一老一少。” “两位道长,我家主人等候多时了。” 李渔笑道:“前面带路。” 老仆带着他们往前走,李渔好奇地问道:“这么大一个院子,走了许久,怎么就你一个人?” 老仆苦笑道:“这宅子是先皇所赐,我家主人不得不住,但是他那点俸禄,根本不够花费,买书就用去一大半。这院子虽然豪奢,却把我老汉折腾惨了,收拾起来忒也费劲,别的不说,光是扫落叶每天就累得我腰酸背疼。” 李渔和左慈暗暗失笑,他说的凄惨,让人可怜。 外人只知道住这么大的院子肯定很舒服,却根本想不到维持这样的院子,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 你要是没钱,给你一个大宅子你都住不起,只能卖掉。像是这种先皇御赐的,还不敢卖,也不敢不住,确实苦了这老奴。 两人跟着这老奴,来到书房,于谦听到脚步声迎了出来。 他看到李渔,长叹一声,问道:“敢问道长是何方神圣。” “在下正经门掌教李渔,这位是左慈。” 于谦双眼猛地睁开,李渔的名字,他早有耳闻。 “两位道长,请进!”于谦把两人接了进来,打发老奴道:“邓伯,你去打两酒来,再去买只鸡,晚上宴客。” 老奴没走,反而站在原地,于谦这才明白过来,到书房翻了一圈说道:“就说先赊着,记我的账,我是朝廷兵部侍郎,总还能赊到点酒菜。” 邓伯面带难色,小声道:“上次的...” 可能是顾忌到还有客人在,他不好意思说完。 李渔哈哈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金元宝,道:“把账都还了,再买一桌酒菜来。” 邓伯看了一眼于谦,后者一笑,“拿着吧。” 邓伯这才接过金元宝,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走路腰杆都直了一些。李渔不禁有些好笑,跟着于谦,确实够惨的。 收下李渔的钱,意味着于谦已经开始考虑合作了,虽然他还不知道李渔的诉求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来帮自己,按理说他是一个宋人,却在那说什么爱大明朝,可信度值得商榷。 虽然世人对李渔颇为不以为然,但是于谦对他反倒没什么恶感,这个人扶持女皇帝不假,但是那女皇帝赶走了女贞鞑子,拯救了无数百姓。 既然能做到这一点,皇帝是个女的又何妨,李渔有一点没有想错,在于谦这里,确实是:社稷为重,君为轻的。 只要国家昌盛,百姓富足,皇帝是不是正统,反倒无所谓了。 六朝开国皇帝,除了大唐的李渊,哪一个不是白手起家。 于谦抱拳道:“两位道长,真的愿意助我?” “你打算怎么办?” “如今这局势,已经是死局,寻常手段没有任何办法,唯有杀进皇宫,斩尽奸党,方能解此厄。”于谦语气坚定,神色从容,说的话惊天动地,但是面色如常。 真狠啊。 李渔心底暗赞一声,不愧是于少保。 第五百三十三章 谋划 于谦语出惊人,直接就要把阉党斩杀殆尽,然后发动宫变。 他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忠臣,但他确实是个忠臣... 左慈怕沾染人皇因果,所以不敢出手,但是李渔不怕。 或者说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痒痒,他已经在汴梁直接下手了,再来几段因果也无妨。 他在汴梁所做所为,已经不能说是沾染人皇因果了,他简直是在制造人皇。 先是把人皇之气抽离,然后打入赵福金体内,还融合了补天神石。 这种骑在天道头上撒尿的行为,若是真的降下天劫,估计是灭世级别的强度。 于谦之所以提出这种方案,除了他本人性子刚强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没有任何可以倚仗的势力了。 虽然他的祖父于文明洪武年间曾任工部主事,但是到了他父亲于彦昭,就隐居家乡钱塘不仕,算是一个书香门第,但是毫无根基。 他本人是进士及第,因为宣德帝赏识,所以升迁很快,但是于谦和结党营私四个字绝缘,他为官刚正不阿,石灰吟是他明志之作,两袖清风也是他的典故。 有人劝他给上司行贿,他提笔写诗: 绢帕蘑菇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跟着他逼宫,成功率太低了。 所以于谦很明智地提出了自己的政变方针---杀! 把敌人都杀了,事情就解决了。 此言虽然非常疯狂,但是正和李渔的心意,宫变的对手都是他自己的仇敌,而且李渔自己一屁股事等着去解决,根本在大明燕京耗不起。 李渔对自己如今的境界很自信,觉得只要自己出手,没有摆不平的事。虽然他多次提醒自己注意,但是这种想法始终在他心里。 于谦也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不根治这股歪风邪气,太祖以来的官场风气将再难改变,从此大明会陷入泥潭。 两个人一拍即合,只剩下左慈在那喋喋不休,张口闭口都是因果、孽业... 老头神神叨叨的,好在他一直都是这样,真不知道是不是修炼的时间太长,让他有些神经质。有时候左慈胆大包天,有时候胆小如鼠,李渔见过左慈的天劫,实际上非常简单就能过。 这说明老东西虽然游戏人间,但是他太知道什么事能碰,什么事要躲得远远的了。 李渔没有理他,他走到门口,说道:“此时宜急不宜缓,也不用谋划什么,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杀到皇宫,把阉党王振和他的心腹先除掉。” 虽然于谦很果决,但是他没有想到,李渔比他还离谱。他赶紧伸手,拦住了李渔,说道:“道长,我们还没有弄清,敌人是谁...” 敌人是谁,这一点看似很清楚了---王振。 但是于谦知道,单凭一个王振,他怎么可能把黑衣宰相姚广孝掀翻。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我今晚夜探紫禁城,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咱们速战速决。你在朝中收集一下奸党名单,大明朝看似风光,实则已经疾病缠身。迫不得已,只能是割肉剜疮了。” 他顿了一下,说道:“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声,道衍和尚被我所救,如今正在汴梁。据他所说,先帝是被人所害。” 于谦一听,双目赤红,眉峰蹙起,重重地握紧了拳头。 宣德帝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是一个有为明君,带头掀起整治风气的运动,虽然作为一个太平天子,有些爱好比如斗蛐蛐、打猎、骑马、书画,但是和赵佶玩物丧志不一样,他根本没耽误治理国家。 这样的皇帝,竟然是为人所害,不由得于谦怒火中烧。 “这**贼!” 大明,燕京。 历时最快的政变小组,光荣地成立了,耗费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确定了主要人员和策略。 虽然主要人员就两个,策略就一个字--杀,但是这算得上是个靠谱的政变,至少李渔是这么认为的。 很快,邓伯买酒菜回来,三个人在书房外的小亭里摆开桌椅,开始敲定细节。 “金陵四大家族,肯定有所参与。”李渔确定地说道。 薛家虽然走了主要的支派---薛蟠这一系,但是他的叔父还在。 四大家族休戚与共,同进同退,他们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当初李渔能查出薛府的猫腻,主要还是和薛蟠走的近,发现了一些端倪。 而他的家仆,能够瞒着主人做这些事,没有人撑腰是不可能的。薛家其他几个分支偏房,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靠山。 薛蟠他爹死的早,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很多大家族都出现过这种问题。 于谦久在大明北方和京城为官,对金陵的事了解不多,他问道:“金陵四大家族?可是指的贾史王薛?” “没错。” 于谦冷笑道:“果然有他们,这些年大明风气不好,而风气糜烂的源头,就是应天府金陵。这些人奢靡无度,肆意淫乐,盘剥百姓,敲骨吸髓。先帝在时,多次指出,要整治金陵的风气。可惜...” 于谦仰头喝了一杯,把酒杯按在桌上,说道:“既然要做大事,从今日起,我把酒戒了。” 他看向李渔,起身深深一鞠躬,“道长为大明不惜犯修士之忌,请受于某一拜。” 李渔虚扶一把,道:“他们何止是花天酒地,败坏风气,他们还里通外族呢。我已经查明,他们最主要的赚钱渠道,就是和塞外异族交易,所获利润极高。” 李渔慢条斯理地列举这些家族和蛮族的交易物品,是要让于谦心中有数,将来真的有机会管理大明,一定要马上切除这个顽疾。 这些年的强盛,让大明上下,对塞外异族并不怎么看重。 尤其是成祖朱棣,几次北征,打的异族溃逃千里,纷纷迁移来躲避锋芒。 因为朱棣武德太盛,北方的异族十分老实,甚至有很多都主动投靠,过着狗腿子生活。 大明边境重镇里,都有异族的兵马,为大明效力守关。 虽然如此,但总有有识之士,看出了其中的凶险。 于谦的眼神,越来越难看。 第五百三十四章 邪法 于谦从自己的书房中,拿出一个奏章,从墨迹就能看出来,这奏章已经写了很多天了。 他把奏章展开,李渔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上奏,这玩意递上去,他明天就可能被杀了。 上面密密麻麻,列举了一大**党名单,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司礼监秉笔太监花百川、工部尚书王佑、兵部尚书徐睎、都御史王文、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锦衣卫指挥同知王林、锦衣卫指挥佥事王彬... 看着这一串串的人名和官职,粗略估算一下,也有百十人。李渔咽了口唾沫,这要是都杀了,大明朝即使是清流,也要跟自己拼命了,这是完全杀光了大明的中枢啊。 不论是什么理由,一下杀掉这么多朝政重臣,都是对大明赤1裸裸地羞辱。没有任何一个朝廷,能接受这样的杀戮,肯定会刺激得他们举国之力来反扑。 大明不是大宋,在大宋有一个好处,就是蔡京实在是太专权了,他一点权力也不下放,杀了蔡京一个,他的党羽全部没有任何实力,完全是任人鱼肉。 想在大明搞政变,敌手是一个利益集团,金陵的豪门勋戚。他们的人脉盘根错杂,彼此护佑,牵一发而动全身。除掉其中一两个,毫无用处,很快就会被其他人顶上。 被他们操纵的官员更是如此,杀一个官,马上就来另一个,即使把王振杀了,他们也能很快扶持另一个上来。 “这些人,都杀了?”李渔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不相信于谦能出这个主意,即使是官场菜鸟,也不会如此恣意妄为。大明可是三大国之一,而且一直国力强盛,背后蕴含着多少的底蕴,谁也不知道。 “当然不是,先杀王振和花太监,让陛下明白这些人的奸邪之处,只要陛下与我们一心,剩下的都是墙头草不足为惧。”于谦凝声说道,他的心中早有定计,即使李渔这次不成功,他自己也被诛杀,那么至少也要让这些奸贼伤筋动骨。 至于身后的事,只能希望大明国祚绵长,洪福齐天,太祖保佑,再来忠臣良将,匡扶社稷了。 “要杀王振,我先要去探探他的底细,至于花太监...那是御灵堂的高手,我倒是不太怕他。” 御灵堂的手段,李渔全都会用,而且还把他们的教主炼了人丹。 御灵堂教主在汴梁城头,想要偷袭李渔被反杀,他这么多年来吸到的别人的资质、灵力和功法都被李渔趁着天雷涤荡干净,打入了赵福金体内。 李渔把无字玉璧练的通透,不惧怕御灵堂的法术,而且他曾经掌控花子虚很长时间,深知花太监的本事,知己知彼之下,心中更加不慌。 但是李渔一副忧心的样子,他担心的是“痴石”,这玩意不知道进化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和孙悟空一样,岂不是强的离谱。 “我准备夜里进宫探一探,如此也好有个准备。” “甚好,紫禁城内,多有阉党手下爪牙,道长还请小心为上。”于谦诚挚地说道。 不管怎样,李渔是来帮他的,虽然暂时还不确定他的目的,但是李渔此刻,已经是于谦唯一的希望了。 在六朝,他很难找到第二个修士,敢来干预人皇之事了。 于谦对修士不敢干政的事颇为了解,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旦他们插手,很容易搞的天下大乱。 当然,也有一部分修士,因为自知很难修到天劫,所以愿意为朝廷效力,或者与朝廷为敌。 这样的修士,可能是衙门里的干吏、也有可能是军中斥候、甚至是江洋大盗,但是都不足为虑。 在于谦府上吃饱喝足,左慈在凉亭内一趟,翘着腿说道:“办好了叫我,我们好去火焰山。” 他打定主意不插手,但是左慈也知道,李渔这小子奸猾无比,自己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上了他的套。一旦沾染人皇因果,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有多少仇家都没事,可若是惹到了天道,可真是欲哭无泪。 李渔还没来得喷他,左慈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对这种没皮没脸的货,李渔也懒得多费唇舌,直接原地一闪,不见了踪影。 于谦看着李渔消失的地方,背着手,眼神凝重。 自己开启了一扇危险的大门... --- 紫禁城。 高墙深院,李渔来到宫中,他觉察到这紫禁城的修建大有玄机。 每一处宫殿,每一个过道,都暗和阵势,拱卫着皇帝的寝宫。 他手指微动,掐指算出方位,来到后宫。 夜深人静,除了巡逻的侍卫,就是阵阵虫鸣。 李渔也不知道皇帝今晚住在哪,他还是一个小孩儿,料想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便一个个开找。 来到一个宫殿外,瞧见里面竟然还亮着光,便摸黑凑了上去。 里面竟然还有笑声,李渔往里一瞧,殿内有一个水池,冒着滕腾热气,看来是温泉。 在池畔有一个绝美的女人在抚琴,只听优雅的琴声间,另一具美妙的女体彷佛一枝玉白的兰花从水中升起。 她丝绸般的发丝披在肩上,身上只披了一幅轻纱;被水一浸,轻纱变得透明,那具雪玉般的胴体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添了几分妩媚。 水中升起的还有一朵莲花,美人立在一片花瓣上,两手在头顶合紧,身子轻柔地扭动起来,充满了妖冶诡异的美感。那具光洁躯体像水一样柔润,身体朝下洒下晶莹的水滴,全都落在了莲花上。 那莲花得了水滴,愈发的娇嫩,隐隐散发着粉腻的光晕。 李渔无心欣赏,就觉察到这莲花磅礴的法力,好像似曾相识。 这不就是宝钗体内的佛法之力么,李渔百分之百确定,这是同宗同源,也就是说,这朵莲花的主人和在宝钗体内种下佛根的人有很大的关联,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李渔微微点头,这就对了... 大明的皇宫,果然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终于有了一丝头绪,她继续朝里望去,却只见两个美人,吃吃笑着抱在了一起。 李渔浑身一颤: 嘶,这什么功?这功法太不正经了,我正经道人和她们势不两立。 第五百三十五章 懿文 水池内,两个美人的动作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不堪入目。 但是李渔没有丝毫的兴奋,他的眼中充满了凝重。 因为他发现,这两个美人,眼神空洞,神色呆滞,虽然俏脸上模样倾国倾城,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神采,玲珑浮凸的身子,就像是两个傀儡,两个提线木偶。 李渔细细感受那股奇怪的灵力,这灵力非常寻常,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若是宝钗到了一定年纪,体内的佛印成熟,她也会变成这幅模样么? 李渔深吸一口气,刚要离开,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惊非同寻常,以他的实力,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自己,然后在肩膀上拍一下。 这要是有杀心,自己岂不是... 倏地一下,李渔的身子原地消失,化为一截树枝。 他自己的真身,则隐藏在屋顶,看着刚才自己驻足的地方,李渔眉心一皱。 拍他的人...或许不是个人。 那是一团人形的灵力,看样子可能是魂魄... 他看到李渔消失了,有些疑惑,随即又一眼看了过来。 李渔此时是隐匿身形的,他悚然一惊,鬼怪魂魄他见得多了,但是这么厉害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团魂魄速度不快,飘忽忽地过来,又拍了拍李渔的肩膀。 李渔觉得浑身一凉,他挤出一丝笑容,只见魂魄中显出一个人形,是一个青年人模样。 他拽着李渔的手,小声说道:“此间危险,快跟孤来。” 李渔被他拽着,来到一个枯井前,跟着这团魂魄跃了进去。 古井很深,井水枯竭,周围长满了草,很明显是废弃已久的。 魂魄中人,慢慢出现,说道:“你是何人,竟敢窥伺皇宫。” 他虽然没有身体,但是举手投足间,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必然是长期居于高位养成的气度。 李渔审视着他,说道:“你别嚣张,我乃方士出身,专治各路鬼怪。” 李渔虽然说的很厉害,但是他心里不住发毛,这鬼太邪门了,他竟然拥有完整的三魂七魄。 自凡是鬼,都是死后,有一缕魂魄不能散,所以才留在人间。大部分都只有一魂或者一魄,偶尔同时有一魂一魄的,都已经算是厉鬼了。 这鬼有三魂七魄,和活人无异了,只是没有身体而已。这种鬼算是什么?李渔虽然是个资深方士,捉鬼无数,但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既然这厮有三魂七魄,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 这个鬼的存在,简直是方士界的一个谬论... 魂魄哈哈一笑,“若是你能治的了我,反倒是一种解脱了。” 他的声音带着无穷的萧索,有说不出的凄凉。 “你是?”李渔有些怀疑地问道。 魂魄叹了口气,说道:“我乃朱标。” 李渔一脸震惊,讷讷说道:“朱...标?懿文太子?” “懿文太子?那是父皇给我的谥号吧,没错,就是我。” 李渔做梦都没想到,在皇宫能见到朱标的鬼魂,这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朱标是谁?那是朱元璋最疼爱的儿子,可惜三十多岁就死了。世人普遍认为,若是朱标不死,大明的江山会更加稳固。 朱标表情有些悲伤,说道:“当年父皇不忍看我中道崩殂,便召集大明所有高士,要强行逆转生死。在父皇的坚持下,有很多修士共同施法,让我的魂魄留在了人间。可惜最后天命难违,所有参与此事的修士,全都暴毙,而我也只能以魂魄飘荡在这个世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李渔听得目瞪口呆,但是转念一想,这又完全合乎情理。 这个时空是有修士的,以朱元璋对儿子的疼爱,他肯定会尽所有的努力留住大儿子朱标。 没想到,天命难违,让朱标成为了拥有完整的三魂七魄的鬼... 这些举动,每一个都是有违天和,难怪老朱死后,他的子孙一个比一个命短,人家魏蜀吴才开国皇帝还在,大唐的李渊也刚死不久,李世民还生龙活虎,到了大明已经传了四代。 这是遭天谴了啊... 此一段皇室秘辛,全部都是满满的人皇因果,李渔无意中知道了这个,也不知道是祸是福。他干笑一声道:“太子爷,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皇宫乌烟瘴气,你们朱家子孙被人蒙蔽了。” 朱标摇了摇头,说道:“我如何不知?” “我看你也是有些道行的,若是能帮我铲除这些宵小,还大明一个江山稳固,我必有厚礼相赠。这些年来,我活不成死不掉,剩下三魂七魄飘荡在紫禁城,眼睁睁看着大明的皇嗣被一**邪小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毫无办法。想到父皇是何等英雄,后人竟沦落至此,不由得痛断肝肠。” 李渔一听,心中暗道,虽然碰到朱标是意外的事,但是仔细一想,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害怕。 自己所做的,都是为了他朱家的大明江山啊,说起来还是他朱家的恩人呢。 李渔马上说道:“大明的祸乱根源,我已经查出一些眉目,正要铲除他们,配合朝中忠良之士,重塑大明朝纲呢。” 朱标将信将疑,问道:“是什么忠良之士?是魏国公府么?” 李渔摇了摇头,看来朱标很信任徐达啊,一听忠良就想到了他的后人。 “是沐王府么?” “不是。是一个叫于谦的官员,此人刚正不阿,忠心不二,而且颇有治国之才。” 朱标说道:“我要见一见他。” 李渔心中暗道,有了朱标,自己和于谦简直就是名正言顺搞政变。 当然,这张牌不能打出来,朱标的这个形态毕竟是逆天产物,一旦惹恼了老天,说不定来一个天谴,就全完了。 李渔问道:“对了,刚才我所见的两个妖女,她们修炼的好像是邪功。” 一提这个,朱标顿时大怒,骂道:“邪魔入禁,祸乱宫闱,都是那群阉人所为,父皇说的对,阉人永远不能重用!” 第五百三十六章 疯狂 朱标每天都在宫里,他不敢露面是因为他的子嗣没有继承住皇位。 如今的朱家江山,在他四弟朱棣的后代手中,而朱标的子嗣几乎被朱棣杀光了。 他的大儿子早早就死了,二儿子就是建文帝,在靖难中自焚了; 三子朱允熥,被废为庶人,禁锢在凤阳,于永乐年间暴卒; 四子朱允熞废为庶人,禁锢凤阳,比他三哥死的还早三年,也是暴毙... 皇家的权力争斗,就是这么血腥无情,朱标在世时候,朱棣当然是毕恭毕敬的,但是人死之后,很多事情性质就变了。 他不敢冒头,躲在枯井中,坐视朱家的江山被人祸祸成这样,也是够凄惨的。 老朱爱子心切,但是他如果知道自己最心疼的儿子如今的境遇,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年的举动。 今日看到李渔夜探皇宫,被暗处的朱标看得清楚,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道士不是一般人,他来皇宫自然是有原因,便主动上前交谈。 果然,两个人一拍即合,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朱标说道:“那两个妖女,修炼的是贼人从天竺带来的邪法,古怪邪恶至极。我曾亲眼看到她们让一只狗生出了角来,据她们自己说,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让阉人‘长势’。” 所谓的长势,就是那个被割掉的东西复生,李渔心中暗道,这实在也不是难事。但是这个功法这么邪门,还是让他心中起了提防之意,因为这邪功让他想起了一些人。 御灵堂、白莲教、邪佛宗... 这些六朝人闻之色变的名字,李渔总觉得他们很多地方都是想通的,一个可怕的念想在他心底浮现。 会不会,这些邪教都是同宗同源的。 “确实够古怪...” 李渔呢喃道。 “你千万不要被她们的表象迷惑,实际上,那些妖女不过是些红粉骷髅而已。” 李渔马上正色道:“殿下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李渔号正经道人,乃是天下第一正经人,只修道德,不好女色。” “那就好。” 朱标接受的,才是正统的皇帝继承人的教育,朱元璋在他身上是下了大功夫的。 要是以为他一无是处,那就太小瞧了这开国的父子俩。 朱元璋对朱标极其爱护,选拔功勋道德老成者兼领东宫,辅导太子。 那么他选拔的都是谁呢? 左丞相李善长兼太子少师; 右丞相徐达兼太子少傅; 中书平章录军国重事常遇春兼太子少保; 右都督冯胜兼右詹事; 中书平章政事胡美、廖永忠、李伯升兼同知詹事院事; 中书左、右丞赵庸、王溥兼副詹事; 中书参政杨宪兼詹事丞,傅瓛兼詹事; 同知大都督康茂才、张兴祖兼左、右率府使,大都督府副使顾时、孙兴祖同知左、右率府事,大都督府事吴祯、耿炳文兼左、右率府副使,御史大夫邓愈、汤和兼谕德,御史中丞刘基、章溢兼赞善大夫,治书侍御史文原吉、范显祖兼太子宾客.... 大明开国的功勋将相,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兼着东宫的差事,老朱这是自己还活着就直接给儿子搭班子了。 朱标自己也争气,温文儒雅,慈仁殷勤,颇具儒者风范,而且还虚心求学,十分得人心。 李渔看着朱标,说道:“殿下,在这宫中,已经满是贼人眼线,不如我们出去细细商议。” “我恐怕很难出去。”朱标叹道:“当初四弟朱棣隐约知道一点我的存在,所以成立了东西厂,把我逼到了这个枯井中,然后迁移到此。父皇在金陵为我所做的安排,全都付诸东流,而在这燕京的宫中设置了一些禁制,专门是对付我的。” “这些年,禁制有所松动,我才能走出这个枯井,但是维持不了太久。” 李渔眼珠一动,说道:“我来试试。” 他自己必须拿出一些本事来,让朱标知道自己绝非是吹嘘,不然他凭什么帮自己搞政变。 要知道,这朱标在皇宫住了这么多年,他就是一个最好的情报来源。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宫的内幕。 突然,李渔心中一动,朱元璋拼死保住了朱标的三魂七魄,这是一个完整的灵魂。他为什么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把儿子复活呢? 是因为没有修士愿意出手,肯出手的修为不够,修为够得怕沾染人皇因果。老朱费尽心力,终究难以逆天。 修为够,又不怕人皇因果的自己,何不把他复活呢?要知道,身体只是一个载体,只要三魂七魄在,复原身体就是小菜一碟,水字诀就能办到。 大明宣德帝死后,如今这些皇子皇孙,哪一个比的上朱标的百分之一了?朱元璋教儿子的时候,是很务实的,时常把自己的苦难经历讲给他听,让他爱惜小民。 要是能把朱标复活,让他重新回到皇位,那么大明的乌烟瘴气,或许可以被压制下去。朱标当年是当之无愧的正统,但是现在呢,大明经历了靖难之后,这一代朝臣还认朱标么? 恐怕道衍和尚,就第一个反对,他是李渔准备的一个杀手锏,本来打算再政变之后,把道衍带回来主持政事。 道衍是朱棣的心腹,他和朱棣的关系具体如何李渔不知道,但是李渔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是有很深的情谊在的。靖难前期,可是地狱级难度,道衍都对他不离不弃,若是没有点情谊在,谁也不信。 道衍和李渔商议的是,清除了皇宫的奸佞之后,寻找忠臣继续辅佐朱祁镇,把他带到一个合格的帝王的道路上来。 这个过程虽然艰难,但是未必不可行,因为朱祁镇才九岁,还有很强的可塑性。 但是此刻,李渔心中动摇了,他看向朱标,瞳孔逐渐缩小。 朱标做了皇帝,大明的百姓或许就不用再受接下来的苦难了吧? 这个疯狂的想法出现,李渔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在大宋他扶持了一个女皇帝,已经够惊世骇俗了。 在大明,他准备来个更疯狂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 逆天 从发现薛家里通外族,到金陵士绅们的倒行逆施,李渔早就已经决定,和这些人势不两立。 而且他怀疑,这其中就有自己的大敌,那个隐藏在背后,控制着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甚至掌控着御灵堂的人。 想要改变大明,必须得立皇帝,而现在所有的皇族,都不具备这种改天换地的本事。 纵使给他们一个于谦,也未见得能成功。 大宋有岳飞,有宗泽,但是赵佶蔡京不死,大宋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被女贞打到了开封府,被方腊逼得差点放弃江南道,彻底六朝沦为笑话。 李渔伸出手掌,一阵白光之后,朱标的魂魄当场消失。 他身形一动,离开了紫禁城,顺便在枯井内留了一个分身。 于谦府上,书房。 “懿文...太子?” 于谦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太过离奇,不过此人与懿文太子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 靖难之后,关于懿文太子的事,已经在大明成为一个禁忌话题。 谁都知道,大明的皇室正统,就是懿文太子一系,本没有任何的争议。 但是靖难之战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点,永乐帝的后人已经继承了三代了。 于谦脸色凝重,问道:“殿下可有证明身份的手段?” 朱标摇头道:“这都不重要了,大明危在旦夕,我个人只是一团魂魄,不死不活的,无意争权夺位,只是想着父皇辛苦打下的江山,不能就此沦落。” 李渔笑道:“殿下三魂七魄尚在,如何就不能复生呢?” 朱标和于谦都满脸震惊,看向李渔。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可以让殿下复生。其实不能算是复生,因为太祖保下了殿下的三魂七魄,殿下本来就没有死。” 朱标沉默片刻,说道:“算了,我不愿死而复生。” “什么?” 李渔觉得自己听错了,还有人不想活的? 朱标这几年的遭遇,那也是很不好受的,魂魄飘荡在外,没有身体作为载体,饥寒冻热都没有消解的手段,整日里只能活受罪,没有身体的调节,享受不到人生任何乐趣,却要承受所有的苦痛。 朱标说道:“这些年我也看开了,一旦我复活之后,大明皇室如今的人该如何自处?他们也是俺父皇的血脉,我不忍再挑起皇室内乱。” 李渔和于谦对视一眼,这位懿文太子,还真是仁义。 这个“仁”字,是多少帝王最缺少的珍贵品质。 李渔说道:“殿下勿忧,我等必扶保殿下,重登皇位。到时候殿下只要不想追究,自然可以善待如今的皇室。” 朱标苦笑道:“重登皇位,谈何容易,大明风雨飘摇之际,我不想见内乱再起。” 就冲他这句话,李渔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扶着他重登皇位,回到那个本就属于他的位置。 大明在朱标的治理下,百姓肯定比现在要好一些,想到这里,李渔在心底哂笑一声:张老头,我还是走上了你的路啊。 这就是太平道大良贤师的宿命吧... 太平经,不会选择一个没有悲悯之心的人。 虽然李渔的本意,是揪出幕后的黑手,彻底清理掉自己的敌人。 但是他一步步的,还是走上了把一个王朝拉回正规的路上。 就如同他在大宋做的一样,清理敌人的过程中,一步步把大宋救活了。 李渔手指一动,一道水灵之力,萦绕在他的手腕上。 从手腕开始,慢慢缠绕到他的手指,在他的头顶,阴阳图重现,象征着生、死的阴阳鱼,来回游动。 于谦感受着那股玄妙的力量,在一旁神色肃然,他慢慢弯腰,对着李渔深深一拜。 这个人,不顾天道的因果,要帮大明走出危难,匡扶社稷。 这个情,他今日记住了。 李渔的手指,点到朱标的额头,他如同过电一般,四肢张开,悬在空中。 突然,狂风四起,本来星光璀璨的夜空,顿时乌云堆积,伸手不见五指。 厚厚的云层中,电网交织,雷声滚滚。灭世一样的雷阵,李渔早就经历过好几次了,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是左慈成仙时候。 那时候汴梁的上空,就是这幅景象,九道天雷之后,左慈原地升仙,成为陆地神仙。 那时候的李渔惊为天人,在这天劫面前,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连手指也动弹不得。 那是绝对的威压,不容抗拒,只能让人生出对天地无限的敬畏来。 再一次时候,已经是他自己主导的,赵福金的天劫。 那是被李渔抗下来的天劫,而且他已经可以利用天劫,以御灵教主的人丹为引,把赵福金与补天石融合。那次的天劫,比左慈的厉害了百倍不止,李渔却也成长百倍千倍。 这一次逆天而行,没想到刚开始就引来了天怒。李渔冷哼一声,祭出六节杖,仰天朝天,双眼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到半空展开,形成一个防护罩,刚刚罩下就有紫色的电柱劈下。 于谦这个宅子,顿时起火,李渔把懵懵懂懂的邓伯拽了进来。 一旁的左慈被劈了一下,连骂带嚎,撕开虚空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六节杖与李渔心意相连,不知道是谁影响到了谁,李渔变得暴躁起来。 他指着天,咬牙沉声道:“人间万事由人管。” 这一声饱含着不甘和坚毅,历代的大良贤师,那败亡时候的不甘,都在六节杖内,于此时爆发出来。 李渔胸口就要裂开一样,浑身毛发直立,双眼却平静地如同无风的湖面。 “我偏要逆天而行。” 说完之后,李渔调动周围的五行之力,一道彩光萦绕在朱标的三魂七魄上,强要帮他重塑肉身。 天雷更加猛烈,被这天地异象吸引,燕京城中无数的强者目光朝这边望了过来。 朱标的感受和承受着天地之威的李渔完全不同,他沐浴在五行之力中,阴阳融合的太极图,缓缓地重塑着他的肉身,让朱标感觉到浑身轻松。 一直以来,因为失去了身体这个载体的调节,所承受的无边的疼痛、永久的饥饿、冬寒炎暑,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骨架、 血肉、 器官、 四肢、 五官、 毛发... 朱标亲自感受了一把,血肉重铸的过程,让他获益良多。 一个浑身赤裸的青年男子,在五灵之力的包裹中,慢慢出现。 为了以防万一,李渔给他打入一丝丝的巫灵之力,淬炼了这新的身体,免得他被天雷所伤。 黑暗中,有一个人影飞速靠近,他在空中捕捉了一截天雷,然后光速遁去。 李渔眉心一皱,有人生了泼天的胆子,竟然想到来偷自己引来的天劫。 他马上放开了一点护盾,然后飞到空中,一口吞下了一道天劫紫雷。 他身体内的阴阳轮,很快将天雷制住,漫天的云层倏地一下消散。 在天地之威的中心,于谦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这就是天地之威么? 这就是不惧天地之威的强者么? 朱标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于谦赶紧脱下外袍,帮他罩上。 “臣于谦,见过殿下!” 朱标虚扶一把,说道:“本是已死之人,当不得大礼。” 李渔体内存了一道天雷,冥冥之中,让他感受到另一截之间淡淡的吸引力。 李渔嘴角一抿,顺着这条线索,应该可以找到前来偷天劫的人。 他转过头,看向朱标,笑道:“殿下,这幅身子如何?” 朱标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这可真是再造之恩了!道长今后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李渔呵呵一笑,“只希望殿下将来,能做到四个字。” “哪四个字?” “爱民如子!” ---- 黑暗的大殿上,周围的灯柱逐一亮起,有一个黑袍罩着的身影,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他的身子全部被黑袍覆盖,脸上也蒙着,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这眸子漆黑如墨,如同深渊,深不见底。 “他竟然敢....” 声音是个男子声音,但是十分轻柔,却不显得诡异,反倒让人听着很舒服。 随着他的声音,灯柱明灭交相,如同乐曲一般。 虽然大殿内无人,他自己也玩的不亦乐乎。 “真有意思,不愧是大良贤师。” 忽的一声,空气中两团黑气散开,出现两个身影。 他们是一佛一道,十分年轻,和尚俊美,道士出尘。 和尚的手半握着,手心有一道雷电,散发着紫色的光芒。 他微微弯腰,道:“尊者,此即为天劫之紫雷,献给尊者。” 黑袍人伸手一挥,紫雷到了他的手里,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一道闪电在他的手背闪烁一下,然后很快消失不见了。 黑袍人说道:“最近金蝉子出来了,你们都躲着点,最好不要出门。被他遇见,那可不是好相与的。” “多谢尊者。” “好了,你们退下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 本性 汴梁,正经门。 玄奘法师看着正经湖,目光悠长。 湖面涟漪阵阵,时不时有小鱼跃出水面,撞碎水面上白玉般的月影,荡起阵阵涟漪。 “正经门...太平道...” 玄奘微微一笑,抬头望向山门的高处,那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在黑暗中格外漆黑。 在这个宗门内,是一股勃勃生机,和其他任何的门派都不一样。 这里没有尊卑上下的森严登级,不管你是什么修为,是什么辈分,都可以互相切磋指教。 他来了三天,经常见到有正经门弟子,在路边树下或者河畔的石头上坐而论道,互相交流自己的修道心德和倾诉近来的疑惑。 玄奘的神情不喜不悲,他也知道,湖中有妖怪在打量着他。 这个宗门,甚至连人和妖都一视同仁... “法师,这么巧,夜深人静不睡觉,你也是来游水的吧?” 玄奘一转头,只见鲁智深光着膀子,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玄奘摇了摇头,说道:“贫僧特意来观赏正经门的夜色。” 鲁智深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到正经湖里,双手拍着高高的水花,仰天大笑。 玄奘看着这个大和尚,忍不住笑道:“智深禅师,你能原地顿悟,必然是和我佛有缘,那么你可知道什么是佛缘?” “洒家不知道,洒家也不想知道。”鲁智深单手合十,道:“法师,洒家若是去追寻这个答案,这佛缘就算是没了。” “智深禅师果然不愧是念头通达之人,只不过禅师既然和佛有缘,为何不去西方佛土探寻我佛真旨,而要在道门里长留呢?” 鲁智深笑道:“因为这样洒家心里舒坦。” 花和尚的水性,竟然是出奇的好,他在水中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北极熊,虽然体积庞大,但是十分灵活。 玄奘笑了笑,不再继续问,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鲁智深不是他能说服的人,收伏他是痴人说梦,这个和尚的心智坚定,很难被人劝动。 或者说,只要你说的不遂他的意,他甚至根本听不进一个字去,这样的人在思想上是无敌的,谁也无法劝服他,只有他的本心能决定他要做什么事。 鲁智深有佛骨,在接下来的佛门大战中,或许是个很重要的角色。若是有高人稍加调教一番,这个原地顿悟的花和尚,就能到达一个旁人修炼千百年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是他根本不会被拉拢,他会根据局势做出自己的判断,而不会听别人的说教。 任你舌绽莲花,妙语连珠,也很难打动他。他根本一个字听不进去,你说的再好,再有道理,又有什么用? 这个人正如他自己所说,只有一件事让他心里觉得舒坦,他才会去做。 六朝虽大,有佛骨的能有几人,自己看来还是要赶紧在各地寻找一番。 水中的鲁智深,从水底露出大脑袋,吐了一口湖水,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不经意地问道:“法师,听说因为一个金蝉子,整个佛门都惶惶不可终日,这厮到底是什么来头,真的有这么可怕么?” 玄奘转头看向西边,入眼是一望无际的夜色,他呢喃道:“佛门的大敌或许根本不是金蝉子...” “或者说,不止是金蝉子。” 鲁智深眼珠一转,心中暗道:光是一个金蝉子就吓得秃驴们要死要活,听这和尚的意思是还有敌人,洒家是不是该改行了? --- 燕京,于府。 虽然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但是于谦至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早就死去的“懿文太子”,竟然在自己面前复活了。 大明王朝自从太祖驾崩之后,历代帝王都躲不过短命的下场,坊间一直有传闻说是因为太杀戮太多,有违天和。 这种可笑的说法于谦从来不信,要说是杀戮多,逐鹿天下谁杀人不多? 不过此时,这个谜团解开了,于谦终于知道为什么大明皇帝短命了。 原来是因为太祖忍受不了丧子之痛,竟然异想天开,聚集了开国的能人异士,要让太子殿下起死环生。 这样的事才是真的有违天和,难怪开国的能人们也死的这么快,让大明和大宋一样,很快失去了海量的开过英杰。 据说大宋是因为欺负柴氏孤儿寡母,柴荣英灵不散,致使宋国不得安宁。以前明人想不通,所以牵强附会,造出了很多关于太祖的谣言。 眼前这个‘懿文太子’的亡者归来,让于谦如在梦里,他前半生虽然有过困顿,但是从未迷茫。 此时,于谦也蒙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懿文太子的地位有争议么? 一丝一毫也没有。 靖难之后,满朝大臣效忠的,却一直是永乐帝的后人。 朱标说道:“父皇以大任委我,我本该继承他的志愿,好好照看好他打下的江山。可惜终究是天不假时,若是真能不引起内乱,我愿意担负起这个责任,重新收拾大明江山。” 李渔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现在就怕朱标不上,只要朱标肯上,至少在法统上,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扶持朱标上台,可比扶持赵福金简单多了,赵福金是女皇登基,本身就是天然的政治不正确。 “殿下放心,即使没有发现殿下,我们也要把大明的这些蛀虫全部挖出来。”李渔看向于谦,说道:“殿下可能不知道,紫禁城里虽然也乱,但是宫外的乱象,实则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这大明朝看似繁华着锦,烈火烹油,实际上早就是病入膏荒。” 李渔和于谦都知道,这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是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大明的弊病已经初现端倪,若是任由他们继续搞下去,说不定到最后比赵佶时候的大宋还差。 朱标朝着两人微微一拜,“大明的国运,亿万百姓的安危,就全拜托诸位了!” “殿下言重了!”于谦赶紧扶起他来,说道:“臣必鞠躬尽瘁,全力以赴!” 三个人终于统一了想法,要从皇帝开始,给大明朝来一个大换血。 第五百三十九章 再会 金陵,贾府,天香楼。 楼前垂着一道轻纱软帘,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色,在门口站着两个稚龄幼女,盘着双丫髻,应该是伺候人的小丫鬟。 贾珍坐在一个锦墩上,身边两个美人,都是蝉鬓蛾眉,含娇妩媚,体态婀娜。 姐妹两个温柔款款地往他身边一坐,轻声慢语,叫人不喝便先醉了三分,这地方算得上男儿的温柔乡。 这两个姐妹身份有些特殊,她们是贾珍妻子尤氏的继母(尤老娘)和前夫所生的两个女儿,实际上不姓尤,与尤氏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姐妹两个模样风流标致,自有一种万人不及的风情体态。一到贾府就勾了一群老爷们的魂儿去,为了生计,尤老娘出卖自己的女儿,收了钱就把女儿往贾府一塞,跟把她们卖给了贾珍一个样。 贾琏坐在对面,看着左拥右抱的贾珍,心底酸溜溜的。 “珍哥儿,你还有心情在这风流,你可知道,尊者派人来说,那个人去了燕京了。” 贾珍冷笑一声:“什么狗屁尊者,我们贾家人才是守玉。”他一边笑着,一边在身边美人身上一推,“人你放着好好的主子爷不做,偏听他们摆布使唤。” 贾琏一把接住了被推过来的尤二姐,手上顿时不老实起来。他一边调笑,一边说道:“他在金陵转了一圈,就跟一个杀神一样,实话告诉你,我那几天都没敢出门。” 贾珍一看他这幅急色的样子,知道是他家中有悍妇,看的他太紧,哪像自己把媳妇驯的服服帖帖,任由自己风流快活。 当然,贾琏的媳妇娘家势力大,却是尤氏不能比的。当初他娶了王家的女儿,谁不高看他一看,贾琏自己也颇为自得。 谁知道那王熙凤是个母老虎,虽然长得很俊俏,但是撒气泼来那真是谁也压不住。 当初风光无限的贾琏,现在抱着一个尤二姐都爱不释手,殊不知这女人是自己已经玩够了的。 想到得意处,贾珍哈哈大笑起来... --- “守玉门,守玉人?狗屁的守玉人。” 千里之外,李渔听得清清楚楚,他在贾府内的分身,密切注视着这个豪门里重要人物的一举一动。 当然,也是为了保护金莲和林黛玉。 看到贾珍和贾琏荒淫无耻的样子,李渔已经没兴趣再继续监视,他收起心神,就听到咣的一声,李渔身处的于谦府邸的房间内,门窗被一阵冷风吹动,自己关上了。 呼啸的西风戛然而止,外面飘起淅淅沥沥的秋雨来,风也变得十分凉。 “秋天了。” 李渔喃喃说道。 此时于谦的府门外,走过来一个寒士,即使是深秋了,他依然穿着一身粗布单衣,脚下踩着草鞋,脚趾都露在外面。 来到于谦的府门外,他犹豫了片刻,然后举起拳头,使劲砸了几下。 邓伯冒着雨,打开门闩,看到来人不禁一愣,“阁下是?” “我来找于谦,这是他的请帖。” 自家老爷轻易不下请帖,看到帖子果然是于谦的笔迹,邓伯赶紧让开,道:“贵客请进,我家老爷在书房,请随我来。” 来到书房,于谦正伏在案上,不知道勾写什么,听到开门声,一抬头就看到来人。 他开门之后,伴随着一阵凉风,来人拿去头上的破旧斗笠,露出有些落魄沧桑的脸来。 “国公...” “我已经不是国公了,你在信里所说,可是真的?” 于谦点头道:“我这就带你去。” 说完之后,于谦就带着他出去,来到院子中。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很是诡异,尤其是在这凄风苦雨中,于谦带着这个神秘人,来到一个厢房内。 敲了三下之后,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一听这声音,于谦旁边的人就有些激动,于谦暗中观察他的神色,默默点了点头。 推门进去之后,神秘人看向桌子前,坐着的人,两眼顿时直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往地上一跪,眼中含泪,道:“殿下!” “你是?” “殿下,此乃原魏国公徐辉祖。” “魏国公?徐达的儿子,你是允恭?”朱标站起身来,愕然道:“没想到你也如此年纪了。” 此时朱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徐达和朱元璋并肩作战多年,他的儿子当初也是一个青年俊才,当时在大明年轻人中,属于是极其优秀的。他身高八尺五寸,英俊潇洒,颇有才气,连朱元璋都知道他,对他十分器重。 朱标和他的关系也很好,朱元璋一度将他视为儿子的左膀右臂,可惜儿子没了... 没想到自己重塑肉身后这么年轻,徐辉祖却有些显老了... 徐辉祖听到允恭两个字,也恍如隔世,那时候朱允炆还没登基,自己叫朱允恭,后来为了避讳,改名徐辉祖。 朱标扶起徐辉祖,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两个年轻时候的朋友,互相凝望着笑中带泪。 徐辉祖被软禁之后,一直有传闻说他死了,但是朝廷中的官员都知道,他没有死,只是被家人安排到了庙里。 徐家在大明地位煊赫,皇帝也不敢做的太绝... 朱棣登基之后,地位稳固了,就把曾经在靖难中多次击败他的平安、盛庸等大将都逼得自杀了。 但是他没有对徐辉祖怎么样,就是因为顾忌徐家的人望... 在一旁的于谦,看到两个人的反应,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 这绝对是懿文太子复生了,不然魏国公会认错么? 于谦趁势说道:“殿下当初英年早逝,我太祖皇帝心中实难割舍,便召集开国的能臣...” 徐辉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说,此事我知道。” 于谦怔了一下,然后想到他的身份,便释然了。 朱标看着徐辉祖,说道:“允恭,如今这大明弊病丛生,父皇他老人家一手打下的江山,已经出现了亡国之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本无意争权夺位,但是形式不由得我退缩了。” 徐辉祖单膝跪地,说道:“我就是死,也要扶保殿下,登上皇位,以慰太祖之灵!” 第五百四十章 佛对 朱标和徐辉祖,都已经是大明被尘封的记忆了。 他们凑在一块,有什么呢? 正统的地位和人望... 有他们在,如今大明的皇帝,不管是谁去坐,都是篡位而已。 在隔壁的房间内,两只仙鹤喷吐着香雾,一个镜子悬在半空,固定在两个仙鹤中间。 李渔用白鹤功法,不时切换镜像,里面出现正经门、贾府、紫禁城内的实时景象。 旁边的相认戏码,他也听得清清楚楚,这让李渔更加有底气了。 没有任何法统的福金,自己都能成功帮她上位,更何况大明最根正苗红的朱标。 “或许,我需要一些帮手。” 李渔手指一动,一只纸鹤从他手上飞出,很快消失不见。 .... 龙虎山中,两个道士对面而坐,张道陵和张三丰正在打坐。 他们两个道术互补,切磋了这么多天,彼此都有很大的进步。 突然,张三丰眉心一动,肩膀上落下一个纸鹤。 他站起身来,道:“天师,家师相招,晚辈要走了。” 张道陵颇有不舍,道门中的弟子,他见了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资质如此惊艳的,还是第一次见。 真不知道正经道人从哪寻到这么个宝贝徒弟,他一甩拂尘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你告诉正经道长,让他有空来龙虎山论道。” 张三丰应了一声,身形一动,御空而行,很快消失不见。 正经门中,李逵神色激动,他挥着拳头道:“俺铁牛早就看大明皇帝不顺眼了,这大明和公明一样,都有个明字,怎么他姓朱的做的皇帝,俺公明哥哥却做不得。咱们这就杀进燕京,夺了鸟位。” 宋江一张黑脸,臊的透着血红,拽着李逵道:“铁牛,休得胡说!” “这次是要谁去?” 黄信脸色有些古怪,在房中看了一圈,最终看向在旁边漠不关心,正握着一根千年人参啃的薛蟠。 众人的眼光,随着他看向薛蟠,薛蟠指了指自己,左右看了看,说道:“不会吧,又是我?” “师父说让长老莫辞辛苦,回去一趟。” 薛蟠大叫道:“我可不去,每次去大明都被吓个半死,不是碰到怪人,就是遇到妖怪。” 吕玲绮笑道:“你不就是大明的人么?” “谁说的,我是汴梁人,老汴梁了。” 薛蟠真是爱死汴梁这个地方了,只要你有钱,在这里什么都能买到,尤其是鬼市被搬到地上以后。 汴梁,本来就位于六朝中心,水陆纵横的商道十分方便,商人们交集于此,他们带来的货物,让汴梁汇聚了天下菁华。 宋江呵呵一笑,“薛蟠长老,李渔兄弟指名道姓要你去,肯定是有重要事情,非你不可。你若是不去,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薛蟠别的没听进去,唯独听到了非他不可,一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他拍了拍肚皮,说道:“好吧,既然只有我能帮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讲义气。” 宋江身后,吴用小声说道:“李掌教是不是太托大了,只要一个薛蟠,他就敢...” 宋江嘿嘿一笑,“这就叫艺高人胆大。” --- 看着眼前的张三丰,李渔都有些惊讶。 “怎么这么快?” 张三丰笑道:“离得近,弟子就在龙虎山。” 李渔笑道:“那也是精进了不少,不然就是龙虎山,也没这么快就能赶过来。” “师父,有何吩咐?”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会牵涉人皇气运,你不要插手,我要你来,只要你保护金莲和黛玉。” “两位师姐现在何处?” “金陵,贾府。”李渔说道:“你直接进贾府,就说是黛玉的朋友,他们一定会让你在里面暂住。” 张三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李渔说道:“记住,什么事都不要管,除非是有人要害她们两个,不然你都不要出手。” 张三丰点了点头,对着李渔笑着拜了一下,然后推门离开。 李渔把薛蟠叫来,也是要在成功后,让他出马以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的继承人的身份,去收拾局面。 这次的事,他不打算让任何人出手,就像是在大宋一样,他要孤军奋战。 --- 天恒山,卧龙寺。 寺前有天然形成的峡谷,长约八百米,宽两百米,深不可测。 上有三座浮桥,凌云渡为凡俗世界和佛国世界的分界线。三圣桥拱跨此峡谷,是凡俗世界与佛国世界的通道,三拱桥寓意东方三圣。 在桥底无穷深渊中,坐着两个人,都是光秃秃的脑袋。 “释迦,原来你被关在这儿了。”金蝉子幸灾乐祸地笑道:“枉你有徒子徒孙亿万,却没有一个人想着救你,只有我跋山涉水,找到了你。” 在他对面,一个和尚模样的人,浑身缠绕着八十一道金锁,牢牢捆在莲台上。 释迦苦笑一声,说道:“不管是外面是真佛还是假佛,他们都不允许我露面...” “这却奇了,你的徒子徒孙,也不想要你出世么?” “他们要的是释迦牟尼这个名字,还有他的佛像、金身和各种故事。”莲花台上困着的和尚,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他们最不想让我的真身出现,一旦我出现了,他们就无法曲解的意思,来欺哄世人了。” 金蝉子笑道:“你看的倒通透,你知道么,如今的世上,正有无数人用着你的名头,在外面肆意妄为。他们奴役他人,***女,好逸恶劳,盘剥苍生...更有甚者,有西方恶魔,穿着你和你的弟子的皮囊,给一群蠢笨之人灌输邪门歪道,害人不浅。” “这就是我被困在此处的原因,我消失了,他们就可以把我供在高高的神坛上,享受着人们对我的供奉。我不在了,没有人会去惩罚他们,甚至信徒们会把一切怪罪到我的头上。越是虔诚地对着佛像祈祷的人,对我的伤害就越大,因为他们的念力,源源不断地被输入这条捆着我的绳索。” 释迦脸上带着无尽的落寞,指着金蝉子道:“你我之辈,何等雄才,最终却免不了被‘供’起来。与其被摆在无数的大雄宝殿内,我宁愿摔得粉碎!” 金蝉子笑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你马上就能看到佛门清净的那一天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传音 “释迦被囚,净土无佛,佛门弟子,皆应向西,杀灭假佛,迎回如来。” 大唐总持寺内,所有弟子愕然抬头,空中传来这个声音,比大钟还能引人注意。 这突如其来的传音,让整个大总持寺,如同死一半寂静。 僧侣们有的怀疑,有的愤怒,有的迷茫,有的哀叹...但是更多的是错愕。 大家无法理解,镇日诵祷供奉的佛陀们,竟然是假的? 传音响了一声之后,便没有了动静,所有人都向主持那里望去。 神昉大师沉默不语,面对着汹汹而来的弟子,神昉宣了个佛号:“一切等玄奘法师回来再说吧。” 哗的一声,本来想从主持这里,得到消息是假的众僧,无不哗然。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恐慌开始蔓延... 神昉看着弟子们的反应,心中长叹一声,西方净土的事,传言由来已久。这次不知道是谁,竟然能用千里传音,而自己丝毫捕捉不到他的气息,看来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为。 难道佛门内战,就此开始了么? 尽管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神昉还是忍不住的畏惧,他想起师父法海禅师临终前的遗言: 若是有朝一日,需要你等为佛门而战,最要紧的不是拼死一战,而是一定要弄清楚是非对错。为师最怕的不是你们战死,而是怕你们为邪魔而战。 孰是孰非,神昉的师父法海也没有弄清楚,他为此抱恨而终。西方净土若是没有被侵染,为何关于假佛的谣言一直存在... 神昉默默仰头,心中暗道:师尊,弟子今日已经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候,可恨弟子学微识寡,天幸有玄奘法师在,其人佛学恢弘,精通大小乘经论,弟子愿追随玄奘法师而战,求师尊保佑... 此时,整个大地上所有佛门,都在用各种语言,传这句话。 几乎是在一瞬间,中原大地的六朝的寺院,西域高原的吐蕃的佛宫,东南的暹罗庙宇... 所有佛门弟子存在的地方,都听到了一声十分洪亮,而且没有杂音的传话。 “释迦被囚,净土无佛,佛门弟子,皆应向西,杀灭假佛,迎回如来。” 几乎所有的信徒,都选择了沉默,大家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有些高僧的态度,则更加暧昧,他们没有站出来说话,对这件石破天惊足以动摇整个佛门的传音,他们选择无视,假装没有听到。 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很快引来一些佛门后起之秀的反感,有人已经信了... 佛门人心动荡,玄奘也没有这个心情继续在正经门等待了,他很快返回长安,稳定局势。 这一切都和李渔关系不大,他现在找到了另一个大事,说出去都没有几个相信的大事,就是帮已经死了多年的“懿文太子”上位。 若是有人现在去闹市说这么一嘴,八成会被当成傻子。 大明虽然有豪绅文官把持朝政,但是它有一个好处,就是太祖朱元璋制定的规则下,皇帝的权力无限大。 只要控制了皇帝,可以毫不费力地剥夺豪绅文官的既得权力。 所以尽管三杨长期主政,但是皇帝一道圣旨,就能让他们回家,一旦卸任,他们将再无任何影响朝政的本事。 宦官也是一样,因为新君朱祁镇宠信王振,所以他有这么大的权力,甚至可以随意安插内阁大学士。 但是只要朱祁镇一句话,就能剥夺王振所有的权力。 这是太祖留给子孙的一个遗产,让皇帝可以高高在上,平衡朝中的权力。 可惜被朱祁镇用歪了。他只是一味地任人唯亲,重用自己的大伴,但是却没有想到制衡。 他还是个孩子,太皇太后本来可以出面,但是金陵士绅的介入,让她的人都被清理了,三杨不加反抗集体下野,让太皇太后也失去了掌控局势的能力。 李渔和于谦的身边,竖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人名。 李渔把下面的几十个全部抹去,说道:“擒贼先擒王,杀了这几个,余下的不足为虑。” “东厂西厂,历来是高手如云,更何况还有锦衣卫...”徐辉祖忧心忡忡地说道。 于谦点了点头,指着木板上的马顺说道:“锦衣卫指挥使,是王振的亲信马顺,此人乃是饭桶一个,全靠与王振关系好,才一步登天。锦衣卫上下,多有不服,我看可以策反。”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马顺...能不能一道策反?” 所有人都朝他望来,面带诧异,李渔笑道:“既然这厮是个饭桶,料想也没什么骨气,只要我们许以重利,策反了他,如此一来,便能出其不意。” “马顺乃是王振亲信,他们现在春风得意,我们拿什么策反他?”于谦颇为心动,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反对。 李渔手指一动,悬空浮起一个葫芦,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这个呢?” 在场的人眼色一亮,这就是仙丹? 别说马顺了,他们自己也想要几颗。 李渔收起葫芦,说道:“我就不信,控制不了他。” 其实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就是无字玉璧上的功法,能够控制人的心神。 但是李渔不想用,这个功法十分邪门,不到万不得已,李渔不打算使用。 于谦说道:“既然如此,就劳烦道长了。” 朱标看了一圈,心中暗暗点头,他虽然仁义,但是绝对不傻。 眼前这些人,看似十分落魄寒酸,只有三四个人,但是绝对能成事。 大明的权力,从来不掌握在文官手里,只不过经常被他们用手段攫取而已。 文官豪绅把握的是地方,中枢一直是皇权为主,而兵权是拱卫皇权的核心。靖难时候,四弟朱棣打进京城,地方上根本没有多少反抗,因为他们无法抗衡中央。 徐家,一直掌管着五军都督府,徐辉祖和他父亲徐达,在军中威望无人能敌。 而自己只要被人认出来,就天然带着正统的名分,大明朝除了已故的父皇之外,没有人比自己更有资格当皇帝。 第五百四十二章 贾府 夜间的燕京十分冷清,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人迹,大明宵禁多年,百姓已经习惯了夜不出门。 李渔收敛身形,悄无声息地往城中掠去,那里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的宅子。 这个宅院十分豪绰,本属于一个富户,马顺未发迹时候,曾在此人家中打杂。那时候估计没少受言语上的奚落,或者是身体的打骂。 等他攀附上王振,一朝得势,随便寻了个由头把这个富户捉了,强占了他的宅子,还霸占了他的三个未出阁的女儿。 王振出身也不好,但是他这个人很有上进心,一心要当大官。 奈何考了几年,没有考上,是个落第秀才。 要说这厮也当真是和狠人,一看考不上,直接把子孙根切了,自阉之后入宫。 这样的出身,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家传的亲信手下,只能是提拔一些他认识的人。 而他认识的,大多是马顺这种破落户,于是便又一大批人鸡犬升天。 宅子内,马顺还没有睡,他正斜倚在一个软塌上,墙里火龙烘烤的室内温暖如春,周围有两个狗腿子谄笑着伺候。 “马爷,那铁公鸡还不肯交钱,弟兄们要不要把他...”说完一个手下做了个杀鸡抹脖的动作。 马顺冷哼一声,道:“那岂不是告诉人家,敢死就不用交钱了?继续给我上酷刑,什么铁刷子梳肉都用起来,另外别光知道给他上刑,你把他那小儿子带到他跟前,没准来几下小畜生一哭这铁公鸡就撑不住了。” 手下伸出大拇哥,叫道:“高啊!要不说您是爷呢,这魄力手腕,小的拍马也赶不上。” 马顺得意洋洋,晃着大腿说道:“这还用你说,不然为什么王爷提拔了我,还不是看我有手段,能帮他平事。” 噗噗两声,两个手下的胸口,赫然出现一个血洞。 血液泯泯流出,马顺丝毫不觉,只是闻到了一丝腥味。 突然,两个手下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马顺这才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李渔来时,已经用神识围住了这个宅子,本来他还打算收买马顺,但是现在他反悔了。 对付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手段不能用,无字玉璧上的功法,你说它是邪法,因为御灵堂用来害人,把无数人变成了他们的豢奴。 但是对付这等腌臜下流胚,却是一点都不为过。 李渔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施法,很快马顺眼里的惊恐慢慢消失,变得有些茫然。 他神色呆滞,看向空中,李渔直接没有现身,他隐匿身形,控制了这个王振的打手,然后就消失在夜色中。 金陵,贾府。 李渔御空南下,因为朱标以前的肉身,葬在了孝陵东侧。孝陵是朱元璋的墓葬,他实在爱极了自己的这个长子,墓穴当然也要葬在一起。 这就让朱棣一系的皇帝很是尴尬,你不能不拜孝陵吧?每次拜祭,都要看到懿文太子墓... 想要让朱标闪亮登场,只能是在万事俱备的时候,皇帝来拜陵那天,来一个突然出场。 这就需要在燕京设计好,然后耐心等待大祭那天。 在天下群臣面前,朱标活了,你不让位? 明太祖的陵墓就在眼前,太祖在天之灵,睁着眼看着呢。 就算是皇帝脸皮厚,就是不让位,那也没事,你出来大祭的时候,燕京那边也要行动了。 金陵的豪绅们,肯定不会想到,在皇帝来到他们的大本营的时候,京城会出现问题。 金陵是他们的主场,但是李渔偏要在他们主场行事,因为他料定这些豪绅只能是在暗地里玩手段,真的硬钢是不具备这个实力的。 唯一值得警惕的,或许就是那块玉... 贾府的一处院子内,夜色凉如水。 走廊里,一个俏丽的身影席地而坐,双手抱膝,斜倚着石栏,仰首望着夜空一弯寒月。 她衣衫单薄,只在肩上披了一条黑色的貂皮披肩,那双美目中目光空濛如雾,淡淡的月光洒在身上,如水般触肤生寒。 她轻轻呼了口气,然后低下头,将脸埋在臂间,乌亮的秀髮从肩头滑落,一直垂到冰凉的石阶上。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将她环住。然后身体一轻,一双手臂将她抱了起来。 潘金莲虽然看不见来人,但是嘴角一抿,脸上露出十分幸福的笑意,把脸依偎在李渔的胸膛上,深深嗅了一口。 “没害怕么?” “怕什么,我能嗅到你。” 李渔呵呵一笑,从窗户望去,一扇锦绣屏风后垂着纱帐,隐约能看到榻上一角,林黛玉拥着锦衾,睡得正熟。外室还有两个丫鬟,一个是从林府带来的雪雁,一个是贾府的紫鹃。 雪雁不到十岁,一团孩气; 紫鹃原名鹦哥,是贾母房里的二等小丫头。贾母见林黛玉来时只带了两个人,恐不中使,便把鹦哥给了黛玉,改名为紫鹃。 李渔没有惊动她们,飞到屋顶,将潘金莲拥在臂间。 “你这次还走么?”潘金莲不知在外面坐了多久,娇躯一片冰凉,这时被李渔拥在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 “走,很快就要走了,不过等把燕京的事办好,我就带你们回去。” 李渔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搁在她腰间的手指传来丝丝热气,寒意渐去。 潘金莲不再说话,她享受着难得的温存,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贾府的屋顶,只见密密麻麻的庭院,就像是一个个蜂房,让人有些头晕。 各个院子,几乎都灭了灯,看不到几丝光亮。唯独那几个太太老爷的院子,即使是晚上,依旧高高挑着蜡烛。 “莲儿不喜欢这里,死气沉沉的,这里面的人皮笑肉不笑,谁不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和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还不及正经门一半好。”潘金莲小声说道。 李渔笑道:“你倒是看的通透,这本是一个十分光荣的地方,但是他们背离了初心。守玉人...被玉侵蚀了,看似一个个光鲜亮丽,实则是一群行尸走肉。” 第五百四十三章 黑毛 “嘿嘿,嘿嘿。” 李渔正抱着小金莲,突然听到猥琐至极的两声奸笑,顿时一惊。 仔细一看,屋脊上趴着一个老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前辈,你隔着偷听墙角呢?可惜我们什么也没做。” 他虽然说的轻松,但是心底暗暗提了警惕,左慈这个级别的人,到现在仍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自己。 李渔提醒自己,强中更有强中手,以后行事不要太嚣张,一定要低调一点,谦虚一点,最近他境界提升之后,确实有些太飘了。 左慈搓了搓手,说道:“以前是我眼光短了,格局不够,现在我要入伙。” 李渔眉峰一抬,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前辈不怕人皇因果了?” “我怕,但是有个人不怕,我们算是集体入伙,我负责穿针引线,他负责出力。” “谁?” “当然是那只癞皮狐狸。” 潘金莲躺在李渔怀里,也不觉得羞赧,掩嘴轻笑道:“我只听说过有癞皮狗,还有癞皮狐狸?” “白毛?”李渔眼睛一亮,那孙子是个玄狐,天地异种,据说他生下来就是先天圣人级别的大妖,自然是不怕所谓的因果的。 因为他根本不用渡天劫。 “没错,到时候,我们只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 左慈明显是看到现在事情有了眉目,他自己也想来分一杯羹,但是李渔丝毫不以为忤。 这至少说明,这件事已经有了很大的希望,不然这只老狐狸是不可能下场的。 他看到朱标肉身复活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成功概率很大了。 朱标那庶出的儿子,都让朱棣父子忌惮不已,不惜名声也把他们全部弄死了。 更何况是朱标本人,若是不觉得他们有威胁,朱棣会做这种事? 李渔坐直了身子,把小金莲往旁边一推,金莲马上挪了挪屁股,抱着他的胳膊。 “前辈,白毛在哪呢?”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礼貌,张口白毛,闭口白毛的...”一声懒散的声音之后,屋脊上跳上来一只狐狸。 他确实不是白毛了... 李渔愕然发现,这只狐狸浑身的毛发,变为了玄黑色。在他额头上,还有三撮毛,化为一个赤红色的火焰状。 白毛晃了晃脑袋,迎风而立,自我感觉妖王气质尽显,十分陶醉。 “白毛前辈,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小子是不是瞎了,没看到我通体乌黑么?” “习惯了...” 李渔左右看了一圈,白毛不满地问道:“看什么呢,小子。” “赤壁呢?” “她去掺和佛门内斗了。” 李渔挑着大拇哥,说道:“是个汉子!” “叫我说也是闲的,跟着我们寻宝岂不美哉。” 你那叫寻宝么,李渔都不好意思揭穿他,那是赤裸裸的盗墓。 “白毛前辈,熟归熟,咱们还是要事先说好,你们能帮我做什么,事后想要什么?” 白毛一下拉下脸来,上前道:“什么都不要,只要大明皇室撤销对我们的追杀令。” “这可奇了怪了,大明皇室为什么要追杀你们,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追杀令。” 白毛不耐烦地说道:“你少废话,直接去和朱标商量就行,朱标可是个好人啊,心慈手软的,他肯定愿意。” “没错,谁愿意跟一个狐狸和老人过不去呢。”左慈在一旁附和道。 白毛如同一个精明市侩的商人,眼神里流淌着算计,“至于我们能帮你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 乌云掩月,夜色如墨。 一层薄薄的雾气涌上山岗,浓雾中鬼火乱飘,蒙着雾的鬼火散发出幽幽绿光,让本就阴森的乱葬岗密林,更添了几分诡谲。 “不行,徐哥,这买卖做不得,搞不好要全折在上面。”一个青衣女子,连连摇头。 白毛还是一样的惹人讨厌,不屑冷笑,“怎么,怕了?” 青衣女子对白毛狐狸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充耳不闻,说道:“以我们的身份,就是做的成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拿,做不好小命不保,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妹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这买卖也不是咱们单干,有左慈和玄狐前辈在,想来事后都会料理干净,不会留下把柄。”黑衣大汉志在必得,信心满满。 “此事还是太过冒险,何况朝廷里也不全是废物,不说遍及天下的厂卫耳目,但是锦衣卫那群人,都是追捕的高手,难保不会嗅出味道来。” “我可提前说好了,没胆子就别干这刀头舔血的买卖,瞻前顾后的,能成什么事!”白毛说话十分硬气,好像是人家求着他来帮他办事一样,别说还真有吃这一套。 黑衣大汉说道:“这件事我们办了,事成之后,我们也不多要,只求一枚大明皇室内府的筑基丹!” “我当是什么宝贝,筑基丹好说,你若是真的上进,我甚至能帮你进一个宗门。” 黑衣大汉和青衣女子四只眼睛同时一亮,“前辈此言当真?” “这还有假。” “敢问是哪个宗门?” “大宋,汴梁,正经门。” 浓雾渐散,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人站立在三人丈余远处,好似凭空出现,也仿佛一直站在那里,与夜色早成了一体。 道士皱着眉问道:“白毛前辈,你的修为还用找帮手?为什么你自己不出手呢?” 狐狸瞥了他一眼,懒得再纠正他的叫法,“我要是出手,就怕引来一些厉害人物,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淦!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变量,为什么刚刚谈条件的不说?”李渔直呼吃亏,“早知道就不和你们合作了,忒没诚意。” 白毛朝这边看了一眼,说道:“这两个人足够了,还不至于要我出手,他们和我们一样,早年犯了点事,他们最擅长暗杀,一直以来很不得志。我知道他们只是暂时栖身白莲教,等到事成之后,你把他们收入门派吧。” “叫什么名字?” “男的叫徐鸿儒,女的叫寇白门。” 第五百四十四章 嘴脸 菩提世界,大雄宝殿。 神昉、嘉尚、普光三位佛门巨擘凑齐了,都在焦急地等待。在他们身后,就是各个寺院的嫡系,他们的心绪更加的激荡。 很快,一道人影闪过,三人神色一喜。 神昉双手合十,捧着佛珠道:“阿弥陀佛,法师总算是回来了。” 玄奘点了点头,说道:“关于传音的事,我已经知道。” 嘉尚顾不上客套,直接问道:“是真是假?” 玄奘脸色阴郁,在场的都是人精,一看他的表现,顿时明白了。 普光瘫坐在蒲团上,喃喃道:“竟然如此...竟至于此...” 神昉因为早就听师尊讲过此事,隐约知道点,所以看上去最为沉稳,但是心中也涌起了惊涛骇浪。 嘉尚脾气火爆,怒目而起,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不如杀奔西天,涤荡净土!” 神昉制止了他,说道:“法师怎么说?” 玄奘说道:“佛门净土诚然是出事了,我早就跟你们讲过,不过那时候没有讲的这么细。” 众僧一听,频频点头,玄奘法师回来的时候,确实和大家说过一些。 玄奘继续说道:“但是这个传音是谁发出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还是要仔细考量一番。” 他伸着手,对着众僧说道:“不可被人牵着鼻子走啊。” “管他目的是什么,又是谁人所发,既然佛祖遭难,净土被染,我们说什么也要杀奔西天。” 玄奘说道:“佛祖曾经割肉喂鹰,可见在释迦如来心中,任何生灵的命都是一样珍贵的。若是为了佛祖,贸然发动西行之战,死伤无数佛门比丘,到时候救出佛祖,便称他的心愿了么?” 嘉尚一听,若有所悟,“惭愧惭愧,小僧佛法不深,嗔戒难消,多谢法师教诲。” 神昉是最冷静的,他问道:“法师,我等该如何?” “且观其变...” “啊?” “这?” 玄奘说完静观其变,在场的僧人无不惊疑。 玄奘说道:“传音不光是给了我们六朝的寺院,还有吐蕃的佛宫,暹罗的庙宇且看他们如何行事。” “我中原佛门,为何要随人行事?”人群中一个年轻僧人大声道。 玄奘并没有因为他辈分小而指责他,他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确定,比如说,由我先去见一见被困的佛祖...” “这个好!” ...... 燕京,杏儿巷。 夜幕初降,净街的鼓声早就响起,一处宅子却张挂着近百盏灯笼,早已灯火通明。 这里是新晋权贵王振的府邸,他虽然是个宦官,但是也有自己的宅邸,甚至娶了不少媳妇。 垂花门内十余张长桌被拼成回字形,一大群王振的心腹,聚在一块吃酒。 王振喝的脸红扑扑的,举着酒杯,说道:“咱家也没有什么本事,有人说咱家就靠巴结皇上才有了今天的权位。” 他说话的语调十分阴柔,再加上大家都在吃东西,一个东厂的小档头吃了一块热狗肉,烫的舌头都大了,没听清王振说了什么,就急着溜须拍马,赶紧说道:“对对对,说得好。” 王振眉心一皱,“嗯?”了一声,厌恶地望了过去。 在他身后站着的两个黑衣侍卫,马上上前,抬起这倒霉蛋的胳膊架了出去。 嘴里还有狗肉的档头,大声求饶,他可是知道王振的手段的。 过了一会,这侍卫托了一个木盘进来,木盘上赫然放着一个首级,赫然就是刚刚被拖出去的档头,他嘴里还有没嚼烂的肉,看上十分骇人。 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讷讷不敢言,王振一看众人的反应,心中大为快意。他阴柔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仔细欣赏着他们的畏惧和臣服。 他自小就追求做大官,要的就是这种所有人都畏惧的快感,他指了指席上的一个人,说道:“他的位置,以后是你的了。” 被指的番子大喜,当场来到中间,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谢公公提拔!” “这狗才早就该死!” “公公英明!” “公公慧眼如珠,杀了一个蠢材,提拔了一个人才!” ...... 周围的马屁声,又一次如鼓点一样响起来,王振喝的晕晕乎乎,乐的云里雾里。 大明的重要位置,都被他安插上了自己的人手,王振简直觉得自己比皇帝还要威风。 那些大头巾拼了命的读书,考上了进士又怎么样,还不是爷们手下的一条狗。 王振不无恶毒地想着,他屡试不第,对于正统文官,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其中多多少少,夹杂着一些嫉妒。 后来王振眼看考试是怎么都中不了进士了,甚至连举人都难中,官瘾很大的他决定给自己整个狠活。 这厮一咬牙,把自己割了,进宫伺候当时的太子朱祁镇。 没想到,这一下还真给他混出头来了,王振可不觉得自己吃亏,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非常励志,简直是感人肺腑。 这个权倾一时的大太监,举着酒杯,笑的很猖狂,“诸位,干!” 此时的皇宫内,后宫中,一个女子正倚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这女子年约双十,眉枝如画,肌肤雪白,身材丰腴而又柔软,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哀伤。 “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 发呆的美人,是贾府的千金,贾元春。 她拿出些钱财,让家里人去清虚观打醮,但是后来听说清虚观里,替祖父出家的道人死了。 那张老道是家里的老熟人了,自己小时候,也经常被大人抱着去见他。祖母那时候每次都让自己喊他爷爷,贾府的人都把他当自己人看。 而且张老道不是一般人,他的法力高强,得到过两代皇帝的敕封,道行深不可测。 就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自己一让人为家里打醮,他就死了...这般不祥的兆头,让她心惊胆战,时常挂念自己的家人。 贾元春知道,自己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家族中隐藏着一个秘密。 天边那一轮明月,就像是一块无暇的美玉,贾元春不禁看痴了... 她在窗口看风景,浑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透过窗子看她。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三宝 在宫殿的一角,李渔看着仰头望月的贾元春,心底暗赞一声:好漂亮! 这皇妃不知道是前朝的太妃还是小皇帝的妃子,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守着活寡。 从她清冷的目光中,李渔看到了孤寂、凄清和渴望。 难怪她在这对月自怜,看来是孤单坏了,李渔搓了搓手,心道自己要不要去干点好事,慰藉一下这孤单的灵魂。 与此同时,一个瘦长的身影从树上出现,他穿着宫中的内侍袍服,上面绣着一条三爪蟒,手里拿着一把拂尘,眼神阴郁地看着李渔。 “这位小道长,你来皇宫三次了,咱家一直没有理你,莫不是把这儿当自家后院了?” 李渔脚下一晃,险些摔下去,回头一看,是个白发苍苍的内宦。这太监可谓是鹤发童颜,不知道练了什么功,虽然一眼就看出是个老人,但是却丝毫没有老态。 他虽然是个太监,身材竟然也颇为魁伟,比李渔高出一头来,直勾勾看着李渔,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李渔抱拳道:“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 “咱家老了,这些年有不少宵小,都来紫禁城里撒野,乱哄哄的跟苍蝇一样。咱家本来不想管,但是你这小贼得寸进尺,如今竟敢窥视皇妃,咱家容你不得了!” 话音刚落,老太监伸手一挥,几道细丝迎面而来。李渔试探过他的功力,虽然很厉害,但是自己也不怕。仗着自己陆地神仙的修为,李渔最近胆气大增,虽然他一再提醒自己要谨慎,但是真行起事来,还是比以前大胆太多了。 李渔见那细丝来得诡异,不敢硬挡,往侧方一滚,避开细丝。 还没等他喘口气,谁知那细丝竟然如同长了脚一般,绕了一圈又刺了过来,白光一闪将李渔的脑袋削了下来。 老太监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他的手指轻轻一动,细丝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他长啸一声,尖锐的嗓音,引来一阵阵脚步声。在皇宫大内布下一个阵法,李渔隐匿身形伏在树上,感受到这阵法的厉害,不禁有些头大。 被割掉脑袋的李渔身体,直愣愣倒下,化为一片树叶。 “青木诀...” 老太监神色变得有些肃然,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喃喃说道:“原来是太平道的道长,既然如此,咱家便不再追究,你可速速退出紫禁城,免得惹祸上身。” 他一出口,底下的布阵的侍卫身形一顿,举止几乎是同步,可想而知他们的默契到了什么地步。李渔心底更加忌惮,单打独斗他不怕,但是作为一个阵法行家,他深知厉害的阵法,会爆发出怎样的威力。一群高手合力,可以斩神诛仙。 窥伺皇妃你都能不追究,李渔不禁暗叹大良贤师有牌面,多亏了前辈们打出了好名声。 这太监估计永远不会相信,一个大良贤师,窥伺皇妃是动了色心。 大良贤师在世人眼中,就是一群天下为公的道德圣人。 历代大良贤师,有消散身躯化为解药,解除普天之下蔓延之瘟疫的; 有以一己之力,制止兵戈,消弭战火的; 有拼死一战,替人间斩杀邪魔的; 有打破天地壁垒,让灵气重回大地的; 就是没有看人家小寡妇望月,想去慰藉一下,夜敲寡妇门的。 李渔不禁有些庆幸,还有就是提醒自己,大明紫禁城以后还是不随便来的好。 李渔抱了抱拳,说道:“多谢了。”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老太监望着远处的方向,面沉如水,什么都没说。 布下阵法的侍卫散去,如同黑夜中的影子一样,消失无踪。 --- “哈哈哈哈。” 白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解除追杀令,真当大明朝是大宋呢?” 李渔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刚从皇宫出来,吓得差点就要换条黄裤子了。 “大宋也是一个大国,为什么这么弱?” “大宋魔怔了,重文抑武,有能耐的人都在民间,不愿意为赵宋效力。”左慈说道:“其实这也只是其一,还有便是大宋得国不正,汉末浩劫时候,有北方蛮族趁势入侵,那柴荣雄才大略,可惜天妒英才,病死在了北伐路上。他死后留下孤儿寡母,被赵宋夺了天下,大宋治下本是柴荣地盘,有很多人不愿意为宋臣。” 白毛冷笑道:“就算是大宋武力不行,你小子没去的时候,他们还不是有神霄宫护国。林灵素老贼往那一杵,也不是好相与的。” “后来你这瘟神去了,林灵素老贼就跑了,可算是有了顶缸的了,这老小子跑的那叫一个快。” 两个人冷嘲热讽,把李渔贬低了一顿,李渔早就习惯了,懒得跟他们白费口舌。 李渔有些心虚,他沉默了一会,抬头说道:“我看这些太监,效忠的是大明皇室,要是我们抬出朱标,他们未见得会跟咱们玩命。” 这话说得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底气,一听就是连说话的人自己都不太相信的那种。 果然,迎接他的就是两声哂笑。 左慈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一样,摇头晃脑地说道:“你想的挺美,那老太监摆明了是朱棣的心腹三宝太监郑和,他会和你一道扶持朱标?” 白毛笑道:“要是你扶的是朱棣的子孙,老东西八成懒得出来和你打。到了这个年纪,没有突破陆地神仙,打一次很耗费元气的。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更没有子嗣留下,拼什么命嘛。” 李渔心有余悸,问道:“大明还有什么厉害人物?” “大明皇室,在道门中靠的是龙虎山,在佛门中有天界寺。” “龙虎山...天界寺...”李渔默念了一遍。 这件事他们有着天然的劣势,因为自己若是出手,便是颠覆政权,那是要遭人皇因果缠身的。 但是阻止自己的人,是为人皇服务而已,不会因此沾染人皇因果。 所以正经门的人,他一个都不打算用,将来也不会让门中弟子,为了六朝中任何一个王朝去拼命。 龙虎山他知道,张道陵和自己还有一点小交情,至于天界寺,自己就一无所知了。不过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善茬,寻常寺院哪敢取这个名号。 本着不懂就问的优秀品质,李渔不耻下问,“天界寺是什么来头,厉不厉害?” 左慈皱眉道:“你连天界寺都不知道,就敢来大明造反?朱元璋以前做过和尚,他当了皇帝之后,对喇嘛教深恶痛绝,就在应天府天界寺设立了善世院。这里面的和尚,统一管理大明境内所有僧侣,驱赶追杀喇嘛,一度把大明的喇嘛教灭门。” .... 李渔一阵无语,这朱元璋的作风也太粗暴了,动不动就要灭门。 不光是对大臣这样,对宗教也是一样。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老人家要睡觉了。”左慈伸了个懒腰,竟然原地睡着了。 他直愣愣躺在地板上,没有一刻钟的停滞,就从谈笑风生变成鼾声大作。 白毛则讲究许多,他跃到房梁上,两个前蹄往前一伸,趴在自己的爪子上,也阖眼睡了起来。 李渔跃上屋顶,留下了两个分身,他怕那三宝太监言而无信,所以留下两个分身,看觑着这宅子附近。 于谦的这处宅子,是自己这些人的大本营,被人端了造反小队就全灭了。 留下分身后,李渔看了一眼远处,都城大半都已被黑夜覆盖,但在青楼密布的乐津里,权贵云集的街道里,都有不少地方亮着璀璨的灯火,犹如夜空的繁星。 和汴梁一样,这座城池也比李渔原本时空中的燕京大了十几倍,人口自然也多了十几倍。 这里不缺美酒、美人和美食,有钱人可以更加纵情享受,欲望就像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没有边际。 在李渔的瞳孔里,远处的璀璨灯光,就像是一颗颗星辰,他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 紫禁城比大明宫规模小了许多,和大唐以前的太极宫差不多,但在六朝也就仅次于大明宫了,规模远在其他国家的宫殿之上。 这也象征了大明的国力,作为六朝中曾经实力稳居前二,和大唐不相上下的王朝,只因为朱元璋为了心爱的儿子,强行留下他的三魂七魄,导致如今稍显没落。 紫禁城内,身着曲裾的宫女微微低着头,垂手贴在身前,迈着细碎的步伐。她们脚下的地板浸过桐油,光亮得能照出人影,宫女穿着白布袜的双足走在上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后宫殿内垂着一幅水晶帘,微风乍起,透明的水晶帘轻轻晃动着,发出悦耳的声响。王振在水晶帘外跪下,尖声道:“奴才王振,叩见娘娘。” 隔了一会儿,帘内才有一个纤软的声音歉然道:“又劳烦你跑了一趟……王公公,辛苦你了。” 王振对贾元春的礼让,十分自得,也很受用,他马上说道:“这是奴才的本分,不敢称辛苦。” 贾元春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有些话...要对王公公说。” 王振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可能是有些话不能让人知道,他爬起身,朝周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带着众人悄悄退下。 贾元春又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我那娘家,有一个代祖父出家的道人,乃是先皇御奉的真人,前些日子死的不明不白。公公手下的东厂人才众多...能不能...” 王振呵呵一笑,说道:“娘娘放心,奴才这就派人去查。” 帘子掀开,王振刚才还乐呵呵的脸上,顿时吓了一跳,立刻俯下身,以头抢地,口中道:“奴才不知陛下在此,罪该万死。” 朱祁镇笑道:“你不知道朕在这里,犯什么罪了,快起来吧。” 王振这才起身,垂手弯腰,站在朱祁镇身边,奴才样十足。如今这大明朝,除了皇帝之外,可没有能让他做这般姿态了。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到贾元春一眼,只看到到一条曳地的长裙,鲜红的丝绸上绣着金黄的凤纹,往上是一条衣带,用金丝镶嵌着攒成花形的珍珠,雕刻着凤鸟的白玉,还有一颗龙眼大的红宝石。 王振眉心微微一皱,陛下怎么把这个衣服赐给皇妃了,于礼不合啊,这是皇后才能用的长裙规格。在皇帝登基之后,尚衣监就为未来的皇后打造好了,没想到穿到了贾妃娘娘身上。 朱祁镇笑道:“王大伴,元春姐姐的事,就是朕的事,你可要用心来办。” 王振赶紧振衣道:“陛下放心,奴才让马顺亲自去一趟。” 朱祁镇点头道:“你看这办就行,朕又不懂。” 皇帝这样信任,在大明朝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王振赶紧大表忠心:“臣就是陛下最忠实的奴才,一定不会让这些琐事,烦扰到陛下分毫。对了,北边的朵颜卫献上一只珍禽,似鹰非鹰,叫声却是狗叫,飞起来直冲九天,陛下要不要去看看?” “还有这等奇事?”朱祁镇到底是少年心性,兴冲冲地拽着王振就往外走。 贾元春看着他们的背影,暗暗摇了摇头,自己家的事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从外面进来一个太监,贾元春看清来人之后,也吓了一跳。 “郑总管,你怎么来了?” 郑和对着贾妃微微弯腰,算是行礼了,贾元春有些不自在,这老太监在永乐时候,已经是宫中总管,负责保护永乐帝的安全。 他的辈分太高了,虽然是奴才辈的,但是元春也不敢托大。 郑和脸色肃然,没有因为身份差异而唯唯诺诺,更没有刚才王振那孙子样,他咳嗦一声,道:“娘娘最近要小心一些,昨晚有人在宫中窥伺娘娘,咱家怀疑他是想对你不敬。” 贾元春身子一颤,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总管不是在开玩笑吧?” 郑和摇了摇头,也不废话,拿出一个玉牌来,对贾元春说道:“若是有人靠近娘娘,请及时捏住此符。此人多半会隐匿,身法更是飘忽无常,娘娘切记不要掉以轻心。”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三营 贾妃略微欠了欠身,握了握微凉的指尖,收回心思,然后低下头去。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宫中也会被人盯上,那宫外的爹娘和祖母他们... 还有一群弟弟妹妹,想到这儿,贾妃不禁有些忧心伤感。 三宝太监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皇妃虽然得宠,但还算是低调谦逊,未见得不是一个贤妃。 他语气也柔和了一些,说道:“娘娘放心,紫禁城也不是个危险的地方,之所以如此谨慎,只是因为娘娘身份尊贵,我们容不得一点马虎。” 三宝太监说完,就走了出去,只剩下贾元春一个人在房中,她拧着眉长吁短叹,心中坚定了一个主意。 自己不能躲在宫中,该回去看一看,至少提醒家人加点小心。 可是如今皇帝刚刚继位,自己身为皇妃就要省亲,礼数上不合。 她在宫中孤苦无依,靠的是和皇帝关系亲近,但是小皇帝朱祁镇才九岁,根本不具备担当一件事的能力。 贾妃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这个家看似风光无限,但是已经危机四伏了。 不知道的家人们,还在锦衣玉食,纵情享乐,真正知道的,无不提心吊胆... 贾不贾,白玉为堂金作马...这豪门高府只怕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贾妃握紧了三宝太监给自己的玉牌,美目一转,若是贼人真的要图谋自己,八成会撕扯衣服,不如就贴着身子放在胸口,随时准备呼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从于谦府邸传出,李渔无奈地挥手,打出一个隔音护盾。 薛蟠掐着腰,兀自大笑个不停,于谦和徐辉祖都满含怀疑地看向李渔。 说好了请一个帮手来,就请来这么个玩意? 李渔没好气地问道:“你笑完了么?” 薛蟠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然后接着大笑起来。 李渔眉心一皱,伸手一指,顿时了然。原来是乱吞东西,把经脉吃的错乱了,难怪他没来由地狂笑不止。 李渔不禁又好笑又好气,这厮仗着体质特殊,真是什么都敢吃。 他运转水字诀,理顺了薛蟠的经脉,狂笑了好几天的薛蟠终于止住了。 他浑身难受至极,尤其是脸上的神经,都已经笑麻了。 薛蟠抓着李渔的胳膊,满腹委屈不禁大哭起来。 李渔心底无奈,只得安慰道:“以后注意点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三天,笑了三天啊。” 李渔好奇地问道:“你吃了什么,笑成这样?” “都是薛苗这个狗才,不知道从哪买来的玉红草和九穗禾,吃完就这样了。” 他的小厮薛苗在一旁点头哈腰,一脸谄笑。 李渔心中暗道,这两个都是难得的仙草,分开吃肯定没有事,八成是这厮混在一起吃,两个仙草起了反应了。 “你这里还有么?” 薛蟠揉了揉脸,说道:“有,你要的话,全拿去好了。” ---- 夜色一点一点消融,当第一缕晨曦出现在天际,李渔眯起眼睛,凝神望着远处的杏儿巷,中间隔了数重楼宇宅院。 于谦的宅子和杏儿巷相隔即远,因为没人敢招惹王振,他行事又霸道,因此于谦和徐辉祖花了一点钱,就买到了王振周边的一个宅子。 两地相隔虽远,但这点距离对李渔的目力来说都构不成障碍,从于府西南的楼阁望去,能清楚看到杏儿巷整个布局。王振的宅子前后分为三进,最里面是池苑。宅子里有大量的番子和暗哨,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想着要以防万一。 徐辉祖在李渔的背后拍了拍他,说道:“杀王振一个,其实用处不大,我倒想留着他的命。” 李渔点头道:“王振倒行逆施,他在比不在好,让他把那些人逼上绝路,人心思变,才更有机会。” 徐辉祖看了他一眼,默契地一笑,此时于谦不在,两个人可以放开心胸说话。 于谦这个人太刚烈了,他未必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干。 “道长以为,我们需要多久能成功?”徐辉祖看着远方,默默问道。 李渔掐算了一下,说道:“布局好的话,三年之内可行。” “三年,嘿,那不是和靖难差不多。”徐辉祖摇头道:“我看这几个月内,必然拿下!首先小皇帝如今年方九岁,还不如建文帝,而殿下的声望远远大于当初的燕王朱棣。其二就是王振此人,不堪重用,却因为和皇帝的关系好,被豪绅推到这个位置上,他的猖狂和自大,是我们最大的帮手。” 李渔说道:“燕京兵营的事,还要倚仗国公。” 徐辉祖点了点头,他背着手,并不是很担心。他更在乎的是李渔这边做的如何,能不能在万众瞩目中,把朱标殿下推出来。 燕京常驻的军队即为京城三大营,分为:五军营、神机营和三千营。 还有两厂一卫和御马监负责诸处宫禁的守卫,这些都掌握在宦官手中。 作战的主力则是五军营,共计三十万人,虽然不及大宋的百万禁军,但是也是一支人数数得着的驻京军队了。与之相比,大唐长安仅有几千玄甲铁骑,魏国有两千虎士,全都是剑客,刚开始由典韦率领,后来换成了许褚;蜀国情况特殊,益州几乎没有多余的兵马,因为诸葛亮和黄月英把益州打造成一个“活的都城”,谁敢撒野,城中的阵法和设施都能把你灭了;东吴的解烦兵,也不到十万人,经常被孙十万派给手下征战。 五军都督府,掌管着这一支兵马,是京城最重要的力量。 三千营则相对特殊,里面没有一个汉人,都是北方蛮族的战士。主要是蒙古骑兵组成的骑兵队,人数一直是三千人,但是个顶个都是草原精锐,一旦结阵冲锋,威力可以开山劈石,难以阻挡。 神机营中,全部都是修士,每一个都有大明皇室特制的法宝。攻击起来烟火缭绕,难以抵挡,比火器强了几百倍。 第五百四十七章 成长 “你认得甄宝玉、冯紫英?” 高高的阁楼上,李渔和薛蟠各自坐着一个软塌,手里是薛蟠买来的地脉紫芝。 地脉紫芝,是大雪山地突灵泉中的异果,很难采摘,所以异常昂贵,也就是薛蟠这样的财力,再加上正经门在汴梁有门路,才能让他买到。 三茎六叶,色泽深碧,在三茎中央,拱卫着一枝独秀的玉璧茎。 他现在学乖了,有东西先让李渔看看能不能吃,其实他只要不随便混着吃,是没有问题的。 他吃的前两个天材地宝,也是极其珍贵的,薛蟠拿到之后,甚至想等着和李渔炫耀一番再吃的。 但是在路上,实在没有忍住,就提前吃了,谁知道一吃就出了问题,活活笑了三天,差点把他害死。 寻常人笑一笑十年少,但是你要是连续笑,别说是三天了,就是一天,也够你受的。薛蟠那面部肌肉,至今还没有恢复,时不时抽一下,十分喜感。李渔就不厚道地笑出声好几次,让薛蟠十分郁闷。 因为薛蟠体质特殊,即使有害他吃了也大补,但是一些特殊的毒副作用,可能让他吃尽苦头。 “我也是在汴梁见过世面的人了,怎么还会和这些小子们厮混。不过冯紫英还不错,是个可以结交的。“ 李渔斜着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在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冯紫英他爹是个什么官?” “不入流的武将,当初我去他家,还被他揍过呢,要不是看在他辈分大,我是那吃气的人么!” 时隔多年,薛蟠说起这件事,依旧气鼓鼓的,可见当初挨得不轻。 李渔眼珠一转,说道:“你去金陵,把冯紫英他们约出来,好好的吃一顿。” 薛蟠皱眉道:“有这个必要么?” “有。” 他现在是越来越懒了,就想整天躺着吃天材地宝,根本不愿意多动弹一下。 也就是李渔,能指使动他,薛蟠懒洋洋地说道:“我就知道出来准没好事,我啊,真是劳碌的命。” “你还劳碌的命?”李渔懒得再跟他废话,冯紫英在这些人,在金陵是一群地头蛇。 他们对金陵盘根错节的势力门清,利用好了可以在关键时候,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张三丰就在金陵贾府,他会保护你们的,你也是贾家的亲戚,没事可以去走走亲戚,住进去也方便些。” 薛蟠一听还要去贾府,不禁更加为难,他就怕那些长辈亲戚拿出长辈的架子训斥他。 “不去行不行?” “不行。”李渔眼珠一转,说道:“这样吧,你好好表现,回去之后,我帮你搜一屋子的宝贝,让你吃个够。” 薛蟠权衡了一番,点头道:“好吧,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呢。” 李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在大明的事忙的差不多了,他准备回宗门一趟。 所有的明线、暗线都已经安插好,就等着事情一步步落位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耐心等待。 李渔没有迫切的需求,他有的是耐心,大明如今的境地虽然十分糜烂,但和当初的大宋不一样,大明尚不至于很快就崩塌。 离开汴梁太久了,其间佛门还发生大乱,自己说什么都要回去一趟,不然很难安心。 他在房中留了一个分身,然后御空而行,只用了一天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宋境内。 来到汴梁时候,正是深夜,李渔一声不响来到门中。月光如水,门中弟子大半都在沉睡,如今已经接近冬天,往日里喧嚣的各种虫鸣都消失,深藏在地下准备来年惊蛰再出来。 正经门和他离开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外出游历的人回来的也不多,这几年收的弟子明显比以前少了,门中弟子越来越固定了起来。 大宋附近有些仙缘资质的,几乎都来正经门试过,得益于李渔的测试方法,让正经门留下了一大批人才。 其中甚至有王重阳、蓝道行、陈泥丸、白玉蟾....等等李渔上一辈都听过的名字。 这些人为正经门埋下了繁荣兴盛的种子,接下来就是等待他们长成,势必会让宗门迎来一次实力的飞升。 不管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正经门都是最坚实的后盾和后路,就算是自己遭遇不测,自己身边人也可以依托正经门,抱团取暖,互相扶助,不至于树倒猢狲散,散落各地任人欺凌。 尤其是自己仇家这么多,几乎可以说是遍布天下了,一旦失势真的很难想象,金莲、黛玉、宝钗这些人,会遭遇到什么。 六朝光明的表象下,隐藏着的是什么样的黑暗,李渔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不说那被自己捣毁的鬼市,光是各地的人口贩卖,就能看出一点端倪。 李渔回到自己的小楼,出乎他的预料,这里竟然收拾的一尘不染。 以前自己离开,都是金莲来洒扫,没想到金莲走了还有人来,李渔不禁有些暖心。 他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来到二楼,果然是宝钗在蒲团上打坐。 李渔呵呵一笑,刚想上前,突然发现宝钗变了模样。 自己走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虽然长得十分可爱,但是稚嫩的很,甚至有些婴儿肥。 但是此刻,她出落的苗条高挑,坐在那都有大半成个人高,若不是气息无差,李渔几乎觉察不出来。 李渔稍微一算,顿时明白了,宝钗她突破了瓶颈,然后就给自己来了个强制成长... 这小妮子不光敢改自己,连小楼也被她改造了一番,原本寻常的卧榻,被她在上面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还放了一床青缎靠背引枕,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并秋香色大条褥等物。 小楼里面的当窗长案之上,一头放着一个插着山茶梅花大花瓶,另一头放着一个长方大玉盆,玉盆内植着百数十箭水仙,盆底铺着五色石子。 宝钗正在打坐,李渔从上面看下去,她穿着的那件红绸子小衣袖口甚是宽敞,透过宽松的袖口,可以清楚的看见悄然隆起的白皙胸脯,不禁哑然失笑。 第五百四十八章 回山 月光笼罩着小楼,就像是天上的广寒宫。 广寒宫里有嫦娥,如今的宝钗也差不多了,她甚至还买了一些颇为成熟的首饰戴在头上。 虽然是素以端庄,但是眉宇端和淑媚,长大之后的宝钗果然有独特的风采神韵,和莲儿的妖媚、琼英的可爱大不相同。 她静静坐在蒲团上,神态慵懒宁静,眉宇端和淑媚,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李渔手指一动,一道灵气笼罩在宝钗身上,然后她的身子慢慢变小,微微隆起的胸脯也慢慢消失,重新恢复了十岁少女模样。 宝钗猛地睁开眼睛,觉得衣服不太合身,一看自己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修炼出了问题。 她转头一看,发现李渔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禁刷的一下红了脸。 自己偷偷跑来他的小楼修炼,心里又想被他发现,又怕被他看着,没想到他真回来了。 李渔瞪了她一眼,笑道:“修行就是不断认识自我的过程,人是万物之灵,身子妙处无穷,须得一点点去感悟探索,这也是难得的修炼过程。感受身子的每一次成长,每一个阶段的变化,是很好的认识自己的一个机会,你这样强行长大,必然就错失了这个机会,岂不是因小失大。” 宝钗怯生生抬眼看了一下,低眉道:“知道了。” 她的道袍太大,罩在身上就跟盖了一块布一样,头顶的蝴蝶钗也显得很大,不过显得更加可爱了。 李渔在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恭喜你啊,进了一阶,如今也是一个小小高手了。” “哪有...比起师姐师弟们,还是差的太远了。” “修炼嘛,其实不看一时的快慢,最重要是找到方法,并且持之以恒。有多少惊才绝艳的少年,煊赫一时,但是却如同昙花一现。真正能修到陆地神仙境界的,多是那些有大毅力啊,这方面你是比他们强的。” 宝钗听他这么说,心底十分舒服,一直以来她都是表面风轻云淡,其实内心胜负欲很强,跟林黛玉不一样。 林黛玉是表面胜负欲很强,其实就是个混子。她要是心情好了,就会把修炼这件事忘到脑后。 “你是刚回来么?”薛宝钗习惯了之后,羞赧的感觉去了一大半,身子变小了,又重新恢复了少女的心性。 “对,我还要回去一趟,你要去么?” “我也能去?” 李渔哈哈一笑:“你哥哥,张三丰、黛玉、金莲都在金陵贾府呢,贾府的二奶奶是你的亲姨娘,有什么不能去的,就当是逛亲戚呗。” 薛宝钗有些心动,她倒不是想去逛亲戚,而是想跟着李渔。 这次李渔去大明,一去就是几个月,自己在门中修炼起来,总会觉得空落落的。 虽然终于突破了瓶颈,进入了第四品,这么小的年纪就进了五品,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薛宝钗突破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没有很开心,因为她最想分享的那个人没在。 那时候薛宝钗才发现李渔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慢慢的不是一个师父了。 讲良心,李渔虽然好色,遇到貂蝉、李瓶儿这种,想也不想就上了,但是对于自己的一群小徒弟,他真没故意去营造自己。 他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去教,但是对于这些涉世未深的小萝莉来说,他那又严厉认真、又和善可亲的形象,实在是很有吸引力的。 看似最成熟稳重的宝钗,是幼年丧父的,李渔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宝钗指了指小楼里被她改装的跟个花篮一样的软塌,抬眼问道:“我能不能,在这里睡?” “当然可以了。” --- 益州,一个官署内,摆满了酒菜。 邓芝笑吟吟地举杯,说道:“诸位都是我们蜀汉的功臣,真可谓赤胆忠心,彪炳日月,我斗胆代陛下敬诸位一杯。” 在他对面,有五个文绉绉的老叟,打扮的十分考究,是正宗的大汉儒家装扮。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通体妖娆,身材浮凸有致的少妇,就算是稍微用手指勾一勾发丝,都流露出浓浓的女性媚艳风情;在她旁边是一个瘦削高挑,清冷动人的俊俏女子。 他们正是荆棘岭的十八公(松)、孤直公(柏)、凌空子(桧)、拂云叟(竹)、赤身鬼(枫)、杏仙(杏)、桃夭夭(桃)。 黄月英知道荆棘岭的存在之后,本着蜀国境内的一草一木,也应该为复兴汉室出力的原则,就派人去联络,果然在深山中找到了他们。 蜀国的人说明来意,并且说了他们和李渔交好,这些涉世不深的妖怪,顿时和他们亲近起来。 把这些人搬出山之后,黄月英请来几个蜀国的文士,宴请他们,领头的就是邓芝。 酒足饭饱之后,邓芝大谈文士风骨,把五个树妖听得心潮澎湃。邓芝又给他们讲起忠君爱国来,很快这些人都觉得,复兴汉室他们义不容辞。 最后,大家达成共识,蜀国派人去建一个工坊,荆棘岭利用深山中的小妖和无穷的树木,为蜀国制造箭矢。 蜀国赠与他们陛下钦赐的佩剑,承认他们的功绩,并且准备给他们封号。 最后几人喝的晕晕乎乎,尤其是桃夭夭,醉酒之后愈发的撩人了,她笑嘻嘻地问道:“邓先生,请问你一下,我们师父在哪呢?” 邓芝打了个哈哈,说道:“正经道人飘忽不定,如今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他和我们的将军姜维关系匪浅,和关张两位郡主都是好友,肯定很快就会来的。” 荆棘岭众妖略有失望,尤其是桃夭夭和杏仙,在山中苦修苦练无趣且缓慢,连上十年还不及和师父双修一夜青木诀,让她们十分怀念李渔在荆棘岭的日子。 其他人倒是很快打起精神来,他们终于见识到了外界的花花世界。 师父说外面世界很危险,自己这些人实力不济,最好是不要出来,不然容易被人捉了去当补品吃了。 现在有朝廷庇护,还有什么好怕的,终于可以体验一下做人的感觉了。 “邓先生,一会我们可不可以在城中走走?” “当然了,需要派侍卫跟随么?” 十八公摆手道:“不敢不敢,若是能请一位向导,就感激不尽了!” --- 清晨起来,李渔伸了个懒腰。 栏杆处软塌上宝钗早就走了,李渔走过去伸手一摸,还有些许的余温。 昨夜他重回自己的小楼,睡得十分香甜,李渔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运功。 虽然他现在已经可以不用睡觉了,但是李渔从来不轻易使用这个本领,他认为睡觉不是一种负担,而是一种享受,若是能美美地睡一觉,就跟享受美食一样快乐。 正经门里,从来不提倡清修,也不提倡摒弃七情六欲。 人只因有了七情六欲,才成为了人,若是修道修道,把这些都修没了,那就不是得道,而是顺利地自杀了。 杀掉了以前那个真正的自我。 长舒一口浊气之后,李渔迈步走下楼,开始在门中转悠起来。 他像是一个领主,巡视着自己的地盘,沿途的弟子看到他都目露喜色,上前问好。 李渔频频点头,他喜欢这种感觉,安逸暖心。 只有在这种环境里修道,才能培养出一大群有原则有担当的修士,而不是那些自私自利、为了往上爬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修士。 背着双手,迈着宋江一样悠闲的小碎步,一路来到三圣殿。 李渔进去之后,先是拜了拜盘古,然后给九天玄女上了柱香。 至于“人族镇守使、至圣先师正经大仙”,他就免了... 自己拜自己,有点不吉利... 看着九天玄女的雕像,这是他从天子楼里,亲眼看见过的娘娘的相貌。 金大坚的技艺炉火纯青,雕刻的十分完美,让李渔一时有些神伤。 娘娘是九世真仙,问世间几个真仙敢重修? 如果说修到陆地神仙,已经是千万中无一,那么一万个陆地神仙,也很难修出一个真仙来。 这条路上,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的生死难关,才能最终得证真仙果位。 越是真仙,越知道其中的难处,但是九天玄女竟然敢重修八次,可谓是风华绝代,可惜也陨落了。 据记载轩辕黄帝在成仙前,曾经访拜七十二位师傅先生学问大道,其中就有九天玄女。 当时黄帝被蚩尤打的有些难受,九天玄女传授三宫五意,阴阳之略,太乙遁甲、六壬步斗之术,阴符之机,灵宝五符五胜之文,以及兵符印剑。 饶是如此,蚩尤实在是太能打了,还是占据上风。 于是九天玄女令军士宰夔牛制作八十面战鼓,使黄帝带兵与蚩尤大战于中冀。 当黄帝摆下“奇门遁甲”阵之后,即令军士以雷兽之骨,大击八十面夔牛皮巨鼓,一时鼓声大作,一击震五百里,连击震三千八里,只见整个战场地动山摇,天旋地转,喊杀冲宵汉,使量蚩尤兵卒神魂颠倒,冲杀元门,败倒如山。 “蚩尤铜头啖石”,即把石头当饭食,且能“飞空走险”。但在夔牛鼓震声中,“九击止之,尤不能走,遂杀之。” 尔后,黄帝又诛榆罔于阪泉,经过这场大血战,天下始得大定。 李渔不知道那是第几世的玄女娘娘,但是他大受震撼,因为自己也正在帮人间的王朝,重新定鼎。 从这一点来看,正经门供奉九天玄女,也在情理之中。 只要拿下了大明,李渔甚至不需要他们帮什么忙,也不需要在大明有什么特权。只要他们不反对自己,就已经是很好了。 帮助朱标上位,并非是为了攫取什么权力,这是李渔的道心。 大良贤师,悲悯世人一切苦难,向往一个海晏河清的人间。 “晚辈虽然小节有亏,但是大义面前不改本色,所作所为无愧本心,娘娘保佑我一路顺利,完成您老人家夙愿。” 李渔上了一炷香,这才走出三圣殿,此时门中钟声响起,到了饭点了。 李渔没有去后山用餐,他直接下山,来到皇宫。 有一个问题,他憋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亲自问一下当事人了。 朱元璋不惜赌上大明国运,去保留爱子的三魂七魄,这件事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他肯定是一清二楚,而且九成九是参与人。 这个倒霉蛋,就是刘伯温。 进宫之后,李渔直接找到刘伯温,发现他正在侍弄一些奇花异草。 老头儿来到汴梁的时候,十分苍老,那时候李渔一度怀疑张三丰和薛蟠找错人了,名满天下的刘伯温,邋遢的就像是一个街边的乞丐。 现在的刘伯温,十分有闲情逸致,捯饬的十分潇洒,活脱脱一个儒雅文士。 “吆,稀客。” “你才是客。”李渔一本正经地说道。 刘伯温哈哈一笑,“这里过的滋润,还有盼头,我已经把这儿当家了。” 他说的倒是没错,在赵福金身边当帝师,可比伺候朱元璋舒服多了。 在老朱身边,那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指不定那天就给你来个大的。 李渔在栏杆上一坐,开门见山,说道:“我见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刘伯温随口问道,他的手没有停下,依然悠闲地浇花。 “朱标...” 啪的一声,花洒掉落地上,水打湿了刘伯温自己的鞋面,他也恍然未觉。 沉默了片刻之后,刘伯温苦笑一声,说道:“你把他超度了?你们太平道有这个本事,我是知道的。”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刘伯温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有些欣慰,也有一些不忍,他甚至轻轻叹了口气。 他捡起花洒,重新去池边装满水,摇头道:“殿下他...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我一直觉得他来做皇帝,是所有百姓的福分,所以当年尽管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我还是全力施为,请了一大群好友为此事出力,是我害了他们啊....” “我帮他重塑肉身,他活了。” 啪~ 花洒重新掉地,刘伯温呆若木鸡。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大明 “朱标殿下...复活了?” 刘伯温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李渔,这个六朝中排名靠前的智者,此时讷讷不能言。 当年旧事重上心头, 六朝人间的强者中,或许有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谁也不会出手。 强行把一个死人复活,已经触及到了轮回的禁忌,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人皇之子,会让天劫的威力千倍万倍的增加。 “你还是太年轻,你以为躲过了规则,殊不知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规则的锁链已经将你拷牢了。”刘伯温终于打破了沉默,他叹了口气说道:“历代大良贤师,都要逆天而行,以为自己可以打破规则,但是这些举世无敌的强者,最终有几个活了下来?” 李渔笑了笑,“你说的锁链,对我来说,就是下一个瓶颈。” 他一直在遵从自己的道心做事,所以即使为了所谓的仙途,强行改变自己,那么他也走不到最后。按照李渔如今对道的理解,放弃本心,或许能很快走向一个高峰,但是却并不可取。 甚至那样的话,失去了自我,太平经不选他,能不能修炼都是一个问题。毕竟这世道有资质,却没有门道修炼的人,是多不胜数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自己这样,喜欢传道,喜欢帮年轻人一把的。 很多的修士,都是修为越高,就变得越自私。尤其是见惯了亲朋旧友的离去,就会把人间感情看的很轻。 他们太看重自己的修为了,对其他的事尤其是比他们弱的人的事,都漠不关心。 所以天下打成一锅粥,民不聊生也好;瘟疫横行,十不存一也罢,站出来都是大良贤师。 刘伯温继续浇花,不再说话,这也是一种态度。 李渔清楚,刘伯温的意思是不打算参与其中,虽然他是大明的开国功勋,和朱标和是老熟人,更是当年从阎罗殿手里夺人的直接参与者。但是刘伯温很明显不想掺这件事,朱标复位与否,他都不会出手。 李渔本来也不是来找救兵的,对如今的大明来说,不缺一个刘伯温。甚至徐辉祖,都比刘伯温重要,因为他们计划不是推翻一个王朝,而是巧夺皇位。 这次的政变,不需要奇谋诡计,不需要精兵强将,不会打仗也不会死太多人。 只是布置下大幕,在适当地时候,让主角闪亮登场。然后在京中,控制住最紧要的那批人,最后顺利让朱标继位。 “当初明太祖要留下爱子的魂魄,先生也参与其中了吧?” 刘伯温苦涩地点了点头,说道:“悔不当初啊,对大明甚至对太祖皇帝,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他陷入了回忆,呢喃自语道:“其实当时并非只有太祖有这个想法,大明开国之处,文臣武将都是人中龙凤,各个桀骜不驯。而他们都是真心钦服太子殿下,所以这件事当时是众望所归。只不过大家都没有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以至于整个大明的国力都被耗的七七八八。”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前尘旧事,老夫本一辈子不愿意再提起,只不过殿下他死而复生,让人不胜唏嘘。若是有机会重返大明,老夫也将会见他一面,除此之外,对大明老夫已经再无挂念。土地子民还是那个土地子民,但是我们这些老东西,本不该再出现在大明了。” 李渔没想到老头这么深沉,他口风一转,问道:“陛下这段时间如何?” “你要是问治国之策,她是半点没学到,不过她身边那个薛宝琴悟性惊人,很多事一点就透。你若是问修为,她早已经是仙人境界,比我还高一些,不出所料甚至超过了你。” 李渔呵呵一笑,赵福金的境界,是他一手打造的,但是不可否认,融合了补天贪石和御灵堂教主毕生掠夺的别人的修为,再加上那个空前绝后的天劫,如今福金的修为确实深不可测。 她是大宋的女皇,又有如此高的修为,地位十分稳固。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她治理国家,没有什么不好。一个实力超群的君主,实际上是不需要事必躬亲的。对于大宋,李渔明显上心很多。 大宋和大明不一样,这里是自己的基本盘,大明的事失败之后,最多不过是带着原班人马逃回大宋,只要有大宋在,自己在外面做什么都有退路。 李渔抱了抱拳,离开这个小院,准备去见一见福金。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小丫头了,不知道她当了一段时间的皇帝,还是不是那么调皮、贪吃、嗜睡... 刘伯温没有回头,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才放下花洒,坐在了栏杆上。 好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刘伯温倚着亭子内的柱子,浑浊的目光看着大明的方向,远处的朝霞如同金针,刺破云层。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大家聚在一块,是真难,但是也真不怕。 就像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年轻人,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拦路的是神仙,也敢举起兵刃来砸烂他的狗头。 一个个的强敌,都在他们面前倒下,鄱阳湖的陈友谅,金陵城里的张士诚,都是不世出的枭雄,最称职的敌人。 一路上哪一场恶战不是酣畅淋漓,直到开国那一天,一切如梦似幻。 徐达、常遇春、胡大海、蓝玉、李善长、李文忠... 曾经的大明不必大唐差多少,都是将星闪耀,名臣荟萃。 李家是世代王侯,李世民是褐裘公子,当时太祖和手下一帮弟兄,都是草根泥腿子出身。要不是中间隔着一个柴荣,两边都想较量一番。 那时候朱元璋和李世民都很尊重柴荣,而且他也确实不好惹,所以六朝中出身最悬殊的两伙人,没有正面打一架。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大明在几年内,快速衰弱。而大唐则蒸蒸日上,成为六朝第一强国。 如今,只剩下这个远走他乡的老头,看着年轻不知畏惧的后生,发出的一声叹息。 第五百五十章 大明 走出小院,李渔找到一个内侍,让他前去通报。 很快,从宫中走出一个女官,挽着高髻,双手平平握在胸前,两眼平视前方,衣裾长长拖在地上,举止端庄自持,行不露足,踱不过寸,行走时几乎看不到她腿足的动作,一举一动都堪称女德的模范。 李渔啧啧称奇,大宋皇宫,一向以开放不死板著称。赵佶虽然一无是处,但是对下人却十分宽容,这也是他难得的优点。 “道长,陛下有请。” 李渔好奇地问道:“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是新入宫的么?” “奴婢是犯官家眷,被陛下在汴梁城中搭救,得以入宫伺候。” 李渔一听,犯官家眷,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自己政变之后才落魄的。 看来是个仇人... “你是哪一家的?” “蔡家。” “蔡京?”李渔问道。 “正是家父。” 李渔不再说话,那还真是仇人,蔡京是自己杀得。本来祸不及家人,但是无奈他太富有了,他贪了无数的财富,想要重建汴梁,必须把他抄家。 实际上李渔也没有冤枉他,抄没了蔡京的家产之后,修葺了城墙、赈济了子民、招募了兵马,支持岳飞打了两场恶战,依然有些剩余。 看来这女人是破家之后,沦落街头,把这样的女人放在汴梁街头,就像是把一块肥肉丢到了饿了三天的狼群里。 赵福金天天溜出宫玩,估计是正好看见,便发了善心把她救了。 李渔没有对付她的意思,自己和蔡京属于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但是对他家人没有必要下死手,反正她也威胁不到自己。 穿过一条长廊,面前便是摘星殿。作为仅次于大宋女皇的寝宫,摘星殿其实是他爹赵佶建造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住,鞑子就打了过来。赵佶一命呜呼,当时他死的蹊跷,所有人都开始疯狂给政敌扣屎盆子。 李渔一度被怀疑为最大的嫌疑犯,甚至连林灵素都觉得是他杀得,到后来和方腊和谈,李渔才知道是明教的人做的。 赵佶出手,摘星楼的华丽自然不在话下,而且东西各有一座高阁,以廊桥与宫殿相连,规模比寻常的宫殿大了数倍,气势更显恢弘。 一张吊床,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显得格格不入。 两株世间少有的洞明树,作为绑着吊床的杆子,上面躺着一个身穿红色软绸的少女。 大宋自认是火德,所以君王的衣服都是红色,小福金穿上之后,就跟一个福娃一样,十分喜庆。 在吊床旁边,站着的薛宝琴,几天不见倒是有模有样。 一身特制的缩小版宫装,头戴金钗,耳垂明珰,脚下的丝履镶着明珠,非常贵气。 这两个长成之后,估计就是大宋颜值巅峰了,毕竟一个是色压十二钗的红楼隐藏颜值一姐,一个是大宋第一美人。 见到李渔进来,薛宝琴使劲拽了拽吊床,赵福金揉了揉肉眼睛,坐直了身子。 “李渔哥哥~”带着刚起床的娇憨,赵福金扬手打了个招呼。 随即她又高兴起来,“你回来啦!那莲儿姐也回来了?” “没有。”李渔自己找了小板凳,坐下之后眼睛四处一找,果然看到了很多好吃的。 他也不客气,随手抓了一块蜜饯丢到了嘴里。旁边的薛宝琴阻止不及,低着头满面通红,那块蜜饯她刚刚咬过,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缺口呢。 道长他真是不小心,粗枝大叶和陛下一样! 薛宝琴在心底暗暗腹诽,小嘴嘟着可惜低头,没有人能看到这幅可爱模样。 一听潘金莲没回来,赵福金老大的不高兴,“出去玩也不带我,一去这么久,还不知道回来!” 李渔没有理她,直接问道:“最近大宋有什么事么?” 赵福金很自觉地一努嘴,旁边的薛宝琴说道:“大将军岳飞上书,要调到北边布防,提议由韩世忠接替他做江南道总管。陛下考虑到两位将军的功绩,便答应了下来。” 李渔心底一动,问道:“他带走了多少兵马北上?” “岳家军共十二万人。” 李渔从风月宝鉴拿出一个小册子,打开之后,找到李俊的红点。 只见李俊已经离开了江南道,正在往北走,旁边是他的一众小弟,都是一百零八煞星中的人。 看来韩世忠要另起炉灶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遇到梁红玉。 刚想收起小册子,李渔突然发现不对,在除名的最后一页赫然有一行小字:母夜叉孙二娘 孙二娘死了? 李渔没怎么注意当初宋江去救梁山众人的时候,孙二娘入伙了没,其实还有很多人没有上梁山。 这其中,唯独孙二娘死了,其他被除名的煞星,几乎都是自己的手笔。 可是孙二娘自己真没杀,甚至都没见过她。还有就是,孙二娘和她丈夫菜园子张青一起开人肉包子店,孙二娘死了,但是张青竟然没死。 菜园子张青也是一个人间之屑,他本在孟州道光明寺种菜,因此唤做“菜园子”,却因为小事杀了光明寺里的僧人,逃出后在大树坡做劫匪,结识了孙二娘,二人结为夫妻,便在十字坡开设酒店,用蒙汗药杀死过往行人,做人肉包子的生意。 也就是说这夫妻俩不光自己吃人,还把人肉包了包子,卖给别人吃,可以说是缺德缺大了。 李渔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死就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薛宝琴看出他脸色有异样,忍不住问道:“道长以为不妥么?” 她虽然天资聪颖,但是毕竟年幼,即使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智,难免有些不太自信,生怕自己做了错事。 李渔回过神来,说道:“无妨,你们自己决定就行,不用管我。我刚才发呆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有另一件事,我觉得颇为蹊跷。” 既然宫里没啥事,李渔也就随口问了一些琐事,起身要走的时候,薛宝琴却叫住了他。 李渔疑惑地看着她,小萝莉捏着裙角,十分害羞。 赵福金嘿嘿一笑,说道:“朕替你说吧,李渔哥哥,宝琴眼馋她姐姐的本命法宝‘素心’,想让你也帮她炼一个。”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这个简单,等我找到合适的材料,就帮你打造一个。” 第五百五十一章 囚徒 “大师,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丹房内,李渔看着鲁智深,疑惑地问道。 “前几天来了一个和尚,叫玄奘的,你听说过么?” “玄奘法师天下闻名,我太听说过了,如雷贯耳啊。” 鲁智深难得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他叹了口气,说道:“玄奘跟洒家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虽然当时洒家没放在心上,但他走了之后,洒家天天想起来,睡不好吃不好,连喝酒都不痛快,真他娘难受。” 李渔听完,心里起了疑心,他没有见过玄奘,但是对他也谈不上好感。 “大师,他跟你说了什么?” “佛门内斗的事,他告诉洒家,既然身怀佛骨,也是在佛门顿悟,就该参战。” 李渔笑道:“大师,我有一言,或许可以解你心中烦恼。” “洒家就知道你有办法,不然也不会来找你。” 李渔缓缓说道:“大师且不要去管什么佛、道,只管自己。” “洒家自己?” “大师顿悟,的确是在佛门的无遮大会上,也确实身具佛骨。可是修炼这条路,终究是自己的事,你不妨把修道看成是卖货。若是心里总想着佛陀啊,道祖啊,就像是给自己找了个掌柜,你修炼成了为人家修的了。” “若是能抛开这些念头,只看自我,方是为自己而修。等你修成那天,才知道你是你,我是我。” 李渔说的十分难懂,但是鲁智深很明显是听进去了,他直愣愣站起身来,走路带风,眉头不再紧锁。 “李渔兄弟说的,才对洒家的心窝,什么佛祖受难关洒家屁事,他又不曾给洒家一碗酒喝,也不曾和洒家义气相头拜把子,洒家凭什么替他去拼命。” 鲁智深大笑着离开,李渔站起身来,却没有那么轻松。 佛祖没给自己酒喝,但是正经门想要置身事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佛门是什么体量? 一旦开打,整个大地都将陷入纷争,李渔不知道别的地方会这怎么办,但是在大宋绝对不许出现教派战争。 佛门内斗,势必会影响深远,因为在六朝之外,有很多的佛国。 在那些地方,寺院掌控了大部分的权力,僧侣比王侯还有势力。 这些人的统治比六朝的皇室还厉害,六朝中原王朝,统治的是百姓的身体,要是压榨的厉害了,老百姓就会揭竿而起,反他娘的。 为了不被反他娘的,稍有理智的统治者,都会爱惜民力,不敢剥削过甚。 但是在吐蕃、暹罗这些佛国,僧侣们统治着百姓的肉体和精神,让他们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李渔想起一个人,道衍... 他如今还留在正经门避祸呢,不知道等他听说大明的事,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只要朱标成功,他基本是不敢回去了,因为靖难的时候他可是立了大功的。 小楼外突然飘起雪来,冷飕飕的风卷着乌云,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李渔提着一壶酒,来到宋江的院子外面,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吆五喝六的声音。 开门进去之后,果然一群大汉正在聚饮,其中光着膀子的居多。 看到李渔进来,有人赶紧腾位置,有人屁股也不动一下,甚至有人冷哼两声。 在这群人心里,对李渔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打鬼市的时候,死了很多的梁山下来的人,有些人就觉得李渔拿他们当枪使唤了。 宋江笑吟吟地说道:“李渔兄弟,你怎么来了,快来喝一杯,这里有弟兄们刚煮好的狗肉,正好暖暖身子。” 李渔笑道:“公明哥哥,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谈谈。” 宋江看了一圈,眼珠一动,笑着说道:“请跟我来。” 两人来到隔壁,坐下之后,李渔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公明哥哥,你知道一百零八煞星的事吧。” 宋江作为当事人,哪有不知道的,他笑道:“大宋一直有这样说法,直说我们这些弟兄,是天上煞星降世,这话说准也有点准,说不准其实与事实相差甚远。” “哦?”李渔递过小册子去,宋江随手翻了翻,便还给了他。 “所谓的煞星一说,其实是牵强附会了,我们几个的身世,小可还是知道的。” “能否告知一二?” 宋江背着手,站起身来,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们是来自天上,但却不是什么煞星,或者说不全是煞星...” 宋江说完,又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许久之后看向李渔,说道:“满天神佛,在人间都有意放下一两个亲近的人,或者是弟子,或者是坐骑,或者是灵宠,而我们是天上的囚徒。” “天庭也有囚徒?” 宋江点了点头,“当年,我与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达成了协议,才能带着众人下界。” 李渔心底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大人物,就是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的所图不小,她以九世真仙的尊位,非得做人间的皇帝,积蓄了强大的力量,却被人暗算全部湮灭。 那一颗陨石你要说不是人为的,李渔第一个不信。 宋江清了清嗓子,笑道:“其他的事,就恕哥哥不便相告了。” 他的笑容很真诚,宋江一直是一个特别容易让别人信任的人。 李渔心底十分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口头表示理解,笑着说道:“公明哥哥能告诉我这么多,已经是格外抬举了,小弟岂得寸进尺。” 他说道:“母夜叉孙二娘和菜园子张青死了。” 宋江点了点头,说道:“我已尽知,这些年死的人不少,好在没有伤筋动骨。” 看来他也有类似小册子的东西,或者干脆就是能感应到吧。根据宋江所说,一百零八将虽然不都是煞星,但是他本人和几个厉害的人物,很有可能真是煞星,在天庭犯了天规那种。 九天玄女已经陨落,当年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尚未可知,宋江这些天上的危险分子,放在人间那就是危险加倍。 别看他本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但是千万不要忘了,他才是那个头。 这可是一群天庭的劳改犯,你要是不狠,能镇住他们? 第五百五十二章 情报 李渔回来了,正经门上下无人不知,但是道衍和尚没有来。 这是很不寻常的一件事,不过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去见彼此。 李渔心中料定,道衍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毕竟他在大明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点亲信。 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朱标的事,八成以为自己在搞政变,扶持另一个皇帝取代朱祁镇。 如此一来,他保持沉默的意图就很明显了,想要让李渔好好干... 等到需要他的时候,让李渔主动去找他,如此一来自己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 李渔将错就错,干脆不去理他,让他在那等着。 等到朱标上位,不知道这大和尚是什么表情... “嘿嘿~” 你在那偷笑什么呢,看上去真阴险。 正在镜子旁边梳妆的小乔斜乜着他,嗔白着美目问道。昨晚李渔在这里睡得,睡觉时候已经是快天亮了,醒来之后没见大乔,估计是早早出去了。 李渔咳嗦一声,正色道:“当然是正经事,你可别多想。” 一个梳子嗖的一声就飞了过来,被李渔一把接住,笑吟吟地上前帮她梳头。 “让你男人亲自服侍你,你造化大了。” 小乔眉开眼笑,嘴上却不饶人,撇嘴道:“谁稀罕,还不知道给多少人梳过呢。” “这你可失算了,就你一个,你说我好不好?“ 小乔樱唇微抿,轻轻哼笑一声,却未答话。 李渔哪里是伺候人的主,他梳了一会,就不老实起来,手掌开始胡乱游走起来。 “你要是不想给我梳,趁早就...哎呀,你干什么!” 李渔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材质,拉起来能拽的很长,放开之后连一点褶皱也没。 “这是什么材质?” “土包子,这叫天香丝,只有蜀人能织,是黄月英传授出来的。这一匹贵得很,那时候我们爹爹得了一匹,要给我和姐姐分着用,被我一个人霸占了!” 小乔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也不羞愧,李渔倒听出了其他东西。 乔府也不是一般人家啊... 还有就是诸葛夫妇为了给蜀国筹措打仗的军费,真是鞠躬尽瘁啊,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李渔前段时间还接到蜀国那边来信,落款竟然是十八公,他们得意洋洋十分光荣地跟自己讲了荆棘岭的现状。 信中说荆棘岭现在今非昔比,再也不是浑浑噩噩的妖怪精物了,他们如今是复兴汉室的忠臣,还有皇帝陛下亲自赐下的名爵。李渔感叹于蜀国物尽其用的本事的同时,也为几个徒弟的智商发愁。 小乔看他又发起呆来,便使劲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李渔还着她的脖子,咬着耳朵说昨晚的一些细节,把小乔羞得脸红耳赤,呼吸都热得烫人。 正巧大乔从外面进来,捂着嘴偷笑一阵,小乔反倒来劲了,抱着李渔不让他走。 两个人搂在一块,仰头交颈又亲了一会,才放开手整理衣服。 大乔也不着恼,在一旁布置好碗筷,原来她早早出去,是拿了个食盒打饭去了。 李渔吸溜吸溜喝粥,一边问道:“你们修炼跟上没?” 小乔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姐妹是至阴之体,需要阳气,你不在我们怎么修炼,难道去找野男人么?你要是愿意的话...” 大乔不想听她说疯话,赶紧打断道:“你教的白鹤功法,果然比我们家传的还要精妙一些。” “说,你是不是偷偷去我们乔家偷功法了?”小乔掐着腰,翻脸不认人。 李渔懒得理会她,从风月宝鉴拿出一个葫芦,说道:“这是我新炼的丹药。” 小乔一把夺了过去,问道:“有什么用?” “对修炼用处不大,不过可以养颜。” 小乔马上收了起来,甜腻腻地叫了一声:“谢谢姐夫。” 大乔实在忍不了了,在她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巴掌,道:“吃饭!” 说完之后,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巧笑嫣兮的模样,娴雅中带着一派少女似的烂漫天真。 李渔闷头干饭,吃饱之后,伸了个懒腰。还没等他说话,小乔那边又开始了,“吃饱喝足了,有些人又要走了,真把我们这儿当他养的粉头了。” “吆,小乔姐来到汴梁不久,连粉头都知道了。”李渔本来确实要走,被她这么一说,反倒迈不动脚了。 大乔收拾好碗筷,说道:“你别听她胡说,有事就去忙吧。” 李渔摇头道:“我没事,再说了什么事能比你们重要。”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黄信的声音:“掌教在么?” 大乔噗嗤一笑,把他推到了栏杆处,黄信看到他果然在这里,伸手喊道:“掌教,赶紧来,大唐那边有消息传来。” 大唐有消息,必然是时迁送的情报,为了保护时迁,李渔让他尽量少和自己联系,只有关键事才来知会一声。 李渔也顾不上客气了,在小乔的哂笑中,匆匆下楼。 “他派人送信来了。”黄信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作为知道时迁秘密的人,黄信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一旦走漏风声,或者被人抓到破绽,时迁他必死无疑。 当年一起在汴梁鹿儿巷,一步步见证了正经门的成立和崛起,黄信与时迁都是并肩作战。 虽然他当时看不上时迁是个偷儿出身,但是后来相处久了,彼此感情越来越深。 李渔一路来到后山,进到山洞的密室,黄信这才掏出密卷,李渔展开之后,黄信已经退了出去。 李渔手指一动,慢慢拂过密卷,空空如也的密卷上,这才出现文字: 玄奘西行,即将开打。 八个大字,是从长安传来的消息,如今那里是菩提世界的所在地,六朝佛门的总部。 玄奘要打了? 他要打谁?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玄奘的能量很大,他亲手组建的菩提世界,更加不得了。 一旦他决定开战,六朝的寺院都要收到波及,大唐的皇帝李世民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带着满肚子疑惑,李渔手指一动,一只纸鹤振翅而起,往长安方向飞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小花 李渔手指一动,已经飞到云端的纸鹤自燃,化为飞灰。 他脸色深沉,叹了口气。 佛门内斗,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没有实力参战。 贸然卷入,可能会把本来就不怎么大的家底,折腾个烟消云散。 正经门,未来可期... 但是目下来看,还是比较弱小的,潜力确实不容忽视,但是需要一个漫长的成长过程。 毕竟即使是天赋很高的那些弟子,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张三丰,可以很快形成战斗力。 不参战,其实是很难做出的决定,因为这样的风波,你要是不参与其中,很容易成为炮灰。 就像是李渔原本时空中的二战,那时候最先被扫灭的,就是西欧的一大群中立国家。 因为你不参战,不站立场,就没有人帮你。 佛门的体量太大,若是没有其中一方作为盟友,被其他势力攻击时候,很难抗住。 李渔坐在案上,把茶杯的水倒在桌上,用手指蘸水花了两个圈。 金蝉子、正统释迦、所谓的鸠占鹊巢的邪魔假佛... 三方势力看上去金蝉子势力最小,但也最危险,因为他们的手段十分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字:杀。 若是传音是真的,释迦被囚禁了,那么一旦有人把他救了出来,以释迦在佛门无上的号召力,会瞬间凝聚无数的战力。 不参战,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要在这场风波中,保持自己不受波澜,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大宋境内的佛门。 “只能寄希望于岳飞了...” 对付这些和尚,岳飞有经验,皇朝的强权下手,也可以让天上的存在没法说什么。 若是正经门出手,肯定是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 人家都有后台,自己是没有的,历代的大良贤师除了仇人,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 正在犹豫不定的李渔,突然感受到一股灵力,就在附近。 他身形一动,来到外面,只见在竹林中,正在砍竹子的香菱,浑身沐浴这淡淡的光晕。 李渔嘴角一动,这内秀的小妮子,终于也突破了。 香菱整个人懵懵懂懂,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又不敢确信是突破了,娇憨呆傻的样子,看的李渔忍俊不禁。 等到她听到笑声,转头看见李渔,眼里露出一丝喜色,脚尖做了个点地的动作,又突然低下头去。 李渔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香菱这才红着脸跑了过来,双腿一弯敛裾道:“师父。” “不错啊,进到五品了。” “没有,宝钗姐姐早就晋四品了。” 李渔说道:“修炼不是跟别人比,你只要今天比昨天进步一点,就是值得开心的。” 说完之后,李渔从风月宝鉴拿出一身新衣裳,还有几个精巧的首饰,说道:“拿着,师父从大明给你买的。” 香菱怯生生接了过去,小手使劲抓着,看得出十分喜爱。 宝钗和香菱相继晋级,黛玉天赋异禀,福金更不用说了纸面实力已经超过自己了,莲儿稳中向好一直很强,这几朵小花也开始发力了,李渔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在接下来的这场大战中,置身事外苟着发育。 宝钗也感受到了气息,喜滋滋地过来,正好看到李渔,她恢复了少女的身材,又穿上了以前的衣服,不过饶是如此整个人还是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气质。 感受到李渔打量的目光,宝钗不羞反喜,她抿了抿头发,笑道:“我娘亲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摆下酒席,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自从在小楼睡了一夜,宝钗就跟换了个人似得,整个人跟李渔十分亲密,而且少了些羞赧,多了些依恋。 “伯母邀请,自然不敢请辞。”李渔笑道。 宝钗笑的更甜了,她走进了几步,娇俏地说道:“你要是没空,就不用去,我自会帮你解释。” 李渔摇头道:“去,必须去。” 他转身笑道:“香菱也跟着去。” “那当然了。”宝钗笑道:“香菱可不是外人,我娘已经认作了干女儿,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妹妹呢。” 李渔十分开心,香菱孤苦伶仃,身世十分凄惨。虽然李渔一直尽力地照顾着她,但是毕竟自己能做的有限,而且经常不在门中。她能够认薛夫人为干娘,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让这个可怜的女孩有些依靠。 这件事做的如此合自己心意,李渔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宝钗的主意。 他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多谢你了。” 这句话说完,宝钗反倒有些不太开心,没有回答。 李渔心底哑然失笑,和这些小女娃说话,可得加着点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她们得罪了。 好在这个年纪大抵是不记仇的,过些日子就忘了。 碧瓦凝月,红灯高悬。 鹿儿巷比薛家占了之后,被从里到外修葺了一番,李渔再次来时都快认不出了。 每个房间皆是富贵堂皇,门窗桌椅、案几屏风皆仿汉制。壁上挂有几轴金碧山水,轩外临堂处都有一方小小露台,露台两面绿荫覆盖,盆景簇簇。 薛夫人是大家大户出身,她兄长就是李渔在燕京见过的那个王子腾,属于是大明如今的实权派。 王府的威风,早就盖过了贾府,在金陵四大家族中独占鳌头。 薛蟠把家业搬到汴梁之后,恰好遇到了李渔整治鬼市,他手头有资金收购了一大批黑户开的店铺,成为汴梁第一家靠鬼市覆灭大发其财的人。 薛家虽然搬了,财力更甚从前,薛夫人一个寡居的妇人,一双儿女都入了仙门,自忖留着钱财没有用,出手便格外阔绰。 她早早站在门口,等着亲自迎接李渔,对这个带自己的儿子走上正路的人,薛夫人十分感激。 很快,照夜玉狮子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幽静的巷子里格外清凉。 有丫鬟笑道:“奶奶,他们来了。” 薛夫人笑道:“去吩咐上菜吧。” 只见巷口转过来一匹白色的骏马,薛夫人眉心一皱,怎么只有一匹马。 然后她就发现,马上坐着三个人,自己的宝贝女儿,就坐在李渔的前面。 第五百五十四章 光明 薛夫人大惊失色,马上带着众人进了院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其实这么大的动静,李渔早就觉察到了,他感到略微有些尴尬。 因为在他眼中,这两个小女孩都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徒弟,所以她们要共乘一匹李渔也没反对。 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不过在他看来也无什么大碍。 李渔抱下两个徒弟,宝钗表现的完全不像是被娘亲抓住的样子,反而十分甜地瞟了李渔一眼。 李渔心底暗道,这孩子受啥刺激了,怎么觉得她怪怪的... 三个人进了房中,气氛有些诡异,所有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渔。 红红的烛光里,薛夫人格外开心,她看向李渔的眼光,更是奇怪,上下打量不说,还频频点头。 李渔一看周围,莺莺燕燕全是女客,就有些后悔。 早知道带两个人一块来了,薛蟠被自己带到大明了,此刻估计已经住进了贾府。 薛夫人亲自拿着调羹,给李渔盛了一碗递过来,笑道:“这是府上自己调的洁粉梅片雪花洋糖,你且尝尝,比外面买的好。” 李渔笑着说道:“那我可有口福了。” 旁边的一个丫鬟,笑吟吟地说道:“这算什么,要是成了一家人,天天都能来吃。” 这话一出,气氛就变味了,薛夫人打了个哈哈,笑着遮掩过去。 她把香菱抱到怀里,说道:“我的儿,你也尝尝。” 宝钗在一旁,故意嘟嘴道:“看看看,让了一大圈,就是亲生的不给,早就听人说有了新女儿,就会把旧的都忘了。以前我还不信,这回是真信了。” 薛夫人笑着点了她额头一下,说道:“就疼香菱了,你怎么着吧,不喜欢就少回来。” “小姐要是不回来,奶奶又要每天想的念叨个不停了。” 李渔低着头干饭,不得不承认,这桌子菜又精致又好吃。 这要是一个普通人,在饭桌上如此专注地干饭,在场的这些人估计都会看不起他。 但是李渔是仙门掌教,又是很有可能成为姑爷的人,薛夫人和一群眼高于顶的丫鬟,也都是觉得他平易近人,十分好相处。 李渔连吃带喝,比她们饱的都快,薛夫人试探性地说道:“我看今儿个天色不早了,而且又飘着雪花,不如明天再回去吧。” 李渔一想,风雪什么的不足为惧,自己一下就回去了。但是今晚回去之后,肯定有人要去小楼逮自己。 去一个还好,要是小乔和其他人碰到了,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不如躲在这里睡一晚。 他点了点头,说道:“这宅子也许久不住了,住一晚挺好。” 宝钗笑道:“你那间房,一直给你留着呢,每天都有人打扫,东西也都没换。” 有丫鬟挑着灯笼,把他送到熟悉的小院,果然什么都没变。 李渔心中暗道,她们八成以为自己以前是喜欢这一套,其实大可不必。 自己那时候是没钱,现在整个院子都富贵了,唯独自己这个还这么寒酸。 他摇了摇头,上床准备睡觉,突然房门打开,薛宝钗提着一盏灯笼,送来一个食盒。 “我看你吃的多,送来些茶水饮子,免得积食。” 李渔心道你这可多虑了,不过还是笑着说道:“有心了。” 宝钗回到自己家,便换去了道袍,她进来之后跺了跺脚,脱了蓑衣,里面只穿半旧红绫短袄。系着绿汗巾子,膝下露出油绿绸撒花裤子,底下是掐金满绣的绵纱袜子,靸着蝴蝶落花鞋。 衣服上有几处绷的很紧,看得出小腿那圆润的曲线,还有细细的腰肢。 李渔很久没见她这般豪门千金的打扮了,不禁笑道:“你这衣服都有些小了。” 宝钗转了一圈,说道:“是么,都是以前的旧衣服,这几年穿道袍穿习惯了,也没有置办新的。” “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薛宝钗想到自己进阶之后,强行把身子长大的糗事,不禁笑着说道:“我那还有几身大的衣裳呢。” 她坐到桌子前,把蜡烛点着,给李渔倒了一碗甜品。 看着她托着腮,坐在桌前,眨着眼睛笑吟吟看着自己,李渔觉得这小妮子比手里的甜品还甜。 他轻咳一声,提醒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薛宝钗咬了咬嘴唇,显然是对逐客令不太满意,她站起身来动作很慢,突然飞快地在李渔的脸上啄了一下,然后按着手跑了出去。 李渔怔了一下,觉得脸上凉凉的,他轻笑一声,“这还是宝钗么...” 李渔自己还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这几朵小花的性格。 --- 西域,一片荒漠。 暴风卷着黄沙,狂吼着不分昼夜,这片土地上只有砂层下的毒蝎蛇虫,才能勉强存活下来。 突然,沙漠的尽头出现道身影,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多的人出现。 为首的一个身材魁伟,站在那儿便如山岳一般,他振臂一挥,朝天打出一拳。 漫天的黄沙,如同静止了一般,然后就是刷刷的落地。 持续了百年的狂风,一下子消失,这群人纷纷除去面纱,都是明教的核心成员。 这一路上,很多进明教混日子的,都选择了半路离开。比如说百眼魔君,还有大明的汉王朱高煦。 他们虽然厉害,但是方腊没做任何挽留,他真正在意和倚重的,一直是真正的明教徒们。 “明王,我们到了!” 方腊点了点头,他仰头看向天空,满天星辰浩瀚如同一条银河。 月光铺洒在黄沙上,有一种奇异的美感,无垠的沙漠,就正如同瀚海一般。 “开始吧!“ 一大群人席地而坐,很快,黄沙慢慢旋转起来。 在众人的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随着黄沙慢慢被卷走,露出一个尖尖的房顶。 有人面露喜色,一个紫衫的老叟,更是匍匐在地。 “至高无上的光明之神,我终于又重回了您的身边。” 方腊眼神直直地看着冒出来的房顶,手掌里握着的拳头轻轻一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五百五十五章 圣光 西域的上空,星垂荒漠,沙尘遮住了所有的大地。 土黄色的大地上,看不到一个生灵,一种荒古的寂寥感充斥着天地之间。 明教众人在这片沙漠中,席地而坐,共同施法。一股赤红色的灵力,汇聚在半空,如同一个巨兽,吞吐着周围的砂砾。 漩涡如同吞噬万物的黑洞,砂砾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总之正在大块地减少。 终于,沙尘净除之后,露出了深埋地下的建筑的全貌。 这是一座宏伟的寺庙,寺院的道路都是汉白玉石铺就,这么多年即使被黄沙掩埋,也没有一丝磨损的痕迹。 墙壁是雪白色的,瓦块大多是黑色,院内以前应该是郁郁葱葱,布满了各种植被,如今早已腐坏,化为黄土。 寺庙里有很多站立的雕像,但是供奉的不是佛陀,而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这女子脚踩鸾凤,身上衣袖飘飘起舞,周围三只仙鹤环绕。在她的眉心,有一三色火焰的图案,如同真的在燃烧一样,虽然被埋了这么久,至今依然散发着热气。 在雕像前的门口就赫然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大云光明寺 这里明明是西域,但是大云光明寺五个字,却是正宗的汉字。周围也并没有其他语言的字刻上,说明这是在遥远的西域,由一群汉人建立的寺院。 这五个字铁钩银画,气势飞扬,让人依稀可见当初刻下它的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众人从周围,看向这个巨大的寺院,建筑都是极尽庄严,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方腊看着这五个字,缓缓上前,伸手触摸。一种熟悉的感觉,来到他的掌心,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两股力量的碰撞。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石碑的时候,一道强光从天而降,将他和石碑一同笼罩。 这束光十分绚烂却不夺目,即使是盯着看也没有不适,反而十分柔和,让人浑身的疲惫都得到了消除。 跋山涉水这么久,来到西域的明教众人,一下就恢复了所有精力,变得五感敏锐,体力充沛,精神饱满。 光束笼罩的范围之内,所有人变得格外振奋,而地上的黄沙更是慢慢消失,有绿色的藤蔓开始生长。 黄沙覆盖的地方,绿洲正在缓缓出现,以大云光明寺旧址为中心,逐渐向外延伸。 明教众人,目光狂热地看着方腊。 明王得到了清溪洞天子楼的衣钵,如今又要获得大云光明寺的传承了。 方腊从光芒中,看向远方,忍不住一笑。自己千方百计,让出清溪洞,就是为了来到这里。 他已经算到,佛门的内乱即将引出一场豪杰,明教无力参与其中,很有可能会被吞并。 这一片无人的荒漠,或许是难得的乐土,等到尘埃落定之后,中原大地将会出现信仰的空地。 那时候,明教势必如同这无可阻拦的圣光一样,降临世间。 “我们将在这无人的荒漠中,建造明教的圣地。” “明王!” “明王!” “明王!” --- 汴梁城外,十几骑飞奔而来。 这些骑士胯下无不是北疆的高头大马,四个马蹄雪白,极寒之地常出巨兽。北疆大马体型是普通马的两倍,奔跑起来快步如飞,短距离爆发力惊人,缺点是耐力不够。 这些大马极难驯化,一旦被收伏,就是最好的战马。 不过它们吃的也多,寻常人想养都养不起,岳飞如今在幽燕,麾下有一支骑兵,全部都是配备的北疆大马。 岳飞在城外驻马,看着繁华的汴梁城,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以后,他身后的牛皋问道:“将军,还不进么?” 岳飞指着汴梁,说道:“有这样的城池作为后盾,我们在前方打仗,才能安心,六朝天下、何等强敌,我也敢与之一战。” 牛皋挠了挠头,说道:“这城池怎么了,不还是那个汴梁么?” “你没看到么?这里的河道上密密麻麻的船只,官道宽阔平整,水陆四通八达。若是有战事,可以轻易集结军队,运送物资,补充兵员。” 张宪点头道:“汴梁气象,确实比以前好太多了,那时候空有一个花架子,禁军烂到了骨子里,河道上都是达官显贵的游船,汴河的水都透着一股胭脂味。” 牛皋哈哈一笑,“女皇陛下英明神武,俺主将岳飞能征善战,不过俺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能不能先入城吃一顿。” “哈哈,你这劣货!走,入城面圣!” ...... “你们说,这一趟陛下召我等入城,所为何事啊?” 马背上的岳飞没有说话,他的部将王贵说道:“南边已经平定了,北方也无战事,荆襄虽然凶险,但是并不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想要插手也无从靠近。” 牛皋道:“莫不是剿匪?” 这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点头,大宋有四大贼寇,梁山已经招安,方腊已经西行,还有田庆和王虎。 要是叫他们去剿匪,倒也说得过去,不然的话,岳飞实不知为何突然让他进京。 作为一方元帅,岳飞早就做好了剿灭田虎的准备,因为他在河北一带作恶,正好是岳飞的属地内。 此贼占据了威胜、汾阳、昭德、晋宁、盖州五州,共是五州五十六县,实力不俗,但是岳飞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的贼寇,跟方腊比是差远了,清溪洞有多难打,至今仍然让岳飞后怕。 遍寻六朝,也很难找出清溪洞这么难打的贼寇了,毕竟连周瑜、甘宁,都在清溪洞吃了大亏。 至于王庆,那里是韩世忠的地盘,岳飞没打算越俎代庖。他在离开江南的时候,就对韩世忠说过王庆的事,因为保举之情,韩世忠对岳飞感恩戴德,自然满口应承下来。 听说韩世忠正在招募兵马,整训江南水军,正好可以拿王庆练手。 将来若是真的在荆襄爆发,六朝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大宋光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 岳飞快马入城,不管女皇为何事召唤,他都不害怕。正如他自己所说,有这样的大宋作为后盾。 如今的岳家军,不管面对什么强敌,都敢于一战。 第五百五十六章 应对 提领全国兵马,防备大宋佛门。 岳飞看着圣旨,有些不知所措。 最近佛门传音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有所耳闻。但是岳飞没想到,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他觉得宗门的事,就算再大,也不过是宗门内的纠葛而已。 除了明教、白莲教这种造反的宗门,其他门派应该不会威胁到皇权。 不过朝廷如此重视,让岳飞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 “佛门...” 牛皋正在吃肉,他用油乎乎的手摸了摸脑门,满脸疑惑道:“着急忙慌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岳飞瞪了他一眼,说道:“陛下旨意,岂是你我随意妄议的。” “把兵马分为刘道,除了京畿道之外,各自派人驻守,看好境内所有佛门。” 岳飞沉声道:“我自镇守幽云十六州,张宪去河南道、徐庆去关西道、牛皋去陇右道、董先去河东道、薛弼去山南道,韩世忠在江南道。” “若是真有和尚闹事,该当如何?” 岳飞眼神一眯,说道:“十日之后,各自到位,即刻下令,不许僧侣走出寺院,违者格杀勿论。” 岳飞心中十分坚定,不管女皇陛下出于什么目的,总之这是圣旨,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陛下有权管制所有子民。 他要严守此道圣旨。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这场佛门内斗的危险程度,只以为朝廷防患于未然。 可是在大唐,上到皇帝,下到群臣,都忧心忡忡。 他们完全知道这场内斗的含义,也知道不加管制,会爆发出什么样的破坏力。 佛门有多强大,在他们表面的人畜无害下,隐藏着巨大的能量。 几乎每一个州县,都有一个或者多个寺院,像一些大城,甚至会有几十个。 这里面藏着无数的高僧,他们发力高强,修为深厚,一旦出手,寻常人根本挡不住。 六朝内僧人加起来,怕不是得有一个亿,他们若是互相杀伐起来,是一场旷世大战。 而且佛门信徒极多,很多不是僧侣的人,却是虔诚的佛教信众。 这些人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会影响到地方上的安宁,若是你的邻居有两个打架的,你可能兴致勃勃看热闹,可是若是有十个、二十个都在打架,你也很难置身事外。 李渔要严防死守,就是避免大宋太多人陷入这场纷争,他现在只希望那些高僧,听从传音所说,集体西行去打佛战。 在西方净土杀个天昏地暗,李渔都不会管他们分毫,但想在大宋打就是不行。 各个国家都在小心提防,只有蜀国相对淡定,在他们严格的管控下,境内的僧侣就算想打也不可能,只能是小规模的械斗。 大明宫,李世民脸色阴沉,他看向群臣,往日里能言善辩,深谙权谋的心腹们,此时也都安静了。 李世民冷笑一声说道:“依朕看来,也并非是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有让这些人统一听命于一方,才能避免局势崩盘。” “玄奘法师?”长孙无忌问道。 “没错,朕打算与玄奘结拜为异性兄弟,让他待朕西行一趟,在此期间要他约束所有僧人,不可轻举妄动。” 房玄龄起身拍手道:“此计甚妙,只是委屈陛下了。” “玄奘法师乃是人中翘楚,有什么委屈的。”李世民脸色并不好看,可见他的心中,远没有表面这么豁达。 佛门一直是他想握在手里的一股力量,李世民一直朝着这方面努力,但是真到了这次佛门传音,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佛门,除非自己是佛。 李世民在心底摇了摇头,即使自己是佛,也未必能控制佛门。 “玄奘本来就要西行,我们再给他加一把火,让他名正言顺。”房玄龄笑道:“不如就让人假扮佛陀降世,指派玄奘西行,如此一来,大唐佛门内至少便无人再反对。” 佛陀指派人西行,应该可以暂时压制住佛门的异动。现在其实已经有很多高僧,徒步西行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日夜参拜的是邪魔,一定要亲自去证实。不然的话,对他们来说,真比死了还难受。 长孙无忌犹疑道:“是不是有点...亵渎...” “无妨,就这么办!”杜如晦大声说道。 房玄龄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要找,就要法力高强的,不然那些高僧不是傻子,被他们看出来了,反倒是弄巧成拙了。修为高的男子,大多是名望很大的,我看可以找个女子,假扮观音大士。”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看向自己身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 此时天下不受波及的,或者说受波及很小的,大概就是魏国和蜀国。 曹操在铜雀台上,不屑地说道:“孤连刘备都不怕,还怕和尚们打架?” 大魏群臣无不哄笑,他们天天都在打,巴不得有人跳出来捣乱,好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送到前线去。 大魏的和尚,没有其他地方的同行过的舒服,他们甚至还要按时派人去屯田种地。 每临战事,大魏也会把他们送到前线,因为寺院派出的都是武僧,所以他们战力不低,是很骁勇的僧兵。 蜀国更是如此,在蜀国,你信什么教完全不重要。 蜀国复兴汉室是压倒一切的,就算是一棵草,一块石头,只要生在了蜀国地界上,都有义务为复兴汉室出力。 你说什么?为了佛祖去打架? 腿先给你撅折了,寺院都给你烧了,烧完可能还要把灰扬了。 佛祖,他是汉室宗亲么? 在蜀国境内,没有一尊佛像是金属的,全都是泥塑。 但凡有一点铁,都被剥了去做箭头了,如今黄月英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妖怪身上。荆棘岭都成了一个小型军工厂了,诸葛亮更是把南蛮很多部落都打服了,成为复兴汉室的积极分子。 你不服? 你要是打得过赵云、马超、关羽....你随便不服。漫说是和尚道士打不过,就算是神佛下来,也未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 魏蜀对民间超强的掌控力,让他们可以无视此次佛门内乱。 第五百五十七章 明妃 吐蕃,红山,大昭寺。 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僧侣,跪在道路两侧,迎接这一代的转世灵童。 四世班禅亲自主持,两个明妃,身上穿着彩色的缎子,扶着幼小的转世灵童,一步步沿着台阶向上。 这个阶梯有九千步,寻常的孩子很难爬上去,转世灵童走了一半,没有丝毫疲惫之色。 两个明妃也是一样,但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她们的不同。 两个明妃全都是双目空洞,面上带着柔媚的笑容,双掌合什手腕和脚踝戴着金色的法铃。 转世灵童双瞳漆黑,手里摇着骨铃,嘴巴微微开合,不停默诵蕃密的真言法咒。 他每走一步,两边的人就依次匍匐下身子,从跪在地上变为趴在地上。 若是仔细看,两个明妃的脚踝已经肿的很粗,但是她们却好像觉察不到,依旧随着灵童一步步向前。 她们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一丝难受的神色,始终挂着满足的微笑,白皙的脸庞没有高原女子普遍的粗糙,反倒如同白玉般光滑精致。 终于,他们三人登上了最高处,四世班禅亲手给灵童诵念皈依词。 底下的僧侣们,开始行跪拜大礼,一次次起身匍匐。 灵童俯瞰着他们,冷漠的双眼看不到一丝情绪,就如同神祇俯视贡品一般。四世班禅轻轻一挥手,灵童的额头上,出现一个古怪的印记,像是一截骨头。 然后在他旁边,一个身穿彩衣的明妃向前走了一步,她身上混和着华贵、优雅、圣洁的气质,但是唯独缺少了一丝神韵。 这个明妃约莫有三十余岁年纪,脸上却没有丝毫皱纹,宛如白玉雕成流露出成熟丰艳的风韵。 她双手合十,轻轻低头,朝地的脸上,嘴唇在念叨着经文。在她旁边,又出来一个年幼的明妃,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柄带鞘的匕首,那刀把是用人骨制成的,悬挂着几颗白色的骨精。 四世班禅拿起匕首,拔出来之后,慢慢插到美妇明妃的头顶。 果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坚硬的头盖骨,在它面前如同皮肉一般,被轻易刺入。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效果,是因为她整日都被密番用秘术灌顶,非但会侵蚀她的身体,也会腐蚀她的意志。 慢慢的,她的身体不会受自己控制,也就是说,这个明妃她能感受到恐惧,也可以感受到疼痛,或许也十分痛恨这些僧人,但是她的身体还是会服从密宗僧人的每一道命令。 这才是最大的痛苦... 正常人根本想象不到作为明妃的可怕,他们只看到了明妃们每日都挂着微笑,正应了藏密中只要佛在心中,什么苦难都可以笑着承受。 没有人能想到,她们的心中每天都满怀着恐惧、痛苦,身体却只能服从,无条件地服从,根本不受自己的头脑控制。 这远比直接杀了她们,或者说彻底抹去她们的神识更痛苦。 四世班禅用手指沾血,点染灵童的额头,将那怪异的图案染成红色。 在染红之后,高远的天际,传来真正梵音,天上异象出现,金光笼罩着这个奇怪的祭台。 明妃的身体没有倒下,她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是头顶插着一柄匕首。 灵童伸手,盖住她的额头,不一会一块头盖骨出现在他手中,明妃的身子从脚底开始,慢慢起火,逐渐燃烧至她的全身。 虽然身子不自觉地收缩,但是她依然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美艳的躯体一点点化为灰烬。 底下的信徒眼中,露出狂热的神色,他们趴在地上,浑身激动地战栗。 火祭,对于密宗番僧来说,是一项很盛大的祭奠仪式,只有在特别重要的场合才能使用。 四世班禅凝声道:“前些日子,魔王波旬以佛弟子之名,行佛教之义,以正统之名诳语天下,妄言佛祖被囚禁。我已经收到佛的指引,教我们在中原去天竺的道路上,截杀所有中原邪僧。” “凡是中原来人,格杀勿论,将他们的头盖骨带回来,做成唐卡鼓。这些人都是邪魔的信徒,杀死他们也是对他们的救赎,是弥天大善。” 灵童环视这台下,用冷漠的声音,高声道:“为了佛祖。” 这四个一出,底下的人激动地浑身颤抖,大部分流出了泪水,他们已经克制不住体内残忍嗜杀的冲动。 他们恨不得马上飞到边关,用最残忍血腥的手法,屠戮每一个中原来的僧侣。 ---- 汴梁,正经湖畔。 湖面上起了冰,冰层上被规划出几个赛道,今天是正经门弟子自发组织的冰球大赛。 冰球的规则,参考了在大唐很流行的马球和大宋很流行的蹴鞠,用的是灵力控制五行小人,然后在场上比赛。 因为是替身出战,所以特别激烈,甚至经常出现小人被打散的情况,可以说十分“血腥”了。 在正经门五花八门的比赛中,冰球是人气很高的一个,一度和灵宠大赛并称为两大盛事。 别的宗门一说盛事,都是隆重、正式、意义重大。 但是在正经门,几乎全是玩,变着花样的玩。 因为掌教真人觉得苦修清修会磨掉人最宝贵的东西----人性。所以这里极其鄙视苦修清修,最喜欢的就是把修行当成游戏,发明出各种好玩的游戏,让人暂时忘掉修行的艰难,乐在其中。 今日一战,比较特殊,因为不光是掌教亲自到场,连女皇陛下都来了。赵福金一听有这种乐子,根本就等不到开始,提前三天就来到了正经门。好在这里有她的小院,而且侍卫什么的都不用带,先不说正经门里高手如云,阵法密布,如今天下能打败赵福金的人或许很多,但是能重伤到她屈指可数。 这是一个擅长挨打的神仙...也可以被叫做抗揍仙人。 赵福金十分手痒,非常想下场比赛,但是被李渔拒绝了。 她要是上场,那就是虐菜局了,非但会影响弟子们的积极性,而且还降低了比赛的观赏性。 赵福金控制五行小人的手法,比李渔还厉害,毕竟李渔就算再熟稔,也不能给小人开启灵智。 水面上挤着很多汴河水族妖怪,都在好奇地观看,这新奇的比赛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充满了乐趣。 要说会玩,什么种族也没法跟人比。 如今汴河里的妖怪,可不止正经湖的土著了,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妖怪。 作为妖怪来说,修炼其实比人还不容易,因为他们需要的修炼周期更长。而且这些妖大多处于弱肉强食的环境中,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不知道多少天资很好的小妖怪,被大妖奴役或者吞噬。 至于妖和人的强弱,是有一个周期的,在修炼初期妖怪因为保存了原本的一些天赋,所以大多是强于人族修士的。 但是到了中后期,他们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人族修炼周期太短了,同时起步的话,很快就可以秒杀妖怪。 所以妖怪更需要宗门的庇护,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修道,当然这期间也可以被宗门的规矩束缚,不会行凶作恶,反而会慢慢习惯人类社会的规则,从而融入其中。 其他门派,很少有愿收留妖怪的,因为大妖不会来投,小妖成长起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有这个资源,还不如培养几个人族修士,他们成长的更快,潜力也更大。 正经门是很少的会收留接纳小妖的,也基本上做到了一视同仁,宗门中的妖怪有一些是捣毁鬼市之后,收留的那些被抓来贩卖的小妖。还有一些是正经湖被搬来之后,顺便带来的水族,如今又有许多是偷偷跑来汴梁拜入山门的。 李渔笑呵呵地看向下面,对身边的大乔说道:“五行之灵对修士来说,就像是笔墨之于文章,能熟稔地利用五行灵力,就是一个好的修士。” “我们白鹤功法就不用五行。”小乔不服地说道。 “呵呵,肤浅,风雷闪电,看似不是五行,实际上全都离不开五行,只是另一种方式地使用而已。” 小乔知道在修炼上,自己和他差的很远,便不再抬杠,而是问道:“难道就没有人不用五行么?” 李渔眼神一瞥,看了一眼琼英,南疆巫神殿是不用五行的。 那巫灵之力,神秘而强横,完全和巫神殿那些孱弱的巫师相反。 巫师们也够奇怪的,他们使用的手段十分阴险刁钻,他们的身体十分羸弱,虽然他们的手段令人闻风丧胆,但是只要被敌人靠近了,就会任人鱼肉。 但是他们侍奉的巫神所留下的巫灵之力,却是强横霸道,刚猛无比。 传说中上古大巫,都有着各种天赋技能,体质也是世间最强的。真不知道巫神殿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还是说他们有什么隐情。 琼英此时脸蛋红扑扑的,全神贯注十分认真地看着场上,十分可爱。她被李渔抢出来的时候,才十几岁的样子,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她的小手,死死拽着秦可卿的衣服,后者对台上没什么兴趣,正不停地偷偷瞄向李渔。 很快,冰球比赛开始了,这一场是热身,上的都是不怎么厉害的弟子。 台上台下顿时热闹起来,李渔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一道道凌乱的五行之灵,手指强忍着把它们捋顺的冲动。 这些菜鸟们的手法,不仅让他想起当初在巨野县学道时候的时光,张老头自己就是一个半瓶醋,而且还被人打成了残疾。 他虽然倾囊相授,但是说实话,张乘风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他只是把李渔带入了一扇大门,后面的路几乎全是李渔摸索着一步步走出来的。 谁知道阴差阳错,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养成了李渔施法全凭自己对道的理解,而不愿意拘泥招式的性格。 他学什么都是领悟为主,然后通过自己的理解,开始创造各种术法。白鹤童子看到他的白鹤功,可能根本就认不出来;历代大良贤师,也没有听说过用冰针做生死符的... 这也慢慢让他构建起以自我为中心的道心... --- 大唐,长安,大慈恩寺。 寺里布下一个道场,十分隆重,因为今日迎来的客人实在太不寻常了,他是当今天子李世民。 幢幡飘舞,宝盖飞辉,凝空道道彩霞摇,映日翩翩红电彻。 李世民的圣驾,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来到大慈恩寺山门前。 大慈恩寺的主持吩咐住了音乐响器,玄奘法师亲自恭迎李世民下了车辇,在他身后还跟着许多官员,全都是大唐的实权大臣。 这些人身后,就是天下闻名的玄甲铁骑,他们虽然没有骑马,但是行走间依然按阵势来,一股凌厉之气,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李世民拜佛拈香,三匝已毕,抬头观看,笑着说道:“法师,自从你回到长安,佛门好生兴旺。” “陛下乃是有为明君,不世出的圣人,所以治下百姓才能一心向善,佛门才能有些香火。”玄奘笑吟吟的说道。 他心里远没有表面这么轻松,因为他不知道李世民突然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来到寺里是做什么。 本来玄奘都准备西行了,他的本意是观望,但是群僧的情绪他也压不住了。 西行之前,玄奘突然被大唐朝廷的‘鹰犬’截住,说是皇帝要见他。 李世民没有理会他的马屁,饶有兴致地问道:“听说佛门出了一点小事,法师怎么看?” “未曾想此事竟然惊动了陛下,还请陛下无须挂怀,所谓至德渺茫,禅宗寂灭。清净灵通,周流三界。千变万化,统摄阴阳。真佛假不了,假佛也真不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佛祖的手掌之中。” 李世民呵呵一笑,说道:“你猜朕要的是什么?” 玄奘沉默片刻,说道:“陛下要的,应该是安稳平静。” “对了。”李世民低声道:“佛祖是谁对朕来说不重要,能不能为朕所用,用处大不大才是紧要的事。” 他手握大唐,完全有这个底气和实力说出这番话,玄奘没有太过惊讶,他们两个在道场的中央,皇帝陛下看上去十分礼佛,底下的人可不知道他现在说的是这么一番话。 “若是朕不满意,柴荣旧事未必不会出现在长安。” 柴荣生性不喜佛教,他当权之后没几天就下令破除佛教,禁止私自出家,废除无敕额之寺院三万余所,收购佛像铸钱,佛经章疏大半散佚。 玄奘一听,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吾皇陛下尽管放心,有贫僧在,大唐佛门乱不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玉兔 长安,大慈恩寺。 陛下和玄奘法师相谈甚欢,突然天空中响起一阵梵音。 从大慈恩寺的门口,走来一个拄着拐棍的和尚,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侍卫们的铁桶阵里出来的。 他边走边笑,慈眉善目,朝着李世民缓缓走来。 玄奘眉心一皱,欲言又止,李世民身边的鹰犬,出奇地安静,没有阻拦这么陌生的和尚。 这和尚走了没几步,就被人请到了皇帝跟前,玄奘已经了解到他们的意图,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底下的僧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看着台上,只见老和尚声音清亮,满场皆闻,虽然隔得很远,但是他的声音却很近,就像是在你身边说话一样。 老僧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展开之后是一个袈裟。 底下众僧都惊叹起来,这袈裟他们熟悉,这正是锦襕袈裟,如假包换,根本伪造不得。 锦襕袈裟,是大唐佛门心中的痛,因为它是在擂台上,被一群名不见经传的道士抢走的。 其中还有两个少女... 大唐派出的豪华阵容,被人家打的相当难看,甚至连高僧辩机都投敌了。 当初那个小帝姬,如今已经是大宋的女皇,是宋人永远的骄傲。 一旦有唐宋两国的百姓争吵,八成会把这件事搬出来... 没想到袈裟回来了,老和尚笑道:“此袈裟乃是佛门至宝,我今把它送还给你,愿你西行路上,能够扫清邪祟。” 众人在下面窃窃私语,都在讨论这东西是怎么拿回来的,据说锦襕袈裟被神霄宫的元妙真人林灵素拿走了。 李世民装出一副十分激动的模样,其实这玩意就是他派张果老去要的。 林灵素欠张果老很大一个人情,加上两个人交情不错,所以提出了一点小条件,就把袈裟给他了。 这袈裟为何如此珍贵,看它的材料就知道了,因为锦襕袈裟是金蝉子还没有自立门户的时候穿的,是他亲手打造的,算得上一件顶级防御法宝。 这袈裟的材质有龙披一缕,免大鹏蚕噬之灾;鹤挂一丝,得超凡入圣之妙。但坐处,有万神朝礼;凡举动,有七佛随身。 老和尚拿出袈裟不算,又递出自己手里的拐杖,道:“此乃九环杖!” “九环杖?”玄奘也忍不住惊叹一声,唐皇为了大唐佛门不内乱,也是真出血本了。 九环杖的主杆是九节仙藤,握在手中就算是凡人,也可以容颜永驻。仙藤中蕴含着无穷的灵力,可以随时补充,手持这个武器打架,不会出现灵力枯竭。 老和尚说完之后,飞上高台,遂踏祥云,直至九霄,显出了真身,她手托净瓶杨柳,左边是木叉惠岸,执着棍。 长孙无忌一看和尚们都愣住了,他眼珠一动,大喊一声,“原来是观世音菩萨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众文武跪地焚香,满寺中僧尼道俗,士人工贾,无一人不拜祷。 诺大的道场内,只有李世民自己站着,那“观世音”捻指一笑,腾云而去。 玄奘手持九环杖,披着锦襕袈裟,看向唐皇,低声道:“愿陛下言而有信。” “君无戏言。” ---- 正经门山顶,出现脆生生的绿色,春暖花开提前来到这个仙山之上。 厚厚的、松软的落叶间,已经钻出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还有许多的野草,全都是奇形怪状。 山林中隐藏着很多小兽,也都是变异后的奇异种,当初李渔学炼丹把这里的五行炼混乱了。 这一方天地内,金木水火土,已经交杂、融合、反应,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元素。 李渔进来之后,因为他有着仙人的修为,所以小兽们都躲得远远的。 李渔捡起一个奇怪的菌类,它的伞盖十分大,有普通人头那么大,也就是说和大乔的胸差不多。 他用手指测了一下,笑着对身边的赵福金说道:“这玩意可以吃,能量很充足,我看晒干了磨成粉,当做军粮不错。” 赵福金没有说话,李渔转头一看,她正静静地看着远处,李渔定睛看去,却是一只小兔子,兔子两只脚站在地上,前爪进化的跟手一样,捧着一只松果,翘着小巧的尾巴,站在不远处的树根底下,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正在看他们。 “兔子!”赵福金指着它说道。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兔子不行,它当军粮太小了,你看这菌菇到处都是,砍了又长,十分方便。我把它们练成丹药,吃一颗就能顶好几天,而且携带还方便。” 赵福金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急的跺脚,说道:“你快看那只兔子!” “怎么了?”李渔无奈地说道:“就是一只变异兔...咦?” 那只兔子看到他们都一起望了过来,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拔腿就要开溜。 李渔手指一动,一道藤蔓拔地而起,眼看就要把它捆住。 兔子倏地一下,跃到半空,化为人形。 “阁下不请自来,躲在我这宗门中,是不是有点没礼貌了?” 白烟闪过,这兔子化为一个少女,双眼赤红,柳腰纤瘦,脸上圆腻腻的十分腴润,颇有一点婴儿肥。 她化为人形之后,十分暴躁,对着李渔怒目而视,“我只是发现这里的菌菇果子比别处好吃,你恁的如此小气!” 李渔笑道:“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敢来偷吃,还这么理直气壮?好吃你就能吃了?我最爱吃红烧兔头,你今日送上门来,我是不是就可以把你吃了?要是你不肯的话,未免也太小气了。” “大胆!” 兔子精手里握着一根短棒,朝着李渔就打了过来,空中的藤蔓开始挥舞,几次都差点把她捆住,可惜都在最后被她躲闪过去。 “还有点道行...” 李渔呵呵一笑,丝毫不慌,能闯进自己在门派布下的大阵,而且还没有被发现,肯定是有点道行的。 幸亏是自己发现了她,若是普通弟子来捉小兽,被这玩意给碰见,说不定就会被一口吞了。 这兔子精看上去是个有点婴儿肥的可爱美貌少女,其实凶的很,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赵福金拍了拍手,道:“有好戏看喽!” 李渔一撇嘴,身子朝后一步,把她推了出去,笑道:“你跟她耍耍。” “啊?不要!” 赵福金撒丫子就准备跑,兔子精一看走了大的,来了个小的,顿时一喜。 她心中计较道:那男的不好对付,把这个小女娃捉了,做个人质好脱身。 说干就干,兔子精动作十分迅捷,“唰唰”几声朝赵福金攻去,双腿勾、盘、踢、扫,声势极为凌厉。 赵福金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她站住了身子,哇哇大叫,然后身前就立起一堵墙来。 兔子精的脚踢在墙上,怪叫一声落地,只见她的小脚红肿,站都站不稳了。 李渔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热闹,顺便看一看福金如今的修为。赵福金闭着眼大呼小叫,气的兔子瞪起了红彤彤的眼睛,又提了上来,这次她绕开了墙,连踢侧回、落腿倒勾,使到酣处,整个人几乎足不点地,仅以纤细的腰肢为支点,头脚四肢上下旋扫,几成一团旋风。 脚踢在了赵福金身上,李渔不禁暗暗摇头,这福金太怂了,她根本没想着变招。 只要她稍微睁开眼,就能把土墙立在兔子精的攻势前,让她自讨苦吃。 兔子精一看全踢中了,不禁大喜,但是她马上就发现事情不对,对面的小女娃站在那里,眉头都没皱一下。 挨了自己这么多脚,按理说她早就该倒下了。 这兔子报复心极强,刚才赵福金让她脚肿了,她下脚可没有丝毫留情。 赵福金伸手捂住脸,从指缝看了看,问道:“那个兔兔走了么?” 李渔摇了摇头,他心中十分无语,这就叫歪打正着。 这只兔子身法极快,若是她铁了心要逃,自己还真未必能捉住她。 但是赵福金一出马,天生就带着嘲讽技能,人家一看她那怂包样子,就想打她。 这兔子精也是一样,她在赵福金身上耗费了太多法力,此时很难全力施展自己的身法了。 李渔手指一动,一条细长的藤蔓慢慢从菌菇中伸出,刷的一下缠在了兔子精的脚腕上。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藤蔓就给她来了一个倒攒马蹄,将她双脚并拢吊了起来。 兔子精大惊,猛地运劲试图挣裂藤蔓,在她面前又出现一根藤蔓,这一根更恶心,在藤蔓头上竟然有一个可怕的大口。 藤蔓对着她的脸晃荡了几下,兔子吓得不轻,不停叫道:“放开我!” 刷的一下,从藤蔓的口中,喷出一股绿油油的液体,将她浑身浇遍。这液体非常黏稠,散发着一股青草的味道,落到她的身上很快凝固为一条条细绳,把她捆的结结实实,只留下脑袋。 李渔这才走了过来,弯腰捡起短棒,放在鼻端嗅了嗅,说道:“捣药杵?” 联想到她兔子的身份,李渔有些犹疑,问道:“你是...月亮上的?” 兔子精被捆的结结实实,此时也顾不上耍横,赶紧求饶道:“上仙饶命,我是玉兔,我家主人肯定会重赏你的。” “嫦娥?” 兔子精十分不屑,说道:“她哪算我的主人,你既然知道我是玉兔,那你不知道我的主人么?” 李渔摇了摇头,兔子解释道:“我家主人乃是上圣白玉龟台九灵太真无极圣母瑶池大圣西王金母无上清灵元君统御群仙大天尊!” 赵福金凑了过来,说道:“她说的什么,我都听晕了。” “就是西王母...”李渔解释道。 身为一个方士,他对刚才那一套名头不陌生,有时候念咒还要用到。 兔子精被吊在这里,心里又羞又气,恨不得马上报仇,把这两个人生吞了。她强忍着怒气,努力让自己和善一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娘娘。” 西王母有三个宠物,分别是玉兔、三足乌、九尾狐。 三足乌的任务是为西王母寻找珍食玉浆,因有功勋而被派往太阳家族;九尾狐专供西王母传唤使用,后来给大禹当过媒人;玉兔长年累月为西王母制造长生不老药,表现最勤劳,便被送上了月宫。 嫦娥反倒是后来去的,在嫦娥去之前,她才是月宫的主人。 李渔心中想着,这玩意来头这么大,要是就这么把她放了,就怕她来报仇。可是不放的话,又怕她的后台找了来,他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玉兔一听他知道了自己身份,竟然还不放人,估计是个狠角色。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放低了姿态,笑着说道:“下来玩玩。” “你不老实啊...” 李渔手指一动,身子收缩了一下,玉兔被勒的浑身一紧,本来就婴儿肥的小脸,越发的红肿了。 “啊,别,轻点!我说还不行么,我是来报仇的。” “报仇?”李渔对这两个字十分敏感,因为他仇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下意识就要斩草除根。 “没错,我被素娥那个贱人打了一拳,所以下凡来找她报仇。路过这里,被野果吸引,才冒犯了贵宝地。” 李渔一听,这果然是个小心眼的,这要是放了那还了得。 他趴在赵福金耳边,声音不大不小,说道:“这兔子太记仇了,我们要是放了她,估计会来报仇,不如...” 兔子一听,大声道:“上仙饶命,我有用处!” “啥啊?” “我会捣药,长生不老药!” 李渔眼珠一转,他手指一动,运转锐金诀,在他的指尖出现一个项圈,上面还有一个金色的小铃铛。 “你不请自来,吃了我们不少的仙果,本来应该把你做成红烧兔子头的,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罚你在这里捣药十年,便可以离开了,口说无凭,你把这个字据签了,然后戴上这个项圈。” 李渔手掌一拂,出现一张纸,上面写着:本人因偷吃正经门菌菇野果,自愿在门中捣药十年,本人并未受到任何威胁,纯属自愿,特立此据,以为凭证。 第五百五十九章 省亲 李渔拿着字据,吹了一下墨迹,在她眼前晃了一圈,问道:“签吧。” 说完之后,他手指一动,玉兔的捆绑藤蔓松开了一小段,露出她的手来。 这藤蔓十分恶心,但李渔已经手下留情了,他对付其他敌人的时候,藤蔓上是带毒刺的。 而且毒刺肯定还带着水灵之力,进去之后就是生死符,冰针刺经脉那才叫生不如死。潘金莲只学了这么一招,就屡试不爽,杀了好多人。 玉兔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已经恨到了极点,广寒宫的兔子是一个非常记仇的兔子,这件事已经成了天庭的共识。 但是她脸上没有丝毫恨意,乖乖地在字据上按了手印,眼睛红红的,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好兔不吃眼前亏,她虽然记仇,但是并不傻。 玉兔含泪在上面按了手印,李渔笑吟吟地收了起来,然后把项圈给她戴上,这才松开了藤蔓。 重获自由之后,玉兔可怜兮兮的样子,看上去十分驯服。 李渔笑道:“走吧,我们的丹房就在那边,以后你就在那工作,什么时候捣完药,就可以无债一身轻了。” 就在李渔转身的时候,她突然暴起发难,这次她知道了福金的厉害,没有对她下手。 捣药杵即将打到李渔,突然玉兔直蹦蹦倒在了地上,她痛苦地捂着脖子,只见那项圈越来越紧,勒的她面色涨红,舌头伸的老长。 “还打不打了?” 兔子疯狂点头,李渔这才放开了项圈,笑着说道:“这就叫颈箍咒,你都签了合同了,怎么还能返回呢?不行,必须加上一年,只要是犯了错,就加一年。” “现在是十一年了,小兔兔。赵福金在一旁笑吟吟地说道。 “知道了。”玉兔也是个识时务的,马上点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刚才那玩意太难受了,让她实在受不了,李渔心底暗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修到陆地神仙。 这玉兔要是真会捣不死药,那是一件非常好的事,连汉武帝都要大费周章弄仙露盘,秦皇都要派徐福出海求不死药,要是自己有一颗,人间帝王还不是随意拿捏。 嫦娥也没有修到陆地神仙境界,她能长生不老,就是靠吃了不死药。 玉兔低着头,赤红色的眼珠滴溜溜乱转,很明显在想脱身之计。 李渔也防备着她先去告状,别到最后不死药没弄到手,反而再惹来一个大仇人。 他们在山顶的变异乐园里,又闲逛了大半天,这才出来。 把玉兔领到丹房之后,李渔把使用她脖子颈箍的咒语贴在柱子上,包括玉兔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能看到。 李渔大声喊道:“都过来!” 掌教一声令下,丹方内的弟子纷纷凑了过来。 陈泥丸最机灵,他笑着上前,问道:“掌教,又要发好东西了?” “发什么好东西,背口诀!这里有一个口诀,赶紧都背下来,每个人都得会。” 玉兔恨得牙根痒痒,他虽然知道这个道士笑吟吟的不是好人,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不是人。 丹房内的弟子,都好奇地凑了上来,围着李渔问东问西。 李渔贴完之后,吩咐丹房的道童,一定要看管好这只兔子,不管她什么时候跑了,都随时念咒,她自然会自己回来的。 陈泥丸疑惑地问道:“掌教,这是我们新来的师妹么?”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她不是我们正经门的,但是和我们有雇佣关系,她欠我们钱,没有办法还,自愿捣药。” “知道了。” 正经门的弟子内部十分团结友爱,一听不是自己门中的,大家对玉兔就没有刚开始那么热情了。 李渔说道:“需要什么原材料,尽管开口,我会尽力拿来。” 玉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她此时变成人形,赤红色的眼睛有些妖异,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瞧着这小小丹房,心中哂笑,什么破地方,不就是个小门小派,还想要不死药,做梦去吧! 自己捣过药是没错,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多少年不干活了,你让我捣药?你配么? 她算计着先糊弄过这个小掌教去,然后偷偷把项圈拿下来,就在这里大开杀戒,把他这些可恶的徒子徒孙都杀了,然后开溜。 李渔见她不说话,心道她这是冷处理,不过完全没用。自己还有大把时间,一定要榨干她的剩余价值,不然白当老板...不对,是白当掌教了。 走出丹房,李渔心情大好,他扩了扩胸膛,指着下面说道:“看到没,这就是我为你的万里千山,打下的最坚实的后盾。这正经门崛起之后,都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赵福金掐着腰,跟着李渔猖狂地大笑起来,虽然她也未必知道自己笑的什么。 李渔发现自己利萝莉,所有小萝莉不管原来性格是什么样的,跟自己相处久了,都会变成这种乐天派。 ---- 金陵,贾府。 今日是荣国府贾政的生辰,宁、荣二处人丁都齐集庆贺,府上热闹非常。 贾政是荣国府实际的掌权者,但是他好像并不热衷于此,不常管理府中大小俗务,每日只看书著棋,同一众清客闲聊,是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他并不喜好繁华奢侈的生活,在游览大观园时亦有过归农隐逸之意。 但是他的生辰,还是要大操大办的,因为是先皇宣德帝驾崩不久,所以他们没有摆戏台,只是设下了各种庆祝项目。 一大早,有身穿绣春服的官差来到府上,说是宣读圣旨,把贾府一群人吓得不轻。 很快,与贾府有些交情的都太监夏秉忠乘马而至,又有许多跟从的内监。夏太监也不曾负诏捧敕,直至正厅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 所有人赶紧出来接旨,夏太监没有捧出圣旨,看来是个口谕,他笑道:“奉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 说完之后,不顾贾府的挽留,便带着人走了。 贾政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不敢怠慢,很快就准备好车马,要入京面圣。贾母嘱咐他带上贾琏,毕竟是年轻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贾政十分孝顺,自然答应下来。 这一趟不算近,好在有水路,特制的船只在运河上可以飞速行驶,十分方便南北两京的往来。 当然,这些特制的船只,一般是供给达官显贵用的,每次耗费不低。 过了几天,贾政还没回来,几个管事的提前回来了。 贾母等人忧心忡忡等待的时候,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说:“大喜,大喜啊。” 这时候正赶上贾母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候,听到这话马上问道:“什么事?” 邢王二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等,皆聚在一处打听信息,闻言也都竖起耳朵。 “咱们家的大姑奶奶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皇恩浩荡,特许大姑奶奶回来省亲。” “省亲?”众人一听,喜不自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是贾府皇恩浩荡的证明。 府上还有一个特殊群体,就是薛蟠、黛玉和金莲。 这三个凑在一块,天天不太合群,不是吃吃喝喝,就是搁那修炼。 皇妃省亲这么大的事,别人都欢天喜地,得意洋洋,这几个却没什么感觉。 皇家威严?皇室恩宠? 我们正经门天天见大宋皇帝,尤其是金莲,天天都和皇帝睡觉。 要知道,大宋可是疆域和人口不弱于大明的帝国。 薛蟠胡吃海塞了一大顿,此刻正在呼呼大睡,他来到府上意外地发现,这里的人都不管自己,顿时高兴坏了。 本来还担心被长辈管着,生怕被束缚的薛蟠,在这里简直快待上瘾了。 还有一大群金陵旧日的酒肉朋友,纷纷找上门来,如今薛蟠可算是成了焦点人物了,毕竟他们虽然非富即贵,但是修士还只有薛蟠一个。 今日便是贾琏做东,邀请贾珍、薛蟠几个一道吃酒,喝的晕晕乎乎。 要说贾琏为什么请他们,其实是看上了贾珍的爱宠之一尤二姐,想要讨过来。 贾珍那边态度一直很暧昧,既不松口,也不放手,不上不下地吊贾琏的胃口。 越是如此,贾琏就越心急,席上说话都有些恭维了,贾珍大为受用。 其实尤二姐他已经玩腻了,送给贾琏这小子也没事,果然今天就松口了。 贾琏大喜,回到府上带着一身酒味,他院子里的丫鬟也都见怪不怪。他从京城回来之后,就没怎么回过院子,要是以前凤姐儿早就不干了,不过最近她被王夫人指派,掌管府上大小事务,忙的晕头转向,没有顾上。 凤姐事繁无片刻闲空,好不容休息一会,正好见贾琏回来,便顾不得累,拨冗接待。房内也别无外人,王熙凤便笑道:“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说,今日大驾回府,略预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可赐光谬领否?” 贾琏把她揽在怀里,摸了摸脸,笑道:“就你会作怪,对了我们到京城见到你亲娘舅了,那可真是威风大了。” 正好平儿端上茶来,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就红着脸要退出去。 贾琏咳嗦一声叫住了她,平儿只看凤姐,凤姐噗嗤一笑,“这小蹄子,叫你的又不是我,你看我干什么?” 平儿吃了这么一抢白,赌气道:“我不看看你,改天他走了,你又拈酸吃醋,还不是朝着我使劲,谁让我是丫鬟呢。” 凤姐一听,登时坐直了身子,撸起袖管露出雪白的手腕,“好啊你,我是说不得你一句了,眼看着要骑到我的头上。” 贾琏喜得哈哈大笑,平儿放下茶,趁机逃了出去。 “你看看,都是你惯的。” 贾琏笑道:“行了,咱们谁也别说谁,对了这次贤妃省亲,我可听说了,老太太让你来操持,你怎么想的?” 王熙凤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心里得意,嘴上叫苦,“我能怎么想,这些事我也没管过!谁让我大字不识一个,娘们家的见识又浅,嘴又笨,心又直,人家给个棒槌,我就拿着认作针了。”说道急处,凤姐儿拍着自己的脸颊,道:“我这脸皮又软,搁不住人家给两句好话儿。况且又没经过事,胆子又小,太太略有点不舒服,就吓的也睡不着了。我苦辞过几回,老太太不许,太太也不愿意,反过来说我图安逸,不肯帮她们分担,我找谁叫苦去。她们只看到我发号施令,谁知道我是捻着把汗儿呢!一句也不敢多说,一步也敢妄行。” 贾琏笑道:“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管些琐事,又没让你去袭国公的位子。管好那些下人,让他们去干活,不就完了么。” “咱们家的事你是知道的,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那一个是省油的灯?你最好别出错,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 “你不会收拾他们?”贾琏多少有些不信,但是他心里有鬼,所以一味地顺着媳妇说,让她把冤屈倒一倒,然后再显摆一下本事。 这些都是贾琏预料中的,他打定了主意把媳妇哄开心了,然后纳尤二姐当个外室。想要养外室,需要一大笔银子,贾琏有钱,但是不太够他挥霍的。 但是他已经想到一个好主意,也想趁着今天,和王熙凤商量一下。 “她们?哼,这些人精,插上个尾巴就是猴,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骂槐的抱怨,‘坐山看虎斗’,‘借刀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了油瓶儿扶’,都是全挂子的本事,况且我又年轻,不压人,怨不得不把我搁在眼里。” “对了,你这里还有闲钱么?” 凤姐儿眼睛一眯,狐疑道:“你要钱做什么?” “干什么不得花钱?”贾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咱们府上的林姑爷么?” “探花郎?” “对啊,他身子不好,听说我那姑姑没了之后,他就一味地茶饭不思,眼看是要不行了。林家一直是单传,他又没有个子嗣,有个闺女吧年纪还小,没有婆家。” 王熙凤眼珠一动,搂着他的脖子,问道:“你待怎么滴?” “他要是真没了,这个是个好机会,黛玉妹妹在我们贾府,谁去帮她收拾办理丧事,谁就有机会....” 第五百六十章 崩坏 金陵,贾府。 贾妃省亲的消息传开,府上开始大肆整修宅邸,迎接皇妃。 大观园的工程开始了,贾府的财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这根本不是一个传了几代的侯府能有的。 府上忙碌起来之后,更没有人有空来找林黛玉了,一时间他们三个闲的浑身不自在。 小院内,两个少女曼倚栏杆,双眼无神,剥葱似的指尖轻抚发梢。 “真想念正经门啊。”林黛玉托着腮,看着窗户外挂着的笼子里的鹦鹉说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贾府就跟个鸟笼子一样?”金莲拧腰舒臂,打了个呵欠,眼里漾着一抹慵懒。 对她来说,在正经门还是贾府都一样,只要在李渔身边就行。 “嗯嗯。”林黛玉重重点了点头,颇有一些遇到知己的感觉。她手指一动,手里出现一柄小斧头,用它轻轻削着一根木棒。 削好之后,让金莲给她做个冰棍吃,已经是唯一的消遣了。 真让她去和贾府那些太太小姐们玩,还不如在这发呆呢,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在正经门那种地方待久了,确实很难忍受贾府,在如今六朝的大时代下,正经门是难得的一片乐园。 死气沉沉的贾府,当然没法和正经门比。在那里每天都有乐子,你可以参加各种有趣的比赛,千奇百怪的游戏,还有花样繁多的活动。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着水族妖怪去正经湖底玩耍,也可以在炼丹炉炼制一炉丹药,可以在后山开辟一片空地种植自己喜欢的仙草。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金莲马上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薛蟠大咧咧地在外面喊道:“走啊,我们去看看修建院子的人,真是神了!” “有什么好看的,以前李渔哥哥,三天就在汴梁建起了六朝第一园林!”金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飞快地下地,准备去看热闹,毕竟这里太闷了。 林黛玉披了一身红色的鹤裘,嫩黄尖儿的弓底绿绣鞋,收起自己的小斧头,兴冲冲地说道:“总比没热闹看好,我可没瞧见渔哥哥建园子,改天回去让他再建一个我才信。” 三人来到大观园处,饶是原本不屑的金莲,也被眼前的事吓了一跳。 贾府请来的匠人,真可谓匠心独运,他们的手法不比当初的李渔差,而且细微处犹有过之。 这已经不是速度快了,简直是移山填海,缩地成寸,建造园林在他们手中,就跟小孩子捏泥巴,或者在沙滩堆沙雕一样简单。 他们在原本的内院里,挖出一个人工湖来,于其上筑起亭台楼阁,飞桥衔接,游船可行; 环外修起空心的堤坝,设一个水闸管制进出,水流不是从秦淮河引来的,而是清虚观里的泉水,如此一来便成就了一座广衾的临水庄园。大半精致的楼宇飞在湖上,湖景入园、园入湖中,成为名副其实的大观园。 然后又单独修了一个水风凉榭位于园中僻静处,离岸虽不甚远,却是三方孤悬,只有一条长廊走庑和亭子相连,亭阁四面透空,以屏幔相隔,湖风一起满室沁凉,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厉害吧!”薛蟠笑道:“这是贾府从西蜀请来的人才,专门在六朝境内,为豪门修建园林的。你看他们一共十八个人,分工明确,行动迅速,几天就能完工,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了点。” “蜀国的?”金莲头一歪,心中暗想,李渔哥哥和蜀国关系最好了,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 她转头问道:“薛大哥,这些人叫什么名字?” “据说叫天工阁,虽然他们自称是民间组织,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人是蜀国朝廷的人,出来赚钱是为了养活蜀国庞大的军队。” 这事连薛蟠都知道了,估计大家都知道,但是在大宋和大明,有的是贾府这样的门第,需要天工阁。 他们做这些事轻车熟路,而且极具艺术性,几乎每次都能让雇主满意。 碰到没什么追求的雇主,根本就是超出他们原本的预计,很多豪门都是一掷千金,除了定好的价钱外,甚至会格外付一些,表达自己的满意之情。 要是李渔在的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天工阁必定是黄月英培养出来的。 贾府的很多小姐太太,还有公子哥都凑了过来,围观这场“造城”。 其中一个身穿绫罗锦衣的,无意中看到了金莲,眼神登时一亮,他招呼身边的小厮问道:“那边是谁?” “回老爷,是荣国府那边的亲戚,老太太的外孙女林小姐带来的。” “这么说是个丫鬟?” “好像是林小姐同门。” 问话的正是贾珍,他眼珠一转,说道:“去,给我好好打听打听。” 金莲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敏锐地回头,果然看到在对面有一个人在盯着自己。 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但是对面的人,看到金莲望过来,依然不转头,甚至还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容。 金莲俏脸一寒,把这个人的相貌记在心里,手指忍不住轻轻捻动。 坏就坏在金莲这个长相,实在是太媚了,她明明是生气,看在贾珍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还以为美人有意,不禁心中大动,起了猎艳的心思。 贾珍的身份,让他一直以来纵横花场,想要的女人没有几个弄不到手的。 金莲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是从小在人家当丫鬟的,这个人的目光如此熟悉,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被她埋在井里的张大户。 他们的眼神如此像,金莲心底冷笑一声,眉心微微一簇,已经起了杀心。 别看她一副柔弱的模样,似乎一推就倒,碰到就哭,实际上心肠和李渔不一样。李渔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这些年杀了很多人,其实他是正统的大良贤师,杀人大部分是自卫,不然就是反杀。李渔的行事处处流露出他悲天悯人的情怀。他碰到不平事,一定会管,遇到可怜人,八成会伸出援手。 他看到大宋百姓遭殃,就会冒险发动政变,见到大明民怨沸腾,就会复活朱标,即使为此背上因果,也在所不惜,这正是大良贤师,是最正宗的太平道。 而金莲则没有多少善恶心,她的心很小,只有两件事,除了对李渔的依恋和爱慕,就是保护自己的潜意识。她对每一个小妹妹都很好,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对她们好,李渔哥哥才会开心。 再给她一万次机会,她都会毫不犹豫把张大户推到井里,这是她的本性。 对面这个人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那是李渔没有出现的日子,是她生命里最黑暗的时光。 即使是现在,她偶尔还会在噩梦里,梦到那段不堪的回忆。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一道冰针从水底快速穿过,金莲要给这个面目可憎的人一点教训。 突然,在湖中施术的天工阁的一个匠人,留着山羊胡子,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目光如炬看了过来。 他脚上一动,水中砰的一声,就拦住了金莲的冰针。 天工阁的同伴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山羊胡这才作罢。 金莲丝毫没有慌乱,她很冷静,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深深地瞥了贾珍一眼之后,她才转身离开。 黛玉在后面问道:“莲儿姐,你怎么走了?” “我有些不舒服,回去睡一觉。” 薛蟠哈哈笑道:“八成是想我那李渔大兄弟了。” 这厮不分场合地乱开玩笑,按理说金莲应该很生气,可是她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开心了不少,看薛蟠也格外顺眼起来。她用尾指勾了勾发丝,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贾珍只当她对自己青眼相看,不禁得意洋洋,觉得这次又是十拿九稳。又看到金莲的风情万种,不禁更加心痒难耐。正因为贾珍是花丛老手,他才能一眼看出金莲的妙处,她的五官可能不如府上几个小姐精致,至少就不如她旁边的林黛玉好看。 但是这样的女人,眼角含春,嘴角带媚,是万中无一的男人恩物。谁要是能受用一会,才知道个中乐趣。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蠢货,你知不知道,刚才在地府门口逛了一圈!” 贾珍听到这个声音,十分惊恐,这声音对他来说,就如同梦魇一般。 下人们只见珍老爷就跟见了鬼一样,失魂落魄地离开,都不知所措。他们是被贾珍叫来的,说是有差事要吩咐,这下贾珍走了,他们却犯了难。 贾珍对下面十分苛责,动辄打骂,没有他的命令,这些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们转头一看,旁边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正是贾蓉。既然蓉哥儿还在,下人们便纷纷上前问道:“蓉哥儿,老爷怎么突然走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贾蓉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这些贼羔子最是阴损,想来我这里讨话头,到时候老爷怪罪下来,便能把我拉出来顶罪。” 管事叫苦道:“蓉哥儿,您这可冤杀小人们了,我们就是生了泼天的胆子,也不敢算计您啊。您是谁,那是主子爷,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贾蓉不耐烦地挥手,说道:“我懒得跟你们废话。” 说完他转身就走,心里早就有了龌龊的心思,前些日子,他和琏二叔叔从铁槛寺回府的路上,琏二叔一路不停夸说二姨如何标致,如何人好,言语温柔,无处不令人可敬可爱。 还说出什么‘人人都说你婶子好,据我看,那里及你二姨一点半星儿昵?’的话来。 言者有心,听者也有意,贾蓉顿时起了花花心思。 看今天父亲的样子,明显是被那人训斥了,八成还被叫去了,这一下可不得老实几天。 贾蓉一边幸灾乐祸,一边盘算着趁机去霸占父亲的两个禁脔。 他一边走,一边寻思,二叔把婶子说的一文不值,自己看着她却是万分眼馋,对了,还有平儿那个丫头。平儿那个丫头也是个极清俊的上等女孩,要是能弄到手上玩一会,岂不是极乐? --- 潘金莲走到一半,突然前面站着一个中年人,他背对着潘金莲,说道:“小女娃子,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这般狠毒。” “大叔,你要多管闲事,也得知头知尾才好。” “呵呵,出手伤人,毕竟是不对。”山羊胡子捻须笑道:“我看你本事不低,若是能弃恶从善,未必无可救药。这样吧,你可愿意跟我们走,去蜀国天工阁。” 潘金莲没想到他说出这番话来,奇道:“人家又不会盖房子...” “盖房子...那只是一个小事而已,你去了蜀国,有更大的事等着你去做。若是能做成,将会让你这一生都没白活。” 潘金莲心里烦躁,她觉得这一生本来就没有白活。 “这件事,就是复兴大汉!” “没兴趣。” 潘金莲摇了摇头,扭腰离开。 山羊胡子有些尴尬,他呆了一会,摇头道:“朽木不可雕也。” 天工阁除了给各国的豪门建造园林之外,还负责为蜀国搜罗人才,此时大汉刚刚败亡几十年,民间还有很多人怀念大汉。 毕竟那是一个极其强盛的帝国,即使是在它倒塌灭亡的时候,它的国力也是强盛至极的、军队也是天下无敌的。 在他身后,一个身材低矮的男子,笑道:“你知道她是谁么?” “谁?” “这是正经门掌教李渔的徒弟,你来挖她,不是白费心思。” “你咋知道的?” 矮个子男人笑道:“我在武侯府,看过他的木碟,上面有他亲近的人的画像。” “上面对这个李渔这么重视么?”山羊胡子有些不敢相信。作为天工阁的一份子,他太知道在武侯府有这个备注意味着什么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个李渔一定是六朝最顶尖的强者,自己刚才还想挖人家的徒弟,不是自取其辱么... “你以为呢...”矮个子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当时拦住你,没想到你还不死心。” 其实他们对这件事有点误解,一般值得如此标注的人,都是六朝中最顶尖的人。 李渔能够获此殊荣,却是因为另一件事,诸葛亮算出了他是天机,是天外妖星,会改变天机,为此才格外关注他。 “不用管了,咱们趁早干完这一单买卖,就动身去燕京。这户人家看上去繁华着锦,是个诗书礼仪之家,其实烂到根了,男盗女娼,毫无节操,令人作呕,在这待一天老子都觉得恶心。”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三倍 正经门,丹房。 李渔出炉了一葫芦丹药,是用来疗伤的,外面一大堆即将下山游历的弟子在等着。 白玉蟾搓了搓手,笑道:“这次的丹药,我准备拿一颗。” 他的好友陈泥丸斜了下眼睛,问道:“你?你又不下山,要这个干嘛?” “我准备去卖了,买一个好东西。”白玉蟾笑吟吟地说道。 他刚说完,头顶就挨了一下,李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想要偷丹?罚你每天背所有药草上山。” 白玉蟾脸色一垮,陈泥丸拍手笑道:“你傻不傻,掌教什么修为,你在他跟前说这种话。” “大意了...” 他们两个正在说话,浑然没有注意到,一个兔子精竖起了耳朵,在墙角偷听。 这一切其实都在李渔的感应之中,他现在已经能把感知覆盖正经门,但是时间久了接受的信息太多,也会感到疲惫。 李渔从蒲团上站起来,心中暗道,看来传说中神仙无所不知,也不是空穴来风。 但是凡人对此还是有点误解,就是以为这些都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实际上是很累的。 就像是一个小童,看到大人竟然能推动那么大的石头,觉得大人无比厉害,推石头就跟玩一样,却不知道大人可能也就只能推一小段。 境界的提升,永远是提升眼界最好也是最快的办法,除此之外没有捷径,若是没有切实达到一定境界,光凭道听途说,终究是要夹杂个人的理解。 只有自己达到了这个境界,才会感受到这个境界的妙处。 因为有些感觉,是真的没法靠想象获得的。 就在他梳理自己感悟的时候,突然有一股突破金丹,踏入第三品的气息,从正经门的山后,轰鸣而出,直冲云霄。 李渔吓了一跳,门中其他弟子,与他反应都差不多。 李渔身形一动,来到后山,只见天地震动,有云层瞬间凝聚,如有天雷翻滚,轰鸣八方,一个巨兽站在那里仰天一鸣,吼声似可以穿透云层,使得苍穹云雾大范围的扩散。 “何方妖....咦?”李渔擦了擦眼睛,瞪着眼一瞧,这红彤彤的大鸡冠子,这长长的鸟喙,这玩意不是鸡老么? 就在这时,它头顶的云层轰鸣,乌云中有电光闪闪,猛的收缩之下,竟有一道紫色的闪电,轰鸣而出。 “天劫?”李渔彻底晕了,鸡老引来了天劫? 自从上次要他帮忙之后,李渔已经很久没见到三怂了,他们三个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想到一出来就整这么大动静... 正经门里,很多强者纷纷赶来,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幕。 年轻的弟子们开始疏散,避免被波及到,鸡老站在天劫之中,原本有些猥琐的身躯十分雄壮。 众人都敬佩万分,尤其是那些弟子,他们以前还看不起鸡长老,觉得他很没溜,今天算是被打脸了。 一道天劫劈下,鸡老头顶竖起了一撮杂毛,冒着青烟... 原本昂首向天的雄鸡,哀鸣一声,脸一下就垮了。 李渔撇了撇嘴,捂着额头没脸看了,因为鸡老开始大呼小叫,扑腾着翅膀,想要躲避,但是每一下都被劈中。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天劫这东西,一般人是很难去帮忙的,但是李渔不害怕。 他不怕天道因果,是因为他早就破罐子破摔了,人皇之气都敢抽,死去的朱标都敢复活... 他伸手一指,水字诀萦绕手腕,在他手腕处快速缠绕了几圈之后,笔直地打了出去。 正举着翅膀捂脑袋的鸡老,身子感受到一阵轻松,天劫带来的痛苦也减少了很多。 这感觉很熟悉,他知道是李渔在帮忙,心里暗暗感激,又怕连累到他。 通过水灵之力,李渔感受到鸡老体内的变化,那是一种磅礴浩瀚的能量。 连续五道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紫色的天雷越来越粗。 李渔点了点头,五雷天劫,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当然和赵福金的九道天雷没法比,但是已经和左慈差不多了。 真没想到鸡老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当初自己认识他们的时候,还是三只又菜又怂的小妖。 他们的梦想就是有一个没有人发现的山洞,三兄弟躲在里面好好修炼,追求长生。 多朴素的愿望啊,李渔没出巨野县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果然苦心人天不负啊,三怂其实特别上进,遇到虎妖夺了他们洞府、修炼遇到瓶颈、危险重重的金蝉子、他们不管遇到什么,从来没有逃避过,都是很认真勇敢地去应对。 李渔叹了口气,对身边凑过来的一群弟子说道:“你们在修炼的时候,也要学鸡长老他们三个,不管是什么样的难关,只要肯尝试敢拼一把,至少有一丝丝的希望。若是躺平了放弃,就是毫无希望,注定失败。” 周围的弟子本来都在偷笑,嘲笑鸡老的狼狈,李渔正色道:“普天之下,芸芸众生,有几个能引来天雷。不说别的,你们这群人中,或许一个都到不了人家今日的修为。你们在这嘲笑别人狼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这么狼狈么?” “你们能确保自己有一天会摸到这个境界么?” 周围的正经门弟子全都收起了笑脸,心中不禁惭愧起来,掌教说的对。 当然有一些人还在笑,因为鸡老实在是太有喜感了,它那幅样子就像是一个被烧掉一半鸡毛的秃鸡。 突然,李渔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究竟是感觉到哪里不对了... 三怂三怂,其他两个呢? 他刚刚想起这个事,天空中风云突变,在鸡老旁边,又一道天雷打了下来,不过这次目标不是他。 李渔一跺脚,急道:“这三个劣货,不会是渡天劫也没分开吧?” 在他身后,不知道什么过来的宋江惊讶地说道:“那不是都要承受三倍的天雷?” “妈啊,疼死俺老猪了!” “好疼啊,怎么这么疼!” “三弟,你不是说躲在地道就没事么!” 混乱的雷电风暴中,正经门所有弟子,惊奇地发现,三个妖怪在天劫中,抱在了一起,头顶着头瑟瑟发抖.... 第五百六十二章 保密 李渔这次是真跺脚了,他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种极品。 三怂求道的精神可嘉,自己也刚刚夸赞了他们,还让弟子们以他们为榜样。 但是马上这三个就给自己来了一个惊喜,他们三个渡劫不分开,那天劫就是超级加倍。 超级加倍的天劫... 听都没听说过,也算是开了眼了。 因为鸡老成功度过而心情刚刚放松下来的李渔,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呲着牙倒吸一口冷气。 这下可能要成炭烤三大肉了,毕竟鸡、猪、羊三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餐桌上的钉子户。 “这不是没脑子么!” 李渔头顶阴阳轮,腾空而起,手中的六节杖每次面对天雷,都给李渔传来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李渔兄弟真够意思,交朋友就得找这样的。”宋江看着李渔,敬佩地说道。 虽然他被称为及时雨,但是帮人抗天劫这样的事,他自问还是做不到的。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了。”吕玲绮叹了口气,迈步出来,她身后就是风情万种的貂蝉。她穿着一袭藕丝衫子嫩黄裙,走到哪都是焦点,这个美人儿不但风姿倾城,而且经历传奇,更为她的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貂蝉轻声说道:“没事,他不怕遭雷劈。” 李渔的办法非常朴素,他用六节杖来引雷,自己亲自尝试一下天雷的滋味。 当初龙女为他讲述太平道的时候,说到大良贤师不用渡天劫,李渔一度暗暗窃喜。 他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虽然自己不来天劫,但是却会经常帮人抗,从赵福金到三怂... ...... 正经门一下出了大名,所有人都在传,这里一下出了个十道天雷的陆地神仙。 这已经不能算是陆地神仙了,这简直摸到了天仙的门槛。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那天是三个天劫一起下来,才有了这样的威力。 床榻上,三妖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们浑身都是伤,浑身上下难找出一快好肉来。 李渔还算好的,在房里转了一圈,说道:“下次长点记性,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短背说道:“大哥说了,人多力量大,天劫凑在一起好过。唉,上了当了。” 鸡老有些羞愧,难得没有反驳,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李渔无奈地一笑,不过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三怂成功渡劫,总算是涉险过关,以后门中多了三个强力打手。 高兴之余,他也没忘了问道:“你们怎么修炼的这么快?” 鸡老一听转移话题的机会来了,赶紧说道:“上次你帮我们找了些合适的功法,果然十分有用,这不是很快修到了瓶颈么,我们就下山游历。”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嘴都被劈歪了,怎么还这么啰嗦,这些我都知道,你干嘛不从盘古开天地说起。”李渔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听不听了!”鸡老梗着脖子,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李渔马上笑道:“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我们到了山下,遇到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有和尚有个猴,还有一个脾气特别差的女人。这些人正打算去干坏事,他们领头的是一个和尚,走到半路遇到了一个猪妖,想要收他入伙,猪妖不同意。猪妖说自己是做过官的,不跟他们瞎混,免得将来被他们连累了。” 李渔暗暗点头,看来是金蝉子他们碰到了猪八戒。 “三弟他挖了个地道,好死不死就在他们下面,把他们的话都听了来。谁知道那和尚十分了得,觉察到我们的存在,他们不会挖地道,就叫我们三个入伙。” “我们一看这和尚凶恶,不敢反对,后来跟着他们进到一个古墓里,趁着他们不注意,我们三个偷偷转悠起来,得到了一些机缘。” 李渔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三个货在如此敏感的时候,一起突破了。 他们去的地方是哪自己不清楚,但是肯定和佛门有关,那么所谓的机缘八成也是佛门的机缘。 马上就是佛门内战了,他们搞不好要被卷进去啊... 佛门内斗是什么级别的,暂时还不确定,但是绝对小不了。 试想一下,燃灯上古佛、药师琉璃光王佛、释迦牟尼佛、过去未来现在佛、清净喜佛、毗卢尸佛、地藏、观音.... 这些人全部参战,是个什么水平的内乱,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常人都想躲得远远的,像是三怂这种情况,很容易被划到金蝉子一派。 据李渔所知,这一派可是弱势,而且仇人众多,很能拉仇恨。 想到三怂的大嘴巴,还有喜欢炫耀的毛病,李渔嘱咐道:“这件事你们可一定要保密啊,挖人家的坟本来就不是啥好事。他的坟里都有这么大的机缘了,那他本人还差点的了,肯定留下了无数的厉害子嗣,小心人家来报仇才是。” 三怂一听,全都陷入了沉默,脸色古怪。房中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落针可闻,迷之安静。 李渔眉心一皱,问道:“你们...该不会...还跟别人说过吧?” “就...几个人。”短背眼神躲闪,有些扭捏地说道。 “都是谁?” “宋江...”鸡老说道。 李渔点了点头,宋江还行,这黑子挺靠谱的,应该不会往外传。 “还有鲁智深大和尚。”短背补充道。 这个也还行,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估计他现在已经忘了。 “唐赛儿、金莲小丫头、翠娘、扫地的小吴、正经湖的寿爷....” 李渔脸色一变,鸡老还没有停。 “还有十字大街那个卖药草的掌柜,码头的李四,黄信的小娃儿,前些日子来的道衍和尚....” “停!”李渔伸手打断了他,不想继续听了。 “呵呵。”李渔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聋羊是最淡定的,因为他刚才根本没听见,李渔在的时候他不好意思问,生怕别人瞧不起他。 等到李渔出去了,聋羊赶紧伸头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鸡老和短背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快说啊,急死我了!” “完了,这下完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青松 北风呼啸,大雪封山,一副银装素裹。 正经门小楼,李渔房中放着一个小炉,房内静悄悄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小乔睡在榻上,随便盖住了小腹,露着的双腿比外面的雪还白,丝毫不觉寒意。 香软的身子压在李渔上面,从李渔身上传来丝丝热气。 本来就很喧闹的正经门,这下更热闹了,大雪丝毫阻拦不了他们的玩心。 李渔小心翼翼地挪开她的双腿,从榻上起身,看向外面心事重重。 年前传来消息,说是在宝象国的边境上,一大堆和尚被人截杀,尸体都被残虐的面目全非。 他们浑身的骨头都被抽离,额头被人剜去,只剩下一堆软绵绵的皮肉。 这是谁的手笔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藏传密宗的惯用手法,这些藏番如此凶残,让李渔十分担忧。 以大宋的国力,是无法和吐蕃抗衡的,更别提将它灭了。 毕竟你要灭掉一国,只比它强一点点是不行的,实力一定要碾压才行,不然很有可能陷入泥潭,把自己也拖垮。 以吐蕃的体量,想要彻底消灭它,若是能联合六朝中的两三个,或许还有机会。 “掌教,有人求见,说是大唐来的。” “大唐?” 李渔走下楼,随着黄信来到会客堂,只见房中站着一个中年人,背影看上去有些眼熟。 来人转过身,笑道:“在下薛仁贵,见过正经道长。” 李渔点了点头,难怪有些眼熟,薛仁贵是李世民的爱将,自己应该是在大唐时候,见过他一面,但是那时候可没机会认识一下。 “原来是薛将军,幸会。”李渔一边说,一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薛仁贵坐下之后,说道:“我奉大唐朝廷之命,特来请教道长一个问题。” “请说。” “在宝象国,有大唐僧人无辜被害,这件事道长可曾耳闻?”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实不相瞒,刚才我正思量此事,八成是吐蕃的番僧所为。” “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已经触及到吾皇的底限,所以陛下想要请道长出面,作为正道领袖,带领六朝修士,绞杀番僧。” 李渔呵呵一笑,你当我是傻子?佛门内斗的事,现在是人人避之不及,你大唐都卜掺和,却叫我去趟浑水? 李渔说道:“本来诛杀邪魔,人人有责,怎奈贫道资历不够,修为不行,恐难堪此大任。若是唐皇派出大唐圣僧,我必在其身后摇旗呐喊,助绵薄之力。” 这次密宗截杀僧人,其实大唐李世民乐见其成,因为他不希望本国的佛门参与内乱。 路上越危险,西行的和尚就越少,至于玄奘法师...李世民相信没人能轻易杀得了他。 李世民虽然想要本国和尚因为畏惧不出门,但是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毕竟死的那么多都是大唐的高僧。 巧的是,藏传密宗和李渔也有大仇,他在大唐和他们抢人皇气脉,把那些喇嘛都杀完了。 李二灵机一动,何不让李渔出马,搞不好就是一个一石二鸟。 薛仁贵笑道:“道长说笑了,正经门首倡英雄会,天下修士应者云集,纷纷响应。道长身为发起人,已经隐隐有天下修士领袖的气度。若是道长肯率领正道除邪,我朝皇帝陛下愿意下旨册封道长为普天下道教领袖。” 李渔心中暗骂,这是妥妥的捧杀,李二这是还嫌自己仇家少死的慢,要把自己架起来放在火堆上。 道教领袖的虚名能干啥? 只能是拉仇恨。 李渔没有这么大的官瘾,也不需要这种声望。李二是不是误会自己了,以为自己开英雄会,就是为了出风头? 其实自己是一个很务实的人...李渔在心底暗暗想道。 这时候,外面黄信进来,说道:“掌教,从华山来了一个小道士,说是奉扶摇子之命,前来送个东西。” 李渔一听,皱眉道:“华山给我送什么?” 他看了一眼薛仁贵,后者笑道:“道长请便,我在此等候就是。”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薛将军乃是贵客,代表的又是大唐,我哪能把你晾在这里。要知道,我虽然不是唐人,但是对大唐有很深的感情。” 这句话别人说就是客套客套,但是从李渔嘴里说出来,却让薛仁贵觉得怪怪的。 谁都知道,李渔和大唐是有仇怨的,当初大唐甚至一度派人施压,要大宋驱赶李渔。 后来赵佶和蔡京扛不住压力,把他赶出了汴梁。 李渔回头,对黄信说道:“把华山的小道长请进来。” 黄信稍作犹豫,便出去领进来一个小道,他生的十分短小,脸庞稚嫩,但是李渔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可不是一个小道长... 薛仁贵眼角也一动,看来他也发现了,这是一个精怪,而且是一个树妖。 树妖修行最慢,看他的道行,可能得有几千年的寿元了。 当然,在做树的时候,估计是没有灵智的,也不知道该不该算进来。 “贫道青松,见过正经道长。” 李渔回礼道:“青松道长客气了,扶摇前辈一向可好?” “还行,反正那老东西成仙了,一时半会也死不掉。” 扶摇子陈抟辈分很高,没想到华山的这个青松,说话这么随便,看来他的辈分也不低,至少是陈抟的平辈。 “老东西让我来,也没别的事,他看到汴梁有大妖渡劫,而且不止一个,叫我来问问是怎么回事,顺便看看是什么妖怪。” 李渔顿时明白了,陈抟知道正经门有大妖渡劫,所以派了这个妖怪界的老炮来,要指点一二。 毕竟渡劫之后,对于妖怪来说,境界上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有一个前辈,能指点一二,估计能少走很多弯路。 薛仁贵在一旁听得仔细,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字,这正经门前些日子的异变,天下皆闻。 自己这次来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厉害的天劫。 原来不是一个... 三个渡劫的大妖,饶是薛仁贵见多识广,也不禁暗暗咋舌。 这正经门当初办英雄会,大家冷嘲热讽,现在看来人家是真的有点底蕴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试探 李渔让黄信带青松去后山,他刚才已经隐约猜到了华山陈抟派人来的意思,肯定是和三怂渡劫有关。 所以他故意让人进来,把这个消息透漏给薛仁贵一点。这是他听了薛仁贵来意之后,才临时做出的决定,黄信听后感到诧异也是这个原因。 李渔事先没有和他通气,黄信还想提醒一下他的,但是想到掌教一向十分奸诈,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自己只管听他的就是了。 对于大唐来说,当然不会害怕三个渡劫的大妖,毕竟大唐手里的牌,可不是正经门能比的,但是他们也会相应地改变对正经门的定位。 想拿我当炮灰,你最好仔细考虑考虑... 正经门起步太晚,没有什么底蕴,所以一直不被外界看好。这个外界,指的就是六朝中的其他五个。 只有在大宋正经门的地位才是真的高,因为正经门把一向神秘的修仙,几乎是全民化了。修仙的面纱被扯下,不再高高在上,不再神秘兮兮。 竖在山门下的测试法球,没有设置任何的禁制,也没有阵法。所有人都可以来测试一下自己的资质,这是零门槛的行为,毫无修仙门派的架子。 已经是修士的人,随时都可以上山,测试并且记载自己的修为。 很多民间草根,也可以来修仙,正经门弟子外出游历的时候,也会带着测试的法球,一旦发现有人资质根骨好,再打听一下人品,没有大问题就会带回山门。 其他的宗门,为了保持神秘感,一般很少与凡俗界有什么交集。他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是一群脱离了百姓的人上人,甚至都不愿意再称呼自己为‘人’。 就算是当初身为国师的林灵素一手创办的神霄宫,也是深居浅出,弟子们很少下山。 但是正经门不一样,在正经门里,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不是‘人’了。他们甚至还会在山门前开庙会,碰到重要比赛,也允许百姓进山门观看。甚至有些弟子,会在庙会时候摆摊,赚点钱花。 之所以会有这种现象,就是因为他们的创始人,创始人的性格,无形之中会深深影响到一个门派。 李渔是从另一个时空来到六朝的,在他原本的时空中有一个最伟大的人,曾经教给他一个道理:想要强大,就要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 薛仁贵来到大宋之后,就已经明白了正经门的厉害之处。 李渔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等着薛仁贵消化这个情报,然后回去之后告诉大唐重新正经门的实力问题。这时候香菱端上两杯茶水进来,薛仁贵并没有道谢,李渔心中暗道这厮八成是把香菱当丫鬟了。 他一直很注意培养香菱的自信心,要是经常被人当丫鬟,习惯了就坏了。 “咳咳,香菱,过来。”他轻咳一声,招了招手,香菱拿着茶盘乖巧地站在他身边,李渔笑道:“这是我的徒弟香菱,快见过薛大将军。” 薛仁贵马上点头示意,道:“原来是道长的高徒,难怪如此钟灵毓秀,一看将来就能得道。” 他本来是随便说说,但是看到香菱之后,目光一亮。这小丫头慧根不错,虽然看上去憨憨木讷,但是薛仁贵眼光独到,他一眼就看出香菱是个内秀的人。 李渔呵呵一笑,拍着香菱的肩膀说道:“我这徒儿资质确实是不差的,将来真的有点成就,也是托将军吉言了。” 无故被夸的香菱羞赧不已,脸色发烫,尤其是听到李渔守着外人夸她,心里砰砰地跳,不好意思的同时,还有一丝喜悦。她其实一直也很努力,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修炼的时候总也集中不了精神。 她曾经把这个苦恼说给宝钗听,宝钗根本理解不了,便教训她不要为自己的偷懒找理由,修炼的时候不要分心。 她也是以己度人,宝钗修炼的时候,是非常投入的,几乎是全身心沉浸式的修炼。而香菱很难有这种状态,一旦有了一次,修为就会涨一大截。 “关于番僧的事,请将军回去之后,转告唐皇,就说我本人愿意尽一份力,但是实在是力有未逮,所谓的盟主领袖再也休谈。”李渔把话题转了回来,笑着说道。 李世民真是啥时候都不忘了自己,李渔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忘记他的大缺大德。 薛仁贵抱拳道:“我一定转告陛下。” 任务失败,没有劝动李渔,薛仁贵丝毫没有气馁的神色。他本来就没打算成功,因为他也觉得,佛门内乱如今刚刚开始,还不算是热身,已经这么血腥了,只有傻子才会去主动入局。 “将军可愿在我门中待几天,好让贫道尽一下地主之谊。” “固所愿,不敢请耳。” “哈哈,将军请跟我来。” 薛仁贵略感诧异,这么大一个掌教,他没有个下人随从么,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上茶甚至都要徒弟上。 他不知道的是,除了貂蝉这种自带丫鬟上山的,正经门就没有一个用丫鬟下人的。 这里没有那种森严的上下尊卑关系,遇到长辈也是尊重敬爱,而不是畏惧害怕。 这就是正经门,六朝中特立独行的宗门,大宋的无冕之王。 李渔和香菱一道,带着薛仁贵来到厢房,找了一间推开门道:“这一处院子采光很好,吃饭就在前面左转,每天钟声响起就是饭点。” 薛仁贵笑道:“有劳掌教了。” 李渔笑了笑,挥手带着香菱离开。薛仁贵从窗户处,看着这一对师徒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来时唐皇对他说,让他仔细看看李渔,回去之后告诉陛下李渔是个什么人,自己对他的看法是什么。 薛仁贵本以为这是一个简单的差事,但是现在他犹豫了,想要完成这个圣谕,只怕要多住几天。 走在小路上,李渔发现路边的雪里冒出青青的草丝,白雪和绿草混在一起,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笑着说道:“你看这小草,大雪都盖不住它,就像是我们正经门。即使有佛门内乱的阴云,也掩盖不了我们即将崛起的事实。” 香菱笑道:“都是师父厉害。” “要是光我厉害,那咱们永远也崛起不了。”他伸手摸了摸香菱的头发,说道:“还是要靠你们。” 第五百六十五章 盟主 一缕春风吹过,带走寒冷的同时,又带走了一年的时光。 站在山顶俯瞰汴梁,满是人间烟火气,南来北往熙熙攘攘,大街上摩肩接踵,依旧是六朝第一大城的气象。 汴梁城一如往昔,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李渔知道,在汴梁大大小小几十个寺庙里,潜伏着多少躁动不安的心。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一个教派内部发生了分裂,就能造成这么大的震荡,若是他们团结一致,并且有一个绝对权威的领袖呢?” 李渔心底一阵后怕,这个人真的出现的话,他要是一心向善还好,稍有坏心思就会造成一场旷世灾难。 而把世人安危,系于一人之心,总觉得太过危险。 青松笑道:“你说佛门么,那是不可能的。其实任何一个教派,在体量足够大之后,就会出现分裂。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当你有一百个信徒的时候,可能会很容易就统一大家的思想。但是当你有了一百万,一千万信徒甚至亿万信徒,这些人就会有亿万个想法,于是学派就出现了...” “当他们发现自己很难用辩论游说的方法,让对方皈依自己的学说,争斗和杀戮就开始了。他们彼此之间的仇恨,远远大于所有的外教,内乱由此而起,一旦埋下这个种子,再想重归一统,绝无可能,即使是创始人出来,也不能说服他们放下成见。” 听到这里,李渔眉心一皱,创始人出来都不能解决争端,他总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便问道:“这是为什么?” “呵呵,你以为创始人就能胜过他们的私心了?这些后来的小辈,为了自己的利益,会说你老糊涂了,说你被身边人蒙蔽了,说你的念头走火入魔了,说你害了多少人...总之,他们有的是理由。释迦牟尼的话代表不了释迦,释迦的想法更是无足轻重,他们嘴里的才是真正的释迦思想,叫我说纯属放屁,都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他们为的不过是争名夺利,永远高高在上,高到天上去了,到下界来都要踩着祥云,碰着一点土就算是被玷污了。殊不知,他们也是从这片泥土里滚起来的,是这里长出的作物养大的。” 青松是一颗万年树妖,他的经历足够多,他的见识让李渔十分信服。尤其是今日这番话,就像是一柄利刃,刺破了李渔眼前的蒙眼布。 李渔若有所悟,他席地而坐,看着汴梁城中,此时正是做饭的时候,百姓人家房顶的炊烟袅袅,让李渔陷入了沉思。 青松看着他打坐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神采,他看到了希望。 因为他在思考的时候,是低头面向大地,而不是抬头去问苍天。 日落日升,日升日落,三天过去了,李渔还没有起来; 七天过去了,李渔依旧没有起身; 半个月的时间,很多人来看过他,但是没有人上前打扰; ........ 两个月后,李渔身上挂满了树叶和草屑,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青松早就没有了踪迹。 转头一看,一个少女在旁边的石头上坐着,她托着腮,目光迷离。李渔心中好笑,宝钗自从身体长大过一次,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李渔脚步一动,她就听到了,恍惚间抬头一看,瞬间露出喜色,“你可算动了。” “我在这待了多久了?” “两个月了。” 李渔伸了个懒腰,还没等说话,宝钗突然跑了过来,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露出如花笑靥,然后亲昵地挽着李渔的胳膊。 李渔稍微一怔,然后笑了笑,宝钗靠在他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有的小姑娘,越是成熟的早,看上去端庄稳重,等到她的心扉被叩开,就越是贪恋那种美好的感觉。 就像此刻的宝钗... --- 大唐,长安。 薛仁贵在正经门待了很久,足足有十天,他准备打探一下李渔这个人的变化。 可惜,他住下之后的第一天,李渔在山顶开始打坐。薛仁贵耐心地等待,这一等就是十天,他实在也等不及了。 鬼知道这厮要打坐到什么时候,自己哪有时间跟他耗,薛仁贵只能是提前离开,放弃了继续刺探。 等到他回到长安,李渔才刚刚结束打坐,薛仁贵回到府上,换了一身朝服,净面除尘就往皇宫去。 到了皇宫,薛仁贵走进宫中,管事内常侍太监王德道:“薛将军,你怎么这才回来,陛下隔三差五就要问起你。” 薛仁贵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我...唉,我跟陛下说吧。” “快跟我来,陛下都等急了。” 大明宫内,李世民正拿着一个花洒,侍弄山南进贡的茶花。 “仁贵回来了?” 薛仁贵姓薛名礼字仁贵,他是李世民一手提拔重用的,后来大败九姓铁勒,降服高丽,击破突厥,功勋卓著,是李世民的爱将,所以他一直称呼他的字号。 “陛下,臣这次去汴梁,意外发现正经门内,多了几个渡劫的大妖。” 李世民手中的花洒一抖,把剩余的水全部浇上,这才好整以暇地问道:“是哪路妖怪?” 能够渡劫,肯定不是无名之辈,一般这样的即将渡劫的大妖,都是很出名的。 就像左慈没渡劫之前,六朝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臣...不知道。” 李世民侧过头来,皱着眉头道:“这都不知道?” “陛下恕罪,那几个妖怪没有露面,门中弟子只说是他们的长老,据说是掌管正经门妖司的。” 李世民也没太放在心上,薛仁贵回来之前,已经派人送信把李渔的态度说了一遍。 这本来也在李世民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件事太危险了,李渔就算是再喜欢出风头,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毕竟他除了爱出风头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奸猾谨慎。 佛门太大了,随便一个佛陀、菩萨、甚至是尊者出世,都是强的让人窒息的存在。 而这次内乱的始作俑者金蝉子更狠,他直接杀到了净土,把迦叶给杀了。原因只是迦叶拿到了他以前的锦襕袈裟,并且把袈裟送人了。 这种级别的内斗,只要是脑子没病,都知道要躲得远远的才好。 李世民也没打算李渔能答应,他这么做是想试探一下大宋,作为和大唐相邻的大国,宋人如何处理这件事,对大唐来说很关键。 而大宋的实权掌握在正经门手里,这是李世民深信不疑的,正经门完全就是李渔的一言堂,因为他是创始人。 大宋若是能放开一个口子,让佛门内乱东进,就是大好事一件。 可惜他算盘打的响,赶不上凑巧,李渔竟然往那一蹲,进入冥想了。 有宫女递过来一个湿热的帕子,李世民擦了擦手,继续说道:“仁贵啊,你说......他办英雄会,到底是图什么,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薛仁贵小声道:“陛下,会不会是...我们不妨想一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真的为了天下苍生?” 李世民呵呵一笑,说道:“他?你不是见过他么?”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笑着摇头,似乎根本不需要多说。 李渔几次来长安,给李世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李世民身为一个帝皇,他太知道那些苍生、百姓是什么时候要拿出来说了,君王将相的假大空套话而已。 一个道士,他就算是有这个心,也不会去费这个劲,因为他能做的太少了。 这时候,在一旁默默烤火的长孙无忌突然插嘴,“他可是大良贤师。” 李世民眼神一下变了,凝重了许多,良久之后他嘴角一笑,“不可能,你们想多了,他肯定是发现了有什么好处。” 李渔开英雄大会,其实事情很简单,他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他就是为了规范天下修士,让人族更加兴盛,但是说出来之后,反倒整个天下都不信了,只当是借口和空话。 谁也不相信,那写在明处的答案是正确答案,纷纷在猜测其中的深意。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光听这动静就知道来的是程咬金,他进来之后也不废话,直接说道:“玄奘法师在宝象国一口气杀了两千个番僧,吐蕃在边境陈兵八十万,大有要进犯之意。” 李世民哈哈一笑,“杀得好,来的好!” 长孙无忌也拍手道:“吐蕃乃是心腹之患,不能把这个顽疾留给子孙,我看趁早灭了它为好。好在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打的了仗。” “我早就想灭了他们,当初有突厥为心腹大患,没有顾得上吐蕃,这些年北方异族都已经臣服,南边这个吐蕃又开始崛起,不能等到他们羽翼丰满。” 他们都在为有了开战的理由而兴奋,没有一个人觉得玄奘法师独自一人,斩杀两千番僧有什么奇怪。 那是因为在他们心中,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坊间一直传闻,说玄奘法师的前世是金蝉子,也有人说金蝉脱壳,玄奘法师是金蝉子的一层壳。 总之,他们之间很可能有一定的联系,而金蝉子的凶名,在六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是一个真正的杀神,他不是能止小儿夜啼这么简单了,他的命名字能把大相国寺一个高僧活活吓死... “让谁去打?”长孙无忌问道。 程咬金说道:“陛下,吐蕃不好打,臣觉得非应国公不可。” 应国公就是李靖,他是大唐的武将第一人,除了李世民自己,在唐军中就属他威望最高。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李靖在南边,有威慑荆襄之意,绝对不能动。征伐吐蕃虽然事大,和荆襄比起来,还不算什么。那地方一旦开战,比佛门内乱动静还大。” “那让谁去?” 李世民指了指薛仁贵,笑道:“他去,怎么样?” 程咬金眼皮一抹,问道:“小子,你敢去么?” 薛仁贵笑道:“若是陛下点将,臣愿提松赞干布和班禅的脑袋回来。” 李世民突然眼珠一动,露出一丝有些蔫坏的笑容,“番僧杀得是六朝的和尚,不是只杀大唐的和尚,我们去各国,都请一支援兵来,人数可以不多,随我们一道征伐吐蕃,就当是六朝伐蕃了。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这样一来,大唐成了盟主了,李世民的心思在场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都一起笑了起来。 “陛下英明。” --- 大唐要讨伐吐蕃的消息传开,在民间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大汉刚刚灭亡不久,曾经的大汉把四方蛮夷往死里欺负,至今六朝的百姓还是不拿异族蛮人当回事。 汴梁城中,赵福金晃着手里的国书,问道:“我们派谁去?” 李渔心中暗道,李世民怎么这么自信,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去打吐蕃,真是艺高人胆大。 没办法,人家大唐国力就是强盛,有这个底气多线布局。 薛宝琴小声道:“要不要把大家凑在一起商议一下。” 李渔摆手道:“不行,我们自己定,要是让那群文官插手,指不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算是被大宋那群低效率爱内斗的文官给整怕了,指望他们拿出一个定计来,纯属是自讨苦吃。 既然是讨伐吐蕃,那么大宋一定得帮帮场子,可是大宋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精兵来。 人家大魏有“虎豹骑”、大明有“神机营”、唐有“玄甲铁骑”、吴有“解烦兵”、蜀国有“白眊兵”。 大宋呢?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大宋有京营禁军,他们有什么特点呢? 他们有两个特点,都很显著,其一是人多、其二是很菜... 京营禁军号称三百万,实际上刨除吃空饷的,还有百十万人。这也是相当厉害了,甚至有可能比一些国家一半的总兵力还要多。 可惜,柴荣留给大宋的第一代精锐禁军死完之后,这一代已经彻底沦为病夫。 京营禁军这么没用,那地方厢兵呢? 战斗力还不如禁军一半...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喂鸟的老头刘伯温,幽幽来了句:“让梁山的人马去。” ...... 第五百六十六章 五国 金殿内,气氛诡异。 薛宝琴颈中围着一条紫色的貂领,加上年幼的肌肤吹弹可破,额头有一个海棠花钿,装扮起来就像是一个瓷娃娃。 她滴溜溜的大眼睛,来回转悠着瞧,先是看了一眼帝师刘伯温,发现刘先生和李渔掌教对视着,笑的都很...奸诈。 梁山人马在汴梁,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他们整日里聚在一块豪饮。 试想一下,几十个无所事事的大汉,天天喝醉,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让他们去吐蕃,挥洒一下过剩的精力,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他们能打,不算是丢了大宋的脸,总比派禁军去好吧。 赵福金拍桌子道:“谁说我们没人,让岳飞去!” 李渔摇了摇头,岳家军是大宋如今唯一的门面,怎么可能为了助战就让他去。 真要是去了,还不被李世民给扣住了啊。虽然说岳飞的忠心不用怀疑,但是岳家军这种大宋基石,是不可能派出去的。 其他四个国家,也不会放出本国的底牌,但是肯定会派出些精锐部队,人数估计不会多。 李渔一看她们两个不太懂,便耐心解释了一番,毕竟以后还是要她们来治国的。 薛宝琴听得似懂非懂,赵福金是彻底没懂,挥了挥手道:“那就让宋江去吧!” 李渔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找宋江,跟他商量一下,此事宜早不宜迟。” 刘伯温没有动静,他本身就对这些不太在意,留在汴梁做帝师纯属为了泥人,属于是出工不出力,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混日子。 好在他确实是个极好的帝师,关键时候一句话,就抵得上黄金万两。 帝师不需要事无巨细的教导,因为一些浅显的道理所有人都可以说给皇帝听,真正需要帝师做的,正是遇到大事时候的取舍和决断。 李渔到集市上买了一壶酒,然后提溜着来到新相国寺,刚到门口就闻到一阵肉香。 这新相国寺,如今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在佛门中属于是标新立异,绝对称得上新相国寺里这个新字。 寺门大开,一个看门的都没有,一来这里没有香油客,谁也不会来这地方求神拜佛;二来这里不怕贼偷,也不怕贼惦记。 哪个不开眼的偷到这里来,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个搞不好,就容易被打死... 李渔进来之后,也没有多走路,直接去后院,果然一群人在那喝酒。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条大汉,怀里都抱着个酒坛。 李渔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们这么喜欢喝,估计是真的闲的没事做给憋得。 人群中,宋江十分好找,周围人最多的那个就是他。 李渔挤了进去,笑吟吟地说道:“公明哥哥?” 宋江也喝了一点,不过不算是很多,铁牛在他身后已经人事不省。 “李渔兄弟,快给李渔兄弟添个碗。” 李渔摆手道:“碗就免了,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和哥哥商量。” 宋江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什么事?” “吐蕃派出大量番僧,在西行路上截杀中原僧侣,手段极其残忍,已经引起众怒。唐皇李世民已经决定出兵,他想要六朝各派一些兵马前去助战,我觉得公明哥哥手下这些汉子,正好适合去斩杀吐蕃邪僧。” 宋江还没说话,他身后一个醉醺醺的大汉,满嘴酒气说道:“好!杀!” 李渔一看,说话的是鲁智深,他袒露着胸膛,浑身刺绣因为酒变成了红色。 这样的人走在集市上,普通人见了天生就有一种压迫感,他的体型就让你觉得他非常危险,下意识就想要离他远点。 新相国寺内,这样的大汉还有好几个,确实够吓人的。 周围的人也都凑了上来,群情激奋,人人都恨不得现在就到吐蕃,趁着酒意多杀几个。 与他们相比,宋江还算是比较理智的,他沉默了一会,问道:“就我们去还是说带着兵马?” “大唐不缺兵马,公明哥哥带弟兄们一道去走一趟,毕竟番僧截杀我中原僧侣,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李渔在一旁使劲拱火,挑动这些汉子的好斗情绪。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过多挑动,这些人没事都要找事,现在有机会去打仗,根本就没有在害怕。 宋江站起身来,笑道:“这个好说,给我这些弟兄准备好骏马,我们今晚便出发!” “还等晚上作甚,现在就走!”武松大吼道。 李渔多看了一眼武二郎,这汉子不像是打虎的,他自己就像是一只虎,坐在那里都比宋江站着高,粗壮的四肢肌肉隆起,剽悍无比。 宋江笑道:“现在走的话,你看刘唐他们还没醒酒。” “泼上点水就好了,实在不行,驮在马背上拉着去。” 宋江还在犹豫,一群人已经等不及了,推着他连吼带叫,乌泱泱就要去吐蕃。 李渔伸手一挥,一道水灵之力,解掉所有的酒意,众人直感觉浑身清爽,脑子清明。 李渔凝声道:“诸位既然都要去,那么我现在就让朝廷派人来,送来战马盔甲。此去吐蕃非同小可,诸位是代表大宋去的,希望大家多多杀敌,早日凯旋。” ---- 大明,紫禁城。 王振看着国书,洋洋得意地说道:“当今天下,有明唐宋魏蜀吴,六朝之中唯有大唐和我们大明国力最强盛。如今大唐要攻打吐蕃,邀请五国出兵,其实是为了给我们看。” 朱祁镇疑惑道:“给我们看?大伴,这是何意?” 王振谄笑道:“陛下,您想啊,他李世民要是不请五国出兵,自己灭了吐蕃,大唐就要吞并一大片疆域。他这是怕我们有意见,不许他独吞,所以才叫五国一起出兵。” 这言论简直狗屁不通,在场的官员,即使是王振的心腹,也在心底暗暗摇头。 大唐怕谁? 人家在这个时候,都敢去打吐蕃,还要他如何自信? “那我们派多少兵马?”朱祁镇或许是唯一一个认真听王振说话的,偏偏这两个人说的就算。 王振挺着胸膛,说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有一个忠诚可靠之人,前去那吐蕃不毛之地,与蛮人还有其他五国尤其是大唐的人斡旋。” “那谁可以当此重任?” 殿内的官员都看着自己的靴子尖,低着头生怕被点名。 王振环视一圈,心中暗骂读书人选出来的官,果然是狗屁不通,遇事胆小如鼠,竟然还能占据高位,早晚有一天把你们都收拾了。 就在满朝文武人人自危的时候,他一拍胸膛,大声道:“老奴愿意替陛下亲自去一趟,会一会大唐李世民和吐蕃的班禅。” ....... 紫禁城,殿中鸦雀无声,片刻的安静之后,朱祁镇拍掌道:“好,朕就知道,大伴是最可靠的。” --- 建业,未央宫。 孙权手里拿着一个书信,在他对面是鲁肃。 “子敬,你怎么看?” 鲁肃道:“吐蕃如此狠戾凶残,必须派人前去,不过不宜派太多人,也不能派我东吴大将。” 孙权瞥了他一眼,问道:“是因为...荆襄?” 鲁肃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英明,荆襄之事,如同一块巨石,压得臣喘不上气来,也压得我们东吴喘不上气来。那关某人虎视眈眈,虽然他表面上连吴抗魏,实际上跋扈无比,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荆襄对别的国家尚可放弃,唯独我们东吴不能放,必须夺回来。” 这番话正好说在了孙权心里,他点头道:“没错,荆襄是大事,吐蕃是小事,我看不如让孙翊带自己的亲兵去,一来他是皇室不带兵马也显得重视,二来他留在荆襄没有什么用处。” “陛下高见。” 孙权说道:“朕再问一问公瑾,若是他也同意,咱们即可出兵。” 鲁肃笑道:“我东吴自有国情在此,相信唐皇也可以体谅一二。” 孙权叹了口气,他们面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不然的话这次讨伐吐蕃,他肯定要派大将前去,展示一下东吴的雄风。 上次在江南道,东吴连续丢人,损兵折将,从孙权开始,东吴上下都憋着一口气,要证明一下自己。 可惜,关羽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在荆襄咄咄逼人,不光是对东吴,对曹魏那更是威压日重,曹魏守将曹仁,每天提心吊胆,总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羽就要进攻了。 上次水淹七军,他把于禁逮了去又放了回来,如此折腾一回,本来是魏国上将的于禁,一下子成为了丢人的代名词。 他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同僚也时常拿他开涮,可以说是非常可怜。 曹魏中的大将,人人都不想做第二个于禁,很多人都备好了毒药,被俘之后马上自杀。 鲁肃起身道:“臣马上去找公瑾,带他来面圣。” 孙权站起身来,笑道:“左右没什么事,朕和你一道前往。” --- 许昌,铜雀台。 曹操躺在榻上,额头放着一块白布,表情十分痛苦。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曹操的老毛病了,动不动就要头疼,一疼起来总能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有內侍在旁,大声朗诵李世民亲手给他写的信,曹操听完坐直了身子。 “李世民要打吐蕃?”曹操站起身,把白布一扔,眯着眼道:“还要聚齐六朝的兵马,好大的手笔,来人呐,取地图来。” 有内侍取来地图,四个太监一起拿住1四角,帮他挂在墙上。 曹操看着地图,手指点在荆襄,眼睛却看向吐蕃。 “陛下,安国亭侯和寿乡侯来了,在殿外求见。” “哦?仲德和文和来了,让他们进来。” 程昱和贾诩结伴进来,有说有笑,见了曹操微微弯腰。 “陛下,大唐伐吐蕃一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陛下可有定策?” “两位来的正好,快帮朕看看,吐蕃这地方我们能不能分一杯羹。“ 贾诩苦笑一声,说道:“陛下,我们能不能分一杯,都要看关羽脸色了。” 一句话说到了曹操的心病上,他的头隐隐疼的更厉害了。 “云长啊,云长!”曹操低吼一声,把地图拽了下来,说道:“你们觉得派谁去合适?” 程昱看了一眼贾诩,后者微微点头,程昱这才说道:“让于禁去。” “于禁?” 曹操怔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也好。” --- 益州,武侯府。 刘备难得出宫,来的就是武侯府,他心情不错,看着武侯府内的花草,说道:“丞相,李世民要打吐蕃了,你说我们派谁去?” “我们的人马,要格外小心,免得在吐蕃唐军营中,跟魏国的人打起来了。最紧要的一点,就是一旦打起来,我们必须能打赢。” “那谁去合适?” 诸葛亮说道:“陛下以为呢?” “文长驻守汉中,离吐蕃不远,让他派人去如何?” “魏延乃是上将,让他出马有些大材小用了,而且汉中紧要之地,离不开他。” 诸葛亮看着刘备,心中暗暗发笑,主公他根本不是想让魏延去,他只是先说一个不能去的,为后面人选做铺垫。 果然,刘备马上改口,笑道:“那朕的上将都不能动,我看让太子去吧。” 饶是诸葛亮多智近妖,也被他吓了一跳,他本来打算让姜维去的,锻炼一下自己的接班人。 谁知道陛下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也要锻炼接班人。 刘备叹了口气,说道:“几年前,李渔来到益州,和朕相谈甚欢。他言语之间,不断提醒朕,要为百年之后的事早作打算,下一辈的人也要用心教导锤炼。朕想过好几次,李渔说的大有道理,人生百年如朝露,如何能无动于衷。 太子刘禅如今已经长大了,不过他性子怯弱,不似我们这些人,将来如何能担大任。” 刘备手下的这一批人,属于是最恶一代,是真正的从一个个战场杀出来的。 每一个都是尸山里打滚,血海里游过泳的。 “朕知道,你是担心他的安全,放心吧,朕打算让子龙带神刀兵随他一同前往。” “如此一来,臣再无异议。” 第五百六十七章 联军 黄沙漫天,古道夕阳。 来自六朝的兵马,再次踏上西征的道路。 “汉风不吹此地久矣!” 赵云骑在马背上,看着雄壮的唐军,眼神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蜀兵阵中,有人高歌,此乃大汉军中常吟战歌。 薛仁贵眉头一皱,此时大汉早就亡了,再唱此歌还以为是汉军出征呢。 他素来知道,蜀人复汉之心不死,为此连年征战。也就是和大唐不相邻,所以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他招了招手,示意军中书记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过了不一会,在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唐军中,传出了雄浑的秦王破阵乐。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刘禅牵着马缰闭着眼,随着秦王破阵乐手指轻轻打着节拍,看的周围的人马直摇头。 他的随从黄皓提醒道:“殿下,莫要沉醉了,你看将士们多有不满。若是回去之后参上一本,只怕陛下责骂。” 刘禅赶紧坐直了身子,他是从艺术的角度出发,为这个曲子点头,可惜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大唐的兵马作为主力,自然而然占据了中军位置,其他五国人马则被安排在一处行军。 魏吴两国的兵马都在看热闹,哂笑声此起彼伏。魏国主帅于禁被俘过一次,后来被诸葛亮放了回去,在魏国受尽了嗤笑。 这次为了帮他恢复信心,曹操派他前来,于禁一言不发,表情凝重。但是他的手下都是和蜀国打了一辈子的老兵,哪有人能忍住。 “刘备何等英雄,怎么养了这么个草包?”孙翊笑着说道。 刘备对东吴来说,是个压在他们心头的人物,当年赤壁之后他意气风发,终于一展雄才。只身过江,把东吴的长公主娶走,是何等的气魄和胆量。 刘禅的表现,让人不敢恭维,东吴皇室出身的孙翊,对他也是十分鄙夷。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在刘备和刘禅身上,可没有表现出半点来。 孙翊旁边一个小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说。孙翊转头一看,赵云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孙翊顿时感觉浑身一凉,后背一下出了很多汗,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今天这里最能打的,估计就是这个人了,真要是把他惹怒了,赵云和刘禅的组合,可是干出过两人闯关长坂坡的。 大明的王振端着架子,他一直觉得大明是和唐平起平坐的两大帝国,其他四个小兄弟则都差一些,所以一路上都十分拽,处处要与四国不同。 偏偏这次他带来的是神机营,薛仁贵觉得是五国里最有用的,在远处打击吐蕃也不需要和唐军配合,所以格外优待他们,王振一下更来神了,觉得自己的两强四弱论得到了大唐的认可,不禁得意万分。 “王总管,这一次咱们扬威吐蕃,回去之后看那些大头巾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振身上披着蟒袍,这袍子是国公以上,为国立过大功的人才配穿的,朱祁镇上来就赏赐王振一件。要是让开国那些功勋知道了,估计要把自己的袍子当场烧掉。 听了手下小太监的谄媚奉承,王振一点都不脸红,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是跟着唐人讨伐小小吐蕃,改天爷们自己要亲率大军,像太祖、成祖一样,扫平大漠!” 当今世上,敢把吐蕃说成小国的,估计王振算是独一个。吐蕃占据了广袤的地盘,治下人口极多,一度威胁到中原。若非大唐实在是太强了,吐蕃肯定会东进。 “咱们大明有了您,真是国家之幸啊!” 王振猖狂地笑了起来,引人侧目。 那边的赵云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大明堕落至厮,竟然派一个阉人来领兵,等到打穿了魏、宋,灭明一定不难。 人群中最悠闲的就是梁山的人马,他们在路上依然不改本色,吃肉喝酒肆意大笑。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这些人总能捉到一些美味的野味,他们的首领宋江已经和大家约法三章,蹋过了大唐国境就不再饮酒,直到凯旋。 这次西征大宋又沦为了笑柄,就是因为他们派出了这么一支兵马,所有人都当他们是来凑人数的。 不过梁山的人马显然不这么看,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和吐蕃人大干一场。 --- 吐蕃,大昭寺。 大战前夕,气氛十分诡异,寺内的僧人脚步匆匆,失去了往日的悠闲和高高在上的冷漠。 曾经他们崇信武力,直到有一个叫玄奘的和尚出现在宝象国,他以一己之力,站在宝象国的道路上,无数的番僧上前,各种法器和佛法砸下去,都无法伤他分毫。 这个中原和尚只要一张嘴,或者轻轻挥一挥手,就有大片喇嘛倒下。 他比所有经文中记载的邪魔都要可怕,仿佛是来自末日的使者,或者他就是死亡本身。 此时所有喇嘛的希望,都在班禅身上,希望他出山诛杀邪魔。 高原上的寒风呼啸,但是班禅的殿内却暖意融融。 有两只半人高的铜炉内炭火烧得正旺,烟气沿着铺设好的烟道排到室外。谷燸 殿中供奉着一个巨大的佛像,佛像瞋目切齿、狰狞凶厉、颈中挂着一串骷髅法珠,身披虎皮。 周围铸成火焰,背後伸出十四条手臂,扇形张开手中各擎法器除了常见的法铃、法鼓、法螺、法杖、法碗、金刚杵、念珠等物,还有经筒、象徵龙王的巨蛇、有一只手掌中还抓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 在金佛的中间两条手臂往前伸出搂着一尊身无寸缕的女像,这女像纤腰丰臀、体态窈窕,仰首望着金佛眉眼间流露出无比的崇慕和虔诚。金佛赤着双足左脚伸出踏着一只狮子,右脚弯曲踏着一名赤裸的女妖。那女妖狼狈伏着身一边伸出双手似乎正在哀求索取婴儿。 佛前供奉着两盏长明灯灯焰微微晃动,墙上挂着各种名贵的装饰,五世班禅坐在柔软的安息帝国的地毯上,在他面前悬浮着一只巨大的光球,映出的影像犹如实物,清晰明亮真实无比,彷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殿内两边各有一百个明妃,额头触地,匍匐在地上,等待着吩咐。 光球内,是一支正在行军的兵马,仔细一看正是唐军和五国联军。 “邪魔的军队已经到来,我收到了佛的指引,让我们杀光这些邪魔,用他们的血,涤荡这片神圣的土地。” 在他身后,转世灵童点了点头,他年纪幼小,身上穿着红袍。 “他们敢来这里,是自寻死路。” “不要小瞧他们,曾经这些人的父辈,也就是那个叫汉的帝国,把西域杀得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血水流遍了沙漠,知道今天还有一片瀚海砂砾是红色的。” “阿弥陀佛,这个世上的污浊太多了,愿我佛早日净化世界。” 他们两个冷漠的眼睛里,流露出狂热的神采,虔诚地朝着佛像匍匐下去。 ---- 大明,燕京,于谦府邸内。 一灯如豆,朱标捧着一本书,在灯下看书。在他身前,摆着一个小碟,里面有几颗豆子。 朱标用的竟然是油灯,作为一个太子出身的他,并没有丝毫不满。于谦的家底,也确实买不起多少蜡烛,他府上花销太大了。 说到底,还是这个宅子害的,有钱人的宅子,即使白送给你,很有可能你也住不起... 宅子越好,维修费用也越高啊,要是不修葺,几年下来就跟个废弃的一样了。 大明奢靡之风,其实是太祖死后才逐渐冒头的,殿下他死在了太祖前面,他那个时候肯定还没有如今的风气。 于谦在心底暗暗点头,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大明的奢靡之风给去掉。太祖死后,大明的权贵们,开始了报复性地奢侈糜烂。 他们拼了命的享受,似乎要把太祖一朝受的苦,都一股脑儿地收回来。秦淮河畔,已经成了花街柳巷的代名词,各种青楼女子一天的缠头费就够几百个家庭的吃穿。 给她们贡献最多的,就是大明的官员,尤其是金陵系的官员。 于谦整理了一下衣帽,掸了掸衣服,这才上前敲门: “殿下,臣于谦求见。” 朱标笑道:“进来就是,这本来就是你的宅子。” 于谦推门进来,然后警惕地看了一下,这才关上门,“王振走了,带走了一大批的心腹,朝中空虚,臣觉得是个好机会,不如把正经道长叫回来,准备动手。” 朱标放下了书,借着烛光,于谦瞥了一眼,发现朱标读的是《齐民要术》,这是讲农桑的一本书,于谦心中暗喜。 把殿下扶上皇位,他绝对是个合格的好皇帝,自己就是拼死也要做成此事。他读的虽然也是圣贤书,但是从来不迷信书,于谦打心底不服什么君臣父子那一套。 在他眼中,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虽然他要保的朱标是血统最正的,法理最强的,但是皇帝的血脉、正统性其实不是他最看重的,他更看重这个人有没有人君之气。 作为太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朱标殿下显然是合格的,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朱标犹疑片刻,说道:“我听说王振是去讨伐吐蕃,若是我们这个时候发动政变,不会影响到前线战事吧?怎么说这也是我中原对外之战...” “殿下尽管放下,这次讨伐吐蕃,大唐才是主力。他们派出的是薛仁贵,此人殿下或许不知,他是大唐新起的将才,短短几年间大败九姓铁勒,降服高丽,击破突厥,没有了王振他也能马到功成。” 朱标点头道:“那就好,我现在就写信,你派人送去贾府李道长徒弟手里,他很快就能收到。” 于谦快步上前,拿出砚台笔墨,亲自铺展开。 “殿下,可以说的简洁一些,免得被人所获。”于谦谨慎地说道。尽管这次的主力是李渔,他也知道李渔的重要性,但是于谦并不打算把所有宝压在一个人身上。若是李渔不能来,他希望自己这些人,也有一些机会能成功。 说完之后,朱标提笔,还没动笔的时候,外面一阵风起。房门吱呦一声,自己打开了,吓得两人浑身一激灵。 白光一闪,李渔原地出现,看到两人笑道:“我万万没有想到,大明派出的是王振,他这一走卷走了忠于他的大将,还有被内侍省控制最深的神机营。我们的机会来了...” 他在汴梁把宋江送走之后,因为不太放心,就让前线的斥候随时汇报。其他四国派出的人马都不算离谱,就是蜀国强了一些,谁知道到了大明,惊喜来了。 李渔隔了两天,就意外得知大明派出的竟然是王振...李渔真是喜从天降,这王振虽然很无能,却这么自信,超出了李渔的预期。与这样的人做对手可真爽,他时不时就会给你一个惊喜,李渔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也先的快乐。 三个人想到一块,不禁默契地一笑。 于谦说道:“如此可谓是万事俱备,多亏了大唐这次要五国出兵,结盟攻伐吐蕃。此乃天助我也,但是如何才能把当今皇帝,骗到金陵呢?” 皇帝去金陵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祭拜太祖,只有在太祖的孝陵,朱标突然出现,才能起到爆炸性的效果。 否则的话,就算是朱标出现,别人也不会承认。 李渔说道:“这次事情,还要落到贾贤妃省亲上。” 王振走了之后,大明皇帝朱祁镇最信任的人,就是贾元春了。 这个小皇帝是个任人唯亲的主,只要贾元春劝他去一趟金陵,谁也阻止不了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惜春 贾府内主子们夜夜笙歌,清晨反而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 这会儿只有几名仆役在洒扫庭院,贾府内静悄悄的,尤其是新修的大观园。 李渔穿梭而行,看着新修的大观园,暗道这工艺不错。 虽然楼宇不高,但飞檐斗角,气势恢弘。木制的立柱、扶手和围栏都涂着朱红色的油漆。这些漆料丝毫没有干涩的感觉,而是泛着一层琥珀般的光泽,显示出经历的悠久岁月。 都会做旧了! 李渔心里一阵无语,天工阁在修建园林上,可以说摸到天花板了,自己不知道还能怎么进步。 一进大观园,迎面就是汉白玉石的拱门,门额正反两面的石刻“静含太古”、“秀挹恒春”八字。 旁边的粉墙桶瓦泥鳅脊,门栏窗棂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蝙蝠式样。 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不落富丽俗套。 再往里走,又一个长方形全封闭的大厅,大厅中朝里面一面建成戏台,大厅的中央是空场,周围三面建二层楼廊,有楼梯上下。戏楼中央空场上面悬挂着数十宫灯,中央空场上放着二、三十张桌椅。 宣德帝刚刚驾崩不久,按照惯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各官宦家,凡养优伶男女者一概蠲免遣发。 但是此时大明奢侈享乐之风盛行,尤其是在金陵,豪绅之家都把这条国法当了放屁,戏照唱舞照跳,反正也没有人来管他们。 “有点水平啊!”李渔不禁赞叹,这手法可不像是短短几天就建好了的。 他早听说这大观园是蜀国的一个叫天工阁的组织建造的,这些人负责在六朝到处修建园林,奢靡之风盛行的宋、明,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地。 大唐李世民为他爹修建大明宫,也是请他们出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成六朝第一宫殿。 可惜,李渊命不好,一天也没住就死了。 他在这乱转一圈,就要离开,去找张三丰,眼前的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小女孩。 她年纪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玉色红青酡色绒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夹袄,束着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是水红撒花夹裤,也散着裤腿。 头上眉额编着一个小辫,显得俏皮可爱,脑后结两个白绒绒的毛球,额头戴着一个镶着红宝石的海棠花钿,越显得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 这么早的时候,估计她是贾府唯一一个起早的主子辈了,也不怕清晨的寒气,在树下捧着一本书。 李渔隐匿着身形,也不怕被她发现,走进了一瞧是本佛经。 小姑娘丝毫不觉枯燥,看的津津有味,眼神中泛着灵动。 又一个有佛性的小萝莉... 李渔不禁想起唐赛儿,两个人出身天上地下,但都是天生与佛有缘。唐赛儿没有遇到高僧指点,但是依然阻止不了她在佛道上的顿悟。 可惜,自己还没有得到那一缕佛门大道,没法点拨她一二。李渔老毛病又犯了,一看到资质很好的,就忍不住要传道。当初张老头叫他传道,真是找对人了,那老头儿苦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开了窍,找到了李渔帮他传道。 等到宝钗再大一点,自己就和她一通受用了那道佛法烙印,彼此的轮台中都会多一个大道。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和宝钗,就相当于苦修很久的佛门高僧了。虽然李渔一度被认为是佛门公敌,但是他对佛门其实没有什么偏见,相反的佛门的强大之处他是一直都承认的。 一个教派,若是没有点本事,根本不可能像佛教一般传遍六朝。 宝钗也知道自己体内被人种了佛印,李渔一点都没有隐瞒,全部告诉了她。谁知道宝钗听完,一下就进入角色了,非但天天以小媳妇自居,还差点等不及,来了一个加速成长,当然又被李渔给变回去了。 因为他觉得这样不刑,太有判头了。 听说有的厉害神仙,一人身具几百种大道,变幻无穷法身千万,几乎是不死不灭。不知道有没有人精通三千大道,若是有的话,那他肯定是天上地下第一人了。 李渔现在只有太平道和巫灵道,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打斗时候突然变幻道术,经常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他刚要离开,就要丫鬟跑过来,说道:“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啊,万一冻着了,叫我们怎么跟太太说。” 小女孩眼神非常冷漠,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冷冰冰地说道:“我就是冻死了,也和你们无干,怎么就要你们说了,大不了到时候换个人去伺候,还能把你们打杀了不成。” 李渔眉心一皱,这小女娃年纪不大,表情冷漠,言语更冷...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自小伺候您,就算没有主仆的名义,也有一点情分在。” 丫鬟带着哭腔,眼睛有些红肿。 “行了,别装了,是不是太太又找我了?” “老太太派人来问,《大观园行乐图》画好了没?” 李渔心中大概知道这是谁了,八成是惜春,难怪跑着看佛经来了。 贾母是个很保守的人,她不喜欢贾府的女儿学这学那,笃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有女德就行。 贾惜春她爹是贾敬,惜春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去世,她一直在荣国府贾母、王夫人身边长大,和她的胞兄贾珍也不大来往。 这也是一个性子怪癖的人,她小小年纪,就非常现实。 后来抄检大观园时,她的丫头入画因私传东西受到遣责,这时惜春不但不为入画辩解讨情,反而催促道:“或打,或杀,或卖,快带了她去。”她说:“古人说得好,‘善恶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够了,不管你们。”又说:“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我清清白白一个人,为什么给你们教坏了我!” 当初除掉跛足和尚的时候,在金陵城郊的大战中,贾敬死在了李渔和道衍手里,说起来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 李渔稍微留心一下,就转身离开, 此时贾府慢慢热闹了起来,院子里奴仆丫鬟们开始忙碌,偶尔也有主子辈的出来走动。 李渔来到一个院子内,推门进去,床上坐着一个道士,正在打坐。 在他的头顶,有一个太极图,正是李渔的得意门生张三丰。 “师父。”张三丰笑道,“师父来的比我预想的慢了一些。” 李渔笑道:“我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看一看天工阁的手笔。这些人真奇才也,果然以六朝之大,什么人才都有。” 天工阁作为一个专门为贵族修建园林的组织,他们的收入是十分惊人的,因为他们接手的活都是大活,而且出工这么快的话,价格也是要上涨的。 这些豪富之家,哪里有耐心等,一般都是选择越快越好,至于价钱则好说。 蜀国这些年暗中积蓄力量,估计也攒了不少家底,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用。 一旦他们开始动用,估计就是诸葛亮北伐,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其实李渔不太相信诸葛亮能打过来,因为不说魏国不好惹,就算是他打赢了,还有大唐呢... 以大唐的体量,以大唐的文臣武将,以大唐的雄主李世民,怎么着都不是亡国之相。 就算是诸葛亮他耗尽心力,真的打败了大唐,那么还有岳飞携大宋寥廓的疆域等着他呢。还有一个东吴在后面,随时准备捅刀子呢。 你别看大宋孱弱,它再弱也挡住了后世无敌天下的蒙古人八十多年,要不是钓鱼城一战,估计西方就被蒙古人彻底征服了。 难啊。 李渔都替他们发愁,蜀国最好的结局就是积蓄国力,慢慢改变现状,或者逐渐吞并大魏和东吴。 但是蜀国的第二代,又不像他们的父辈这么能打。尤其是刘禅,虽然他没有传说中那么不堪,但是也绝非是一个能一统六朝的雄主。 李渔对未来的局势,心中也拿捏不定,他干脆摇了摇头,先帮大明摆脱困境再说。 朱祁镇这个人,绝对不能让他长期坐在皇位上,否则他和他的大伴王振,早晚断送了大明几百万军民的性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渔发现朱标真的不错,他或许不是一个锐意进取的皇帝,但是绝对是一个爱民如子而且有个人魅力的皇帝。 张三丰看着李渔,问道:“师父,要动手了么?” “你不要插手,只管在贾府内,看觑好金莲、黛玉和薛蟠就行。”李渔背着手道:“我一人足矣。” 张三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不怎么害怕,师父说得对,这世上所有的大道,其中心都在自己的本心。只要本心足够强大,天劫也是虚妄。” 他头顶的太极图缓缓消失,李渔心中暗道,不愧是张三丰,他的太极图是自己教的,已经和自己的差不多了。 太极图顶在头上的时候,绝对不是个空架子,对个人修行和打斗用处都可谓巨大。 首先修行的时候,太极阴阳鱼的旋转,调动着周围所有的灵力,让人保持在一个绝对清明的状态,可以让修炼事半功倍。 打斗的时候就更有用了,相当于多了一套经脉运转,实力倍增。 “等到拿下了大明,咱们一起去龙虎山一趟。” 张三丰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渔笑了笑,手指一动,隐匿身形,离开了这个小院。 因为张三丰总是深居浅出,几乎不与人交流,所以贾府知道这个客人,却没有什么存在感。 几乎没有人能想起他来,当然他也不需要有人来,张三丰虽然身处侯门富贵地,却过着山中清修的日子,十分自得。 李渔离开之后,他又在床上打坐起来,每个人的本性是不一样的,对于李渔来说,他的欲望很强。 在不修炼的时候,一般喜欢品尝美食,或者睡觉,还有就是享受美色。偶尔他也会和弟子们游戏,参与一些比赛,总之是十分接地气。 但是张三丰不一样,修炼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享受,他渴望境界上的提升,希望更清晰地认识这个世界。 这两种状态都不会影响到两人修炼,因为他们就适合各自的修炼方法。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成功的路只有一条,就是找到自己的路,并且坚定地走下去。 李渔来到潘金莲和林黛玉的院子,门口两个丫鬟,正倚着柱子磕瓜子,聊着闲天。 李渔饶开她们进去,金莲坐在梳妆镜前,突然眉心一动。 她惊喜地转过身,虽然没有看到李渔,但是却十分笃信他来了。 李渔显出身形来,挥手布了一个结界,如此一来外面的丫鬟就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了。 潘金莲乳燕投巢一般,朝着李渔跑了过来,一下跃到他身上,一双腿紧紧盘住李渔的腰。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李渔托着她的屁股,疑惑地问道。 按说自己的隐匿诀是很灵的,曾经瞒过了不少高人,怎么到了这里就失效了。 “不知道,就是...感觉到了。”潘金莲趴在他的胸口,深嗅着李渔的气味,轻声说道。 李渔无奈地一笑,看来以后自己还要继续改进,莲儿修为其实不高的,她竟然都能感觉到。 李渔把她放了下来,看着金莲的俏郏,几天不见竟有些清减了。雪白的两颊犹如两粒朝下的瓜子并在一起,下巴尖尖的,双目波光流转,眼角微微挑起,带着一丝媚惑的笑意。 她的五官不是最精致的,跟林黛玉都没法比,更别提赵福金、薛宝琴这种绝美的脸庞了。 但是她那五官凑在一起,就是天生的妍姿媚质、引人犯罪。要是说男人看到赵福金、薛宝琴那种,更多的是欣赏的话,看到金莲这种美人,第一反应肯定是见色起意... 尤其是那双水淋淋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你,满满的都是爱意,似乎你就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天神。 李渔也很久没见她了,心中多少有些挂念,捏着她的下巴,慢慢亲了上去,金莲嘤咛一声, 第五百六十九章 冲锋 小院内,摆了一张竹制小几,上面摆着两个茶杯。 李渔和薛蟠坐在树下,悠闲地品尝着他刚买来的,据说是武夷山上正宗的大红袍。 “薛蟠,你和贾府的人关系怎么样?”李渔问道。 “还行吧。”薛蟠说道:“毕竟沾亲带故,虽然我现在不是一般人了,但是也不能忘了这些一般亲戚。” 看他那嘚瑟样,估计平时没少在贾府的人面前装,李渔心中暗道,你自己觉得人缘还行,很有可能已经人憎狗嫌了。 其实他想的大差不差,薛蟠来到贾府之后,几乎不怎么出去,就是和以前金陵的几个弟兄凑在一块吹牛。 偶尔参与贾府的事,他也是指指点点,大有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把贾府众人气的不轻。 尤其是贾珍、贾琏这些人,更是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因为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突然来了一个薛蟠,以前是出了名的呆霸王,是众人嘲讽的对象。现在他突然修道有成,你说气不气人。 李渔问道:“有没有那种对贾府非常了解,但是和你关系很好的,最好是他们自己人。” 薛蟠一听,就知道李渔要干坏事了,两个人很有默契。 “你要干嘛?” 作为贾府的表少爷,薛蟠可不打算坑害自己的亲戚,虽然他很浑,但是骨子里还算是个厚道人。 李渔笑道:“帮他们一把。” 听李渔这么说,薛蟠就放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比他厚道多了。 认识李渔以来,他做了很多事,都是帮助别人,甚至很多人李渔事前都不认识,也没有什么交情。 在李渔的言传身教下,薛蟠自己的道德水平都突飞猛进,他自幼丧父,慈母养大,所以一直比较顽劣。 正是遇到李渔之后,才慢慢开始有了是非观,人总会跟着身边优秀的人学习,有时候你本人不知道,但是潜意识里会向他靠齐。 李渔的身份特殊,很多人因为他聚集到一块,整个正经门都在潜移默化中,拥有了他这个创始人的气质。 薛蟠稍作犹豫,认真思索了一番,说道:“我给你引见一个人,咱们抽空吃一顿。” “好。” 薛蟠说完就走了,办事效率还算可以,很快就来说道:“都约好了。” 李渔手里的茶还没喝完,武夷山的大红袍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比较好喝,有一股独特的醇香。 “叫什么名字?” 薛蟠说道:“你不认识,在贾府也是个没人管的,说起来他也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正派玄孙,可惜父母早亡,从小儿跟着贾珍过活。我看他人不错,有时候经常带着他,叫贾蔷。”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最好是荣国府的,不过也无所谓了。” “嗨,这两家根本就是一家,宁国府有人放个屁,都能传到荣国府去。” 李渔笑呵呵地说道:“行,就他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薛蟠选的酒楼,是秦淮河上的一个画舫,这个地方可比汴梁北湾还出名。 秦淮两岸火烟稠集,商贾云集;金粉楼台,高低悬殊;晚间酒楼茶社、彻夜欢哥;酒色喧哗,装点着大明的应天府。 薛蟠选的这个地方,十分素净,其实顶级的青楼画舫,就是这样的。 金碧辉煌的酒楼,浓妆艳抹的姑娘,那只能是一般的欢场。 真正的豪门光顾的,反而是这种,看似简单素洁,实际上格调很高的画舫。 这里面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凳子,可能都大有来头,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他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踏入楼上,也没有引起楼里的下人疑惑。这年头道士逛青楼的多了去了,和尚来的也不少,只要有钱就行。 进到事先约好的房中,李渔一眼就看到薛蟠身边的人,一件淡黄色直身,腰束玉带,足踩粉底快靴,玉面剑眉,肤白如雪,俏目隆鼻,唇若朱砂,手上把着一把尺余长的折扇,看形貌美如处子,若非一仰头看见喉间那高耸的喉结,李渔简直以为这是易钗而弁的花木兰了。 贾蔷是贾府内最风流俊俏的主,据说比贾蓉生的还要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见到李渔进来,更加激动,站起身来抱拳道:“小可贾蔷,见过正经道长!” “无须客气,你是薛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薛蟠一听,大有面子,笑道:“云儿姑娘怎么还不来!” 李渔摆手道:“今天我们谈的事有些隐秘,就不要让姑娘来了。” 薛蟠撇着嘴道:“那多没劲!” --- “贾妃的软肋是她的父母,这个人十分孝顺。” 李渔从贾蔷嘴里,套出这番话来,他准备从这方面做文章。 只要让贾元春相信,把皇帝请到金陵,可以帮她家脱罪,就能成功。 于谦犯了难,他什么事都敢去做,即使再困难也不怕。不过用谎言去劝说一个皇妃,还是让他皱了眉。 李渔笑道:“此事极易,我有办法。” 想要一个人信某件事,你说破了嘴,也不如让她自己去相信。 “道长果然厉害,不知道有什么妙计?” 李渔眼神一眯,笑着说道:“此乃本门绝密。” 于谦心里毛毛的,一阵发憷,这厮不会是个色道,要对皇妃不轨吧? 要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面对他,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于谦深深看了李渔一眼,心中又犯起嘀咕,李道长虽然名满天下,但是并不是一个美男子。他要是想考色诱来勾引皇妃,或许有些难度。 “总之你们做好准备,这一次机会难得,必须在这几天内,把殿下扶上皇位!” 李渔转身离去,他要是知道于少保的想法,估计会当场发飙。 我正经道人一身正气,难道你觉不到么? 李渔来到贾府找到张三丰,看到他还在打坐,心里不禁多了些敬佩。 张三丰起身,手里摩挲着一把宝剑,看样子十分喜爱。“师父,你看这剑如何,是张天师所赠。” 李渔笑道:“还不错,改天我帮你找一把更好的,你替我走一趟,回到咱们门中把大小梦接来。” “两个都来么?” 李渔点了点头。 大小梦在天子楼得到了莫大的机缘,已经连跨几级,对于他们这种天地异种来说,进一级的威力可比一般修士大多了。食梦兽前期有多弱,后期就有多强。这种玩意一旦被人发现,肯定会被豢养起来,幸亏她们两个运气好,遇到了李渔。 正经门里,是最适合他们修炼的,因为这里可以保护他们而不会将他们养起来害人。 毕竟食梦兽这玩意,实在是害人的一把好手,就算是李渔这种,都要格外小心,真的被他们暗算到了,很有可能陷入幻境一辈子出不来。 你可能浑然不觉,在自己的幻像出的极乐世界中,慢慢消亡。 张三丰使了一个梯云纵,跃上半空,很快消失不见。他的御空术比李渔差一点,但是已经非常不错了,当然和左慈这种比还是不行。 李渔看着云层,心中暗笑,我劝说你可能你不信,我让你的祖辈托梦,就说是初代荣国公和宁国公,你总信了吧? 自己只需随便编造一个谎言,贾元春一定会乖乖把小皇帝骗出来,到时候在孝陵朱标就可以“复活”了。 王振把自己的亲信都带去了吐蕃,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京城中有徐辉祖做内应,五军都督府中都是徐家的门生,神机营是内侍省管着的,他们神机营一走其他两营都是五军都督府在管。 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李渔知道,在金陵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一直默默地掌控着一切。 等自己把朱标扶上位,就可以将他揪出来了。 白毛和左慈他们,在金陵也布置好了一切,一场好戏即将开幕。 --- 吐蕃,大昭寺。 两万个红衣喇嘛整齐地站在寺内,他们浑身笼罩着一层光晕,每个人都表情凝重。 “邪魔的军队,已经开始残暴地杀戮我们的子民,他们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瘟疫,将会毁灭佛的信徒。我们需要为佛而战,将阴暗驱散,把邪魔诛杀。” 两万番僧齐刷刷转头,往战场的方向赶去。 中原的军队一路上势如破竹,无敌之姿让人回忆起曾经的大汉铁骑。 吐蕃的兵马不是弱鸡,相反他们其实很是强大,尤其是在家门口作战,天生就占优势。 在吐蕃奴隶制下,从军者称“武士”,藏语称“桂”,皆出自豪室贵族,奴隶不准为武士。战时武士出征,皆带有许多奴隶随行,谓之“奴从”。 真打仗的就是这些奴从,他们平时帮主人家耕种,打仗就在前面卖命。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什么战斗意志,但是他们有独特的方法,就是宗教。 大昭寺实际上掌控着整个高原,他们利用藏传佛法,给这些奴从洗脑。使他们坚信为主人战死,可以洗清自己的罪孽,在下一个轮回中,得到佛祖的眷顾和优待。 所以这些奴从兵马,打起仗来那是悍不畏死,再加上密宗还会用秘术激发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爆发出远超自己的本身的力量,代价就是打完仗几个月后,他们会在痛苦中死去。 吐蕃的战术战法也不落后,吐蕃多骑兵,步兵也可观。人马俱披鏁子甲,其制甚精,其战必下马列行而阵。 可是李世民讨伐吐蕃早有准备,他派出的兵马机动性强,善于骑射。正好克制这些笨重的战士。 而且此时的大唐,国力雄厚,薛仁贵也是难得的大将。 五国中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大唐讨伐吐蕃的明面理由,可能只是一个恰逢其会的借口罢了。 他们早就准备好要打这个强大的邻居了,正好番僧在宝象国截杀中原僧侣,给了李世民开战的理由。 一旦大唐征服了吐蕃,他的疆域就会扩大三分之一,本就是六朝第一强国的大唐,会再上一层楼。 对此,五国联军中,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漠不关心,还有人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 赵云在大帐内,亲笔写了一封信,叫手下亲兵送回益州。他长叹了口气,大唐果然强大,连日的战斗他都在前线观摩,唐军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他心中,早就推演了无数次和唐军交战的场面,赵云发现自己很难完胜。 这时候,一个唐军裨将进来,抱拳道:“赵将军,前面有一个番将拦路,极其威猛。薛帅派末将来,问一下将军可否斩杀此人?” 赵云点了点头,说道:“交给我了。” 赵云跨上战马,来到营外,果然看到一个磨盘成精似得吐蕃大将守在前面。 他手中握着一柄玄铁重斧,粗壮的手臂比正常人腰身还粗,虯屈的长发从脑后披散下来,颈下带着一只不知道什么野兽的下颌骨,比钢铁还硬的额头高高隆起,凶狞的面孔如同一头嗜血的雄狮。 这名高大的武士昂起头,发出一声充满仇恨的咆哮,然后举起巨大的青铜重斧,往前一挥。在他周围,数以百计的奴从兵立刻咆哮而出,犹如一群发怒的野兽,冲向己方阵营。 他们没有骑马,因为在高原上没有任何马匹能够支撑他们的体重,或许北疆的大马才能托着他们奔驰。但是他们奔驰的速度甚至比战马更快,那些奴从兵的武器并不精致,但当他们挥舞起那些车轮大小的巨斧,比人头还粗,钉满尖刺的巨槌时,强悍的武力彷佛能撕裂大地。 这已经是把身体潜能激发到极致了,可以想象的是,在此战过后他们都要死。 这是一场透支生命的冲锋,周围的唐军以四十人为一排,前后十二排,共有四百八十人。弩手三排,共有一百二十人,合计军力六百人。这些人看着冲锋而来的吐蕃兵,心中多少有些畏惧,不过长期以来的操练,还有那不可磨灭的荣誉感,让他们坚持不动。 突然,身后传来鼓声,这些兵马按照鼓点的命令,开始让开一条道路。 一匹白马,绝尘而来! 第五百七十章 踏实 吐蕃兵马不管来人是谁,依旧往前冲锋。他们的脚步不弱于奔马,从山顶下来,借着地势,更平添了凌厉的气势。 他手中的巨斧,不停地挥舞,根本就不知道疲倦。其实那肌肉早就肿的如同树根,身体的各个关节,也都磨损了。 但是此刻的他,已然是失去了痛觉,只剩下杀戮本能。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宣泄着他胸腔内被强加上的无穷的杀意,恨不得把天地间所有生灵全部屠戮。藏法中的秘术,来源于古老的宗教:苯教。 这是一个崇拜尸体,喜欢搞各种活体祭祀的宗教,和佛教融合之后,才出现了藏传佛教。 这个吐蕃战将和他的手下,全都是大昭寺的杰作,也是吐蕃赖以统一高原的杀手锏,像这种佛奴,他们的军队中还有很多。 六朝其他将士,全都屏息凝神,看向战场。他们根本没想过此战的胜负,因为他们都知道,身骑白马的那员战将,他就不会输。 传闻赵子龙单枪匹马,在长坂坡杀了曹操五十员战将,惊得曹阿瞒直呼:有不让吕布之勇。 吕布的风采,自己是见识不到了,今日能亲眼看到赵云破阵杀敌,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吐蕃战将挥舞着巨斧,要把赵云和白马劈成两半,他的眼中满含着无穷的怒火,被佛法洗脑又被秘术燃尽了生命,此刻的他爆发出的力量,百倍于平时。 砰的一声,巨斧挥舞劈下,吐蕃战将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他那巨斧到了一半,便像是被夹住了,再难向下分毫。 他赤红色的双目,往下看去,只见一个枪尖,顶住了自己的斧刃。那杆长枪通体雪白,枪尖上有三道篆文,血槽内闪耀着刺眼的白光。 赵云手上虎口一震,轻轻扭转枪尖,一股震荡的力道从枪尖传出,吐蕃战将的巨斧直接碎裂。他手里握着一根光秃秃的斧柄,还没来得及反应,赵云的下一个动作已经完成了。 只见他轻轻一划,枪尖从吐蕃战将脖子里划过,割断了他半个脖子。吐蕃战将眼中的狂躁慢慢消失,他的脑袋无力地垂下。周围的吐蕃佛奴恍若不知,依旧是嘶吼着向前。 赵云把枪一扫,周围围攻上来的吐蕃战士,一半都被抽地头颅碎裂。血雾弥漫,战场上没有一个呼痛的嚎叫,只有狰狞地嘶吼,他们早就失去了恐惧,失去了痛觉,只剩下狂躁和嗜血。 自己这边的武将如此神勇,后面六朝的将士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宋江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喃喃自语道:“谁能挡住此人?” 一向咋咋呼呼的铁牛,此刻都没有了声音,他就算是再莽撞,也知道那个人不是他惹得起的。刘禅洋洋得意,看着赵云大发神威,不停地拍手叫好。 当年在长坂坡,他没有机会叫好,这次一并补上。孙翊等东吴兵马,还有大魏的兵马,全都沉默不语,他们的手下也是一样。 蜀国的几员大将,一直是他们心头的梦魇,尤其是坐镇荆襄的关羽,魏吴两国都因为他一个人,动过迁都的念头。 突然,叫好声戛然而止,一直看着战场的人们,陷入了沉寂。 只见那倒下去的吐蕃战将,竟然站了起来,他歪歪倒倒地向前走,犹如一具坏掉的扯线傀儡,随着他僵硬扭曲的步伐,发出喀啦啦的铁炼摩擦响。 这诡异的模样,吓坏了六朝这边的兵卒,他们哪里见过这么邪门的事。人死不能复生,是世间的常识,大家都是亲眼看到这个吐蕃战将死去的,他的脖子被斩断了一般,按理说肯定是死的透透的了。 倒是梁山这边,很多人不屑一顾,鲁智深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装神弄鬼,看洒家再杀他一次!” 宋江伸手拦住众人,他黑乎乎的脸上,挂着迷弟般的笑容,“且看赵子龙如何神武。” 赵云眉心一皱,冷哼道:“邪魔外道!” 他手中长枪一点,此中尸体的眉心,掌心运力微微一震。那道震荡之波顺着枪杆,将吐蕃战将的尸体上悬着的脑袋彻底碎掉。 他的尸体上,无头的脖颈处,喷出大量的鲜血。那血的颜色不是一般的红色,而是墨绿色的,带着浓浓的腥臭。 赵云把枪往地上一插,顿时荡开一层气浪,周围大地仿佛被抖了一下的被子,起了一圈土浪。地上的尸体被气浪冲击,朝着山顶飞去,腥膻的恶臭也为之一净。 山顶上的吐蕃兵,集体朝后仰倒,人人面露惧色,这个战将是大昭寺派来的佛奴,在他们眼中直如天神一般的人物,竟然被如此轻易地灭杀了。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他就是班禅所说的邪魔? 后军大营中,薛仁贵眼色凝重,死死盯着战场中心的赵云。 身为一员武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薛仁贵并不是一般武将,他在战场上也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但是面对赵云依然有这么大的压力。 大唐内的武将们,谁能抵挡此人,听说他这么厉害的,在蜀国还有四个。薛仁贵是大唐的后起之秀,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都是他的前辈。 但是薛仁贵面对他们的时候,没有这么大的压力,赵子龙不愧是赵子龙,果然是绝世武将。 “将军,前线缺口已经打开。”副将在他身边,忍不住提醒道。 薛仁贵点了点头,说道:“攻下这个隘口,今夜在此驻扎,我估摸着敌人的援兵也该到了。” --- 大明,紫禁城。 一个美人儿立在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前,身穿着一袭碧衣,飘飘然有出尘之感,明眸善睐,秋波欲流。她的衣领处尽饰洁白的狐毛,瞧来明眸皓齿,光润玉颜,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正是贾元春。 她虽然封了贵妃,但是当今皇帝年幼,还没有到能宠幸后宫的时候,所以这些妃子也蛮无聊的。 元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常做噩梦。 究其原因,还是打醮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这是不祥之兆,元春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娘娘,要沐浴么?” 元春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去准备吧。” 很快,汤池内就备好了温水,贾元春站起身来,宫女伺候着除去外衣露出她秾纤合度的苗条身段,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芳泽无加,是个十足的美人。 进到浴池中,被热气一烘,她的肌肤红润娇嫩,吹弹可破。 淡淡的水汽中,元春舒服地躺下,轻轻合上了眼睛,开始想这些天的心事。 慢慢的,她竟然在池中睡着了,再看旁边宫女们也都七歪八倒。 一双诡异的眼睛,从房顶窥视下来,正好看着元春的脸庞。 很快,睡梦中,元春就遇到了两个老人。 他们鹤发童颜,身材魁伟,身影越来越近。 元春觉得有些熟悉,而且十分亲切,忍不住上前招手道:“两位老人家。” “你竟然能看到我们?” “呀!这好像是我们的血脉,小女娃,我来问你,你可是金陵荣国府的子孙?” “小女子贾元春,正是荣国府的女儿,家父便是贾政。” “小女娃,你听着,我是你的曾祖父,我们贾家有一场大的劫难,只有你能解...” ...... 窗外虫鸣声不绝于耳,元春豁然醒来,哗的一声从水池中站了起来。 她的额头满是汗水,不知道是水气蒸的,还是发梦的缘故。 水声惊醒了打盹的宫女,她们不敢出声,生怕被贵妃发现自己睡着了。 好在贵妃并没有发现她们,她直直地站在那里,浑然不顾自己春光乍泄,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 --- 大明皇帝朱祁镇刚刚继位,就要去金陵拜祭孝陵,满朝大臣刚想反对,听了皇帝陛下的理由,全部闭嘴了。 先帝驾崩,按理说刚刚继位的皇帝没有任何理由出京,但是真给朱祁镇找到一个。 陛下说是太祖托梦,要他为先帝去一趟金陵,祭拜祖先。 皇帝说了这话,基本上没有人敢反对了,除非你活够了。 你若是觉得皇帝说的是实话,那就没有任何理由反对,毕竟孝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你若是觉得皇帝在撒谎,那么恭喜你,喜提欺君之罪一个。 而且小皇帝去一趟金陵,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的朝中权贵,都是金陵豪绅推荐的。 这次皇帝去应天府,非但点名很多达官显贵随行,还带上了贤妃贾氏,正好顺路省亲。 官道上早早就净了街,行人们莫名其妙,直到看见皇帝的仪仗出来。 所有人都好奇地观望,中心的马车内,元春挑起了车帘的一角,心情十分好。 她终于可以帮家里做些事了,而不是在那空担心,原来贾府真的有灾难即将到来,好在祖宗庇佑... --- “一件大事,即将发生,我们会再次震惊整个六朝大地。” 李渔显得有些激动,在他身边,玄狐白毛表情懒懒的,眼皮都没力气翻一下,左慈也很平静。 “喂,你们不激动么?” 白毛笑道:“说实话,你可比你的前几任没劲多了,人家是直接造反,引得天下大乱;要么就是原地兵解,消弭一场旷世灾祸,你倒好,到处搞政变,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左慈伸了个懒腰,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汴梁你搞政变就算了,最后扶持一个小女娃登基,然后就放权了。合着忙活半天,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要帮着人家打点江山,收拾烂摊子。” 李渔冷笑一声,啐道:“你们懂什么,斗争要讲究手法,你看他们轰轰烈烈,可是他们成功了么?搞政变怎么了,只要目标是高大上的,就不会有档次低的手段。” 薛蟠在一旁说道:“没错,我们做事就是这样,脚踏实地。” 脚踏实地四个字能从薛蟠嘴里说出来,李渔感到一阵欣慰,自己也算对得起薛夫人和宝钗了。 他拍了拍李渔的肩膀,说道:“这次成功之后能不能让皇帝给我个官儿当,挂个名号那种就行,我好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瞧瞧,什么叫光宗耀祖。” 李渔刚想答应,但是一想朱标那性格,这事八成很悬... 就算是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薛蟠封个官,恐怕心里也有芥蒂。 李渔说道:“你糊涂啊,你想一下,这次不知道整倒多少你的亲戚,到时候你封了官,他们都知道有你的份了,全都一股脑儿去找你娘,你怎么办?” 薛蟠一听,吓得直呲牙,“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这事完了我马上就回汴梁,大明这地再也不来了。” 李渔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他转头看向左慈和白毛,眼睛一动,问道:“现在你们总可以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得罪大明皇室了吧?” 左慈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当年老朱要给他儿子来个逆天改命嘛,我们两个就来凑了个热闹,他看我们法力高强自然是十分高兴。可是这事毕竟是违反天条的,做了之后恐怕会惹上无穷的麻烦,所以我们拿了好处之后,就撒丫子开溜了。把老朱气的不轻,下旨大明后代子孙,世代通缉我们。” 李渔咽了口唾沫,沉默片刻说道:“猛,连老朱的便宜都敢占,手段还这么下流无耻。” 左慈尴尬一笑,“虽然这事朱标也是苦主,但是我知道,这小子是个厚道人,跟他爹大不一样,他肯定愿意解除这道通缉令的。” “你们是真好意思张嘴。”李渔嘲讽道:“脸皮够厚的,要是我干出这种事来,一辈子也不要再来大明了。” 他的这番言语攻击,对左慈和白毛这对滚刀肉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伤害。 这两个人的脸皮,不是他能想象到的那种厚度,没事人似的继续眯眼打盹。 李渔心情澎湃,望向远处的孝陵,在那里朱标已经在等待了。 死去的懿文太子王者归来,从陵墓中爬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第五百七十二章 孝陵 孝陵,大明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合葬的陵墓,在旁边还有懿文太子朱标的墓穴。 一家三口葬到一处,也可以看出朱元璋对妻儿的感情,可惜在他活着的时候,就送走了自己的妻儿。 在紫金山南麓独龙阜玩珠峰下,朱元璋和马皇后感情很深,因皇后马氏谥号“孝慈高皇后”,又因奉行孝治天下,故名“孝陵”。 自古以来,以皇后谥号命名皇帝陵墓的,只此一家。 孝陵占地千顷,围墙内宫殿巍峨,楼阁壮丽,前朝七十所寺院有一半被围入禁苑之中。陵内植松十万株,养鹿千头,每头鹿颈间挂有“盗宰者抵死”的银牌。为了保卫孝陵,内设神宫监,外设孝陵卫,有一万多军士日夜守卫。 大明孝陵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皇帝陛下前来拜祭孝陵,虽然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但是祭奠一直是中原大事。 中原没有什么大的宗教仪式,最隆重的永远是祭拜祖先,这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金陵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准备的十分完善,全部是按照礼法来的。这套繁琐的程序,差点把小皇帝累趴下,让他直呼后悔。 文武官员,当地勋戚,还有一些退隐的前官员,悉数到场。就连薛蟠也穿上了正服,混在人群中,他们家也是官宦人家,祖上曾经做过紫薇舍人。 贾赦、贾政、贾珍、贾琏都在人群中,他们都有官职在身,而且也是勋戚中的一员。 薛蟠左顾右盼,抓耳挠腮,心里痒的就像有蚂蚁在咬。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看大场面了,所以在场的人中,他是最不无聊的一个。 贾家的人看不下去了,贾政使了个眼色,让贾琏拽了拽他,示意他稳重一点。 薛蟠虽然知道很多事,但是没法说出来,无法炫耀,让他更加难受。 朱祁镇身穿皇袍,对着孝陵朱元璋的墓碑,跪地祭奠。 有太监在旁大声宣读:“德维善政,政在养民,当遵先圣之言,斯致雍照之盛,百弼卿士,体朕之怀,方不负祖宗开国之基业,万世之功勋。” 下面的官员也都没当回事,对他们来说,太祖死的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死的太晚了。 他不死谁都没有好日子过,贪点银子就要剥皮,强抢民女就要砍头,连吃的好点都是犯罪,这还有王法么? 等到老东西一死,自己这些人才真正地成了贵族,可以享受奢靡的生活,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虐小民。 小皇帝也不太上心,他是陪自己的元春姐姐来金陵玩的,谁知道扯了个谎还要这么麻烦,一天下来都快累死了。 他无聊地看向地上,那里正有一只小蚂蚁在爬,朱祁镇伸出手指,挡住了它的路,蚂蚁顺着他的手指就爬了上来,朱祁镇大感有趣,玩得不亦乐乎。 宣读圣旨的太监念完了之后,本来大典即将结束,有经验的官员们,已经开始活动手腕脚腕,一动不动站了这么久,再久有些酸痛了,活动一下准备离开。 突然,孝陵上方出现大片祥云,各种祥瑞之兆从天而降。天地和鸣,天女散花,红光漫天。 花团锦簇,从天降下无数的花瓣,异香扑鼻,红光映满了整个金陵上空。 孝陵上方,突然砰的一声,发出刺眼的白光,所有官员掩面遮挡。 等他们再睁开眼的时候,在孝陵上方,一朵祥云之上,赫然立着一个身影。 大家使劲揉了揉眼睛,放眼望去,这个身影竟都有些熟悉。他穿着大明太子的服饰,整个人气质内敛,目光坚毅。 有一些老臣,不可思议地互相对视,其中有人颤巍巍地说道:“懿...懿文太子?” 朱标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望向父皇的墓碑,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孤回来了。” 于谦事先联络好的几个官员,抢先一步,跪地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 反应快的官员,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好,但是他们不敢率先反对。 毕竟今日的事太过蹊跷,众目睽睽之下,孝陵懿文太子墓中,死人复活了。 现在站出来反对,万一是真的,那么将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他们这一犹豫不要紧,一些低阶的官员还以为这些大佬都已经默认了,纷纷跟着那几个托跪了下去。 朱标本人的气质,此时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伸手道:“诸位平身吧。” 他目光如炬,转向已经吓呆了的朱祁镇,问道:“你也是我大明皇室血脉,你是哪一辈的?” 朱祁镇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眼前的人真是懿文太子,那么他们这一支都是反贼。 终于反应过来再这样下去不行的一群官员,马上大声喊道:“快快救驾!此人来历不明,定是贼人伪装!” 砰的一声,天降一道紫雷,将喊话的人当场劈死。 六朝时空内,大明开国几十年,很多官员是认识懿文太子朱标的,他们还活着,甚至还在当官。 朱标当年做太子,人望几乎超过了他爹,因为他比太祖更适合当守业的皇帝。 朱元璋太刚了,动辄杀人全家,还要剥皮填草,搞不好诛灭九族。懿文太子为人宽厚仁善,能力也很强,懂得刚柔并济。 这一道雷,彻底断送了所有反对的声音,一时间所有人都望向孝陵。 朱标朝后一转,对着朱元璋的墓碑拜了下去,“父皇!” 这两个说完,朱标已经是泪流满面。他的父亲为了他,曾经聚整个大明的人力和天斗了一场。 此时躲在暗处的李渔看了一眼身边的左慈,说道:“这天雷真好用,下次谁渡天劫的时候,一定得多存一点。金陵虽然是他们的老巢,但是主战场在燕京。“ “小子,你就放心吧!” 左慈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虽然他们生性懒散,但是这么刺激的事,还是值得激动一下的。说完之后,左慈在空中撕开一道口子,他和肩膀上的狐狸瞬间消失。 此时金陵的一处豪宅内,一个年轻的身影,飞奔到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异象,眉心紧皱。 “是孝陵方向,出什么事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宝玉 此时正是朱祁镇祭拜孝陵的大典,因为所有的达官显贵,几乎全部到了,所以李渔十分方便。 他大手一挥,一道白光之后,把这些人全部收到风月宝鉴内。 地上还遗留着几个人,分别是朱祁镇还有三个中年人,还有就是李渔自己的人。 朱祁镇已经吓蒙了,剩下的三个,不是身怀重宝,就是法力超群。 李渔抱拳道:“在下正经道人李渔,今日在此办事,是朋友的请自行离开,是敌人的尽管过来。” 几个人眼皮一抹,慢慢退了出去。他们或许是隐士,也许是各大家族中的修士,但是都无意掺和进来,为朱祁镇拼命。 李渔的名声这几年很大,几乎可以说是声名鹊起,大家都知道这是六朝第一霉神,碰到他不躲着点,多半会倒大霉。 人都走了之后,李渔看了一眼薛蟠,眼珠一转说道:“你带着他,躲回贾府!” 他们千算万算,李渔不信能算出来他把皇帝藏在贾府。 薛蟠看着不怎么地,关键时候还挺靠谱的,他挠了挠头,很快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隐匿符捏了,然后给小皇帝捏了,把他夹在腋下,飞奔出去。 这小子修为不低,靠吃天材地宝,已经是一个小高手了。 李渔长舒一口气,把目光看向朱标,后者还在对着朱元璋墓碑垂泪。 “殿下,开始吧!” ...... 孝陵的事刚出不久,在金陵就传开了,所有人都争先恐后涌上街头,要一睹懿文太子的天颜。 能这么快传播,自然是李渔事先布置好的,冯紫英、贾蔷等人卖力宣传起来。 因为金陵是大明的旧都,朱标任太子的时候,在金陵住了几十年。 这里的老人都认识他,也还记得当初太子爷的好名声。 朱标十分大胆,死过一次的他,几乎没有什么畏惧。 在他身后的侍卫中,有一个人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大宋来人或许能认出他来,因为他就是大宋的正经门掌教正经道人李渔。 他利用自己的修为,再加上白毛网络的大明民间藏着的高手,把前去皇陵的金陵豪绅官员勋戚一网打尽。 如今这些人浑浑噩噩被关押在风月宝鉴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 李渔只用了这一招,就把政变最大的阻力几乎全部集中了起来,来了个一锅端。 李渔混在侍卫中,全程跟着朱标,紧密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不管是谁,若是他有李渔贴身保护,这个世上很难有人能伤害到他。 李渔打架的本事不论,作为一个辅助,他的能力在六朝是首屈一指的。 他想保护一个人,这个人几乎就能李渔不死之地,水字诀的治疗和厚土决的护盾,实在不行大不了收到风月宝鉴内,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完好如初。 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保住朱标,让他在金陵逛一圈,然后风风光光回到燕京,燕京那边情况控制住,他就是大明之主。 这是一个法统为天的时代,朱标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朱标的身份太特殊了,他只要活过来,就是最合理合法的继承人,皇位就应该是他的。你要是不承认朱标,那就是放弃了统治的正统性,意味着强者可以肆意篡位。 也就是说,只要李渔护住了他,不让他被人杀害,那么皇位就是他囊中之物。 金陵城中,一阵阵马蹄声踏着应天府的青石地板,不知道多少的兵马正在靠近。 有人要谋反,竟然挖出了懿文太子,还到金陵来举事,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赶过来的兵马越来越多,把这条街道围的水泄不通,但是没有人敢上前。 在金陵一处宅邸内,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上方坐着个年轻人,沉着脸呵斥道:“你们慌什么!” 细看他的模样,清秀俊俏,正是李渔见过一次的甄宝玉。 周围的人虽然都是些年长的,但是这些达官显贵,很明显以他为主。金陵城的正主几乎都被李渔抓了,剩下的不是管事,就是偏房,根本拿不出主意。 甄宝玉一拍桌子,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把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朱标杀了,才能反转局面。” “事成之后,按今日功劳,非但保举尔等升官,而且以功赐爵!” 这句话一出,大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他们虽然不是家主,但是只要团结起来完全可以指挥各个家族的人手。 甄宝玉在桌上摆开一张金陵地图,口中一停不停,把一切待布置停当,此时已经过了午时,时间紧迫,众人不敢耽误,收拾停当便带人前往大街,要围杀懿文太子。 有了主心骨,金陵的庞大的利益集团里的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王子腾安排了几处人手集中的地点,以及联络、传话的方式。一边派人通知城中守军和天界寺的高僧,以及龙虎山的道士。 消息传开,很快就有人响应,朱标上位,不知道多少人要被清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把富贵。 与此同时,金陵的许多民间高手纷纷聚集在宫院周边的几处宅院中。能够为懿文太子效命,这些好勇斗狠的江湖草莽都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宅中早已备好酒肉菜肴,众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气氛愈发热烈。 徐鸿儒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擦了把嘴,拍桌子说道:“城中有些宵小,不愿意让太子殿下登基,正需要我等帮扶一把,也不负当年太祖为民伸张的恩义。” “徐大哥,弟兄们跟你干了!” 金陵城中,九省都监点王子腾,当中宣布懿文太子是假的,是反贼假扮,凡是支持他的杀无赦!又许诺重赏,原本忐忑不安的一众军士都放下心来,士气大振。 百姓们还在为懿文太子欢呼,就听到一阵喊杀声越来越近,个个惊惶不安。 金陵城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甄宝玉出现在城门处,他的双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透过层层建筑,把朱标身边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侍卫上,甄宝玉冷笑一声,“果然是你。” 第五百七十四章 无情 交战率先在莫愁湖畔开始,两边人马彼此也分辨不出,只得大声叫嚷。 朱标这边的喊着“大明正统!”,金陵豪门的人马都高呼“保皇护驾”。 朱标这边的人原本都是江湖草莽,但是随着事情传开,也有一些心向懿文太子的人,自愿参战。 此时大汉覆亡不久,各地都有大汉遗民,汉王朝尚武好斗的风气还没有完全散去。 慢慢的,金陵聚集的人马越来越多,还有天界寺的高僧,他们一旦参战,局势顿时一边倒。 李渔保护者朱标,重回孝陵,他没有想到遇到的抵抗这么强。 孝陵内,守卫此地的是洪武帝亲自点名的周家,周溪带着几个子侄前来,见到朱标之后痛哭流涕。 自从朱元璋驾崩,他们就一直守在孝陵内,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个朱标是真的。当年太祖举国之力,要留下太子爷的性命,这件事他们也清楚。 之所以很多人都相信朱标,就是因为这件事当年聚集了太多人才,根本瞒不住。所以朱标一出现,大家就都激动不已,以为太祖聚大明之力,终究是胜过了老天半子。 周溪跪地抱拳道:“我们皇陵卫愿为殿下死战。” 朱标笑道:“辛苦你们了。” 孝陵内除东、北各有一处大门,另有三处角门。李渔和于谦商量之后,决定除了东边的正门之外,其他各门全部封死。 正门的门楼及门外两侧的阙楼内,全部派人驻守,徐鸿儒和寇白门带来的人分为两班,一班在门楼内休息,一班在门前警戒,轮流值守。再从皇陵卫中挑选几名箭术好的,登上门前的阙楼,居高临下守住大门。 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李渔渐渐觉察到不对。 于谦站在他的身后,见他沉默不语,知道必有发现。 他上前一步,问道:“道长?” 李渔说道:“这些人不太对劲...他们头顶笼罩着一层灵力,这灵力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伸出手指,在于谦眼前一抹,于谦再看向城下的人马时候,双瞳不禁收缩。 只见那些士兵的头顶,有一层淡淡的雾气,这些雾气呈诡异的紫黑色,仔细一看都连接着每个人的脑袋。 于谦心底忧虑,果然这件事有不得了的势力参与了进来,这些人丝毫不顾及人皇之气,若是以前皇道昌盛的时候,自然是不害怕的,但是此时皇室式微,若是被他们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李渔手指一动,掬了一道黑气上来,被他拔出来的黑气离开了一个小兵的脑袋,那个上一秒还在嘶吼的小兵顿时迷茫起来。 他看了一眼周围,表情呆滞,不知所措。 “我说怎么这么多人为他们拼命。” 他握着一缕黑气,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李渔长叹一声,“是补天石中的痴石在捣鬼。” “补天石?” 李渔长期和贪石在一起,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都是可以影响人的心智的。 于谦呆住了,他是知道补天石的,关于补天石有无数个版本,于谦听说的是:汉末巨寇张角打破了天地壁垒,导致灵气泄露,人间多了无数强者。天庭马上派人补天,不知为何,有三颗不为所用,故而遗落人间。 从那之后,六朝虽然也有强者问世,但是没有一个后起之秀能超过前辈了。 因为灵气之们被重新堵上了,在这个空档期,人间诞生了太多强者。 李渔御空而起,顺着这股灵力,瞬间来到一个高塔上。 塔顶有口大钟,钟下坐着一个年轻人,李渔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你。” 甄宝玉笑道:“我说你赖着不走,原来是打皇位的主意。” 李渔笑道:“彼此彼此。” 甄宝玉说道:“你跟我能一样么,我劝你收手吧,不然你的前辈们是什么下场,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吧。” 李渔不为所动,继续顺着他的话说,很容易被他带沟里,李渔最清楚这些补天石,他们的杀手锏都是蛊惑人心。 “我想知道,你是痴石开了灵智,还是炼化了痴石的人?” 甄宝玉笑道:“你听我的名字,就该知道了吧?这大明朝,早就是我的天下了!” “甄宝玉...真宝玉,看来你是开了灵智的石头。你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为啥不是猴子呢?” 甄宝玉脸色一变,骂道:“休提那猴子。” 补天石也有鄙视链了?李渔也知道这补天石为什么能在大明大行其道,朱元璋为了爱子,强行逆天改命,这何尝不是一种“痴”。 他在这种执念中,很有可能就上了石头得当了,导致这块石头在大明越来越张狂。他所说的大明早就是他的天下,估计就是说他控制的金陵豪族,实际上控制了大明,难怪奢靡之风到了大明,就跟开挂一样,完全止不住脚步了。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是你的棋子吧?”李渔阴沉着脸问道,看来大明一切的祸乱,根源就是这块石头在搅事。 甄宝玉摇了摇头,说道:“算不上棋子,我们是...算是合作关系吧。他们两个也是有大气运,大智慧的人,本该成就大道,超然于世,可惜遇到了你这妖星,命数都变的模糊了,最终还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你们这些鸟人,为了自己的所为大道,是不是就一定要为祸世间。”李渔皱眉道:“手段如此阴毒,能成什么狗屁大道。” “哈哈哈哈。”甄宝玉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指着李渔道:“你该不会以为你比我还懂天地大道吧?在天道的规则里,我们才是正统,你和你身后的太平道,才是异端。” “照你这么说,害人是正道,救人是邪道?” 甄宝玉点了点头,“没错,你也是个人,你也活了这么久,应该清楚。人心是何等的浊臭,人性是何等的丑陋,熙熙攘攘,芸芸众生,没有一个人心禁得住考验。想要在这世上得道,自然不该由凡俗人的七情六欲,无情才能成神。你和太平道那可笑又可怜的慈悲之心,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放屁!” 第五百七十五章 赔钱 李渔还没说话,身边已经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宫主?” 林灵素盯着甄宝玉,道:“等你很久了,终于自己冒出来了。”说完他看向李渔,笑道:“还是你小子能干。” 李渔干笑一声,说道:“我根本不知道是他在幕后,这次也是凑巧了,你信不信?” “林灵素...”甄宝玉眼神一凝,冷漠地看着两人。 李渔突然想起来了,贪石就是在林灵素手上放出来的,看来他盯着补天石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灵素说完之后,转头跟李渔说道:“这厮连人都不是,还在这聊人性,我们两个一道把他...” 林灵素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因为李渔已经消失了。他知道李渔就躲在暗处,不知道哪个角落,甚至是地底下。 果然,在他身上,浮现出五个光圈。熟悉的五行灵力,缠绕在自己身上,林灵素感觉到浑身一轻,精力充沛。 他心中一喜,李渔在暗中的帮助,能让他完全放开手脚,根本不用防御,一股脑进攻,爆发出比平日里强三四倍的杀伤力。 因为就算他全力防守,也比不上李渔的护卫,当然这也需要两个人绝对信任。 林灵素的出现,也让李渔心里底气大大增加,他若是跟人直接对敌,就是一个陆地神仙的修为,而且还是刚刚进阶的陆地神仙。 但是他一旦有了一个强力队友,让李渔空出手来在背后打辅助,那么他们的实力将会倍增。 比如他们两个上次联手,只用了一招就击杀窥基。窥基已经是第二品的境界,在大唐排名靠前的高僧,比神昉、嘉尚都要强一些。 当时的窥基身上还穿着锦襕袈裟,可以说他有底气到神霄宫闹事,就根本没有害怕过林灵素。 可惜,他没有算到林灵素后面有个李渔,所以被一招秒杀了。 如今的李渔,早就不是当时那个阴阳还没融合的正经小仙了,现在的他不知道能帮林灵素提升多少战力,总之是以前的好几倍。 李渔十分谨慎,因为这块石头,和孙悟空估计是一个水准的。他的真身隐匿之后,躲藏在城墙的矮楼死角。 在他的十根手指上,全部连着一条细细的灵力之线,让他操纵着周围的五行灵力。 林灵素嘴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道袍无风鼓起,闪电环绕着他的身体,举手投足都能引来九天玄雷。 甄宝玉心底暗惊,这个林灵素背后,有一群人支持着他,让他收集补天石。 所以自己跟林灵素也交手很多次了,没有想到他进步这么大,难道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机缘? 不过他在金陵经营多年,本身也不是很怕,远处正有一大群帮手赶来,今日他必要在此把林灵素和李渔斩杀,消除掉大明隐藏的祸患,然后顺势进入大宋。 他的手一抬拂过自己身前,从他的额头处,缓缓睁开了三个眼睛,每一个都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彩。 “阿弥陀佛,元妙真人贵为大宋国师,为何要来金陵逞凶,是欺我大明无人么?” 两个和尚御空而来,稍后的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巨目,紫棠色的脸上堆满了横肉,整个人不怒而威,若不是他身着袈裟,只怕会被人以为是拦路抢劫的盗匪。 站在他身前另一个和尚,却是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年轻和尚,与他完全不同,皮肤白净,目光明亮,一身月白袈裟,看去让人感觉有些瘦弱,却无论如何没有轻视之心。 林灵素笑道:“莲池大师,青埂峰之后,大师别来无恙。” 满脸横肉的莲池大师脸色稍显难看,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来,语气也重了三分:“你在大宋扶持一个正经道士,搅扰得大宋朝廷不宁,还滑天下之大稽,立了一个女皇帝。怎么着?你们祸害大宋还不够,要来大明撒野么?” 林灵素好像很喜欢调笑这个莲池大师,他嘴角一笑,刚想开口,空中传来李渔的声音:“别废话了,干吧!” 不是他等不及了,事实上李渔在对敌的时候,很喜欢和对方废话。一来可以试着扰乱他的心神,二来可以利用五行灵力,测一下对方的深浅。 但是此时不行,因为他虽然能进能退,但是孝陵那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一旦孝陵被人攻破,朱标再一次死了,那就神仙难救了。自己可不是朱元璋,没那个本事召集大明的修士,为朱标再次保存下三魂七魄。朱标死了的话,自己在大明做的所有事,都将失去意义。 话音刚落,空中浮现出一个太极阴阳图,黑白两色的精纯灵力,笼罩在整个城楼前。 “我素来听闻太平道都是磊落豪杰,平生不做缩头藏尾的事,这位道人好像有些别致啊。”莲池大师嘲讽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运转佛门天神通,仔细感受着周围的灵力,想要把李渔找出来。 这么一个高手在战场上,你找不到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给你一下,是谁也受不了的。 城楼的一角,李渔站起身来,背着双手道:“秃驴,休要聒噪,能打就打,不敢打就滚!” 莲池大师冷哼一声,他还没有动手,身后的白净瘦和尚已经动了,一颗闪烁着庄严肃穆金光的圆珠从他手中祭起,直扑李渔的面门。 李渔躲闪不及,脑袋被圆珠打的粉碎,砰的一声,化为一片树叶。 “青木诀!”和尚一击打死个分身,并没有惊慌,而是叫出了李渔的招式名字。 此时太极图下,不停有李渔的身影出现,用各种招式袭击两个和尚还有甄宝玉。 林灵素也动了,他手中拂尘一甩,竖指于唇,片刻之后空中出现一柄由天雷组成的利剑。 瘦削和尚爆喝一声,褪去僧袍,跃到空中,他口中念着佛号,法力催持下,手里的珠子刹那间金光大盛,以这珠子为中心,金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金光所到之处,万物都被摧毁,城墙上也裂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金光之中,远处走来一个年轻人,他一边走一边用扇子拍打着手心,“好大一个窟窿,赔钱,必须赔钱!” 第五百七十六章 白衣 只见从大窟窿中,走出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浑身都是尘土。 他穿着一身员外服,嘴边两撇八字胡,因为满脸是尘土,灰溜溜的小眼睛显得格外圆。 甄宝玉冷眼看着他,似乎对他颇为忌惮,阴恻恻地说道:“沈万三,你敢出来了?” 胖员外大笑道:“太子殿下来了,公道就有了,我沈某人还怕什么?” 沈万三绝对有资格要他赔钱,因为这金陵的城墙就是他修建的。 莲池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那沈施主的意思就是洪武帝没有公道喽?” 沈万三点了点头,说道:“对。” 所有人都斜着眼向他看来,沈万三笑道:“除了自己人就是外人,说说心里话怎么了?” 李渔哑然失笑,这人说的倒是很有道理,看样子他是心向朱标的,这里就寥寥数人,打完之后失败者说什么都没有人信,赢得一方已经无须再拿这句话说事了。 “你要为朱标卖命?”莲池身后的瘦削和尚问道。 “非也非也,命拿来卖,妥妥的是亏本买卖,沈某什么买卖都做,就是不做亏本买卖。性天大师精通佛法,深谙轮回之道,难道懂不起这点道理么?”沈万三手中托着一个十分浮夸的金盆,盆边镶嵌着各种闪烁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聚宝盆...”性天法师看着沈万三手里的浮夸法宝,语气十分忌惮。 李渔心中暗喜,总算是来了一个帮手,可以稍微缓解一下自己这边的压力,他怕孝陵那里撑不住。 林灵素笑道:“沈万三,帮忙可以,这块石头可不能给你。” “你想多了,谁要帮你,我是为太子殿下效力!”沈万三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太子殿下救了我老沈一命,我曾赌咒要以死相报,现在是时候了。” 李渔手指一动,打出一个分身,要赶回孝陵。分身走到一半,就被一道光射了下来,化为树叶。 “被围了。”李渔传音入密,告诉林灵素,后者十分淡定,说道:“没事,打赢了就能解围。” 李渔郁闷地问道:“有几分把握?” 他自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完全没有想到,这金陵已经烂到根了,自己在这里举目皆敌。光是天界寺的秃驴,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林灵素淡淡地回道:“五五开吧,这块石头挺厉害的,你好像小瞧他了。” 李渔长叹了口气,他感觉到越来越多人,正在赶往此地。 这些人全都是三四品的修士,看样子天界寺整个儿都来了,这是要把自己一网打尽。 李渔把心一横,解除了隐匿诀,直接现身。他手持六节杖,头顶阴阳图,双手一结印,顿时出现几百个分身。 一句话也没有说,李渔直接催动功法,漫天都是拔地而起的藤蔓。 “李渔小子要正经拼命了,十分本事你平日里只用三分,谨慎过头了,早就该如此,年轻人不拼命怎么能行。”林灵素拍了拍手,然后就开始默念口诀,霎时间电闪雷鸣。 性天法师身子大震,只觉得一股大力几乎是铺天盖地一般涌了过来,登登登连退了几步。他暴喝一声,就要上前,却被一阵炫目的光彩拦住。 沈万三举着聚宝盆,笑嘻嘻地说道:“性天禅师,别急着走啊,我想要捐点香油钱。” 莲池和甄宝玉凑在一块,躲在他的身后,果然甄宝玉手一挥,出现一扇绯红色的光幕。 光幕阻挡了大部分的雷电,李渔用六节杖轻轻一指,顿时一股精纯至极的金灵之力袭来。 光幕上被钻出一个小洞,然后金针四散而出,刺向甄宝玉的面门。 甄宝玉眼神中闪烁着诡异的神色,他的眉心有五只燕京,每一个都能摄人心魄。 突然,他的眉心一皱,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想要闭眼。 可惜,为时已晚,在李渔的后背肩膀处,两边各自慢慢露出一个脑袋来,他们的脑袋上有一个独角,似马非马,似人非人,长相怪异。 这两只独角的异兽,正是李渔的徒弟大小梦,甄宝玉是痴石开启灵智,内里天生带着无尽的痴意,对食梦兽来说是个很好的靶子。 他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彩,双手无力地垂下,嘴角挂起莫名的笑意。李渔知道他着了道了,已经陷入了幻境中,眼下他的真身随便自己处置。 莲池大师觉察出大事不妙,他手持一杆金刚杵,朝着李渔打下来。 李渔躲都不躲,依然施法,快速靠近。砰的一声,他那被巫灵淬体过的身子,生生接住了这一下。 莲池哪里想到太平道的道士,能把体术淬炼的如此变态,他还没来及反应,胸口就多了细细的窟窿。一根冰针刺穿了他的金身,莲池低头一看,突然觉得自己的经脉都不受控制了。 从胸口开始,他所有的经脉开始结冰,只用了一瞬的时间,莲池整个人从内到外被冰封。 李渔手指一动,莲池的法身化为无数碎冰屑,每一个都如灰尘般微小,散落在风中消失不见。 解决了挡路的莲池,甄宝玉就在眼前了。李渔正要趁机下手,突然头顶笼罩着一层阴影,他抬头一看,只见一白衣仙子凌空俏立,杏眼微合,竟视自己如若无物。 李渔差点被她暗算,更不答话,直接挥舞着藤蔓向她袭去。 “雕虫小技!”白衣女子说罢玉指向足下一点,三瓣金莲由火而生,金光璀璨,托起仙子,樱唇轻启,吐道,万法皆破! 随着她的声音,从仙子口中荡开一圈涟漪,满地的分身和藤蔓全部消失。 林灵素脸色难看,他抬头道:“如今约时未到,你要破了约定不成?” 白衣仙子冷哼一声,“金陵容不得你们如此撒野!” 沈万三传音给李渔,“先去燕京,拿下江山,再来收拾金陵。” 李渔心底叹了口气,眼下只能如此了。他狠狠地看了一眼空中的仙子,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但是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冲天 李渔和林灵素、沈万三一道,趁着莲池死了,甄宝玉还没清醒过来,直接开溜。 大小梦直接趴在李渔身上,他们身法不行,让他们自己逃命就是死路一条。 毕竟他们虽然幻术厉害,一旦被近身,就是个战五渣,分分钟被砍死。 孝陵此时已经血流成河,皇陵卫的人果然忠心不二,死死守护着朱标。至于那些临时凑起来的江湖草莽,则大多选择了逃跑,当然重重包围不是他们能突破的,很多都死在了半路。 没有忠诚和职责在身,光凭一腔血勇和义气,是不可能具有留下来的勇气的。 因为敌人好似没有穷尽,不停地增加,越打越多,令人绝望。徐鸿儒和寇白门扶着剑,站在门口歇息,他们都杀的浑身浴血,精疲力竭,身上伤痕累累。 周溪来到朱标身边,他身上的战袍已经被鲜血染红,神情却平静如水。 “殿下,贼人势大,请从地道出走,暂避锋芒!” “地道?”就连朱标走愣住了,孝陵是父皇和幕后的陵墓,怎么会有地道呢? 一般的皇室陵寝,都是生怕有人挖地道,派人严防死守不说,还有各种机关。 周溪道:“当初太祖最后下葬,他临终前,嘱咐我等,一旦殿下遇到高人,死而复生,但是皇位拿不到,就从地道出行,里面有易于携带的财宝一箱,可供殿下富贵一世!” 朱标没有说话,沉默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缓缓说道: “大明社稷已经千疮百孔,朝廷被一群小人把持,今日之事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势力是何等庞大。为了父皇打下的江山,我不能走。” 周溪神色终于激动起来,他起身抱拳道:“我等愿为殿下死战!” 说完之后,周溪把盔甲一扯,转身提刀继续去厮杀,算是赤膊上阵,抱定了必死之心。刚才回来让朱标走地道,只是他不得不奉行太祖的命令而已,其实他根本不想撤。 这些年他们守在孝陵,也知道金陵的那群虫豸,已经把太祖留下的江山彻底玩弄于鼓掌中了,大明被这些人搞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国力逐年下降,早晚为人所灭。 孝陵外的城墙上,苍凉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 周溪已经指挥士卒搏杀了半天,脸上仍毫无倦意,反而就像刚睡醒一样冷静自若。在他身前,百余名皇陵卫列成雁阵,他们一手提着盾牌,一手挟着丈许长的银戟,戟锋笔直向前。 朱元璋从大明挑选的最精锐的兵马,组成了皇陵卫,现在那初代的皇陵卫,已经垂垂老矣,持戟的是他们的后人。 一旦入了皇陵卫,那么子孙后代永世为皇陵卫,为太祖和马皇后守陵。 齐刷刷的箭雨从天而降,皇陵卫的人举起盾牌,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如同雨点一般密集,让人耳膜发痒。 天空中变得黯淡无光,被这阵齐射遮挡住了太阳,所有人都愕然抬头,听着破空之声,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朱标的头顶,同样也有箭矢,覆盖了整个祭坛。他们甚至不惜射烂太祖的石碑,这已经不是要打破防御了,而是要把里面所有人灭杀。 “这一轮齐射,就能要了朱标的命,让他死在他爹的陵墓前,死第二次!”一个青年武将,哈哈笑着说道。 突然,天空中一道剑意横着切过,所有的箭矢被削去了箭头。一道道残影出现在空中,他的剑十分轻松写意,但是却能把所有的箭矢都削断。 一时间木屑乱飞,李渔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他眉心一皱,上前看着正沉浸在自己的太极剑中的张三丰,问道:“你怎么掺和进来了?” 张三丰收起剑来,笑道:“师父,你不是说修道最重要的是本心么,我若是在贾府坐着不动,就违逆了我的本心,这可比因果严重多了。” 李渔呵呵一笑,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就随他去吧,走,我们回燕京!” 他伸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把所有自己这边的人,装进了风月宝鉴。 而后李渔化身一只白鹤,冲天而起,振翅起飞。双翅煽动造成的飓风,吹得地上尘土弥漫,遮天蔽日。 “让朱标走了就完了!” 底下的人开始大喊,很多修士都御空而起,奋力追击。各种法宝和道术噼里啪啦扔了过来,可惜李渔跑的实在是太快了,这些都只能打到他的残影。 空中除了李渔,就只剩下林灵素和张三丰,就连沈万三也被装了进去。 李渔趁机问道:“宫主,刚才那女仙是谁?” 林灵素沉声道:“不过是个小小蛇妖,什么狗屁女仙,她不足为惧,我怕的是她师父。” 林灵素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甘,但还是很老实地说道:“她师父是真不好惹,说不怕是假的。” 李渔已经把追兵甩开一段,闻言不解地说道:“那一招万法皆破,破除我恁多法术,宫主却说她不厉害?” 李渔打死也不愿意相信,一个“不厉害”的人,破掉了自己所有法术,而且只一下就给破了。 林灵素哼道:“当时比较紧急,你忙着杀甄宝玉,没有看清楚。那不是她的修为,而是她手里的法宝,那是乾坤圈,破你法术还不是易如反掌。” “乾坤圈?真的假的?”李渔有些不相信。 阴阳环,又称乾坤圈,道家法器,乃是连在一起的两个圆环,可以拿在手中来回转动,代表“阴阳循环,周而复始”之意。 此宝原是昆仑山之物,乃玉虚宫元始天尊赐予太乙真人的阐教法宝之一;后来在灵珠子投胎时,太乙真人转手相传,成为了哪吒的伴身手镯、护体宝物,与哪吒一起出生;同时也是他常用的武器之一,此圈是哪吒两大本命法宝之一,乾坤圈和混天绫一对。 李渔可不相信,刚才那个女仙是哪吒,且不说从不知道哪吒喜欢女装,光是道术也对不上。 “她师父是黎山老母。” 李渔不再说话了,开始专心跑路,这厮来头果然大... 第五百七十八章 断后 “坏了!金莲黛玉还有薛蟠!” 刚才打的太乱,李渔忙着逃命,刚跑出来就想起自己的疏忽。 逃离金陵进行的太仓促,还有很多人没有带出来,其中大部分都留在了贾府。 把他们留在这里,显然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他们是有可能知道这些人和自己的关系的。万一被抓起来泄愤,那可就惨了。其实说到底,还是李渔低估了金陵这股势力。 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松离开,毕竟连巫神殿、清溪洞、茂陵这种险恶的地方都困不住自己。 他甚至一度以为,可以在金陵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因为所有权贵都来了孝陵,也确实被李渔一锅端了。 可惜,他没有料到,补天痴石的念力把这里的天界寺都给控制了。 李渔只能骂一声秃驴不争气,补天石蛊惑人心的本事虽然确实不小,但是他们也都是修炼多年的高僧,怎么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半空中追兵越来越远,李渔化身白鹤,直冲云霄,他看了一眼张三丰,说道:“你们先去燕京,准备配合于谦,我去贾府把薛蟠他们接上。” 此时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旗子,就是小皇帝朱祁镇。 掌握了他,就可以发布还位诏书,而且贾府眼下并不安全。 李渔必须回去一趟,张三丰眼珠一动,说道:“要不然我替师父回去一趟?” 林灵素笑道:“还是让你徒弟去吧,此时他早就锁定了你的气息,今日若不是你的两个食梦兽徒弟,咱们未必对付的了这块石头,他已经褪去第二层枷锁了。” “什么枷锁?” “补天石身上有枷锁,是人间强者合力上的,一旦全部褪去,后果不堪设想,这三块补天石的出现,原本就是一个疯子的杰作。” 李渔眉心一皱,补天石不是补天的边角料么?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叫净化,我们叫灭世。便是让三块石头内蕴含的业火,疯狂刺激人类的贪痴嗔,挑动人族自相残杀,然后毁灭世上所有的生灵。这样人间就能进入下一个轮回,有天上的神认为,这样才能涤荡世间一切的邪恶和污垢。等到新的人间诞生,在他们的监督下,就能成为一个完美的人世界。” 李渔心中怒火蹭蹭上升,这简直是冷血可怕到了极点。他们都拥有无限的寿命,或许是觉得等得起吧,因为就算是千万年,能诞生出新的人间来,天上依旧是他们这些神。如果这就是神的话,那么必须把这些所谓的神,都给他弄死,涤荡一下神界的渣滓。 只可惜,他们没有想到,太平道的张角把天地壁垒打破了,大地上涌现出无限的强者。他们的神力在人间失去了绝对的统治力,贸然来到人间灭世,真的有可能被人间的强者给宰了。 别的不说,马超当年那一枪,就让李渔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威压。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李渔毫不怀疑,马超就可以弑神。 像他这么厉害的,六朝还有很多。 张三丰已经减缓了速度,抱拳道:“师父,我去了之后,带他们从南边逃,肯定可以甩开追兵。” 张三丰只在孝陵打过一次,抵挡了箭雨,确实比自己目标小一点。 李渔把心一横,说道:“这么多人在后面追,他不好带人走,容易被发现,我去引开金陵的追兵。” 林灵素愕然回头,问道:“你怎么引?” 这句话问了相当于白问,还能怎么引,只能是以身为饵。林灵素想要劝,但是仔细一想,把自己人丢在这里不管,确实不是李渔能干出来的事。 他虽然时常吊儿郎当,但是内在里是个极其重感情的人,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去做那些容易丢掉性命的事。 李渔笑了笑,直接俯冲下去,在秦淮河上方停住了身形。 张三丰看了他一眼,虽然十分担心,但是他也知道,眼下只有快速把人接走,才能让师父早些脱身。 金陵的人马本来要走了,却看见李渔去而复返,追在最前面的甄宝玉非但没有喜色,反而露出一丝愠怒。 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再加上刚才中了李渔的圈套,差点就丢了小命,让他更加恼恨。 甄宝玉足不点地,飘飘然浮在半空,就地一指,一片祥云随风而生,托住他的身子。 再看云头,已成血云之势,绯色的浓雾滚滚而来,大有遮天蔽日,罩住世间之意。 李渔一看他上来就拼命,打定了主意把这群人吸引住。他看到甄宝玉的浓雾如此规模,不敢怠慢,知道他这次施法肯定有阵法加持,不易攻破,便凌空虚点,喝道,“ 元始安镇 普告万灵 岳渎真官 土地祗灵“ 霎时间金光灿烂,浮空而现,瞬时霞光万道,直射浓雾。 “紫郢青索,天击雷炎!“ 甄宝玉拍手道:“好,好一个天击雷炎,竟然用这一招破我的法术。” 他虽然拍手叫好,但是脸上丝毫没有好脸,阴沉着脸双眼冷漠。对他来说,李渔已经几次触及到他的底限,尤其是刚才差点把他击杀,若不是援兵及时赶到,自己真的会陷入幻境,被人随意宰割。 李渔用的术法太简单了,是所有方士都学过的神咒,但是在陆地神仙手里使出来,果然不同凡响。 当年学的时候,李渔就发现这些道术神咒其实上限很高,因为它调动的是天地本源之力,只是低阶修士实力不济无力催动出来罢了。 有时候真不需要多华丽的招数,越是朴素的大道,越是厉害。 甄宝玉的法术被破,但是他丝毫不慌,因为他手下的人已经围了上来。 天界寺高僧布下一个法阵,将李渔团团围住,先是保证他无法逃走。 在这些高僧的法阵上,四道寒光来回游走,扫的天空中风云游龙般搅动。 “这下看你怎么走!” 李渔心下出奇地冷静,越是在生死关头,他的脑子就越清醒。 天空中的法阵,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罩子,把方圆几里地都罩在里面。 李渔试探了一下,底下都有禁制,看来是铁了心要围死自己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浓雾 李渔的手掌上,闪烁着一道莹白色的光,是他把所有灵力聚敛的效果。 对面的甄宝玉确实很强,难怪能让林灵素忌惮,他身后好像还有黎山老母的影子。 黎山老母在六朝十分出名,李渔也多有听说,因为她虽然位列仙班,但是一点都不低调,十分热衷插手人间的事。 但是她又和九天玄女娘娘不同,娘娘是直接自己下场,黎山老母却是让徒弟出马。 她的徒弟们在六朝混的风生水起,她先是收了西凉国寒江关守将的女儿樊梨花做徒弟,教她移山倒海,撒豆成兵之术; 然后又收了穆桂英做徒弟.结果这个徒弟命不大好,成了寡妇,还得带领一群老寡妇小寡妇去打辽兵,也就是大宋西北鼎鼎有名的天波府。 白素贞是她的小徒弟,虽然是个蛇妖,但是修为十分惊人,而且浑身是宝。 来头这么大,难怪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都被他利用与掌心之间,成为他的棋子。李渔一度以为,癞头和尚已经是大明隐藏的最大敌人,现在想想当初可真够无知的,果然是无知者无畏。要是早知道他们的来头,李渔可能就不敢招惹这些鸟人了。 甄宝玉的脸上,早就不负当初的雍容自信,他死死盯着李渔,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绯色的浓雾重新聚集在甄宝玉的身边,将他包裹起来,李渔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浓雾之下,隐约走出一具骷髅,手持长刀,向李渔砍去,李渔退避三尺,手掌一翻,一道灵力把骷髅斩个粉碎。 虽然破去骷髅,但是李渔依然神色凝重,仍盯着浓雾,不多时,雾中又走出两具骷髅,与之前的大大不同,披着厚重盔甲,持的是青铜巨斧,对周围都视而未见,只向李渔攻来。 李渔再此打出锐金诀,却被他的青铜斧挡住,伤不得骷髅战将。情急之下,李渔忙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在手上画了个阴阳太极,喝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去!“ 六节杖飞到手中,围着骷髅战将,转了一圈之后,骷髅战将却也轰然倒下,化作红雾散去。 可那浓雾中再次走出一物,这次的骷髅更加厉害,骑着一匹骷髅战马,阴深深泛着青光,骑士眼洞中更燃着青色火焰,死死盯着李渔,和甄宝玉的眼神一眼冷漠无情。 李渔眼看骷髅骑士越来越近,手上镰形巨刃高高举起,便要砍下,黑洞洞的双眼瞄向李渔。 李渔手持六节杖,丝毫不慌,喝道,“急急如律令,法咒显圣灵,奇门飞甲!“ 一身墨绿色的藤甲出现在李渔胸前,他使出了天子楼里得到的九天玄女的真传---奇门遁甲。 李渔的身法变得鬼魅如风,迅捷如闪,道道残影无从捕捉。骷髅战将一刀砍下来,只能劈到影子。 绯色的浓雾中,突然伸出两条锁链,锁链上带着幽蓝色的烈火,织成一张网向李渔罩来。 李渔手指一动,原地分身,留下一个在原地,还有一个直奔布阵的和尚。 浓雾中甄宝玉冷哼一声,舍弃了留在原地的,去打杀向和尚的李渔。 他已经看透了李渔的伎俩,他想杀了天界寺的和尚们,破阵之后逃命。 锁链一下缠绕住李渔的脖子,砰的一声,李渔的脑袋落地,身子化为一片树叶。 浓雾中甄宝玉眉心一皱,赶紧回身来打留在原地的李渔,又是砰的一声... 甄宝玉暗叫一声不好,此时李渔已经隐匿了身形,来到性天大师身边。 一道冰针从性天大师的额头插入,陆地神仙的修为,不是他能抵抗的。 性天的脑袋碎裂,化为冰屑,只剩下一个身子还坐在原地。 大阵缺少了他这个阵脚,很快露出破绽,李渔长舒一口气。 “教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逃跑大师!” 李渔把胸中积累的情绪化为一声长啸,然后将所有灵力全部打出,能够调动的灵力也一并搅乱。 一时间这地方灵力混乱,五行扭曲,包括甄宝玉在内的人,全都觉得眼前的景物扭曲模糊起来。 李渔把阴阳图催动到极致,手指一动,身外化身,不停反复,足足有一千个分身同时出现。 所有的分身,朝着四面八方逃走,此时的和尚们即使补全了发阵,也很难捉到李渔了。 真正的李渔其实没有动,他静静地坐在原地,屏住所有气息。 此时他浑身灵力几乎耗尽,剩下的一点把自己的气息都收敛了,如同一块石头,一块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没有人会想到,他不逃走而是继续留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就叫灯下黑。 “追!杀了他!杀了他!”甄宝玉状如疯魔,手掌乱挥,无数的骷髅出现,追逐每一个李渔。 他们挥舞着青铜刀,和天界的僧人一起,追杀李渔的分身。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绯色的浓雾终于完全散去,甄宝玉的身形显露出来。 李渔吓了一跳,浓雾中出来的甄宝玉,完全变了一副面容。 他个子很矮,脑袋上稀稀疏疏,没有几根头发。苍白的面容十分丑陋,尤其是鼻子,就像是一个被人一拳打扁的包子。 看得出来,使用刚才的法术,让他自己也受到了很强的反噬。他往怀里伸手一掏,掏出件只有掌心大小的黑色小塔,塔分九层,色如墨染,不时冒着黑色雾气。 甄宝玉对着黑塔,说道:“主人,属下无能,被他跑了。” 黑塔中,传来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说道:“没事,你现在就去贾府,把他的两个徒弟杀了。” “那两个小姑娘?” “没错。” 甄宝玉点了点头,挣扎着爬起身子,步履蹒跚地往金陵走去。 李渔刚想偷袭,却见他把黑塔往自己胸口一放,小塔贴在胸口肌肤,旋了进去,进到了他的身体。 这诡异的一幕,让李渔悚然一惊,他有些畏惧塔里的存在,所以没有贸然出手。 看来甄宝玉也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李渔心底暗暗盘算起来,大明这趟浑水,没有那么容易摸。 第五百八十章 东厂 大明,应天府南。 此时日薄崦嵫,暮色四合,莽莽群山之间只见点点归鸦。山谷之中,有河水汇聚,水面平稳,一小舟顺流而下。 茫茫江水,芦苇浩浩。水雾弥漫的黄昏,夕阳斜刺进水面上,倒映出小舟边坐着的四个人。 薛蟠一个劲地抱怨,直言李渔不顾兄弟,逃命竟然把他忘了。 剩下三个都笑吟吟地听着不说话,金莲手掌中,握着一团水雾,林黛玉则托着腮踢着脚,欣赏水乡的美景。 “好漂亮啊。”林黛玉没怎么出过门,她先是在林府做大小姐,然后被李渔带到了正经门。她上山的时候,李渔已经学会了御空,所以也没有机会像小金莲当初那样,跟着李渔远足。 在小舟内,还有一个九岁的孩子,正是大明皇帝朱祁镇。 他此时呼呼大睡,不是他心宽,而是被张三丰施法了,保证他可以稳稳地睡到燕京。 张三丰还是没有敢直接走原路北上燕京,他反其道而行之,从南边逃走。 如此一来,虽然会耽搁一些功夫,但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此时的燕京,不需要他们,等到于谦、徐辉祖他们掌控了局势,最后才是小皇帝登场禅位。 严格来说,这不算是禅位,而是还位于懿文太子。 “肚子好饿。”薛蟠走的匆忙,他买来的海量的天材地宝,都留在了贾府。 按照贾府人的尿性,薛蟠已经对这些东西不报任何希望了,肯定被大大小小的主子辈给分了。 贾府现在也就看上去体面,一个失去了精神富裕的豪门,纵使有再多的钱财和下人,都算不上是贵族,只能说是一群有钱的劣人。 ...... 燕京,朱标已经回来了。 懿文太子复活的消息传开,燕京也轰动了,这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随着事情越来越发酵,隐藏多年的隐秘,也逐渐被揭开面纱。 很多亲身经历过太祖逆天改命,为太子续命的人,纷纷站了出来。 他们大部分人都以为当年的事失败了,太子死了,太祖也郁郁终日,大明朝日渐没落。 没想到太子活了,一些老人已经心潮澎湃,泪流满面,回忆起太子当年的宽厚仁爱,忍不住和子孙讲述起来。 东厂内,进来一群人,全都是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 “石雄,陛下失去了踪迹,又来一个冒充懿文太子的,你们东厂倒是沉得住气。” 石雄才要回话,一看马顺身后冒出的四个人,张开的嘴巴又紧紧合上,眉心露出一丝疑惑。 他从没见过这几个人,不过马顺是王振的心腹,他不敢得罪,便说道:“我们正在等命令,已经派人传书给王公公。” 马顺见状发出一声冷笑,“石掌班,真是巧了,我们弟兄是就奉了公公之命过来帮忙,你们东厂这样拖拖拉拉,回头尊驾几个怕是没法向王公公交待。” “我们东厂的事本就无须你们锦衣卫插手,几位若是看不惯想走,悉听尊便。”东厂副掌班鲍子威摸着唇上两撇小胡子阴声回道。 他本人和王振关系也很好,所以不太害怕马顺,而且锦衣卫什么时候敢来东厂撒野了。 “那敢情好,喝酒吃肉睡大觉的日子清闲得很,哪个彪子愿替你们干活。”马顺回头就迈开步子,真有立即打道回府的盘算。 话音刚落,马顺身后四个人已经暴起发难,石雄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就看到一道寒芒闪过,然后自己的脖子处一凉。 这刀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都没有痛觉,只有些不舒服。 马顺头也不回,他所带来的的锦衣卫,已经和东厂的人火并起来。 两个原本关系十分要好,都是唯王振马首是瞻的衙门,真的动起刀子也是丝毫不来虚的。 马顺是个废物点心,但是这并不代表锦衣卫没有能打的。 东厂众人见档头死了,纷纷聚集在一个道士旁边,这道士叫天风子,本为泰山玉皇观弟子,其人武功虽高,却心术不正,沉湎酒色,屡遭掌门师兄训诫,他心胸狭隘,以为同门容不下自己,索性一怒之下叛出门去,在江湖中为非作歹,这道人本就性情暴戾,残忍好杀,心中也无所谓同僚一说,一旦动了手,招招都是取人性命的杀招。 见对方来势凶猛,天风子不惧反喜,眼见锦衣卫番子的绣春刀距胸口尚有数寸,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他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一剑振开铁笔,长剑立即反撩锦衣卫小腹。 这个锦衣卫只见剑花朵朵,寒气逼人,匆忙舞动绣春刀招架,仍被逼得步步后退,数次险象环生。 见石雄遇难,锦衣卫肆意杀戮东厂番子,东厂其他人自然不能坐视,三档头公羊柏震腕挥鞭,杆鞭鞭梢瞬间抖成一个圆环向马顺脖颈间套去。 天风子咧嘴大笑,手中却不含糊,左斧‘泰山压顶’,右斧‘横扫千军’,配合公羊柏向马顺击去,这两下若是着实,只怕马顺登时要被大卸八块。 飞龙斧挂着呼啸破风之声,直劈横砍,又在两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中悠然荡开,公羊柏和天风子被震得连退两步,手腕酸麻,抬眼看只见眼前立着一个老将。 这个老将身材魁伟,手中持一杆长枪,浑身散发着一股威势。 东厂的人吓了一跳,他们都认出了此人,正是前几年还是朝中重臣,大明最大的勋戚家族徐家的家主,五军都督府都督徐辉祖。 徐辉祖已经下野多年,听说困在一个道观内,虽然还保留着徐国公的称号,更多的是对他们徐家的旧日功劳的尊重,他本人则跟囚徒无异。 徐辉祖一枪刺出,势如游龙,正好刺在天风子的喉咙处。天风子到死也不信,徐辉祖和锦衣卫联手,把自己杀了。 尤其是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他不是王公公的心腹么,是王公公一手提拔的狗腿子。 随着几个档头相继被杀,一场剿灭东厂的屠杀,正式开始... 第五百八十一章 变天 夏日炎炎,大明境内风云突变。 东厂被连根拔起,西厂大部分人都被王振带去吐蕃了,剩下的也很轻易被灭门。 原本忠心耿耿的王振头号狗腿子马顺,不知道为什么临阵倒戈,成为对王振一系伤害最大的人。 朱标的回归,让所有的事都变得不同起来,绝大多数的百姓,依然不敢卷入天子之位的争夺中,但是他们心中的天平,已经悄然倾斜。 没有人怀疑朱标的正统性,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甚至连反对他的人,心里其实也是只知道自己理亏的。 偏偏这个时候,王振去打仗了,他十分骚包地选择亲自率兵前往,本来是打算刷个声望和军功,结果一下把自己坑进去了。 东厂西厂实力不差,主要是缺少一个领袖,大家谁都不想出头,结果被逐个击破。 他们需要的领袖,可以实力不济,甚至可以十分无能,但是必须有权威。 关键时候,能下命令,敢担责任,这个非王振莫属。 他虽然本事很低,但是他受新皇帝的宠信,手里的权力无限大。 可惜他在吐蕃,完全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就算他知道了,说一句话传过来,政变都已经结束了。 燕京,五军大营。 中军帐内,徐景昌内着铁甲,外穿儒袍,双手握拳按在膝上,正襟危坐。他头盔放在一边,额头上扎了一条白布,正在犯病,头疼欲裂。 刷的一声,徐辉祖持枪进来,左手里拿着一幅黄绫诏书,一边高高举起,一边须发怒张地高声道:“而今陛下奉太祖遗诏,登基为帝,召忠义之士,共诛王振逆贼,千秋功业,在此一举!井昌,切莫自误!” 帐中一支火把发出“毕毕剥剥”的轻响,徐景昌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时明时暗。 徐景昌脸色复杂,他想要痛斥大伯,但是却开不了口,只能沉声道:“大伯,何苦如此?” “陛下今已入住紫禁城,你们何苦为逆贼效命,跟着我有从龙之功,方可保住四弟的这点血脉。”徐辉祖举着诏书道:“速速发兵,挥师讨逆!” 少年道:“大伯,你也知道,我们父亲他...” 徐辉祖是徐达的大儿子,当初朱棣靖难,他的四弟徐增寿暗中为朱棣送了不少情报。 后来被人告发,建文帝亲手刺死了他,等到朱棣成功,便追封徐增寿为武阳侯,成为朱棣登基后首个被封赠的功臣,谥号“忠愍”。钦承父业推诚守正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进爵为定国公,子孙世袭。 又因为徐家在军中影响太大,所以朱棣就让徐景昌掌管了五军都督府,手里握着京营最能打的一支兵马。这个位置,以前长期是他大伯徐辉祖担任的。 如今的定国公,就是徐辉祖的侄子徐景昌,他爹死在建文帝手里,要他去效忠建文帝的亲爹,徐景昌心底十分抵触。 但是大伯他单枪匹马就进来中军大营,说明营中早就有人投奔了他。大伯掌管五军都督府这么多年,不知道提拔了多少人,他造反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徐景昌说着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两名军士上来,半推半拖地要把徐辉祖请出去。 帐外忽然一阵喧哗,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掀帐而入,他穿武将的皮甲,腰间却佩着一柄镶满珠宝的长剑,脚步虚浮,虽然穿着武服,却更像是一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贵 族纨绔,高叫:“都督,大事不好了,三千营谋反了!” 三千营是一群胡人兵马,他们类似于大明的雇佣兵,里面全都是草原的异族骑兵。 这些人竟然投靠了朱标,五军营里肯和自己血战的,还有几个人?徐景昌不禁一阵绝望,局势至此,已经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为了徐家的门楣和先人的荣耀,徐景昌低头道:“全凭大伯做主...” 徐辉祖大喝一声,“擂鼓聚将,随我入宫!” 他的余威犹在,众将士看着熟悉的徐大都督回来了,要带着他们去迎立懿文太子。 这是又一次的从龙之功,所有人心中都欣喜异常。 此时的朱标,已经到了紫禁城外,金陵人马正在飞奔赶来。 他们想要挽救局势,就必须找到小皇帝,偏偏小皇帝失踪了。 失去了朱祁镇,这个名义上还勉强能和朱标抢一抢的人,人心向朱标殿下,已经是更加的难以阻挡。 --- 紫禁城内,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聚在一处,她们难得的团结了一次,但是好像已经于事无补了。 “无论如何,先找到我的皇儿。”孙太后哭啼啼地说道。 “朝中还有谁肯为我们孤儿寡母效力?”太皇太后张氏问道。 在她们对面,一个老臣面色凄苦,摇了摇头。 “若是道衍大师在,肯定可以力挽狂澜,王振这小人,害陛下不浅!”老臣正是被辞退的杨荣,他留在燕京没有走,于是被张太皇太后召到宫中。 可惜他被王振排挤,已经没有了任何权力。只能干看着一个个衙门和兵营倒戈,无数官员抢着拜懿文太子。 其实在他心底,也隐隐觉得,懿文太子既然复活了,还有太祖的诏书,就该让他执掌大明江山。 不过太皇太后张氏对他有知遇之恩,对于文臣来说,知遇之恩,是可以用命来报的。 杨荣已经做好了自尽的打算,他不打算违背太祖,又不想对不起成祖,进退两难,唯有一死。 咚~咚~咚 巨大的钟声响起,宫外乱作一团,喊声到处都是。 无数人争先恐后逃命,皇宫一侧已经火光冲天,营盘东北角几处营帐都被大火吞噬,几名骑手正在火光中不断冲杀。其中一名大汉盘马弯弓,弓弦响处,将奔逃者一一射杀。 “弃主而逃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立竿见影,宫中的下人不再逃命。 这个大汉一勒马缰绳,扬长而去,众人破口大骂。 难怪他不让逃,原来是为自己腾地方。 第五百八十二章 才子 吐蕃,大芈川。 薛仁贵驻军在此,和吐蕃兵马对峙,双方不停增兵,眼看就是决战了。 大昭寺的人,终于放下了傲慢,派遣几乎所有僧侣前来助战。 唐军这边,也有强援不停赶到,李世民对吐蕃势在必得,不想把这个大麻烦留给后人。 大芈川,如同一条彩带,横亘在广阔的高原上。 周围地势平坦,一望无际,一旦开战就是不死不休的决战。 因为双方的机动性都特别强,谁要是溃散了,保准被追杀的一个不剩。 正因如此,两边都格外谨慎,当然吐蕃这边更重视,因为唐军败了,就是薛仁贵这一支兵马没了,大唐还没有伤筋动骨。 但是吐蕃输了之后,就离亡国不远了。 营中东南角,是蜀国兵营,因为蜀国派来的人马不多,只有几千人,所以营地不大,而且位置很偏。 大家都知道蜀兵能打,但是派这么点人来,显然是没想出力。好在赵云以一己之力,打破关隘,还是给蜀国加了些威名。 六朝联军中,除了主力唐军之外,最能打的就是大明的神机营。最摸鱼的,就属东吴,他们派来的孙翊,本来就是个宗室,来这里就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思来的。 神机营在此战大放异彩,因为他们是远程攻击,威力惊人不说,伤亡极低,几乎没有伤兵。 神机营是朱元璋所见,当年他为朱标和天斗,大明精英死伤大半,其余的也都很快死去。 为了弥补国力的亏损,朱元璋集中天下匠人,打造了一大批远距离攻击法宝。 这就是神机营的由来,他们的战力当然不俗,毕竟这是大明压箱底的精英。 可惜王振这厮,不爱惜着使用,竟然带着来帮场子。 这就相当于你的邻居炒菜没酱油了,想要跟你借一点,你把整个厨房搬了过去。 不过王振此时还不知道,他正洋洋得意,毕竟大明的神机营在吐蕃大放异彩,让他倍觉有光,却浑然不知,神机营的秘密,已经被其他五国刺探的七七八八,传回国内了。 在他隔壁,一个骑士进了蜀兵大营,不一会就出现在赵云帐中。 他一路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见到赵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赵云神色一动,说道:“知道,辛苦你了。” 骑士没有说话,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刘禅问道:“赵叔,怎么了?” “呵呵,大明内乱了。” 刘禅哦了一声,不怎么感兴趣,赵云心底暗暗叹了口气,阿斗什么都好,就是望之不似人君。 大明内乱,是多大的一件事,足以影响到整个六朝。因为大明的体量在那隔着,一旦内乱没有平息,甚至可能会出现几个并列的国家。 到时候,可能会引起六朝的大战,重新洗牌的机会就来了。 这样的事,阿斗他竟然一点兴趣也没有,赵云愁的暗暗摇头,却又无可奈何。 “难道当年在长坂坡,真把他吓到了?” --- 燕京城外,官道。 一大群人御空而来,在空中浮着一个道士,他负手而立,身后背着一柄大剑。 仔细一看,这大剑是假的,道士却是真的,而且是正经道士,剑穗绑在一个枯藤上,枯藤连在一块,插在一个花里胡哨的剑鞘里。 看着远处的第一波人群,李渔朗声道:“京城重地,有要事处理,擅入者死!” “乱臣贼子,交出皇帝陛下!”有人怒喝一声,飞奔而来。 刷的一下,一道灵力化为利刃,将这个修士脖颈斩断。颈中鲜血飞溅,头颅高高飞起。 他身后的一群人,大多整个人都呆住了,张大嘴巴,半晌没有合拢。 被杀的是天界寺的高僧性天,除了莲池大师之外,修为最高的一个。 李渔看着死去的性天法师,心里没有半分怜悯,这些人为了各自的利益,要把大明祸害的风雨飘摇。 一旦关外异族趁机入关,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杀一个性天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他刚才那一下,看似是寻寻常常,就斩杀了天界寺高手性天。 其实只有李渔知道,这一下几乎就耗费了他三分之二的灵力,务求干净利落,吓住他身后的人。 金陵方向,无数修士正在玩命赶路,会御空的御空而来,不会的骑马,最不济还有传送法阵。 “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说话的是一个豪门管事,他说完之后,身子竟然稍微往后退了几步。 突然,他觉得脖颈一凉,脑袋倏地一下飞出老高。 --- 大明应天府,山清水秀,浑然天成。这方山水融淡雅清秀与雄奇壮阔于一体,碧水辽阔。烟波浩淼,峰峦隐现,气象万千。 此时正是莲花开的季节,在小舟的前方是数顷的荷花,碧荷连天,间或掩映着粉的,白的荷花,还有成熟地菱角,那碧绿地荷叶看不出一些凋零枯败迹象,一片绿意盎然,所以也参差窜起的荷花有这绿叶陪村,也更加显的娇艳。 湖中小舟上张三丰站起身来,说道:“还是有人追过来了...” 薛蟠紧张地问道:“是什么人?你打得过不?” 张三丰哑然失笑,“总要打过了才知道。” 果然,一阵优美清脆的歌声从湖上传来,舱中一个月白轻衫的年轻书生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出来。 张三丰说道:“有四个,修为不低。” 那位白袍公子面庞通红,显然醉意己深,朝着小舟方向,喊道:“从这儿绕去燕京可远得很,几位贵客何不来饮一杯。” 这时那舱中又有一个白面微髯的青衫人走了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把扇子,大约四十岁上下。白净的皮肤上已有浅浅的皱纹,虽然满面笑意,可那神情似乎仍从骨子里透着一股落寞。“没错,辛辛苦苦去燕京奔波,可是要好生歇息一下。” 薛蟠忍不住在小舟的头上,大骂道:“好狗不拦路。” 这时候,从船舱里走出最后一个,一袭墨青色长袍,整个人都颓废的很,但是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十分精神。 “我们四大才子,奉命在此设宴,款待诸位。” 第五百八十三章 圣母 燕京城外,李渔一人阻挡金陵追兵,举手投足间斩杀性天之后,所有人不敢上前。 刚才的一幕太过震撼,性天大师作为天界寺的高僧,一招没出就被人斩下头颅。 李渔浮在半空,刚才一击耗费了他大量的灵力,但是他必须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这样才能震慑住眼前这群人,如今自己只要拖住一点点时间,里面就有可能已经成功了。 只要大局尘埃落定,有的是时间收拾金陵的这群人。 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人来,看着李渔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 “好,你很好,这都让你逃了出来。” 李渔笑道:“我逃出来的绝境多了,实不相瞒,你布下的那个,算不上什么绝境。” 甄宝玉心里恨极了李渔,这么多年他一直顺风顺水,结果刚把宣德帝弄死,扶持了一个小皇帝,眼看就要把持大明江山了,突然冒出来一个李渔。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好菜,马上要吃了,突然闯入一个人把桌椅餐盘打了个稀巴烂。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作对?”甄宝玉皱眉道:“你真以为自己能逃过制裁么?” 李渔态度嚣张,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凝声道:“我从来不管这些,我想干就干了,你在这聒噪些什么,有本事就来打,没胆子就滚。” 他虽然还没有恢复灵力,气海内空了一半,但嚣张还是要嚣张的。 虚张声势,是一个十分考验演技的计策,要的就是绝对的狂放自信。好在他当年卖护身符的神棍生涯,练就了一身的演技。 甄宝玉不敢怠慢,毕竟着了一次道了,差点就命丧食梦兽之手。 “你不要以为养了两个食梦兽,我就不敢杀你,九般灾你都敢动,哼...” 李渔心底暗道,这孙子话这么多,八成是怂了,自己倒是乐于在这跟他扯淡。 只要金陵的势力进不去燕京,自己就必胜无疑,他看着甄宝玉,笑道:“九般灾虽然可怕,但也比不上补天石,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有我...和元妙先生在,就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城墙上,林灵素忍不住笑骂道:“这小子,总在这种时候想起我来,什么时候都不忘拖人下水。” 在他身边,一脸富态的沈万三摸了摸肚皮,说道:“你在这守着,我去拜见殿下,匆匆一别几十年,没有想到还有再会的时候。” 朱标坐镇东宫的时候,不知道救过多少人,这里面有的是真的,也有很多是朱元璋的帝王心术。因为即使是朱元璋真心想杀的人,朱标出马也能劝回来,放眼整个大明,估计只有朱标和他的母后马皇后两个人能做到。 难得可贵的是朱标虽然有一个万分强势的父皇,但是他本人并不是一个不敢违抗父命、皇命的应声虫。 朱标有自己的理念,只要是他觉得不对的,一定会和朱元璋据理力争。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大明天下中,承他情的人不可胜数,沈万三就是其中之一。 李渔为了尽可能拖住这些人,开始搜肠刮肚,说一些能引起甄宝玉兴趣的话来说。 他说的十分模糊,在那里故作玄虚,甄宝玉本来就犹豫,几次想要上前没敢动手。 到最后,他身后一个高僧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道:“再不杀进城,就怕局势不可控制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甄宝玉把心一横,手掌缓缓一转,掌心出现一个巨大的眼睛。 这眼睛开始在他掌心旋转,残影慢慢围成一圈,化为十三个小眼睛。 每一个都射出一道精光,朝着李渔打了过来,李渔远远就感受到了无字玉璧里那种奇怪的灵力的味道。 他马上得出结论,这是控制人心神的法术,必须忍着不去看它们。 李渔闭上双眼,全靠感觉,躲避着这些光束。 他头顶的阴阳图,释放出一道青色的光盾,把他罩在里面。 甄宝玉眼看这一招伤不到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轻轻默念起一道咒语。 在半空中,猛的一声巨响,天空被撕开一个口子,露出一个巨大的眼珠。 这眼珠的瞳孔是黑色,周围是褐色,再往外是眼白。在眼球周围,是一圈燃烧着的火焰。 李渔开始感觉到炙热的气息,一股奇特诡异的诵经声,在他耳朵边响起。 那种感觉像是远古的先民祭拜天地时候的咒语,一股莽荒之气,扑面而来。 突然,云霞涌动,其间一声雷鸣般声响,紫气如柱,气势万千,直冲上云霄而去。周围的人包括燕京城里的人,纷纷安静下来,默然抬头,仰天观望。 林灵素如同神祇,站在云端,他周身雷电缠绕。一身墨绿道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右手持剑,面目肃然,左手紧握剑诀,天地之间传来了他低低声音,似梵唱、似异咒,回荡悠远。 李渔心底一松,老林终于出手了,自己刚想开溜,就听到林灵素密音传话,“马上随我护卫燕京,黎山老母派人来了。” “这老娘们没完了是吧?” 李渔也有了几分火气,大家幕后的大佬都很沉得住气,也玩得起,怎么就你一个黎山老母特殊了? 你多鸡毛啊! 林灵素说道:“她在大明估计有布局。” “人间万事由人管,还轮不到她来插手,一会我见了白素贞那蛇妖,一拳打烂她的七寸!” 话音刚落,只见云层中出现一个美妇人,头顶云堆宫髻,额束一条红霓缠着的花钿,眉心悬着一只水滴紫玉,生得玉貌花颜,雪肤丰肌。这女人虽然和白素贞一样妖娆,但是却并不是那蛇妖。 她手中持一杆白枪,大声道:“黎山圣母有命,叫外人离开大明,不许插手王朝气运。” 李渔冷冷地抬眼,道:“甄宝玉,你是三界之外的石头,不是大明的,更不是人,听到没有黎山老母叫你撤呢。” 天界寺的僧人广大和尚上前一步,大声怒喝道:“正经贼道你和林灵素都是大宋的人,来到大明耀武扬威,是欺我大明无人?” 李渔举着手臂高呼,“我爱大明,大明是我家。” 第五百八十四章 杀心 林灵素提醒道:“这个人就是樊梨花,是黎山老母的大徒弟。” “樊梨花?”李渔心底暗暗骂了一句,这个黎山老母,连续派两个徒弟,都是在自己占上风的时候出手。 她摆明了不想看到朱标登基,执掌大明江山,对于大明百姓来说,朱标上位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些高高在上地神仙,为了自己的布局谋划,把人间当棋盘,根本不在乎苍生的福祸。 “看来她铁了心要插手,怎么办?”林灵素知道李渔办法多,关键时候敢拿主意,所以直接问他。 “她自己不敢来,就是有忌惮,我们放开手打一场。” 林灵素点了点头,说道:“我再听你一次。” 两个人联手,谁也没有后退一步,林灵素在半空中,手里摩挲一阵剑意在他掌中蓄势待发。 李渔催动六节杖,灵气源源不断的倾注之下,林灵素觉得自己的修为正在提高,剑意开始逐渐变大,并逐渐在变大的过程中分离出各色小的单色气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开始分布于天空之上。 樊梨花没有想到黎山老母下了命令还有人敢不听,非但不听,还口出狂言,油腔滑调。 她杏眼圆瞪,柳眉高挑,握着白枪娇叱一声,枪尖带着火光刺了过来。 林灵素手指一动,漫天剑影,越来越是稠密,无限毫光,遮盖了整个天幕,朝着樊梨花和金陵众人打了过来。 众人纷纷格挡,很多人口吐鲜血,一旦有所松懈,就会有人被削去一块身子,惨叫声不绝于耳。 樊梨花双目瞳孔之中,倒映了整个天空的无限剑影,她震撼于中原修士的强大,但是丝毫不惧。 她挥舞着白枪,一道白色的光盾,挡在了众人头顶。随后,如初升旭日跃出水面,天地初开轰然雷鸣,巨大的轰鸣声瞬间迸发而出,更有几道电芒闪了几闪,才慢慢消退下去。 樊梨花的光盾和林灵素的剑意本来都是无形之气的事物,却如这世上最坚硬的宝物彼此硬撼一般,整个苍穹天地,都笼罩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无形音波,随着劲风掠过,整个燕京内外,人人是耳中嗡嗡异响,面容失色。 樊梨花身有重宝,手里白枪来头很大,林灵素有李渔的太平经加持,两人刚一动手就是石破天惊,打了个平分秋色。 李渔看的心急,突然他注意到一点,无数的剑意是通过林灵素接受到自己的加持的。 那么自己为何不直接加持到剑意上呢? 他灵机一动,手掌翻飞,剑意上蒙上了一层五颜六色的光芒,数十支彩色气剑已然掉转过头,在空中颤颤巍巍,对准了樊梨花。 冰寒之气,转眼间汹涌澎湃,不消多久,又变得炙热无比,金光闪烁锋利无比,似乎可以刺穿万物。五行之灵淬包裹着每一道剑意,让这些光剑除了林灵素本身的修为外,又多了一层加持。 空中半数气剑,一眼望去也不知到底多少,都似被无形之力所操纵,缓缓转过头来了,在空中躁动不安。各种力量和灵力被强行加在一块,让剑意变得不稳定起来,威力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也更难控制。 林灵素马上明白了李渔的意思,开始全力施法,他甚至不需要接受李渔的加持,从而更加随心所欲专心施法。他不需要再接受处理李渔的灵力,也更加熟稔和专注。两个人是联手杀敌的老搭档了,配合十分默契,搞政变也有过成功的先例,所以两个人各方面都很自信,今日一定要把朱标扶上去,还要给黎山老母一点颜色,让她知道人间万事由人管这个规矩。 这些被李渔加持过的剑意,威力大增,李渔的想法是没错的,省去一道步骤,相当于省去了一个中间商。也就省去了林灵素经脉内的一大部分的运转,让他可以专心施法。 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五行灵力已经被调动到了极致,林灵素的剑意带着五行之灵和雷电加持,变得锐不可当。 漫天尽是破空锐啸之声,‘嗖嗖’之音响彻天地。樊梨花望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剑雨,心中竟然感到了一丝恐惧,这不是战斗意志不强,而是本能的对天地本源之力的敬畏。 樊梨花举起枪来,这一次她已经力不从心,胳膊上被划开一个口子。 失去了樊梨花光盾的保护,底下的金陵众人死伤惨重,李渔对他们是一点也没客气。 樊梨花刚刚站稳,突然脚下伸出两个藤蔓,这藤蔓十分下流,专门打她手里长枪很难护到的部位。 一时间樊梨花又被林灵素的剑意划出三四个口子,她刚出场的飒爽英姿已经全然不见,只剩下狼狈两个字。 再打下去,樊梨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挽了一个枪花,刺破了一道剑意,就要开溜。 突然她身边的时空被撕开,口子里没有人露面,只露出一条小腿来,不偏不倚地把她绊倒。 绊倒之后,裂缝快速消失,那只小腿也没了踪影。 李渔眼看机不可失,藤蔓将她吊了起来,悬在半空,尖刺缠着她的手腕,注入了山鬼毒粉和正经湖底的万年寒寒冰。 林灵素一看,也弃了继续绞杀金陵众人,一柄犀利的剑意,直接朝着她的身前飞来,要给樊梨花开膛破肚。 “这时候知道跑了?晚了!”李渔手指一动,让藤蔓紧紧拴住了她的手脚,万年寒冰冻结了她浑身经脉,根本动弹不得。 樊梨花眼角流出一滴泪水,紧紧闭上了眼。她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这些藤蔓恶毒无比,还会侵蚀她的经脉,让她有一种错觉,即使是逃出生天,下半辈子修为也废了。 就在这时候,时间如同停止了一般,在场所有人耳中竟同时都响起了一阵苍凉歌声,那歌声与中土的曲乐迥然不同,苍凉雄劲,如荒野巨兽风雨之夜仰天长啸,更有萧萧不尽之意。 天上降下一道圣光,包裹着樊梨花,倏地一下她被人救走了。 李渔和林灵素看向天边,眼中都有不甘,他们没有丝毫交流,却同时御空而起,追了上去,势要赶尽杀绝。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复仇 白光一闪而逝,李渔捉住了樊梨花的一只脚,使劲一拉拽下半个裤腿来。 樊梨花光洁的小腿裸露在外,上面结了一层薄霜,可见李渔的寒毒有多阴损。 这片刻的机会,林灵素一剑挥下来,眼看就要斩断她的脚腕。 云层之中,传来一声怒极的冷哼,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势,从白光之中传出来。 那是一种李渔从未感受过的灵力,浩瀚如海,磅礴如山,令人望而生畏。 李渔不依不饶,将六节杖朝天一捅,也不知道刺破了什么东西,带着泯泯血丝收了回来。 落地之后,李渔懊恼地骂道:“每次碰到有背景的,都让他们溜了!” 他终于感受到了西游里猴子的无奈,但是没有办法,有背景有靠山就是这样。 金陵众人吓得不敢说话,这个人在黎山老母的眼皮底下,伤她弟子,竟然还嫌没有斩杀对方。 这样的人,他们都觉得是两个疯子凑到了一块,其实以前林灵素虽然离经叛道,但是还算是稳重。 在李渔出现之后,他确实更加放得开了,两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就是人间事由人来管。不管对手是什么人,都可以竞争,但是神佛插手就是不行。 他们极度反感神佛插手人间的大小事务,见到一次只要有机会,就想着赶尽杀绝。 林灵素也叹了口气,“行了,这次她也没全身而退,先收拾燕京的残局吧。要是下次她还敢来,一定把她斩了。” 这时候,天上落下一张符篆,悠悠飘到两人跟前。 林灵素伸手接住,诵读道:“此仇必报...还有落款呢,是黎山老母的名字。” “怕她作甚。”李渔不是很在意,他已经惹了足够多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要是因为他们有后台自己做事就畏手畏脚,那么注定什么事都做不成。 既然这些鸟人的后台这么硬,但是也不敢亲自出手来打,说明他们有忌惮。他们只要不亲自动手,小辈们愿意来,自己随时恭候。 黎山老母怎么了,不过就是一个真仙而已,九世真仙玄女娘娘想要染指人间,还不是陨落了。 林灵素笑了笑,说道:“这次大明可比当年大宋难多了。” 天空中一柄飞剑缓缓落下,李渔和林灵素同时抬头,看到来人不禁一笑。 张三丰落地之后,抱拳道:“师父,元妙先生。” 在他身后,除了金莲、黛玉、薛蟠之外,还有一个朱祁镇,李渔大喜。 小皇帝来了,大局已定! 在他们身后,还捆着四个人,都是书生打扮。 李渔疑问道:“这四个是?” “说是什么四大才子...不知道奉谁的命令,在半路拦截我等,被弟子擒下了。” “才子?唐寅?” 书生中有一个听到自己名字,不停点头,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渔心中暗道,他们这四大才子被痴石蛊惑是最简单的,这几个人不需要痴石蛊惑,本身就够痴的。 李渔挥手道:“先押起来,等忙完了我再看看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说完之后,四个人原地消失,进入了风月宝鉴内。 只要是修为不算特别高,李渔就不怕把他们装到风月宝鉴内,这里面自成天地,是一个绝佳的移动牢房。 自己改天一定在里面修一个监狱... 看着底下的金陵追兵,李渔心底暗道,这个甄宝玉究竟是不是补天痴石。 从他的表现来看,恐怕有些猫腻,至少他不会是完全体的补天痴石,因为他太弱了。 一个暗中操纵了这么多事的幕后大黑手,怎么可能几次三番被自己轻易击败。 他带给自己的麻烦,还没有癞头和尚多,癞头和尚都能让自己数次陷入危险,这幕后黑手还不如他自己的棋子? 林黛玉看着燕京城,捂着嘴道:“渔哥哥,你快看,着火了!” 李渔转头一看,燕京城里果然生气一股巨大的烟柱,看样子是皇宫方向。 皇宫怎么会着火呢,李渔来不及管这些人,直接闪身回到城中。 他肋下挟住朱祁镇,此时正是小皇帝的势力最薄弱的时候,因为忠于他的能打的,都被王振那厮带去吐蕃了。 他领着神机营在吐蕃装的不亦乐乎,享受着大唐的礼遇和优待,却不知道他权力的大厦即将倒塌。 一旦朱标坐稳了皇位,只需要一道圣旨传来,神机营估计会自己把王振的脑袋带回来。 李渔来到皇宫,到处都是奔走哭嚎的宫娥太监,侍卫们连个影子都没,不知道集中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渔拽住一个内侍,喝问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也不知道他是谁,此时早已六神无主,哭腔呜咽着说道:“一群贼人杀到了皇宫,见人就杀,你也赶紧逃吧!” “贼人?”李渔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俯瞰皇宫,他身边露出一个狐狸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东厂的人,杀进了皇宫,要斩朱标。” “东厂?”李渔皱眉道:“东厂不是被灭了么?” “你灭的是东厂衙署,杀了一群在衙门里喝茶的,真办事的都在外面。” 李渔还是不解,“我已经把他们的中枢摧毁了,谁带的头?” “外面是道衍和尚召集东厂人马,皇宫内是三宝太监,与他里应外合。” 李渔眉心一皱,姚广孝回来了,他还真敢。在这个时候要和自己翻脸,还要强行压制朱标么? 虽然李渔知道,他效忠的是朱棣一脉,但是以李渔对道衍和尚的了解,他对朱棣好像也没有那么忠心。三宝太监郑和反抗,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他是朱棣做亲王时候的心腹。 “朱标呢?”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朱标和朱祁镇,谁的屁股先坐稳皇位,谁就能赢。 三支浓黑的烟柱滚滚而起,烽烟升起不久,徐辉祖便飞马而至,远远叫道:“五军营奉诏护驾,无关人员散开,挡路者格杀勿论。” 在他跟前,道衍和尚站的笔直,看着昔日的老对手,徐辉祖没有丝毫好脸,冷冷地说道:“逆贼,你可想过会有今天?” 道衍和尚笑道:“昔日永乐帝待你们徐家不薄,你几次三番率兵抗拒,他老人家依然留了你一条性命,没想到你还不知感恩。” 徐辉祖持枪道:“真是荒谬,我徐家受太祖厚恩,奉大明正统,不似尔等篡逆鼠辈,岂会对反贼感恩。” 他说完之后,也不想继续和道衍废话,挺抢来刺。鼙鼓声震天响起,五军营兵马排成阵列,冲阵而来。 不论是什么修为,也不敢硬拼军阵,道衍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快速后退。 直到他的后背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抵住,再难后退分毫。 道衍回头一看,是李渔在后施法,断了他的退路。 道衍眼色复杂,李渔凝声道:“无需多言,今日你我各有所图,谁也不可能后退,就痛痛快快厮杀一场,谁要是死了,剩下的别忘了收敛骸骨祭奠杯酒便是,也不枉相识一场。” 道衍笑道:“好!” 说完之后,他整个人气质大变,黑色的僧袍无风自鼓,梵音阵阵,金光护体。 两个人斗法的时候,东厂番子们推着一些奇怪的战车,要撞开永定门。 他们距离永定门还有百余步,把守城楼的皇陵军便开始放箭。但箭矢落在车上,连外层的犀皮都无法穿透。 紧随在冲车之後的,是三幢木制的移动箭楼。数百名西厂御马监的兵喊着号子,将箭楼推到阵前。箭楼高达五丈,比紫禁城的城墙还高丈许,上面的弓手纷纷弯弓搭箭,与城楼上的守军对射。 一刻钟后,一辆冲车终于冒着箭雨逼近宫门。一声号角响起,震天的鼓声蓦然停止。除了箭矢破空的锐响,场中只剩下一片死寂。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冲车内数十名军士拽动铁链,奋力拖起冲锤,往绘制着永定的宫门撞去。 沉闷的撞击声在城墙下响起,每一次冲撞声传来,宫门外的乱军便发出一声高呼。 姚广孝的回归,让东西厂重新有了主心骨,他们的战力被迅速凝结,开始试图挽回局势。 李渔知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姚广孝。 巨大的声浪震撼天地,朱红色的宫门上,用金粉绘制的苍龙高达丈许,气势恢宏。然而此时,两条象征着皇权的苍龙正在冲锤的撞击下不断剥落、变形。 徐辉祖怒喝一声,“大明的皇城内,还轮不到东西厂来撒野!” 伴随着东西厂御马监的高呼声,冲锤高高荡起,然后夹着沉重的风声,又一次撞上前去。轰然一声巨响,不堪重负的宫门终于破碎,木屑四处纷飞。番子们齐声欢呼,随即在鼓声的催动下潮水般往宫门涌去。 守在此地的皇陵卫人数不多,但是他们的身后,正有无数五军营的兵马杀来。徐辉祖在军中的人望,确实无人能比,因为他是徐达的嫡长子,一直执掌五军都督府,与之相比他侄子徐景昌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军中很对人都不服他。 随着宫门被撞开,各有统帅互不统属的几波人混战在一起。 人群中,有一个人神色如常,他就是于谦。他清楚地知道宫门之内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载之史册,流传百世,被后人激叹和赞赏。当然,若是失败了,那就是遗臭万年,甚至九族都有被夷灭的风险。 但是于谦没有畏惧,他知道这将是自己一生功业的巅峰,诛除奸贼,名标青史,就在此时!而且大明已经到了不得不为之死战的地步,一旦自己退却,大明朝也将会万劫不复。 就看这满朝的文武,都是些什么腌臜劣货,在他们手里,大明只能越来越衰弱。朱标殿下是难得的明君,在于谦心里,他比太祖还适合做皇帝,是完美的人君典范。 这边李渔和道衍和尚姚广孝斗的难分难解,斜刺里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死气。 三宝太监来了! 李渔心中一动,开始使用青木诀甩出几个分身,免得真身被三宝太监的牵机丝所伤。 三宝太监和道衍和尚的配合天衣无缝,他们已经几十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一出手还是如此默契。 这时候,宫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快马飞奔进战场中。 很多燕王府的老将,看着眼前的武将,忍不住高呼起来:“汉王!汉王!” 保朱标一派的人,都多了几分阴郁,来人是朱高煦,靖难中最能打的武将,也是永乐帝的亲儿子。 他横着长枪,在马背上哈哈大笑,“道衍,这次你说话可算话?” “王爷放心!” “那我就就不客气了!” 朱高煦的勇武是人尽皆知的,道衍为了对付朱标,竟然把他请了回来,李渔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还没等他开始出手,天空中红光喷薄,云层堆积,一股飓风呼啸而来。 从云层中,一只土龙伸出脑袋来,他的身躯是如此庞大,几乎可以遮天蔽日。 他的眼睛,如同普通人的脑袋一样大,闪着炙热的红色光芒,盯着李渔。 这还不算晚,李渔注意到,在远处的屋顶上,还有一群黑袍的怪人,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巫神殿的人。 “仇人都到齐了?”李渔撇着嘴,看向姚广孝,后者竟然轻轻点头,无疑这些人都是他找来的。 这是复仇者联盟? 李渔大叫一声:“我的帮手在哪里?” 他身边的空间一阵扭曲,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传来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道:“溜了溜了。” 道衍笑道:“你别等了,你的徒弟和林灵素,估计已经被百眼魔君和啄眼鸦缠住了。” 那蜈蚣都来了? 李渔暗叫一声不好,可惜鸡老不在,不然他刚刚晋升渡过天劫,百眼魔君感受到他的气息就不敢露头。 “你还真是不挑人啊,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揽,你又给他们许下什么好处了?” 道衍笑道:“他们一听是打你,都踊跃前来,什么好处都不要。” 第五百八十六章 慈父 李渔叹了口气,自己的仇家这些年之所以很安静,一来是能打的几个如方腊、癞头和尚要么和解了,要么死了。 二来是他们忌惮大宋,自己身处汴梁,去大宋复仇就是跟一个帝国作对,自己的仇人里没有傻子。 如今自己离开了大宋,这些人当然要来报仇。 道衍不声不响,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不愧是黑衣宰相,真够阴的。 朱高煦的加入,让五军营有些吃力,徐辉祖眉头紧皱,作为靖难时候的老对手,没人比他更清楚朱高煦的武力值。 他被称为靖难燕军第一武将,并不是浪得虚名,也不是因为他是朱棣的儿子,而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李渔这里压力也很大,那些巫神殿的巫师,虽然对自己没有用,但是对自己这边其他人,可以说是威胁最大的。 尤其是那条土龙,就跟李渔刨了他家祖坟一样,追着李渔不停喷吐着火焰。 “哈哈,把他的脑袋留给我。”人群中,飞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中拿着一柄利剑,朝着李渔斜刺过来。 李渔稍微有些恍惚,这个人是如此熟悉,但是他不应该出现才对。 他身材高大,油头粉面,头上簪一朵红花,赤着胸膛,正是早就死去的西门庆。人群中潘金莲也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个人不是被自己杀了么? 李渔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这个西门庆是假的,是啄眼鸦吃了西门庆尸体的眼珠。 啄眼鸦,和自己的食梦兽徒弟都是天地异种,属于九般灾。 他们的属性,决定了他们一旦成长起来,就会成为最可怕的存在。 食梦兽可以把你永远困在幻境中,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永世出不来。不管你有通天彻地的修为,还是超凡入圣的境界,只要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们道。 而啄眼鸦更邪门,他只要啄去你的眼球,钻到尸体中,就能完整地继承这个人所有的记忆和本事。 而且他可以随意切换,变成任何一个被他啄去眼球的人的样子,而没有丝毫的差异。 真的就像是这个人又活过来一样... 李渔还见过一次九头虫,那也是九般灾的一个,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天赋技能。当时自己见到的,应该是一个幼年九头虫,不然自己和小乔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至于其他几个,李渔还没有见到,但是据宋江所说,九般灾很少同时出现,有的神仙寿元无尽,也只见过一种而已。 九般灾来历神秘无比,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来,是什么异种,反正个顶个诡异邪魅。名字里带个灾字,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兆头,以前就有九般灾现世,天下大乱的说法。 啄眼鸦被百眼魔君降服,既然百眼魔君来了,啄眼鸦自然也会跟着来。看来眼前这个‘西门庆’,就是啄眼鸦无异了。 “李渔兄弟,还认得我么?嘿嘿嘿嘿...” 啄眼鸦笑的有些瘆人,原来的西门庆虽然也很讨人嫌,但是远远比不上这个。 光是这猥琐的笑声,就想让人杀他个七八回。 他比谁都心急,看样子眼馋李渔的身子很久了,恨不得马上钻进去。 李渔心里一阵恶心,要是死后被他继承了记忆和本事,那还真不如被挫骨扬灰来得好。 啄眼鸦手里的利剑十分锋利,还没有到跟前,李渔已经觉到了一阵凉意。 他轻轻朝后一撤,身后三宝太监的牵机丝如影随形,道衍的禅杖在一旁蓄势待发。他此时被一道金光笼罩,闭目合十,口中低低颂念佛咒,轻而快,似歌非歌,似语非语。谷旳 天空中盘旋的土龙,地下的百眼魔君,将李渔团团围住。天上地下,前后左右,都有强敌。环顾四周,只有林灵素在和自己并肩作战,张三丰虽然天资惊艳,毕竟是后生晚辈,被百眼魔君所伤,已经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百眼魔君,作为西游里的大妖,实力超群。今天鸡老不再,失去了这个血脉压制,他越发猖狂起来,已经杀了很多人。 李渔预估了一下形势,准备带着朱标跑路,到大宋召集人马,寻找机会杀回来。 朱标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眼睛微微一闭,露出痛苦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 他轻轻挥了挥手,说道:“周溪,拿出来吧。” 周溪看着朱标,没有立刻奉命,而是请示般地看了一眼。 朱标点了点头,周溪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将小盒损坏。 “这可是太祖他老人家为您...他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也就是咱们大明皇室遇到了不可挽回的危险,不能动用。” 朱标说道:“能解今日之厄,我有信心,给大明再留一个保命符。” 李渔即将开溜,突然,从皇宫中传出一阵惊天巨响。 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皇宫上方,散发出万道金光。 金光中,一个人影慢慢浮现出来,他昂藏伟岸的身躯上,穿着一件玄黑色的龙袍,眼神坚毅而深邃,整个人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俯视着底下众生。 大明的百姓和百官,全都愣住了,他们太熟悉了。这个人便是大明开国皇帝,太祖洪武大帝。 几乎是虽有人,都感觉到了朱元璋目光扫视到自己身上,很多人的恐惧竟是从内心深处猛然冒起,心口是不由自主地猛跳了几下。 隆隆雷声,从大地深处缓缓传来,剧烈的震颤,随即从远方如波涛一般涌来,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 从大明十三省、一百四十府、一百九十三州、一千一百三十八县的地下,同时有灿烂的金光喷射而出,直令人无法目视,众多金光汇聚朝天,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朝着京城涌来。 朱标站在金光之中,头上带着象征帝王的九旒冕,慢慢浮空,到了朱元璋的残影身边。朱元璋目光欣慰,看着自己的爱子,想要伸手抚摸一下朱标的脸颊。 但是他只是一道影子而已,很快,手掌透过朱标的身子,慢慢消散。 朱标脸上没有悲伤的表情,只是隐隐的有一道泪光,转瞬即逝。 所有金光,汇聚到他的身上,待到内敛之时,他就像是天神一般,俯视苍生。 今日,大明所有地方的百姓,抬头都看得见这一幕。 朱标拔出腰里的剑,找准了此时此地最强的存在,一剑下去把百眼魔君当场劈成两半。 李渔咽了口唾沫,看着地上死透的百眼魔君,深深震撼于朱标此时的无敌之姿。 朱元璋这老头,到底给儿子留了什么? 这个老农出身的皇帝,对他的儿子,还真是宠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斩杀百眼魔君立威之后,朱标大声道:“朕今日登基为大明皇帝,谁敢篡逆,尽管上前!” 与此同时,在汴梁的皇宫内,刘伯温身子剧烈发抖。因为他看到,石人正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天子 朱标站在皇宫之上,看着最后一丝朱元璋的残影消失,眼中的些许的泪痕也消失不见。 他俯身看着地上,眼神逐渐锐利起来,抬起手里的宝剑,奋力一挥。 还在抵抗的东西两场的番子,全部都灰飞烟灭,化为血雾。李渔细细感受那灵气,有一点熟悉的感觉,这灵力和人皇气脉十分相似,但是又有所不同。 凌厉绝世,不可阻挡!所有人都被震慑的无以复加,李渔自问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威势的剑意,与之相比林灵素的剑意都不算什么了。 朱标抬头,看向盘旋在空中的土龙,后者见识不妙,拔腿就要开溜。 朱标毫不犹豫,挥舞一剑,空中的土龙被斩断半截身子。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如同地震一般,发出剧烈的震动,大地仿佛抖了几下。 李渔看的目瞪口呆,红孩儿开十方,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虽然很强,但是还可以打一打。 而朱标此时则跟开了无敌挂一样,打谁都是一下秒杀,即使是土龙这种大家伙,也扛不住他一剑。 道衍和尚和三宝太监,对视一眼,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果然,朱标下一剑朝他们挥来,道衍和三宝太监都是高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所有的法术都无效了,一切灵力碰到那股剑意,都会被割裂。刷的一声,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被剑意割开,死的不能再死。 “天子之剑!”于谦眼中放光,看着朱标,心潮澎湃。徐辉祖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愤懑了这么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李渔手掌一翻,把土龙的尸体收进风月宝鉴,这玩意浑身是宝,而且他是茂陵的守护龙,身上肯定有茂陵的秘密。 武帝在茂陵的布局,摆明了为自己复活做好了所有准备,他肯定还有后手。 朱标看着朱高煦,后者虽然是大明开国诸将死后,现存武将第一人,但是面对此时的朱标,他的伯父,抬不起一点反抗之心来。 朱标叹了口气,说道:“你虽罪大恶极,但是念在你是我朱家的血脉,朕不杀你。即日起免去你所有爵位,赦免你所有罪过,许你一年拜祭孝陵一次,你走吧。” 朱高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的侄子宣德帝虽然把他击败了,但是他并不服。 面对朱标,他服了... 李渔眼睛左右乱动,寻找啄眼鸦的身影,果不其然,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今日一战死了近万人,他随便混在一个小兵的身体里,从死人堆爬起来,根本无从寻找。 李渔暗叫一声可惜,刚才动静太大,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啄眼鸦。 又让这玩意跑了... 不过好在百眼魔君死了,他号称有刀枪不入的铜皮铁躯,依然被朱标一剑秒杀了。 这天子之剑,实在是太吓人了,让李渔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始终坚信,没有无缘无故地爆发,朱标这次动用天子之剑,斩杀无数敌人,那么... 代价呢? 或许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切早就标好了价格。 朱标杀了所有敌人,除了他们本家的朱高煦,尽管朱棣对他的儿子,可没有这么温柔。 朱标所有的儿子,都被朱棣所杀,当然都被安插了罪名,很莫须有的罪名。 朱标做完了这一切,缓缓落地,他手里的剑褪去了光华,重新变的朴实无华。 那剑锋甚至没有剑芒,被朱标收了起来,默默地走向紫禁城。 如今,谁也不敢再质疑他的身份了,大明之主毫无疑问是他的囊中之物。 朱标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色,他脸色凝重,缓步走向大殿的龙椅。 于谦、徐辉祖等人,率领着极少数支持他的文武官员,齐刷刷地拜倒。 朱标抬手说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李渔也迈步走了进来,朱标看向他,开口问道:“道长辛苦了,此番若没有道长,朕再难收拾父皇留下的这基业。道长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朕只要能办到,绝不推辞。” 李渔自己也知道,若是没有自己这个“天外妖星”,朱标是不可能复活的。但是他丝毫没有要携恩图报的意思,他来大明搞这一场政变,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实在是大明被金陵的那群人搞的乌烟瘴气,马上就要亡国了,李渔不忍见大明百姓被人蹂躏践踏,所以才出手。 他轻轻抱拳,道:“陛下,贫道惟愿陛下勿忘太祖皇帝爱民之风,轻徭薄赋,与民休养,惩戒贪腐,除此之外,实无所求。” 朱标心中也不禁敬佩起来,他原本以为李渔当初说这些是装一下,肯定想着事成之后大肆讨要好处。没想到真的成功之后,李渔依然不改本色,这才让他肃然起敬。 “传令下去,敕封正经道人李渔为大明太师,御制神道碑文,在各府修建神庙,供百姓奉养!” 李渔微微弯腰,“谢陛下。” ----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天子。 紫禁城内外,遍地尸首,正在被一个个抬走。 李渔默默上前,为道衍收敛了骸骨,运到了城外。 在香山处挖了个坑,面朝旧燕王府,李渔手指一动,两个泥人挖坑,把他的尸首埋了。 黑衣宰相,撺弄燕王造反,亲手策划了靖难之变的人,就这样死在了他起事的燕京。 毕竟是相识一场,虽然后来为了各自所图反目,但是毕竟也并肩作战过。 说起来,李渔和自己的朋友都很交心,但是道衍是个例外。 因为李渔一直觉得他心机太重了,他从来没有流露过自己的感情,他有自己的目的,或许是他对佛门的执念,或许是他对权力的追逐,亦或是他为了实现自己的野望。 总之,这是一个很独的人。 李渔削好一块木头,插在道衍的坟头,上写着:姚广孝之墓。 他一生的功绩,没有丝毫的赘述,他的是是非非,自然有无数后人去评论指点。 对于李渔来说,这里面埋得是一个曾经和他并肩作战,最终与他反目为敌的和尚,仅此而已。 第五百八十八章 怪事 大明天子朱标登基,首先就是大赦天下。 他赦免了所有靖难之变的参与者和其后人,保留了朱棣子孙的皇室成员身份,只是各自降了一级。 靖难之后提拔的官员,一率不予追究,可以继续在朝为官。靖难之中死难的忠臣良将,也可以官复原职,恢复爵位。 两个功劳最大的人,于谦升为中极殿大学士,封太子少保;徐辉祖任太傅、参军国事,依然袭魏国公。 小皇帝朱祁镇废为庶人,因为他重用奸佞,导致王振专权。 朱标还为开国时候,被朱元璋所杀的一些大臣平反,下令寻找他们的后人,予以些钱财补偿。 另外朱标宣布,还都金陵,这也是他要彻底和金陵的豪绅开战的信号。 朱标认为大明的大患在内不在外,只要大明稳定了,北方蛮族只是疥癣之疾,真正威胁到大明统治的,是如今国内的风气。 一股奢靡享乐之风,从脂粉之都金陵开始,祸乱整个大明。朱标这些年作为一个鬼魂,飘荡在世间,看的反倒比活人清楚。 当然,他如今已经处在几乎无敌的位置了,大明境内他的威望无人匹敌。 紫禁城一战,大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他的天子霸气。 其它五国,纷纷派人来贺,各自派出了很大的使团。 他们完全按照国家间的规格来,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想着趁机搞事,六朝的皇室就没有人会不支持朱标。 因为你一旦质疑朱标登基,就是否认了正统,朱标的皇位坐的太正了。 正统法理,是王朝的根基,谁也不想看自己的后人,为了皇位杀得你死我活,终至灭族。 ---- 阴霾密布,雾锁江心。 江面上隐隐约约停泊着十来艘帆船,浓雾中只能见着黑簇簇的轮廓。远眺梅洲,藏匿在烟波深处,仿佛与云天连接一片,影影绰绰,似真似幻。 李渔站在江面上,身后站着张三丰、薛蟠还有金莲和黛玉。 在他对面,是新晋的大学士于谦,他看这里与由衷说道:“此番多亏了正经道长,我大明能拨云见日,全赖道长,今后若是有所驱使,尽管开口。” 李渔笑着摆手,说道:“当今大明的圣上,乃是难得的明君,仁善宽厚,望尔等好生辅佐,早日将大明拽出泥潭。你看这大明百姓,他们过的苦啊。” 于谦深深一拜,李渔转头离开,带着众人重回大观园。 贾府内还有很多谜团,等待着他去揭开,比如说贾宝玉和甄宝玉的关系,身为守玉人的贾府是如何堕落的,他们守的玉在哪里... 突然,李渔眉心一簇,反转手面,小镜子里发出红色的光芒,很快大乔的面容出现。 “小豌豆,你快回来吧,皇宫出事了!” 李渔急问道:“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 自己在大明搞风搞雨,没想到后院起火了,李渔虽然让大乔不要急,但是他自己比谁都急。 大乔拍了拍胸脯,喘匀实之后,说道:“皇宫里帝师刘伯温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又哭有笑的,说是什么‘来了来了,都要完了’,然后皇宫就怪事连连,后来蔓延到汴梁,有牝鸡司晨、公鸡下蛋、有老头儿变成妙龄少女,还有河水倒流,正经湖夏日结冰....唉,总之各种稀奇事都出现了,你还是自己回来看看吧。” 李渔听得一阵头大,这都什么破事... --- 吐蕃,大芈川。 一股决战前的紧张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对面几乎倾尽了吐蕃国力,大昭寺小昭寺也都是全员到场。 对于吐蕃来说,这是一场灭国之战,战败的下场就是划入大唐,成为大唐众多都护府的一员。 唐军营内的一角,气氛有些诡异,王振身为这支外派军的绝对主帅,此时坐立难安。 大明国内的消息传来,懿文太子朱标复活了,而他所倚仗的皇帝朱祁镇被废为庶人,而罪名中最重的一个就是重用王振等奸佞。 神机营的人,看王振的眼神,慢慢变得不对起来。 王振浑身难受,想要带着心腹逃走,去六朝其他五国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起来。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神机营的人,拿他人头回去邀功。自从知道这个消息,王振就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赶紧收拾,不然咱们小命难保!”王振对自己的几个心腹干儿子说道,他倒是不怕这些人反了,因为他们也是必死的罪过。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王振浑身颤抖,瘫坐在椅子上。他摸着自己的脖子,说道:“贼配军们杀进来了,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几个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大帐内顿时弥漫着一股异味,原来是几个人当场吓尿了。 帘子掀开,进来一大队人,王振看清来人之后,脸色一喜! “薛将军,救我!”王振哭嚎一声,几乎要飚出眼泪了。他看到薛仁贵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来。 薛仁贵赶紧道:“王公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王振一听他这个口气,似乎是有门,心里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涌出无穷的求生欲。 “薛将军,只有你能救我了,求大唐看在我尽心为你们打吐蕃人的份上,一定要收留我啊!”王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顾不上腌臜了,一个劲哀求。 薛仁贵轻轻咳嗦一声,看着王振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深深的鄙夷。他慢慢说道:“王公公,我们陛下来旨了,特意提到了公公。” 王振心里涌起一丝希望,在他看来,自己对大唐不错。 大唐应该知道感恩,投桃报李,虽然不指望他们帮自己杀回去,至少也要帮自己逃走吧。 王振颤巍巍地问道:“大唐皇帝陛下他怎么说?” “陛下说了,他要派使团去大明贺喜,但是苦于没有礼物,想跟王公公讨个礼物。” 这时候,王振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懊悔地说道:“早知道多带些东西出来了,实不相瞒,咱家虽然有不少宝贝,但是都没带出来,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咱家都给你们。” “借公公脑袋一用。” 第五百八十九章 源头 长安,太极殿。 李罡淳随着高公公先进宫见驾,今日皇帝不上朝,正在太极殿待着,说是思念上皇了。 李世民极少鸽了早朝,只要鸽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说什么思念上皇,就有些开玩笑了,上皇他老人家生平最爱干的事,就是怼这个二儿子。 不过李罡淳这次真是冤枉了大唐的皇帝,他确实有些思念上皇了,原因也很简单,见识到朱元璋对儿子的爱之后,李世民心底思念起父亲来。 诚然,父皇他没有朱元璋疼爱朱标那样疼爱自己,但是他也算是合格的父亲。 李罡淳在路上心不在焉,等到了太极殿,高公公说道:“大人,我们到了,陛下正在里面等您呢。” “有劳公公了。” 李罡淳长舒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大殿内李世民坐在龙榻上,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开口问道: “大明的事,你知道了吧?” 李罡淳点了点头,大明的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虽然朱标登基,是普天同庆的事,但是李罡淳心里很不舒服。 他多少知道些内幕,尤其是大明洪武帝强行逆天,会带来什么下场,李罡淳比别人更清楚。 更可怕的是,这件事给皇帝们开了一个头,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真的可行,已经有人做到了。 身为大唐钦天监的监丞,他就怕皇帝也起了什么小心思。 果然,皇帝陛下接下来马上问道:“朱标能死而复生,这是什么法术?怎么朕从来没听你们说起过?” 李罡淳心中暗道,这个法术可厉害了,它叫逆天改命,付出的代价就是大明开国将相和历代皇帝,死的都比较快。 整个大明的国运也因此被篡改,以至于差点亡国,还发生了六朝唯一的内乱。也就是那场著名的靖难之役,说起来多亏了朱允炆太差劲了,被他叔父以弱胜强,短短三年造反成功。 但凡是朱允炆稍微厉害一点,不那么没用,大明的国力势必还要损耗更大。 他就怕李世民也要搞一次,来为自己续命,虽然他现在还不算老,但是咱们这位皇帝,可是一向喜欢未雨绸缪啊。 大明开国时候,是什么豪华阵容,那可丝毫不亚于凌烟阁上的人杰啊。 下场呢? 短短几年,死的死,亡的亡... “陛下,请恕微臣才疏学浅,实在不知。” 李世民冷哼一声,心中暗道,要不是佛门内乱,朕早就去问玄奘了。他喜欢在佛道之间玩玩平衡,上次女皇之厄就是这样。 当然,被他寄予厚望的僧人们,也没有破解女皇之厄。后来还是大宋那个正经道士李渔给破解的,一想到这个人李世民就有些不爽,他从大唐带走了人皇气脉,自己还不能说出来,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这次听说大明朱标复活,又是他的手笔,再加上他一手主持的大宋女皇登基,等于是这个道士一个人,已经改变了三个帝国的国运。 这样的人,给李世民,他也不会起用。因为他太难掌控了,李世民爱才不假,但是他绝对不会用自己掌握不了的人,本事越大越不能用。 李罡淳没有猜错,朱标起死复生,让李世民来神了,他对此十分感兴趣。 每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都想要长生不老,看着自己的帝国永远昌盛。 秦皇汉武,莫不如是,李世民也不能免俗。在对长生的渴望上,他们比普通人要更加强烈。 李罡淳的回答,在李世民意料之内,但是依然让他非常失望。 他没有想要放弃,在龙椅上沉默了一会,这一小会的沉默,让李罡淳十分紧张。他几次三番,偷偷去瞄李世民,这在以前李罡淳可不敢。 他知道若是李世民强行下令,自己这些人没有办法,只能为他去逆天改命。就像是大明开国时候那批英杰一样,自己这些人的下场当然会不得善终,大唐国运也未必能长久安稳。 就是这样还不一定能成功,却一定能引来天怒人怨,这一次朱标的事,挑起了陛下的欲望,对大唐来说不是好事。 李罡淳的额头布满了汗水,心里万分之紧张,李世民终于打破了沉默,继续问道:“朕准备派人去大明,一来贺喜,二来打探一下他逆天改命的手段,你亲自去一趟吧。” 李世民背着手,说道:“朕会派虞世南持节,你一路随行,到了大明记得要好生探查,” 李罡淳点了点头,弯腰道:“臣遵旨,不过上次太上皇驾崩,大明只派了吏部侍郎,如今我们派虞尚书去,是不是有些不对等了?” “无妨!”李世民笑道:“朕要给朱标这个面子。” 李罡淳缓缓走出太极殿,一阵风吹了过来,浑身一凉。他这才发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刚才是实在是太紧张了。 陛下万一铁了心要逆天,大唐恐怕也将会陷入无休止的动荡中,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一个人出来力挽狂澜了,就像这次大明的朱标一样。 在六朝其实不止是于谦这类大明官员觉得朱标比他爹洪武大帝更适合做现在的皇帝,这个想法几乎就是六朝共识。 朱标比朱元璋强在他的宽厚,一个宽字,就可以让很多人放下心来。 他甚至能放过朱棣的子孙,就因为他们是朱家的血脉。 其实朱棣在姚广孝的挑动下,虽然敢造侄子的反,但朱标在位的话,他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当然,朱标也不会跟自己的儿子朱允炆一样,冷血无情地对待各个藩王就是了。 李罡淳出去之后,李世民躺在龙榻上,脸色凝重。 在他身后就是一个地图,若是靠近了仔细看,上面是一副完整的六朝地图。 这幅图来自大汉的遗物,当年中原大地都是汉王朝的疆域,还没有分成六国。 李世民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地图上大明的位置,眼神也越来越难看。 “朱标...不好对付啊。” --- 汴梁城外,正经湖畔。 微风习习,带来丝丝暖风,已经是盛夏时节,正经湖本该热闹非凡,但是最近大家都没心思玩了。 水球大赛停办了两届,就连正经门里,最隆重的灵宠大赛都延后了。 正经门弟子,都面色严肃,等待着他们掌教回归。以前时候掌教也是天天往外跑,那时候门中弟子都没怎么当回事,毕竟正经门平日里也是黄信长老在打理。以前还有个杨志杨长老,最近听说他和宋江去吐蕃了,黄信一个人也处理的不错。 不过这一次不同,近来汴梁屡屡发生怪事,闹得人心惶惶,坊间谣言四起,说是因为女皇在位,有违天和。 这种说法颇有市场,不少人是真心相信,他们虽然也知道女皇对他们有恩,但是内心中却有些怨意。 这就是人性... 好在掌教回来了,只要他在汴梁,大家就有了主心骨。有些人就是这样,平日里你看他嘻嘻哈哈,可能吊儿郎当的没什么正行。 但是真遇到事之后,只要他在场,你就非常安心。对于正经门的弟子们来说,掌教李渔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是什么破事,只要掌教在,带领着大家,众人就不会害怕。 这一次的谣言是针对女皇的,本来和正经门关系不大,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女皇陛下和正经门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绑定了的关系。 谁都知道,女皇陛下天天没事就来正经门,新弟子在门中乱逛,大概率就能看到女皇陛下和她的小跟班、那个美的不像话的小萝莉薛宝琴。 在一众弟子的眺望中,李渔带着一群人落了下来,他随手打了个招呼,算是和众人示意过了。前来迎接的,除了弟子就是长老,貂蝉、二乔、琼英、武顺一个也没来。 看来大家都知道有大事发生了,李渔肯定要忙一阵子了。 落地之后,李渔直接带着几个长老,来到三圣殿外的院子里。小金莲左右看了看,偷偷跟了上来,好在李渔也没有驱赶她。 她默默跟在李渔身后,跟个小挂件一样,也不靠的太近,等李渔坐下之后,她也找了个蒲团坐下。只要是能看到李渔,她就十分满足,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她都不想和李渔分开。 三圣殿,一般是不让人进来的,除非是有大事时候,在这里想祭拜一下。 这地方以前是大相国寺的大雄宝殿,是整个正经门的腹心位置。院子里也有李渔的雕像,和盘古、九天玄女娘娘并列,他们三个就是正经门的三圣。 李渔在树下找了个蒲团,坐下之后招呼众长老也落座。 黄信急吼吼地说道:“掌教...最近这段时间...” 李渔挥手打断了他,说道:“我都知道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天前吧。” 李渔心中暗道,那正是朱标浑身冒光,开挂大杀四方的时候。 “陛下呢?她情绪如何?” “陛下来过一次,完全没有感觉到她...跟平时有什么不同,吃得香睡得好,听说还嘻嘻哈哈,后来就走了,不过据说宫中也很乱,时常闹鬼不说,还有人捉住了个怪兽,好在有帝师刘伯温在。” 刘伯温名头不小,在六朝也是个风云人物,他坐镇宫中这些人都放心一些。其实刘伯温在大明开国集团中,不算是顶部的人物,或许正是因此,他才能活到现在。 大明最勇武的常遇春,早早就死了,徐达、汤河、蓝玉等人,也都很早就去世了。刘伯温却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且看他那副样子,在活个百八十年毫无问题。 以至于李渔都一度怀疑,他是真的守着那个石人想要参破,还是随便找了个石人来躲避天道报复了。 李渔啐道:“还多亏了他呢?我看这些怪事八成和他带来那个石人有关,这厮奸猾无比,倒是懂得什么叫祸水西引。” “什么石人?”黄信好奇地问道。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是个古怪的东西,把刘伯温吓得几十年没敢出门,辞官归隐看了它三十年。” 李渔自己说完,也觉得有些毛毛的,那玩意当初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邪门。 吕玲绮在一旁,皱眉问道:“会不会是什么诅咒。” 李渔撇嘴道:“是的话就好了...就怕比这个还棘手。我去宫里走一趟,你们好生安抚弟子情绪,让他们没事多组织人手去城中转转,特殊时候要学会安抚人心!” 吕玲绮说道:“若是诅咒的话,就该先去南疆寻找巫师来解除。” 还巫师呢?李渔没好气地说道:“巫神殿和我有大仇,我还没到那呢,估计就会被南疆那些疯子巫蛊师给炼化了。” 经过大宋和大明两次政变,李渔明白一个道理,世上不论多么大的组织,上到一个国家下到一个普通家庭,就怕人心涣散了。 人心不齐,再大的家底也不牢靠,会不可避免地走下坡路。你要是平稳下滑就算了,就怕是螺旋坠地,朱元璋虽然为了朱标把大明折腾的不轻,但是他留下的基业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这又不是决定胜负最重要的因素,人心才是。六朝中最团结,心中最清楚自己要干什么的,就是西蜀。上至皇帝,下至贩夫走卒,都想杀到长安,还都长安,重振大汉荣光。 宋明虽大,真的打起来,未必是蜀国对手,就是这个道理。西蜀的兵马、武将、谋士,都不是他们能比的。毕竟其他五国,很多都是为了防御才招兵买马,而蜀国的兵马,从成立那一天起,就是奔着统一六朝去的。 黄信拦住他,等到人都走了,才小声说道:“掌教,还有这个。” 李渔接过来一看,黄信递上的是一个竹筒,他顿时明白这是时迁送来的密信。 时迁的身份很特殊,必须保护他,一点破绽也不能漏,所以黄信才这么谨慎。 李渔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把竹筒收到袖子里,起身迈步就外走,要去皇宫见一见刘伯温。 小金莲也默默跟上,李渔觉察到了没有说什么,她很久没回来了,去宫里安慰一下福金也好。 第五百九十章 和平 汴梁,大宋皇城。 宫中氛围很奇怪,大家脸上都带着一丝担忧。 大宋如今很稳定,女皇陛下待人极好,没有人希望再出乱子。 但是接连出现的怪事,让人忍不住心慌,就怕是真的遭了天谴。 大宋经历了这么多的动荡,尤其是女贞大军围成的末日一样的景象,才过去不久至今犹在眼前。没有人希望再来一次,那简直是这一代人的噩梦。 两个宫女正倚着栏杆说些闲话,突然其中一个呆呆看向远处,她对面的宫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正经道长可算是回来了!” 宫女们一起转头,看到李渔他们几个,脸色都放松下来。 在神霄宫的国师离开汴梁之后,正经道长就是大家的主心骨。 “陛下呢?” “在后花园。” 一个内侍带着李渔等人,来到御花园,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赵福金的笑声。 “陛下,正经道长求...” 赵福金听到声音,还没等太监喊完,就怪叫一声,扑到了潘金莲怀里。 她把小脸蹭在金莲的胸前,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才抬头问道:“莲儿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潘金莲脸涨的通红,拉着她的手,笑着道:“当然是刚回来就找你了。” 李渔咳嗦一声:“光看见你莲儿姐了,就没看到我?” 赵福金抿着嘴偷笑,白了他一眼,道:“看到啦!” 薛宝琴在一旁看的有些眼热,虽然她和陛下天天在一块,但是感情还是没有她和这个潘姑娘好。 小薛姑娘给自己暗暗打气,早晚陛下也会这么信任我的,她和自己的姐姐大薛姑娘有点像,都是很早熟的小女孩,看着不争不抢的,其实心里敏感的很。 御花园里花团锦簇,此时正是盛夏,各种飞蝶蜜蜂齐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腾腾的花草香息。 李渔找了一个阴凉坐下,问道:“这几天怎么样?” 赵福金歪着头,道:“什么怎么样,这几天怎么了?” 李渔一阵无语,心大的人就是好,别人都为她发愁的时候,感情这位女皇陛下,是吃的好睡得好,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或者是知道也忘了... 李渔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把她从宫里偷出来,关在鹿儿巷让金莲照看。回来之后问金莲,她无奈地说道:吃了三大碗,睡得正香呢。 金莲抚摸着赵福金的头发,笑道:“你呀,真有福气。” 薛宝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她怎么能摸陛下的脑袋,但是看陛下的样子,薛宝琴还是没有说话。 李渔眼看着从这里是商量不出个什么来了,便拍了拍屁股,说道:“那就好,莲儿你在这陪陪福金,我去找刘先生聊聊。” 潘金莲用尾指抿了一下发丝,含笑点了点头。 李渔从御花园,一路来到外宫,找到刘伯温的小院。 他身为帝师,在皇城中有自己的小院,虽然很小但是独门独院。紧邻着隔壁就是枢密院,大宋的兵马总衙门。 李渔来到院子内,刘伯温席地而坐,整个人的气质与自己离开时又有不同。他坐在那里,腰背笔直,整个人精气神都非常好。 听到脚步声,他双眼豁然睁开,看着李渔道:“太子殿下...应该是陛下了,他怎么样?” “他已经顺利继位,我看他像是个有为明君,你们都应该放心了。” “放心?”刘伯温呵呵一笑,说道:“只怕祸事才刚刚开始。” “老刘,别这么悲观,怎么着了,不就是石人睁眼么。对了,那石人呢?我什么眼都见过,就是没见过石人眼,快让我开开眼界。” “它跑了...”刘伯温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看向李渔,“正经小友,我们的麻烦就要来了。” “我们的麻烦?”李渔不解地问道:“这石人就算是苏醒了,也不应该针对我们来啊,至少不该对我来才是,我可不认识这玩意。” 刘伯温出奇的严肃,看着李渔说道:“天下事,有能为者为之,无能者从之。天下有难,需要担当起来的,还是你我之辈。” “到底怎么了?” “天下马上大乱,六朝将会陷入无尽的战火,到处都会是尸山血海。”刘伯温的语气很平稳,淡淡地说出这么可怕的景象。 李渔干笑一声,“不至于,不至于,你看这天下不是海晏河清么,就是荆襄那边有点小摩擦,过几天我就去调停一番。相信以我正经道人的面子,他们会选择和平相处的。” 刘伯温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了解这个石人,只有在天下大乱的前夕,它才会问世。六朝大地如今的和平,是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促成的,这才消停了几年...当初那场恶战你是没经历过,永远不会知道有多残酷,我曾亲眼讲过那副人间炼狱。” “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它么?”李渔也有点发憷了,荆襄这个火药桶,难道真的会引爆六朝? 刘伯温摇了摇头,“或许有办法可以寻到它,甚至可以摧毁它,但是我不知道。” 李渔眉心一皱,要尽快搞清楚六朝会不会大乱,提前做好准备。 如今这天下总体上还是很安宁的,各国势力达到了一个奇妙的平衡,就算是魏蜀之间也不是一直在打。大明和大宋在自己的一手促成之下,也将很快安定下来,在李渔的构想中,即使真的开打,那也是魏蜀吴的局部战争,不会扩散到整个六朝。 六朝太大了,容的下六个王朝并立,最重要的是现在远没有出现一个强大的国家,实力可以碾压其他五个。 大唐虽然强,他要是真的要灭大宋,那也是非常费劲的,还不考虑陷入大宋的泥潭,把它也拖垮了,好让其他国家趁虚而入。 毕竟各国这么多大城大邑,要塞雄关,真的强攻一个国家,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其他四国也不会坐视不管,这样一来发动战争的一方,反而会把自己拖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大唐的李世民是个人精,脑子比谁都好使,打吐蕃他打的痛快,一言不合就发兵,打大宋时候他可是步步为营,一步三回头,十分小心谨慎,最后还是主动撤兵了。 这就是忌惮陷入一个泥潭中,成为别人取代他强势崛起的契机。 第五百九十一章 来历 李渔从刘伯温出出来,脸色也有些凝重,他被刘伯温给影响到了。 这个老头绝非泛泛之辈,他被一个石人吓唬成这样,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真愁人啊。” 李渔自己来回奔走,忙里忙外,就是为了让人间安宁。 现在你告诉他,就是因为他救活了朱标,带出了朱元璋留下的一个引子,惹得天下大乱...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难道小丑竟是我自己? 李渔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总会有办法的。 他比刘伯温积极一点,刘伯温已经躺平了,准备等乱世到来,然后再度出山收拾残局。 就跟几十年前一样,寻找一个靠谱的主公,辅佐他平定一方,裂土为皇。 突然,在他眼前,空气中出现一个撕开的口子,钻出两个面目可憎的人来。 “老弟,恭喜你啊。”左慈抱拳,大声说道。 “前辈跑的够快的。” “没办法,我们都知道朱元璋给他宝贝儿子留下了那个东西,一旦开启,他要是把我们砍了,那可怎么是好。” 白毛在一旁附和道:“没错,毕竟我们和大明有那么一点小误会。” “小误会?”李渔都不好意思揭穿他们,他早就问过大明的人了,徐辉祖说朱元璋临死之前,留下的遗言里,还要朱允炆继续追杀这两个货呢。 那可是临终遗言,够给白毛和左慈面子了。 不过朱标确实是个宽厚的人,他觉得白毛和左慈虽然骗了父皇,但是总算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骗了些宝贝。 白毛和左慈在这次政变中,也确实是出力不少,朱标实际上已经答应赦免他们了。 以朱标的性格,不会出尔反尔,这两个货当时逃了,根本不是顾忌这个那个的,李渔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们就是怕了,看到那么多仇人到了,担心我打不过呗。” “先别说这个,听说百眼魔君那老小子被朱标一剑砍了,有这事没?“白毛兴冲冲地问道。 “有啊。” “好!”左慈一拍大腿,眼睛里放光,问道:“你收尸了吧?” “一个蜈蚣,我收这个做什么,倒是茂陵那土龙的尸体被我收了起来。” 白毛和左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两个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过了很久之后,左慈打破沉默,“你是说...你把土龙的尸体收了,百眼魔君的尸体没管?” “也不是,我一把火全烧了。”李渔说道:“不然他们收拾起来太费劲了,你走的早,根本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啊?”白毛怪叫一声,伸出爪子,指着李渔,嘴里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败家子啊!”左慈痛心疾首地骂道:“万年也不出一个的巫体,就被你烧了。那百眼魔君的身子可以说是巫祖之下最强的,正常人一想就知道有猫腻,你咋能一把火烧了呢?” “都能烧掉了,还能是什么好东西?”李渔不以为然。 左慈骂道:“愚昧,你知道什么,那是他死后巫灵之力不能聚集而已。你别小看百眼魔君,他可比你厉害多了,就是命不好碰到了人皇剑气而已。” 白毛点头道:“那老东西不好惹,他的眼珠才叫一个厉害,再给他几年我妖王的称号都要让给他了。” 李渔也知道百眼魔君很强,当初要不是碰到血脉压制,估计自己真的被他给害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强到了这个地步,白毛虽然天天挨打,但是死鸭子嘴硬,嘴上还是第一次这么夸人。 事实上,西游中的百眼魔君,确实也是很厉害的角色。关键是他没有后台,就是靠自己修炼,就能到这个境界。他把孙猴子打哭了,是真的哭了... 孙悟空和他对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到后来百眼魔君使出了金光黄雾,击伤了孙悟空,使其只能变成穿山甲逃走。而逃出生天的孙悟空也对其无可奈何而只能痛哭。 “百眼魔君的身子全是宝贝,要是能把他皮揭了炼制一个盔甲,便是刀枪不入,万法不侵,堪称小巫祖。他的血是很多上古秘方的药引子,炼制出一颗来,就能换无数宝贝,他的眼珠百八十个,每一颗都有不同的作用,把它们炼制之后,相当于百八十个效力不同的法宝。” 左慈还在那喋喋不休,但是李渔已经不想再听了,百眼魔君的尸体就是再厉害,也被自己烧了。 此时知道的越多,心里就越难受,还不如耳不听为静呢。毕竟自己也不能把他的尸体还原,事实上自己还欠宝琴一个法宝呢,上次这小妮子难得开口求自己了,李渔却一直没给人家办。 看着两人的表现,李渔心底也有些后悔了,但是他肯定不会认的,梗着脖子道:“区区一只蜈蚣,杀了就杀了,哪这么多废话。我是那缺法宝的人么?” 李渔心里后悔的同时,也在暗暗嘀咕,这百眼魔君点也太背了,这么猛一个大妖,死的可真够窝囊的。他连续两次,都没有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不是被压制,就是碰到开无敌挂的了,妥妥的妖界杨志。 看来人不管有多高的修为,都要小心着点,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挂了。 看着眼前十分失望的白毛和左慈,李渔突然想到,为什么不请教一下他们石人的事呢。 这两个货虽然人品极差,但是见识多,眼界十分开阔,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对了前辈,你知道石人么?‘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这个石人是什么来头?” 前辈两个字一出口,左慈和白毛就知道,这小子有事相求,平时可听不到这个称呼。 白毛刚想说话,左慈赶紧出言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李渔撇着嘴,道:“不带这样的,我可是什么都和你们说,可以说是毫无保留。虽然这次有点小意外,将来总有再合作的时候嘛。” 白毛道:“告诉他有什么,早晚还不是要知道,小子听好了,那就是女娲捏的第一个泥人。” 第五百九十二章 故事 女娲捏泥人,李渔一直觉得是无稽之谈,就跟补天一样荒唐。 所谓的补天,未见得是什么好事,以前的漫天神明都是从人间修炼起来的,补天之后呢? 偶尔出一个左慈,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修士了,原本大地上那些莽荒巨兽,也都消失不见了。 灵力稀薄,再也供给不动那么庞大的身躯了,也无法让人修炼到超凡入圣的境界。即使有上古蛮兽活到了现在,也都躲了起来,苟延残喘,生怕被神明发现,成了别人的坐骑或者盘中餐。 后来被短暂打破一段时间,一下子涌现出这么多强者,很快就威胁到了上界神明。 这就是大地的魅力,苍茫大地或许不如上天那样高洁,但是地秽万物生,大地上的生灵蕴含着无穷的潜力,他们拥有七情六欲,就有无限上升的原动力。 高高在上的神明太安逸了,他们失去了斗志,如何跟大地上的人竞争。 按照这个规律,本该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天上的神明开了窍,他们觉得自己不想被超过怎么办? 于是补天来了... 虽然李渔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收走大地上的灵气的,但是肯定是用了一些不能说的手段,但是每一个和天神有关的故事,里面的神明都被美化了。 就像是补天、就像是造人... 这个石人一出师,就有这么多不详之兆,很明显也不是好东西。 李渔沉声问道:“有没有办法追踪?” “你想干什么?”白毛这次是真有些怕了。 左慈也皱眉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怕啊?你这胆子...你是个人么?” “我可以怕很多事,但是这些事它会饶过我么?”李渔笑着说道:“正经人不祈求别人赐给的安宁。” “正经人?” “就是我们正经门的人。” 左慈也不禁有些敬佩,看着李渔心中暗道,不愧是太平道传人。他难得正经一次,肃然说道:“那石人不好追踪,但是你若是想找它,也不是不可以。它的特性就是带来灾祸,等它长成以后,所到之处,赤地千里,尸横遍野,瘟疫横行,旱灾不断,洪水遍地。” 李渔摆手道:“等等,你说什么,它还能成长?” “女娲捏的泥人,你说呢?” 李渔恍然大悟,这厮八成是有灵智的,那就更不好对付了。 听左慈的描述,这就是一个灾祸之源,难怪说搅动黄河天下反... 这样的大灾大难之下,是王朝的噩梦,肯定会有无数人揭竿造反,无关正义与否,纯属是活不下去。 天上的神造一个这样的石人,用心就有些恶毒了,这摆明了不让人间有安稳的王朝帝国存在。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引起天下大乱,每一次的天下大乱,几乎就要削减七八成的人口。真相,有时候残酷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以什么为食?”李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以死气,生死的死。” 白毛看着他的眼神,知道李渔悟到了一些事,他冷笑一声说道:“人若是无灾无难,会想起求神拜佛么?每一次的大灾之后,人们嘴里都是这个保佑,那个保佑、赚翻了!” 左慈点头道:“说起来就叫人生气,咱们忙里忙外,勤勤恳恳,巴结不了多少东西。人家在上面,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有无数的贡品收。” 白毛讥讽道:“那你怎么不上去,我听说他们可招募你好几次了。” 左慈呲着牙笑道:“这不是自由惯了,受不得那条条框框嘛。”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多谢两位赐教,不过能不能拜托两位,下次遇到危险别逃跑,咱们一起抗一下。我们三个联手,有什么好怕的。” 左慈和白毛连连点头,十分诚恳地说道:“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李渔转身来到刘伯温处,小院内十分安静,房门紧闭着,有药香传出。李渔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进来。” 推门之后,李渔发现刘伯温席地而坐,蒲团前有一个精致的小丹炉,只有巴掌大小,悬浮在半空。 随着刘伯温手指的摆动,丹炉在空中均匀地转动着,上方的小孔内散发出阵阵青烟。 李渔开门见山,说道:“我已经决定要除掉石人。” 刘伯温眉心一动,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劝你三思而行,那是神罚,不是我们能除掉的。” “无故而施以灭顶之灾,就不能默默忍受‘神罚’,因为错不在我们。错在谁罚谁,我看不是神罚,而应该罚神。”李渔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好丹药,这是根骨丹吧。” 刘伯温有些挣扎,这种论调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觉得好有道理,自己心中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要让自己追随他而去。 但是理智告诉刘伯温,必须采取保守一点的做法,不然可能会闹到不可收拾,带来更严重的‘神罚’。 大汉的灭亡,就是一个例子,汉帝国不强么?它实在是太强大了! 在它灭亡的时候,它的实力依然可以碾压这个大地上任何一个国家。四海八荒,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对手,所有的番邦,都在它的威慑下瑟瑟发抖。 然后,它就从内部炸了。 李渔站起身来,十分真诚地问道:“先生,你肯帮我么?” 刘伯温眉心紧皱,坐在蒲团上,一边炼丹一边犹豫。 李渔耐心地在一旁等待,一炷香之后,丹炉落地,开盖之后果然是根骨丹。 药香扑鼻,经久不散,从一个修士炼丹的水准,就知道他的实力。李渔见过比较厉害的就是林灵素、刘伯温和跛足道士。听说左慈也是此道大家,但是这个人不太正经,炼丹这么正儿八经的事,他是从来不干。 李渔帮他收起丹药,放在旁边的葫芦里,刘伯温终于开口了。 “要我帮你也可以,反正是一把老骨头了,再喊打喊杀收拾河山太累了,而且我到哪再去找一个朱元璋啊。或许跟着你,也是一个可行的道路,若是你李大掌教不嫌弃,老夫就加入你们正经门吧。” 第五百九十三章 黑雾 大芈川,战事正酣。 一场激战过后,遍地都是死尸。这些死尸无一例外,都是吐蕃人,所以看得出这场恶战,最后是唐军胜了。 他们赢了,但是没有处理尸体,说明时间来不及,也就是险胜。 地上唐军的尸体已经被收敛走了,他们对吐蕃人可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尸体的后背大多有补刀的戳洞。 吐蕃兵打仗,真的上来拼命的,永远是家奴。每一个吐蕃战士,都带着几十个家奴来打仗,他们说是战士,其实打仗的时候就在后方督战。 他们手里的刀是吐蕃军中最锋利的,但是只用来砍自己的奴兵,身上盔甲是吐蕃兵力最好的,但是只用来格挡一下流矢。 麻木的奴兵,为了自己的家人,只能在这惨烈的战场上搏命。。 入夜之后,高原上的秃鹫开始啃食尸体,对他们来说,这是上天的恩赐。这一场饕餮盛宴,可不是每一代的秃鹫都能赶上的,事实上高原已经很久没有战事了。 自从佛教入住这里以后,就摧枯拉朽般击溃了所有部落,将他们全部收入麾下。有的部落成了奴隶,有的则诡异了佛门,成为了人上人。 低垂的天空上,繁星密布,一钩弯月,万里无云。古人说到星汉经天,都有着莫大的敬意。在这样的星空下,任何人都会体会到自己的邈小与生命的短暂。 也难怪自古在高原和高原上,都有着对上天的无限崇敬和卑服。这浩瀚的星空,会让仰视的人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实在是微不足道。 在星野中,无尽的血水浸泡过后的土地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不久之后钻出一個奇怪的脑袋。 他浑身都是血泥,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十分可怖。这仅有的一只眼,看着周围的尸体,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黑色的丝状血雾,朝着他汇聚过来,泥人张开双手,吸吮着无穷的死气。 鹰隼和秃鹫们,都没有发现如此诡异的情形,它们依旧在快乐地啄食尸体。 等到黑雾穿过它们身边的之后,这些鹫鹰全部倒下,尸体直挺挺的。 石人从血泥中彻底爬出来,看向周围,大芈川的战事还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发生这样的大战。 对于吐蕃来说,这是一场灭国之战,势必要拼死抵抗的。当吐蕃这个庞大的帝国动员起来之后,唐军的推进就不似前期那么简单了。 尤其是到了高原之后,兵马都会出现不适的现象,越往高处尤其难打。 大昭寺的喇嘛,也倾巢而出,薛仁贵现在十分器重的大明神机营人心惶惶,已经基本上失去了作战的斗志和欲望,他们只想快些回到大明,免得被人排挤在外。 石人看了一眼远处的唐军大营,身子慢慢沉入泥土中,很快消失不见。 大营中,主帅帐内,薛仁贵拧眉看着沙盘,沉思良久。 在他身边,副将秦怀玉问道:“将军,你看了这么久,还不歇息么?” “陛下让我扫灭吐蕃,却只给了这些兵马,武将更是只派了些年轻人...”薛仁贵叹了口气,说道:“我总觉得陛下有其他意思,只是我们没有领会到。” 秦怀玉出身名门,他爹是唐朝大将秦琼,一直跟在薛仁贵手下。这次出征,他也是摸不着头脑,藏地番僧截杀中原僧侣,前来讨伐无可厚非。 但是陛下的命令既不是惩戒杀人的番僧,也不是教训一下吐蕃,而是灭其国、夷其族、占其地。 吐蕃不是一个小国,纵观如今的四方蛮夷,吐蕃都算是最强大的之一。 “陛下乃是圣明君主,肯定还有后手,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就做好为将者的本分,继续打吧。”薛仁贵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不远处的山丘上,赵云登上瞭望塔,对着身边昏昏欲睡的刘禅说道:“这里有六朝的兵营,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殿下可以观摩其他五朝是如何安营扎寨的。” 刘禅明显兴趣不大,强忍着困意点了点头,那副惫懒的样子,看的赵云直摇头。 丞相说的对,必须在自己这一代人身上,把六朝统一。不然的话,让殿下去对上李世民、朱标这些人,哪有半分获胜的希望。 刘禅困眼迷迷瞪瞪,看着远处,突然指着一个地方说道:“那里好奇怪。” 赵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 刘禅皱眉道:“赵叔,你没看到么,那里好多黑雾。” “黑雾?”赵云眼神极为锐利,能在战场上看清很远地方的明细,他凝神望去,依然什么都没看到。 若是一般人,恐怕就以为是刘阿斗又在胡言乱语了,不过赵云十分重视刘禅,他拽着刘禅腾空跃下,正好落在马背上,一勒马缰绳胯下神骏风驰电掣来到刘禅手指的地方。 此地是一片战场,地上横七竖八,散落着吐蕃人的尸体。 这一场是唐军险胜,所以可以收拢尸体,吐蕃人的尸体就堆在这里,等着第二天一把火烧了。 赵云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乍看到这么多尸体的刘禅,胃部严重不适,脸色苍白,几欲作呕。 “好多黑雾啊!”刘禅大呼小叫。 赵云越来越觉得不对,这里明明是晴空万里,哪里来的黑雾。他手紧紧握住刘禅的手腕,五识放开感受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突然,他猛地瞪眼,发现了不对。 地上躺着许多鹰鹫的尸体,这些扁毛畜生是吃腐肉的,怎么会大批死在这里。 “殿下,你看到了什么?”赵云急问道。 刘禅捂着眼睛,叫道:“我什么都看不到,好头晕啊,全是雾!头好晕啊,赵叔,我的头好晕!” 赵云不敢怠慢,将阿斗托上马背,纵马离开。 虽然他很想继续探查,但是刘禅的安全最重要,赵云生怕他再染上什么脏东西,所以只能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从地里钻出一个脑袋,脑袋上唯一的眼睛望着刘禅的背影,歪着头表现出十分疑惑的样子。 第五百九十四章 搅浑 回到军营之后,刘禅面白如纸,浑身颤抖。 “好冷!好冷啊!” 他的身子变得滚烫,呕吐不止,最后吐得都是血水了。 赵云心急如焚,让自己带来的军医诊治,所有军医都束手无策。 薛仁贵听说之后,连夜带着唐军中的军医前来,这些军医也都连连摇头。薛仁贵有些奇怪地问道:“殿下这是何事变成这副模样的?” 刘禅眼看面黄如纸,眼睛都睁不开了,赵云只得拜别道:“薛将军,如今事态紧急,我必须带殿下回益州了。” 刘禅在榻上,又吐了一阵,然后直挺挺躺在地上。赵云将他扶了起来,大声道:“赶紧去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刘禅小声道:“水...水...” “赶紧,拿水来!”赵云吩咐亲兵,他算是看出来了,再让阿斗死在这里,自己可对不起陛下啊。 薛仁贵很舍不得他们走,自己好不容易可以派遣使用赵云这样的武将,没想到和神机营一样,这么快就没有使用的机会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拦不得的,当然也拦不住。。 赵云带着刘禅还有蜀国的兵马,打道回府,他本人直接纵马带着阿斗先走。单枪匹马的赵子龙,带着一个病秧子,丝毫不怕路上有人图谋不轨。 当然,也没有不开眼的来拦截这两个人,带着阿斗的赵云,一听就不好惹,让人心生畏惧。他们俩凑在一块,很容易大杀四方。 送走了赵云不久,大营中来了两個锦衣卫,奉命前来宣旨。 薛仁贵也不敢怠慢,毕竟大明也是大国,来人对着神机营众人当众宣读,让他们认清王振的面目,然后朝廷将派人来,重新带着神机营讨伐吐蕃。 对朱标来说,神机营是大明的兵马,只是暂时被王振指挥过而已,这并不是什么罪过。 那时候王振势大,神机营也是奉命行事,所以朱标没有对神机营有任何惩戒,反倒因为他们在吐蕃战场的卓越表现,大加封赏。 他派明将平安和盛庸前来统率神机营,然后继续随唐军讨伐吐蕃。 圣旨宣读完毕,神机营和唐军都振奋不已,薛仁贵也长舒一口气。 神机营能留下,然后又重新焕发斗志,是他最乐意看到的。薛仁贵越来越发现神机营实在是太好用了。 朱标果然不愧是明君,但从这一道圣旨,就可以看出他的为人来。 他赏赐神机营的行为,不但赢得了神机营的军心,还在六朝刷了一波声望。 朱标其实没想这么多,他觉得六朝虽然各有立场,但是大家都是汉人。曾经,也是一个皇帝治下的子民,而吐蕃则是番邦蛮夷。 大唐灭吐蕃,朱标还没来得及彻底稳固政权,就先派人来大芈川宣旨,足见朱标是个可靠的队友。 这要是被李渔看见,能当场馋哭了。 --- 西域,黄沙包围的一片绿洲内,被掩盖的一座神庙周围绿植遍地。 明教众人把这里建造成一个世外桃源,直如仙境一般。他们生活在这个绿洲内,与世隔绝,只有教中的兄弟姐妹,互相帮扶,不用互相防备提防,也不用担心教外人士来破坏这份安宁。 这群大宋最暴力、最张狂的明教份子,离开了大宋之后,其实也很享受这份难得的安静。 你很难想像,那些和善的笑脸,欢快的笑声的主人,曾经大闹东京、搅翻江南、两撅东吴... 在一座神殿内,坐在上首的方腊,眼睛豁然睁开。 他轻声道:“石人出世了。” 在他左边,王寅问道:“明王,我们要去插手么?” 方腊沉默了一会,说道:“让包道乙和杨幺去中原打探消息,在得到娘娘第二个道统前,不要轻举妄动。” “明王...进度如何了?” 方腊缓缓摇了摇头,王寅笑道:“是我心急了,娘娘是何等样人,她的道统岂是那么好拿到手的。” 方腊叹了口气,说道:“以前还可以慢慢来,但是现在必须加快了,石人每次出世,都是大乱之世即将开启的前兆,一旦世道乱了,便没有什么世外桃源,这里也难以免于战火。” “打就是了!”在他右边,一个猛将模样的年轻人大声说道。 “打一个小小的江南道,都折了那么多弟兄,我们明教怎么能继续轻易卷入战乱!”方腊严肃地训斥道:“方杰,你休要胡言乱语!” “我一定杀了岳飞,为七哥和十三弟报仇!” 方腊看着殿内的蜡烛,双瞳里都是火光,缓缓说道:“当你很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千万不要把它挂在嘴边,更不要喊出来。只有在心底默默牢记,才能记得长久,才能不忘。” 王寅也笑道:“心里没底的人,才会大声去喊叫,若是你坚信自己能报仇,就不需要用嗓门告诉大家,而是用仇人的脑袋。” 他转头看向方腊,说道:“明王,有件事属下一直想问...” “说吧。”方腊对这些亲信手下,十分的义气,实际上他和宋江一样,都有着十分浓烈的个人魅力,身边聚集了一大批肯为他死的好弟兄。 “明王为何把清溪洞拱手送出,让给那个正经道人。当时他虽然纠集了一大批人,但是咱们齐心协力,未必不能杀出重围。” 方腊笑道:“你没看出来么?” 王寅抿嘴道:“有些猜测,不知道准不准。” 方腊道:“说来听听。” 王寅擦了擦嘴,道:“莫不是明王想要正经道人更进一步?” 方腊拍手道:“哈哈哈,没错,和王寅说话就是省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李渔是太平道的传人,尽管他一直不承认,但是他肯定是太平道的。我要的就是他融会贯通天子楼里的境界,然后把这个天下搞乱。” “一潭水,若是清澈见底,那么你很难捕捉到其中的游鱼。把池水搅浑之后,摸鱼就成功很多次。” “太平道的这一代传人,就是把水搅浑的人,他就像是往油锅里扔一条活鱼,蹦来蹦去的,把这一锅水彻底搅浑。” 第五百九十五章 噩梦 斩妖台上,电闪雷鸣。 “妖星,你祸乱人间,违背天道,按律当斩!” 又有无数天兵天将喊打喊杀,云雾中雷声滚滚,燃不尽的紫火,刻骨铭心。 李渔啊的一声从榻上坐起,大汗淋漓,口干舌燥,梦中情景历历在目。 “原来是场梦。”李渔擦了擦额头,最近逆天旳事干的太多了,都把自己吓的做噩梦了。 任何一个看上去什么都不怕的人,只是没有人能触及他的心底,这世上有七情六欲的人,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怕。 一双柔软清凉的小手,摸到他的额头,把他揽在了怀里。 李渔这才发现大乔就在他身边,正笑吟吟地从上面看着他,“你怎么了?” 李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做了个噩梦。” 大乔噗嗤一笑,“你还会做噩梦呢。” 李渔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揉眼道:“我最近压力很大...” 逆天听上去简单,当你挑战一个绝对的权威的时候,面临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朱元璋为了让朱标复活,付出了整个大明几十年的国运,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他当初费尽心思,用尽手段,都没有做成的事,被自己给做成了。 强如九天玄女,要改变规则,也会陨落在清溪洞。自己没有九世真仙的修为,也没有超凡入圣的境界,但是李渔知道,自己也回不了头了。 而且扶持朱标这件事,李渔一点都不后悔,他登基之后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他是个合格的皇帝。 石人一只眼、人皇气运、大汉灭亡... 这些事的真相慢慢浮现在李渔眼前的时候,一个神秘莫测的大门,已经悄悄敞开了个门缝。 让李渔可以稍微窥见这一方天地的隐秘。 李渔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可怖的真相,他现在就如同一个过河卒,只能不停向前。 因为你已经触碰了规则,若是不彻底改变它,就会遭它反噬。 李渔同样发现,在看似平静的六朝大地上,其实隐藏着许多不甘和反抗的力量。 这些人,绝非是以卵击石,双方的差距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大乔伸手还在他脖子上,把下巴搁在李渔的肩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十分好闻,柔声说道:“我最近好像也要突破了。” 二乔是至阴之体,被李渔用世上最好的房中术之一的青木诀再加上九阳神功融汇阴阳,李渔自然是受益良多,她们姐妹同样所获匪浅。 这就是高明的房中术的妙处,阴阳交汇永远是双修者都获利,而不是御灵堂那种粗暴地掠夺和倾泻。 李渔喜道:“真的?” 他把手放在大乔的腰肢上,一股灵力探查她的经脉,这本是十分危险的举动,相当于不设防。一般修士断然不肯,但是大乔对李渔很是信任,根本没有丝毫抗拒,就放开了自己的经脉。 李渔的灵力十分舒服,经过的地方就如同带着暖意的春风拂过,让大乔舒服地发出“嗯”的一声。 果然,她的修为进步很大,按照李渔设定的品阶,她马上就要迈入三品修士了。 三品,已经是陆地神仙以下最高的修为,这是一个巨大的鸿沟,能迈过去的就可以长生不死,证道散仙。 当然,修士们被卡在这个境界的人数也是最多的,不知道多少修士到死也摸不到二品的门槛。 李渔收回灵力,笑吟吟地说道:“恭喜大乔姐。” “多亏了你啊,小豌豆。” 两个人相视一笑,大乔微微闭上眼睛,超前一扬下巴,两人正要亲在一块的时候,楼下传来黄信的叫声,“掌教,有贵客来访!” 李渔没好气地披上道袍,走到栏杆处问道:“是什么贵客?” 黄信看了看周围,这才说道:“据说是西蜀皇帝刘备身边的人。” 李渔一听,眉心一跳,跟大乔挥了挥手赶紧下楼。后者一下躺在他的卧榻上,钻进李渔的被窝,伸了个懒腰,侧着身子睡了起来。 李渔快步来到大堂,只见里面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看样子李渔没有见过。 听到脚步声之后,这人才回头抱拳道:“在下西蜀马谡,见过正经道长。” 李渔一看,面相果然和马良有几分相似,便笑道:“无须客气,我和令兄有过一面之缘。” 马谡点头道:“听兄长说起过,道长在南疆一人对抗五大部族,尚能全身而退,我兄长说正经道长,有不让子龙将军之勇。” 李渔呵呵一笑,竟然没有谦虚几句,而是直接默认了,“那不过是些前尘往事,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这次马兄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马谡压低了声音,上前一步,这才说道:“前者大唐出兵讨伐吐蕃,邀请五国出兵,道长可知?” “这个略有耳闻。”李渔说道,其实他不止是有耳闻,大宋派出去的人马,就是他拍板决定的。 马谡继续说道:“我们西蜀派出的是赵子龙将军和太子殿下,前几天子龙将军带着太子殿下去了一处战场,殿下他当即昏迷,至今未醒。素问道长妙手回春,医术高超,故而特来想请,劳烦道长去一趟益州。 陛下和武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请到道长,我们西蜀愿意出一切代价。” “什么?”李渔拧眉道:“竟有此事?” 抛开其他不说,李渔和刘禅关系还不错,这个人确实没有做个明君的资质,但是他的秉性其实不坏。 他和西蜀一众君臣,都有不错的私交,尤其是姜维、关银屏等人,更是李渔的好友。 阿斗出事了,刘备、诸葛亲自叫人来请,于情于理自己都得把面子给到啊。 李渔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马谡知道他御空术厉害,一听给李渔肯亲自去益州,自己的任务就达到了,不禁十分喜悦。 李渔看着他喜形于色的样子,不禁暗暗摇头,阿斗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太子,就算是心里不伤感,至少不该笑出来吧? 难怪刘备说你不行,这马谡和他哥哥马良比差的远了,昭烈帝看人还是准啊。 第五百九十六章 醒来 李渔手指一动,腾空而起,伸手一拽马谡的身子轻飘飘的,随他一道上了云端。 “道长这御空旳手段好生高明。” 马谡也被人拽着御空几次了,但是像李渔这么轻松的,还是第一次见。 李渔无心和他闲聊,又问了一些阿斗的事,然后就发现这个马谡是一问三不知。 这都是三言两语就能问清的事,他竟然一无所知,李渔不禁暗暗摇头。 这马谡生的十分俊秀,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 好在李渔的速度现在奇快无比,而且他不用担心被人截杀,一路上哪里都没有绕路,很快就到了西蜀境内。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厚厚的云层布满了阴暗的天空,益州府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 待两人落地,接着上前,问道:“可是道长?” 马谡忙不迭说道:“正是。” “快随我来!” 因为益州不好御空,所以一行人骑马来到皇城,所幸是蜀国皇宫很简单,过了几道门就到了东宫。 门口站着一大群人,仔细一看,关银屏也在其中。 她看到李渔之后,脸色一喜,没来由心底一松。 只要有他在,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关银屏上前道:“你可来了。” “别说了,阿斗呢?” “在里面呢,随我进来。” 她带着李渔,来到阿斗的寝宫,只见房中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李渔的熟人,一个是西蜀皇帝刘备,也是当年大汉的皇叔,另一个就是诸葛亮。 他们看上去都相对轻松一些,没有愁眉苦脸,看到李渔进来,刘备说道:“正经道长来了。” “陛下,丞相。”李渔抱拳,微微弯腰。 刘备点了点头,指着床榻说道:“快来看看吧,阿斗他...” 李渔没有答话,直接手指一动,一道水灵之力,萦绕在阿斗的身上。 突然,李渔刷的一下,手指触电一般,整个人朝后一退。 “好强的死气!”李渔喝道。 显然,阿斗昏迷不醒的原因,就是身上缠绕着这么多死气。 诸葛亮和刘备对视一眼,暗暗点头,李渔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或许他真的有办法。 “取朱砂了符纸来!” 很快有人端了上来,看这速度,早就提前备好了。 李渔画了几个净天地咒,打在阿斗身上,几道黑雾从他身体上飘了起来。 李渔冷笑着说道:“这里是西蜀皇宫,尔等要在此长留么?” 果然,被吓唬了一句,滚混们纷纷逃走。 李渔问道:“当天阿斗是一个人去的么?” “赵云陪他去的。”诸葛亮说道。 李渔顿时了然,赵云的阳气太重了,这样的存在那真是神鬼辟易。 可怜的阿斗,他没有什么阳刚霸烈之气,只能是成为炮灰。 “赵将军没事吧?”李渔最后确认一下。 诸葛亮点了点头,“子龙将军毫发未伤。” 李渔心中暗道,这事透着一股蹊跷,等到救好了阿斗,自己就要去大芈川看一看。 他用神咒驱散了一大批死气之后刘禅那发黑的印堂,逐渐恢复了些人模样。 外人或许看不见,李渔一眼就看到了,阿斗身边缠绕着无穷的死气。 战场果然不是一个好地方,刘禅能在短短时间内,收集这么多的死气么?别的不说,真有这种好事,李渔还等得到了别人? 要知道,上次自己离开益州之前,和阿斗一起学过几年,算是半个同窗。 李渔走到床边,伸手覆盖着阿斗的额头,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进入阿斗体内。 让李渔不解的事情发生了,阿斗身上没有轮台,也没有经脉和气海。 他的修为呢? 李渔吓了一跳,赶紧继续测试了一下,还是没有气海和轮台。 他晃了一下脑袋,然后伸手布下一个五行聚灵阵,然后用水字诀,一点点把死气掬出来。 这一次阿斗他不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倒像是进地狱滚了一圈。 很快,黑气一点点被李渔驱散,三个时辰之后,李渔累的全身是汗,终于把死气从阿斗身体里全部驱散了。 在一旁守候的几人,见到他听了下来,都站起身走了过来。 刘备率先问道:“好了?” 李渔擦了擦额头,道:“好了,这死气也忒浓了,不像是沙场的自然死气,改天我要去看看。” 诸葛亮脸色阴郁,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听说过石人的事么?” 李渔点头道:“知道,就是从大宋皇宫走出去的,那玩意本来在刘伯温手里,我让他到汴梁做帝师,他随身带去的石人。” 诸葛亮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殿下这次遭遇不测,就和石人有关。” “石人?他跑的这么快,已经到了吐蕃了?” 诸葛亮说道:“这东西以死气为食,吸得足够了,便能释放各种瘟疫、旱涝和虫灾。吐蕃正在打仗,他闻着味就去了,怎么可能会错过。” 李渔正要追踪这个石人,然后彻底消灭它,在它搞的天下大乱之前。 一听这话,李渔赶紧问道:“照丞相的意思,他会一直留在吐蕃?” 诸葛亮还没说话,床上的阿斗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周围众人赶紧围了上去。 李渔低头道:“阿...殿下,你醒了?” 阿斗呆呆地说道:“咦,李渔兄弟,你来啦!” 李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就算是救过来了,水字诀果然是治疗类技能的天花板。 关银屏在一旁,说道:“阿斗,你觉得怎么样?” 阿斗摸了摸肚子,说道:“有点饿。” 周围的人一起笑出声来,有人出门,吩咐宫人准备些吃的。 李渔还想知道更多关于石人的事,但是显然现在不是一个好时候,他默默地站在一旁,想着一会该怎么开口。 除掉石人,是他的一个心结,因为这玩意出世和他有莫大的关系,若是不能铲除掉这个祸乱之源,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可是有自己的责任的。 按照白毛、左慈和诸葛亮的说法,这石人一旦成型,就是一个行走的瘟疫之源、灾祸源头,不知道会害死多少的生灵。 第五百九十七章 师尊 西蜀东宫,刘备在外殿设宴,款待正经道长。 几张小几呈回字形排列,刘备、李渔、诸葛亮、姜维依次落座,席间还有难得的蜀地舞姬。 这场面放在其他五国,可谓是稀松平常,但是在蜀国,就算刘备也不是经常能享受到。 刘备晃着酒杯,兴致勃勃地看着舞姬,他本人虽然十分勤俭,但是心里也很想享受一番。刘备其实不光有色心,品味也不错,几个夫人都是国色天香。 如今的孙夫人孙尚香,虽然名气很大,长相也十分美貌,但是在刘备旳夫人里,很有可能是最普通的一个。 因为他的糜夫人和甘夫人,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美人如玉就是出自他夫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这个道理,欲望强的男人,才有充足的动力去奋斗,也就更容易出功绩。 不然的话,当初他也不会差点被美色和安逸困在东吴。大丈夫有冲天之志,也会有享乐私欲,无志兴之人其实特别可怕。 “道长,此番多亏有道长,朕敬道长一杯。” 李渔摆手道:“陛下客气了。” 诸葛亮始终脸色凝重,他看向李渔,几次欲言又止。 李渔知道他在想什么,石人的事非同小可,但是李渔已经决定了,不会放任这种东西把瘟疫和灾祸带给人间。 一场瘟疫过后,是多少个家庭的灭亡,是无尽的悲苦。 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在乎人间疾苦,但是人自己不能不在乎,不然就真成了犬羊了。 刘备看似是无意,笑吟吟说道:“道长有悲天悯人之心,又有逆天而行之胆气,六朝百姓都是大汉遗民,朕替他们敬你第二杯。” 李渔仰头一饮而尽,说道:“贫道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但是胆气确实不缺,有些事凶险万分,但是必须得有人去做。若是人人束手,道将焉存?” “我等祝道长马到功成,全身而退!” ...... 出了宫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李渔精神一振。 在前面站着几道身影,李渔出来之后,他们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一个瘦竹竿老头,大声喊道:“师尊!” 李渔呵呵一笑,挥手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听说师尊到了,早就在这儿候着了。”十八公说道。 桃夭夭上前,挽住李渔的胳膊,说道:“师尊,朝廷赐给咱们荆棘岭一个官署,宅子被大家修的可好了,我带师尊去住一晚。” 李渔老脸一红,感受着手臂上的柔软,心中暗道在人间待久了,夭夭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桃夭夭心里得意极了,这次杏仙儿妹妹她们留在荆棘岭,自己就可以独占师尊了。 青木绝修炼不比苦修来的好,想到这儿,这个涉世未深的妖怪眉角含春,双颊红晕,直入喝醉了一般。 李渔一边走,一边问一些荆棘岭的事,得知他们现在为蜀国制造箭矢的流程,心里暗暗点头,这是一份没有什么危险的差事。 让他们一直憋在荆棘岭那地方也不是办法。 荆棘岭那些木材,制作多少弓箭都用不完。 走了一会,眼前出现一个宅子,这处宅子有浓郁的巴蜀风格,虽然不是特别豪奢,但是看做工却是很有韵味。 “这是天工阁的人建造的,不过里面都是我们自己修饰的。”桃夭夭笑着说道。 推门进去,一股文雅气息扑面而来,的确是这些弟子的风格。 “师尊,怎么样?”桃夭夭笑嘻嘻地问道。 其他弟子虽然也很想念李渔,但是看到桃夭夭的样子,都识趣地离开了。 于是这妖精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恨不得整个人挂在李渔身上。李渔在她肥臀上使劲捏了一把,“让师尊来检查一下,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真够软的,李渔拈了拈手指,就像是握住了一个刚蒸熟出屉的大馒头。 ...... --- 宝象国,金轮山。 玄奘法师席地而坐,宝相庄严,嘴里发出喃喃梵音。 在他身上,锦澜袈裟散发光芒,让他在黑暗中如同一颗大的夜明珠。 一道身影缓缓走来,玄奘眉心微微一蹙,然后继续诵经。 他在宝象国一口气杀了两千多个番僧,这两千人都是大昭寺的高手,在玄奘面前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能让他如此紧张地,绝非一般人,等到来人靠近之后,才发现两人竟然有九分相似。 “玄奘。” “阿弥陀佛,原来是金蝉世尊。” 金蝉子坐到他的对面,说道:“当年我佛法小成,外出游历,取天下至宝做了这件袈裟。后来世上能伤我之人,已经屈指可数,这件袈裟也就毫无用处,我变把它送于一个门徒。” 说到这儿,金蝉子微微一笑,问道:“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是死了...” 金蝉子笑道:“死了,非但是死了,还死的很惨。他们说他邪魔附体,拆了他的骨头,用头盖骨做成香炉,取了脑浆祭祀,只为了剥下这个锦澜袈裟。” 玄奘说道:“佛门中也有败类,世尊却不该为此,杀了那么多有德高僧。” “我杀的多么?”金蝉子说道:“我杀的是有名有姓的,有些名声地位的,所以看上去很多。他们杀得都是无名之辈,就像是乡野之间有人屠龙杀虎,杀一个就名声大噪,杀两个人尽皆知,杀十个就成了传奇。而乡里屠夫,每天杀十几头猪,到最后一声不知道杀了多少,却籍籍无名。” “世尊今日话很多,不知道想要玄奘作甚?” “你皈依我吧,我们联手,才能洗涤净土。” 玄奘有些惊异,这可不像是金蝉子的作风,他凝神望去,只见金蝉子虽然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但是气息内敛的不如以往那般朴实无华。 “世尊受伤了?” 金蝉子点了点头,“西天净土内的邪魔,已经攫取了佛陀积累的发力,他们把释迦当成工具,收取人间念力几百年,养成了滔天的魔威,我在他们手上吃了大亏,已经无力杀光他们。” 玄奘比任何人都明白金蝉子的厉害,听完这番话,他心中大惊。 连金蝉子都认输了,这些人真的已经强大如斯了么? 不过他们若是真的吸收了人间几百年的念力,金蝉子单枪匹马,的确很难对付整个西天净土。 “世尊,你我所修不同,恐怕很难合力。” 金蝉子哈哈一笑,起身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没想着你这次能同意,等你明白了,会同意的。 说完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金蝉子折戟西天净土的消息若是传开,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玄奘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望向天边,眼睛深邃无比,双瞳漆黑如深渊。 --- 李渔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木系妖怪是不睡觉的,所以桃夭夭早就在一旁托着腮看着他。 李渔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说道:“把他们都叫来,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指点一下你们的修为,然后帮你们每人炼一个本命法宝。” 自从他得到风月宝鉴之后,对本命法宝的执念就越来越深,炼制一个普通法宝上来威力就很大,而且不需要继续淬炼。 但是它出生就是上限,再也没有进步的可能,而本命法宝可以随着主人的修为,不停地变强。 当然,很多人止步三品的话,法宝提升的有限,反倒不如用一般法宝了。 但是李渔给自己门下炼制的,几乎都是本命法宝,这东西需要用自己的灵力去淬炼,与主人心意相通,前提虽然弱一点,但是上限是没有封顶的。 等到弟子们来齐之后,李渔带着他们来到益州城郊,然后腾空而起,往荆棘岭飞去。 看出弟子们的疑惑,李渔笑道:“杏仙儿,凌云子他们没来,这次我给你们炼制的,是本命法宝,需要在我的帮助下完成认主。” 众妖懵懵懂懂,只是一个劲谢恩。 很快,荆棘岭就到了,留守此地的弟子见到李渔,不禁又是一番惊喜。 杏仙儿看着桃夭夭的模样,心中暗暗拈酸吃醋,恨自己没有去益州。她偷偷斜乜着李渔,眸中脉脉,眼光含情,李渔心中一动,已经开始想象一会儿桃杏争春的美好画面了。 李渔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说完之后,他手掌一翻,取出土龙那庞大的尸体。 大地都震颤一圈,所有的妖怪都被惊动了,纷纷前来。 土龙虽然死了,但是它的尸体,依旧能够让这些妖怪震惊地瑟瑟发抖。 荆棘岭九个妖精在李渔身边,李渔看了一圈,点头道:“我用这条龙的法身,为你们打造九个本命法宝,将会伴随尔等终生。你们要好生修炼,从此之后和法宝一起成长。” 九个弟子付下身子,跪在一旁。 说完之后,李渔身形一动,浮在半空,开始肢解这个庞大的龙躯。 他心里也在暗想,朱标那时候的我风采,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就是人族战力的天花板么? 可惜,只是一时的,不然真的可以说是无敌了。 轻飘飘的一剑,巨龙就被屠,百眼魔君号称最强的躯壳,也是一招被灭。 李渔先是用龙筋做了一条鞭子,送给桃夭夭,看着她手持鞭子的模样,心中不停点头。 桃夭夭粉面含笑,盈盈一拜,“多谢师尊。” 李渔笑了笑,然后又把龙鳞凝练之后,做了个盔甲,送给防御最低的杏仙儿,龙角做了拐杖,龙须做了两根笔,龙爪做了四柄飞剑。 分配完了以后,李渔帮他们一一认主,每个妖怪都喜形于色,忘情地摩挲着自己的法宝。很快,这些法宝被他们炼化,融入自己的身体中,化为一个小小的印记。 他们此时终于明白了本命法宝的含义,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神奇感觉,它不止是武器防具,更像是一个不离不弃,永远追随的伙伴。 本命法宝的神奇之处,还远非他们所能全部了解,等到以后再漫长的修炼过程中,会一一解锁。即使是李渔,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明白风月宝鉴的奥妙。 趁着他们熟悉自己法宝的时候,李渔去加固了一下自己留下的阵法,他如今修为已经大增,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自己以前布下的大阵,当初还觉得不错,现在看来简直不入流。他自己随便出手,就能破掉这个大阵,当初的信心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李渔手指一动,开始重新布置,依旧采用五个阵角,被他改造之后,这个集防御、反击和聚灵为一体的大阵,效果增强了几倍不止。一道光彩冲天而起,笼罩整个荆棘岭,但是其中的妖怪和蜀国的工匠都没有觉察到。 做好这一切之后,十八公兴冲冲地带着周围新加入的几个大妖来拜见他。 这些妖怪中,甚至有修为比李渔九个弟子都高的,还不止一个。 因为李渔的大阵,把荆棘岭的灵力全都引了过来,周围的妖怪想要修炼,就必须加入荆棘岭。 这地方隔绝人烟,不知道孕育了多少妖怪精灵,他们只能是加入荆棘岭,也就是正经门。他们中或许有法力高强的,但是都打不过荆棘岭里的妖怪联手,更别提他们还有一个大阵。 后来蜀国的扶持,更是让他们坐稳了荆棘岭这个地方的王者宝座。 刚开始还有些抵触的,现在见到李渔的法力,大部分也都心悦诚服。陆地神仙不常见,肯真心传道于妖族的,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们这些妖类,最是崇尚强者,因为在他们朴素的灵智里,强者是可以主宰弱者的一切的。李渔的修为是他们难以企及的,光是他拿出的那个巨龙的尸体,就已经让众妖心生畏惧。 就这条巨龙,别说屠龙了,光是看见就能压制的他们生不出反抗之心来。 接下来几天,李渔在荆棘岭过了几天皇帝一般的美妙日子,很是享受了一番。 第四天一早,李渔拧了拧手腕,知道离开的时候到了。 他望向西边,那里有一场大战即将展开,而且还有一个石人真藏在那里准备吸收战后的死气。 第五百九十八章 神助 夕阳西下,映衬着片片洼塘水泊,闪烁着奇幻金光。 山谷内,河畔两侧,马蹄声骤起如雷,将高坡上略略吐出的几点碧绿践踏成泥,十余名骑士挟弓注矢,将一大群在河边饮水的猛禽惊得鼓翼而起,高低盘翱,声鸣四野。 他们**着臂膀,身材高大粗壮,挥舞着一些狼牙棒之类的又长又重的武器。 其中一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彩,朝着河边的一丛深草捶去,眼看就要落下的时候,草里翻滚出一个人影来。 “好番狗!”翻出来的人怒骂一声,面对这么多吐蕃骑士,也不畏惧。 刷的一声,狼牙棒上捶在地上,荡起一圈土浪,土浪碰到地上的人,被弹在半空,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周围的吐蕃骑士哈哈大笑,有人纵马过来,一勒马缰绳,巨大的战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这吐蕃骑士不光是要杀人,还要让马蹄踏碎这个中原人旳头颅,不可谓不残忍。 李渔暗暗摇头,看这年轻人说话如此霸气,没想到本事低微...他这么菜,却这么自信,真是让人无语。 李渔伸手一拂,一道白光把人卷了起来,两道水灵之力缠绕着他的手腕,就像是他自己一跃而起一样。水灵之力入体的瞬间,就把他浑身的伤医治好了,让他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吐蕃骑士面色一凝,吃了他一记捶子,还能跟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难道碰到中原的高手了?在他们来之前,首领曾经说过,不可小觑中原人士。他们要么弱的如同羔羊,要么就是强如神明。 年轻人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厉害了,但是嘴上却不忘了装一下。只见他把剑竖在身前,一甩头发冷声道:“吐蕃狗,可识的我这柄宝剑。” 这把剑跟着他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李渔听了也不禁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剑也是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不禁啼笑皆非。 可惜,对面的吐蕃人根本听不懂他的话,见他活蹦乱跳的也不再大意,两个骑士一并冲了过来。 这年轻人身材高大瘦削,口气张狂霸气,但是实力属实不怎么样。一看对面两骑并来,他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怎么躲避。 突然,他手腕上好像被人握住了一样,把手里的剑竖着一劈。 一道道锐利的金光,从他的剑刃上斩出,当先两个吐蕃骑士顿时被割的四分五裂。 年轻人眼睛瞪得溜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厉害。 他大笑着狂舞自己的剑,剑气纵横,金光闪耀,很快把吐蕃骑兵杀得一个不剩。 少年收起剑,高声咏道:“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唉!没想到我于剑道也是如此的天赋异禀,实乃天选之人!” “噗~” “是谁?” 忍不住笑出声的李渔,摇着头从天上落了下来,仔细一打量,这人卖相不错,生的剑眉星目,一表人才。 年轻人见他从云端下来,惊讶地问道:“阁下莫非是仙人乎?” “这里正在打仗,兵荒马乱的,你来这儿做什么?”李渔没有回到,而是反问一句。 “正是因为此地在打仗,我等大好男儿,岂能袖手不管。” 李渔闻言一愣,说道:“莫非有不少人前来?” 他放开神识,果然沿着这条河渠,正有不少人在行路。 两个人往上游走了几步,然后坐下之后,年轻人拿出行囊里的干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问道:“这位仙长,可吃人间杂粮?” “可以吃,但是没有必要,为啥不吃肉呢?”李渔笑道。 年轻人干笑两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囊中羞涩,没有钱置办肉干。” 李渔笑道:“这有何难?” 他放出一个分身,不一会,分身就提着一只野兔,一个獐子回来。 年轻人惊讶地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李渔,其中一個放下野味之后,砰的一声化为一片树叶。 “神仙手段,果然...不同凡响!” “想学?我教你啊!” “此言当真!” 李渔呵呵一笑,这人千里迢迢,跑来支援中原战事,可见也是一个妙人。 “你是哪里人?” “小子祖籍陇西成纪,家父从中原迁居西域的碎叶城,后来又迁回剑南道绵州昌隆县。” 李渔心中一动,这轨迹怎么这么熟悉,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莫不是叫李白?” “啊?”年轻人站了起来,道:“仙长如何...哦,肯定是算出来的。” 李渔笑道:“我也不是什么神仙,乃是大宋汴梁正经门掌教,姓李名渔,说起来也算是本家。” “原来是正经道长!早就听说道长的诸多事迹,未曾想如此年轻。” 李渔笑着问道:“你可愿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们正经门弟子?” “小子求之不得。” 两个人举行了简洁地拜师仪式,李渔背着手说道:“正经门,没有什么森严的规矩,你见了为师也不必拘谨,便如朋友一般就行。我们门规只有三条:其一,不得作奸犯科,欺虐平民;其二,守望相助,爱护同门;其三,一朝进门,永不背叛。” 李白点头道:“弟子谨记。” 这三条对他来说,都很简单,本来就十分符合他的品性。 李渔熟稔地处理好野兔也獐子,削了几根木条,插好了烤炙起来。 他随手一动,指尖浮起一颗丹药,说道:“你服了此药,正好随我去大芈川,路上边杀敌边修炼。” 李白小心翼翼地接过筑基丹,一口吞下,顿时感觉腹内暖洋洋的,十分熨帖。 李渔一边转动着烤肉,一边轻声道:“盘膝、闭眼、感受两道真气冲开经脉...” 等到李白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耳聪目明,五感敏锐。 他心中一喜,左右寻找,发现李渔在一棵树下呼呼大睡。 在自己身边,还有几串烤肉,旁边放着一个酒囊。李白大喜,拿起酒肉,吃了起来。 师父可真不错,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跟他一样修成神仙。 第五百九十九章 李白 李渔带着李白,一路上救了很多人。 他带着这些人,一起前往大芈川的唐军大营。 大唐讨伐吐蕃,聚集六朝精兵,效果终于显现出来。 中原无数能人异士,纷纷前来助战,尤其是一些至今还怀念强盛大汉的。 这一场大唐的开疆拓土之战,被李世民一番操作,成了中原与番邦的大战。 前去大芈川的路上,李渔见到了太多的人,他们都身怀绝技,要么武艺超群,要么身具修为,或者是游方郎中,都想来帮忙。 吐蕃大昭寺、小昭寺,各派出无数高手,埋伏在必经之路上,伏击这些中原人。 李白就差点中了招,死在路上的中原人很多,毕竟这里是吐蕃的主场。 “这些年吐蕃势大,不停蚕食周围的小国,掠夺他们的子民为奴,供养大小昭寺和吐蕃贵族。”李白侃侃而谈,竟然对这里颇为熟悉,并不是跟李渔想的一样,脑子一热就来了。 当然,以他的本事,来凑这个热闹,还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要知道,大唐发起旳这场讨伐吐蕃的大战,是近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战。 两边都不是易于之辈,吐蕃也在国力的上升期,大唐更是在李世民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师父,什么时候能御空飞行啊?”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那得修到第二品,你现在是九品不到。” “多久能修炼到第二品?” “你有一个师兄,修炼不到三年就到了第二品,而很多人则一辈子也修不到。这个一看机缘,二看资质,三看运气...” 李白自信满满,“那就好了,徒弟自认资质不差的!” 这徒弟突出一个自信,让李渔恨不得把自己当初吃饭的本事教给他,让他去当个算命的方士,卖卖护身符,肯定是把好手。 李白笑着说道:“若是有朝一日,能御空飞行,来去无影,惩奸除恶,才是人生至乐,当浮一大白!” 李渔呵呵一笑,没有理他,这还没入流的,已经开始想御空了。 他说的几年修到二品的,那可是张三丰,天生的道士。 李白这样的资质点了写诗的文科生,跟人家可能有点差距...他全力行路,很快就到了大芈川,看到了唐军大营。 李渔身后一大群人,他迈步过去,大声道:“宋公明,我的公明哥哥何在?” 很快,一大一小两个黑厮从军营走了出来,小黑迈着小碎步,大黑紧跟在他身后。 来的正是宋江和李逵,遥遥望见李渔,就一个劲招手。 “我的李渔兄弟在哪?” 李渔笑道:“公明哥哥好久不见,依然是这么英俊。” “你这贼道士奚落我。”宋江笑呵呵地说道,他很快就注意到李白,问道:“这位是?” 李渔还没说话,李白已经抢过话头,抱拳道:“在下李太白,是正经门弟子。” 李渔呵呵一笑,“是我刚收的徒弟。” “李渔兄弟果然是慧眼识英,这李太白一看就不俗。” 李白洋洋得意,顿时对宋江印象不错。 李渔和宋江勾肩搭背,看上去十分亲密,铁牛还是一副乱蓬蓬的发型,他铁塔一样的身高,很少碰到可以平视的人。 眼前的年轻人,竟然和他一般高,李逵不禁多看了一眼。 李白礼貌地一笑,问道:“你好,我叫李太白。” 李逵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估计是个昆仑奴...”李白也不尴尬,看向军营,那旌旗迎风烈烈,不禁让他心潮澎湃起来。 宋江一边带着这些人进营,一边低声和李渔聊天,“薛仁贵这次碰到麻烦了,我们前期犁庭扫穴一般,一路过关斩将。到了大芈川,才真对上吐蕃的精锐。” 李渔问道:“你看着胜算有多少?” 宋江伸出五个指头,左右翻了翻。 “五成?”李渔挑眉道:“太悲观了吧?” “再不添兵,就是五成。”宋江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唐李世民是什么人,他会打五成的仗?那不是玩命么,大唐有什么理由玩命?”李渔说道:“他肯定有后手。” 强者,很少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一旦吐蕃击败了大唐,那么西南大片疆域将会岌岌可危。 吐蕃人顺着高原东进,将会不可阻挡。 这一场仗,是李世民一手挑起来的,为此他还煞有其事地组成了六朝联军。 以他的性格和能力,这就不可能是来玩命的,即使是对面的吐蕃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没有放手一搏,时刻提防着有什么杀招突然降临。 “我带你去见薛仁贵。”宋江笑着说道。 “我们老朋友了。”李渔见过薛仁贵很多次,上一次薛仁贵奉命去大明,和李渔还很是深入地交谈过一番。 如今他已经指挥着几十万兵马,和一个庞大的国家决战了。 宋江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蜀国的刘禅突然晕倒,赵云带着蜀国兵马护送他回去了。” 李渔点头道:“他身上中了死气缠身,被我给救好了,这次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宋江赞道:“我就知道,当初他们走了,我跟弟兄们说起此事,就说能就刘禅的,当世只有李渔兄弟一人。” “哥哥知道他受伤的原因么?”李渔试探性地问道。 宋江呵呵一笑,说道:“李渔兄弟别装了,你在大明的所作所为,天下都传开了。你能不知道这些死气的来历,不就是那個石人么。莫道石人一只眼,搅动黄河天下反。” 李渔心底发毛,这个宋江好像什么都知道,就没有他不懂的。 这家伙是天上劳改犯的头儿,估计是天庭狱霸下凡,当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总之很不简单。 既然都知道了,李渔也就不再隐瞒,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实不相瞒,这次我准备把这鸟石人给砸烂。” “好胆识,好气魄,不愧是我李渔大兄弟。” “公明哥哥,你可得帮帮老弟啊。” 宋江怔了一下,“我们几个弟兄虽然不怕死,但是实力低微,够呛能帮上忙,不过只要李渔兄弟说一句,我们弟兄当然是赴汤蹈火。” 说着说着,主帅大帐到了,宋江指着大帐说道:“还是先去见见薛将军吧。” 第六百章 战场 李渔进到帐内,发现薛仁贵眉头紧锁。 他的颌下胡须看上去很久没有清理了,整个人的状态不太对。上次见他旳时候,薛仁贵可是精神奕奕,虽然长途跋涉,但是丝毫不见疲态。 一个顶级武将,在六朝有多可怕,李渔是知道的。 薛仁贵或许不如马超、赵云,但是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吐蕃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明一件事,大唐给他的底牌不多。 看到这里,李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李世民的这员大将,对这场仗信心不大。 他也在等大唐的援兵... 没有援兵的话,薛仁贵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要输的,吐蕃不是小国,背后更有大昭寺这样的庞然大物。 大昭寺独霸高原这么多年,底蕴十分雄厚,这一方水土的百姓,供养了他们几百年。 在这几百年里,无数的部族成为他们的奴隶,为他们奉献所有的力量甚至是血肉。 掠夺和剥削,永远是积累完成的捷径,这让大昭寺可以和一些千年宗门媲美。 吐蕃的国力不如大唐,但是他们是主场作战,而且是高原作战。而且他们是举国之力,来打一场防守战,而大唐却只派出了一路兵马。薛仁贵在唐朝不算是最厉害的武将,他手下的兵马也不是大唐最精锐的兵马,吐蕃人却拼了命了,拿出所有家底来打这一仗。 李渔是一个军事小白,但是他也知道,想要讨伐攻灭吐蕃这么一个大国,至少要三路人马相互策应,齐头并进。互相之间有个策应不说,关键时候,还可以牵扯调动敌人的兵力。 薛仁贵这一路人马,按照实力最多也就是一个偏路,现在却负责全部的进攻任务,周围孤立无援。 听到有人进来,薛仁贵抬头,看到李渔和宋江一块走了进来,他不禁怔了一下。 “正经道长怎么来了?”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我们中原兵马在此地与吐蕃厮杀,身为一个六朝人岂能坐视不管,特来献上绵薄之力。” 薛仁贵更是诧异,他知道虽然李渔和大唐表面上看起来很好,唐皇甚至几次敕封他,但是内情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正经道人是陛下所厌恶的人。 他几次三番戏弄陛下,从大唐带走了很多不该被带走的东西。其实说起来李渔也够冤枉的,许你李世民阴自己,还不许自己反坑一把了? 站在李渔的角度上,他每次都是被迫害之后反击,再说了茂陵虽然在大唐境内,那是人家汉武帝的陵墓,和你有啥关系,真算账那也是刘备来还有点道理。至于女皇之厄,那就更离谱了,本来你李世民要我解掉女皇之厄,我帮你解了还不许我把人皇之气带走了。 你知道我不解的话,那武则天以后要杀多少你的子孙?尤其是和李世民血脉亲近的,能够威胁到武则天地位的,被她屠戮如狗。而且她的手段极其残忍,很多还和她有亲戚,有两个皇孙被她用鞭子活活抽死。 薛仁贵虽然现在焦头烂额,万分渴望援兵,李渔也算是一个强援,但是他心中惊疑不定,暗暗决定要先请示长安。 李渔也不需要大唐认可自己,他来这里并不是为唐军开疆拓土来的,他是为石人来的。 只要摧毁掉石人,自己就大功告成,到时候事了拂衣去,不然还真担心被唐军给算计了。 反倒是李白十分激动,进到兵营之后他感觉自己每一滴血都要沸腾起来了。 他左右张望,看什么都好奇,很快引起了帐中大唐武将们的注意。 众将士盯着这个愣头青,心底都有些怀疑,这厮莫不是来刺探情报的? 薛仁贵眼珠一转,说道:“既然道长来自汴梁,就先住在宋江的营中吧。” 李渔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两全其美,自己也不想惹麻烦,在宋江大营中全心全意寻找石人,然后击碎这个王八蛋。 关键时候,还可以请宋黑子帮忙,他手下的那些天庭劳改犯中,有不少还是很有本事的。 李渔跟着宋江回到大营,路上宋江还在不停地讲一些这场战争的趣事,比如说赵云破关、阿斗遇鬼、于禁一言不发外号于哑巴、王振嚣张无度被人砍了脑袋,神机营如何大放异彩... 李渔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公明哥哥,你知道石人在哪么?” 宋江明显有些怕了,他干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李渔兄弟,这件事....哥哥不好插手啊。” 李渔表示理解,笑道:“公明哥哥有自己的苦衷,我李渔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主,不过哥哥既然下届为人,这世道乱了咱们都不好受。我言尽于此,这石人我不管它是什么背景,我吃定他了。” 宋江看着李渔的背影,眼底神采连连,片刻之后他嘴角一笑,默默跟了上去。 李渔到了营中,随便找了一个帐篷,和李白住了进去。 他进去之后,马上吩咐道:“为师有点事要去做,你多跟营中的宋人聊聊,不要惹是生非。” 李白点头道:“师父放心。” 李渔笑着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他的剑,说道:“等我回到汴梁,一定给你弄一把好剑。” 李白哈哈一笑,把剑收到了腰里,席地而坐开始按照李渔教他的,内视自己的经脉。 李渔在原地留下一个分身,然后真身隐匿,来到军营上空。 大芈川,就像是一个斗兽场,李渔已经觉察到几股可怕的力量。 藏传密宗和他有仇,是他的大敌之一,李渔破坏了密宗去掠夺人皇气脉的计划,并且杀了他们几十个高手。 以密宗的风格,他们不可能忍气吞声,不过李渔也丝毫不怕。 他放出自己的神识,仔细搜索着每一片土地,寻找着那个石人的气息。 找了一圈之后,李渔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他没有气馁。按照赵云的说法,这石人会在大战之后,吞噬战场的死气,那时候就是它显形的时候。 李渔开始耐心等待,他就在空中,默默等待着下一次的大战。 第六百零一章 欺虐 乌云层层从天边翻卷而起,飞快的堆积起来,黑压压的天空顿时昏沉起来。 大风也渐渐刮起,刮得高原大地,一片风行草偃。呜呜旳掠过这片土地上的山川河流,无数的河流从这里起源。 那一座座洁白的雪山上,圣洁的水流下,灌溉孕育了无数的生命。河水到了下游,不在圣洁,不在平缓,开始奔腾、开始浑浊、但是也开始有了无穷的生命力。 高洁和冰冷,从来不亲和生命的张力,地秽生万物,那些在泥巴里翻滚的,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 在大风的推涌之下,乌云从天边而至头顶,直至将整个天空都密布成一个幽暗的世界。 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在天空中盘旋,周围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这是吐蕃后方的一个寨子,里面都是白兰人,他们被吐蕃征服几百年。几百年来,在吐蕃的淫威下,他们过着如同炼狱一般的生活。 寨子上方悬挂着一面旗帜,上面画着的图案是个赤身的怪佛,模样丑怪,身上斑斑点点,彷佛沾着血迹,眼神狠戾。他脚下踩着一个女妖的脑袋,手里握着一个哭泣的婴儿。 这不是白兰族的图腾,这是大昭寺的旗子,说明这里正在被吐蕃人光顾。对于这些小部落来说,吐蕃人来一次,就相当于一次雪崩一样的灾难,甚至犹有过之。 白兰人身材普遍不高,但是皮肤细腻,族中有很多美女。就算是男人,也都是细皮嫩肉,以农耕为生,偶尔也打猎,但是却是从洞里的地下水中捕鱼。山洞外就是他们的农田,里面种着一些高原上的作物。 因为他们虽然也在高原,但是却是生活在山洞里,洞中那些水潭犹如一块块宝石,散发出幽蓝的光泽。总有很多近乎透明的鱼在水中轻灵地游曳着,荡出一圈圈大大小小的涟漪。 地下水无数年来的冲刷,在大山中形成一个庞大的溶洞群,四通八达的洞穴连接在一起,密如蛛网。任何一点声音都在这密闭的空间中无数次回荡,让人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 如今山洞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他们都被驱赶出去,在外面的寨子里被重重包围着。 一个粗壮高大的吐蕃将军,骑着大马从寨子中间走过,看着低着头颅的白兰人,他眼神中满是鄙夷和不屑。他的脖子里挂着一串佛珠,仔细看去,佛珠全是白色的人骨。那是从被他所杀的三十六个人身上,取出的头骨打磨之后做成的。 “伟大的佛陀、无上的首领,你们的主人下令,所有高原的子民都要去和邪魔作战。你们这个寨子所有男人全部充为奴兵,现在,都拿起自己的武器,随着你们英勇的主人,去和邪魔厮杀吧。佛会看见你们,原谅你们的弱小和罪过。” 白兰人瑟瑟发抖,他们不喜欢打仗,更不喜欢去和汉人打仗,因为他们骨子里,很崇拜那些同样农耕却有着无比强大军队的汉人。当初大汉强盛的时候, 吐蕃将军狞笑一声,一鞭子抽在一个白兰人的脑袋上,疼的他痛苦的嚎叫起来。 “为了避免有的人临阵脱逃,胆怯懦弱,今天你们寨子里的人,每十个里杀一个,至于杀谁,你们自己决定。” 白兰人一听,还有这么残暴的要求,不禁呆在原地。 吐蕃人已经开始驱赶寨子里的男人,逼他们十个一组,让他们推出一个来杀了。这个寨子人不多,总共也就三百多个男丁,其中还有很多老弱孩童。 剩下的妇孺,则被驱赶到一边,很快就有凄厉的嘶吼传来,还伴随着吐蕃人的狞笑还有猥琐的声音。 “看什么?英勇的吐蕃战士,在净化她们肮脏的身体。” 有白兰人忍不住回头看过去,吐蕃人大声呵斥,让他们赶紧选出人来。很多时候,都是些老人自己站出来,他们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更愿意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年轻人。 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下,对族群的繁衍和延续的渴望,依然刻在白兰人的骨头上。 回头的白兰人被眼前的景象击碎了所有的心防,他们的妻子女儿,正在被肥壮的吐蕃人欺辱凌虐。 有人脖子已经被拧断,有人袒露的胸口上插着一把透体的刀,但是下身还在被奸1淫。 吐蕃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如此惨无人道的杀戮,但是白兰人没有反抗的力量,他们甚至握不紧自己的拳头,脑子里就像是被人抽掉了一样的麻木,只有屈辱的泪水流下。 几百年的奴役,敢反抗的,都已经死绝了吧...麻木是大部分部落的常态,他们不是不曾反抗过,但是大昭寺的僧人,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鞭子不停落下,如同雨点一般,吐蕃人抽打人从不需要理由,他们随手打下来,抽到谁算谁。这些鞭子抽下来,每一下都能打的人血肉横飞,体质差的当场就能死了。 吐蕃人毫不在乎,只要留下一些妇孺和小孩,很快这些贱民的部落又会重新繁育起来,为吐蕃的贵族老爷和高贵的僧侣提供奴隶。 这些贱民奴隶就像是草一样,就算是再多的牛群羊群,也不会把草吃光。 ...... 同样的场景,几百年来一直在这片土地上演,高原上冷冽的风,似乎也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咆哮着吹过,像是一个冷漠的看客。 --- 吐蕃西边的道路上,正有无数的奴兵被驱赶着,前往大芈川参战。这些奴兵来自不同的部落,命运却大抵相同,都是一样的惨不忍睹。 前线的战事十分紧急,靠着如此残暴的动员,吐蕃人已经站稳了脚跟,并且准备开始反扑。 他们聚集的奴兵,在被大昭寺的高僧做法之后,都会变成悍不畏死的战士。虽然会失去自己的意识,但是他们完全服从命令,根本不害怕疼痛和死亡。 狂妄的吐蕃将军,甚至制定了打进长安的计划,在他们看来,征服长安可比在高原称雄有趣多了。 就在这时候,长安城中,一支久负盛名的兵马正在集结... 第六百零二章 天策 “李渔大兄弟去哪了?” 宋江营中,鲁智深看着李白问道,这哥俩喝得面红耳赤。 “一直在帐中打坐呢。”李白挥手道。 “你小子真傻,那是假身。”鲁智深仰着头晃了晃酒壶,到出最后一滴,随手一丢,“洒家哪能连这个都分不出来。” “假身?”李白不解地问道:“假身是什么?” “是他的分身,你看着是李渔兄弟,实际上只是一片树叶,或者一截树枝。这就是青木诀,一门很深的功法。” 李白挑着大拇哥道:“不愧是我李太白的师父!” 在他们旁边,宋江抬头看向云层,心底长叹一声。 他这次是服了,李渔确实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胆,他只要认准了的事,根本不在乎就是一个过河卒一般,闷头向前。 或许,这也是六朝大地上,那些老家伙看中他的原因。 沉闷的秩序,需要这样一个愣头青来打破,有些事看似危险万分,但是当你真的做了,你就会发现自己的顾虑太多了。 鲁智深摸了摸肚皮,说道:“我看李渔兄弟那模样,像是又要干什么大事,上次杀窥基时候,就是那个眼神,凶的很呐。” “师父很凶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呵呵。” 吴用眼色阴郁,他看了一眼宋江,低声道:“公明哥哥,我看这唐军已经力有不逮,吐蕃还有兵马源源不断。你看那边的炊烟,眼看着又多了几里地,这场仗再这么打下去要悬啊。我们不是唐人,没来由为李家玩命,不如想一下脱身之计。” 宋江微笑着摇头,“别慌,我料定那李世民肯定有后手,大唐要是这么不禁打,还叫什么六朝第一强国。” 吴用不解地说道:“都这样了,还有后手,我看大唐国力不过如此,难怪在大宋被岳飞逼了回去。” “岳飞那人我见过,被岳飞逼回去不丢人。” 吴用叹了口气,说道:“总归是想一条退路来的稳妥些。” 宋江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退路,一直有,但是往前旳路,不好找啊。” 李逵伸过脑袋来,问道:“哥哥,你们在说什么路,俺铁牛肚子饿得慌,这几天大唐给的全是米粥,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俺要出去找点肉吃,哥哥你要不要跟着?” 宋江摇头道:“你这黑厮休要乱跑,这地方兵荒马乱,到处都有吐蕃的探子斥候截杀中原来人。” “俺铁牛往那一站,汉人瞧着都不像汉人,吐蕃狗看了,准能当成同伙。” 宋江和吴用一起笑了起来,“行行行,你去吧,不过你行事鲁莽,让小乙陪你去才行。” 此时的大芈川上,遍地狼烟,也就是李逵还敢出去打猎。 李逵和一个俊秀的后生结伴出去,宋江嘱咐道:“小乙,看好这黑厮。” 燕青笑道:“哥哥放心,我一定把铁牛完整地带回来。” 李逵接话道:“还有一大堆肉。” 云层之上,李渔坐在一片树叶上,双眼微闭,呼吸着大芈川上躁动不安的空气。 他已经确信,有很多人觉察到了他的存在,但是没有一个出手。 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所以选择观望,不敢贸然出手。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在这个时候,敢把自己置于云层之上,惹人瞩目位置的,必定是个狠角色。 李渔在云层之上,待到第五天时候,终于鼓角声响起。 薛仁贵拧了下护腕,迈步走了出来,他明白吐蕃人季节完毕了。 武将们看着主帅的背影,觉得有些萧索,他们自己对这场仗的未来看的很清晰。 报国的时候到了... 薛仁贵一扔披风,登上点将台,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直接凝声道:“牵我战马来!” 有人牵着一匹通体赤红的宝马,薛仁贵跨上马背,疾驰而下如同一团烈火。 唐军打开了营寨大门,看着主帅冲了出去,所有人都按照原本的计划布阵出寨。 战场之上,有那么一个瞬间,真就寂静了一下。 宋江一捶手掌,摸起兵刃道:“铁牛和小乙还没回来!” “哥哥,顾不上了,杀吧!” 这寂静只不过持续了短短的一瞬。突然之间整個战场,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呼喊之声! 决战开始了,大芈川对峙,已经夺去了太多条性命。所有将士压抑的情绪,全部怒吼出来,这呼喊声是如此之大,是几十万条厮杀到现在的甲士们重压之下,用尽生平气力从胸腔中炸出来的。在一瞬间,就如上千滚雷,一下就在大芈川崩炸而开。就如巍巍五岳,绵绵长白,陡然间就在这高原上轰然崩颓下来一般! 如此气势,敌人若是一般军队,已经被吓的腿软了。但是吐蕃的兵马很奇怪,这些奴兵没有恐惧,没有疼痛,只有杀戮的本能,即使是身上插着刀,也要挥舞着兵刃杀人。 他们是一群人造的杀戮机器,是行尸走肉,而且严格按照阵法冲锋。他们早就失去了人的七情六欲,或者说他们还有人的情绪,但是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就像是那个含笑割下自己脑袋的明妃一样,他们的身体是被大昭寺的僧人控制的,这样无疑比彻底失去生命还要痛苦。 或许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也想着快些战死,以求得一个解脱。 双方甲骑,此时不约而同的发疯一般踢着战马。再没有了一方慢慢而近,一方坐而等待的精疲力竭模样。而是催着数百上千战马一起嘶鸣,奋起四蹄,轰隆隆的就冲两军交汇之处! 薛仁贵一马当先,手中是一杆长枪,他身后烟尘在这一刻卷动得更浓更密,如两道烟墙一般加速合拢。在烟墙之下,就是两排铁流。再无停顿迟疑,再无什么畏怯退缩,只是义无反顾的相撞而去! 主将若此,但为麾下甲士,此刻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分出一个你死我活也罢! 唐军之后,大明神机营的火力更是倾泻而出,盛庸和平安都是大明的重将,当然看得出局势。决战在即,没有任何保留的余地了,这一次输了也就没有下一战了。 在两道就要合拢的铁墙之间,在最中间薛仁贵仰面向天,静静的看着头顶已经被烟尘遮挡住的天空。 陛下,末将今日死战,以报你的知遇之恩。 云层之中,李渔冷眼旁观,他不准备出手,因为他怕吓走了自己的目标。 即使是大芈川上死再多人,也不如灭掉石人重要,因为它要是吸收了大芈川的死气,然后回到中原,那么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在薛仁贵的头顶,十余杆长矛马槊,破空飞过! 这些都是他亲兵的长兵刃,插在了为首的吐蕃骑兵的身上,薛仁贵怒吼一声,一股气浪从他身上荡开,如同罡风一般,震死数个骑士。 他把长枪一横,脚一点马背,跃到半空中一扫,枪尖划出一道紫雷,顿时就有一大片吐蕃兵倒下。 吐蕃阵中看到薛仁贵如此威猛,有一个僧人冷笑一声,跨上大马冲了上来。 他直奔薛仁贵,一路上甚至劈到了几个挡路的自家小兵,来到阵中举起手中禅杖,格挡住了薛仁贵的长枪。 “邪魔,受死吧!” 番僧怪叫一声,手中的禅杖挥舞,一道道赤红色的烈焰缠绕在他周围。 薛仁贵眼神一厉,他把枪握在手中,朝后一顿,番僧上前挥舞着禅杖,却只见薛仁贵从马背下钻了出来,一下出现在他的左边,枪尖如毒蛇一般,刺向番僧的喉咙。 番僧赶紧仰头躲避,薛仁贵转动长枪,锋利的枪锋沿着他的下巴过去,将这个番僧的下巴削了下来。 番僧双眼朝天,所有一切景象,似乎都变成了黑白的颜色。所有的呐喊厮杀,碰撞之声,都变成了哑然,仿佛就如一帧帧的画面。 因为在他的胸口,还有一个洞,正在泯泯流血。 薛仁贵好奇的回头,只见宋军中一个武将,正在搭弓射箭,他的箭术奇准,每一支箭矢都能放倒一个吐蕃武将。 此时唐军已经杀出了真火,一名大唐甲骑,长矛捅出落空,就被吐蕃番子抢入一锤砸下马来。 一名吐蕃武将,长矛打断,仍拔出长刀死战。连三名唐军甲骑落马。然后被两支马槊同时捅入体内。 唐军中有人在对撞之际马失前蹄落马。在地上一滚而起,空手扯着鞑子马缰,试图将对手战马也扯倒在地。却被马上吐蕃番子挥刀砍断了手掌,然后就扑上去,用牙齿咬住吐蕃番子的马缰! 在他身边两个骑士互相夹着对方长矛,同时落马,转瞬间就被无数马蹄踩过。不见了踪影。 大芈川上空,盘旋着几十只巨鹰,朝着唐军阵中俯冲下来,翅膀忽扇就是一阵飓风。宋江指着这些巨鹰,道:“花荣!” “哥哥,瞧好吧!” 只见他搭弓射箭,每一箭都从巨鹰胸前,准确地插入心脏。 方腊手下有个庞万春,他的箭术也很好,跟花荣齐名。不过他的箭术,是群伤,每次朝天一箭,然后散落无数箭雨,杀伤范围很大,威力一般。 花荣的箭,每次只有一支,但是无坚不摧,精准无比,箭箭直插心脏。 吴军中的孙翊,软软靠着马背,动也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吐蕃人那一张张狰狞丑恶的面孔,那一件件染血的兵刃。 “皇叔,出战么?” 孙翊摇了摇头,“这是唐人攻城略地的仗,我们去拼什么命?” “就怕吐蕃人打过来了。” 孙翊笑道:“他们过来你没长腿么,咱们正好借机回东吴,陛下让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日日忍饥挨饿,早就待够了。” 魏军中的于禁,也是一言不发,但是甚至没有魏将来问询。 于禁被俘之前,是魏国大将,威望很高。但是他在荆襄表现实在太不堪了,非但把自己半生英名赔上,如今已经成了耻辱的代名词。 魏军冷冷看着前方的大战,和自家主将陷入了一种迷之僵持中。 大明的神机营自不必说,盛庸和平安来时,都曾被朱标接见。 朱标告诉他们,大唐打吐蕃,是中原与蛮夷之战。六朝内部有什么矛盾,是汉人的矛盾,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所以神机营很是卖力气,好在他们是远攻兵,也不会损失什么。不过这一战,也让大家都看清了大明的实力,光是这个神机营就不容小觑,果然不愧是六朝中的大国。 就在战场局势僵持住的时候,突然吐蕃营中,散发出一道金光。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短暂地失明片刻,就连李渔都受到了影响,一尊巨大的佛陀金身,从天边缓缓落下。 这尊佛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戒疤,简单的僧袍袒露着大片肌肤,甚至隐秘部位也没有遮住,而是当啷着垂在双腿之间。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人头骨组成的佛珠,手上滴答答地,血迹未干。 这一尊佛像一出现,吐蕃阵后的那些贵族武将,纷纷匍匐在地,紧紧贴在地面上,磕着长头。 在一片惊疑声中,薛仁贵飞身跃起,朝着佛光刺去! 那佛陀转过身来,眼中燃烧着烈焰,那眼神凶狠残忍,一眼望去就让人不寒而栗。 薛仁贵一枪刺去,被他伸手握住枪尖,使劲一拧枪身应声从中间裂开。 薛仁贵口吐鲜血,身子轻飘飘的,朝后飞去。几个亲兵拼死将他护住,朝后方而去,唐军中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他的任务完成了,邪佛出场,意味着吐蕃的底牌被自己全部逼了出来。 云层之中,李渔突然眉心一动,使劲睁开了眼睛,倒不是因为这个邪佛的出现,而是一股山岳一般的力量,正朝着大芈川战场奔来。这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一支真正的六朝中精锐战力的兵马,是这个大地上最令人生畏的力量。 大地在震颤,马蹄像是踏碎了这片高原,薛仁贵落到自己的马背上,用长枪支撑住身体,在他身后将士们都欢呼起来:“援兵到了!” “是应国公还是左武卫大将军?” 手下登上瞭望台,眼神有片刻失神。 “是谁?” “是...陛下!” 第六百零三章 隐忍 为首的兵马,举着大旗,上面赫然写着“天策”两个字。 这是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手底下旳军队,随着他南征北战,轻易不出长安。 军中的龙旗招展,竖在中军,李世民纵马驰骋,不让当年。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群雄争霸,战火纷飞的时候。 长安城的宫殿,丝毫没有消磨掉这个“褐裘公子”的雄心。 “传令下去,秦琼侯君集从正面突击,李孝恭从落叶谷包抄,李靖、李勣负责堵住西南路口防止残敌遁逃,大芈川是个好地方,朕替吐蕃人精挑细选了十年,才帮他们选中这个墓地。” 传令兵挥舞令旗,很快各路兵马分散开来,如同洪流一般涌向战场。 薛仁贵振奋精神,拖着已经到了极限的身子,纵马来中军面圣。 等到他看清楚李世民的相貌,这才相信皇帝陛下亲自来救他了,薛仁贵用长枪撑住身子,微微一拜,“陛下!” 李世民看到自己的爱将,轻轻一挥披风,笑道:“好样的。” 他看向远处的战场,电闪雷鸣,风云变色,已经有各路高手参与其中,但是他们根本无法改变战局了。 打赢吐蕃,甚至逼他们签订城下之盟不难,让他们上贡称臣也不难,但是很快他们就会继续积蓄力量,等到中原势若的时候,他们又会崛起。 李世民不想继续这个怪圈轮回,所以他想了一招,用一支恰到好处的兵马,把吐蕃的力量一点点钓出来,然后彻底消灭他们。 这一战即使不灭种,也要让他们再难崛起。 李渔在云层之上,就如同开了上帝视角,看的清清楚楚。 大芈川如今便是一个巨大的磨盘,磨盘中被磨的不是谷子也不是麦子,而是吐蕃的有生力量。 这个地方,这个战局,更像是精心计算过的。 他就像是一个看客,或者说是一个猎手,静静地等待着。 这场大战与他关系不大,他要灭掉的石人,比吐蕃人更邪恶,危害也更大。 李渔知道,他会在大战结束的时候出来,这一场大战光是吐蕃人已经有几十万,这些人中估计有八成活不下去,如此庞大的死气,不知道会让石人进化到什么地步。 反正不管他进化到什么样,自己都要尽快杀了他,不然等他彻底成长起来,估计自己也无能无力了。 唐军的援兵来了之后,局势顿时一边倒,李渔也不知道李世民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调集重兵前来支援,而且来的这么快,迅捷如电。 只能说他们确实是大国,当之无愧的六朝国力第一,藏剑这么多年,今朝一试,艳惊四座。 李渔在云层之中虽然是不出手,但是底下的情形还是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这是他前所未见的大场面。与今日的大芈川相比,当年汴梁城下女贞围城都是小场面了。 两边的军阵都有冲天威势,千军万马汇聚,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每一次的碰撞,都是一场血腥的厮杀,猛将挥舞着兵刃惹得地动山摇,随着各种阵法变幻着不同颜色的光盾。 李渔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悟,不知不觉他的脑子一片清明,他不在是这场战争的一个简单看客,他开始捕捉和研究两边迸发的力量。 尤其是阵法,让李渔感悟颇深,他知道自己或许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这场战争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他开始专心观看,摒除了个人情绪,来带入这场规模奇大的战事。 李世民和他完全是两个心境,他看着大芈川的局势,胸中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在他周围是整个“鹰犬”所有侍卫的保护。 当年,他就是这样,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战。 那些倒在他手下的敌人,并非不强大,只是不幸遇到了他。 “恭喜陛下,此战已经十拿九稳。”随军出行的杜如晦笑道。 李世民留下了长孙无忌来辅佐太子监国,自己亲率大军,就是要彻底荡平吐蕃这个强敌。 “前些年,朕册封了宗室王女为文成公主,与吐蕃和亲,至今正好是十年。这十年,朕都在等这一天。” 文成公主的父亲是江夏郡王李道宗。李道宗是唐高祖李渊的堂侄,因战功被封为任城王,他的女儿就生在任城。 当年,吐蕃已经显露出其獠牙,松赞干布遂借口吐谷浑从中作梗,出兵击败吐谷浑、党项、白兰羌,直逼唐朝松州,扬言若不和亲,便率兵大举入侵唐朝。 牛进达率领唐军先锋部队击败了吐蕃军,松赞干布大惧,在唐将侯君集率领的唐军主力到达前,退出吐谷浑、党项、白兰羌,遣使谢罪,再次请婚,派大论薛禄东赞携黄金五千两及相等数量的其他珍宝来正式下聘礼。 那时候整个六朝都看着李世民,他竟然真的和亲了,让李渊嘲笑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大唐的臣子也都想不通,陛下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他为何会走这一步。 知道今天,众人才明白,原来这是一个完整的计策。李世民用和亲麻痹了吐蕃十年,然后一击致命。 杜如晦看着寥廓的高原,说道:“不铲除此地的班禅达赖,则永远也难收伏这片土地。” 李世民点头道:“此言正和朕意。好在佛门内乱,给了我们这个理由,正好借机铲除这毒瘤。不过这场战事拖不得,一旦被吐蕃缓过气来,藏到这苍茫的高原上跟我们捣乱,那么没有个几十年休想抽身。必须一棍子把他打死,然后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不然的话,一旦荆襄开战,我们被这边牵扯太多力量的话,会吃大亏的。” “陛下就这么笃定荆襄一定开打?” 李世民呵呵一笑,“刘备老了,诸葛亮也不年轻了,五虎上将还能威风几年?他们不趁着这最后得机会开打,难道要留给刘阿斗么?” 杜如晦嘴角轻笑,刘阿斗确实不堪,没想到刘备一世英雄,竟然养出了这么个儿子。 刘禅很平庸,但是把他放在普天下所有人中来比较,他其实还不错。 错就错在,他是刘备的儿子,刘备的儿子必须是人中龙凤。 第六百零四章 太岁 大芈川,宋军营中。 李白从瞭望台,看到了这一场旷世大战,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此时,在这个年轻人的胸中,一团火焰彻底迸发出来。 他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浑身都躁动起来。 “壮哉!” 宋江诧异地转头,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好像有了些许的变化。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李世民率领大唐主力加入,彻底扭转了战局。 很快,吐蕃那边支撑不住了,大坝决堤往往只需要一个石子的松动,高山雪崩有时候只因为一块雪球的重量。 白刃双飞,红雪星流。苏定方率领的大唐陌刀队,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他们率先撕开一道口子,将吐蕃大军切割开来,唐军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精锐中的精锐天策军直奔大昭寺高僧的方阵。 就是他们,暗中操控者无数的吐蕃傀儡战将,杀了他们吐蕃战力将会骤减。 相对的,此地的防备也是最严密的,大昭寺三千僧人,都聚集在此守护。 远处宋江指着这边,说道:“这位李...太白兄弟,看那边,才是最精彩旳。” 陌刀队劈开了外层的防御,然后就不再向前,他们从中间散开,苏定方跨上一匹战马,朝着前方冲杀进去。 唐军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助威声,光华笼罩着他们,武将和军阵相辅相成,互相加持。 苏定方冲向藏密僧侣,一员猛将紧随其后,气势更加内敛,但是引起的喝彩助威丝毫不弱于苏定方。 大唐左骁卫大将军苏定方、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合力冲阵,多少年不曾见这样的场面了。 就连李世民也站了起来,手握着剑柄眺望观看。 秦琼和苏定方就像是两条火龙一般,势不可挡。大昭寺僧奴人人铠甲,步兵列成方阵,以事防守,精骑隐于两翼,准备冲锋,一员身材有三个常人大小的吐蕃战将,高举开山钺,冲至阵前。 “铛——!”的一声,苏定方的长枪点到开山钺,吐蕃战将只觉两臂发麻,颇感沉重。 他嘶吼怪叫一声,继续挥舞开山钺,苏定方一个侧身,人从马鞍上挂着,双手握枪,大叫一声:“起!” 长枪刺穿了吐蕃战将的胸口,竟然将他活活挑了起来,周围的吐蕃贵族魂胆皆碎,发了一声喊,四下里逃窜起来,吐蕃战将手里的开山钺“铛——!”的一声,掉在尘土里,他的双眼流露出片刻的解脱的神情,看上去竟然十分喜悦。 吐蕃战将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秦琼一勒战马,从他的尸首上跨了过去。 花荣在后面笑道:“我当助两个猛将一臂之力。” 他拔箭就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直奔吐蕃僧人的面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神机营也打不到,但是花荣的箭却能射到。 射死三个僧人之后,花荣大喜,还要继续,但是手却被宋江按住。 宋江朝他摇了摇头,“树大招风,他们足以对付这些番僧,不须我等出手。” 花荣虽然不解,但是他对宋江十分信服,闻言收起了弓。 果然,秦琼和苏定方杀入大昭寺群僧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 此时大芈川外围,一个黑瘦的身影,伏在一棵树上,看着下面两个人,嘴里暗骂了一声:“憨鸟。” 大战在即,他们竟然在这打猎找肉吃,其中一個白净的让他们赶紧走,但是黑大汉就是不肯。 “嘴里淡出鸟来了,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俺铁牛也要找点肉吃。”李逵骂骂咧咧地说道。 对他来说,每天喝粥,简直是地狱一样的生活。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那点粥进到肚子里,就跟喝水没什么两样。 燕青无奈,心中暗道,这黑厮是公明哥哥心腹,不好得罪他太狠,不然早就掀翻了扛回去。 树上的人是时迁,他现在是唐皇帝身边的红人,长安六扇门的团宠。 这次被点名来到大芈川,负责外围的警戒,随时准备报告大昭寺真正高手的行踪。 他在布置暗哨的时候,意外发现了燕青和李逵,处于谨慎,时迁准备等他们走了之后再走。他离开时,梁山全伙还没上正经门,所以他不认识李逵和燕青。 不然的话,就不用躲藏了,直接下去打个招呼就行。 忽然,一阵阴凄凄的冷风吹过,四野之中,鬼哭狼嚎,时迁睁眼一瞧,隐隐发现,一团暗光,从树林外越了过来,先在李逵和燕青身后转了一圈,似是觉得上面不好惹,又寻着活人的气息,往时迁处飘了过来,落在树下,大舅车盖,亮得好似一团火。 时迁暗道:“这是什么东西!却不是鬼物!许是妖精之类在故弄玄虚,竟然也晓得欺软怕硬,那两个家伙不好惹,难道老子就好惹不成?” 那东西只是在树下飘,不停的还发出凄厉的叫声,似在吓唬时迁。时迁暗笑,手指摸了一个石子,突然远处的燕青,偷偷的摸出描金画鹊的雕弓,搭上破甲狼牙箭,对准这一大团火光,“嗖——!”的一声,射个正着。 只见那火光一闪一闪的滚动着,还发出“噼哩吧啦”的声,就如在放小鞭炮一般。燕青哈哈一笑,更不迟疑,“嗖嗖嗖——!”的,将一壶十二支破甲狼牙箭全射尽了,箭箭全火光中,那一大团火越来越小,渐渐的不能动了。 箭尽时那东西才想起来,应该逃跑,不能傻傻的飘在半空挨射,燕青手一摸,箭没有,那边李逵早就摸起双斧,跳了起来。 那一大团火受伤颇重,刚飘到树下,就被李逵赶上,手起斧落,劈落在地不动了。燕青懊恼地说道:“你别剁烂了,就不好吃了。” 燕青快不过去,只见李逵盯着下面看,“怎么了?是个什么野兽?” “谁知道这是个什么鸟东西,就这么点肉,都不够俺塞牙缝的。” 燕青伸过脑袋一看,却是一大团肉,四面都有眼睛,眼睛不断张开,就不断的发出光来,燕青见多识广,心中顿时大喜,已经明白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煞鬼,原来却是成了精的“太岁”,“太岁”这东西,实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肉菌,幼年时生在暗不见天日的地底,千年之后方才成精,长出眼睛,能凭空飞行,发声似厉鬼,一旦成精之后,重量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零八斤,再不生长,每隔百日,必要从藏身处出来,吸食人兽精元,实是道门修炼中难寻的好东西。 燕青拍着李逵的肩膀,笑道:“这下捡到宝贝了。” “你在这看着,我去主人那里借一下乾坤袋,装了回去大家分享。” 树上的时迁眼神一亮,眼珠滴溜溜转了起来。 第六百零五章 邪佛 李逵守在太岁旁边,不敢伸手去碰,燕青走前跟他说,这玩意刚死的时候会释放一些汁液,要是用手去动沾着就会腐烂。 只有拿回乾坤袋,装回去等几个时辰才能吃。 李逵坐在旁边的木墩子上,时不时咽口唾沫,他实在憋得太久了。 自从跟了宋大哥,哪里吃过这个苦,结果放着好好旳汴梁不待,非来这鸟地方,三天饿六顿。 “叫俺铁牛说,直接撂挑子回去最好,在这受什么鸟罪。” 时迁在树上捂着嘴傻笑,这大汉憨直呆笨,合该把太岁送给我时迁享用。 他伸手在树干上一戳,捏住一团木头来,朝着李逵的脑袋一扔。 砰的一下,李逵站起身来,看了一圈,疑惑地摸了摸头皮,“谁!” 时迁在树上学了一声鸟叫,李逵啐了一口,骂道:“驴操的,原来是个鸟。” 等他再低头的时候,只见地上空空如也,那太岁已经不见了。 李逵一下子暴怒起来,浑身毛发根根直立,他的胡子和头发都跟草杆一样硬,直起来是真吓人。 李逵挥舞着两个板斧,一口气砍倒了几棵树,骂道:“哪来的蟊贼,敢偷你铁牛爷爷的东西。” 时迁笑的合不拢嘴,刚要从树上跃走,惊觉身后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小兄弟,光天化日的偷东西,不太好吧?” 时迁吓得一激灵,转头一看来人英武异常,身材魁伟,但看体型就是一条好汉。他此刻就站在细细的树枝上,竟然没有折断。 时迁笑道:“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我看这玩笑不怎么好笑。” 大汉揪住他往下一扔,正好丢到了李逵身边。 “铁牛,让你看个东西都看不住么?” 燕青笑着嘲讽道,李逵看着时迁,怒火中烧。 时迁感觉自己胳膊和双腿使不出半点力气,他知道刚才被拍了一下,经脉已经被封闭了。 他眼珠一转,看了一圈,周围来人不少。 其中那个年轻的就是和这个黑大汉一起来的,李逵对着树上的人,说道:“卢员外,俺铁牛把这个蟊贼砍了,没事吧?” 时迁一听,看着他那双骇人的斧子,心中暗道自己这次是栽了。 师父常说叫自己不要再偷,怎么就不听师父的话呢,真是贼性难改,果然死在这上面了。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伸手捏爆了正经门的“摇人符”,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希望有同门相助,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希望不大。 时迁捏了摇人符之后,就不再说话,若是有人来最好,没人来也只能认命了。 这几条大汉,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杀个把人对他们来说,恐怕都不是事。 李逵举着斧子就劈,时迁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好汉!饶...”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将他卷了起来,李逵一斧子劈空,马上又抡起左手劈了下来。 时迁的身子就如同树叶一样,轻飘飘地一卷,转了一圈落到远处。 卢俊义脸色凝重,抬头一看,只见空中落下一个人来,他的身影从透明逐渐显露。 “李掌教?” 李渔把时迁护住,解开了他的封印,笑呵呵地说道:“几位在这干什么呢?” 燕青心思最机灵,一下就看出来李渔护着这个小贼,为了避免尴尬,马上抢先道:“出来寻摸点吃的,铁牛吃素吃吐了,这不是就偶遇了这位兄弟,大家切磋一下。” 李渔一看时迁面皮通红,再看旁边的地上被包裹的东西,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怕时迁难堪,呵呵笑道:“这是我徒弟时迁,平日里就爱与人耍闹,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卢俊义笑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我下手狠了。” 李渔十分给面子,卢俊义的实力真不是吹出来的,恐怕梁山那些人里只有宋江能压他一头。 “卢大哥出手,怎么可能不狠。不过我这徒弟也不是经不住的人。时迁,过来我帮你引见一下。” 李渔刚说完,只见大芈川上空,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邪佛大发凶威,脚下的大地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隐隐的轰鸣雷声,伴随着他的动作,每次都有紫色的天雷落下。 漫天的金光中,突然射出了一道红色光芒,如利剑一般,从天而降,刺穿了耀眼的金光。紧接着,在邪佛金光的边缘,都开始透射出淡淡的红色光芒,锐不可当。 云层开始疯狂地涌动,似乎有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在不断地苏醒,让天地也为之动容。 李渔目光一紧,说道:“来不及寒暄了,咱们下次再见。” 他嗖的一声直奔云层,时迁揉了揉肩膀,和卢俊义等人一道在原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巨变。 李渔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代表他绝对安全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去周旋了。 相信对于时迁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李渔回到天空,俯瞰大地,此时天地之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勾连起来。 源源不断地灵力,从天上传了下来,正好落在邪佛上。 “又插手了...”李渔冷笑一声,抬头望去,天空无限高远,以他的目力都看不到尽头。 雷暴之中,大唐精锐天策军丝毫不惧,依然按照原本的阵势继续推进。 对他们来说,只要皇帝下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邪佛朝着秦琼和苏定方冲来,再看云头,已成血云之势,腥气滚滚而来,更有无数厉鬼哀嚎之声,遮天蔽日,罩住邪佛的身子。 李靖低声道:“难怪,原来是有阵法加持。”他已经发现,在吐蕃大地上,也有阵法,如今已经启动。阵脚便是这个邪佛的虚影,启动之后便能召唤出来。 他挥了挥手,改变阵势,开始克制这股力量,压制它的阵眼。 邪佛来到两员猛将身边,秦琼非但不退,反而将长枪握在手里,奋力掷出。他手中祭出双锏,血云止住来势,云头慢慢凝成一尊法身,却是个魅惑众生的少妇,少妇身无寸缕,臀肥腿长,和邪佛一前一后,配合作战。 “番邦蛮夷,果然都是邪魔外道!”秦琼怒喝一声,和苏定方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第六百零六章 圣母 邪佛和少妇幻影,变换着各种笑声,突然邪焰正盛,现了无穷幻象,笼罩在大芈川上方。 各种光怪陆离的妖魔,挤满了天空,发出阵阵瘆人的声音。 李渔知道这是极厉害旳幻术,底下的兵马终究是血肉之躯,能抵挡住么? 还没等他担忧多久,李靖指挥兵马变换阵形,一股冲天威势,破解了大部分幻像。 秦琼一人独占邪佛和邪妇,双锏翻飞,精光四射。 隆隆雷声还在继续,从天上缓缓传来,剧烈的震颤,随即从远方如波涛一般涌来,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很多兵马都站不稳脚跟。这一次,大芈川上无数巨大的石块都开始纷纷落下,似乎根本无法承受着巨大的力量重生一般。 邪佛越战越猛,只有李渔知道,天上有源源不断地灵力传下来,只要这股灵力没有枯竭,秦琼就无法战胜他们,因为他们可以无限再生和恢复。 李渔不知道这又是哪一方神佛在插手,但是却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这些虚伪的神佛,不但要插手,还他娘的遮遮掩掩,真是又当又立。 这时候,远处一个身影浮空而现,瞬时霞光万道,直射血云。 随着这个人的靠近,天地之间那股灵力慢慢稀薄起来,很快就消失不见。 秦琼振奋精神,手握双锏,一跃而起。漫天残影中,他将两具佛身搅得细碎,最终消散无影。 苏定方率领陌刀队,也终于冲到了大昭寺僧人队伍中,这些在吐蕃高高在上,奴役了几千个部族里上千万人的高僧们,便如犬羊般任人宰割。 他们的身子在陌刀队面前,就如同木桩一样,被切成一段段的,血雾弥漫,肉屑纷飞。 苏定方手持长枪,横冲直撞,这些僧侣本就是专门控制吐蕃奴兵的,被武将贴身就是待宰的羔羊。 吐蕃的奴兵身上的束缚一朝被解开,顿时失去了那种不怕死的狠劲,他们纷纷放下武器,或者是倒戈一击。 底下的局势已经开始一边倒,吐蕃贵族纷纷逃命,僧人们也失去了往日的跋扈和嚣张。 大唐兵马没有盲目追击,而是各司其职,继续步步为营向前推进。 至于清扫残敌的任务,李世民早就布置好了人手,今日的大芈川就是吐蕃的坟墓,这是李世民苦心设计了十年的结局。 瞭望台上的李世民,握紧了扶手,眼神从容淡定。这一局他不可能败,吐蕃注定要被自己所灭,他要在所有吐蕃人面前,活剐了所谓的班禅和达赖,让这片土地上信仰番僧的人彻底觉悟。 并不是李世民对密宗有什么仇恨,这是他统治高原的必经之路。只要那些寺庙还在,这片土地就永远不会真心臣服于大唐,臣服于他李世民。 李渔的目光,则锁定了隔断天地灵力的那个身影,他在隔断之后,马上就要离开。 李渔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但是却记不起是谁来。 毫无疑问,他是很强的,事了拂衣去,从头到尾也没没露面,却决定了战场的走势。 大唐,果然藏龙卧虎... --- 大宋,天波府。 穆桂英辞别杨门众女,骑着宝马星夜兼程,不日来到黎山紫霞宫,自从艺成下山,一别十余载,再回宗门不禁心潮澎湃。 随着引路童子,到了九品莲台前,跪倒叩头,“师尊在上,徒儿桂英来了。”说罢伏地痛哭。 莲台上高坐一女子,素锦道袍,手持拂尘,眼波如水,天生丽质,神采出尘,正是紫霞宫主黎山圣母。 “我徒起来,快让为师瞧瞧。” 穆桂英抬起头,笑中带泪,“师尊清减了。” “徒儿你却没变。快八百年了,还是舍不去这身皮囊!” “弃了皮囊,难道变个猫儿狗儿么?” 师徒二人笑靥如花,执手相谈。 “师尊,不知召见徒儿此来可为何事?” “你知道正经道士李渔么?” 穆桂英稍微一怔,道:“自然知道,徒儿在大宋执掌天波府,这李渔扶持了一个女皇帝,提拔了一个岳飞,生生把将死的大宋就活了。不过此人行事亦正亦邪,常听人说他为人和善宽厚,乐于传道,但是却好色如命,为了美色甚至有胆子勾引二乔。” “仙法道术,岂能任由凡人随意修行,此人不除,天下难安。” 穆桂英心头一紧,若是教她去打正经门,天波府并没有这个实力。 实际上,按照穆桂英的盘算,六朝能打正经门的也不多了。 倒不是因为他们里高手众多,有几个渡过天劫的大妖,还有李渔这个异类道士,光是女皇帝的庇护,就让他李渔不败之地。 大宋兵马数量上为六朝之罪,早先羸弱不堪,但是在岳飞的操练下,已经逐渐回到正规。 你去打正经门,就相当于打大宋,因为女皇帝真的会拼死护他,这是大宋人尽皆知的事。而且正经门位于汴梁,是大宋的腹心之地,想要绕开大宋去打他都不可能。至于自己的天波府,估计放出风来要和正经门作对,在大宋就待不下去了。 穆桂英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师尊,正经门不好对付,除非是您老人家亲自动手。” 黎山圣母听罢闭目沉思,好一阵才睁开眼,“你知为师修炼八百余年,为的是得证大道,寻觅仙路,千百年来,修士都需守那不与人间为伍,不在俗世显迹的天条,否则必遭天谴,可仙界飘淼,总有人不守天规,想来天机混沌,行将大乱,我今日便授你修真之术,我们师徒共御劫难,你且到宫后玉清池洗涤身心,更衣焚香。” 穆桂英大喜,一直以来,师尊都只传她武艺,兵书战法,说是指望自己为天下苍生造福,也享人间富贵。谁知道自己命不好,夫家早早就死了,剩下自己操持一大家子事物,劳碌辛苦,哪有半点福享。 她扑在黎山老母怀里,笑道:“是,师尊。” “对了,你师姐行将出关,到时你可见你师姐一面。她这些日子心情很差,你多开导一下她。” 穆桂英疑惑地问道:“师姐怎么了?” 黎山圣母冷笑一声,道:“怎么了?她被正经道士李渔,打折了一条腿,十二跟肋骨,还戳穿了脚跟。” 第六百零八章 误会 李唐大军一口气,杀了二十万吐蕃贵族和僧侣,至于佛奴更是死了无数。 大芈川上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有一队队的人马在找寻唐军尸体,吐蕃的则无人问津。 折断旳旗子斜插在地上,被火燎去一半,依稀可见半边佛像。 李渔盘踞在云层之中,静静地等待,心里十分平静。 每逢人间兴盛,强者太多了之后,石人便会出世,引来无数的瘟疫和灾祸,惹得天下大乱。 人家豪杰就会彼此杀戮,争夺皇位,逐鹿中原,如此一来人间元气大伤,然后下一个轮回开始了。 李渔打定主意,要一举把这个祸害给灭了,管它后台是谁。 底下的人陆陆续续撤离,大芈川一战,吐蕃已经伤筋动骨,算是被打垮了。 接下来就看李世民如何收场了,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彻底占领吐蕃。 大唐本来就是六朝第一强国,如此一来,实力大涨,更是坐稳了这把交椅。 对此李渔并不怎么担心,若是天下大势趋向一统,他也不准备强行插手。 但是人间本来过的好好的,有人要强行散布瘟疫,那么就对不起了。 太平道的传人,就是瘟疫克星... 以前的大良贤师都是有人散布瘟疫就解决瘟疫,这一代的有一点不同,有人散播瘟疫,他就要解决这个散播的人。 尽管李渔从来没有承认他是太平道的传人,一直自称正经道的创始人,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也仅仅是自己不承认而已。 如今再去回想张老道的临终遗言,李渔感慨万千,或许那个斜眼瘸腿的老头,他早就看通透了。 天色渐晚,李渔注意到,除了一小部分兵马留下清扫战场之外,其他唐军朝着西边开拔,行军大概十里地,便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李渔顿时明白了,李世民不打算收手,他要继续向前,彻底消灭吐蕃。 其它五国除了已经走了的蜀国之外,也都跟了上去,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见证一个大国的覆灭。 李渔没有跟上去,他知道大芈川才是自己应该待的地方,这里有无穷的死气,那石人肯定要出来吸收。 等他真的吸完了,估计自己也就拿他没办法了,只有趁他没有发育起来,先要了他的命。 剩下一些唐军,很快也列队离开,看来大唐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斩草除根了。 入夜之后,周围的鹰鹫多了起来,这些扁毛畜生也不知道是什么种,在夜里双眼放着绿油油的光,十分吓人。 终于,李渔觉察到周围的死气,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来了! 李渔手指一动,隐匿着下来,果然在地上有一个细小的洞,死气正源源不断向这里涌来。 周围的鹰鹫浑然不知,依然在贪婪地啄食尸体,时不时还发出警告的低鸣,来驱赶想要靠近的同类。 这个小洞如此的不起眼,和李渔想的有些出入,他还以为这样的魔头肯定是狷狂暴躁,直接出来鲸吞大芈川的死气呢,谁知道他这么猥琐。 李渔没有丝毫保留,他祭出六节杖,凝聚全部功力,朝着这个小洞戳去。 阴阳交汇下,五行之力狂暴地砸下,本来只有手指大的小洞顿时被砸成一个大坑。 大坑里飘出一个幡来,李渔看着有些眼熟,但是来不及多想,这个幡已经旋转着冲了过来。 顿时天地之间,鬼哭狼嚎,幽冥之火从四野燃起,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火光越是靠近,就越寒冷,让李渔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手掌转动着六节杖,头顶阴阳轮,对抗幽冥之火的同时,开始搜寻地下,寻找石人本体。 招魂幡的幽冥之火,开始吞噬周围的死气,并且缓缓靠近李渔。 李渔没有想到这玩意还有法宝,但是这个幡....自己怎么越看越眼熟啊。 六节杖与招魂幡碰撞之后,巨大的声音如天际惊雷瞬间落于凡世,直炸的远近沙飞石走。 从招魂幡里,冒出一个凶灵来,凶灵厉声而啸,啸声凄烈,仿佛心中有熊熊烈火燃烧心肺一般。阵阵赤红色的血雾,如红烟缭绕,缭绕在凶灵的周围。 李渔咬破手指,念了一个净天地咒,一道祥光落下,洒在这片土地上,但是这凶灵只是稍微一顿,没有被净化超度。 眼看凶灵已经逼近自己身边,李渔不敢怠慢,手持六节杖,同时催动锐金和烈火诀。 霎时间天地化为一片炙热火海,从中飞出一条火龙,直奔招魂幡。 招魂幡里的凶灵丝毫不惧,转眼间就闪烁出刺目光芒,如恶魔无数的触手,向着李渔和六节杖呼喊狂啸。 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后,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不见,天地之间一片漆黑。 一点幽光在他前面亮起,尽管那光亮如此幽暗,但在这一片漆黑中却是特别的醒目。 那幽光在黑暗中轻轻闪烁,明灭不定,李渔扶着六节杖,单膝跪在地上,心中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石人没有成长起来,就已经如此难对付了。 那团幽光在空中转了一圈,从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李渔?” 李渔呆了一下,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幽光。 招魂幡落地,那团幽光逐渐明晰起来,最终飘在李渔的眼前,这是一个小女娃模样的女鬼,不是独角鬼王赤壁是谁。 “我...你...” 李渔懊恼地捶地,“在这偷吃死气的,是你?” 赤壁一看果然是他,不禁大怒,掐腰骂道:“我吃点死气,碍着你什么事了,上来就出这么重的手。” 李渔以手抚额,痛苦地仰天,“这下完了,那石人肯定跑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赤壁也来了,她身为独角鬼王,因伙同孙悟空大闹天宫,被押赴斩妖台却没有被彻底消灭。当年就是在赤壁之战的战场上,吸收了足够的死气,让她得以恢复。 赤壁好奇地问道:“石人?什么石人?” 李渔问道:“你在这多久了,有没有看到一个石人,脸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眼睛。” “好丑的东西...”光是听了李渔的描述,赤壁就觉得有些恶心,赶紧摇了摇头。 她收起招魂幡,说道:“这死气你也要么?我分你一点就是,干嘛大打出手。” “不用,你随意吧。” 第六百零九章 再会 赤壁在这吸收死气,被李渔误以为是石人。 两个人打斗惊天动地,肯定已经惊动了真正的石人,只怕他轻易不敢出来了。 错失这个机会,让李渔懊恼不已,他已经做好了万全之计,就是没想到还有一个独角鬼王。 果然,世上没有完美的计划,原因是有各种的变化。 你以为的天衣无缝,只是你的脑力只能支撑到这个地步而已。 赤壁收起招魂幡,李渔问道:这是哪来的,怎么这么眼熟? “杆从巫神殿偷得,幡是从茂陵拿的,上面的铃铛是鬼市的。” 李渔满头黑线,赤壁说道:“你在这儿实在是太好了,你帮我护法,我把这大芈川的死气吸收了,吸收完之后,我就能再恢复一成修为。” 李渔点了点头,但是屁股一动没有动,赤壁问道:“你在这坐着干嘛,布个阵也好啊。” 李渔笑着问道:“要帮忙不是不可以,但是咱们是不是该提前说一说,有什么好处。” “你看,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还能坑你么。” 赤壁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来。 李渔劈手夺了过来,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车马芝生于名山之中,为尧时七车马化为之。能得食之,乘云而行,上有云气覆之。这一盒车马芝,是我和左慈、狐狸他们在吴国偷来的,是炼制七还丹旳原料之一。等到我凑齐了,你开一炉,咱们五五分。” “一言为定。”李渔赶紧收到了风月宝鉴内,车马芝很难得,这赤壁也是真鸡贼。本来是要好处,这下成了自己帮他炼丹,当然大家都有得赚就是了。 赤壁嘿嘿一笑,在他脖子处转了几圈,从新落在他的背上。 “你放心,快些帮我守护,等到我把死气收了,就陪你抓抓那个石人。” “你也去,你不怕....“话说到一半,李渔突然醒悟,人家赤壁还真是不怕漫天神佛的。 她是很早的一匹造反积极分子中的领导层,甚至连天庭都降下无限的怒火,要在斩妖台上把她给彻底抹杀。 李渔站起身来,手指一动,布下一个大阵。 他自己则催动厚土诀,开始在地底寻找石人的踪迹,或许六朝很难再有今的大芈川一样的战事,但是死气是不缺的。 这要是把石人放走了,李渔心中不甘,只能是寄希望于赤壁了。 李渔盘膝而坐,为赤壁护法,顺便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打斗。 没想到赤壁这么强... 不愧是独角鬼王,骨头比孙悟空硬很多的人。 李渔体内,气血翻腾,也需要休息一下。 他在原地变化出一個假身,真人则进到风月宝鉴,和警幻交流起来。 等到李渔再醒来的时候赤壁已经完事了,正飘在他的眼前,好奇地看着他。 “你去哪了?” 李渔轻咳一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精神奕奕。 赤壁不满地说道:“你也太不靠谱了吧。” 李渔说道:“你吸收完了,赶紧帮我找一找那个石人,我要亲手灭了他。” 赤壁说道:“多半是遁逃了,你怎么锁定他的位置的?” 李渔把石人和阿斗的事说了一遍,赤壁点头道:“我大概知道了,既然他喜欢死气,那么就不难找,这次我算是虎口夺食了。等到下一次大战开始,咱们再一块去凑热闹,顺便把他逮到就是了。”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的好听,这一次打草惊蛇,他肯定提高了警惕。下次想要逮到他,可就更难了。万一被他养成气势,咱们就算找到了,也未见得能对付得了他。” 赤壁是个老造反派了,她对天庭的好感为零,对石人这件事上,天生就和李渔站到了一块。她舔了舔嘴唇,说道:“逮到这小东西,一口吞了,肯定是大补。” 李渔一阵恶寒,“你胃口还真好,生冷不忌,这玩意都吞的下去。对了,我听白毛说,你被金蝉子忽悠着,去西天净土打架去了。” “嗨,别提了,那金蝉子牛皮吹的震天响,到了西天净土就被人打了。” 李渔十分好奇,独角鬼王再见孙悟空,是怎样的一种场面。 从一定意义上说,孙悟空属于是当年造反的妖王里的投降派,二鬼子。 “你那是怎么逃出来的?” 赤壁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说道:“金蝉子虽然不行,但是真够义气,他眼看西天净土的假佛们人多势众,便施法把我们送了出来。” 李渔十分关心敖烈,赶忙问道:“那个龙女敖烈也逃了么?” “她?”赤壁摇头道:“她实力低微,金蝉子压根没让她去。” 李渔摸了摸额头,敖烈还实力低微,这些人果然都是大佬。尤其是那个金蝉子,虽然赤壁说的好像他很弱似得。 但是仔细一想,他相当于是单枪匹马去闯西天净土,装了一把之后还全身而退... 对于这场佛门内乱,李渔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趁机问道:“西天净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早就被鸠占鹊巢了,现在那里的人只是披着佛陀们的皮囊,在一个个佛的皮囊下面,都是些从更西边来到邪魔。金蝉子见过真的释迦了,他现在已经被囚禁起来,成为一个无害的神像。可怜天下和尚,依然在供奉他们的佛陀浑然不知佛陀们早就不是以前的佛陀了。” “竟然是真的...”李渔叹了口气,这佛门内乱从根上就这么激烈,到了下面则更是惨烈,对于佛门来说,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此时天色还没有亮,李渔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徒弟时迁。他本来应该在长安的,来到大芈川,多半是李世民要求他伴驾。 自己忙着对付石人,没有时间跟他细聊,不知道他此时到了哪里去了。 只要是自己表明了他的身份,卢俊义等人肯定不会为难他,李渔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危。 赤壁则一门心思想着石人,这东西和她一样,都是靠吞噬死气来修炼的。 估计他们见了彼此,都想一口吞掉吧... 一人一鬼,各怀心思,慢慢朝着大芈川西边走去。 等到他们走远了,大芈川的一角,血泥中伸出一只手来。 第六百一十章 魔头 高原的气候,和中原大有不同,李世民依旧选择随军亲征。 这一路上山岭崎岖,极其难行,海拔落差度很大。千里不同天,山梁上还在下雪,山下却又是四季如春。 走过一个山区,眼前豁然开朗,平整的土地就像是一个巨大旳温床。 眼前出现的华丽宫殿,让人心神恍惚,大家见惯了路上的荒凉和贫瘠,这一个城池显然有些突兀了。 说它是城池,其实有些不然,因为这里没有哪怕一丈高的城墙。 吐蕃贵族们,丝毫不担心手下的奴隶造反,几百年来也没有外族能打到这里,他们是如此的傲慢和自信。 城里的贵族估计好没有收到大芈川战败的情报,他们甚至有可能不知道这场大战的开始,因为这里有些闭塞了。 这时候,有人凑了上来,是英国公李勣。他还有一个更为人熟悉的名字---徐茂公。 他看了一眼山川下的这个‘高原绿洲’,对李世民说道:“陛下,你看那些宫殿,如此低矮,与我们沿途所见吐蕃建筑不符,我掐指一算,此地阴气很重,更像是一个墓葬群。” 李世民眼珠一动,笑道:“管他的,下去看看。” 唐军十分专业,即使是大军压境,实力碾压,也没有贸然轻敌。 一支天策军小队列好阵势,纵马下山,到了路口处有人拦截,他们身上穿着十分古怪的衣服,嘴里说着吐蕃语,表情十分忿怒。 为首的天策军一矛将其肥壮的身子挑飞,剩下的吐蕃人这才大惊,但是他们没有人后退,反而拼死凑了上来。 这里的异响,惊动了城里的人,很多人都朝东边望来,他们的眼神看到山的顶端时候,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人群,黑压压的人群,就像是爆发的山洪,朝着这边铺天盖地地涌来。 唐军很快冲进这个...算是个小镇,它精致地让人觉得仿佛军队一进来,就会把它捣碎一样。 从这些富丽堂皇的宫殿内,走出一群人来,他们身穿华服,长相俊美,皮肤白皙,身材匀称,根本不像是标准的吐蕃人。 为首的一个老人,头发花白,鹤发童颜,拄着一根人骨做成的拐杖,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问道:“无礼的外乡人,为何要闯入藏王圣地?” 唐军中没有人说话,从中让开一条道路,李世民缓缓走了过来。 “大胆!尔等见到大唐皇帝陛下,为何不跪?” “我们是佛陀和神明的使者,不向凡人下跪。” 砰的一声,两根枪杆打在他的腿上,老头怪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手下“鹰犬”不要再打,他笑着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勣到处逛游,看到一个石碑,他仔细看了一会,走过来道:“陛下,这里的石碑上记载,此处是一个镇压妖魔的地方。” “妖魔?“李世民和随行的大唐文武来了兴趣,纷纷走过来,果然在门口有一块石碑,但是上面写的是一种奇怪的文字。 “这鬼画符你也懂?”李世民疑惑地问道。 李勣点了点头,说道:“征讨突厥的时候,咱们俘获了一个突厥奴隶,他说自己是从极西之地被捉来的。臣闲来无事,就学了一些他们那里的文字。这上面说,此地镇压了一个绝世妖魔,一旦放出,便会毁灭整个人间。” 大唐君臣呵呵一笑,脸色轻松,李世民道:“什么妖魔,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镇压。蛮夷小国,见识短浅,稍有魔头问世,便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邪魔,我看多半是个什么精怪。” “让他们带路,放出来大伙瞧一瞧!”李世民身后,猛将侯君集笑道。 “万万不可!”地上唯一会说汉语的老头脸色难看,顾不上双腿的疼痛,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情。 “一旦把魔头放出来,所有生灵都免不了要毁灭,洪水将会淹没整个大地,炙热的岩浆会把所有房屋烧成飞灰,天上会降下九千九百块巨石,每一块都有山岳那么大。白昼将会消失,黑暗将会永存。” “我不信。”段志玄笑着说道。 这位老兄也是凌烟阁二十四人之一,年起时候是个泼皮无赖,声名狼藉,是当地臭名昭著的恶霸。谁知道后来转了性,立下赫赫战功,拜镇军大将军,封为樊国公。 不光段志玄不信,在场的大唐君臣都不太相信,他们还在对着这里的宫殿啧啧称奇,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这时候有人在李世民身后抱拳,说道:“陛下,有个自称是正经大仙的道士求见。” “谁?”李世民眉毛一皱,好心情顿时消失了,挥手道:“让他来!” 李世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暗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上去更威武一些。 不一会,李渔笑吟吟地走来了,他自认为笑容很有亲和力,显得自己非常和善。 但是看在李世民眼里,就觉得这人贼兮兮的,八成又没憋什么好心思,自己要小心一点,别上了他的当。 “贫道李渔,见过大唐皇帝陛下!”李渔大声喊道。 “这不是正经大仙么,听说你忙的很,今日怎么得空来吐蕃转悠了?” “陛下,此事说来话长!”李渔收起嬉皮笑脸的不正经表情,肃然道:“关乎六朝的繁荣和安定,考虑到陛下乃是六朝第一强国之主,所以贫道说什么也要和陛下汇报一番。” 这一顿马屁没有让李世民掉以轻心,他冷笑一声,问道:“什么事这么严重,难道你那里也有一个魔头?” 李渔闻言一怔,叫道:“陛下真是神了,这也被您猜到了?” 李世民更加笃信这厮是来蒙人的,手扶着膝盖,问道:“说说吧,你那又是什么妖魔,该不会也是放出来就引得天下大灾不断,灭绝人间生灵吧?” 李渔一拍大腿,道:“陛下....” 他想了半天没有想到什么形容词,干脆直接竖起大拇指,道:“全对!” “大胆!”侯君集在一旁喝道:“竟敢耍笑陛下!” 第六百一十一章 除根 李世民也脸色铁青,反倒是一旁的李勣,他这些年在外地,一直没回长安,不太了解李渔和大唐的恩怨。 作为一个旁观者,李勣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低声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这是一个道士,他不会是知道这里镇压魔头旳内幕吧,何不问他一下,免得真走了绝世大魔。” 李世民听了心中暗道,自己一看见这小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意气用事。 这家伙虽然和自己不对付,但是他身为一个道士,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道士的事他都很精通,连女皇之厄都能被他挪到大宋。 光这一点,已经超过了大唐钦天监所有道士加起来了。 “你是为这里镇压的魔头来的?” “这里也有?”李渔摇头道:“我说的魔头,是大明放出来的,陛下有没有听过‘莫道石人一只眼,搅动黄河天下反’这句话?” 李世民一下子紧张起来,不光是他,在场的人很多都拧着眉毛。 李渔一看他们的反应,就猜到他们多少知道一点,赶忙道:“那玩意他活了,就在这附近...” 周围的大唐君臣没一个害怕的,段志玄笑道:“他敢来这里?” 李勣点头道:“他还真敢,估计这事是真的,因为此獠最喜欢的就是往死人堆里凑。吸足了死气,他就要到处散播,而且他成型之后,散播的死气会影响到具有人皇之气的君主。” “这是为何?” 李勣道:“害死一个君王,才能让天下大乱,所以此獠出世,必害人皇!” 李渔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阿斗中招了,赵云却没事。 阿斗无疑是有人皇血脉的。 李世民问道:“你找到他了?” “没有,但是我怀疑他没有走远,贫道这次来,就是奉劝陛下,不要在吐蕃杀戮太多。” 李世民脸色阴沉,不杀怎么收伏人心,难道宽恕这些所谓的贵族和僧侣,为后世子孙埋下祸根么。 李渔压低了声音,问道:“陛下本来打算如何处置这里的吐蕃当权者?” 侯君集生怕皇帝难开口,抢先道:“自然是斩草除根。” 李渔道:“说起除根...贫道倒是有个好主意。这次陛下出兵,平定吐蕃,乃是六朝合力所为。各国不论大小,各自出力,不负当初巨鹿斩龙之盟。陛下独得吐蕃,岂能不表示一番。依贫道浅见,与其大肆杀戮,造成吐蕃冲天死气,便宜了那个石人。还不如把他们的子孙阉割,送给五国宫中为内侍,岂不是一举两得。” 听完李渔的“除根”,在场众人频频点头,李世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把吐蕃贵族送给五朝为宫女和内侍,严格来说也能起到清洗的作用,而且还更好下手。真的格杀勿论,只怕会让吐蕃人拼死抵抗,无故死伤大唐的兵马。 “至于那个石人,贫道将继续寻找,若是能找到,就将他灭杀。” 李世民闻言,一拍大腿,道:“好!正经道长不愧是道门翘楚,德高望重。” 李渔心里暗暗摇头,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个石人不好惹,动了他估计会出事。 但是自己不能退缩,过河卒,没有退后的选项。 李渔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振作起来,问道:“对了,这里镇压的魔头又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尤其是知道李渔要灭杀石人之后,更是对他客客气气。 “正经道长你来看,这里有一块石碑,说是此处镇压着一个魔头。朕和手下这些爱卿,正准备揭开封印,瞧上一瞧。” 跪地的老头大喊,“不要啊,千万不要!” 李渔凑近石碑,完全版不认识,不过看样子特别像拉丁文。 他用手点了一下石碑,材质是一种稀有的玉石,但是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他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宫殿,说道:“这些建筑,颇有些墓穴的风格,我看魔头的事是假的,八成是怕人盗墓,故意说有魔头。” “正经道长的意思是,可以打开看看?”段志玄搓着手,笑呵呵地问道。 “万万不可啊!”老头声音已经颤抖了,他伏在地上,浑身战栗。 李世民望向李靖,他是最稳重的,李世民希望听听他的意见。 李靖沉吟片刻,说道:“这里有重兵集结,料想就算是有什么魔头,也难敌陛下的精兵猛将,再说还有正经道长在,不如打开看看。若是真有魔头,也好就地格杀,免得以后有宵小放出来为祸世人。” 连李靖都赞同,李世民再不犹豫,让手下逼迫当地人带路。 这些人虽然被擒,但是对魔头的恐惧,胜过了对唐军刀剑的畏惧,一个个都宁死不肯带路,即使被打也不肯往前走半步。 李渔笑道:“让我来。” 他手指一动,其中一个老头便站起身来,目光呆滞。 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往前走去,李渔笑着招呼众人:“走,跟着他。” 剩下的人大声咒骂疾呼起来,很快唐军侍卫的拳头和武器就朝着他们招呼过去。 众人随着老头,来到一个宫殿的入口,只见此地被重重封印起来。 李渔伸手,扯去上面的封条,推门进去是一股尘封很久才会有的灰尘味道。这里面完全以木头搭建而成,可能为了保持木料的坚固,混合了松脂牛油等物,涂抹在了木头上。 周围吊着许多干尸,还是能见到生前被慢慢折磨死的惨状,他们脸部都保持着痛苦扭曲的表情,身体被摆成了各种造型,看上去十分诡异。 居中则是两个巨大的“卍”字雕刻,李渔笑道:“果然是个墓穴,此乃藏人贵族用活人殉葬的仪式,是已经失传的苯教。” 苯教的主要标志为“雍仲恰辛”,它由两个“卍”连接在一起组成。这个金制雍仲钤记,表示“本”无变无灭,象征证得雍仲之藏及具十八文义。 雍仲恰辛”的字面释义为:“雍”表示胜义无生;“仲”表示世俗无灭;“恰”表示降灭邪见;“辛”表示引入解脱,恰辛两端的雍仲符号,象征显密两宗,居中的连接处的两朵莲花包象征无上大圆满。 佛教传入高原之后,苯教逐渐被取代融合,成为了如今的藏传密宗。 密宗很多对尸体的执念,就是继承了苯教的传统。 他跟白毛等人混久了,一来盗墓就兴奋,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墓穴中最常见的机关就是诅咒和下毒,偏偏李渔是百毒不侵,万蛊辟易,所以格外嚣张。 他迈步走进去,刚踏入半只脚,那些干尸转动起来,很快殿中出现一尊巨大的青铜镜,上刻有一张古怪的人面。 李渔看着这张脸,心中如同万马奔腾... 第六百一十二章 青丘 青铜镜上,一个人面清晰可见。 这个人很年轻,眉目间有一丝懒散和率性,长相不算很英俊,但也绝对不丑。 段志玄咦了一声,道:“道长,这不是你么?” 李渔本来还有一丝希望,就是这个镜子谁看显示谁的脸,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他自己旳脸。 段志玄的话,打碎了他这个希望,这青铜镜上刻的就是他李渔的脸。刚进来第一眼,李渔就看到了,那时候他还以为是镜子反光呢,仔细一看这脸根本就是刻上去的。 “难道你就是这个魔头?那不对啊,你这不是在外面活的好好的么?”段志玄一个劲打量着李渔,一头雾水。 和他一样的还有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用狐疑的目光看向李渔,这个道士出世没多久,就惹出那么多风波,原来有可能是个潜藏的魔头啊。 李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鸟地方,会有一面诡异的青铜镜,上面还刻着自己的脸。 李勣上前,看着青铜镜,说道:“此乃春秋诸侯陪葬的青铜鼎,断然不该出现在此地。” “这不是个镜子么?” 李勣呵呵笑道:“只是工艺比较好,模样比较像而已,这东西实际上是用来煮饭的。” 李渔细细看去,奇怪的是这里面阴冷潮湿,但是靠近铜镜就有一股灼热之气传来,烘的人脸晕乎乎的。 看着众人古怪的目光,李渔一摊手道:“别看我啊,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来这里面的妖魔,多半跟道长有点亲戚,不然何以如此相像。”李世民笑呵呵地说道。 李勣眼皮一抹,说道:“陛下,这里面多少有些阴暗,陛下乃人君天子,进之不详,不如在此等候,我们几个进去瞧瞧,再来跟陛下禀报。” 李世民点头道:“好。” 已经有侍卫从周围的宫殿内,搬出一张华丽的椅子,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 李靖站在他身后,说道:“我在外面,护卫陛下。” 有他在,众人也都放下心来,很多人自告奋勇要进去看看。 镜子上自己的脸,坚定了李渔进去一探究竟的心,他竖起手指,上面燃着一个火球,虽然火苗很小,但是光芒盈室,看的一清二楚,有如白昼。 光明可以驱散大部分的恐惧,众人随着他迈步向前,绕过青铜镜,走了几十步,眼前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直通地底,这洞极是狭窄,高仅两米,宽有三四米,洞穴里面的岩石奇形怪状,都似老树盘根一般,卷曲凹凸。 踩在上面,脚上传来松软的感觉,李渔低头一看,明明是石头路,怎么会这么软。 他用脚尖撵了一下,发现这次传来硬邦邦的触感,李渔摇了摇头,不解地继续往前走。 这个鬼地方到处充满了古怪,光是门口那个镜子上自己的脸,就让李渔好奇心大作了。 一直附着在他身上的赤壁,在他耳朵边小声道:“你小心着点,底下有活物,我嗅到气味了。” 李渔微微动了动脖子,示意自己知道了,但是他并不怎么害怕,只是很好奇这个地下宫殿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勣在他身后,笑道:“道长,你这身上是个什么东西?” “独角鬼王。” 李勣咽了口唾沫,不再说话。 走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终于到了地道的尽头,放眼望去这是一个极尽奢华的墓穴。 中间赫然便是一个白玉无瑕的纯玉石棺材。玉棺遍体镏金镶银,石盒上刻着有翼灵兽的图案,棺盖上的所有锁扣都是纯金打造。 在玉棺的周围,有十个雕像,这些雕像全是妙龄女子,额头伏在地上,圆圆的臀部向上翘起,朝着玉棺的方向驯服地膜拜。 “不对...”李渔突然出声,他走到近前,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死尸...” “什么?”段志玄不信,走上前一看,果然这些不是玉石雕塑,而是货真价实的美人,只是她们早就香消玉殒了。 她们的身上,戴着各种名贵的首饰,衣服的布料也都是华贵无比。有人抬起一个女尸来,捏了捏脸。 “还很滑腻呢。” 这些女尸生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单从身段模样来看,这些都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尸体历经这么久也没有腐烂,不知道采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 在场的都是大唐的权贵,依然啧啧称奇,很多宝物他们都没有见过。 “这倒是个会享受的,临死还要这么多美人陪葬。”段志玄笑道。 李渔伸手一挥,将她们的尸体焚烧化为飞灰,死就死了,还要永远受这棺材里的人的奴役么? 大唐的这些权贵没有说什么,只是讶异于李渔的火术如此纯熟,弹指间就将十具尸体焚烧,瞬间成灰。 在这些美人的身后,还有一个池子,里面流动着一些液体,散发着醇厚的香味。 而不远处,还有许多的奴仆打扮的人,也被做成了干尸,这些人就没有那么好命了,身子早就干瘪,血肉风干十分可怖。 “让我看看,是什么魔头,这么会享受。”段志玄虽然如今位高权重,执掌千军万马,但是依然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而且天不怕地不怕。 他走上前,一把掀开玉棺,金色的卡扣散落一地。 玉棺掀开的瞬间,一阵刺眼的光芒,从棺木中照射而出,让人忍不住伸手遮当眼睛。 李渔瞪着眼,微微一凝,望了过去,棺木中一个身影嗖的一下,借着白光掩护就要逃走。 李渔身形一动,瞬间跟上,伸手就抓。 他握住了不知道是什么部位,李渔眉心一皱,怎么毛茸茸的。 可惜,这玩意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李渔举起手,发现手上沾着几根毛发,他偷偷收到风月宝鉴内,等着去查一下是个什么玩意。 “什么东西!” “好刺眼!” 大唐重臣们这才反应过来,都往玉棺这边赶来。 李渔有些无奈,这些人是真不怕死,可能是大唐强盛惯了,让他们肆无忌惮,根本没有什么害怕的。 他也凑了过去,玉棺中虽然跑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里面依然躺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身上穿着的,竟然是龙袍,玄黑色的龙袍上,一条五爪金龙栩栩如生,面容凶恶。 “难道是个痴汉,在山沟里称帝,死后埋在这里故弄玄虚?”段志玄大失所望,摇着头鄙夷地说道。 这话说的很有可能,毕竟这地方是绝对的穷山恶水,怎么可能真有皇帝把自己葬在这里。 大汉二十五代皇帝,陵墓都有迹可循,大部分都在邙山。 一群人是进来找魔头的,看到玉棺里的尸体,大失所望。 他们骂骂咧咧就要离开,这时候突然墓穴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玉棺下传来,周围顿时鬼影憧憧。 李渔画了一个净天地咒,伸手一抹眼皮,他的眼皮顿时化为蓝色,周围的鬼影尽数消失。这些鬼影似乎和底下的震动无关,他们如同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跑。 大唐的猛将们,哪一个不是手上有千儿八百性命的,自然更是不怕。 他们反倒有些兴奋起来,开始左右张望,等着魔头现身。 这时候,一直在李渔身后的赤壁,突然叫了一声:“跑!” 李渔也在准备群殴魔头,一听这话,没有片刻犹豫,白光一闪就逃了出去。 赤壁是什么老油条,她都要自己跑了,肯定是极度危险,跑就是了。 李渔跑出来之后,连和李世民寒暄一声也没有,直接御空开溜。他逃命的本事,仅次于左慈,经验丰富而且花样繁多。可以根据不同的场景,开发新的逃跑手段,针对可能的追击者,做出差异化的处理。 “怎么突然就让跑,宝贝也没拿一个,魔头也没见着,咱们不是白跑一趟,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吓人?”李渔问道。 他刚才可是已经看好了玉棺,准备扛出来,改装成几个法宝。 赤壁咻了一声,说道:“我估计是个菩萨。” 李渔满头雾水,“菩萨?” 菩萨,即菩提萨埵,以智上求无上菩提,以悲下化众生,修诸波罗密行,于未来成就佛果之修行者。 这是佛门中的一个境界,仅此于佛,修为很是高深。但是也仅限于很高深了,没有到不可战胜的地步,要知道佛门光菩萨就有百十来个。 “菩萨有什么好怕的。”李渔不以为然,说道:“大唐那么多猛人都在,还能害怕一个菩萨不成?” “那感觉我好像有点熟悉,应该是六大菩萨之一。” 李渔顿时闭嘴,不再说话,六大菩萨确实不好惹,他们的名头也都很是响亮: 观音、地藏、文殊、弥勒、药王、普贤... 赤壁说道:“上面那个墓穴,根本不是镇压地,我看是有个菩萨被镇压在墓穴下面了。这墓穴是后来人建造的,他的目的我多少了解一点。” “什么目的?” “偷下面菩萨的修为和念力,他想要重生。” “真是好胆量。”李渔嘿嘿一笑,随即他皱眉道:“不对啊,六大菩萨,能被镇压?” 赤壁冷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么,释迦都被人镇压了。” 李渔一拍脑门,说道:“我把这事忘了,看来他们是被一锅端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真够肆无忌惮的。” 赤壁不屑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黑吃黑罢了,你要是知道西天净土是怎么强大起来的,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们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李渔说道:“行啊你,跟着金蝉子混了一圈没白混,口气可别以前大多了。” 赤壁笑道:“那当然了,金蝉子那厮,就是会胡吹大气,说话口气大的吓死人,我看也不咋地,但是就是能唬住人。你是没看见,很多成名已久的魔主、邪王,见了他都跟尿床的小孩一样害怕。” 李渔最关心的还是那张脸,他问道:“你知道那张脸是怎么回事么?” 赤壁摇了摇头,指着身后道:“你看那里!” 李渔抬眼望去,只见刚才的那个山谷中,焰光冲天,地动山摇。 赤壁道:“大唐有厉害人物啊!” “咱们还是躲远点吧。”李渔有些心虚,这次是自己撺弄他们下去的,结果自己第一个跑了,估计李世民对自己的印象,又要差上那么一点了。 不过他仔细一想,就算是六大菩萨之一出世,那也没道理和大唐作对,严格来说还是他们把人放出来的呢。菩萨应该都是明白事理的吧,总不至于跟疯狗一样见人就打吧。 就算是真打,以山谷里大唐的人员配置,估计还真不怂... 李渔一边御空开溜,一边从风月宝鉴拿出自己薅下来的毛,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赤壁看了一眼,马上道:“咦,青丘狐。” “青丘狐?”李渔说道:“这名字好熟悉,呀,是不是九般灾里的青丘狐?” “对对对,就是那个,你从哪薅的?” 李渔说道:“刚才那口棺材里。” 赤壁幸灾乐祸地说道:“那你可得小心了,青丘狐是最记仇的。你想想,九般灾里哪一个不记仇,但是青丘狐在里面都算是心眼小的了。” “区区九般灾而已,没什么好怕的。”李渔强笑着说道。 他比谁都知道九般灾的厉害,不在于他们修为有多高,而是他们的手段太过诡异离谱,很容易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着了道。 “我知道你见过几个九般灾,听说你还见过九头虫,在花果山见过六耳猴,但是这个青丘狐,跟你的徒弟食梦兽还有啄眼鸦不一样。” “咋了?”李渔心里有点虚,赶紧问道。 “青丘狐出世很久了,估计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了,我看她快圆满了。” “啊?”李渔深知九般灾成长起来有多可怕,他不禁问道:“你认识这狐狸?” “那当然了,这狐狸可太有名了,普天之下,很少有没听说的,你肯定也知道。” “谁...谁啊?” “妲己。” 李渔干笑一声,“那可真是有够久的...得修炼了几百年了吧?” “千年都有了。”赤壁说道。 第六百一十三章 谋取 鄞州城外的官道上,李渔在一个茶摊前,歇一歇脚的同时,主要是为了打探消息。 因为把大唐君臣坑了一把,所以来不及跟宋江他们告别,李渔就带着赤壁开溜了。 他听茶摊上的客人说,唐军泄愤似地阉割了一大批俘虏,分派给四国的兵团,让他们带回去作为谢礼。 他在这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说菩萨的事,看来不是赤壁感觉出错,就是大唐掩盖了消息,不许外传。李渔心思一转,就知道八成是后者,因为赤壁当时没有说谎的理由。 这个鬼王在巫神殿千钧一发之际,还不忘拿东西,要不是危险降临,她舍得跑? 吐蕃大昭寺、小昭寺的僧侣,在五代班禅的带领下,往西北的荒漠逃去。 李渔心中一动,悄悄对赤壁说道:“大、小昭寺,这么多年,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宝贝,谁要是能追上他们,肯定能发大财了。” 赤壁无语地说道:“你就不怕李世民看见你就让他的精兵猛将追杀你啊。” 李渔心虚地看了一圈,梗着脖子说道:“我怕什么,我问心无愧,打不过还不行跑么,没进去之前他们不是也挺期待的么。” 赤壁趴在他旳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你胆子真大,惹到了这么多惹不起的人,还敢在外面晃悠,还想着去杀人越货。” “你想想看,我现在又多了一个大敌,要是不干净搜刮点宝贝,拿什么自保。” “好有道理...”赤壁说道:“咱们两个打大昭寺的主意,不太明智,要是有帮手就好了。” “这还不简单。”李渔喝了一口茶,从袖子里排出一个碎银子,道:“掌柜的,找钱!” 一个驼背老头弯着腰过来,看到李渔的装扮,笑道:“原来是个道爷,您来这小摊喝茶是瞧得起老汉,还给什么钱。” 李渔一听,笑着说道:“老人家有点眼力见,这样吧,茶钱我不付了,你这驼背给你治了。” 说完之后,李渔手指一动,老头的身子慢慢直了过来。 他双眼瞪得老大,伸开手臂感觉浑身轻松,刚想拜谢李渔,发现他已经没有了踪影。 李渔在一颗树上,手指捏出一个纸鹤,轻轻一晃纸鹤自燃化为灰烬。吹了一口气,灰烬消散在空中,李渔躺在树干上,翘着二郎腿道:“帮手马上就到。” 赤壁在空中飘着,晃了一圈又回来,说道:“你说那个石人,他要是吸了足够的死气,然后我把他吞了,是不是相当于他帮我修炼了?” “别扯淡了,照你这么说,羊是吃草的,牛也是吃草的,你让牛直接吃羊,它能行么?” 赤壁叹了口气,为自己不能偷懒而难过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周围的空气中,有一丝的异动。 李渔耳朵微微一颤,没好气地说道:“都来了怎么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一阵扭曲,凭空钻出一人一狐来。 左慈左右看了一圈,说道:“你小子尽惹大祸,我不得看看有没有危险,不然出来就被人打死了,你说我冤不冤。” 白毛咦了一声,道:“独角鬼王,你不是跟金蝉子去西天净土了么,怎么又跟这小子混在一起了。” “一言难尽啊。”赤壁说道:“先别说我了,你们听说了没有,大、小昭寺完蛋了,吐蕃被灭他们失去了存身之所,大唐估计不会收容他们,这些秃驴带着几百年收集珍藏的宝贝逃命去了。” 白毛双眼一亮,叹道:“那样的话,岂不是一個会走路的大宝藏?” 李渔坐直了身子,道:“没错,我们准备干一票,但是你也知道,我和鬼王两个最讲义气,怎么会忘了老朋友,这不立刻就想起你们来了,怎么样,干不干?” 白毛去看左慈,后者犹豫道:“大昭寺...也不是善茬。” “富贵险中求啊。“李渔撺弄道。 “干完这一票,你得陪我们去找牛魔王,弄点三昧真火。” “小意思。“ 左慈一听,拍手道:“那还等什么,大昭寺里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他们的几颗舍利。” “你做梦。”赤壁道:“大家一起杀过去,至于分赃,到时候就看个人本事了。” “你的意思是谁拿到算谁的?”李渔问道。 “没错。”赤壁自信满满,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李渔左慈和白毛。 四个人各怀鬼胎,都觉得自己有独特的抢东西的技巧,一起点头道:“好。” “就这么办。” “要是不满意自己,可以互相交换嘛,大家都是朋友。”左慈说道。 李渔问道:“我从大明走的早,你们怎么样,朱标解除对你们的追缉了么?” 左慈笑吟吟地说道:“朱标是个厚道人,气量也大,比他爹好多了,非但解除了追缉,还给了我们些报酬。说起大明来,当时我拉拢的那批人,可是许了人家事成之后,可以加入你正经门的。” 朱标自从登基之后,很快就稳定了大明的局势,这个人实在是太根正苗红了。他在大明无数人的注视中,皇者降临,灭杀敌人的形象,让他的声望和权势无限趋于最顶峰。 只要是朱标想,在大明没有他干不成的事,赦免两人实在是微不足道。 李渔笑道:“我早就跟黄信说好了,他们只要去汴梁,就能加入。” 大明那边当初帮助自己的人属实不少,但是实际上起的的作用没有那么大,谁也不知道朱元璋这个老汉会那么疼爱自己的儿子,给他留了一个无敌的后手。 早知道有这一下的话,当初就不那么费劲了,直接扶着他登基就完了。 当然,朱元璋这一手的后遗症也很要命,必须自己来为他善后,除灭石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李渔说道:“老朱做事,既不给敌人留退路,也不给自己留。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绝杀。和这样的人共事,其实是很难的,幸亏咱们不用和他打交道...” 白毛和左慈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第六百一十四章 善人 西行路上,一行四人。 满目疮痍的吐蕃大地,遍布着各族的难民,还有吐蕃的溃兵。 大唐在此设立重重哨卡,捕杀吐蕃的漏网之鱼,收容其他各族难民。 只因吐蕃的压迫和奴役太狠,所以大多数的部落,都对唐军夹道欢迎。 一个哨卡前,共有一个小队的唐军将士,约莫百十人。 这地方已经很靠西了,大部分部落都已经被安置好,准备接受大唐的统治,大唐新设的都护府正在成立当中。 哨卡内的唐军十分清闲,甚至没有看到四个人靠近。 “咳咳。” 李渔咳嗦一声,守卡的唐军这才停止闲聊,往下一看有三个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其中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还有一个女童,小道士肩膀上还趴着一只懒洋洋的狐狸。 “官长,我们要过关。”李渔说道。 “你们是汉人?到哪去?” “西边。” 唐军皱眉道:“西边是鸟不拉屎旳荒漠,而且吐蕃的番僧正往西逃窜,那里危险的很,没事不要乱走。” 左慈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乃是中原四大善人,听说这里有战事,特来积德行善,救死扶伤,专要去那最危险的地方。要是碰到番僧也不怕,只需用我们的善心,感化他们,定能让他们痛改前非,主动投降。” 唐军中一个都头道:“兀那老道,休得耍笑,番僧不是一般凶恶之徒,你小心被他们制成奴兵,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多谢这位将军关心,我们四大善人心中有善,无所畏惧。” “你们不是三个人么?” 李渔笑道:“这狐狸也算一个。”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条狗呢。”唐军中有人笑道。 “差不多。”李渔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说道。 白毛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趴下去,舒舒服服睡觉。 “既然你们执意要去,我也不拦着,只是出了事可别怪弟兄们没提醒。” 唐军抬起木杆,选择放行,他们只当这两个道士真是来行善的。事实上,很多中原人来到吐蕃,趁机想要捞一笔。 大唐占领此地之后,势必会建都护府,实际上吐蕃并不都是高原,很多地方还是适合种种地的,所以在中原生活比较窘迫拮据的人,来到此处确实是個好选择。 大唐已经下令,凡是来此定居的汉人,都可以到都护府领取土地。 李渔和左慈一起笑道:“多谢,多谢。” 他们之所以老老实实走路,没有选择御空,是因为大唐在此设立了禁飞区,防止大昭寺僧人御空遁逃。 要是一不下心,被大唐的弩兵营射下来,那可不是好玩的。被军阵加持的弩箭,可以射穿大部分修士的防御,要命的是那玩意数量太多,射程也长。 过了关卡之后,再往前走了几十里,便是一望无际地浩瀚荒漠。 这里是真正的生命禁区,危机四伏,并不只是自然条件不适宜生存那么简单,这里是当年藏王和鬼母的决战地,常常会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出,凡是进到荒漠的人,即使是出去了,也多半会在几年内横死。 不过李渔他们四个,显然是不怕这种所谓的禁区。 至于藏王和鬼母之战的说法,更是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这两个左慈都认识,他的评价是修为一般... 实际上他们之间所谓的大战,就是苯教的一次内斗,选择在这个地方打,就是因为这里没有人。 后来密宗来了,对他们来说就是降维打击,直接全被灭了。 刚踏入荒漠,李渔就踩到了一具白骨,他停下脚步低头扒开沙子,一副不太完整的骨架出现在眼前。 此人身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腿骨被打的粉碎,断裂处有很明显的击打变形痕迹。 身上好几处地方都破损眼中,像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这是被石头丢死的。” 李渔想起了他那个时代,有一种石刑,受害人被绑在柱子上,所有人围着他丢石头,直到把人砸死才停下来,难道此人也是遭受了石刑? 再往里走,尸骨累累,简直就是一个乱葬场。 李渔发现,这里大部分尸骨,生前都是被虐杀的。 突然,左慈大叫一声,“不对!” 其他三个都朝他看来,白毛没好气地问道:“又怎么了?” “这些尸体,不是死了很久,而是刚死不久的!” “你发什么神经,这都成什么样了。”李渔撇着嘴道:“骨头都要化成沙子了。” 左慈摇头道:“你自己看看,这里有一个野鬼么?” 李渔怔了一下,人被虐杀之后,又被弃于荒野,是会产生大量野鬼的。 他们无法还乡,又少人祭祀,只能是日日盘踞在死亡地,难以消散。 时间长了,这里的野鬼多了,就会成为一个危险的地方,一旦有活人进来,会沾染这里的阴气,而变得多病、不安。 “这里太干净了,一个野鬼都没有。”左慈拿起一根骨头来,用力一撅,道:“你再看这些尸骨,虽然都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肉头发,但是根本就不是死去很久的样子。” 李渔沉声道:“有人做法,在此地杀了这么多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大昭寺的秃驴被截胡了。” 左慈道:“没错,他用的是一种霸烈至极的功法,可以把人的血肉蒸发,只剩下森森白骨。而且这功法极其霸道,连魂魄都会被打散,从而彻底烟消云散。” 是谁和大昭寺有这么大的仇,下手如此狠辣。 赤壁失望地叹了口气,“这么说,宝贝都被人抢走了?” 白毛睁开眼,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别去找了,这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一下把大昭寺一网打尽,说明他不是孤军奋战,很有可能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势力。” “有点不甘心啊。”李渔说道。 本来没打算截杀大昭寺就算了,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李渔觉得大昭寺那些宝物,自己也就有份了。 被人抢了去,竟然还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左慈就比他有忧患意识,他喃喃说道:“你们说....这人他走了么?” 此言一出,四大善人同时一激灵。 第六百一十五章 教主 能吃下大昭寺,这个体量不会小,当今天下估计就那么几股势力可以做到。 除了各国朝廷之外,一个人名已经就在嘴边了。 明教方腊。 方腊是绝对有这个实力的,他鼎盛时期,两次挫败东吴,闹得大宋几乎亡国。 而且,他就是往这边来了,都说他们到了荒漠,就失去了踪影。 李渔干笑着朝周围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灵力波动,至少他们没有设伏。 他和方腊虽然后来握手言和,但是绝对称不上关系不错,几次争斗都是你死我活。 现在自己离开了大宋,到了人家的地盘上,那可不得小心着点么。 李渔心底暗舒一口气,还没等他缓过来,白毛指了指前面。 李渔抬眼望去,在沙漠中,站着一个笑吟吟的男人。他身躯魁伟,双手负后,气宇轩昂。 一身对襟黑衣,系普通的青黑色麻布缠腰,胸膛处破旧的汗衫,常年裸露着小臂,足蹬草鞋,明明是一副泷亩间的老农打扮却是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他手里提着一壶老酒,咧着嘴一笑,“正经道友,好久不见啊。” “我看方教主只带了一壶酒,你们老朋友叙旧,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了,也免得酒不够喝,哈哈哈。”左慈说完就要开溜,李渔一把拽住了他,这次说什么不能让他们走。 左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毕竟他们还指着李渔跟他们去牛魔王那里偷三昧真火呢。 方腊说道:“没想到在这能碰到老熟人,可真是他乡遇故知,不好好吃一顿酒,都对不起这次相逢。” 李渔忙说道:“确实,教主一个人来的?” “那怎么可能,出来办点事,带了些人手,不过事情已经办好,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方腊说道:“此地风沙极大,在这吃酒容易吃一肚子沙,前面有个破败的神庙,不如咱们去那里叙旧。” 李渔半点想和他叙叙旧的想法都没有,但是形势所迫,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万一惹恼了他呢。 至于左慈三人,他们想着方腊刚吃了大昭寺那么大一头肥羊,实在是舍不得走,希望方腊厚道一点,知道分享。 哪怕是给点吃剩的呢,要知道大昭寺这么多年独霸高原,不知道积攒了多厚的家底。 白毛、左慈和赤壁这三个人都是些老油条,虽然打架未必能百战百胜,逃命都各有一把刷子。 所以虽然知道方腊势大,也屁颠颠跟着往前走,果然在不远处有一个小破屋。 李渔笑着说道:“能在这地方有个小庙,供奉旳不知道是什么衰神...” 左慈面色尴尬,走进去之后,里面竟然蹲着他的泥塑。 庙中全是蜘蛛网,左慈的泥塑神像笑容十分慈祥,憨态可掬。 李渔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方腊却带着敬意说道:“当年乌角先生从南疆归来,沿途救灾救难,不知道积了多少的功德,救了多少生灵。从昆仑山下,到东海之滨,到处都有先生的神庙,只是如今大多破旧了,也是遭人排挤陷害所致。” 李渔诧异地转头,道:“原来你有道号啊,叫乌角?” 左慈撇着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这小子没有礼貌,以后多跟人家方教主学学。” 李渔轻笑一声,他知道左慈的道号,诧异的其实是他当年也干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真不知道那個急公好义,救灾救难的乌角先生,是怎么蜕变为如今的左慈的。 这其中恐怕有一段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悲惨故事,八成是被天庭迫害的。 五个人落座之后,燃起一堆篝火,方腊放下酒壶,道:“可惜,这里没有什么野兽下酒。” 李渔呵呵一笑,白光一闪,从风月宝鉴放出一只活鹿现宰。 其他四个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李渔笑道:“常在外奔波,总有个不方便的时候,这不是以备不时之需么。” “你想的可真够周到的。”白毛嘲讽道。 方腊笑道:“我就欣赏正经道友这一点,什么时候都有个过日子的心。” 李渔熟稔地把小鹿剥皮放血,然后拿出盐巴调料,开始烤肉。 不一会,这个破旧的小庙就充满了香味,李渔问道:“方教主,你们在这里是截杀大昭寺的秃驴么?” 方腊毫不避讳,喝了口酒之后,抹嘴道:“没错,这些人死有余辜,你可知道他们在这几百年,犯下了多少罪孽。” 篝火映射到他的瞳子里,这个被称作明王的老汉,恨恨地说道:“当年我潜入小昭寺,想要寻找一本秘籍,曾亲眼看到寺里的僧人,逼迫着一个女童,啃食自己的娘亲。一群喇嘛在周围拍手大笑,还说要净化女童....那场景让人一想起来就想吐。还有比这更没人性的,为了不影响咱们喝酒,我就不说了。” 方腊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就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李渔从他话里,听出了怒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确实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决心。 方腊应该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当初在那么艰难的时候,他还不忘派人去东京,刺杀赵佶。 那时候赵佶的存在,对他们明教来说,已经是利大于弊了。 饶是如此,方腊依旧选择派人去刺王杀驾,这件悬案很长时间,都被人按在了李渔头上。 直到他和李渔讲和,在凉亭内告诉李渔是他干的。理由是赵佶和蔡京虐民太深,方腊对他们恨之入骨。 难怪这次方腊的手段如此霸烈,直接用九阳神功把他们给融化了。 “该杀,该杀,他们这次遁逃带了不少行礼吧。”左慈说道。 李渔一阵无语,这都什么人,说话可真直接。 还没等他无语完,更不要脸的来了,白毛笑道:“方教主家大业大,估计看不上这些东西,要是有个不稀罕的,不如分一分。” 方腊哈哈一笑,说道:“好啊,不过方某最近遇到了一件难事,若是各位能仗义出手,大昭寺的东西,你们随便挑!” “什么难事?” “三昧真火!” 第六百一十六章 火灵 这个要求直接把四大善人听愣了,这不是巧了么。 好在四大善人个顶个都是人精,没有露出一丝喜色,左慈更是皱眉道:“那可难了,听说这玩意是圣婴大王红孩儿的绝学,那小子可不好惹。” “没错,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王,而且我还和他有点小过节。”李渔愁眉苦脸地说道。 方腊仰头喝了口酒,道:“我不是要三昧真火,而是要三昧真火的火灵。” “什么?”左慈吓得坐了起来,道:“方教主,这可不是耍笑的。” 李渔拽了拽他,问道:“怎么了?” 左慈苦笑道:“要是三昧真火还可以和红孩儿要,那三昧火灵,只能和太上老君要了。” 以他们的实力,去找老君,估计有点难度,怪不得左慈反应这么大。 李渔擦了擦额头,道:“我觉得大昭寺那点东西,没有什么好的,实在不行咱们再找找别处。” 方腊笑道:“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去找老君,你们知道火焰山么?” “火焰山怎么了?”李渔问道。 “火焰山下,就有一朵三昧火灵,只要扇灭了火焰山的大火,进去之后便能轻易取出来。”方腊说完,目光灼灼看向四人。 明教不是没有人能去,但是他不想和牛魔王结仇,而且火灵取出来,需要李渔的火字诀。 太平道的五行秘术,有别于其他所有的功法,是天地间比较独特的几个功法之一。 火字诀能操纵一切火灵,自然不怕被它灼伤,这一点上甚至强于自己的九阳神功。 九阳神功是九天玄女旳传承,练到极致,便可证道真仙,方腊修到了关键时候,需要三昧火灵。他早就想到让李渔帮他去一趟,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对他来说并不着急。明教已经撤出了中原,让出清溪洞意味着彻底放弃争霸的资格,但是也换来了难得的和平。 当年在清溪洞,他们可是隔三差五就被打,甚至大宋还借兵来打他们。明教虽然没有一个怕的,但是这也让他损失了很多心腹,尤其是岳飞横空出世之后,明教更是接连折损大将。方腊选择离开,其实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再给岳飞几年时间,等他率兵重来清溪洞,明教未必能抗住了。这个小将的潜力,被方腊看的清清楚楚,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岳飞会成为六朝中数得着的武将。 左慈眼珠一转,说道:“教主你先等一下,容我们四个商量一番。” 中原四大善人凑头商议起来,李渔还很谨慎地布了一個隔音结界,方腊毫不在意,笑着喝酒。 “怎么样?”李渔问道:“可不可信?” 白毛道:“反正都是要去,不如先答应下来,拿的到就来换宝贝,拿不到不回来就是。明教虽然厉害,他们已经退出中原,大不了咱们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 “有道理。” 很快,四个人就敲定了细节,让左慈出马去谈判。 方腊十分豪爽,只要是他们提出来的,都答应下来。 “等等。” 看着四人就要离开,方腊伸手喊道。 四大善人回头,疑惑地望着他。 方腊手一挥,地上出现一个一只小巧的乌漆刀匣,“此乃七星宝刀,作为定金。事成之后,比这好的宝物,随便你们挑选。” 李渔眼睛一亮,伸手一拂,这刀匣就进到了风月宝鉴。 剩下三个顿时不乐意了,纷纷上前,眼看四大善人出师未捷,就要先来个内斗。 李渔赶紧道:“我先保管,事成之后,这个也拿出来,咱们重新分。” 三人这才作罢,李渔朝着方腊抱了抱拳,道:“明王是个讲究人,我们也不是下三滥,你就等着拿火灵吧。” 方腊哈哈一笑,迈步离开,走了两三步,原地只剩一个残影。 左慈用袖子,清扫了一下神坛,扶正了自己的泥塑神像,把周围的蜘蛛网清理了一遍,这才说道:“咱们也走吧?” 李渔笑嘻嘻地问道:“乌角前辈,你这么多的神庙,究竟一年能吃多少的念力啊?” 这句话问到了左慈的痛处,他狠狠地瞪了李渔一眼,不再说话。 白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别小瞧了他...这老杂毛精明的很,吃十说一都算是诚实了一把。” “我们直接去火焰山么?”李渔问道。 “要不要回去一趟,带上你那个徒弟,叫什么张三丰的,我看那小子行,关键时候能帮上忙。”左慈说道。 李渔赶紧摆手,道:“我那徒弟不行,后生小辈的...咦,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有一个徒弟,留在大唐军营了,不会出事吧?” 左慈哈哈笑道:“你放心好了,李世民不是那种人,他就算讨厌你,也不会对付你的徒弟,这手段太下作了,李世民的度量不至于如此。” “那就好。”李渔心道,还是让李太白在大唐混一段时间吧,等自己忙完再去接他。 “你舍不得让你徒弟去,咱们也得找些帮手啊。”左慈说道。 李渔看向赤壁,问道:“你们去西天那些人,有没有愿意去的,反正金蝉子战败了,闲着也是闲着。” 赤壁摊手道:“你去问问龙女呗,其他的猴子肯定是不愿去的,他哪有脸去见牛魔王。另一个...不提也罢。要不然...咱们拉上金蝉子去?” 剩下三个人连连摇头,连那个名字都不愿意再提。 如果说他们四个都是仇家满天下的话,那么他们在金蝉子面前,算是四个人缘特别好的老实人。 “算了,就咱们四个去吧,实在不行逃得时候也方便,人多了容易暴露不说,关键时候未必能派上用场。”李渔说道:“那铁扇公主和牛魔王,能有多大的本事,我就不信咱们四个联手,还对付不了他们。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偷袭,有先手的优势。” 高手过招,偷袭和被偷袭,差别可太大了。 四个人走出神庙,此时荒漠内,依旧是狂风大作。 风沙吹到她们跟前,便再也不能进一步,似乎有一道屏障,隔断了漫天的黄沙。 第六百一十七章 芭蕉 “光景正苍凉,山长水更长。” 深秋时节,突然的返热,让天气变得潮湿闷热起来。左慈一边走,一边哼唱。 “这地方怎么这么热!” 李渔敞开了怀,连捏了几个清凉符,还是觉得热气蒸人。 “马上就到火焰山,能不热么。” “这么快?”李渔手指一动,一只纸鹤飞上天,借着纸鹤的视野,果然前方不远处,一连片旳火海。 左慈道:“火焰山,有八百多里,大火经年不灭,从赤壁被人砍头那时候,到现在你想想多少年了。” 赤壁皱了皱鼻子,显然对左慈的话很不满。 “八百里火焰山...”李渔低声自语道:“底下的三昧火灵,该是何等的极品,难怪方腊如此大方。说实话,我都不想和他换了。” 左慈赶紧劝道:“别冲动啊,你拿了三昧火灵,一点用处也没有。你们太平道的火字诀,修的是幽冥火,不是三昧真火。” “前辈知道的不少啊。”李渔斜乜着他,哼哼着说道。 左慈干笑一声,道:“当年我和张角有些交情,他还从我这儿学过几天符篆呢。” 张角和自己差不多,也是莫名其妙,就捡到了太平书,这是典型的经选人,是太平道的特色。 以前李渔不太理解,为什么张角一个普通人,捡到太平经短短几年之后,就能把强盛无比的大汉帝国掀翻。 自从他成为这一代的大良贤师之后,就彻底明白了。 你在修习太平经的时候,看似很短的时间,实则在其中悟道几辈子了。 “这次来的仓促,也没有好生准备,大家都警醒着点,那个铁扇公主不是好惹的。”李渔轻咳一声,说道。 白毛摇了摇头,道:“铁扇公主没什么本事,主要是牛魔王和红孩儿。那红孩儿虽然号称圣婴大王,只是他练的功不能长大而已,实际上已经一把年纪了,他开了十方,就是一个疯子。” 李渔笑道:“十方不是那么好开的,前些日子他才刚开过一次,当时就很勉强了,开到第八门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怎么知道的?” 赤壁笑道:“当时他们两个在打架,我在旁边看着呢,咱们的正经道长对付红孩儿绰绰有余。” “不敢不敢,谦虚一点说,七三开吧。” 李渔确实有把握,那时候自己什么实力,现在是什么实力。 红孩儿就是再凶,那也不可能比自己修炼的还快吧,搞不好这次新仇旧恨一块算,把他宰了夺扇子也未必不行。 上次在巫神殿,李渔对红孩儿可没有一点好印象,这个巨婴就是一个心理变态的疯子,折磨人的手段残忍狠毒。 能教出这种孩子来,铁扇公主和牛魔王是个什么货色,也就不难猜想了。 红孩儿的手段中,最厉害的是三昧真火,如今自己已经习得火字诀,对天下火灵都有亲和力,根本不惧怕火烧。 即使是三昧真火,也无法伤到自己,所以方腊才会找自己来替他拿三昧火灵。 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山脚下,此时山下聚集了一大批人。 他们身穿单薄的红衣,古铜色的肌肤,大多露在外面。 他们推着小车,上面摆着四猪四羊,花红表里,异香时果,鸡鹅美酒。 李渔叫住了一个少年,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少年看他们的装束,皱眉道:“你们是外乡人?” 李渔点了点头,少年压低了声音,道:“赶紧走。” “为什么?” 少年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人好生呱噪,让你走你就走,留在此处还有什么好处不成,我们是世代在此走不了,你好端端一个人,却为何在这受地狱之苦。” 在他旁边,一个同样精瘦的少年,说道:“跟他们说了也无妨,左右不过是外乡人,这地方受翠云山铁扇仙的管辖,铁扇仙有柄芭蕉扇。求得来,一扇息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我们就布种,及时收割,故得五谷养生。不然,诚寸草不能生也。” “你看这里,可有一个老人,只因粮食有限,实在养不得老弱。” 李渔一听,皱眉道:“我自听闻,这芭蕉扇可以扇灭火焰山,为何每年只扇三下。” “哼哼...她若是扇灭了,谁还来供奉祭拜呢。你没看我们才准备好的贡品,这就要去翠云山芭蕉洞上贡么。每年收成就这么点,刨去上贡的,只能饿不死一小部分的人。” 李渔脸色阴沉,跟他们告别之后,默默前行。 白毛笑道:“怎么着,生气了?” 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李渔打心里感到理解,站在白毛的角度,他根本没有道理和自己同仇敌忾。 赤壁喏着嘴,笑道:“渔哥儿,咱们的正经道长,是人族守护使。” “哦?谁封的?”左慈饶有兴趣地问道。 “哈哈哈,他自己!”赤壁大笑道:“就刻在他正经门的三圣殿里。” 李渔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撸起袖子,道:“自封的怎么了?除了我自己,没有能敕封我!我心中是,我便是,这就是我的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渔冷笑道:“本来还打算好生谋划一番,既然是个祸害,还筹划什么。我人族守护使,今日便为民除害。” 白光一闪,李渔手持六节杖,腾空而起。 片刻之后,他已经到了翠云山,眼前是一个仙气缭绕的洞府。 李渔二话不说,直接伸手用六节杖,砸烂了洞府大门。 很快,里面传来惊呼声不一会出来一个妇人,她头裹团花手帕,身穿纳锦云袍。腰间双束虎筋绦,微露绣裙偏绡,长相凶恶,怒气冲天。 “哪来的蟊贼,敢砸我的洞府!” 李渔冷笑道:“我就是你们一直找的正经道士李渔。” “是你!”铁扇公主咄的一声道:“好啊,我没去寻你,你自送上门来了。” “没错,就是我,我打了你那不成器的儿,今日还要打你这下三滥的娘。” 左慈等三人,看着李渔,心中暗道这小子怎么突然性情大变。这要是把牛魔王惹恼了,不是好耍的。 第六百一十八章 火灵 李渔身子浮在半空,其实他是在赌。 赌牛魔王根本不在这里,他本是那么大,这个铁扇公主如此丑陋,他怎么可能在家里呆得住。 将心比心,李渔自己也要搬出去住,这真怪不得人家老牛。 果然,李渔砸门之后,出来的不是性情急躁的牛魔王,而是铁扇公主,李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如今正是拿扇子最好的机会! 这恶婆娘,守着一个火焰山,以此为把柄奴役了周围百姓这么多年,是时候该还了。 李渔手指一动,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喝道:“今日我便活切了你!” 铁扇公主一看,啐道:“你来试试。” 她还没说完,突然从四面八方散发出一股诡异的灵力,丝丝缕缕如绳如麻,出其不意地将铁扇公主紧紧制住,以她一身神通,遇上这股莫名其妙的灵力,竟然完全没有抵抗余力,刹那间便动弹不得,生生被这无形妖力给锁住了。 李渔把刀一扔,哈哈大笑,他拿出砍刀来,本来就是声东击西。 因为铁扇公主没有和自己交手过,她不了解自己,李渔做出一个要近身肉搏的假象,然后用的却是五行之力。 铁扇公主呲着牙,状似疯癫,破口大骂。李渔心中暗骂,这活脱脱一个泼妇形象,果然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熊家长。 可惜李渔不会惯着他们,他手拿着六节杖,奋力一挥,砸在她的脑门上。六节杖不是大砍刀,看上去没有那么暴力,但是实际上的威力,比大砍刀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诞生于无尽混沌的枯藤,蕴含着最本源的力量,后来成为九节杖。李渔手里的,就是其中旳六支合并,他自己轻易都不敢使用,就怕被这力量反噬。 瞬时间,铁扇的头被打的稀巴烂,脖子处挂着一个残破的脑袋,死的不能再死了。铁扇公主被李渔算计,一招毙命,整个洞府内鬼哭狼嚎,她的手下奴仆纷纷逃命。 李渔手捏火字诀,将一个指头大的火球打下来,顿时芭蕉洞内化为一片火海。 他本人则进到洞府内,幽冥火碰到的东西,顷刻间化为飞灰,只有一个扇子完好无损。 李渔知道,这就是芭蕉扇,他伸手一招,扇子飞到他的手上。 这时候已经惊呆了地左慈他们跑进来,道:“得手了?” 李渔点了点头,手中握着芭蕉扇,像他们展示了一圈。左慈没想到他这次动作如此麻利,简直就是一個小方腊。 左慈道:“快走吧,赶紧完事好跑路。” 话音还没完,他已经撕裂了空间,带着其他三个来到火焰山处。 李渔拿出扇子,一股灵力顺着扇柄进去,感觉到一股清爽凉意。 四个人正要吹灭火焰山,取走三昧火灵,突然地上闪过一道黄光,一老头身披飘风氅,头顶偃月冠,手持龙头杖,只踏铁-靴,后带着一个雕嘴鱼腮鬼,鬼头上顶着一个铜盆,盆内有些蒸饼糕糜,黄粮米饭,在于西路下躬身道:“诸位,且慢动手。” 李渔好奇地说道:“你是?” “我乃此间土地。” 左慈皱眉道:“土地我见多了,这么打扮的还是第一次见,八成是个假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死了吧。” 土地赶紧求饶,道:“我实乃此间土地,因弼马温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被二郎显圣擒了,压赴老君,将大圣安于八卦炉内,煅炼之后开鼎,被他蹬倒丹炉,落了几个砖来,内有余火,到此处化为火焰山。我本是兜率宫守炉的道人,当被老君怪我失守,降下此间,就做了火焰山土地也。” 李渔笑道:“难怪是一身道士打扮,你既然是道门中人,如何不懂得济世救人。我要扇灭这火焰山,永除火患,乃是造福一方的行为,你出来阻挡可是要死?” “你这道士好生没道理,我好歹也是兜率宫的道人,说起来算是你的前辈。你张口要杀闭口要死,忒瞧不起人了。你拿着这扇子胡扇一气,我就怕灭不了火,反而会助长火势。而且你最好快一点,那牛魔王回来了,你们未必是他的对手。” “牛魔王去哪了?” 说起这个,土地顿时来了精神,捻须笑道:“嘿嘿,着你们可问对人了,那牛魔王自己长得奇丑无比,却还想起发妻难看,撇了铁扇罗刹,现在积雷山摩云洞。只因那洞里有个万岁狐王,狐王死了,遗下一个女儿,叫做玉面公主。那公主有百万家私,无人掌管,二年前,访着牛魔王神通广大,情愿倒陪家私,招赘为夫。那牛王弃了罗刹,久不回顾,和那狐狸精在摩云洞逍遥快活,真是羡煞...真是恬不知耻啊!” “不愧是兜率宫的道士,就是比一般的土地有派头。”左慈说道。 “那还用说?”土地一脸自得,道:“我们兜率宫,实乃道门第一圣地。” 李渔黑着脸道:“赶紧说怎么扇就是了,废什么话。” “你这小辈太没有礼数了!”土地气咻咻地说道:“要不是为了早日赦我归天,回缴老君法旨,我高低不和你这没礼貌的道士说一句话。” 他发了一通牢骚,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扇此处无济于事,纯属是助长火势,你想要灭火,就要去这火焰山的中心,将三昧火灵取走,然后再用芭蕉扇狂扇三下,即可永除火患!” 李渔一听,道:“你们看好他,我进去看看,要是他说的不准,我们就把他丢进去。” “我们兜率宫,从来都不...” 远处的声音已经听不见,李渔一跃来到火焰山的中心,周围熊熊烈火,烧的地表裂开口子,周围寸草不生。 他蹋在火焰上,感受着奇高的温度,开始耐心地寻找三昧火灵。 他释放出自己的火灵之力,很快感觉到一股奇异地火灵,在地下跃动。 顺着指引来到地下,这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地洞,在里面静静地燃烧着一个小火苗。 这火苗是金黄色的,跟火焰山的爆烈火焰不同,这一小朵火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第六百一十九章 灭火 看着眼前柔和的火焰,李渔慢慢上前。 难以想象,外面八百里的火焰山,就是这小东西弄出来的。 他伸出手,捧着这朵火苗,慢慢抬起来。 一股灼热的感觉,传遍他的身体,在李渔的经脉内游走起来。 他全身的火灵之力,好像被调动起来一样,让李渔陷入一种玄妙的感觉。 李渔一个恍惚,清醒过来,笑着说道:“这就是三昧火灵?” 他拿出炎晶盒子,将这个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 此时在火焰山外,炽热之风越来越烈,天际云层翻滚,金芒乱闪,天地乱象纷呈。 周围所有人,都愕然望着这天地异象,不知道是什么征兆。 李渔从地底一跃而出,手中白光一闪,从风月宝鉴取出芭蕉扇。 李渔站在云端,俯瞰着八百里的火焰山,奋力一扇。 失去了三昧火灵的火焰山,根本抵挡不住芭蕉扇,第一扇子下来,火势就被扇灭七七八八。 李渔再次挥扇,刹那间狂风暴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 天地之间,突然完全被强烈的火光所笼罩了,先前的阴暗被彻底驱逐出去,找不到一丝阴暗旳地方。这光亮,远远超过了世间任何的光芒,甚至令人感觉,连天际烈日降临,只怕也不过如此。 光芒只持续了一瞬,散去之后,雨势变得十分自然。 天雨普降,滋润万物,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在火焰山周围的百姓眼里,却无异于天大的恩赐。。 第三扇子下来,大地的裂缝开始愈合,火焰山周围的百姓,都仰面朝天,欢笑着迎接大雨。 雨珠打在他们脸上,一种久违的寒冷感觉,透入骨髓。 一大群的百姓不明就里,还以为是铁扇仙显灵,纷纷跪倒在泥水里,顶礼膜拜。 李渔眉心一皱,他收起芭蕉扇,取出六节杖,爆喝一声把火焰山从中劈开。 巨大的山体上,李渔挥手刻下:“正经大仙李渔灭火于此!” 刻完之后,左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他跟前,小声问道:“得手了么?” 李渔没有说话,左慈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取到了三昧火灵。左慈片刻也不耽误,直接撕开一个口子,片刻之后,四个人来到了极西荒漠。 李渔不满地说道:“你不是说距离没这么远么,感情以前每次让你带着跑路,你都没出全力?” 左慈干笑一声,道:“这次不一样,这不是有牛魔王么,被他抓到不是好相与的,谁让你一棍子砸烂了他老婆的脑袋。” “他要是知道了,不定在心里怎么感谢我呢,当然嘴上肯定不承认。”李渔笑道。 赤壁说道:“那红孩儿是我见过戾气最重的人,你上次伤了他,虎口夺食抢走了巫神殿圣女,这次把他妈杀了,以后可得小心点。” 李渔看了一圈,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小子是够狠戾的,手段也毒辣,不过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四个必须在近期把他除了。” 三个人一起摇头,“杀红孩儿不在计划之内,而且太过危险。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们不是盟友么?”李渔不肯放弃,让他们三个一起去,希望会大上不少。 红孩儿可比铁扇公主难缠多了,浑身是宝不说,能抗能打。 “红孩儿太难打了,而且和我们都没有仇怨,如果真的要打,至少得加点东西。”白毛懒洋洋地说道。 看他这幅样子,根本没怎么把红孩儿放在眼里,嘴上却十分害怕。 李渔嫌弃地看了一眼三个人,说道:“那这次三昧火灵是我自己一个人拿回来的,你们什么都没干,一会我自己去找方腊,咱们分道扬镳吧。” “别介啊,不就是一个小小红孩儿,说实话我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刚才跟你开個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白毛翻脸比谁都快。 左慈也笑道:“大家这么熟了,你怎么还是开不起玩笑啊。” 一旁的赤壁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好了四大善人,就是四大善人,少一个都不行。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还是去分宝贝,都不能单飞。” 李渔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去杀了红孩儿,然后再找方腊讨要大昭寺的宝贝。” 左慈马上说道:“那图什么许的,都到这里了,干脆换完再去。怎么,你还信不过我们?” 李渔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其他三个都有些尴尬,没有理他。李渔得理不饶人,点头不算,还开口道:“嗯,信不过。” 左慈干笑一声,道:“那算了,咱们先去杀红孩儿吧。” 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想去动红孩儿,那个圣婴大王,其实来头不小。 左慈在心底暗暗嘲讽自己,自从跟着太平道的传人混久了,胆子也慢慢的大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以前和张角接触,自己虽然也会受点影响,但是总能控制住自己,危险的事从来不去掺和。 但是和李渔一起的时候,却总也忍不住跟着他胡闹,先是帮他铲除了鬼市,然后和他一道在大明逆天改命,扶朱标登基,现在甚至扇灭了火焰山,还要去杀红孩儿。 左慈叹了口气,看着他面前的李渔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方腊要三昧火灵做什么。” 李渔身形一顿,道:“管他的。” “九天玄女的传承,你得到的恐怕不如他多。”左慈说道。 李渔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如今他被各种事压着,也没有办法站在局外推敲。九天玄女的传承,从来不是自己追求的,有太平道练着,就不像其他的了。 贪多嚼不烂。 李渔此时是这样的心态,他根本不在乎方腊在做什么,他甚至不愿意多想。 方腊主动撤出清溪洞,来到无人的荒漠,趁着大唐灭掉吐蕃捡漏大昭寺,每一步都很有计划性。 他正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步一个脚印,大踏步前行。 李渔晃了晃脑袋,说道:“方腊要与我夺传承,那也是来抢太平道的传承,这本身就不可能。我们杀了红孩儿,我还要去找那石人,着实没精力再想其他。” 左慈笑了一声,不再说话,默默撕裂空间,带着众人穿梭在莫名的轨道中。 第六百二十章 魔王 一片松林,挺拔密布,看上去就没有人烟。 林中有一条曲涧,涧下有碧澄澄的活水飞流,那涧梢头有一座石板桥。 四个人摸到桥对面,是一个洞府,门口一座石碣,上镌八个大字,乃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 红孩儿妖性缠身,本性凶恶,口鼻火气冲天,会从嘴里放出三昧神火,还精通各种变化术,火尖枪枪法等神通,之后占山为王,独自当王称霸火云洞,手下有一大群小妖,方圆百里以内的山神土地都归服于他。 李渔早就在巫神殿见识过他的残暴狠戾,完全不拿别的生灵的性命当回事,随意虐杀,手段狠毒。 他的三昧真火,尤其难缠,以前李渔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现在想想八成是因为火焰山。 自己手里的三昧火灵,应该就是红孩儿学会三昧真火的重要原因,方腊如今也要这个东西,甚至不惜用大昭寺所有宝贝交换。 方腊这个人,一出手就让人意想不到,上次他主动让出清溪洞,后来还真是说到做到了。 若不是有上一次的事,李渔他们也不会相信方腊会真的把大昭寺的宝贝拿出来,尽管他可以扣下一两个绝世珍宝,反正自己手上也没有清单。 他从大昭寺抢了多少东西,还不都是方腊说了算,但是李渔他们四个都一直认为,方腊会说到做到。 他这个人气魄大旳很,根本不是一般教派宗主能比的,所以他没有选择加入佛道任何一家,更没有拜入哪一个山头,而是直接开宗立派,在清溪洞建立了明教,网络天下英才,而且像模像样地制定了一套宏大叙事,完善了他自己的教派和学说。 四大善人到了火云洞门口,都用李渔的隐匿符隐身,走到门口。 门口处,两个小妖正在站岗,这些小妖都是顽劣的性子,站的歪七扭八,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四人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边绕过,赤壁还对着其中一個小妖吹了口气,他打了个喷嚏,道:“怎么突然怪冷的。” 他身边的小妖嗤笑道:“你是不是傻了,大热天冷什么冷。” 小妖拍着肚皮,笑道:“想来是身子虚了,改天咱们再撺弄着大王,杀一个山神祭祭咱这五脏庙。上次大王出去跟人放对,强开十方伤了身子,这些年可吃了不少好东西了。” “山神有什么好吃的,那肉又柴又老,要我说不如蒸熟的童男女,加上香料,尽着咱们受用哩。吃在口里口滑,落到肚里肚暖,真真是个好东西。” 正在走路的李渔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手指轻轻一动,门口四个小妖瞬间冰封。 一阵清风吹过,碎成无数颗粒的冰粉,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左慈埋怨道:“怎么这就开打了,小心打草惊蛇。” 李渔没有回答,继续往里走,里面很多小妖,都在舞枪弄棒地操练。 李渔心中一想,自己如今有四个人,还是偷袭,为什么要跟红孩儿硬拼。 四人合力,杀他还不是跟杀鸡一样简单。不过以后就要小心他爹牛魔王了,红孩儿和铁扇公主不一样,这小王八蛋是老牛的亲儿子,估计会报仇。 李渔用传音入密,道:“我这儿还藏了一些茂陵的毒药,一会你们配合我下毒。” “我看不用了。”白毛说道。 “什么意思?”李渔问完,就觉得大事不妙,他抬头一看,一只牛妖如同山岳般,站在他们前方。 牛妖的肩膀上,有一个富态小孩,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身穿锦绣战裙,不是红孩儿是谁。 “老牛也在!” 李渔顿时有些发慌,杀红孩儿好说,牛魔王却不是好惹的。 “是哪路朋友,杀了我孩儿的守门小妖,寻仇还是生事何不出来相见。” 这声音非常粗犷豪迈,震得人耳膜发疼。 李渔稍微往后一退,已经有改天再来的想法,牛魔王实在不是一般小妖。 在西游中,他可以说是引得动静最大的妖怪了。 孙悟空大展神通,在半山中赌斗,惊动过往虚空一切神众与金头揭谛、六甲六丁、一十八位护教伽蓝都来围困魔王,牛魔王架不住人多依然轻松遁走。 要说孙悟空也真是没半点兄弟情分,薄情寡义的很,被如来降服投靠天庭之后,孙悟空率领众神把翠云山围了个水泄不通,正要上门攻打,猪八戒和土地阴兵纷纷赶来。八戒打破洞门,牛魔王奋怒,拿出两口宝剑,出门再次展开厮杀。牛魔王再次以一敌众,还是让他跑了。 然后佛门派出了四大金刚,天庭派出托塔天王和哪吒父子,又用上了至宝照妖镜,才把老牛逮住... 这三次大战,每一次都是惊天动地,劳师动众。 如今自己四人,想要杀他,肯定是不可能的。 左慈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刚想要施法遁逃,突然牛魔王暴躁起来。 “玄狐?”牛魔王怒吼一声,“是你么,我嗅到你的味道了。” 老牛对白毛狐狸的恨意看上去很深,他嗷的一声,现出原身——一只大白牛,头如峻岭,眼若闪光,两只角似两座铁塔,牙排利刃。连头至尾,有千余丈长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 红孩儿在他肩膀上,就跟一个红豆似大小,隔得远点根本看不清楚了。 李渔心中暗暗腹诽,这狐狸真是人憎狗嫌,走到哪都有这么多仇家。 白毛吓得毛发直立,传音道:“这疯牛修为又增了,我现在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实力没有以前的万分之一,这下完了。” “怎么办?” “跑吧!”李渔说道。 突然,赤壁解除了隐匿符,看着牛魔王,她缓缓说道:“好久不见。” “是你?”牛魔王恢复了身形,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当年大战之后,猴子投降,我听说你被天庭在斩妖台杀了。” 赤壁笑道:“做那么危险的事,总该留些后手,我在凡间有无数魂魄,只要他们不能全部找到,我就有办法复活。” “你的实力下降很多。”牛魔王说道。 红孩儿看着她,先是疑惑,然后站起来怒道:“是你!我认得你,在南疆你跟那个道士一块,坏了我的好事!” 第六百二十一章 毒杀 牛魔王冷笑一声,“独角鬼王,是你杀了门口的几个小妖么?” 赤壁笑道:“不是,杀得人已经跑啦,他们本来打算来杀你儿子,但是看你也在,估摸着打不过,就逃走了。”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一半真一半假,最好除了核心点外全是真的。 牛魔王寻摸了一会,还没说话,在他肩膀上的红孩儿不干了,“爹,怎么还不杀了她!” 赤壁看上去比红孩儿大不了多少,但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乖侄儿,我和你爹说正事呢,你别插嘴。” 红孩儿看上去是富态幼童模样,实则已经修炼了三百多年,是个老妖了。 一听这话,他肺都气炸了,鼻子里喷出几朵带烟的火花来,怪叫一声手里就多了一杆火尖枪。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鼻子冒烟的瞬间,李渔的眼中精光一闪。 枪尖缠绕着一圈火焰,直接朝着赤壁捅了过来,后者微微一扭身,躲过了枪尖,笑着说道:“我和你爹说说话,你急什么。” 牛魔王按住了儿子,道:“独角鬼王,你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红孩儿被他爹按住,整个人更加愤怒,可惜牛魔王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红孩儿一动也动不了。 赤壁明显是在给自己三个创造逃走的时间,左慈白毛和李渔小心翼翼地走动,生怕露出马脚。 赤壁说道:“修为低了,就得学会过低修为的日子,不然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当年也只有你全身而退了,猴子被抓,其他人都死了。” “玄狐是什么货色,你也知道,你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小心惹得一身骚。”牛魔王嫌弃至极地说道。 白毛一句话也不敢说,李渔看了他一眼,这个狐狸十分心虚的样子。李渔很想问一问他,究竟怎么惹到老牛了,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牛魔王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你来了,不管你带着谁来,我都不追究了。花果山上,老朋友散旳散,降的降,死的死,总归是共事一场,我不能学那猴子,须要给老兄弟留点情面。不过你们要来谋害我儿,咱们以往的情谊算是散了。独角,今后若是相遇,我便不再留情。” 赤壁抱了抱拳,道:“老牛,那就祝我们永别吧。” 说完之后,牛魔王带着气咻咻的红孩儿,回到了洞府。 此时他还不知道翠云洞被灭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大度。 四大善人杀气腾腾的来,灰溜溜地走了,回到荒漠坐在左慈的神庙前,大口喘气。 “牛魔王的气场也太强了。” 白毛冷哼一声,“早晚宰了吃牛肉。” “刚才你怎么不说?”李渔讽刺道。 “你敢,你不是要去杀红孩儿么,你咋杀了四个小妖就跑了?” 左慈道:“都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啊。” 李渔幽幽地说道:“红孩儿活不过这半年...” 三个人都愣住了,转头去看他。白毛一下来了精神,“你什么出手的?不对啊,我们都没觉察到你的气息。” 李渔笑道:“我手里有三昧火灵,骗过他们还不容易。就在他要打赤壁的时候,我用三昧火灵裹着毒药,送到了他鼻子里。” 红孩儿的绝学就是三昧真火,当时有了三昧真火的气息,所有人自然就以为是他的气息外露,正好他在那大发脾气,也就没有人注意到李渔的气息。 李渔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道:“我就不信茂陵的毒还毒不死他。” 白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小子太阴了,谁要是被你惦记上,那可真是随时暴毙。” 李渔回头道:“各位帮我一个忙,回去之后,咱们使劲散布消息,就说巫神殿记着上次的大仇,近期内必杀红孩儿。” 红孩儿的仇人比自己还多,李渔马上就想到了祸水东引,正好他用的手段是下毒,那是巫神殿的拿手本事。相信巫神殿也不会出来辟谣,毕竟他们被红孩儿整的那么惨,要是连杀他都不敢,岂不是被人嗤笑。 要知道巫神殿绝对不弱,它背后是上亿的信徒,南疆的部落里,好战的有很多。他们的手段稀奇古怪,招数不是下毒就是下蛊,令人闻风丧胆,要是李渔没有取小圣女的元红,变得百毒不侵,万蛊辟易,他也不敢招惹巫神殿。 让这两个大敌互相咬去吧,不管是牛魔王还是巫神殿,都有非杀李渔不可的理由。相比较而言,李渔更看好牛魔王,因为他刚才展现的气势,实在是太震慑人心了。 难怪西游里,要捉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场面一度超过了大闹天宫时候。 自己只需背一个杀铁扇公主的案子,料想牛魔王也不会太上心报仇,正好成全他和玉面公主。 李渔从风月宝鉴,取出七星宝刀,然后拔出来之后,果然有一道火光冲天。 顺着火光指引,四人来到一個沙漠中的绿洲,此处直如人间天国一般。 安逸祥和,家家户户都不设壁垒围墙,男女老幼怡然自得。这儿的建筑更是奇特,每一个都有自己的风格,看样子是各自设计,然后大家齐心协力帮助你建成的。 有的充满了童趣,直接就是一个大蘑菇;有的小楼高阁,雅趣异常;有的小巧精致,温馨暖人... 当下刚好是吃饭的时候,很多人三五成群,围着一个个篝火,中间还时不时有人起身跳舞。 在场的都是明教中人,在最外面的大广场上,燃着一个巨大的火把。 那熊熊燃烧的烈焰,就像是一个永不落下的太阳,即使是黑夜里,此处也会亮如白昼。 “这方腊...”李渔摇了摇头,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方腊了。 很快,明教众人就注意到他们,纷纷侧目而视。 很快一个人站了出来,看了李渔一眼,道:“正经道士?” 在他身后,一个小孩子,十分可爱的样子,从他侧面露出半个脑袋,道:“是他,我见过他。” 当初明教撤出清溪洞,李渔是去送行过的,很多人都见到他和明王在凉亭喝酒聊天。 “正是贫道。” 此人眼皮一抹,笑了笑,说道:“来找明王?”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他要的东西,我们找到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安宁 “兄弟好本事。” 方腊大笑着迎了出来,连称呼都变了。 李渔还没说话,就被他拽着往前走,很快来到一个地道的入口。 “你们要的东西都在里面,我一下都没动。” 李渔搓了搓手道:“明王的人品,当然是信得过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炎晶盒子,递给了方腊,后者打开之后,眼色顿时亮了起来。 “真的是三昧火灵!” 三昧神火,已经是这个世上最具杀伤力的火之一了,比李渔现在施展的火字诀中的幽冥火强了不少。 但是李渔这个,和他所有的东西一样,都具有很高的上限和可塑性。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威力也会提升,但是三昧神火不一样,它出生就是巅峰,不会随着使用人的修为而有任何旳改变。 李渔浑身上下,就没有这种东西,不管是灵力还是法宝,他都追求可以成长的。 四个人来到地道,发现周围全是被吊着的人,仔细一看这些人遍体鳞伤,吊在空中,表情痛苦。 在他们中间,就是堆积如山的宝物。 而地道中唯一站着的,是一个一名灰发老妪,生得方头大耳,鼻若鹰钩,轮廓极深,粗糙的脸上长满怪疣,眼尾、颧骨处还有麻皮也似的大片暗褐细斑,模样十分丑陋;身子虽有些佝偻,肩背臂膀却厚实得紧,骨架甚是粗大,背影几与男子无异。 不仔细看,还以为来到了地狱,这就是孟婆呢。 李渔愕然道:“这些是?” “他们都是大昭寺的和尚,你们在荒漠看到的枯骨,是一群喽啰僧侣的,稍有品阶的都在这里。”方腊笑着说道。 “这是要?” 方腊还没有说话,老妪开口道:“这些人犯下无数的罪孽,岂能让他们轻易就死了。他们每个人,都需要在此受罪,直到最后一丝生命干涸。” 她说完之后,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大白天起一身鸡皮疙瘩。 李渔这才注意到,这些吊着的和尚,身上的肌肤都流淌着一种怪异的液体,他们的表情扭曲,但是长大的嘴巴里,喊不出一点声音,干瘪的嘴中早就没有了牙齿,本该露出舌头的地方竟空空如也,只余一团短短的肉根。 方腊指着中间的一个和尚,说道:“这就是转世灵童,罪孽最深,我定要他生不如死,永远在此受难。” 李渔打了个寒颤,大昭寺的和尚不拿人当人看,不知道奴役了多少的生灵。他们在吐蕃这些年,可谓是人上人上人,比吐蕃贵族还要尊贵。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遇到了比他们还恶的,果然是恶人还需恶人磨,跟方腊一比,他们都算不是狠了。 很快,他们四个的目光,就从周围的和尚,落到满室的宝贝里。 李渔伸手一挥,白光闪过,这些东西尽数到了风月宝鉴内。 李渔十分满意,笑吟吟地说道:“今后明王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我说,价格咱们可以商量,这次明王如此大气,下次我定然给你让利。” 方腊笑道:“好说!” 李渔他们四個心满意足,迫不及待想要出去平分宝贝,走到一半李渔回头道:“对了,佛门内斗不止,我听说这密宗是其中一支很重要的力量,如今被你给一锅端了,你可要小心有人报复啊。” 方腊笑道:“我只怕他们不来。” “够自信。”李渔笑道:“明王,我们有缘再见!” 这地方让人很不舒服,虽然李渔也巴不得这些和尚受苦受灾,偿还罪孽。但是亲眼看到了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方腊真不是一般的嫉恶如仇。 大部分人一旦踏上修行这条路,就会慢慢变得自私薄情起来,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修为,只关心自己能不能长生,可不可以永存。 像李渔和方腊这样的,是一个很少见的,因为一般来说,越是自私的修士,越容易生存下来,久而久之便把另一种给淘汰了。 方腊宁愿冒巨大风险,也要刺杀赵佶;李渔一听小妖诉说自己吃幼童的过程,就痛下杀手,都是一个道理。 突然,方腊在背后问道:“李渔兄弟,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在天子楼,看到了什么。” 李渔身形一停,沉默了一瞬,马上道:“所有的战乱和灾祸都会归于平静,但是这需要一个伟人。” “你看到的是谁!”方腊激动地问道:“你看清楚了么,有迷雾么?” 李渔笑道:“看清了,那人就是我自己。” 方腊突然激动地大笑起来,他的双眼都闪着泪花,拍起手来。 李渔嘴角笑了一下,和其他三个人走出了地道。 他们出去之后,地道的门缓缓关上,方腊的笑脸慢慢消失。 他突然伸手,掐住了身边吊着的达赖的脖子,五世达赖脸涨的通红,慢慢变成紫色。 他慢慢松开手,达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解脱,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死亡。 如今的他,慢慢想起在他年幼时候,被他虐杀的第一个明妃。 那是在大殿内,殿中一座光滑石台上,一名赤裸的少女四肢被张成了“大”字,腕踝以铁环锁起。她的胸前不住轻颤着,两条细腿白皙笔直,平坦的小腹活像是仰翻过来的小白鼠,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眼泪却止不住。 那时候他才五岁,刚被选为灵童,要炮制自己的女身肉莲。这明妃并不是随便选的,她首先要经过一百零八支金刚杵穿莲;然后是九九八十一天毒虫药草的腌制;然后用慢火九蒸九炼;最后二九一十八天之后便是要割莲。割莲之时无血无肉,不能见血,割下来的也不再是肉。此时如果见了血就说明炮制未成。前功尽弃了。 直到肉莲最后炼成,人都必须是活的。如果在割莲之前断了气,也就前功尽弃了!炮制已成,但肉莲还没有功德圆满,还要由有功德的僧人精磨细揉,经过九年时间,才能真正像祖传法器一样圆润柔韧,流传千年。那时才算是圆满。 他拿着尖刀,嘿嘿笑道:“你有没见过自己的莲心,生得什么模样?待会我将你的小腹剖开来时,便能拿给你看啦!” 她当时感受到的,也是这种绝望么? 第六百二十三章 阑珊 “这一趟赚的盆满钵满!” 白毛的眼里亮晶晶的,似乎全都是宝贝的形状,李渔真的怀疑他要这么多法宝到底是为啥。 他们三个都是一个德行,永远没有个满足的时候,关键以他们的修为和资历,很多东西是根本用不到的。 四大善人回到汴梁,其中三个欢喜无限。 看着他们的样子,李渔心中暗暗计较,他们恐怕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这些法宝对他们来说,或许有其他用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谁还没有个秘密了,自己最近的修为一直在稳步上升,不过要突破如今的瓶颈,这个速度稍显不足了。 李渔知道,想要更进一步,需要的不是苦修,而是机缘。想要机缘,就得出门游历,甚至是去南疆、天竺这些地方转转才好。 外面旳世界虽然危险重重,但是只有见的多了,才能开阔眼界,才能更好地认识这个世道的本源。 比如这一次,虽然历经几多惊险,但是总算是成功回来了。 只有李渔不是很开心,他是要去灭杀石人的,结果在大芈川,他和赤壁一番大战,打草惊蛇,让石人吓得没有再露头。 李渔相信,那石人八成还在吐蕃,但是吐蕃实在是太大了,想要找到他就如同大海捞针。而且经过上次一战,他可能知道自己要对他下手了,难免会加些小心。 唐军占领吐蕃,不知道要杀多少人,这是根本改变不了的。即使是李渔进言,让他们把贵族子女阉割送给五国为内侍,依旧只是减少了一小部分而已。 这些杀戮所产生的死气,很有可能被石人吸收,从而助他快速圆满,来人间散播瘟疫、灾祸。不怕这石人鲸吞海吸,就怕他猥琐发育。 李渔很想灭掉他,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真的找不到,等他出来了好找了,那时候就未见得打得过了。这石人一直存在,这么多年,大地上不知道出过多少人杰,都没能彻底消灭他,可见他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石人来头惊人,背景大的很,是上界压制人间的使者。想要消灭这样的东西,困难可想而知。 上一回是六大枭雄豪杰,带领着各自手下无数强者共斩金龙,平分天下,才平息了乱世。 左慈看了李渔一眼,笑吟吟地说道:“这一回咱们是一举两得,各取所需,下次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李渔意兴阑珊,点了点头,说道:“再联络。” “好嘞!” 话音刚落,三个人约好了一样,一起消失了。 汴梁城郊,李渔叹了口气,心情很是低落。 这几天他见识到了大唐的强盛,见识到了吐蕃番僧和贵族的残虐,见识到了方腊的气魄和他烈火般的嫉恶如仇。 汴梁城内外,热闹非凡,这座六朝第一城,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南来北往的行人,行色匆匆,叫卖吆喝,游船野炊,芸芸众生百态俱全。 他心里想着如何除掉石人,或者自己无法除掉他,又该如何收拾烂摊子。这繁华究竟是过眼云烟,还是可以长治久安。 为什么上面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就不能让这繁华长久呢,李渔迈着步子,随性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巷子。 李渔稍有诧异,“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笑了一声,到一个院门前,敲了几下没有人应,便使了一個轻功,落到院子里。 小院比较清净,李渔走到一个房门外,从窗户望去,碎散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地上,正有一个丰盈的美人正懒散的坐在梳妆台前,面对铜镜,衣衫半解,裸露出玉肩,手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子。 李瓶儿慵懒地一抬头,正好看见李渔在窗边笑吟吟的,不禁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惊喜地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李渔道:“想你了,来看看。” 他走到房内,李瓶儿欢喜地挽住他的胳膊,语气有些幽怨,“你可好久没来了。” 李渔说道:“前番出去了一趟,到燕京忙活了一阵,这不是刚回来么,还没到正经门就来你这里了。” 李瓶儿咬着嘴唇,笑着招呼丫鬟,安排一桌子整齐的酒肴果菜,要给他接风。 李渔喜欢来这里,因为在这里他十分放松,尽管这个女人是花子虚的娘子。 他在外面奔波这么久,确实很久没有吃过一桌几个菜的饭了,李瓶儿在一旁殷勤伺候,眼眸里媚意闪动,过了不一会两个人就并肩叠股,交杯换盏,饮酒做一处。 小丫鬟迎春旁边斟酒,绣春往来拿菜儿。吃得酒浓时,锦帐中香熏鸳被,设放珊瑚,两个丫鬟撤开酒桌,拽上门去了,单叫这两人上床交欢。 ....... 过了一个多时辰,李渔坐在床头,只用一条薄被盖住了下身,手中光华闪动。 李瓶儿从后面抱住他的肩膀,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帮你炼制一个法宝,关键时候能保命用。”李渔这才从方腊那里分到不少宝贝,从中选了一个盔甲,被他精炼一番,变得薄如蝉翼,轻若鸿毛。 李渔手掌摊开,一个精美的薄纱似的衣服缓缓在他掌心舒展,李瓶儿美目泛着光彩,“好漂亮。” 李渔笑道:“穿上看看。” 李瓶儿羞乜了他一眼,在他跟前转过身去,把衣服穿在身上,浑身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有些清爽。唯一一点就是这衣服太薄太透,穿了之后两点粉红都看的清清楚楚,李渔本来就没打算让她外穿,这是贴身的法宝。 他伸手一边摸,一便道:“我加了三十六道禁制,可保你刀枪不入,寻常法术也难伤你分毫。不过只能用十来次,好在你也没有什么仇人,用完之后就跟我说便是。” 李瓶儿修为低微,而且悟性也一般,她的属性全点在刚才那点事上来,可以说是和金莲一样,孜孜不倦予取予求。 李渔也就没有给她炼成长法宝,直接一次到位。 李瓶儿没想到这衣服如此精美,还有这种功效,不禁喜上眉梢,眼眸里满是妩媚与激动。 第六百二十四章 回山 山水相连,人才鼎盛。 一股清气在山水间回荡,这是门中人才辈出的征兆。 李渔伸手扩胸,看着自己的山门,重新振作起来。 这条路本来就难走,没有必要因为些许困难就一直消沉,不过消沉也是人七情六欲中的一种,想要完全避免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能走出来。 路过山门的两个小童,扛着扫把,看到李渔他们先是一愣,然后才认出来。 “掌教回来了!” “见过掌教师伯!” 李渔点了点头,两个道童打过招呼,就到一旁扫地去了。 李渔从上门出高高的石阶往上走,感受到门中有三股磅礴的灵力,如同蛰伏的巨兽一般,散发着强横的气息。 他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三怂,鸡、羊、猪... 这三个老弟修行遇到瓶颈,放开胆子出门游历,结果碰到了金蝉子。 跟着他们西行了一趟,收获很大,回来之后更是脱胎换骨。听短背说,金蝉子亲手指点了他们的修行,让他们获益良多。 这是外人羡慕不来的运气,三怂其实每一步走旳都很踏实,他们是真的一门心思修炼,几乎是心无旁骛。 想要在修行路上走的远一些,气运、机缘、个人品质缺一不可。 宗门一切如常,李渔在荒漠中,见识过明教的安宁。 虽然那样的生活看上去很美好,但是李渔并没有感到羡慕,甚至觉得有些像空中楼阁。 人和人的相处,你可以追求真正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是起码的距离还是要保证的。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明教的模式只能是他们这一代,等到方腊消失了,那种安宁祥和就会慢慢出现裂缝。 兄弟阋墙,姐妹反目,反不如初也。 李渔更喜欢正经门的气氛,大家团结友爱,但是不至于太亲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亲疏远近,知己密友,讲究的是意气相投,兴趣相仿,而不是因为都信正经道。 听到消息的黄信匆匆赶来,这正经门越来越大,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黄信这次打定主意,等李渔回来,他就来请辞,以后专心修炼,再不管这些琐事了。 一个宗门,需要一个管事的,黄信的能力显然不在这上面。 以前李渔安排朱武来做,他轻松处理好宗门事物的同时,也没有耽搁修炼。 黄信只是入门早,是创始长老之一,很多事李渔懒得改,也就一直由他负责,属实是个倒霉蛋。 他快步来到小楼前守株待兔,果然不一会,李渔就溜达上来。 黄信赶紧迎了上去,道:“掌教,你可回来了,最近门中又来了一大批人,说是你在大明收的人。” 李渔点了点头,道:“你都妥善安置就是,我这里有个名单,你清点一下,以防有人鱼目混珠。” 黄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掌教,我打算好好修炼一阵,这门中很多弟子是我收进来的,来时他们还是凡俗之人,现在品阶已经要超过我了。” 李渔哈哈一笑,道:“老黄,你辛苦了,这样吧你师父秦明如今在宋江手底下,你就去和他一道修炼吧,门中的事,我交给朱武来管。” 黄信没想到李渔这么好说话,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掌教,只要宗门有事,我随时回来。” 李渔点头道:“你那把丧门剑,其实不怎么样...这次我得了不少宝物,这把五云离合剑,就送给你吧!” 说完之后,他手中出现一把宝剑,五云离合剑是道门之宝,曾经是专攻剑修的蜀山派所有,不知怎地流落到了大昭寺。 黄信拿着五云离合剑,果然入手就知道这宝剑比自己的丧门剑强太多了,黄信抱拳拜道:“多谢掌教!” 李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年也着实难为你了,不过这也算一個磨炼,修炼这东西我一直觉得不能苦修苦练,世事洞明皆有所悟,心境到了境界才能提高。” 黄信点头道:“属下受教了。” 李渔也不知道他是真懂了,还是和自己客气,总之以后还要不停提点着他点。 送走了黄信,李渔回到自己的小楼,果然收拾的一尘不染,不知道是金莲的功劳,还是宝钗干的。 想到宝钗,李渔微微皱眉,然后直接来到薛蟠的院子。 果然这厮正在吃东西,他已经吃的胖乎乎圆滚滚,修为也是蹭蹭地涨。 “你回来啦!快过来,这是上好的雪莲,要来一盘么?” 李渔摇了摇头,道:“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薛蟠见他一脸凝重,顿时紧张起来,“又去哪坑人?” “什么坑人!”李渔抓起一把雪莲,一片片吃了起来,就跟嗑瓜子一样,说道:“宝钗自小体弱多病,当初你还让我诊断,你知道我看出什么来了么?” “什么?”一听事关妹妹,薛蟠顿时专注起来。 “宝钗体内,被人种了佛印。” “佛印?” “没错。”李渔叹了口气,说道:“所谓的佛印,就是在她还在娘胎至还未有形状的时候,就有大神通者,把一门神通,或者经文,以各种形式融入这人体内,这人出生后,就相当于一个行走的神通,只要继续成长,终有一天会无师自通这门神通。作为佛印的载体,对于修行这门神通的人来说就是没有害处的大补之物,而那些没有修行这神通人,只要炼化佛印,就能凭白得一大神通。” “这是好事啊!是谁这么好心,我要设宴款待他一番!” “若是有人强行夺取了宝钗的佛印,她就会变成一个鼎炉,从此如行尸走肉般,供他双修,承载他的杂质。” 薛蟠怒火中烧,腾地一下,如同皮球般弹了起来。 “是哪个王八蛋!” 李渔现在也说不清是谁种的了,看样子可能是癞头和尚,也可能是痴石。 薛蟠怒火过去之后,还是为妹妹担忧,赶紧问道:“可有解决的办法?” “有...不过...” “有就好,我就知道你能行,没有你干不成的事。说吧,怎么解?” 李渔凑到他耳朵旁,小声道:“让我来,我有青木诀。” 第六百二十五章 五龙 薛蟠瞪着的眼,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道:“这事我得问问小妹,看她是什么意思。” 李渔心中暗道,那你可问对人了,他笑吟吟地点头道:“兄弟,咱们相识多少年了,你还不了解我,那真是人见人爱。” “我小妹眼界高,从小就有主意,你先别得意。” 李渔哈哈一笑,起身抓了一把雪莲,道:“我带回去给大家尝尝。” 薛蟠毫不在意地说道:“再拿点,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小气呢。”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渔揣着一大包天材地宝,从薛蟠这里出来,一路上当了一回送财童子,见到人就送一些。 他现在修为境界高,知道哪个弟子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什么,什么品阶吃什么最能进补。 到了自己小楼附近,他手里只剩下一块赤炼金参,正好瞧见一对身着淡衫的秀丽女子并肩行来。 李渔招呼道:“来旳正好,一人一半。” 他把赤炼金参掰断,递给宝钗和香菱,两人急迎上前,宝钗欢喜地说道:“早听说你回来了,来了一次却没见着人。” 李渔打眼一瞧,香菱长挑身材,削肩瘦腰,模样有点弱不禁风,宝钗则珠圆玉润,生得腮凝新桃,肤腻鹅脂,加上一头过腰及股的如瀑长发,显得高贵可人,宛若小小的天女仙妃。 宝钗感觉到他的目光,顿时有些羞赧,低着头咬了一口金参,问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李渔摇了摇头,道:“过些日子,估摸着还要出去一趟,这次事没办好。趁着我在,有什么修炼上的事,赶紧都问了。” 宝钗有些失望,味道极佳的赤炼金参吃着也没了滋味,香菱倒是吃的津津有味,说道:“师父,你不在这些日子,宝姐姐修炼的可勤快了。” 李渔笑道:“你呢?” 香菱眼珠一动,俏皮地眨了眨眼,李渔心情大好,香菱也慢慢开朗起来了。 白光一闪,李渔从风月宝鉴拿出两柄宝剑。 “这是柳叶剑,它们两个是一对,持剑的人若是配合起来,威力大增。你们两个形影不离,正好拿着。” 香菱笑道:“多谢师父。” 其实她们根本不怎么下山,目下也用不太上,但是法宝这东西没有人嫌多。 李渔出去了一趟,虽然没灭杀石人,但是收获颇丰,所以回汴梁才一天,就已经送出去不少好东西。 最让李渔感到震撼的,就是方腊对这些东西竟然不屑一顾,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要知道,他虽然不缺,但是他手底下可是有一大群心腹手下。 李渔断定,他不稀罕的原因绝非是方腊不爱惜手下,只能是他看不上... 李渔猜的其实很对,方腊在清溪洞得到了九天玄女的衣钵,他手下的几员大将,手里的兵刃都不是凡品。 而后他们到了荒漠之中,又得到了大云光明寺的传承,其中的宝物不计其数。 大云光明寺,当年的势力和影响,数倍于大昭寺。 别看明教缩在荒漠里自己玩,其实他们富的流油,实力也一直在飞跃。 李渔一直有种感觉,终有一天,这伙人还是要回来的。 那时候是敌是友,真不好说。 李渔收起思绪,道:“我不知道什么就走了,你们要好生修炼,等到修为高了,我再下山时候便带着你们。” “真的?”宝钗喜道:“一言为定!” “那当然了。” “什么境界能下山啊?” “厄...”李渔稍作思量,道:“至少也得是三品吧。” 香菱啃了一口金参,咋舌道:“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哎吆...” 话音还没落,她脑袋上就被李渔敲了一记,“不知上进!” 香菱讪讪一笑,捂着脑袋,旁边的宝钗则斗志满满。 三个人并肩走着来到丹炉,听宝钗说有人在这炼丹,已经几个月了。 才刚走到门口,李渔就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灵力,他眼睛一亮,迈步进去。 只见在丹炉一侧,刘伯温双目一睁,刹那间疲态尽逝,焕发出一种宗师才有的光华和神彩,两手各结起一印,开始缓缓抡动,丹炉内立时发出呼啸闷响,数息间,厅中突然一亮,朱红炉身现出了数百个金色符印,灿烂异常。 “什么玩意?”李渔吓了一跳,把宝钗和香菱护在怀里,凝目望去,居然有大半符印不识得,更有一些连类别都无法判断,心中诧讶,只感玄奥无比。 “老刘有点东西啊。” 刘伯温的手指翻飞,那丹炉中的呼啸声亦随之越来越响,似有什么从里边荡溢而出,扯得周围李渔布下的守护结界一阵阵波动。 三人正在惊奇,蓦见刘伯温双臂朝天一扬,巨炉顶上骤然雪亮,五条光柱冲天射出,颜色各呈不同,分为金、赤、碧、蓝、紫五色,眩绚之极。 香菱娇躯一震,差点叫出声来,这才惊觉自己的嘴巴被宝钗捂住了。 她不禁脸红一阵,自己的定力和宝姐姐差太远了。 五条光柱射到守护结界的边缘,突然弯曲起来,游龙般四下飞舞,时而如虹时而似焰,映耀得满堂绚灿。 刘伯温连续变换印法,那五条奇光便如实体般随着他地操控交织盘绕,神奇之极。 忽有一片黑影从炉顶冉冉升起,给五条光柱带到空中,在轮番浸淬与冲击中荡出圈圈眩目的光芒,时金时赤、时青时碧……不住变幻。 最终,刘伯温不再变换印法,将丹炉固定在空中,头顶白气如蒸,显然灵力消耗巨。 李渔手指一动,一股水灵之力,帮助刘伯温稳住了心神。 他似乎早就知道李渔来了,没有回头,继续对着丹炉施法。 丹炉不住激颤,荡幻出的光圈亦越来越绚丽灿烂,发出一波波「嗡嗡」的怪音。 刘伯温身体晃动,脸皮如纸颤荡,汗如雨落,身上的衣袍均高高鼓起,显然正竭尽全力。 丹炉抖动得愈来愈剧烈,倏地变白,荡出一圈数倍于先前亮度的眩目光芒。只听砰的一声,左慈送给李渔的丹炉就此报废,在碎屑中,一个丹药悬浮起来。 里面有无条小龙,在它们中间,是一个指针。 第六百二十六章 锁链 刘伯温的声音有些疲惫,他指着中间的五龙丹,道:“这么多年,我保管着石人,每隔三年就从他身上刮一层皮。我用这些碎屑,凝练出一丝他的气息,将之封印到这个丹药内。” “此丹蕴含着五龙之灵,可以保住这股气息不外漏,也能指引着你找到他的本源。” 李渔闻言心中一喜,上前小心翼翼收起丹药,道:“前辈放心,这次他跑不了了!” 他扶起刘伯温,手掌贴着他的后背,一股灵力帮助他恢复元气。 刘伯温看着李渔,突然大笑起来,“我若是有幸见你斩灭石人,此生无憾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这个老头儿似乎重新找到了希望。 “你想过没有,若是你真干了,可能就回不了头了。” 李渔十分轻松地笑道:“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回头。” 刘伯温不知道的是,他眼前这个年轻人,拥有一项东西,是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没有的。 那就是对神明的平常心。 他对神明没有绝对的敬畏,因为在李渔那个年代,神经常跟其他三个东西并列---牛、鬼、蛇 有什么好怕旳? 你保佑我发财,我阿弥陀佛,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漫天的神仙;你要是不灵,老子多半要啐上几口,骂一句:狗屁的封建迷信。 来到六朝是一样的,神又怎么样,你保佑大家五谷丰登,风调雨顺,那么你就是好神仙。 可是你整出一个石人来,每逢天下太平久了,就要挑起灾祸,让人间生灵涂炭,这是什么狗屁神。 刘伯温叹了口气,说道:“你很好,比我们都强。” 他的话里有些沧桑,说道:“你知道石人为什么会存在么?” “不知道。”李渔骂道:“简直是有病。” 刘伯温呵呵一笑,道:“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出现的道理。人是万物之灵,天生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神明高高在上,但是他们也曾是人。” “他们了解人,了解自己。若是你一味地给信徒赐下福音,那么这个信徒感激你的同时,还会要求更多,一旦你给的不如上次,信仰的力量就会崩塌,甚至他会开始憎恨你。若是你降下的不是福音而是惩戒,那么逃过惩戒的人,你不需要给他任何东西,他就会对神明感激涕零。” “甚至有些收到了无缘无故惩戒的人,还会去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可怜他们翻遍了经典,把教义背的滚瓜烂熟,经文是倒背如流,只为了牵强附会地找自己的罪过。” “所以,神明们造出了石人,将他安在人间,于是源源不断的香火供奉,信仰念力,传到神明的身上,为他们加持着法力。” 李渔深以为然,他笑道:“所以我们要砸烂石人,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消灭他们的狗腿子,传我们自己的道,人间正经道。” 李渔大声说道:“人间需要的是人的血脉传承和开拓的勇气,是人的信仰念力养活了神,从来都不是神赐予了人间什么。我们的反抗是光荣的,是正义的,我们在反抗的过程中,失去的只有锁链。” 刘伯温虽然是有大智慧的,但是哪里听过这么离经叛道的言论,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老迈的身躯微微颤抖,清澈的眼神看着李渔,道:“我一定追随你,不管你能走到哪一步。” 此时丹房内,小道童们早就离开了,在角落里有一只玉兔,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玉兔的脖子里,挂着一个项圈,她试过无数的办法,都没法将它摘下来。 她心中冷笑一声,“好一个贼道士,竟然这么大胆。” 她嘴里骂着,心中却不禁对李渔多了一份敬意,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这样的勇气的。 她辛辛苦苦,几千年如一日的为天庭捣药,到头来又得到什么了,无非是更加繁重的劳作而已。 到头来,月宫都不是自己的了... 玉兔喃喃道:“反抗的人失去的只有锁链...” --- “你又要走了?” 山顶的石板上,大乔还着李渔的肩膀,把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胸前。 李渔朝后拱了拱脑袋,愈贴愈近,大乔独有的香气丝丝飘至,把他熏得心旌摇荡。 “是啊。”李渔老实回答道:“刚一见面就说走,真是说不出口,不过这次应该很快能回来吧。”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当我是粘人的小女娃么?”大乔一边甜笑,一边长起身子在他唇上沾似地亲了一下。 李渔觉察到空气中有一丝诡异的气息,这个粘人的小女娃,指的是哪个? 他不敢接话,打了个哈哈混过去,马上转移注意力道:“小乔姐呢?” “闭关了,不然你以为她能放过你啊。”大乔吃吃地笑道。 小乔的痴缠,李渔是深深知道的,要不是有青木诀,她能让自己扶着墙走路。 李渔惊疑地问道:“又闭关了?” 大乔点了点头,十分骄傲地扬起下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小妹她很厉害的。” 这么看来,小乔好像真比她姐姐悟性高一点,李渔眼珠一转,嬉笑道:“你们都是至阴之体,不跟我一起修炼,简直是可耻地浪费。” “我最近修炼好像遇到了瓶颈,进展缓慢不说,心里也时常不太痛快。出去游历又不知道去哪,不如你带上我好不好?”大乔趴在李渔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边亲边语,声音软腻得勾人魂魄。 她摆明了在用美人计,李渔偏偏就吃这一套。 李渔心中一动,带着大乔姐出去也无妨,这一次有了五龙丹,再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 如今的石人估计还没有吸收多少的死气,对付他的信心李渔还是有的。保护大乔也不是什么难事,而起她本身也不弱,天下修士这么多,真的陆地神仙才几个,不能要求每一个都跟李渔、左慈一样,他自己遇到的怪物也没有多少。 人在修炼瓶颈的时候,是很难受的,那种感觉真就是心烦意乱,出去游历一番或许真的可以帮她突破也说不定呢。 第六百二十七章 运镖 滂沱大雨已经下了五天了,塞外的天气都是这样,要么大旱,要么大涝。 即使是在秋天,雨水也是这般的豪爽。 整个塞外没有一片土地可以立脚,走到哪都是泥巴,在这种天气下成长旳汉子们,性子急烈粗犷。 你很难想像,在这种地方,会出现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美人,事实上油纸伞什么用都不顶。 塞外的人,也不会和你轻声慢语,侃侃而谈。 这种性格在酒楼里展现的淋淋尽致,门口的小二在门前,抖了抖蓑衣上的水,整理下头上的帽子,跺着脚就往酒楼里走去,他刚刚帮客人安顿好了马车,嘴里还抱怨着马车太重,不过抱怨归抱怨,刚来的客人却不能怠慢了,省的老板娘一会过来,找了理由再克扣那本就不多的工钱。 小二弯腰走过去,多年来的经验让他不自觉的去观察刚进来的客人,穿着打扮贵气的好好伺候,伺候的好了,还能落点赏钱。 即便没有赏钱,也不会惹来一身麻烦活在这种阶层的人,可以不会来事,不能不会避祸尤其边塞这种地方,那些祸从口出的例子见多了。 砰的一声,随着大门打开,又吹进些带着雨气的风来。 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十分客气,抱拳道:“对不住各位,外面风太大了。” 大部分人的眼光,都被他身边的女人吸引了,这女子一身蓑衣,依旧难掩丽色。 李渔找了人少的一个桌子,招呼小二过来,小二一看他的女伴,就知道此人了不得,赶紧弯腰过来,“客官,要点什么?” “来一盘蒸栗羊羔,樨缕鹿肉。” 小二面露难色,搓手道:“不满客官知道,小店没有鹿肉。” “嗨,这个好说。”砰的一声,李渔把一大块新鲜的鹿肉扔到桌上。 小二看的目瞪口呆,大乔掩嘴轻笑,白了他一眼。她把自己的蓑衣挂在一旁,身上没有沾水,一看就是用灵力护体了。 “你们这的厨子怎么样?” 小二提着鹿肉,兴冲冲地说道:“我们老板娘可是在长安的酒楼做过厨娘的!” 李渔微微摇头,“可惜,不是汴梁的。” 小二悻悻一笑,单论吃喝,长安确实不如汴梁,看来这位客人真是贵人。 大乔拿出一块手绢,擦了擦凳子,问道:“你怎么到哪都吃鹿肉啊?” “鹿肉好。”李渔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壮阳。” 大乔一拳打在他胳膊上,脸红道:“你哪需要。” “这不是精益求精么。” 他拿出五龙丹,看了一眼指针,眼中似笑非笑。 这玩意果然没有走,他也真够谨慎的,吐蕃死了无数人,这么多的死气,没见他出来吸一次。 他已经内敛了自己的灵力,一路上甚至没有御空,和大乔两个跋山涉水,就是怕被石人察觉。 “这雨下的,好像是天塌了一样。”大乔闷闷地说道,在她的视角里,和李渔不一样,本来他们两个游山玩水,到了塞外就跟游泳一样。 李渔心怀天下,自然没工夫管这点雨,哪怕是洪水滔天,要他泡个十年八载,能斩灭石人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时候,邻桌的对话,吸引了李渔的注意。 “你们听说过了么,有一小撮吐蕃余孽,已经丧心病狂,见人就杀。” “他们是被唐军打败的,不去杀唐人,反倒逮住自己人杀,这是为什么?” “他们打不过唐军,就要杀吐蕃人,为的是让吐蕃陷入恐慌,不让唐人在此安稳站住脚跟。” “嘿,真够没种的!” “谁说不是呢。” 李渔心中暗暗点头,吐蕃人干出这种事来不奇怪,就看李世民如何弹压了。 李世民的手段他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怀柔政策,多半又要尸山血海。 这些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永远都是这么下作,杀自己人引起混乱,来给大唐惹麻烦。 长远来看,这分明就是帮助大唐收拢人心。 不过他们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大昭寺都被明教给截胡了,吐蕃这个地方的骨头已经被打断了,他们想要反抗根本没有机会。 大乔低声问道:“我们还要去吐蕃么?” “去,为什么不去。”李渔笑道:“正要去凑这个热闹。” “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李渔摇头道:“这你就误会我了,我太希望天下不乱了,可惜没有人听我的。” 其他桌一个大汉,朝这边看了一眼,李渔马上留意到了,因为他们隔得不算很近,他能听到自己的话,说明这个人有点道行。 大汉犹豫了片刻,拿着酒杯踱步过来,对李渔说道:“这位...道长,你要去吐蕃?” “没错。”李渔客气地说道:“正有此意。” 大汉眼皮一抹,随即抬头道:“吐蕃那边战火纷飞,盗贼横行,遍地是杀人不眨眼的贼人。道长敢去,想必是有些本事。” “还行吧...”李渔自谦道:“或许能自保。” 大汉说道:“在下一眼就看出道长不是凡人,正好我这里有一趟镖,是去吐蕃的。若是道长不嫌弃,在下愿意出些银两,请道长帮忙护镖。当然了,道长若是看不上寻常的黄白之物,在下手中也有些灵药灵丹。” 到了如今的地位,李渔已经不缺钱了,主要是他用不到钱。灵药灵丹李渔就更不缺了,他自己本身就十分精通炼丹术,属于是丹药市场上供货的那批人之一。 “运镖去吐蕃?”李渔道:“该不会是违禁品吧,我虽然有些手段,但可不想跟唐军磕碰。” “道长说笑了,在下就是长安人,纵使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犯禁。这趟镖说出来也无妨,乃是一个人....” “人?” “没错,有人托在下,将一个少年,送到吐蕃。” 李渔皱眉道:“这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在这个时候,把别人送去吐蕃。” 大汉苦笑一声,说道:“深仇大恨倒也算不上,只不过此人有些特殊...” 突然,大汉那一桌上,一个小小身影跃起来,大叫道:“姐夫,救我!” 第六百二十八章 原来如此 “华姑?” 李渔一下就呆住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华姑就是武顺的妹妹,她在后世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武则天。 华姑一句“救命”,让大汉和李渔同时呆住。 她明明请旳自己保护她,怎么就成了救命了,如此一来他的处境就很微妙了,搞不好这个道长会以为是自己拐带的她。 好在李渔深知华姑的心计,他没有上当,看过大汉的眼神之后,他马上就明白了。 李渔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坏心眼。 华姑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她见李渔没有暴起伤人,马上小眼泪汪汪地,说道:“这雨下的,把人吓死了,我还以为会被冲走,再也见不到姐夫了呢。” 李渔沉着脸点了点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你爹知道么?” “是我爹让我来的!” 李渔心底暗暗摇头,不怎么相信。李渊临死时候,李世民问他有什么心愿,李渊想了一会才会说道老部下死的死,没得没,太原起兵只剩武士彟了,想要见他一面。 武士彟感念李渊的知遇之恩,从汴梁离开,自愿回大唐为其守陵。关键他不是自己回去的,还带了夫人和两个儿子,这就是摆明了一片拳拳赤子心。 如此义举,李世民自然不敢再迫害这个开国功臣,否则的话人心早晚要散。李世民就算是很想铲除后患,也不会对武士彟动手了,而且还必须善待他。 李渔不喜欢华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姐姐武顺有多单纯,她就有多精明。小小年纪,贪欲极大,当时一口就把人皇气脉吞了。 那一口,差点让李渔全部算计落空,那可是关乎他未来的生存大计。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武顺的亲妹妹,而且武顺十分疼爱她。 李渔虽然极其不愿意和她有什么纠葛,但是也不想见她一个人在吐蕃横死,没有遇到还好说,遇到了不管以后怎么跟武顺交代。 “我马上去问一下你爹,虽然他在长安,但是我很快就能回来,你是知道的。”李渔冷声说道。 华姑笑容有些古怪,她低着头,一副天真的小丫头不谙世事的模样,脚尖撵着湿润的地板,说道:“那个...人家听说姐夫在这里,所以来找你嘛。” 她也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姐夫,因为她能感受到姐夫对自己的厌恶,可她知道姐夫的本事很大,可以帮她。华姑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问题,不管是谁听了,都会觉得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这小丫头简直没救了,小小年纪,撒谎成性。 若是一般人,真叫她糊弄过去了,毕竟这下丫头外表天真可爱,但是李渔知道她没表面那么简单,处处对她留一个心眼。 华姑主动凑了过来,十分礼貌,对着大乔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我妹妹要是有你这么乖就好了。” 李渔对镖师说道:“是她找你的?” “没错,她让我带她来吐蕃,这地方兵荒马乱,本来我们不打算来,但是她...” 镖师露出为难的神色,李渔笑道:“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镖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李渔道:“我是她的家人,你们回去吧,你放心,她给你的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不往回要。” 镖师大喜,马上招呼着手下,也不管外面的大雨,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华姑低着头吃肉,大乔还很贴心地给她擦了一双新筷子。 看着这个好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女孩,李渔只犹豫了片刻,就叫道:“华姑。” 华姑一抬头,望着李渔的眼睛,瞳孔逐渐涣散。 李渔还是使出了无字玉璧中,控制人心神的法术,他本人十分抗拒这个道法,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用。 别小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她害人的能力,李渔是见识过的。 灵力进入华姑脑子的时候,李渔浑身一颤,她的思绪极难被掌控。这么小的姑娘,没想到定力和意志力这么强大。 李渔心中暗道,不愧是武则天,真就是与常人不同。 好在两个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她就是再厉害,也阻挡不了李渔。 “你来做什么?” “找人皇气脉。” 李渔眉心一皱,“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人皇气脉?” “吐蕃和尚说的,绑架的时候。” 李渔马上明白了,当初番僧绑架了她们姐妹两个,自己去之前,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肯定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而这些正好被华姑听到了。 他又想明白了一个事,就是大唐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对吐蕃的战争。 大唐打吐蕃可以,但是皇帝亲征,李靖、李勣、秦琼、段志玄、薛仁贵、苏定方.... 凌烟阁来了一半还多,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李世民也没憋好心思啊。 吐蕃还有人皇气脉,看来还没有被发现,因为李世民至今没有还朝,是很奇怪的。 要知道,御驾亲征,也不是这么个亲征法。碰到个封印的魔洞,他们还要亲自进去,摆明了是要把吐蕃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人皇气脉。 大昭寺! 李渔又一皱眉,他娘的,所有事都顺起来了。 方腊这老小子,半路截杀大昭寺,说是为了正义感,自己竟然信了。他把所有的大昭寺高层,都吊在地宫内,说是为了折磨他们,所以没有立刻杀死。 现在一想,那不是逼供是什么,明显是酷刑啊。 关键是,他把所有宝物给自己的时候,那个大方啊,简直就跟送给自己一堆垃圾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送礼行贿呢。 感情是要自己背锅? 李世民、方腊、华姑...三张人脸,在自己脑子里转来转去,让李渔恨得牙根痒痒。 我就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好饼! 白光一闪,李渔直接把华姑送进了风月宝鉴,他甚至不想跟这个小女孩说一句话。 风月宝鉴里,华姑昏昏睡去,和上次一样。李渔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把她送回长安,交到武府。至于她以后怎么祸害大唐,还要不要祸害大唐,都跟自己没啥关系。 李渔自认接触的人不少,但是让他觉得可怕的,就是华姑。 这还是个小女孩,要是让她长大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夜长梦多 大乔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把她关起来了。” 李渔说道:“她在外面太危险了,我们控制不住这小黄毛丫头,她心思很重的。” 大乔横了他一眼,小声问道:“你不怕武顺恼你啊?” “我又没做什么,这也是保护她妹妹,免得她在外面乱跑。” 客栈里的众人,好像没有看到一样,都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吃饱喝足之后,李渔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五龙丹,暗暗点头。 不管李世民和方腊要什么,自己旳目标很明确,就是石人。 至于他们要争什么,抢什么,拿自己当工具,李渔都无所谓。 你要说他吃亏了,大昭寺的宝物并不是假的,有什么吃亏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想要所有人围着你转,无条件对你好,那么还是回去做梦好一点。 大乔也站起身来,道:“走么?” “走啊。” “下着雨呢。” 李渔笑道:“出塞之后就好了,那地方从来不下雨。” “我不信。” “真的。” ...... 很快,大乔就相信了,出塞之后果然不下雨,漫天的雪花,冰封的雪山,无不在展示着此地的荒凉。 大风呼啸,冰天雪地,李渔发现五龙丹的指针终于不动了。 “来这里做什么?”大乔不解地问道,她握着李渔的手,掌心汗滑温腻,触肌微冷,檀口吐息却是热烘烘的,每说句话就在空气中呵出一阵白气。 李渔道:“来这儿,做一件大好事!” 大乔突然记起两个人在闺房的一次密语,也是说的大好事,顿时误会了李渔,她咬唇瞟他一眼:“小贼!打得什么坏主意?” 李渔没有说话,手指一动,不再内敛灵力,整个人的气势完全释放了出来。 他从手上洒出一圈的石子,落在不同的方位,很快在大雪中,升起一团光幕。 光幕的正中,就是李渔的所在,他头顶阴阳轮显出,周身缠绕着五道灵力,分别是金木水火土。 地底传来一阵异动,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很快一个怪异的石人,从地底窜了出来。 大乔怪叫一声,这玩意太丑陋了,脸上只有一只眼睛,竖在脑门处,身子上全是血泥,随着他的动作,血泥扑簌簌地往下掉,散发着一股腥膻味。 石人转动身子,看了一圈,对周围的大阵很是忌惮。 李渔笑道:“我知道你在上面朋友多,先隔绝了天地,咱们慢慢单挑。” 石人脸上仅有的一只眼凝视着他,没有正常的五官,自然也看不出石人的表情。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他的肚子处传出,可惜李渔根本听不懂。 那声音显然是一种语言,晦涩难懂,但是李渔却听出来,这声音并不平凡。 似乎有一股莽荒之气,就像是先民狩猎巨兽时候的号子,充满了上古的神秘气息。 很快,奇怪的吟唱声响起,石人晃动着身躯,用一种类似类似战舞的步伐,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他一挥手,周围顿时出现各种图腾,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图腾,他的头顶没有头发,却有如羊角一般微微弯曲的犄角,面孔眉目与人差不多,只是在那一双阴森森空洞的眼孔之下,口中分明是尖利的獠牙。 还有一个如虎豹一样强健的躯干上赫然有着四只手臂,一手握刀、一手握盾。 有的拿着象牙,有的拿着骨刺。 李渔看明白了,这是上古先民狩猎的阵势,他们一起冲着自己过来。 石人在他们身后,肚皮里不断传出各种苍凉神秘的吟唱,中间夹杂着闷雷轰轰的声音。 李渔把大乔拽到自己身后,他手持着六节杖,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一直在后面的石人,看到李渔的六节杖,突然动了一下,他脑海中“嗡”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翻涌起来,一股渴望,一股噬血的渴望,如此熟悉地涌上心头。 他的眼皮缓缓睁开,眼睑上落下大片的泥土,然后他的眼中散发着幽幽的红光。疯狂噬血之色,渐渐明亮耀眼,充斥了它的眼睛。 大阵内回荡着的苍凉呼啸已经转成凄厉,充斥了整个空间。 几个图腾已经冲到了李渔的眼前,他手指一动,原地出现三十六个分身。 其中李渔的真身,瞳孔瞬间收缩,脚下用力,手中的六节杖青光大盛,整个人向后飘了出去。 石人的眼睛中,散发出阵阵烟雾,这些五颜六色的烟雾一看就是剧毒。 李渔毫不在意,他本是万毒不侵,百蛊辟易的体质,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巫毒。 如此一来,石人的威胁大大降低,李渔手中的六节杖,打散了所有的图腾,依然没有丝毫迟滞,朝着石人的眼睛打去。 石人完全不躲,眼珠依旧在散发着奇异的光彩,他的身上,血泥还在扑簌簌地掉,堆起来早就能有几十个石人大小了,但是他的身躯没有丝毫缩小,却依旧在扑簌簌掉落。 六节杖碰到石人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缓缓传荡开去。无数道红色烟雾之中,一道金色的光辉升腾而起。 石人单目紧闭,全身上下竟缓缓散发出淡淡金色光芒,看去宛如神佛。它单眼之上,额头之上,有一道暗色的痕迹突然开始蠕动,片刻之后,石人忽地抬头,双手紧握,向天长啸。 他头顶的暗痕蠕动地越来越厉害,这一方大阵内的空间遭到了严重的扭曲,所有的事物都开始高速旋转起来。 李渔也差点站不稳,他让大乔拽住自己,然后把六节杖竖在身前,嘴中念念有词。 其他分身则纷纷上前,石怪叫一声,眼中开始射出一道道红光,红光所到之处,一切东西都自燃起来。 大阵内瞬间温度急升,几如火海。石人两脚用力踏地,猛然跃起,直向李渔扑去。其周身火焰熊熊燃烧,在石人身后一道不断旋转的神秘火焰图腾光圈,也仿佛着了火一般明亮无比。在这铺天盖地的火光压迫之下,片刻间李渔和大乔都被烤浑身难受,火焰疯狂涌上,眼看就要将两人吞没。 李渔突然甩出三枚冰针,到了火焰处,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 爆炸过后,石人被冻住,在原地不能动弹,所有的热气一下消失,转而寒冷起来。 李渔看着被冰冻的石人,翻转手掌,一道白光之后,石人依然在原地。 他不可以被收进风月宝鉴! 李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现象。 李渔耳朵一动,感受到了大阵外,似乎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正在靠近。 又来了... 他眼神一厉,举起了六节杖,朝着石人的头,奋力砸下! 第六百三十章 天塌地陷 这一击,李渔没有丝毫保留,势若开山,力沉江河。 他周身的罡风,如同把大地按下去几尺,爆裂的灵力在周围狂暴地撕扯。 周围旳空气中,响彻奇奇怪怪的声音,就像是风在互相厮磨。 石人的一只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默默地注视着李渔这雷霆一击,甚至没有抵抗。 他那一只眼中,没有悲伤,没有畏惧,即使在这个时候,依然十分淡漠。淡漠的不像是一个有生命的个体,李渔觉察不到他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畏惧。 世上竟然有人不怕死么? 李渔以前一直不信,有的人不怕死,并不是他们真的不畏惧死亡,而是觉得自己义不容辞,愿意为某件事献出生命。 求生,本就是一种普遍的本能。 在这石人的眼中,李渔看不到丝毫的求生本能,他根本没有在怕,即使知道李渔这一击他承受不住。 巨大撞击之后,李渔落地,左边手掌扶着大地,右手背在身后。 大乔上前,扶着他问道:“你没事吧!” 李渔抬头望去,石人的身子,正在慢慢消散。这是一个很奇特的过程,李渔甚至能从石人的消散中,看到当初他诞生的样子。 他身上不再扑簌簌地掉落血泥,而是彻底分解为粉尘,在空气中慢慢落下。六节杖,是由神秘的枯藤组成,那些枯藤本来就有汲取生命的天赋技能。 石人被结结实实打中了,他的眼中光彩不减,但是身子已经在消散。尘灰在诉说着他的身躯,本就是女娲捏的捏人,现在尘归尘,土归土,重新恢复为一堆泥巴。 等到这石人彻底消散,原地只剩下那只眼睛,依然悬浮在空中。石人的眼睛很特殊,李渔从未见过类似的东西,它如浩瀚星辰般,隐藏着无穷的秘密,李渔现在很难探索了。 仅存的一个眼珠,不知道有没有用,李渔反正是没打算就这么浪费了。很多东西,你不知道它的用处,所以就会不在意,但是当你真的需要它的时候,可能会再难寻到,后悔也没有用了。 李渔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打算把眼珠收起来,关键时候真能拿出来用。 李渔强撑着站起身来,他没有想到,即使是在这个阶段,石人也强横如此。 要是让他成长起来... 李渔后背一凉,他缓缓走上前去,看着那悬浮在半空的眼珠,心中百感交集。 “或许,今天就是我最后一天了。” 大乔皱眉道:“胡说什么呢,赶紧呸呸呸。” 李渔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心情却莫名沉重起来。 并不是李渔悲观,这石人来头太大,他根本不确定神佛法力不下人间的规矩,会不会因此被打破。 远处飞速靠近的灵力,为之一顿,然后就此消失。 李渔把大阵收起,这一方天地重见天日,在昏沉沉的天空中,似乎从九天之外,传下一声叹息。 叹息声后,从西到东,整个六朝大地,全部在一瞬间,下起雨来。 李渔瘫坐在地上,周围的分身一个个消失,大乔心疼地扶着他的肩膀。 在他身前,那颗眼珠依然悬浮在半空,李渔伸手握住了它,感受到上面已经没有了灵智。 他把眼珠收入风月宝鉴,然后他自己也带着大乔进来,风月宝鉴内,如今已经扩大了几千倍。 在池畔的木架上,李渔小心翼翼地把眼珠放上去,果然它还是漂浮在半空。 架子上的东西五花八门,大乔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因为上面最多的就是尸体。 不是人的尸体,是龙... 朱标斩掉的土龙实在是太大了,李渔虽然把其中很多东西,都拿去给荆棘岭的妖怪们炼法宝了,但是剩下的依旧很多。 龙爪、龙心、龙尾... 如今又摆上了一颗眼珠,就更加阴间了。这颗眼珠,已经不再有各种光芒,更不会释放各种灾祸。 李渔看着眼珠,呢喃自语道:“现在,全天下都欠我的了。” 他说这话底气十足,若不是他除掉石人,不知道石人会引起多大的战乱。 那时候天下大乱,血流漂杵,乱世真的降临,很少有人能置身事外。 除了这些之外,架子上还有一些宝物,都是法宝、兵刃、盔甲之类,大多是李渔这么多年盗墓所得。 他跟着白毛左慈,发了不少的小财,尤其是在茂陵那次。 要不是因为这些“器官”太瘆人,李渔就让大乔在这挑几件了,很多东西他自己根本用不着。 李渔在这清点自己的珍藏的时候,大乔走到了池子边,看着仙雾缭绕的池子,旁边就是一个藤萝编织的的吊床,上面躺着一个小女孩。 这里的藤萝十分柔软,躺在上面很舒服,华姑睡的十分香甜。 李渔没有召唤,警幻仙子也就没有现身,大乔看着华姑,帮她抿了一下发丝。 “你打算一直让她在这睡啊?” 李渔随口道:“在这挺好的,躺在这里好处很多,一般人我还不让躺呢。等到了长安,我就把她丢给武士彟,让他好生看管好自己的女儿。” 说起来,华姑胆子也是真的大,就是听了番僧的一席话,便敢独自一人来吐蕃。 关键是,她还知道骗一群镖师来护送他,小小年纪,这个心机,已经可以说是天生的了。 突然,他们同时感觉到一阵晃动,李渔赶紧元神归位,回到自己的身体。 只见天地之间,漆黑一片,不远处的几个雪山,同时地崩裂起来。 天塌地陷,说的就是这种情况,高原雪山的下面,覆盖着常年累月堆积的雪层。一旦雪崩,何难控制,更何况如今还有天崩地裂。 李渔一下有点心虚,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斩杀了石人,第一个报复就这么来了? 这也太快了,而且也太猛了。 巨大的响动,就像是末日时候的景象,山谷上升,雪山下沉,岩浆带着滚滚浓烟,出现在雪原之上。 李渔飞身而起,想要御空离开这地方,但是天上突然降下紫雷。 云层之中,雷声滚滚,火光密布。 ------题外话------ 今天太累了,就更这些,今天绝对补上,保底四更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天穹之光 天地之威,雷电交织,地崩山摧。 奇异的苍穹,深紫色的厚重云层将这个世界压得仿佛透不过气来,云层之中,不断有白色的巨大闪电从天劈下,蹿过天际。 李渔在这无尽黑暗的滚滚雷电中,就如同沧海一粟,周围的山体崩裂,幽谷上升,雪山和岩浆交织,末日景象不过于此。 虽然早就知道毁灭石人将会把天都给捅破,属于是破坏这个世道规矩的事,但是李渔也没有想到这一刻来的如此之快。 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遗憾,也有些畏惧,但是没有后悔。 这就是大良贤师的宿命么? 李渔突然理解了,以前他想不明白,历代大良贤师如此厉害,为何最后都要把自己逼到绝路。 不是有担当的人,做不了大良贤师,做不成这个过河卒。 独自一人,与天为敌,李渔多少觉得有些萧索,他手中握紧了六节杖,在这个瞬间,他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是唯一一个,连九节杖都没有凑齐,就早早陨落的大良贤师。 雷云之中,慢慢撕开了一个口子,周围的雷电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网,将李渔困在其中。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旳威压,身体每个部位,都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好像被抽离了自己的身体,成为了一个看客,万般法术在心头,使不出一个来。 头顶的旋涡里,暴戾的气息奔涌而出,似乎要将整個大地撕成碎片。 高高的天穹之上,那一道紫电弘光破开的裂口里,露出了一个闪烁变幻的圆盘,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光辉都在这迷幻一般的圆盘上闪动着,发射出美丽而神秘的光芒。 圆盘上七色的光芒闪烁不停,片刻之后,竟是在半空之中幻化出了一道光束,所过之处,所有的乌云都纷纷躲避消散,直有不可一世之威势。 这束光朝着李渔的真身射了过来,携带者天穹的威势,要让他彻底湮灭。 李渔咬紧了牙关,磨得吱吱作响,浑身的肌肉贲起,面目狰狞。 他不准备束手待毙,但是确实动弹不得,终于他的手指缓缓抬了起来,就像是被一座山压住了一样。 在他的手指上,慢慢燃起一个微弱的火球,与这道天穹之光想比,如同星星之火对皓月无穷。 濒死之际,李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用尽力气朝天空喊了一句国骂。 “xxx!” 天地风云变色,隆隆雷声炸响天地,苍穹之上那柄可怕光束,对着李渔射来,光束还没到,狂风已至,这等毁天灭地之威,绝非人力可以硬接。 李渔仰面朝上,不肯闭眼,瞪得眼眶流出血来。 就在此时,一道太极图出现在他的头顶,挡住了这道光,光束分散,将李渔笼罩其中,却始终突破不了太极图案。 分散的虹光罩了下来,顿时间如泰山压顶,竟是将他整个人生生压了下去。 地面凹陷,双膝弯倒,且压力之后,竟令他站立不稳,整个身子缓缓跪了下去。立足之处,地下“咔咔咔咔”之声隆隆传来,以李渔为中心几十丈方圆之内,地面转眼间龟裂无数。 李渔愕然看着太极图,心道自己的阴阳鱼已经修到这个地步了么? 狂喜之后,李渔发现这并非是他的手笔,那阴阳太极比他的精纯太多了。 不远处,一个文士打扮的人,面无表情,注视着天空。 “天机不可不逆,妖星不能横死。” 说话的人声音很平静,但话声之中,听起来却给人一种隐隐的超然感觉,仿佛这说话的人随便说上一句,便可以轻易地打动人心,让人燃起斗志。 诸葛孔明! 李渔面临绝境的时候,曾经想过有人来救,但是他想了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过是诸葛亮来了。 仔细一想,他想要兴复汉室,却算出天机,汉室倾颓难以三次兴起。 李渔的到来,让天机混乱起来,他不能容忍李渔突然消失。 否则的话,一切将会遵循天机,大汉再次复兴的火苗,将会彻底熄灭。 天穹之光被诸葛亮一挡,似乎被激怒了,更大的威压从光盾上传来,让李渔哇的一口,喷出鲜血。 “丞相,我来助你。” 一个老将出现在诸葛亮身后,他白发苍苍,一双眼眸之中,却仿佛始终散发着一股热情激昂。 老将弯弓,搭箭,一道黄光射出,直奔圆盘。毁天灭地,也无法阻挡的天穹之光,突然间生生顿住了。 李渔已经是七窍流血,诸葛亮的鬓间,黑发慢慢变白,他的额头出现了斗大的汗珠,握着羽扇的手指微微颤抖。 黄忠再次拔箭,光束中分出一道,直奔他的眉心。黄忠弃了弓箭,怒喝一声,挺刀相迎,站在了诸葛亮的身前。 破空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一柄仙剑,横在了光束中央,有人在暗处笑道:“差点来晚了!” 仙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残影剑轮组成一个圆盾,要将光束遮挡,护在了李渔的头顶。 这声音李渔很熟悉,正是纯阳子吕洞宾,在他身边还有几道灵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李渔也能感受出来,是林灵素,那么剩下的一个,八成是扶摇子。 李渔心底那种独自一人面对天穹的萧索,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心中却是一片沉静,没有丝毫的恐惧,就像是将要回家一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抹去嘴边的血之后,李渔挣扎着站起身来,此时天穹之光分散,压制里大不如前,他奋力丢出一个火球。 虽然什么用处没有,但是他的这个举动,却让人动容。 “哈哈哈,你这火球有些太小了吧。”话音刚落,一道霸烈至极的拳劲,从地上朝天打去。 方腊站在地上,身上老农的汗衫鼓起,周身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得到了三昧火灵的他,已经有了质变,估计是突破了瓶颈。 方腊能来,更加出乎李渔的预料,林灵素他们本来就是自己一伙的,诸葛亮的蜀汉集团有自己的私心,方腊则是纯粹来帮忙的。 方腊出现之后,在他东边的地方,隐隐有一道灵力,也在对抗天穹。 李渔望了过去,看不到身影,但是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是宋公明。 宋江这个人,让李渔摸不透,他是天庭囚犯的首领,来到这里是什么目地,所有人都不知道。 不过这次他也选择站了出来,帮助李渔对抗天道。 幽幽的鬼道之力是赤壁,打一下就藏起来然后再出来的是左慈,还有一股磅礴浩瀚的妖力,估计是白毛狐狸。 狗日的白毛这么强,每次打架都不出手,果然是奸猾无比。 李渔眼眶湿润,斗志昂扬,再也没有绝望等死的丧气。 诸葛亮羽扇一挥,在这边大地布下一个九宫八卦阵。 一个个出现的人间强者,让天穹之上那个存在,更加的忿怒。 圆盘上的光束,更加刺眼起来,要彻底毁灭这一个地方的所有存在。 阵法之中,所有人都被加持,法力大增。这些人间顶级强者,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阵法的加持,无不浑身畅快。 李渔知道自己毁灭石人,已经触及到了天穹的规则,这是他们万万不能忍受的。 但是这次,竟然有这么多人,要来保住自己。 谁说人性总是自私的,人间从来不缺少闪光的灵魂。 第六百三十二章 群起攻之 天穹之上,圆盘散发出炙热的光芒,暴戾的气息震慑着每一个人。 地上群雄毫不示弱,敢主动趟这个浑水旳,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渔心底多少有些感动,他有些明白,历代大良贤师失败的原因了。 他们都是孤军奋战,战斗到最后,虽然不能说是举世皆敌,那也是仇人遍地,但是没有几个朋友。 当你的抱负过于纯粹的时候,就是把自己摆在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以团结来求斗争,才是正道。 李渔就是这样,他在传自己道的同时,从来不去否认或者干涉别人。 所以他可以和方腊握手言和,他可以容忍宋江在汴梁拉帮结派,他可以和大唐李世民互相利用。 宋江随军征伐吐蕃,方腊则搬迁到了荒漠,他们都在附近,能赶到并不稀奇,毕竟这么大的动静。 诸葛孔明估计是算到了,而扶摇子、吕洞宾、林灵素都是自己的盟友,当初要来诛杀石人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李渔心底十分欣慰,六朝是一个英雄跌出的年代,这里有太多人不甘于被天道支配。 自己的路走的并不孤单的。 一个过河卒横冲直撞的时候,棋盘上势必有一大群的车马炮在后面掩护它,这才是棋盘,这才是过河卒的使命,而不是单纯地送死。 宋江大声说道:“诸位,咱们这么分散,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合力来攻。”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犹豫,毕竟大家彼此都不相熟,就怕有人存心使坏。 关键时候,还是林灵素第一个响应,他手捏一道雷电,说道:“直接打圆盘!” 所有人摒弃顾虑,放开手脚,集中打圆盘,就连左慈也不再躲躲闪闪。 诸葛孔明又催动一个阵法,如同连线一般,一道道灵力将众人连接起来。 果然,穹顶之上的圆盘为之一黯,李渔这里压力顿减,他一下感觉到自己掌握了自己的身体。 李渔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手捏青木诀,分身七十二。每一个开始施法,水灵之力助所有队友恢复灵力。 有了金牌辅助李渔的加持,再加上阵法宗室诸葛孔明的布阵,地面的攻势大增,即使是穹顶那不可一世的存在,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持续的进攻一直没有停歇,穹顶的裂缝缓缓关上,周围的乌云全部被驱散,山体的崩塌和沉陷也停了下来。 “莫要放走了他!”黄忠一声怒吼,连射三箭。 方腊更是飞身而起,要冲上云霄,他浑身包裹着一层火焰,周围的乌云尽数被驱散。 包括方腊在内,很多人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李渔和诸葛的双重的辅助。这些顶尖强者,稍微前进一点,那就是两个境界。 林灵素也想飞天,但是被扶摇子陈抟拽住了。 一阵巨大的响声之后,天空中的光束彻底消散,受到重创的圆盘也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众人只看到一条尾巴,然后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着重新出现的日头,大地一片狼藉,但是阳光铺洒在残破的大地上,所有人都高声大笑起来。 慢慢的,很多人开始撤退,诸葛孔明只看了李渔一眼,没有说话,就带着黄忠撤了。 老将黄忠看着李渔,笑着表示赞赏。 宋江也带着手下几个厉害的,往大唐军营跑去,李世民没有派人来,对此李渔颇有些不满。 走到李渔跟前,他笑着说道:“李渔兄弟,那边还在打仗,我就不和你聊了,咱们回汴梁边喝边聊。” 大唐身为当世最强王朝,自己好歹也是为人间诛杀石人,他竟然没有派个人来,哪怕你让程咬金这种来凑个人数呢? 宋江好像看出他的不满,小声地说道:“大唐遇到麻烦了...” 李渔神色一动,点了点头,知道这里不是聊这个的地方。 宋江带着鲁智深等人离开,杨志走到李渔跟前,道:“掌教,身体无妨?” “还行...” 大家也都知道李渔的体质,只要不死,就跟没事一样,所以嘻嘻哈哈地走了,没拿他七窍流血当回事。 杨志重重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吕洞宾和陈抟没有来,林灵素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笑吟吟地说道:“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真把那玩意给毁了。” 李渔找了块大石头,和林灵素一并坐下,“宫主,你说宋江到底是想做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人。” 林灵素摇了摇头,道:“我也看不透他,当初有人给我那个册子,让我除掉一百零八煞星,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谁。” 李渔赶紧问道:“是谁?” “黎山老母...我与她有个交易,上次之后也赖账了。” 李渔知道,上次他和林灵素,差点杀了黎山老母的徒弟樊梨花,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你放心,只要我们不死,肯定不会对你袖手旁观的。” 林灵素说完,也起身离开了,至于左慈他们,压根就没留下,打完立马开溜了。 这三个货能出手,李渔也是完全没想到,总算是有些情分在。 别看他们平时坑蒙拐骗,非常不靠谱,但是关键时候还真上... 人都走了,李渔躺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岩浆落下形成的灰尘,与白茫茫的雪交杂在一起。 残破不堪的大地,与天地间的宁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在高远的天空下,杂糅出一种奇异的安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李渔深深吸了一口,翘着腿枕着手掌仰面朝天。 此刻的他浑身放松,有种重活一回的感觉。 白光一闪,大乔从风月宝鉴内自己出来了,她望着周围的一切,惊讶地张大了小嘴。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李渔一下把她扑倒,疯狂地亲吻起来。 大乔双脚乱蹬,面颊晕红,呼吸急促,软锻抹胸起伏剧烈,说不出的诱人。 “你要死啊!” 李渔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道:“差一点就死了。” 大乔在他身上摸了摸,道:“伤到哪里了?” 李渔坐直了身子,叹了口气,“你看看周围。” “这都是你弄得?” 李渔枕在她的腿上,喃喃说道:“咱们呐...差点就再难相见了。” ------题外话------ 接下来两更估计很晚,大家明早在看 第六百三十三章 死生难测 一碟五香牛肉、一碟雪莲花烧鸡,加上一碗紫苏香薷汤,都是下酒的菜,切盘精细,美酒用新削的竹筒盛着。 李渔铺了一下自己旳蒲团,吹掉灰尘,这才坐下。 之所以仪式感满满,是为了庆祝自己死而复生,或者说死里逃生。 他从雪山直接御空,带着大乔来到了最近的荆棘岭,荆棘岭的妖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无不欢天喜地,殷勤侍奉。 “人活着,就得享受生活,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在他对面,大乔不禁莞尔,眼看着李渔随手揭开酒坛封泥,斟满了另一只碗,又夹了一块桂花烧鸡到小碗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津津有味。吃着吃着,李渔就觉得不太过瘾,埋头大嚼起来。 “喂,这地方也是你的正经门?” “没错,这里是正经门分部。”李渔嘴里塞满了肉,笑吟吟地说道。 自打从雪山回来之后,李渔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管大乔怎么问,他都不说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比前些日子要好,那时候趟风冒雨地赶路,阴沉着脸什么都不说,怪叫人担心的。大乔咬着筷尖笑嘻嘻的,似觉有趣,斟满海碗端了过去,抿嘴道:“你呀,吃慢些!又不跟你抢,别噎着啦。” 桃夭夭端着一个食盒走来,因见师父身边有个女伴,她不敢太放肆,放下食盒恭恭敬敬退到一边,道:“师父,还要什么?” 李渔摇了摇头,桃夭夭这才缓步退了出去,等走到大乔身后,使劲朝李渔抛了几个媚眼。 李渔眼神一动,马上低下头,继续喝酒。 这一次斩杀了石人,不知道能给六朝带来多久的和平,一直以来的隐患一直存在,荆襄依然是个火药桶,随时会被引燃;佛门内斗正酣,还未波及佛门之外,但是在一些地方已经极其惨烈;白莲教散布在六朝民间,不停地教唆民变,一刻也不得消停... 好在大明和大宋两个大国,被李渔稳定住了局势,不然如今的六朝,早就乱成一团了。 宋、明无不是积重难返,弊病缠身的大国,宋明各自的问题一箩筐,但是体量又大的吓人,一旦倒下整个六朝势必重新洗牌,陷入战乱。 重病用猛药,李渔直接剜肉割疮,给两国来了一个大换血。 宋国自不必说,大明在朱标的治理下,也在慢慢步入正轨。 莫道石人一只眼,搅动黄河天下反,作为隐患的石人也被诛杀,李渔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段时间了。 说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悠闲地传道、授徒、修炼了。 高台之上,众人围坐,居中讲道,清风徐来,众人喜悦,那才是李渔向往的日子啊。 吃了个七分饱,李渔站起身来,背着手道:“大乔姐,你知道最痛苦地事是什么么?” 大乔歪着头,想了一会,美目一翻说道:“是吃撑了。” “不对。” “穿小鞋!”大乔伸出手指,笃定地说道。 李渔撇了撇嘴,道:“你就不能往大了想。” “大了?哦,我知道了,那就是身子变肥。” 李渔一头黑线,说道:“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你拯救了苍生,却没法让大家都知道...” --- 苏州,林府。 贾琏坐在主人的座位上,笑的合不拢嘴。 他身边站着一个文官,长相十分儒雅,但是眼神有些阴鸷。你总觉得他在盯着你,不管你站在什么位置。 “没想到林家这么有钱。”贾琏喜滋滋地说道。 他最近跟贾珍讨到了尤二姐,养在外面当个外室,十分宠溺,花费甚巨。 可是自从朱标登基之后,就开始整治金陵的这些世家,贾府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贾琏自己也没有多少钱财。 而且他媳妇是出了名的精明且强悍,一旦被她发现端倪,容易闹得家宅不宁。 贾琏虽然不怕她,但是也不想生事,只好另外想办法弄钱。 林如海,在他眼里,就跟一块肥肉一样,这下终于是吃到嘴里了。 贾琏虽然事先知道林家有钱,但是没有想到这么有钱,林如海三代单传,到了他这一辈,因为和贾敏夫妻琴瑟相和,情深意切,所以没有大肆纳妾,夫妻两个只养了一个女儿。 贾敏死后,林如海更是无心房事,这一脉的香火眼看是要断了。 他家里人丁如此不旺,遗留的钱财,就落到了贾府手中。 贾琏自告奋勇来此,帮贾府的姑爷办丧事,其实就是为了钱。 他旁边站着的,赫然是贾雨村,他低声道:“死丧在地,不可耍笑,二爷还是小心些好。” 贾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先生稳重。” 他从主人家的座位上站起身来,指挥着小厮打点财物,好让他连夜运回金陵。 ...... 报丧的消息传到汴梁,正在修炼的林黛玉眼前一黑,被金莲一把拽住,抱在了怀里。 黛玉双眼通红,泪珠似雨点般落下,嘴里只叫道:“爹爹。” 她爹娘十分疼爱她,谁知道小小年纪,竟然连丧父母。 “林巡检是怎么死的?”潘金莲问道。 前来报丧的小厮,低着头道:“说是病入膏荒,难以救治,这才撒手人寰。” 金莲眉心一皱,狐疑地说道:“我从苏州暂住的时候,看过你爹的面色,不是短命的人。” 黛玉一听,更加悲切,道:“我爹爹他有家传的道术,虽然不是很高明,但是身子一直很硬朗,而且上次渔哥哥还给了他几颗丹药,怎么会突然病入膏荒呢?” 潘金莲眼光一瞥,手暗暗按住黛玉,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她已经确定林如海是死于非命,因为他可以是出了意外,可以是惨遭刺杀,但是绝对不会是病入膏荒。李渔哥哥的丹药怎么会救不活一个病人呢。 等到小厮走了之后,金莲低声道:“叔父死的有蹊跷,我陪你去苏州,咱们查证一番。” 黛玉点了点头,银牙暗咬,道:“不管是谁害了我爹,我一定要报仇!” 第六百三十四章 红楼同盟 金陵城外,细雨如丝,凄冷入骨。 深秋的风,带着一股子阴狠,暗戳戳地透过衣服和皮肉,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雨点落在秦淮河的水面上,没有一丝声响,像是水面在微微晃动。 河边靠岸旳船上,帘子掀开,走下两个少女。 他们身穿道袍,虽然没有穿蓑衣,但是雨点到了跟前纷纷避开,就像是碰到了一层护罩。 林黛玉紧紧拽着金莲的胳膊,眼眶依然红肿肿的,看着十分憔悴。未泣情先露,欲语泪先流,本来就多愁善感的绛珠仙草,被李渔接到正经门后,慢慢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可是父亲的突然亡故,让她恢复了几分天性,重新爱哭起来。 金莲性子其实很凉薄,她内心真正在乎的只是李渔,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小丫头喜欢粘着她,是因为她知道把她们照顾好,李渔哥哥会很高兴,所以她不遗余力地照看她们,就像是一个大姐一样。 苦难的童年,教会了她生存的规则,也让她看清楚了很多东西。 但是这么久的相处,也让她对黛玉、福金等人,生出一缕的爱护之情。 这次的事发生之后,放在以前,金莲多半不想生事,安心待在门中,等待着李渔回来就是了。 但她马上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还自告奋勇,带着黛玉来金陵查案,只能说正经门的环境,让她也潜移默化间,发生了改变。 两人没有到贾府,而是来到一处道观,此处山势清矍,薄雾缠峰,各个山峰之上镶着一座座宫室,有的只是一两座道观,有的却是连绵数峰的宫殿群落,山峰之间白鹤飞舞,时有唳鸣,仙人往来,长袖飘然。 众山之间是一座不小的湖泊,风平浪静,偶有童子骑蛟从水面飞出,嬉戏不止,从湖南有一观,一石碑,石碑上刻着“天师”二字,字意缥缈,不似凡物。 大明天师张道陵原本是在龙虎山,自从朱标登基之后,因为思念父皇母后,常有还都到金陵的想法,可以日夜望见孝陵。 他一道圣旨,把张道陵请到金陵,为他勘测金陵风水,好重建大明都城。 李渔曾经说过,天师道是他们正经门的朋友,去大明落了难,可以找天师道帮忙。 李渔说过的话,潘金莲记得一向清楚,所以她没有贸然动手,上次潜伏贾府那么久,她已经知道贾府内有个她们惹不起的存在。 两人来到山脚下,这里和正经门颇有像处,山脚也有一个湖。湖上有一木质小道,根根闪着乌光的铁木深入水底,阵法痕迹一闪而过。 “两位...留步。”一个小道童伸手阻拦,“入山门何事?” 潘金莲微微低头,道:“正经门弟子,前来拜望天师,烦请引见。” 湖中小道直直往湖心延伸,直到连接一处湖心宫群。宫殿层层迭迭,由低到高,不仅有周围其他宫殿的缥缈仙意,也多了堂皇大气。 要是李渔亲自来,免不了要腹诽几句,这老道趁着朱标让他做活,可没少给自己的宗门添砖加瓦啊。 就这规格,是奔着和正经门较劲,争夺谁才是道门第一气派去的么? 当然了,金陵比不上汴梁,天师道在大明的地位,也没有正经门在大宋高。 李渔自己就是个精通“土木工程”的修士,没有人比他更懂打造宗门。 林黛玉和潘金莲被人引着,来到一处清幽的小楼,蒲团上坐着三个道士全都是白发苍苍。 潘金莲暗暗心道,中间那个可能就是天师,这三个都是仙风道骨,果然不愧是一国天师。 小道童弯腰道:“师祖,这两位道友是正经门的,要见天师。” 潘金莲不禁咋舌,三人年纪这么大,还不是天师么? 那天师岂不是老的不像话了,自己还想找他帮忙呢。 三个老道中一个站了起来,道:“既然是正经门的道友,我去通报师叔祖。” 潘金莲没想到张天师比他们还高两辈,过了一小会,从外面进来一个道士,他年纪不大,进来之后看了一圈,表情竟然有些失望。 “张三丰怎么没来。” 潘金莲马上醒悟过来,这个年轻人模样的是天师,她赶紧行礼道:“正经门弟子潘金莲(林黛玉),参见天师。” “无须多礼,我和你们掌教颇有交情,你们是他的?” 潘金莲脸一红,道:“李渔哥哥是代人收徒,替师父他老人家传授我们道法。” “哦?”张道陵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是什么人这么有面子。” “家师太平道张乘风,已经仙逝多年了。” 张道陵脸色一变,眼前的两个竟然是根正苗红的太平道传人,虽然张乘风的名字他没有听说过,但是能和李渔有这种交情,想必不是普通人。 而且太平道从汉末被围剿,残存的弟子其实不多,借太平道的威名来坑蒙拐骗的倒是不少。 潘金莲看了一眼林黛玉,握紧她的手说道:“我这小师妹,她的爹爹刚死在家中,因为死因蹊跷,我们准备查一番,但是又怕金陵水深,故此来求救于天师。李渔哥哥说过,张天师德高望重,是我们正经门的朋友。” “李掌教说的不错,令尊是?” 林黛玉道:“家父林如海。” 张道陵还没说话,一旁的白胡子道士,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一番,估计是介绍苏州林家的情况。 老头说完之后,张道陵说道:“原来令堂是贾府的千金,你们还不知道吧,金陵几大家族已然结成同盟。里面不仅仅有着世家子弟、孤身一人的散修,也有传承千年的修士家族,这些家族实力并不弱与任何一家普通宗门,有的传承久远的顶级豪门甚至可以与知名的宗门掰掰腕子。” “一家之内,大部分都修炼同一神通功法,既容易被敌人克制,又易被魔染他化,所以这些家族聚集一起,组成同盟,用庞大的财力吸收天下散修,已然在大明的南国形成势力,在北方的朝廷也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他们抱团之后,实力大增,贾府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地位颇为显赫。” “这些家族的同盟总部,就在金陵,因为总部的所有建筑,以高门红木建造的楼阁为主,所以叫‘红楼盟’。” 林黛玉一听,红着眼,道:“不论如何,我都要还家父一个公道。” 潘金莲眼珠一动,他们的同盟如此厉害,则更要借助天师道的势力了,不然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道陵还没说话,其他几个老道面露难色,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察到彼此的担忧, 红楼盟势大,他们不想牵涉其中。 张道陵沉声道:“正经门的事,就是天师道的事,我当鼎力相助!” 第六百三十五章 线索中断 大明皇帝,有意还都金陵,消息传开整个大明都陷入了震动之中。 燕京一带北直隶的人,自然是哀嚎一片,南直隶应天府也没有多少人欣喜。 金陵已经独立于燕京之外,成为南国首府多年了,他们的骨子里有一种深深的傲慢。 我们应天府金陵城的人有钱,大明朝除了金陵人,其他都是乡下人,大明皇帝又怎么样?他这是想来金陵要饭来了。 傲慢的金陵人,丝毫没有想到过,这金陵城就是人家朱标修建的。 如今南国的豪绅,往上推三代,他们的祖先八成真的再要饭。因为老贵族,早被朱元璋收拾干净了。 这些人的祖父辈,跟随着泥腿子朱重八,要砸烂剥削他们几代的土豪劣绅的脑袋,但是当他们掌权之后,却成了新一代的土豪劣绅。 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轮回,这是人性的悲哀。 金陵豪门组成的联盟,总部就在秦淮河畔,这里一望无际的红色楼阁连成一片。 这里面充斥着各种豪门子弟,世家千金,就连普通的外围弟子,那也是俊男靓女姿容、身段,乃至气质谈吐,无一不是精挑细选。 普通人家的孩子来到红楼盟,只能是从外室弟子做起,但是依然有无数人挤破了脑袋往里钻。 因为盟里资源太多了,这么多豪门的联合,已经在财力上碾压一众宗门,让他们得以快速崛起。 即使是个外围弟子,只要得到了盟里的认可,修为也可以突飞猛进,即使是修炼资质有限,盟中遍布大明的人脉,也能让你混个官儿当。 今日的红盟,各弟子出奇的安静,在正门处站着一个身影,她肤白胜雪、黑衣素净,浑身散发着一股贵气。 眉宇间有些解不开的哀愁,但是在她周围,所有人都毕恭毕敬, 正是前皇妃贾元春。 朱标对宗室有些太宽容了,他连燕王朱棣的后人都不杀,更别是皇妃了。 朱标大手一挥,赦免了几乎所有宗室,比他四弟朱棣气魄大了百倍不止。 这其实也怪不得朱老四,他是造反登基,破大天得位也不正,自然害怕有人拿他的正统性事,所以他才会除掉自己的大哥的后人。 但是朱标没有这个烦恼,他的位子坐的太正了,正统性爆满,不需要提防任何人。 自从朱祁镇小皇帝退位,贾元春从未配戴过一件首饰,没穿过任何颜色的花衣裳,不曾出游享乐。在红楼盟会的场合,她没过一句多余的玩笑话,除了盟务,就只谈修炼。 贾府的人都,大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贾元春心里其实也是凄苦的。 门外的官道上,早早清场,远远出现几行人马。等到人靠近了,才发现是一队女兵,从将领到小兵都是女人。 为首的事穆桂英,穆氏马后跟着一队女兵,个个英姿飒爽,另有三员女将,乘青骢马者身型娇小,素色冠袍,杏眼桃腮,乃是杨门三娘朱月梅,乘黑风驹者体态丰腴,金盔金甲,满面怒意,乃是杨门四娘云素英,乘白龙驹者身材修长,柳眉弯弯,嘴角一颗风流痣,罩着玄色战袍,乃是杨门七娘杜玉娥。 谷磉 两侧的女兵手里各举着一面旗子,左边写着:天波府,右边写着:穆 到了近前,穆桂英等人下马摘盔,贾元春迎了出去,微微颔首道:“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 穆桂英笑道:“奉师命,前来拜访盟主。” 在她身后,天波府的小寡妇们,这才知道红盟的当家也是一个女人,顿时好感大增。 再看这位盟主,双十年华的样子,却是一副孀居妇人的打扮,更是让她们生出一股亲切感。 “诸位,里面请!”—— 天师殿,张道陵眉头一皱,道:“黎山老母派弟子前来红盟,摆明了是来结盟的,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天师道的人手众多,金陵城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大宋天波府这么堂而皇之地来拜访红盟,张道陵自然是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在他身边,潘金莲咳嗦一声,道:“我听李渔哥哥,上次他要斩杀甄宝玉,就是黎山老母派大弟子前来阻止,被李渔哥哥打断了一条腿。” “大弟子?”张道陵惊诧地问道:“莫不是樊梨花?” “就是她。” 张道陵咽了口唾沫,心里暗道,正经道长真是性子爆烈,连黎山老母的大弟子也敢下手。那老菩萨出了名的护短,而且法力高强,就算是在天庭众仙里,也是数得着的存在。 他此时还不知道在雪山发生的事,不然就不会如此惊诧了,因为李渔他们已经联手逆天了,黎山老母就算是再厉害,也抢不过穹顶之上那个存在。 金陵甄家也是盟中一个大家族,可是没听他们和黎山老母有什么瓜葛,难道另有隐情不成? 潘金莲按着林黛玉的小手,感受到手背的一丝凉意,她心中暗急。这几天她明显感觉到,黛玉意志消沉,整日以泪洗面,以前那个爱笑的林妹妹彻底消失了,再这么下去,她非崩溃了不可。 她们并非毫无进展,只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事情越来越难办了,天师道已经查明,贾琏去林府是帮着贾家的姑爷办丧事,结果把林府的财物都给收了。 有几个忠心的老仆,被贾家的小厮打死了,沉到了太湖水底。这些都是他们天师道查到的,按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算是有了眉目,但是接下来想要继续查,则遇到了无穷的麻烦。 首先就是这个红楼盟,查到关键时候,总会戛然而止,不是重要证人离奇死亡,就是躲进了红楼,无从查起。 贾琏那厮更是猥琐,不知道是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或者是有高人指点,藏在盟中根本没有露面。天师道的明察暗访,估计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出来对抗,但是也采取了些手段。 看着林黛玉那可怜的小脸,潘金莲咬了咬嘴唇,道:“这样吧,我自己一人进去红楼中,查明真相!” 第六百三十刘章 月色如水 眼看天师道也没有什么办法,潘金莲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再拖几天,林如海的魂魄都转世了,那时候报了仇了有些遗憾。 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去红楼内查探,其实很不符合金莲的脾性,这或许是她第一次如此决定一件事吧。 按照以往时候的金莲的性格,她多半会在正经门里,安安心心地等待李渔回来。 张道陵一听,赶紧反对道:“不行,太危险了。” 林黛玉也抬起头来,小声道:“不要,莲姐姐不要去。” 张道陵心中暗道,这妖娆小娘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李渔的妹妹,但是字里行间如何听不出来,她必定是李渔的相好。就这模样身段,一看就是相好里最受宠的几个之一,俗称禁脔。 若是她在金陵出了事,以后和正经道士相见,面子上须不好看... 张道陵十分看重李渔,不然也不会在他还式微的时候,就主动跑去为英雄会站台。 须知那次的第一届英雄会,到场人中,天师道张道陵算的是头面人物。 他能去,是给足了李渔面子,当然李渔也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张道陵如此行事,并非是为了讨好一个后辈,实际上他旳地位和修为已经不需要借助李渔,只是他心向道门而已。张道陵这个级别的人物,他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倾向的,或许不敢出来挑旗,也不会和林灵素一样叛逆,但是他未尝没有那种心思和不甘。 李渔整日里高呼的人间万事由人管,每次默念,都让他热血沸腾。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张道陵比谁都知道,光是喊出这句话本身,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是一个人间无限强大的年代,但是人间依旧惯性般地,被神佛的阴影笼罩着,天穹依旧高高在上,但是大地已经很久不属于大地上的人了。 他笑着说道:“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若是还不行,我便亲自去红楼,一探究竟。” 潘金莲没有反驳,她站起身来,盈盈一拜,“多谢天师。” 说完之后,她就带着林黛玉回到自己的厢房。 这两个少女走后,张道陵叹了口气:“难办啊。” “师叔祖,既然如此棘手,那我们为何一定要掺和。我们与红楼并无恩怨,何苦为一个女娃得罪红楼。” 张道陵摇头道:“我们天师道,是陛下钦点的,所以天生就和红楼犯冲,即使现在不得罪,将来也是要针锋相对的。再说这两个女娃背后,那是天师道和正经门,未来的道门就看他们的了。” 在他身边的几个老道,都连连摇头,太平道他们知道,一群疯子罢了... 人怎么可能与天斗呢,真是可笑。 张道陵没有理会几个小辈的叽叽喳喳,他眼皮一抹,嘴角轻笑一声。 这些人,一共才见过多少世面,哪里知道太平道的可怕。 这一代正经道士李渔,更是和以往任何一個大良贤师都不一样,人间这潭死水,势必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他沉思片刻,吩咐道:“马上派人回龙虎山,叫门中精英弟子前来,然后差人去京中,将此信呈于陛下。”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紫禁城中,只剩下秋虫鸣叫,院子里的月光如水般清冷。 朱标背着双手,站在庭院中,举头望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朱标叹了口气,再次复活,已经是物是人非。 他最亲的父皇母后双双离去,埋葬在千里之外的孝陵,每到这个时候想要去凭吊都做不到。 大明朝在他的治理下,正在步入正轨,于谦和徐辉祖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都是难得的有能力还清廉的好官,只能说是天佑大明。 事实证明,以大明朝的疆域和体量,一旦它步入正轨,那么国力强盛只是早晚的事。 一阵脚步声之后,总管太监弯着腰上前,道:“陛下,还没就寝么?” “朕睡不着,在这站站。” “陛下龙体要紧,深秋夜凉,还请早些就寝。” 朱标呵呵一笑,道:“行了,朕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把总管太监打发走,自己则顺着长庑走到一个假山旁。 在他成为魂魄的这些年,早就把紫禁城逛遍了,所以虽然他生前只来过一次,但是对这儿十分熟悉。 这时候一道彗星划过,朱标眉心一紧,突然心悸起来。 他抬头望着天空,星汉浩瀚,一望无垠,如同银色的长河,悬挂在九天之上。 朱标抬着头,一时望的痴了,漫天星光铺洒汇聚,慢慢成为了朱元璋的模样。 “皇儿...” 朱元璋的身边,是马皇后,他们两个笑的十分慈祥。 朱标的脸上已经泪如雨下,他嘴边呢喃道:“父皇...母后...” 咔~ 晴空万里,却突然响起一声炸雷,把朱标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时天空中的星河幻像,已经消失不见,朱标怅然若失,心底空落落的。 “儿不能守在你们身边,如何能撑过这春寒秋凉,儿意已决,还都金陵!” --- 月色透过窗棂,薄纱之中,林黛玉昏昏沉沉地睡去。 坐在床头的潘金莲收起自己的手指,那轻轻触碰着林黛玉手腕的灵力,也被她收了回来。 其实以林黛玉的修为,已经很少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穴位封住了。 但是她对潘金莲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才会毫无知觉,潘金莲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到屏风后面,拿出行囊。 轻轻一拽道袍的丝带,道袍顺着她滑腻的肌肤,倏地滑落,短暂地露出一片雪白。 很快,潘金莲就穿上了行囊中的短打劲衣,她使劲一勒,丰腴的身子下纤腰竟然不过一握,头罩黑巾,笼住长发,再加上双肩厚重的三层乌布披膊,整个人显得十分利落。 她手指一动,身形慢慢隐匿,作为除了李渔之外,唯一一个掌握了隐匿诀的人,她也不需要用隐匿符就能隐身。 潘金莲跃出窗户,在房顶打量一圈,以足点地,朝着红楼的方向,如同一只燕子一样轻盈地飞去。 第六百三十七章 孤立无援 红楼内,贾元春坐在上首,底下坐着的是远道而来的天波府众人。 “黎山圣母降下法旨,她老人家会帮红楼盟中弟子修炼,只要有根骨旳,都可以快速提升修为。” 穆桂英笑着说道,她好奇地看向这个身份尴尬的前皇妃,果然生的国色天香。 贾元春没有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只是轻轻点头,说道:“知道了。” 她的态度如此淡漠,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这不是一次恩赐,而是一场交易。 天波府的人有些不服气,这位前皇妃盟主,如此漠视黎山圣母么? 穆桂英没有理会众人,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过来一会,两人起身,往后花园走去。 曲折的回廊之上,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快步走着。贾元春走的十分缓慢,乌黑的柔发丝绺贴鬓,在风中凌乱地黏着雪靥樱唇,怎么看都有几分凄艳。 穆桂英则十分开心,乌黑大氅将她身子紧紧裹起,被风一吹大氅沾着雪肌,裹出一副玲珑浮凸的姣好身材。 “这些人修习了圣母的法术之后,还能活多久?” “三年。” 贾元春眉心微微一簇,这不是速成的修炼,这是榨干人的潜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 穆桂英说道:“眼下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你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在大雪山,有一群恶徒违逆天命,已经到了胆大包天的地步。再拖下去,我们这些人,早晚都会死在太平道手里。” 贾元春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浑圆的肩头不住轻颤,一大把乌鬟也似的青丝拢在左侧胸前。 穆桂英柳眉一横,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婆婆妈妈做什么盟主,此事关乎天下正道,容不得妇人之仁。” 贾元春无奈的强笑一声,“容不得妇人之仁...难道你我不是妇人么?” 穆桂英有些恼怒,她们两个不但是妇,还是寡妇。 她冷哼一声,道:“你这个盟主也是个空架子,他们不过是看在你前皇妃的身份而已,这事你也做不了主,何苦在这强撑?” 贾元春心底难受至极,她们轻飘飘地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燃烧的是几千个世家子弟的流韶华年。 他们将会如同烧完的灰烬一样,彻底的烟消云散。 穆桂英在她身后停住了脚步,喝问道:“你想清楚没有,若是再不答复,我就去找你们真正当家的那群人了。” 贾元春兀自揪紧衣襟、低头碎步,恍若未觉。 她走到回廊檐尽处,距对面的垂檐尚有十来步路,中间隔着一小座花园,不想檐前整片丝毛飘落,居然下起雨来。 在雨中,一个唇红齿白,俊秀倜傥的少年,张嘴一笑,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请穆姐姐回去禀报圣母她老人家,我们定当派遣最好的弟子聆听教诲。” “好,一言为定!” 穆桂英走后,贾元春看着眼前的少年,蹙眉道:“你为什么非要和她们一道,与那人为敌,既然他如此难对付,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少年仰头朝天,贾元春见他的睫毛站着雨珠,不禁又心疼起来。 她走到近前,拽着少年走到檐下,擦去他额头的雨水道:“要是真打不过那人,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阿姐可怎么活。” 少年没有理她,而是盯着某一处,突然笑道:“你听够了没有?” 话音刚落,他手臂一伸,向前一抓。破空声如同利箭划过,少年眼神中,显出一股漠然,和他的笑脸格格不入。 空气中,慢慢显出一个身影,她的脖子被少年紧紧掐住。 被掐住的人眼睛丝毫不乱,冷冷地看着少年。 元春捂着嘴,惊疑不定,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少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三个红点。 他突然鼓起掌来,“好,好,好。” 潘金莲笑道:“原来是你,贾宝玉。” 贾宝玉继续笑道:“好心机,好手段,你这冰针能冻人经脉,裂人肢体,果然是一等一的毒辣道术,是正经道人教你的吧?” 潘金莲看着他,心中更加诧异,因为对面的贾宝玉明明中了她的生死符,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自从李渔哥哥传授自己这一招,还从未失手,强如慧成也是当场殒命。 贾宝玉呵呵一笑,“经脉,我的经脉是什么,你永远都不会懂。” 他笑着伸手,一股软绵无力感,顿时袭上潘金莲的心头。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李渔哥哥,脑子里一片空白,嘴角却露出笑意。 “你看到没有,我们不招惹他,他也不会和我们消停的。” 贾元春看着昏倒在地的少女,眉头皱的更深了。 ----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空中两只白鹤,交颈而飞,十分缠绵。 若是有人目力足够,细细看去,就能看到一对男女,在白鹤的表像下,两人紧紧相拥着,在空中流连。 他们时而低空,时而高翔,有时还会钻入水底。 再起来时候,身上半点雨珠也没有,尽情地徜徉,唯有一连串甜美的笑声。 这套白鹤功法,来源于白鹤童子,而白鹤童子是南极仙翁的徒弟。 李渔把南极仙翁的坐骑那老狐狸痛殴了一顿,差点打死,还抢了他偷下凡间的南极仙翁的拐杖。 若是被白鹤童子知道这一系列的曲折,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李渔教大乔白鹤功法的升级版,很多都是他自己悟出来的,因为太平经的特性,导致李渔在学习一个功法后,不会拘泥于它的招式,而是领悟其中的原理,然后随心所欲,信手拈来地创造各种功法。 太平经从不要人苦修,而是领悟,没一卷都像是过了几辈子一样,至于悟出什么道理,那就全看个人了。 教着教着,大乔就发现了其中的乐趣,她现在也可以摆脱流苏,靠本身的法术御空了。 看着怀中的李渔,她有了一种感觉,仿佛此刻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李渔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这让大乔沉醉其中,这种幸福持续到开封府。 到了开封府,大乔便不再和他同飞。 李渔心情大好,走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 如今非但诛杀了石人,还打退了要插手的上界猛人,李渔已经盘算好让金大坚革把大雪山的事给刻下来了。 他带着大乔,来到山门下,虽然离开的时间不长,但是李渔感觉恍若隔世。 “我先走了。”大乔小声说道。 “为甚?”李渔诧异地问道。 “我怕小妹出关,看到我们单独出去,她又拈酸吃醋,少不得要大闹一番。” 李渔哈哈一笑,朝着大乔眨了眨眼,两个人情意绵绵,眼神似乎能拧出蜜来。 大乔走后,他慢慢悠悠,走到山顶小楼。 推门进来,李渔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房中竟然没有小金莲独有的幽香。 自己不在,她怎么可能不来收拾房子,这已经成为李渔的习惯了。 他走到床边,有一阵水灵之力传来,李渔举起手账一挥,空中出现用水气拼成的字: 黛玉父亲无故病亡,我带她到苏州寻仇。 李渔马上觉察到其中的危险,苏州在应天府附近,那里是金陵豪门的大本营。 有一个大敌,一直还没有露头呢,他就是补天石之一的痴石。 李渔曾经一度以为甄宝玉是痴石,但是很明显,他根本没有那个实力。 甄宝玉,真宝玉,完全是个骗局。 痴石还没有露面,可以肯定的是,他非常强大。 金莲和黛玉,只怕不是对手... 就怕林如海的病故也是一个诱饵,就是为了把她们骗过去,然后利用她们引自己上钩。 刚刚回来的李渔,没有片刻迟疑,身形一动原地消失,已经是御空而行,直奔大明了。 上次自己走的匆忙,为了石人的事,放走了大明很对的人。 没想到,他们还是弄出事情来了。 --- 贾元春回到院子里,想着刚才胞弟活捉正经门女弟子的事,心中犹自后怕。 正经门的手段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竟然还有隐身这么猥琐的技能。 想到这儿,她马上紧了紧衣服,朝着周围看了一圈。 确定没有人之后,她没有招呼让丫鬟服侍,自己换上一袭薄如蝉翼的窄袖纱罗衫,内衬云紫纹绫诃子,下面是微带青泽的玉色纻丝燸裙;柳腰约青、皓腕环碧,合襟处结了只小巧的青绂绸结,以红玉珊瑚珠为坠,重新梳妆簪配之后,直是容光照人,明艳不可方物。 自从小皇帝不知所踪后,她还没有像模像样地打扮过,本就是国色天香的贾元春,如此一来更加出众。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世家子弟,他们兴奋地望着台上天波府众人。 穆桂英笑着打量,心中暗道,你们还在这高兴,殊不知马上就要被彻底卖掉了。 贾元春怎么还不来? 穆桂英有些不满,这个所谓的盟主,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她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如何能领着红楼,将正经门彻底铲除。 天波府位于大宋,穆桂英比谁都清楚,大宋就是他的地盘。上到皇帝大臣,下到普通百姓,都将正经门奉为大宋第一宗门。 打蛇不死,必受其噬。要是不能一棍子把正经门打死,一旦他们恢复了元气,后果当真是不可设想。 终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穆桂英这才舒展开眉心,低头饮了一口茶水。 贾元春莲步细碎、裙裾翻飞,裹着玄黑色大氅优雅步下廊阶,一路款摆而来,两侧的侍卫从后面望去背影宛若翩鸿。 她走到台上,大声宣读了黎山的法旨,听到自己可以快速增进修为,在场的世家子弟无不欢欣鼓舞。 等说到不需要苦修,就能有修为,他们更是狂热地欢呼起来。 贾元春看着底下兴奋至极的世家子弟,突然替他们感到悲伤。 世上哪有三年就能有三四品修为的人,除非是遇到了难得的机缘。 可惜,世家子弟们可不管这一套,他们最怕的就是吃苦,一听不用苦修就能修炼,其他人还会怀疑一下。 但是他们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倒也习以为常。 --- 还在半空中的李渔,手指一动,一道道纸鹤振翅飞起。 它们只有手指肚大小,散落在大地上。 很快,这些纸鹤消失不见,辗转几番之后,纸鹤们到了他此行的终点,龙虎山金陵分山。 张道陵的房内,在他坐着的蒲团对面,悬浮着一只小纸鹤。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心底暗暗笑了一声,“正经道士来了,这下热闹了。“ “马上派弟子,封锁来往道路,一旦发现可疑人物,不可鲁莽上前。 张道陵站起身来,看着秦淮河的方向,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正经道士要亲自来了,被他的这两个娇滴滴的少女哄裹挟着,必须得来一趟。 自己为了他跑断了腿,说什么也要让正经道士这一次好好感谢一下自己了。 张道陵正在高兴着的时候,外面来了一个宣旨的太监,张道陵赶紧嘱咐门中重要弟子前来。 “陛下有意,尽早还都,特让老奴捎来一句口谕。” 一听是口谕,张道陵没有感到放松,而是更加犯难。 一般说陛下是不会发这种逼着人做事的圣旨的,张道陵知道,必须尽快把事办好了。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那连绵几百里地红楼,就感到有些孤立无援。 龙虎山虽然强,但是体量在那摆着呢,新成立的这个同盟可以说是十倍于他。 老太监含笑道:“这件事,天师还要抓点紧,陛下他时常一个人在御花园怀念亡父和亡母。虽然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守在陵墓前,多少有些心里安慰。” 要知道,燕京城作为大明的都城,是在靖难之后才改的。 在此之前,大明的都城一直是金陵,朱标确实有非要回去的原因不可。 可惜,顾虑太多,至今也没有还都金陵。 还都就像是一个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一旦被激活,便再难抑制。 就算是朱标,也有些等不及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光明正大 俯瞰着秦淮河畔,绵延几十里的红色楼阁群,李渔眼神凝重。 潘金莲和林黛玉不知轻重,竟然敢独闯虎穴,要知道他自己都不敢轻易踏足此地。 上次是有林灵素等人帮忙,不然未见得能讨到便宜。 李渔反过手来,掌心慢慢出现一面镜子,催动之后过了片刻,没有反应。 他心底咯噔一声,潘金莲不回应自己,多半是已经被控制了。 李渔落地之后,化身为一个普通道士,收敛灵力往金陵城走去。 路上依旧是行人络绎不绝,即使刚刚经过一场宫变,血腥的争斗很快平息下来,没有影响到这个六朝大城的繁荣。 大人物们你死我活的斗争之后,小民还是要为生计奔波,他们没有停下脚步的资格。 李渔混在其中,走到城门口,有人伸手拦住,问道:“道士,从哪里来的?” 李渔笑道:“汴梁。” “汴梁?”守城士兵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在他旁边的百户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李渔存了个心眼,沿途这么多人,他就逮住了自己一个道士盘查。 要知道,自己可是没有带行礼的,那些赶车的他们都不查,只查道士... 李渔看向金陵城,随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这是一座六朝数得着的城邑,繁华程度或许仅次于汴梁,和长安都能不相上下。- 虽然金莲失去了音讯,让李渔有些心中发慌,但是他还是保持了冷静,没有直接上门。 他现在要是有时间,自然是去联系朱标,然后帮助大明除掉金陵这个暗疾,顺道救人。 可惜,他没有多少时间,甚至他现在还不确定,金莲有没有遭遇不测。 金陵城中,那几十里的红楼自然是引人注意,李渔同时还发现了一个变化,就是多了一座仙山。 这手法他很熟悉,定是有大修在此开山,譬如神霄宫的元妙山,正经门旳正经湖,都是原来没有,掌教亲自“搬”来的。 李渔朝着山脚走去,远远就看见龙虎观三个字,心中不禁一喜。 他走到山门前,看守山门的小道在房中呼呼大睡,李渔轻轻敲了三下,小道依然没有醒。 李渔摇了摇头,轻咳一声,小道士这才爬了起来,贴着胳膊的脸颊红红的,嘴角还有口水。 他赶紧抹了一把,看到李渔,迷迷糊糊地问道:“这位道友,从何处来?” “我乃正经道士李渔,来拜见张天师。” 小道士一下打起了精神,弯腰道:“原来是正经仙长,天师已经恭候多时了,快请随我来。” 跟着小道走过了浮桥,来到一个凉亭内,张道陵就坐在里面。 看到李渔进来,他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你那小妹,我没有看住,她自己跑去查案了。” 李渔叹了口气,道:“小孩子不听话,给天师惹麻烦了,就是不知道这个红楼是什么来头。” “以金陵四大家族为首,纠集了南国大明的几乎所有豪门,共建了一个修道同盟。他们网络了一大批人,因为财大气粗,再加上生冷不忌,什么下三滥都敢收,声势着实不小。” 李渔点了点头,凑近了一步,说道:“我看这些都是小事,他们能窜起的如此之快,莫不是有什么...靠山。” 张道陵无奈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眯,叹息道:“上界有人对他们颇多看觑。” 李渔心中一阵气闷,每逢有这样的事,总会看到上界的影子。 斩杀石人之后,李渔就从一個小卒,变为了过河卒。 人间的大手子们,不会轻易舍弃了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上一次大雪山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过河卒的性命,是棋盘上至关重要的一步,他走的越靠前,冲的越猛,就越重要。 李渔看向张道陵,沉默了片刻,说道:“此人我非保不可,不管他们身后是谁,我都要去走一趟。” 潘金莲刚刚失踪,林黛玉还在昏睡,现在李渔也要去,张道陵心中暗暗腹诽,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一窝子怎么都不知道怕,什么龙潭虎穴都喜欢孤身闯。 “过些日子,陛下就要来了,正经道友要不要等陛下来了,咱们从长计议。” 李渔摇了摇头,潘金莲他必救,根本没有时间等。 他甚至来不及去见林黛玉,白光一闪,弄清楚所谓红楼群盟底细的李渔,消失在原地。 张道陵看着他瞬移的残影,小声嘀咕道:“这小子又精进了。” 李渔没有隐匿身形,他直接大摇大摆来到红楼盟的门口,使劲捶了三下。 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一群人,他们如临大敌,将李渔围在了中间。看他们的样子,八成是早有准备。 李渔背着手,面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朗声道:“正经门李渔前来拜访,快去通报!” 李渔这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样,瞬间让在场的侍卫们安静了下来。 朱标登基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是一个叫李渔的在背后使劲,才促成了这件事。 当初那场大战,他们差点就输了,可惜最后时刻朱标突然放了大招,就跟开了无敌挂一样,杀谁都是一剑,而且傲立云端,没有人能伤他分毫。 手持天子剑,诛杀逆贼,号令天下,那才是真正的人皇风范,叫人热血沸腾,甘愿追随毕生。 朱标的无敌英姿留在了众人脑子里,李渔同样给大明的百姓,尤其是金陵的百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一战他就是朱标这边的绝对主力,一人独战千军万马。虽然已经被告知来的人是李渔,但是一听到他的名号,在场众人还是不禁身躯一颤。 正经道士李渔回来了,他又要作什么? 这几乎是红楼所有人的疑问,当然,没有人蠢到上前开口问。 李渔环视一圈,这些侍卫并不都是高手,但是他们身份地位,仅仅是看门的就已经有修士存在了么? 门中的精英弟子,该是什么实力... “正经门李渔拜山,快带道长前去见盟主!” 第六百三十九章 反客为主 李渔前来拜访,这对整个红楼来说,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最大的假想敌,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红盟大门,然后高声说自己来访。 闻讯而来的弟子,站在道路两侧,注视着李渔一步步踏上阶梯。 他们惊讶地发现,李渔也是普通人旳模样,没有什么特殊的。以传闻中那可怕程度来看,李渔高低也该是浑身血水冒泡的狠人。 李渔走到一半,嗅到一股特殊的气味,脚步为之一顿。这股幽香他太熟悉了,绝对是小金莲,而且气味已经快要散干净了,说明金莲被抓得有一两天了。 李渔只是轻轻一顿脚步,周围的弟子如临大敌,纷纷后退,有几个还夸张地跌倒了。 李渔叹了口气,小金莲确实来过这里,他已经感觉到了。 这样的隐匿术,自觉地天衣无缝,实际上在李渔这个境界的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破绽百出。只能说小金莲一路顺风顺水,没有想到过被抓了怎么办。 她每次看到李渔收拾完强敌之后,潇洒退场。既然李渔哥哥行,金莲便以为自己也能行。 李渔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周围的弟子这才稳住了心神。 周围这些目光,他没怎么放在心上,刚刚经历过大雪山那种场面,如今再多人也不足以动摇他的心神。 红盟的建筑修的极尽奢华,每一个长廊里,细微处的雕刻,都栩栩如生,灵动精巧。 园中每一株花草,必然是名贵物种,寻常绿植根本进不到这个园子。 更有涓涓细流,鸟语花香,雅致异常。贾妃省亲虽然成功了,但是还没等她回府几天,李渔就带着朱标,把大明的皇权得了过来。贾元春的地位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幸亏朱标是个厚道人,赦免了他们的罪过。 随着李渔往前走,把宗门中的花草都看在眼里,心中颇不以为然,世人皆以稀为贵,却不知道常见的物种,代表它们更适应这片大地。 地秽万物生,脱离人间烟火气,一味追求高雅,反倒落了俗套。有时候稀少,只能证明这个东西不和天地规则,并不是多么的珍贵。 正经门里,除了个别院子有它主人的爱好所造成的风格外,大部分地方都是顺其自然。 后山的花草树木,都是野生的,没有一棵是栽植的。这并不是李渔懒,他只需要动动嘴,就会有无数正经门弟子为他去处理。 终于,李渔在一个女弟子的带路下,到了一处阁楼。这阁楼所在的院子里,已经没有其他弟子,只剩下一群侍女。 园内随地势高低筑台凿池,园内清溪萦回,水声潺潺。 又依整体的山形水势,筑园建馆,挖湖开塘,周围楼榭亭阁,高下错落,富丽堂皇已极。 “李道长,请!” 李渔背着手,踱步上去,只见阁中垂着一道帘子,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如今已经是寒冬,此处却依然有桃花灼灼、柳丝袅袅,楼阁亭树交辉掩映,蝴蝶翩跃飞舞于花间;小鸟啁啾对语于枝头,犹如人间仙境。 楼前摆了一张小几,李渔走过去坐下,反客为主,开口问道:“你就是红楼盟主?” 里面传来一声应答,只“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这道帘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而且多半也加了禁制,以李渔的修为,都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 李渔没有多加试探,对他来说,里面的盟主是谁完全无所谓。他不是来铲除这个红盟的,他只是来救人... “我有一个小妹,喜欢到处乱走,我说了几次都不听。好在其他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每次都能不和她一个小辈计较,如今她到了贵地,敢问盟主大人可曾见过?” “莫不是叫潘金莲的?” 李渔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在这儿,在这里就好,盟主赶紧让她出来,我好好教训她一番,再让她给盟主大人赔礼道歉。” 帘子后面,有碰撞声,不一会传来声音,“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哦?”李渔捏着小几上的茶杯,问道:“那还要怎么个不简单法,说来听听。” 帘后的人也没有想到李渔会突然来,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李渔听到里面没有人,但是这个盟主明明是在询问别人,看来是很高明的传音。 这个盟主的修为,恐怕不是很高,不然也不至于露出马脚,被自己轻易觉察。 李渔没有吃惊,这一招他蛮熟的,就是搞个傀儡,来调节各方矛盾。 红楼盟是金陵豪门合力为之,各个家族之间,当然不会太团结,实际上他们彼此很多都是竞争关系。 甚至有的干脆就是仇家。 这么多人都一股脑塞了进来,可想而知盟主有多么不好当。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捧上一个人来,这个人各方都认可,但是不能完全代表某一方的利益。 本来想擒贼先擒王,直接捉盟主的李渔犹豫了,他知道这样的盟主,抓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筹码。 她若是被抓了很有可能会被牺牲掉,红楼的人要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全力救她。 于是李渔按住了自己的冲动,笑吟吟地说道:“我就在这等着,你们商量出结果来,跟我说便是。我今日亲自来,已经是摆明了人必须带走,而且要毫发无伤,你们若是能开出我接受的条件,一切都好说。” 说完之后,李渔就开始喝茶,他手指轻轻一点,茶杯倒扣在半空,茶水一滴滴流入湖中。 “这杯茶滴完的时候,若是还没有结果,我就要用我自己的方法来把人带走了。” 李渔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就是要让他们来决定,他们换人的条件若是不错,李渔多半会真的答应下来。 仓促之间,没有结果讨论的结果,是没有说服力的,李渔答应之后,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反悔。 小金莲他必须要救,李渔直接上门,反客为主,其实多少有些赌的成分。 第六百四十章 极限施压 李渔在红楼内喝茶的时候,金陵城外龙虎山天师道大批弟子赶到。 与此同时,燕京那边传来消息,陛下即将亲自来金陵一趟,拜祭孝陵。 无形的压力,给到了红盟一边,让幕后旳几大家族有些头疼。 他们逮到潘金莲本来也是无心之举,并非是做好了计划,刻意去抓的。潘金莲当初陪着林黛玉和薛蟠,一同进到了大观园,在里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她被抓之后,马上就被认了出来。红楼盟中的人十分欣喜,他们知道这少女多少和李渔有些关系。 本来以为李渔在乎这个少女的话,可以趁机换点好处,谁知道李渔确实在意这个少女,问题是过于在意了。 他竟然亲自来了,而且是独身而来。 一时间,红盟中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压根没有想好,如何直面李渔。你不知道他是为了救人而来,还是说早就打算对红盟下手,这是提前试探来了。 上一次的皇位之争,他们已经输了,输的很难看。所以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红盟有些心虚。 而且此时红盟中,并非只有自己人,还有天波府的人也在。天波府以及身后的黎山圣母,对李渔十分痛恨,巴不得一见面就斩杀李渔。 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漫说是一个茶杯滴漏,就是给他们半年,也未见得能商议出什么结论来。 若是就这样什么要求都不提,就把人放了,他们又觉得亏大了。要是提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又怕彻底激怒了李渔,惹得此人凶性大法,不管那个少女,开始大闹红楼。 作为盟主的贾元春,对此不怎么上心,她不想动脑子去想这些事,反正即使想了,也没有人听。这个盟主管管普通弟子的琐事还可以,遇到大事,都是由长老会决定的。 贾元春今日穿了一件碧绿的轻罗衫,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纹的百褶裙,腰间用水蓝色的丝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头发随意挽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的檀木簪花。 她手托着香腮,根本没有去想如何解决,对她来说只要听弟弟的就行了。 在这个小楼的下面,就连着一间密室,里面都是红楼中的重要人物。 贾元春隔着帘子,开始观察外面那个男人,他很年轻,很...寻常。 这个帘子是用的是金蚕丝织就,金蚕是一种金色毒虫,取它的蚕丝要万分小心,不然只要碰到就会一命呜呼。 正因如此,金蚕丝十分宝贵,从里面可以看到李渔,李渔却无法透过帘子看到里面。 贾元春也很好奇,李渔的名字她听过很多次了,但是亲眼看见还是第一次,而且还隔得这么近。 要是几天前有人告诉元春,她要和李渔隔着一张帘子交谈,那么元春肯定会吓得睡不着觉。 看到李渔本人之后,元春发现正经道人,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吓人。 似乎是觉察到了有眼光盯着自己,李渔朝着帘子望了。 贾元春慌忙躲闪眼神,等到躲起来,才惊觉这帘子是可以隔绝他的目光的。 元春拍了拍自己胸前,喘匀实了之后,也不再到处乱看而是坐直了身子,静静等待下面的人商讨出一个条件来。 啪嗒~ 随着最后一滴水落下,李渔给出的时间已经到了,贾元春隔着帘子,按照传音说道:“我们的条件是---你本人永远不再踏入金陵的土地。” 金陵是他们的老巢,在这里,红楼的人觉得自己就会很安全。上次是李渔带出了朱标的灵魂,只要这个扫把星不来,就不会出事。 这是红楼盟长老会的一厢情愿,很难想象,这么大一个组织,临时遇到突发状况,应变就如此不堪。 李渔听完,心中冷笑连连,这些人以为自己不到,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行,放人吧!” 李渔答应的很干脆,他现在需要尽快看到金莲,不然心底总是不能安宁。 至于自己踏不踏入金陵,那反倒无所谓了,他本人可以说不太忌讳出尔反尔的。 果然,帘子后面,贾元春问道:“你如何保证?” 李渔眼珠一动,沉声道:“我的话就是保证,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这种事就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李渔自己也很无奈。 他在此时可能真没有毁约的心思,但是下一秒就有可能变卦,人心可是善变的。 李渔说道:“我已经足够有诚意了,若是还见不到人,那我可要换一种方式和你们交流了。” 他这话威胁意味十足,也是很没有礼貌的一句话,但是有了实力做铺垫,却分量十足起来。 李渔是有机会让红楼同盟大乱的,红楼同盟成立不久,每一个小势力又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这不算是很强的同盟,甚至有些弱了,但若是真给他个十年二十年的,还真有可能出一个惊才绝艳之辈,彻底统一红盟,然后发展壮大。 因为它的财力和人力在这摆着,大明朝的南国,上至封疆大吏,下至吏目小官,几乎全都是他们的门客或者门中子侄担任。 在整个大明朝的南国,红楼盟的势力是无限强大的。 对于朱标来说,做出还都金陵的决定,需要很大的魄力。 虽然他四弟朱棣把燕京变成了大明朝的国都,燕京起兵的朱棣走了,把他的心腹都带回了燕京。 从此之后,南国再没有能遏制豪绅野蛮生长的律法,他们长期把持着半壁江山的权力。 只要这几大家族走在一块,商议一番,就能在段时间内,招募这么多的弟子。 这些人里,很多都是有些天赋和悟根的,对他们来说,红楼同盟的出现,也是一个契机。 眼看里面久久没有回应,李渔伸出三根手指,缓缓说道:“三...等我数完一,就要和你们好好交涉一下了。” “二!” 这一声声的,就像是索命的声音,让整个小楼的气氛都不安起来。 “一!” 李渔说完,浑身的气势完全释放了出来,他浑身的道袍无风自动,鼓荡荡的。陆地神仙的威压,让人喘不上气来。 “来啊,放人!” 第六百四十一章 对天宣战 李渔的态度很坚决,他要带走潘金莲,而且现在就要。 在艰难的抉择之后,红楼同盟还是认怂了,他们不想继续和正经门开战。 他们的处境也很艰难,朱标已经完全掌控了大明帝国,所有大明人都认为他是大明最正统的皇帝陛下。 朱标复活登基的过程中,最大的阻力就来自金陵,他们不得不结成同盟,来对抗可能会降下来的人皇之怒。 这个时候,正经门若是一门心思和他们为敌,那么将会陷入一个四面楚歌境地。 要知道,正经门不光是一个门派,熟悉大宋人都知道,正经门可以代表大宋。 同时面对两大强国的围攻,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真要放她走么?“贾元春有些担忧,她眉间微微皱起,抬着胳膊说道:“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知道黎山圣母要对付正经门了。” 贾宝玉笑道:“她要是没有听到,我还不放走她呢。” 他手心把玩着一个扇坠,轻轻挑了挑胞姐的前额的海棠花钿,元春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我是不懂你怎么想的。” “黎山圣母想要躲在后面,看我们和正经门拼命,牺牲掉我们一代的子弟,去帮她铲除仇人。这个算盘打得好啊,不愧是神仙,心思就是这么歹毒,这么自以为是。正经门要打,也不该是我们自己打,她的徒弟不是多么,让李渔去找她。” 贾宝玉笑着说道:“我能用一个没用的人质,换来黎山和正经门开战,赚的还不够多?” “正经门?他敢跟黎山老母开战么?”贾元春手中握着一个暖手炉,怀疑地问道。 “天机乱时妖星现,他要是不敢,还有什么意思。而且我们和李渔有嫌隙,却没有到不共戴天的地步,更多的是他来对付我们。可是黎山圣母要灭的,是李渔的道统,是要彻底把他这个人的一切痕迹抹除。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只要他脑子不傻,就该知道如何行事。” 贾元春看着自己的胞弟,以前他总是傻乎乎的,从来说不出这么精明的话来。 那时候大家都为他担心,现在他是如此算无遗策,但是贾元春心中并不开心。 自己的胞弟好像还在,但是他可能已经消失了 姐弟两个各怀心事,同时叹了口气,一起沉默起来。 此时前院,两个小丫鬟带着一个少女,缓缓走了出来。 潘金莲身上还是夜行的黑色紧身衣,她眼神平静,袖子里的手指上,捏着一根冰针。 满心戒备地小金莲,一到院子,就看到了李渔熟悉身影。 她的眼中的冷静一下子消解了,烟雾蒙蒙,好像马上就会哭出来。 李渔瞪了她一眼,两个侍女微微一福,然后转身离开。 潘金莲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怯生生地抬头,偷偷瞄了李渔一眼。她怕李渔为了救她,身受重伤,那真比让她死了还难受。好在李渔的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伤口,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没有什么异常。谷钲 李渔见她在那鬼头鬼脑地乱看,又气又笑,道:“还不过来!” 潘金莲嗖的一下跳到他怀里,趴在李渔肩膀上,“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她的身子非常柔软,两条腿盘着李渔的腰的姿势,也是熟稔的很,毕竟他们经常搞这个姿势。 潘金莲打量李渔的时候,李渔也用水字诀检查了一遍,确定对方没有在她身上放什么禁止,这才放心。当年三怂的事,至今还给李渔留下了阴影,在自己身边埋伏一个人,那可真是太危险了。 她使劲在李渔的身上抓一把,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血肉,这味道也是真正的李渔,这才把防备卸下,手里的冰针化为水滴。 李渔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先别说了,赶紧离开这里,我怕他们反悔。” 说完,两人从后门出来,然后很快消失在红楼外。 秦淮河畔的草地上,李渔手指随意拨弄着金莲的发丝,缠在自己的手指上,拧眉道:“他们是这么说的?” 潘金莲说出了黎山老母的计划,让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老东西也太狠了。为了对付自己,她是真不拿人当人看,或许在她眼中,人就跟蓄养的牛羊没有差别吧。 金陵的这些年轻人,虽然名义上是他的敌人,但是燃烧他们的生命和潜能,只为短期提高他们的实力,好让他们和正经门弟子厮杀,这样的毒计是完全没有把人当一个人来看。 这种做法,像极了大昭寺训练的战奴,都是奴役人类,漠视生命的冷血行径。李渔最反感的就是这个,让他对神佛的观感,往不好的方向倾斜了很多。 “嗯。”金莲趴在他的胸口,轻轻点了点头。她自觉犯了大错,但是李渔哥哥没有责骂她,甚至还比以前温柔了些,让她有些飘飘然的同时,又患得患失起来。 她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李渔,害怕他是生闷气,又不敢开口问。 她哪里知道,李渔欣赏她为了自己的师妹,敢于独创虎穴的勇气和她表现出来的对师妹的爱护。以前的金莲,心中其实只有他一个人,李渔多少也有些感觉到了。 李渔眼中闪过一道狠色,自己没有主动招惹黎山老母,每次都是她来挑事,上次就是因为她自己没有杀掉甄宝玉。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谁让人家是神仙,现在竟然又要主动来找自己麻烦,还使出这么阴损的招数,要把自己的正经门连根拔起。 动自己还可以说是私人恩怨,对整个正经门都要下死手,赶尽杀绝,这绝对是冲着太平道来的。 既然如此,两边的关系就是不死不休了. 李渔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心中暗道,恐怕要暂时把重心转移到对付黎山圣母上了。 毕竟她已经在着手铲除自己的正经门了。 李渔站起身来,看着西边,彤云万里,残阳如血。 “既然她想打,那就往痛快处打!刀架到脖子上,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能退缩,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刀向你砍来。” 第六百四十二章 必须要打 小小的厢房内,李渔手指点在林黛玉的额头,很快她就悠悠醒来。 看着眼前的李渔,林黛玉轻轻呜咽一声,泪珠蹦豆儿般从脸颊滚落。 李渔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她的头顶,道:“人死不能复生,难过可以,但是不要消沉,我一定帮你查清真相。” 林黛玉狠狠地点了点头,潘金莲用手帕,拭去她的泪水。 同样的话,李渔说出来,就让她十分信任。 林黛玉点了点头,潘金莲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林黛玉马上担忧地望向她。 “莲儿姐,你没事吧?” 潘金莲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李渔看着两个小姐妹,说道:“我出去一趟,安排人手调查此事,你们收拾一下,等我回来咱们就走。” 走出厢房没多久,就看到张道陵亲自过来,李渔赶紧上前,道:“这次给天师添麻烦了。” 张道陵摆了摆手,道:“这算什么麻烦,不过是提前开始而已,我受陛下所托,早晚要和他们斗上一斗。倒是你,有什么打算?” 李渔神色如常,轻声说道:“我回汴梁之后,要带正经门,与黎山圣母开战。” 李渔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石破天惊的话来,张道陵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他看着李渔,眼神似乎在问,你是不是癔症了?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和她开战。” “你这...好魄力...”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李渔已经下定了主意,黎山圣母连这么歹毒的计策都拿出来了,她就是要让整个正经门消失。 她的势力极大,今天撺弄这个,明天撺弄那个,自己不出场,不算违背天条,但是却能让自己时刻处于危险中。 今天不打的话,等到想打的时候,就未必还有机会了。 张道陵看着李渔,突然觉得有些佩服,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在暗中支持他了。 他确实是个很有魄力旳人,至少是个有血性的人。 这大地上不知道有多少强者,被神佛开涮之后,也只是默默忍受而已。 黎山圣母是神佛中比较厉害的存在,她的道场在黎山,成仙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 正经门是最近几年兴起的,很多弟子都是入门不久,李渔就是要带着这样一群人,和黎山圣母开战。 他想要开口劝说一番,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李渔笑道:“我要去见一个人,安排一番就动身离开了。天师有时间,可以去汴梁,让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 “哈哈,一定,一定。” 下山之后,李渔来到一处庭院外,隔着围墙就听到里面有吆喝声。 李渔推门进去,果然门口没有人看门,院子里有浓浓的酒味。 再往里走,满庭的葡萄架下,有人支起了一口大锅。 几个青年就在这架子下聚饮,他们也不怕冷,喝醉了之后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李渔暗暗摇头,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阁下不请自来,是要找谁?” 李渔回头一看,长凳上坐着一个人,正冷眼瞧着自己。 待看清李渔的长相之后,年轻人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道长,你怎么来了!” 李渔笑道:“冯紫英,好久不见。” 上次在金陵,李渔直接利用朱祁镇祭拜孝陵的机会,把他赶下了皇位。 在这件事上,冯紫英出力不少,他爹也在战乱中被杀。 没有了老爹的管教,冯紫英也彻底不再顾忌,时不时带着他的朋友来。李渔带着他,来到一個小房内,里面堆柴火。 李渔说道:“你认识贾琏么?” “有过几次同桌饮酒,不过不是很熟。” 李渔点了点头,他掌心有一道白光,很快一颗药丸出现。 李渔笑道:“我即将离开,在这儿有些事要拜托你。” 在留下一颗筑基丹还有一箱珠宝以后,李渔离开了冯府。 冯紫英虽然看上去很不着调,但是他是一个靠谱的人。 此时的冯紫英,已经被震惊的出了一身汗,酒意也轻了很多。 他看着手里的筑基丹,还有一箱珠宝,暗下决心要帮李渔查个一清二楚。 他知道贾琏这个人,是个典型的二世祖,从他那里套话应该不难。 看着箱子里的珠宝,冯紫英的脑子里,慢慢锁定了一个人。 想要套取贾琏的话,全都落在此人身上,便是贾琏最近新养的外室,尤二姐。 .... 李渔御空而行,直奔汴梁。 这一趟算是因祸得福,提前知晓了黎山圣母的阴谋,不然的话还真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汴梁城那高耸入云的城墙就映入眼帘,落地之后李渔直接落在三圣殿。 “你们去休息一下吧。”李渔挥手道。 潘金莲知道他有正事,牵着黛玉的小手,往他们的小院走去。 李渔招呼一个道童进来,说道:“你去跑腿,跟各院长老说一声,就说我要开会。” 很快,一个个长老赶来,不知道李渔又要做什么。有零星的人上前询问,李渔只是笑着不说。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他才拍了拍手,道:“黎山圣母诸位都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 “你说这个做什么?” “圣母怎么了?” ...... 李渔说道:“她要致我们于死地,我意已决,彻底和她翻脸。” 在场的长老全都沉寂下来,就算是胆子大的如吕玲绮,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薛蟠问道:“打得过么?” 李渔点头道:“打了才知道,不打她就要灭掉我们了。” 李渔把黎山圣母的计划一说,听到她如此疯狂,在场的人无不陷入了沉默。 果然如李渔所说,不反抗的话,只能是死的更快,死的更容易。 她摆明了要彻底灭掉正经门,在场的人不是一个看客,而是她的目标。 这样歹毒的心肠,任是正经门长老都是见多识广的,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打!必须要打,都欺负到这个地步来,还在犹豫什么。” 第六百四十三章 漫漫征途 天波府,曾经是大宋的功勋之地,如今要成为天地之战的前哨。 李渔在宫廷内,看着地图,指着上面天波府的位置,道:“在他们还没有发觉之前,先拔了这个前哨,然后再开战。” 这个决定多少有些鸡贼,刘伯温笑着说道:“你要打黎山,本来就是以弱击强,不必行此手段,否则反倒显得没有气度。你拔出一个天波府,对黎山圣母老说,根本就相当于损失了九牛一毛。” 李渔犹豫片刻,道:“先生说的对,那我们该如何?” 刘伯温站起身来,踱步道:“黎山又称骊山,乃是女娲炼石补天时候用的坐骑所化,骊山女在此得道,故而称黎山圣母。她本人法力高强,但是受限于天地规条,不敢贸然下界,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铲除她在人间的道场。” “黎山圣母的神祇神像极多,各地都有庙宇,每日收取人间无数的香火供奉。杀她再多徒子徒孙,都不如断其香火来的好。” 李渔眼神一凝,心中暗道,六朝之中,自己只能控制一个大宋。 拆除大宋境内的神庙容易,可是其他五国未必会给自己这么大的面子,毕竟是彻底得罪一个真仙旳事,不是寻常能卖面子的小事。 刘伯温看出他的心意,撇着嘴道:“你要灭其威风,铲除大宋境内的道场,已经是很大的伤害了,而且多半不会太顺利,她有多少信徒,并非你我能知。到时候,少不了一场场的恶战。你想一下,大宋的人口占六朝的三成还多,突然削去她这么多香火,这个打击还小么?以小博大,不能上来就想着把对方完全拍死,这样容易把自己陷进去。” “总之一句话,你急不得,因为你是弱小的一方,要钝刀子切肉,一点点来。” 刘伯温看着李渔,眼神中带着些怀疑,问道:“我知道你随时可以开打,修为境界高,功法也是上乘的太平经,但是你门下的弟子准备好开战了么?” 李渔语气坚定,“他们要灭的不是我一个人,恰恰正是所有的正经门弟子,若是只针对我一人,我哪会举全宗门之力开战。” 他说这番话,很有分量,因为一直以来,李渔打了不少恶战,都是自己一人上,几乎是从来没有动用宗门的力量。 这一次确实是针对整个正经门来的,不是他要开打,是敌人要开打。 “那就先断了她在大宋的香火!” --- 一场拆除神像的活动,在大宋全境上演。 因为黎山圣母平日里也是一个香火鼎盛的神仙,所以普通的官差肯定不敢,这件事便落在了正经门弟子身上。 正经湖畔,一大群正经弟子整装待发,身上背着各种法宝,眼睛里丝毫看不到畏惧。 掌教已经说了,有人要灭正经门,所有弟子全都是义愤填膺。 对他们来说,正经门绝非一个简单的宗门,在这儿他们找到了作为一個人的意义。 李渔从远处缓缓走了过了,所有弟子一起朝他望去,掌教真人身后跟着他最得意的弟子张三丰。 两人一前一后,嘴里还时不时交流些什么,等到了近前,李渔才扫视一圈,对弟子们的精气神很满意。 他轻咳一声,道:“大家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敌人空前强大,这次不是游戏,不是比赛,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是一场战争。 战争就会有人负伤,就会有人死亡, 若是输了,我们这个宗门,我们这些人都将化为尘土,消失不见。有人或许要问,这一场仗如此难打,那我们还要打么? 我的回答是:必须要打!不然的话,我们连这一点希望都没有,而且他们会踩在我们的尸首上,嘲笑我们的软弱可欺。” 李渔的话说到一半,这些正经门弟子已经是群情激奋,恨不得现在就去拆庙,砸烂那个所谓圣母的神像。 李渔大声道:“将正经门的摇人符戴在身上,不管是哪里有人捏爆了,不管你手上有什么要紧的事,都要以支援同门为主,出发吧!” 一批批人逐次下山,一向热闹的正经门,开始空旷起来。还没有离开的,除了实在年幼的,就是准备下一批出发的。 各个长老分别带队,随着弟子们一同下山,负责看管他们。毕竟是修士进世俗,虽然李渔很相信自己的门下弟子,但是绝对的力量差距,或许就会滋生邪恶,所以他也三令五申,凡是无故害人的一律严惩。 李渔坐在湖边,看着平静的正经湖,湖水已经开始部分结冰。水底的妖怪们,偶尔还是会冒头,但是总得还是少了。 李渔突然记起来,马上就是新春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觉得比一个甲子还漫长。 “本来这是一个团圆的时候,眼下却要分离。” 此时的汴梁城中,年味已经浓了起来,毕竟对于他们普通百姓来说,这些事都暂时不会和他们有关系。 即使两边打的天昏地暗,对百姓的生活,还是没有什么影响。最多就是道观内少了黎山圣母的雕像,对很多香客来说,他们是来拜神的,至于是哪个神,实在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道观、寺庙里没有这个,总有那个,把香点上,把纸烧了,法事一做,心里就安稳多了。 张三丰笑道:“师父,我也要下山了,北方有师父坐镇,我去南边照应着下山的师兄弟们。” 李渔点头道:“我已经送信给韩世忠,你直接去找他,他自然会配合你行事。” 张三丰抱拳之后,转身离去,看着他年轻的背影,李渔心底叹了口气,这一战凶险异常,他已经预料到,会有很多人会死。 可能还会有自己亲近的人吧... 他有点佩服张角那样的人了,只要是他们认定的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去做。 若是李渔知道黄巾后来的下场,多半不会强行掀翻大汉。 黎山圣母,只是一个开始,李渔已经感觉到了,自己隐隐开启了一场艰苦卓绝地征伐之路。 第六百四十四章 断其香火 随着唐军邸定吐蕃,各国兵马都自行返回,随军带着大量的馈赠。 宋军由宋江率领,浩浩荡荡回汴梁,沿途是大吃二喝,十天九醉。 大军到了延安东路,西军的地盘,此时的西北已经平定,党项人在岳飞的打击下,纷纷投降。 宋江等人在一个小镇外驻军,夜晚时分,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 营中的几员大将,都不约而同地披挂上马,朝着外面飞奔而去。 宋江指使李逵拦住了一人,仔细一看是史进,宋江问道:“史大朗,这是做什么去?” 史进叫道:“公明哥哥,附近有正经门弟子,捏爆了摇人符,说明他们遇到了凶险,弟兄们都是正经门人,自然要前去助拳。” 宋江扶正了帽子,道:“大家义气相交,岂能不帮,传令下去,都随...咦,前面那个是谁,怎么跑的这么快!” “是朱武!” “杨志李俊早就去了。” “都随史大郎前去助战!” 一群醉汉轰然叫好,鲁智深没有骑马,跑的比人家骑马的还快。 很快,在城郊一个破庙前,果然有人在打斗。 不过这一次不是凡人争斗,而是一群修士在对敌,这些人三五成群,在空中四处飞飙。周围风声呼啸,各色光芒急缓相间,闪烁而过。 其中一人中了招,捂着胸口掉在地上,嘴角噙着鲜血,使劲啐了一口。 他注意到周围的人,看了一眼,目光中从凝重转为惊喜,“杨长老,朱长老!” 朱武低头一看,认出此人乃是正经门早期弟子,是第一次开山收徒时候入门的,道号叫陈泥丸。 “陈泥丸,对头是谁?” “是红盟的人!” 朱武祭出七宝妙树,凌空一跃,从马背上飞身下来。七宝妙树落地之后,快速变大,散发出清幽光彩,笼罩着四周。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对面的人竟然清一色都是女人,各个身段苗条,姿容秀丽,手中挥舞旳法宝也都不凡。 人群中,一个少女眉心有一点红色的梅花图案,手指顺着剑身一滑,刹那间,手里秀气的剑芒倒转而上,光芒大盛,伫立於一个太极图的正中,铮铮铮铮震动锐响不止,片刻之後,七星剑飞驰电掣而出,剑刃周围,更有太极光轮闪动流转,威力赫赫,竟是势不可挡。 宋江疑惑地看着这一幕,回头小声对吴用说道:“没听说有什么红盟,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吴用点头道:“看样子不好对付。” 话音刚路,七宝妙树里的光芒,若有实质,将所有剑芒缠绕。 史进趁机欺身上前,一刀戳在女子肚子上,女子侧身躲避,冷不防被李俊削去了半截手臂。血淋淋的断臂处伤口吓人,在场的都是些天庭劳改犯,什么场面没见过,都是心冷如铁石的人,自然没有丝毫动容。 宋江眼皮一动,摆了摆手,顿时梁山的人都冲了上去。 本来还势均力敌的场面,瞬时呈现一边倒,正经门弟子则乘机救治同门。 等到厮杀完毕,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对面十几个修士尽数被杀。 碰到梁山的人算她们运气不好,连一个留下全尸的都难找。 宋江看着被拆的七零八碎的神庙,捡起一块来,端详了一会道:“这是黎山圣母的神庙?” “没错。”陈泥丸啐道。 “你们拆这个庙,所以引来人围杀?”宋江马上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吴用道:“这就奇了,我们才走了几天,正经门就这么厉害了,都敢和黎山圣母叫板了?” 朱武上前,道:“刚刚收到师父的飞鹤传信,黎山圣母要灭我们正经门,师父他不甘心束手被灭,已经决意开战了。” 宋江和卢俊义吴用这些人面面相觑,他们比普通人更了解神仙一点,自然也就更知道黎山圣母的厉害。 宋江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必须去一趟汴梁,跟李渔兄弟好好谈谈了。” 卢俊义点头道:“没错,不能看他自取灭亡。” 吴用拽了拽他,低声道:“要不要...隔岸观火?” 宋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不怎么温和。 吴用知趣地没有继续说话,尴尬地转过头去。 宋江回头招呼道:“铁牛,花荣,跟我走一趟。剩下人由卢俊义率领,继续班师汴梁。” ---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渔看着宋江,疑惑地问道,他身上甚至还有血腥味。 宋江上前一步,看着优哉游哉炼丹的李渔,问道:“李渔兄弟外面疯传你和黎山圣母开战了,可有此事?” 李渔点了点头,道:“就是这几天的事,公明哥哥都知道了,看来消息传的挺快啊。” 宋江还以为他是无知者无畏,坐下之后,把声音压得几乎听不到,“你知道她的来头么?” “知道,都说她是远古尊神。” “没错,这個人咱们惹不得。” 李渔道:“我也不想惹,问题上她咄咄逼人,无缘无故就要灭我满门,我总不能做坐以待毙吧?” 看到宋江很了解黎山圣母的样子,李渔不禁来了兴趣,问道:“你对她很熟么?” “以前在天庭时候,偶尔见过几次。” 李渔肃然起敬,难道宋江在上面,还是一个大人物? “什么时候?” 宋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去天牢里送犯人的时候。” 看着李渔瞬间变得鄙夷的目光,宋江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她得道确实很早,早年常被人误以为是女娲娘娘的分身。本来就一个称号黎山仙子,后来改名黎山老母,也叫黎山圣母。” “怎么突然就从子变为母了?”李渔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现在就怕这厮还有个儿子女儿的,是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 宋江笑道:“这就有些说头了,你问别人还真不一定能问道,可巧我就清楚原委。当初黎山仙子天姿绰约,风华绝代,大秦时候始皇帝出巡,偶遇黎山仙子,惊为天人,遂上前调戏。仙子大怒,但是顾忌他人皇的身份,黎山仙子没有办法,只能御空远去。从那之后,她每次降临人间,都化为老妪模样,久而久之便被称为黎山圣母,也叫黎山老母。” 第六百四十五章 苦大仇深 李渔终于有些理解白毛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收集法宝了。 关键时候,人多是真顶用。 他从风月宝鉴内,拿出自己的库存,仔细一清点,也算是颇有家底。 毕竟他是参与了洗劫大相国寺、巫神殿、茂陵、大昭寺等一群肥的流油的宗门和陵寝。 这里面每一个,都是可以装备整个正经门都富裕的,李渔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法宝修理一下,能升级的炼制一番,然后分派给自己的门中弟子。 以前大家在门中快乐修炼,有没有法宝其实差别不大,但是现在是真刀真枪的打架了,法宝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 在山顶的炼丹房内,玉兔看着正在炼制的李渔,眼珠一动,上前道:“你真跟黎山圣母打起来了?” 她穿着道袍,有一个貂裘毛绒绒的兜帽翻在肩后,眼睛圆圆旳灵巧之极,一副灵动少女模样。 只有在丹炉混久了的道童才知道,这玉兔就是个女泼皮,张嘴闭嘴脏话不断,与她这副外貌极不相称。 李渔点了点头,随手把一柄仙剑淬上火灵。 玉兔犹豫了一会,走到一旁,过了一会又踱步回来。 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正经门的人手不够,丹房的道童都走了,里面就他们两个,李渔觉得后背毛毛的,不知道这兔子在搞什么鬼。 “我...你...” 李渔觉察到她的犹豫,不敢怠慢,把手里的活计放下,问道:“你咋了?在这走来走去的,难道是有事要跟我说?” “你把这鸟项圈给我摘了,我跟你干!”玉兔终于下定了决心,拍了拍胸脯说道。 李渔笑了笑,说道:“好啊。” 说完之后,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就把项圈摘了。这动作十分麻利,玉兔甚至没有感觉到,就赫然发现困扰自己的项圈被摘掉了。 玉兔不敢置信,看着他手里的项圈,懊悔道:“你这人真有意思,这么简单就给摘了,早知道早点跟你说了。” 没有了这个项圈,玉兔整个人精神不少,对着地上的项圈踩了一脚。 李渔心中暗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实在不行多一个路人也比多一個敌人强。 玉兔虽然被擒了,但是她根本不配合做不死药,留在这儿早晚是个祸害,就怕把她背后的月宫也牵涉进来。 他除掉项圈,加到炉中,准备炼制成一个捆人的法宝。 炼制好了以后,他转身一看,玉兔还没走,不禁疑惑地问道:“你咋还不走?” 玉兔带着一股香风,坐到他的身边,顺手揽住他的肩膀道:“兄弟,我看出来了,你是个狠人,我以后跟你干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嘴里说出来,关键是她的声音还很柔媚婉转,就显得十分不伦不类。 “你不回月宫了?我困了你这么多天,你不恨我?” 玉兔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算什么,实话跟你说吧,你算是好的了。天庭那帮乌龟儿子王八蛋,他们逼着我每天捣药,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得歇息。要是误了时辰,每差一刻钟,就要用雷电劈一次,那紫电比本兔胳膊还粗,真是一群狗杀才。要是赶上什么狗屁蟠桃会,少不得皮开肉绽...” 玉兔越说越伤心,双眼红肿,情绪激动,声泪涕下地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那真是闻者伤心,见着落泪,好端端一个小兔,就是因为捣药捣的好,就成为了一个捣药机器,被剥夺了一切权力。 李渔没有想到,上边的规矩这么大,这帮神佛使唤人和妖两个种族,完全是不拿他们当人、当妖啊。 先是用泥人造成生灵涂炭来敛取人间信仰,然后对上去天庭的人族、妖族也是极尽剥削之能事。 亲不亲,阶级分,本来还对玉兔有点敌意的李渔,马上安慰道:“别怕,入了咱们正经门,以后就是一家人,亲人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谁要是想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就让他品尝一下共...正经道的铁拳!” 李渔和玉兔在这搞诉苦大会的时候,外面一个胖子乐呵呵地跑了进来,一看李渔泪眼婆娑的样子,胖子如临大敌,做了一个防守姿势,问道:“怎么了?敌人杀到咱们老窝来了?” 李渔擦了擦眼泪,道:“不是,今天咱们正经门又添一员大将!” “大将?谁?你不是说除了我,都是小将么。”薛蟠左顾右盼。李渔指着身边的玉兔道:“就是她,兔姐。” “这兔子有啥用,我听白玉蟾说这兔子除了骂人和吃饭比别人强,没点本事还很懒。” 看来这兔子的秉性是出了名了,在正经门都臭大街了。 李渔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没啥好乐的,这兔子虽然是一个阶级的,但是没本事是最大的问题。 玉兔一听,勃然大怒,“本兔爷没本事?” 她站起身来,撸起袖子,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皓腕手臂,然后十分豪放地把头巾一扯,系在腰间。看不出这玉兔还挺有料,有没有本事还不知道,至少胸很大。 这幅干练的模样,和平日里兔子惫懒样大不相同,只听嗡嗡的声响之后,丹炉内所有的原材料,全部缓缓升空。 玉兔手掌一拍,两个捣药杵出现在她掌心,霎时间丹房内棍影幢幢,响起奇怪的闷响。 很快,几道嫩绿色的光芒从她掌心出现,随着玉兔收工,所有的材料都整齐地摆放在药蓝中。 李渔上前一捻,发现所有的仙草都精纯了几十倍,杂质被彻底剔除。即使是细微的杂质,也被她轻易除去,用这样的药炼丹,副作用将会无限趋近于零,而效能可能增加的不止百倍。 薛蟠是个外行,见她呜呜渣渣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连碎大石都没有来一个,不禁有些鄙夷。他还想再嘴臭几句,被李渔一把按住。 李渔大笑着说道:“你真是一个宝库啊!我宣布,以后兔姐就是咱们正经门药膳部...呸,是药长老。” 第六百四十六章 改神换像 各地汇总的信件,雪片似地飞到李渔的案上。 上面旳消息都是各地总结的拆除过程,果然拆除神像阻力很大,莫名其妙冒出来许多黎山圣母的忠实信徒,先是和正经门弟子对峙,然后大打出手。 甚至还有直接埋伏在神庙,等着正经门弟子上前拆除的时候,痛下杀手的。 刚开始正经门损失了不少弟子,后来慢慢了解之后,开始提高警惕。 李渔求助于岳飞,开始借助军用驿站,传递门中弟子,由军队护送配合。 这一招立竿见影,大宋军队在岳飞的改造下,整个体系都在发生变化。 岳飞收到李渔的密信之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下令所有军营配合正经门。 虽然即使岳飞不同意,李渔也可以让赵福金下旨,但是岳飞如此配合,还是让他喜出望外。一个三军统帅真心配合,还是阳奉阴违,带来的效果差距实在太大了。 岳飞心中比谁都明白,大宋能有今天,全靠正经门的掌教李渔。他忘不了清溪洞的密林中,自己的主帅宗泽那绝望的眼神。彼时的大宋,到处都是亡国之相,岳飞和宗泽一样,已经抱就必死之心,而且没有对复兴存多大的希望。 转机出现在李渔的宫变,他扶持了一位真正能带领大宋走出困境的皇帝,也就是当今女皇陛下。虽然她只是一个少女,但是岳飞十分满意,这就是他心中明君的典范,体察百姓,提拔贤能,不大兴土木,不奢靡浪费。 大宋需要正经门,需要李渔,但是不需要黎山圣母。正经门从上到下,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与民争利的事,相反到处庇护国境的行商,连水路中都有人护送。岳飞深恶痛绝的鬼市,也被李渔连根拔起,让大宋汴梁这个六朝第一大城的阴暗面被清扫干净。 有他们正经门坐镇汴梁,大宋才能免遭魑魅魍魉的损害,继续在女皇的统治下立于六朝之中。老帅宗泽曾经教过岳飞:认识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名声,你要抛去他所有的毁誉,去看他做了什么。 当岳飞真的抛开李渔所有的好坏名声,去理顺他生平的所作所为,岳飞惊愕地发现,此人是一个道德圣人。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在位大部分人伸张正义,谋取普罗大众的福祉。 别以为六朝格局有多稳固,身为一个兵马元帅,岳飞看的比谁都清楚,六朝的格局说被打破就是一下的事。战乱看似遥远,其实过去了没有多少年,卷土重来的时候,又将是一场天昏地暗的大战。 荆襄之战酝酿了这么久还没打,并不是因为它打不起来,恰恰相反如今就像是在添油,等的时间越长,打起来之后的后果就越大。 大宋此时虽然在恢复国力,但是和其他五国相比,还有些差距,尤其是兵马的战力上。 江南的韩世忠,对李渔的密信更是全盘照做,还派他夫人梁红玉亲率兵马支援。 刘伯温帮赵福金下了几道圣旨,各地官府也都配合起来,地方官吏为了自己的乌纱帽,甚至主动去拆。 在官位、权力面前,什么狗屁神仙都要往后退,他们的狂热甚至波及到了其他神像。 本来一些信奉黎山圣母的老百姓,是不许正经门弟子拆的,李渔又下令不许门下弟子仗着修为欺压凡人,很多弟子就犯了难。 这些问题也是迎刃而解,老百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县官和现管。 --- 青州府,桃花村。 远处的山上有清幽鸟鸣传来,天空蔚蓝,白云几朵。 路上有五个人结伴而行,他们身后背着各式法宝,身穿道袍,在胸前绣着:正 为首的一人年纪不大,一身蓝色道袍,颇有英气。此人乃是蓝道行,当初和王重阳一道,在山下游历时候得道,修为颇深。 在他身后,则是几个年纪更小的道士。 其中一人真是丹房内的白玉蟾,他指着前面大叫道:“蓝师兄,你看那边,有个庙!” “哈哈,太好了,又发现一座,赶紧进去看看。” 白玉蟾一马当先,就要冲进去,被蓝道行施法揪了回来。 “不要命了,前些日子辛师妹就是在开门时候被人伏击,以后碰到这种野庙更要当心。” 蓝道行说完,身后的仙剑脱鞘而出,在空中划了一圈,打开了庙门。 众人抬眼望去,全都呆住了,这庙里供奉的神像太眼熟了。 “这...莫不是掌教师伯?” 蓝道行打开庙门,进去之后,发现此地香火还算不错。 庙中洒扫的非常干净,神坛上的泥塑看上去和蔼可亲,笑眯眯的样子不管是模样还是神情,都和自家掌教有八分神似。 这时候,一个老汉颤巍巍进来,摆着手道:“各位道爷,这个不能拆啊!” 众人强忍着笑意,白玉蟾问道:“这位老伯,恕我们眼拙,没有认出这是哪位神仙,你们为何供奉他啊。”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俺们祖上几代人都拜神,这是唯一一个帮过俺们的神仙,要是你们几个不嫌弃庄户人家啰嗦,就坐下听俺讲讲。” ...... 听完老头的话,正经门弟子全部陷入了沉默,原来掌教还有这么一段历史,他看上去整天笑吟吟的十分和善,竟也曾是嫉恶如仇,性烈如火么。 “要我说,六朝大地上,就该全部盖起咱们掌教师伯的庙宇道观才对!”白玉蟾大叫道。 蓝道行毕竟稳重一点,训斥道:“不要胡说八道,小心为宗门招灾。” “我们拆了黎山老怪的神像,那些庙宇闲着也是闲着,直接立三圣像,或者只立咱们掌教的神像,我看再合适不过了!”正经门里的三圣,分别是盘古、九天玄女和李渔。 “没错,老百姓闲着也是闲着,你不立他们改天还要立一个来拜。” --- 正经门内,李渔突然觉得福至心灵,一缕缕念力灌顶。 怎么回事? 李渔伸了个懒腰,从小楼的软塌上爬起来,到栏杆处扩了扩胸。 最近自己没有干什么功德啊,怎么念力一个劲涨,虽然是好事,但是李渔是个寻根究底的性子,这异常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六百四十七章 道心不移 北风烈烈,凛冬已深。 小楼栏杆上有一层薄薄的冰,李渔握着丝毫不觉得冷。 “掌教,有青州密信。” 楼下一个弟子喊道,李渔一伸手,他手里的信便自行飞了上来。 展开之后,写信的是蓝道行,他在青州府桃花山附近,找到了很多供奉自己的神庙。 这都是当地百姓自发修建的,而且香火颇为鼎盛。 李渔曾经在桃花山附近单人剿匪,杀得当地土匪强盗几乎绝迹,桃花庄的刘太公就主持修建了第一个神庙。 后来李渔为了验证念力的存在,以及它是如何增强自己修为的,便附身在神像中,为前来烧香的信徒排忧解难。 从那之后,青州一带,供奉他的神庙逐渐多了起来。 大家年年拜神,其实很少有神真的来聆听你的苦难,这里出现一个管用旳,自然是一下子风靡起来。 不过之后李渔就很少去了,没想到还是保留了起来。 蓝道行来信,说他们正在组织当地百姓,宣传正经大仙的功德,然后建造道观。 李渔现在俨然是取代了林灵素,成为大宋的隐藏国师,青州府很乐意拍这个马匹,马上出动人手兴建。 正经门弟子当然是赞成至极,帮着人把自家掌教的功绩大肆宣扬,其中难免夹杂着些吹嘘和夸大。 一时间,正经大仙的名号在青州府越来越响,被传的神乎其神,很多豪门大户甚至专门去求来李渔的雕像供奉在家中。 蓝道行在信中说的很清楚,如今的局势就是这样的,黎山圣母的雕像已经不需要他们动手了,各地都在自发拆除。蓝道行于是请示,是否可以去各州县宣扬正经门和正经大仙。 神仙这个东西,就跟卖酒一样,买的人越多,生意就越好。你看见他的摊位前排起长龙,很自然也想去买一点,即使隔壁不用排队,你也会选择人多的那家。 神仙也一样,信的人越多,你就越服他,形成一种良性循环。 李渔眉心一皱,他大概已经知道所谓的功德念力是什么东西了。 这东西对人的修为确实有用,而且得来全不费功夫,只需几个神庙和塑像就可以了。 更重要的是,它还不耽误你的正常修行,丝毫不占用时间。 满天神佛最喜欢的,就是功德念力,他们为了这些互相之间勾心斗角,乃至于生死相搏。 佛门内斗,说到底就是争夺信徒,有人眼红释迦庞大的信众,于是产生了鸠占鹊巢的想法。 犹豫再三之后,李渔指点托出一只纸鹤,传音道:“不许鼓动百姓建造我的神庙。” 修炼到了这个境界,李渔已经明白,一个人即使再强大,那他也不可能无处不在。 所谓的神明无处不在,只是苍生朴素美好的愿望而已,事实上他们所供养的神明,几乎从来都不会听到他们的诉求,只是收取他们的念力信仰而已。 这已经算是一种诈骗了,李渔决心不能和神佛一样,将自己陷入这个怪圈。 成神之后,去争夺维护信徒,用念力来不断巩固提高自己的修为。千万年来,所有宗门都是这样,捧出了一个個的神仙佛陀,后来人也觉得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修炼的唯一正道。 但是李渔不认可。 修炼,应该是对自己的感悟,不断提高自我的过程。 这个道心,比功德念力更重要。开始利用自己的声望广修道场,收敛信徒,不知不觉就会步入这个怪圈。 李渔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十分坚决。 --- “竟敢坏我庙宇!夺我香火!” 黎山,九华池,神獬宝座上。 黎山圣母怒气冲天,她万万没有想到,人间有人敢和她直接开战。 要知道,自己是先天原始阴神,为为上八洞古仙女。化生九苞金莲,现九皇道体,为北斗众星之母,综领七元星君,从来都没有人敢和她为敌。 更让她生气的是,与之为敌的人并非神佛,而是一个人族修士。 看着圣母的雷霆之怒,底下的仙仆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印象中圣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待下也很宽容和善,没想到生气之后这么可怕。 事实上,牵涉到信徒香火的事,神仙们往往都很在意,根本没有平日里那种淡漠。 毕竟对他们来说,早就不想继续修炼了,修炼的道路越走到后面,想要前进一步就越困难。真的伏下身子好生修炼的话,可能千年也没有什么突破。 然而舒舒服服地享受人间供奉,则简单的多,而且每时每刻都有念力加身。 你若是不布局人间,埋头修炼,你的信徒和神庙就会慢慢消失。 于是很多神仙,都陷入了人间这盘棋上,人间也有他们各自的代理人。这一方面做的最好的,就是曾经的佛陀,他的信徒众多,而且十分规范,所有的寺庙都有大雄宝殿,可惜如今也被人算计,成全了别人。 当然,总有那么一群另类,与之格格不同。他们不争夺信徒,也不甘心被人摆布,逍遥自在天地间,领悟本心大道。 “必须铲除正经门!” 黎山圣母一句话出口,就是法旨,传遍了整个黎山。 她早就听说正经门要拆她的神庙,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拆的这么快。 在黎山圣母看来,第一大宋这么大,正经门那点人手拆个几年也拆不完。 第二是她一向香火鼎盛,信徒众多,一旦大宋开始拆除自己的神像,肯定会爆发民乱,甚至改朝换代。 可惜,事情未能如她所愿,正经门虽然人数不算多,但是他们效率奇高,而且有当地官差、兵马配合。 第二她高估了大宋百姓对她的拥戴,神仙太多了,他们又不是一神教的狂热信徒,你把这个拆了?拆了就拆了吧,我去村东头拜另一个就是了。 反正也没见显过几次灵... 李渔的神庙有村民护着,是因为他在近几年就帮大家办过事实,救过大家的命。 市侩,是百姓的普遍性,他们看似憨厚老实,实则有自己的狡黠和聪明。 说的通俗点,就是:百姓心中有杆秤。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与虎谋皮 黎山,第一批红楼弟子已经到来,黎山圣母的道场足够大,众人心怀敬畏,在一个空旷的山谷等候。 这里温暖如春,水池中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恍若神仙世界。 天空中时不时飞过一只火红色的鸾凤,山谷内异香扑鼻,仙草遍地。 在场的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这要是能长期留在这儿修炼,人间的繁华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他们憧憬未来的时候,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响起,从山谷外进来一队女子。 他们身穿彩衣,裙带招展,美貌异常。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个玉盘,上面摆着一些丹药,丹药外面裹着一层透明的外衣,流光溢彩,药香扑鼻。 “这是圣母所赐,请诸位服用。” 红楼众人感恩戴德,大喜过望,纷纷上前捻起一个就往嘴里送服。 这些丹药入口即化,服用完了之后,感觉周身舒泰。 整个人都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精神奕奕,远足的疲惫一扫而空。 而且人人变得耳聪目明,有些人过去旳顽疾,也都瞬间康复了。 这些人不明就里,还以为这都是仙丹的功效,纷纷跪倒,拜谢黎山圣母的恩赐。 负责带人来的王熙凤,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一群短命的小鬼...”王熙凤在心中嘀咕,她多少知道一点内幕,所以根本不上前拿丹药吃。 不过山谷内的环境,也让她心向往之,这地方真是人间仙境!不愧是黎山圣母的道场,处处仙气浓郁,瑞彩环绕。 山谷的西侧,一条瀑布挂在悬崖上,在瀑布中间有一个洞府,黎山圣母在洞府门口,看向下面。 她身后是她的爱徒,樊梨花和穆桂英。水气在这里有些阴冷,在场三人完全不怕,就站在洞府前面。 黎山圣母指着人群中一个女子,问道:“这人是谁?” 去过红楼的穆桂英上前一步,探头一瞧,笑道:“回师父,此人乃是贾府的一个妇人,唤作王熙凤,她娘家是金陵王家。” 黎山圣母点了点头,道:“此人根骨奇佳,我有意给你们收一个小师妹,你看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道:“全凭师父做主,我们哪敢说话。” 黎山圣母微微一笑,道:“去把她带上来。” ---- 正经门,丹房。 刘伯温席地而坐,对面的李渔还在为门中弟子炼制法宝。 刘伯温捡起一个扇子,在丹炉外轻轻扇了一下,伸手试了下火候,满意地点头。 “你听说了么,唐皇李世民回到长安了。” 李渔稍微转了下头,道:“这还真没听说。” 他最近没有时间看时迁送来的情报,关于大唐的情报已经叠了一大堆,李渔准备在闲下来的时候翻一下的。 最近每天都有正经门弟子负伤,轻伤还好一些,重伤的话就要传信回宗门,由李渔御空前去,用水字诀救人。 这活一听就很累,也有许多弟子没有撑到李渔赶到,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随着拆除的进行,冲突越来越多,李渔隐隐感觉到,黎山已经开始行动了。 从一开始李渔就知道,拆掉神庙和塑像,并不是胜利,相反拆完的时候,战斗才刚刚开始。 刘伯温笑道:“李世民回到长安,说明他已经控制了吐蕃,这次他出兵透着一股诡异,看大唐的战事,李世民肯定早就布局好要铲除吐蕃了,真没想通为什么他选择在这個时候开战。” 李渔眉底一笑,这个愿意自己倒是知道,可惜还是别说的为好。毕竟关乎到人皇气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使是视规矩如狗屁的白毛,在面对人皇因果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足见这玩意的可怕。 李渔当初敢去剥离人皇气脉,炼化进赵福金的身子,实在是天大的胆子。后来的天雷也证实了这一点,赵福金炼化人皇气脉和补天贪石的过程中,引下来的紫雷,堪称李渔见过威力最大的雷电。 与之相比,左慈渡劫时候的雷劫,根本不值一提。 刘伯温也没有想到李渔知道原委,他只是随口抱怨而已。 对他这种人来说,算不到的事会充分地调动他们的好奇心。 越是想不通,越想搞明白。 “大唐平白无故吞掉了吐蕃这么大的地盘,你打算怎么办?” “我?”李渔不解地问道:“此事与我们有何关系?” 刘伯温笑着问道:“唐军出兵的理由是什么?” 李渔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大唐要吐蕃约束僧人,将在宝象国杀害中原僧侣的番僧交出来。” 不出意外,吐蕃全部拒绝,而且出言不逊。 刘伯温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原因,这是借口。” 李渔呵呵一笑,刘伯温说的半点都没有错,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经此一战,大唐更加强盛了,他平白得了这么大一块疆域,也算是开疆拓土了,不知道大宋准备让谁前去祝贺。” 李渔一听,皱眉道:“我差点把这个事忘了。” 刘伯温笑道:“不管去的是谁,都要趁这个机会,和大唐商议一番。若是能得到大唐的庇护,相信就算是黎山圣母,也不敢贸然动手了。” 李渔颇为尴尬,刘伯温根本不知道他和李世民的关系,不然估计也说不出这番话来。 真叫李世民知道自己的处境,估计他能乐出声来。上次在那个神秘山谷,李渔掘开了一个了不得的坟墓,然后脚底抹油就开溜了。 后来听说里面封印了一个菩萨,而且还是发力不俗的菩萨,估计大唐君臣没有少受惊吓。若不是他们兵强马壮,真的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自己和李唐的恩怨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得清的,但确实不怎么...友好。 刘伯温看李渔没什么反应,不禁站起身来,道:“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么?” “呵呵。”李渔轻轻一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看刘伯温脸色不对才说道:“我和大唐有些嫌隙,派人去求救,无异于自讨没趣。” 刘伯温沉吟道:“我去走一趟,你看如何?”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丧尽天良 药香阵阵,暖流如春。 丹炉旁刘伯温信手挥舞着扇子,帮李渔控制火候。 “你为什么非要去大唐凑热闹,实话跟你说吧,我在吐蕃追杀石人的时候,碰到了李世民和他的手下。” “当时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如今想来已经明了,这些人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是大昭寺从中原夺取的一个牵涉因果的东西,吐蕃灭国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他们寻到一个奇怪的底下宫殿,我打包票带他们进去,谁知道遇到了一点小小意外。那里面竟然镇压着一位佛门大成菩萨。” 刘伯温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了...” 刘伯温咽了口唾沫,道:“原来还有这层考量,难怪你不让我去,不过以我看来,李世民并非鸡肠鼠肚之辈,他是个分得清轻重的帝王,只要我晓以厉害,他会和我们合作的。” “我们有什么厉害?”李渔不解地说道:“我们现在处在绝对劣势,估计马上就要被反扑,然后过上紧巴巴的日子了,搞不好还要跑路逃命。” 刘伯温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李渔哈哈一笑,道:“开个玩笑,既然先生要去,自然是没有问题,我跟陛下说一声,让她认命先生为宋使。” “好,此事宜早不宜迟。” 李渔突然生出几分希望来,本来他是对李世民不抱任何希望的,他可能会很乐意于看自己热闹,却未见的会帮助自己。 大唐刚刚吞并吐蕃,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他怎么会和自己一道对抗一个真仙呢。 不过李渔转念一想,李世民是个彻头彻尾旳实用主义者,他在佛道两边左右横跳,谁有用就抬高谁,只要刘伯温能说服他,跟黎山圣母对抗的胆子他是有的。 就看刘伯温此行了... 李渔说道:“你等等,要不要把这些丹药带上。” “寻常的丹药,他会放在眼里么,大唐可不缺炼丹高手。” “多少是正经门和我本人的一点心意嘛。” “不提这个可能还好一点。” 李渔马上从善如流,收起葫芦,道:“有劳先生了,我这就入宫跟福金说一声。” 刘伯温收起小扇子,看向丹炉,继续李渔未完成的这一炉丹药。 “这位掌教什么都好,就是做事不干净,总是喜欢做到一半就放下。他以为还有时间重新来收拾,有时候却未必如此。”刘伯温一边嘟囔,一边把丹药炼完。 “幸亏有我帮你收拾残局。” ........ 李渔来到皇宫,侍卫自然不会阻拦他,一路畅行无阻,到了后宫,远远看见门口有两个小宫女在那倚着柱子听内侍们聊天。 一個太监年纪不大,但是十分活跃,声情并茂有时候还带着些肢体动作,不知道在讲什么有意思的事,时不时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渔都走近了,他们还没有注意到,李渔笑了笑,不打算打断他们。 对于一个小太监来说,冬日午后的一次吹牛,有这么多听众,可能是他这辈子难得的快活时光。 这些可怜人,难得这么开心一次,一旦自己现身,他们免不了又要惶恐起来,低眉弯腰地伺候人。 好在正经大仙走到哪,存在感都不是很强,或者可以用另一种说法,就是这个人比较低调。 他直接绕过柱子,从小路走到了御花园,果然远远就听到了赵福金的笑声。 靠近之后,赵福金和薛宝琴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渔轻咳一声,赵福金赶紧把书藏了起来,一副乖巧的样子。 李渔懒得跟她较真,反正有宝琴在,不会让她干什么出格的事。 薛宝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智十分成熟。 李渔从风月宝鉴拿出一个法宝,是一条花枝,上面开着几朵红梅。 这是昆仑山顶的异种红梅,是大昭寺的宝物之一,被李渔炼制一番之后,已经成为一件攻守兼备的法宝。 就是平日里没事,它也能让人安神静心,益处颇多。 薛宝琴接过来之后,发现这花枝十分轻盈,李渔又教会她如何炼化到自己体内。 学会之后,薛宝琴双颊激动的晕红,小腿盈盈一弯,福礼道:“多谢道长。” 看着她衣服努力学大人的模样,李渔呵呵一笑,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道:“大唐近来灭掉了吐蕃,我朝当派人前去恭贺一番,刘先生毛遂自荐,想要当这次的宋使。” 薛宝琴脸一红,随即有开心起来,站在赵福金的身后,心里早就想要快些去熟悉自己的本命法宝了。 赵福金摆了摆手,道:“刘先生年纪大了,就不要他跑这一趟了吧?” 李渔笑道:“他那是老当益壮,在宫中憋得无精打采的,出去走出一圈就都好了。” 赵福金这才点头道:“那好吧,宝琴你写一份诏书,让他择日启程。” --- 自从大宋兵马参与进来之后,正经门弟子遭遇的袭击明显少了很多。 正经门弟子在长老的带领下,开始地毯式搜索,清除了大宋境内几乎所有的供奉黎山圣母的神庙。 拆除的雕像总共有两千多尊,民间私藏的雕像一千多,甚至还有官府修建的八十多尊。也难怪黎山圣母如此生气,这一下对她的打击十分大。 自从汉末以来,天下六分,大宋占据的地盘不算小,人口更是六朝之冠。 如此一折腾,对黎山圣母的打击很大,而且随着两边开战的缘由传开,六朝其他五国中的百姓,也慢慢地开始不再供奉黎山圣母。 济州府附近,带路的是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王重阳,他入门之后甚至没有拜师,一股脑地想要苦修苦练,隔断人间情谊。 后来被李渔教训了一通,然后又让他下山,感受了一番人世间的冷暖真情,彻底改变了王重演的道心。 如今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已经成为一个四品大成、准三品的高手,所以他的这一支下山拆迁小队,是没有长老跟着的。 王重阳的实力,已经碾压很多的长老的。 “师兄,你看那边!” 不用身边的师弟提醒,王重阳已经注意到远处的异样,只见道路的尽头,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他伸出手臂,示意众人在此等候,在这些弟子中他的威望很高,所以没有人动弹。 王重阳靠近之后,发现在济州府的道路上,此地竟然有一艘船。 周围没有任何的河流湖泊,甚至连一条小溪都没有,这艘船于是越发的蹊跷起来。 王重阳性子谨慎,没有贸然前去,而是隔着远远地看向这艘船。 船只算不上很新,但是也绝对不破,很多地方用料都是名贵的木材。 这样一艘船,出现在陆地上,肯定是有原因的。 王重阳小心翼翼地围着它转了三圈,后面的弟子都看的不耐烦了,恨不得替王重阳师兄踏上这船,一探究竟。 船只有一间房子大小,分为上下三层,那幽幽蓝光就是从最顶层散发的。 王重阳还在犹豫要不要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船只发出吱呦吱呦的瘆人声音。 既阻碍王重阳一点点靠近的挥手,船上的门被推开,一个人出来。 此人双眼赤红,手里握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人的小腿,上面甚至还有衣服。 这半截小腿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食人的男子也是浑身抽搐,兀自撕嚼不停,状极骇人。 王重阳赶紧后退一步,越来越多的人,从舱中走了出来。他们的衣着都是普通庄稼汉模样,和最开始出来的咀嚼人类手臂的不一样,不难猜出他们是当地的农民。 他们的样子和最早出来的这个几乎一样,全都是双眼赤红,透着一股凶戾,但是却十分无神。 王重阳心思一动,马上明白过来,这些村民见到如此华贵的大船,或许是要来捡点便宜,结果全都中了招。 “怕不是一群行尸走肉...好像是被人以大法力,直接从水上挪到了陆地。” 王重阳神色难看,济州府地处内陆,周围十分繁华,人口稠密,竟然有人把这个船运到济州府,真是用心险恶。 看这些人的模样,他们眼睛赤红,状若豺狼,肯定是会传染的。被他咬过的人,估计都会沦为这幅德行。 王重阳不敢怠慢,他直接祭出自己的仙剑,双手由指尖至剑尖,如覆有无数肉眼难见的细小气旋,厚逾甲衣,连扰动的空气稍与之一触,都被绞得支离破碎,滋滋细响不绝于耳,如陷蜂云蜇海。 正经门弟子见自家师兄神态从容冷淡,锋锐的眸光足以睥睨当世,莫名涌起一阵心安,顿时静肃下来。 他们很快也凑了上来,祭出各自的法宝,来攻击这些围上来的怪物。 这些人根本不怕死,即使被打的断臂乱飞,依然拖着身子往前走,眼中只有这些弟子鲜嫩的肉和血液。 与此同时,在很多地方,这样的情形正在不断上演。 济州府城下百姓如水灌蚁,四散惊呼。流民们亦不免被此起彼落的惊叫撩动,远处正有一群睁着一双血红赤目的行尸走肉,恍若逐兔饿犬,不由自主地朝逃命的百姓扑去;每每按倒在地,张口便往颈侧咬去,咬得血肉模糊、浑身抽搐,至声息渐不可再闻,兀自撕嚼不停,状极骇人。 --- 看着手里的密信,李渔脸色难看,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使出这样的下三滥招数。 看来高高在上的神仙,完全没有把人看成一个生灵,只是供他们奴役的对象罢了。 这种手段骇人听闻,已经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李渔一拍桌子,脸色铁青。 大宋的百姓不再供奉,他们便要赶尽杀绝不成? 李渔身形一动,原地消失,他决定去济州府看一看。 等他到了济州城楼,发现此时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兵马,他们满眼畏惧,看向城下的“丧尸”大军。 这些人如潮水涌至,一层压过一层,前头收势不住,接连扑上刃尖,城楼的守军作势欲砍,仍不能止,反被推搪着退上几阶。 丧尸们人踩着人往上冲,连城墙都似乎禁不住推挤,竟微微晃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咿呀长响。 铺天盖地的人潮,就像是蚂蚁一样,朝着城墙冲了过来。 这城墙已经是保护城中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情此景,让李渔愤怒至极。 人命如同草芥,他第一次读懂了这句话的含义,为了和自己争斗,他们究竟可以牺牲多少的无辜百姓。 李渔头顶慢慢浮现出阴阳轮,手持六节杖,仰天做法。 霎时间乌云堆积,雷电交加,云层越来越厚,中间电闪火光传来,照亮了每一个惊恐的面容。 正经门的弟子这才发现他们的掌教到了,所有人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掌教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渔周身缠绕着一圈电光,他本人双目射出一道道雷电之光,手臂朝天,嘴中念念有词。 很快,雷电交加,狂风大作,随即暴雨倾盆而下。 雨珠砸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他们的戾气慢慢消失,眼神短暂地恢复清明之后,又再一次黯淡下去。 李渔发现“丧尸”们在被自己的水字诀救治之后,竟然大多当即死去。 他们很多人,脖子都被咬穿了,这一次的邪法十分厉害,只能是任由他们死去了。 其实,他们已经死了... 李渔的水字诀可以驱散负面状态,但是并不能起死回生。 这可怕的传播能力,让李渔十分心悸,大宋若是真的陷入了这场瘟疫中,不知道要死多少的人。 济州知府从城墙处匆匆赶来,对着李渔道:“道长,我是此间知府,下面也都是我大宋的百姓,道长可有救治之法?” 李渔摇了摇头,道:“他们已经死了。” 知府长叹了一口气,他浑身湿透了,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绝望。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眼神中多了一份坚毅和狠色。 李渔对这个知府说道:“当务之急,是控制好这些人,不能让他们把这场瘟疫传播出去。” 知道他们已经死了,知府不再犹豫,他狠下心来,大声道:“准备放箭!” 他身后年轻的队长手一招,身畔亲兵打起旗号,城楼的高台顶上一阵飕响,黑压压的箭幕缓缓拉上半空,突然加速飞落,挟着狰狞的破空声,“笃!” 在地上钉成一排,有的流民身中数箭,钉如刺猬一般,也有手脚被羽箭洞穿、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哀嚎的,都是继续咆哮。 大宋的弩箭,一直是六朝之冠,这知府的果断让李渔也不禁侧目。 “还没请教阁下...” “下官济州知府辛弃疾,拜见正经道长。” 第六百五十章 失道寡助 一听辛弃疾的名字,李渔不禁多看了几眼。辛弃疾的诗词气势恢宏,字里行间透着难以描述旳斗志。 出乎他的预料,辛弃疾皮肤黝黑,浑身看不到一丝书生气。今日有丧尸攻城,所以他身上披着一个简单的衣服,胸口处已经被拽烂。 这么大一个文豪,竟然生的跟个武将一样,棱角分明,坚毅不拔,看来确实是文武双全。 而且看得出来,他心肠很硬,坚持射杀已经被感染的百姓,避免更多人遭难。 李渔说道:“既然连水字诀都救不了他们,确实他们已经死了...如今操控这些身体的,不是他们的意识。” 辛弃疾道:“竟有此等邪术,竟有人敢用,真是该死!” 李渔心中暗道,这算什么,比起石人来说,这就是小儿科。 那石人一发作,只怕死伤的比这次还要多几千倍几万倍。 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是人性的闪光,大地的馈赠,神佛高高在上,恐怕没有贡献一丁点,却长期享受着人类的供奉。 现在看来,不光是没有馈赠恩赐,只怕是还有不少的业火,就是从九天之上降下来的。 李渔拆神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轻易平息,肯定会是一场连绵许久的大战。 但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不顾人命,直接拿无辜百姓开刀。 只因大宋百姓没有拼死维护她的神庙,她就要如此惩罚,几乎是无差别的降下如此恶毒的邪术。 然而天天诚信跪拜供奉的,也没有见她保佑过谁,显过几次灵。 李渔对这惶恐不已的将士和城中百姓,大声说道:“看到了么,这就是你们的神,高高在上的神,这就是神的恩赐!” 话音刚落,李渔腾空而起,手中六节杖一分为六,化作六根枯藤,做为阵脚,布下一个大阵。 大阵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这些光好像是天生就有,散发的光芒十分柔和, 阵法隔断了所有的道路,将这一片区域彻底控制住,然后他施法祛除邪术。 很快,狂暴的尸体成片的倒下,他们赤红色的双目缓缓闭上。 趁此机会,城门打开,辛弃疾指挥人手将困在外面还幸存的百姓接到城中。 正经门的弟子也都各自行动起来,在大阵内均匀散开,小心提防没有死透的丧尸。 在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以后,辛弃疾开始指挥手下,处理城外的尸体。 这么多的百姓无辜惨死,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城楼上落下的李渔收集了一些死者的血液,开始检测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什么好端端的百姓,会突然变得跟疯子一样,到处撕咬同类。 突然,一股异样的灵力,从死者的体内传来。 李渔眉心一皱,这是巫力,有人用了巫术。 能够启动如此大威力的巫术,不是南疆武神殿那群孱弱的巫师能够完成的,背后肯定有人帮忙。 巫神殿对自己恨之入骨,若是有人帮助他们,这群人估计很乐意给别人当枪使。 想通了其中的关系,李渔叹了口气,看来有些恩怨不能托。 ...... 离开了济州府,李渔准备出去走走了,去六朝各国游历,说服他们共同抵制黎山圣母。 临行前,他问了辛弃疾要不要随自己修道,结果辛弃疾选择了拒绝。 他更喜欢用自己的武技,带领兵马冲杀,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李渔给他留下茂陵取来的神兵,还赠与一把七星宝刀,然后才离开济州府。 他已经知道济州府有一个知府叫辛弃疾了,等自己回到汴梁,一定让朝廷好生重用此人。 六朝中,除了东吴他实在不敢去之外,其他五国都可以走一圈。 大宋汴梁自不必说,这里不需要他走动,也有充足的资源封杀黎山圣母。 大唐那边,刘伯温已经出发了,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但是自己暂时不需要去大唐的长安城了。 大明那边,朱标倒是可以联络一番,李渔和朱标等人私交不错,在朱标登基的时候又了大作用。 可以说没有李渔,朱标就很难逆天改命,成为大明之主。李渔掂量了一番,也不知道在朱标心中,这件事究竟占多少的分量。 他肯不肯举大明之力,来配合自己的做法。 蜀国的境内,本来就没有多少黎山圣母的神像,在蜀国大家拜神只拜那寥寥几个。 黎山圣母的神像和神庙即使有,那也是十分罕见,凤毛麟角。 最后,只剩下一个魏国,李渔真的打算去一趟,见一见传说中的曹老板。 --- 蜀国,武侯府。 诸葛亮捏着一个小旗子,缓缓插到沙盘上的一个位置,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这地方标着地名:南疆。 “我们蜀国在中原大地上,偏西南一角,受制于疆域和人口,一直不能一统中原,复兴汉室。现在机会来了,若是能拿下南疆,作为稳定的后方和兵源地,则大事可成。” 姜维皱眉道:“南疆如此广袤,比中原六朝加起来还大,想要征服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估计不好成功,而且南疆百姓从上到下,都信奉巫神,和我们不算是同根同源,如何能保证他们的忠心。我就怕打下南疆之后,还要分出心神来管辖此地,牵涉更大的精力,从而彻底无力北伐。” 自从大唐攻占吐蕃之后,各国的心思都转动了起来,想要收伏自家相邻的蛮夷,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其实在大唐攻占吐蕃之前,这种行为就存在了,比如说东吴征服了百越。 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打下南疆来已经很不容易,想要彻底控制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如今机会来了,南疆派人去了大宋,主动掺和进李渔和黎山圣母的争斗中。我们可以以此为借口,先占领一小部分南疆的土地,然后以此为据点,慢慢扩张。” 姜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诸葛亮这幅模样了,他心情极好,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诸葛亮指着沙盘上的南疆说道:“我们占据了巴蜀,自保几乎没有问题,但是北伐则稍显吃力。一旦占据了南疆,局势将大有不同,我们攻占南疆的好处,百倍于大唐攻占吐蕃。” 吐蕃位于高原,地广人稀,虽然疆域很大,但是没有多少的人口。 南疆则不一样,这里有无数的部落,每一个都人丁兴旺。 而且南疆的部落都十分好战勇武,群山之间的生番,身体强壮,打仗悍不畏死,奋勇冲杀,是很好的兵源。 蜀国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人口,所以即使是黄月英把人力用到了极致,蜀国的人力依然是捉襟见肘。 东吴拿下百越,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们如今已经把百越压榨的十分彻底,百越也从一开始的强烈反对,到现在慢慢顺从。 姜维见诸葛亮如此有信心,也不禁有些兴奋,他搓着手道:“那我们何时行动?” 诸葛亮笑道:“我已算定,最近李渔会来找我们一趟,到时候我再和他商量一番。” 李渔虽然是姜维的好友,但是姜维此人一向是公私分明,他皱眉道:“我蜀国机密大事,也要等他来商量么?” 诸葛亮笑道:“南疆信奉的巫神,而李渔继承了巫神殿积攒多年的巫灵之力,他或许还没有意识到,只要李渔愿意,完全可以做到一件事:他就是巫神,巫神就是他。” “南疆的人对他有多憎恨,就可以有多虔诚。”诸葛亮眼中闪着异彩,轻轻说道。 --- 黎山屡出大招,让李渔有了些心理阴影,他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还会怎么做。 曾经李渔以为自己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严重高估了老神仙们底限。 李渔觉得他们既然是神仙,享受了人间几千年的供奉,就算不保佑人间,也不会做出太离谱的事来。 “丧尸“事件,彻底改变了李渔的看法,他必须全神贯注,小心提放对方还有的损招。 对神佛来说,可能就是挥挥手的事,谈笑间就可以决定的事,便可以在一瞬间夺取济州府几万百姓的性命。 回到正经门之后,李渔马上做了些布置,他让所有弟子就地驻扎,短期内不用回到宗门。 正经门弟子在各地观测,稍有不对,要立刻汇报。 正经门的弟子这一次,成长的很快,比起在宗门的快乐时光,此次的行动充满了危险。 随时都会有神秘的敌对势力跳出来袭击,他们阴狠毒辣,手段残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命呜呼。 在这种情形下,很多正经门的弟子飞速成长起来,比如说蓝道行、王重阳等人,修为都是蹭蹭的涨,眼看就要突破瓶颈。 李渔来到后山,走到密道中,尽头处坐着三个人。 他们坐在蒲团上,潜心修炼,浑身散发着浩瀚磅礴的妖灵之力。 三怂自从跟着金蝉子出去一趟,就跟开了挂一样,修为突飞猛进。其实李渔本来不怎么看好他们,毕竟他们资质不算是很高,而且胆子奇小无比。 随着李渔修为的提升,以及他见识的增长,慢慢地发现一个道理。资质只能决定你适不适合修炼,一旦真的踏上了修炼的路,资质反倒没有那么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适合自己修炼的道路,否则越是努力,就越是南辕北辙。 李渔自己无法提点三怂,因为他的修为境界不够,自己也处在迷雾中。只有金蝉子那样,远远高处他们的人,才会看的清楚,他的指点价值万金。 这样的人物稍微说一句,就可以让人受用无穷,少走太多的弯路。 要知道,修炼是一个十分艰难的道路,一步走错了,可能就没有机会改正了。 李渔咳嗦一声,三个大妖中的两个一起睁眼,剩下聋羊估计是没有听到。鸡老和短背先是环顾了一圈,等到看见李渔之后,两个大妖都露出了喜色。 “李渔大兄弟,你怎么来了?”鸡老一开口,高手风范尽消,画风顿时变得有些滑稽。 李渔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说道:“三位兄弟,咱们正经门目下遇到点难题,需要你们三个出山。” “终于轮到我们表现了么?”短背仰着头,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咱们这么高的修为,他们不可能忘了。” 李渔很实诚地说道:“我们这一次,可能是要和一个厉害神仙彻底撕破脸。” 鸡老眼珠滴溜溜一转,问道:“是什么厉害人物?” “黎山老母。” “嗨,我当是谁呢,听都没有听说过,肯定是无名小卒。” 短背也点头道:“大哥说的对,李渔大兄弟你现在太胆小了,要知道我们都是高手了,不是当年景阳冈打老虎的时候了,你不能光修炼涨,胆量也要跟上。” 李渔心底暗暗有些不好意思,这三个货因为孤陋寡闻,而变得异常勇敢。自己这么做,多少有些诈骗的意思。 他们三个要是知道黎山老母的实力和背景,估计早就吓的腿软了,毕竟外号“三怂”不是白叫的。 不过他们三个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尤其是他们还跟着金蝉子混过一段时间,在西边又是挖坟又是盗墓的,坏事没有少干。严格来说,他们算是牵涉进佛门内斗很深的妖怪了。 李渔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是跟着金蝉子混过的,回来之后别的先不说,口气都变得一个比一个大。金蝉子那厮张口闭嘴,口气大的很,仿佛这世上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一半强。 或许这东西也传染吧... 鸡老拍了拍身边的二弟,眼看聋羊一副迷茫的样子,鸡老大笑道:“赶紧醒醒,修炼这么久,重要轮到咱们出去风光了。” 聋羊不亏是他们的弟兄,一听这话,仰着头大笑了半柱香的时间。 有了这三个打手,李渔心底多少有些底气了,别小看我们正经门,光是陆地神仙就有四五个,放眼六朝的宗门,那也是很罕见的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牛拉马车 长空雪飘,银装素裹。 中原大地上都在喜迎新禧,路上行人自然不多。 短背化为一个黑大汉,如今他已经今非昔比,当然不会是连化形都不彻底的猪头人形象。 李渔看着三个人的形象,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古怪,尤其是走路的时候,左摇右摆的很明显不太习惯。 他们已经到了大魏的地界,因为不太熟悉大魏的规矩,所以一人三妖也没有御空,反正就是边走边观察一番大魏民间的寺庙和道观。 信仰这东西在六朝其实非常相似,除非是皇帝陛下突然有一天信佛了,那么举国上下都是佛寺,又或者皇帝哪一天崇信道士了,道观就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 说到底,这是一个皇权社会,“楚怀王好细腰,国中常有饿死者”。 最经典就是李世民,这厮一会崇佛,一会崇道,搞的国内无所适从。 在信仰这方面,李二一直有灵活的选择标准,总之一个原则,谁对他有用他就偏向谁。 当初女皇之厄,他要用玄奘,于是大唐差点成了佛国。后来李渔解了女皇之厄,和尚们立刻不受待见起来,再后来佛门内斗,他直接把密宗老巢给灭了。 你要是说李世民对神佛有多大的敬意,李渔第一个不信。 他都敢找人假扮观音,糊弄大唐僧侣,你说他能有多大的敬意... 就看刘伯温的了,李渔在心底暗暗祈祷,本来他不抱多大希望,但是一向很悲观旳刘伯温,竟然主动要去大唐,多少给了李渔一点信心,或许这个成名已久的谋士,有自己的底牌。 大魏国内,门阀当家,曹操虽然致力于改革,但是阻力太大,一直没有动到门阀的筋骨。 除此之外,魏国最大的特点就是屯田制,各州郡都有田官。 到了魏国之后,李渔沿途见到了许多的连成一片的农田,一眼望不到边际。 曹操十分重视农业,大修水利,开垦良田,这也使他们能挡住蜀国一次次的进攻。 走到魏国都城许都门口,经过曹操的扩建,许都面貌大变,已经完全具备帝都的气派。 当然,这里和汴梁、长安、金陵还是没法比。 许都城外,有很多的车马,大多非常豪奢。只要是这种马车出来,多半是豪门众人,百姓纷纷躲避,然后在路旁用羡慕的眼光看着。 李渔抱着双臂,看着一辆黑色的牛车过去,两头牛头上挂着彩带,拉车的马都都没只能用牛代替,车子用料却十分考究。 朱红色的车漆,帘子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隐隐有香料的气息传来。 “看来关羽给了曹魏太大的压力,这些马车都卸去了马匹,估计支援前线了。”李渔指着牛车说道。 在他身后,一个老汉说道:“这可不兴胡说,我大魏良将千员,精兵无算,区区一个关羽,能成什么事。我看这次曹大将军,肯定能把关羽的脑袋提回来。” 李渔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身上的打扮十分简单,但是用料很好。 有钱买好料子,但是不敢穿的太张扬,八成是个商人。 李渔笑着说道:“这次统兵的是哪個曹大将军?” “还能是谁,当然是曹真大将军!” 短背在一旁问道:“那你们的人怎么都坐牛车啊?” “牛车好,牛性子温顺,不容易发疯,拉车也平稳,我们都爱用牛车。” 李渔呵呵一笑,三怂则一起哂笑起来,尤其是鸡老捂着嘴转过脸去偷笑,把老汉气的够呛。 他拂袖而去,留下一句:“无知狂妄的外乡人!” 李渔哈哈一笑,准备离开,牛车的帘子突然掀开了。 里面露出一张脸来,问道:“就是你们在这妄议我大魏的前线大将?” 李渔赶紧摆手道:“误会,在下和几个朋友,并没有这个意思。” 车中人笑道:“有这个意思也无妨,我看你谈吐不凡,见识广博,竟然知道荆襄之战,凭牛车便可推测前线战事,可见并非一般的道士。若是阁下不嫌弃,不如找个酒庐,我请阁下小酌一杯。” 李渔心中一动,此人看上去是个士大夫,自己来曹魏可不就是要和人家的上层打好关系,让他们帮忙一起抵制黎山圣母么。 他马上痛快地答应下来,道:“既然如此,贫道便不推辞了。” “哈哈哈,合该如此,请!” 李渔带着三怂,上了牛车,这车中十分宽敞,料子都是极好的,但是看上去有些旧。 车中人五十左右年纪,虽然坐在车中,依然能看出他身材高大,颌下美髯及胸,身穿黑底红边的官袍。 看出李渔的眼色一直在观察车子,主人家笑道:“这辆车本是陛下用车,后来赐给了我。” “还未请教...” “呵呵,在下程昱。” 李渔心中暗喜,一下子就碰到大魏的实权人物了,这家伙可是曹操的心腹谋士。 只要说服了他,事情就容易多了。程昱这个人,胆子很大,跟大唐的杜如晦一样,善于决断大事。 对抗黎山圣母,当然算是一件大事,李渔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让曹魏觉得他们参与这件事有好处,才有可能成功。 六朝的人皇帝王中,曹操和李世民都差不多,是非常务实的,也就是俗话说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好处绝对不会帮你。 李渔也不藏着掖着,笑道:“贫道正经门李渔。” 出乎他的预料,程昱竟然没有多少讶异,神色如常。 李渔心中暗暗腹诽,难道大魏的人都是井底之蛙,连正经大仙都不知道? 程昱捻须道:“看到阁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李渔嘴巴微微张开,疑惑道:“这也能猜到?” 程昱笑道:“这几位,只怕就是前段时间引来天劫的三位大妖吧?早就听闻正经门是道门新起之秀,里面人才济济,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这又是怎么猜到的?” 程昱哈哈一笑,说道:“听闻道长为民做主,有弥天只用,竟然敢对抗黎山圣母,我大魏上下无不敬佩万分。陛下常说要见一见道长,得知道长来到我大魏,早就迫不及待了。” “啊?”李渔脸拧巴起来,原来连曹操都知道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不死之药 牛车在雪山,发出咯吱的声音,压出一道车轮印。 程昱果然没有乱说,真带自己来到一个酒庐,茅草房顶修着泥塑的烟筒,正一缕缕地冒着炊烟。 程昱下车之后,伸手道:“请,正经道长。” 话音刚落,帘子就被人掀开,是一个老者,一张紫膛国字脸不怒自威,双眼如炬英华内敛,笑吟吟地如同普通老汉迎客。 “这位就是正经门李渔道长,此乃我大魏国君。” “贫道见过陛下。” “道长无须多礼。” 曹操笑着伸手道:“外面天寒地冻,道长远道而来,快来饮酒。” 李渔身后,短背伸着脑袋,问道:“光喝酒有什么意思,有菜么?” 空气似乎都凝结了一小会,随后曹操大笑,“自然有。” 李渔心中暗道,自己已经达成了成就,见过了六朝所有人君。 真没想到,曹老板是最后一个见得。 曹操算得上求贤若渴,若是一开始来投奔他,多半也会被重用。 不过李渔志不在此,而且从长远来看,真要决出一个大一统王朝,六朝中大魏并不为人看好。 曹操一生战绩十分华丽,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李世民正当壮年,朱标还不知道要活多久,也就是老对手刘备跟他一样,岁月不饶人。 坐下之后,程昱给每人倒了一杯酒,李渔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如何知道贫道已经到了大魏?” 曹操哈哈笑道:“三年之前,孤请六朝第一相士管辂看相,算到最后他口吐鲜血,直言有妖星降世,天机已乱,不可窥伺。那时候孤就注意到道长了,三年之后,果然如管辂所言,天下局势因道长而变幻无常,叫人好生钦佩。” 李渔暗暗心惊,原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六朝的能人太多了,真不能小看他们。 而且大魏国的情报机构也太能打了吧,几乎是把自己的消息探听了八九不离十。 “道长以为,孤听到妖星降世,天机已乱八个字,是何感受?” 李渔沉吟片刻,道:“多半是欣喜吧,天机乱,则天下事大有可为,这也正应陛下所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世人都以为孤垂垂老矣,不负雄心壮志,道长果然是个异人。光是这句话,就值得痛饮一杯!” 说完之后,曹操举杯,李渔和程昱也都举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三怂还在那巴巴等着上菜,他们三个不饮酒,不吃肉,但是奇馋无比,能吃能睡。 喝完之后,李渔眼皮一抹,笑道:“陛下既然知道贫道来了,自然也知道贫道来此目的...” 曹操没有选择打哈哈,也没有遮遮掩掩,他直接到:“知道,你和黎山圣母交恶,听说你在大宋砸了她所有的神像,拆了她的庙,来到我大魏,估计是要大魏也如法炮制。” 李渔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坦诚,一时间差点不会了,他轻咳一声,沉静一下心情,说道:“没错,陛下乃是人皇帝君,断然不会坐视那些所谓的神仙,欺虐我人间生灵。” 曹操点头道:“道长在大雪山诛杀石人,孤佩服万分,若是有机会,定然会派人相助。不过可惜相隔太远,不能助道长一臂之力,万幸道长安然无恙。不过大雪山诛杀石人,是惠及六朝百姓乃至天下生灵的大事,我大魏自然是责无旁贷。可是黎山圣母之事,却不是我们好插手的,毕竟大魏与黎山圣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程昱在一旁道:“黎山圣母发力高深,是资深的神灵,并非一般山神土地,极不好对付。贸然出手,只怕会引来报复,荼毒我大魏百姓。” 李渔刚想争辩,曹操伸手拦住了他,只听程昱继续说道:“这么危险旳事,大魏可以做,但是好处呢?” 这一对君臣实在是太鸡贼了,李渔从一开始就丧失了主动权,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不过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不是来干别的,是来求助来了。 他也不想玩弯弯绕绕,直接问道:“陛下坐拥大魏,贫道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处能令陛下心动,若是有要贫道效劳的,但请吩咐。” 曹操直视着李渔,眼神十分兴奋,道:“听说道长那里,活捉了月宫的玉兔。” “这你也知道?”李渔彻底服了,魏蜀吴都是怪物,他们的情报机构,看来是秒杀锦衣卫、六扇门更别提废物点心皇城司了。 “玉兔在天庭,是做不死药的,道长若是能给大魏几颗,孤将用举国之力,助你破除黎山圣母在魏国境内一切道场!” 程昱和曹操眼神灼灼,盯着李渔,显然是十分心动。 他们心中也很忐忑,不死药是天庭之物,若是有人把不死药给了人间帝皇,那么人皇因果他算是沾染了个大的。 普天之下,即使是再离经叛道的修士,也不敢做出这么疯狂的行为。真要是干了,那么渡劫时候,估计会被劈的灰都找不到。 李渔沉吟了片刻,直接一拍桌子,道:“好!” 六朝这一代英雄豪杰,是张角用命打破天地壁垒之后,灵气下漏才诞生出来的。 可能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人间都不会再有这等盛况!更大的可能是,永远都不会有这么强大的人间了。 李渔既然要反抗天庭,那么势必需要大量的人间强者,整合他们的战力,来殊死一搏。 可事实情况是,这一代英雄豪杰,正在老去... 既然自己有做不死药的能力,玉兔也已经决定跟自己干了,那还犹豫什么? 至于人皇因果,实在是无所谓的事,自己身上已经沾染的足够多了,等到赵福金长大了,还要更过分更深入的沾染一下呢。 所谓的人皇因果,也是天庭强行降下的锁链,真要是这么邪门,黄帝怎么解释? 你们不是在等这一代豪杰老去么,我直接给大家发不死药,我看你的定力还有多少。 李渔拍案而起,道:“人人都怕人皇因果,我偏偏不怕,不死药若是能炼出来,我必然拱手相送!” 第六百五十三章 圣手毒心 茅草酒庐内,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曹操心情大好,举止间十分洒脱,没有帝王的架子。 程昱也难得的见自己主公这么轻松,曹操少年机警,任侠放荡,但是随着南征北战,逐渐老去,性子也沉稳起来。 今日他有了长生的机会,好像在这小小的酒庐内,又回到了少年时候的时光。 那时节真是令人怀念啊... “来,道长再来我大魏,不知道要等到几时,咱们痛饮此杯,教道长记住我大魏的美酒,与五国有什么不同。” 李渔砸了咂嘴,脸已经有点红了,大着舌头道:“不怎么样,天下美酒,首推汴梁,而后是长安。汴梁美酒,首推我正经门自酿的正经酒,那真是...” 李渔吹到一半,正大口干饭的短背疑惑地抬头,问道:“咱们正经门哪里酿酒了?” 李渔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曹操和程昱哈哈大笑,李渔恼道:“你又不喝酒,你不知道,我们正经门连酒长老都有。” 曹操端着酒杯道:“孤不羡慕你的正经酒,只羡慕你能坐拥二乔,还勾搭上了貂蝉。” 李渔赶紧否认,“貂蝉夫人与贫道是清白的。” 短背再次抬头,“我上次还看见你们在后山搂搂抱抱。” 曹操一抹嘴,再次大笑起来,李渔涨红了脸,对短背无可奈何。 短背小眼滴溜溜一转,低着头继续干饭,耳朵却竖了起来,明显是准备再听听还有什么可以拆穿旳。 曹操笑的面红耳赤,拍打着桌子,李渔干笑道:“你看你,笑就笑,怎么还笑哭了。” 曹操的脸越来越扭曲,终于李渔意识到不对,果然程昱脸色大变,“陛下头疾犯了!” 曹操经常头痛,大魏无人不知,没想到今天心情太激动,乐极生悲了。 李渔正要动手治疗,那边程昱已经在大喊:“快去请华佗来!” 李渔一听,自己反倒不好动手了,等华佗... 不对! 别是要开颅啊。 李渔自己也搞不清楚,华佗要开颅到底是真有把握,还是要杀了曹操。 为了避免他被曹操砍死,李渔还是决定不劳烦他了。 “贫道颇有医术,让我来为陛下医治即可。” 程昱怔了一下,这毕竟是外人,要是他心怀不轨,自己可是听说他跟蜀汉关系很好啊。 曹操摆手道:“让道长来治!” 李渔手指一动,水灵之力缠绕着曹操的头顶,慢慢连成一片,将他的脑袋罩了起来。 一股清凉的感觉,马上缓解了曹操的头疼,让他脸色逐渐恢复。 程昱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只见片刻功夫,陛下的脸上紧皱的皮肤松弛下来,甚至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 李渔用灵力修复着他脑袋的创伤,这个过程其实很轻松,但是考虑到自己还要倚仗他们,一起对付黎山圣母,李渔顿时装作一副十分吃力的模样。 只见他脸憋得通红,甚至发出咳嗦声来,脸上的红色慢慢消失,又化为苍白。 用灵力逼出自己满头的大汗,道袍都快湿透了,眼看差不多了,李渔直接开始真正施法,水字诀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治好了曹操的头疾。 曹操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轻松了,他觉得自己简直重活了一边,感激地看向李渔。 一看李渔那虚弱的模样,曹操大受感动,李渔说道:“贫道已经彻底医好了陛下的头疾,从此之后,再不会犯了。” “诚如此,道长实乃孤的大恩人!” 李渔突然转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他穿着一身青布麻衣,脖子上还系着一个草帽,背在身后。手中的拐棍是个很普通的南方藤木,手掌处已经磨得十分光滑。 他目光灼灼,看着李渔,拍手道:“好,好,好!” 程昱赶紧笑道:“此乃华佗,这位是正经道长。” 李渔道:“久仰大名。” 华佗客气道:“与道长一比,在下不值一提。” “哈哈哈,两位不要谦虚了,快快请坐。今日孤去了头疾,人生从未如此畅快,合该大醉一场。” 曹操的头疼顽疾被医好,实属意外之喜,本来他请到了华佗,谁知道华佗还没来就被李渔先治好了。 华佗坐下之后,小酌了一杯,便不再沾酒。 他时不时看向李渔,把后者看的有些心虚,毕竟自己装的样子能骗曹操,却很难骗过这种专业人士。 喝的时辰差不多了,帘子掀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此人足足有寻常汉子两个高,身子更是如铁塔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他走到曹操身边,腰中系剑,足见是曹操的铁杆心腹,最信任的人之一。 程昱在一旁解释道:“此乃我国中大将,许褚。” 许褚来到曹操身边之后,他低头在曹操耳边耳语一番,就见曹操眉头一皱,起身道:“孤还有些琐事,就不陪你们了。” “陛下请便。” 曹操起来了,众人自然不好继续坐着,纷纷站起身来。 送走了曹操,李渔和华佗也走出酒庐,华佗转身笑道:“阁下的太平经出神入化,这等神术...自从于吉死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听闻华先生医术超群,但是更擅长用毒?” 华佗哈哈一笑,说道:“你深谙太平经,自然明白,医术是修复,而用毒是破坏。如果人的经脉是一个河堤,掘开河堤易如反掌,堵上缺口却难之有难,所以用毒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微末技艺。” 李渔暗暗点头,当一个人对经脉、药理这些东西了解的足够透彻,他想害人实在是太简单了。诚如他所说,治疗需要各种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失败。毒杀一个人,只需要肆意破坏,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恭喜你啊,你治好了魏国皇帝的病,肯定是得到了不小的回报吧?”华佗的语气说不出的奇怪,让李渔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厮八成是真的想给曹操开瓢... 李渔轻笑一声,道:“贫道救他,实则是要救你。” “哦?” 李渔看着华佗,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此番前来,肯定是要为他开颅治疗吧,以曹操的性格,你这句话只要说出口,必死无疑。” 华佗这时候一脸的从容都不见了,他看向李渔,目光逐渐凝重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渔装完就走,他深知装逼要恰到好处,再继续下去就显得有些做作了。 华佗看着他们四个的背影,眼中明暗交替,沉默不语。 突然,李渔一伸手,没有回头,声音传来: “我乃正经门掌教,正在做一件无限光荣的大事,先生若是想要加入我们,随时去汴梁,我等必扫榻相迎。” 第六百五十四章 长安上元 曹操甚至没有留一下李渔,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赶紧回去炼药吧。 不过李渔走到一半,已经听到大魏百姓里传出风声来,说是朝廷要效仿大宋,开始消除黎山圣母的道场了。 这种事只要漏点风,效果是很显著的,民间已经悄悄开始拆毁黎山圣母神像,改换其他神像了。 李渔心中有数,这是因为自己治好了曹操旳头痛,这风声并不是凭空传出来的,明显是大魏有意为之。 心满意足的李渔没有回汴梁,他转道来到大唐,说服蜀国估计不难,只需要用不死药做交换就行;大明那边也有很大的情面,不过自己可能要出手,帮助他们铲除金陵的红楼。 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大唐,大唐的态度,将会决定这场倒黎运动的成败。 这是李渔第一次挑战神,他没有退路,必须成功。 到了大唐,已经是岁末,这时候到处都热闹非凡。守岁、吃年夜饭,喝花椒酒,吃五辛盘,挂桃符,观赏驱傩舞,大年初一去“传座”,走亲访友,拜访邻居,这就是大唐的新春,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酒店也都关门了,李渔等人来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上元节。 在大唐,上元节似乎比春节更加隆重一些。上元节是整个长安城的盛大节日,这一天要必有灯会,不但民间富有人家要制作彩灯,就连官府衙门也要制作彩灯与民同乐。 到了夜里,李渔带着三妖来到长安城,今日朝廷特许解开宵禁,称为“放夜”,这三天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百里灯火不绝,处处一片喜庆。 站在大街上,李渔也感受到了深深的人间烟火气,此时大街上,彩楼、彩坊不断,灯坊、灯楼、灯廊、灯棚连缀数里,不管百姓人家还是诸般商铺,亦或达官贵人家里,俱都是张灯结彩,就连各部各衙各司各监,都设了经棚、搭了彩坊。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舒服,像是长安、汴梁这样的大城,为什么让人流连,就是因为在这里大部分地方都是百姓的舞台,寻常百姓可以参与到很多活动中,活的有尊严。 在金陵,就没有这样的感觉。金陵或许更加繁华,有更多豪奢的宅院,聚集了更多的稀世珍宝,有更多的美女娇娥,但是都和普通百姓没关系。 李渔前几次来,或者是有要事缠身,或者是不敢露面,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长安。 “真好...这就是我们努力修炼化形的原因啊。”鸡老喃喃自语道。 人潮拥挤的朱雀大街上,开始放起烟火来,三怂也跟着人群一起大呼小叫,乐在其中。 李渔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在一处高楼的房顶,看着底下的这一幕。 他从风月宝鉴,拿出一壶酒来,灌了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坏了!” 李渔足下一点,跃下高楼,周围的人见惯了高手,也不以为意。 长安城中,能够飞檐走壁的不可胜数,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高手。 他找到正在狂欢的三怂,说道:“来,跟我走一趟。” “又要去哪?”短背意犹未尽,对李渔打断他们,显得牢骚满腹。 李渔笑道:“带你们去一个更热闹的地方!” “真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皇陵,这里埋着刚刚下葬不久的李渊。 “这就是你说的热闹?”短背不满地问道。 “我可没说上面,下面热闹着呢。” 在李渊的陵墓旁边,有一个宅子,里面住着武士彟。能和上皇的陵墓住这么近,其实并非是一件坏事,足见他是上皇的心腹。 虽然以前上皇的心腹就是个危险的身份,但是随着李渊死了,情况又不同了。 李渊一死,对李世民再无威胁,照顾李渊的心腹,反倒成了李世民光风霁月的大事了。 武士彟看着李渔,稍显诧异,他正在府上和家人团圆,但是席间氛围并不是很融洽。 大女儿不在,小女儿也失踪了,夫人杨氏眉头紧皱,眼眶发红,夫妻两个愁云惨淡,过的很不开心。 只有武家的两个儿子还好,因为这两个妹妹,都不是他们亲妹妹。 杨氏是武士彟的续弦,而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跟前夫人生的。 李渔上元节来逛老丈人家,自然不会空着手,他笑着抱拳道:“小婿见过岳丈大人。” “你怎么来了?”武士彟看了一眼他的身后,还有三个长相丑陋的人。 李渔手中白光一闪,昏睡中的华姑出来,她揉了揉眼睛,看清周围的情况,道:“爹,娘,这是哪啊,我睡了好久...” 杨氏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武士彟则瞪着眼,怒道:“你去哪了!” 华姑眼珠滴溜溜一转,想要扯谎,李渔直接说道:“这丫头是得管管了。” 他压低了声音,到武士彟耳边,说道:“她听喇嘛说了什么人皇气脉,就一个人跑去吐蕃寻找,我说岳丈大人,你再不管管,将来...” 武士彟被她气的须发直立,十分吓人,李渔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小孩得管,小树得砍,再不下手,将来可能会害的家破人亡。 武士彟总算是还有点定力,问道:“你到长安就为了送她回来?” “还有一些小事。” “可有地方住?”武士彟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几次帮了自家大忙,尤其是上次把自己一家人带离大唐。 李渔也不客气,他在长安不知道要待多久,明日和刘伯温见面,打探一下消息才能决定。 这个当口,住客栈有诸多不便,武士彟这里是个好住处。 “正要借宿在此。” 武士彟点了点头,说道:“来人呐,洒扫一...四间客房出来。” 李渔摇头道:“两间就行,他们三个估计...想要睡一间。” 杨氏则上前问道:“顺儿可好?” “挺好的,就是挂念你们二老,抽空我带她回来住几天。” “那感情好!”杨氏抱着小女儿,喜滋滋地说道。 她如何看不出来夫君的怒火,打定主意今晚要抱着华姑睡,免得被她爹打坏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诗仙太白 李渔没有连续时迁,毕竟这里是大唐的都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的六扇门鹰犬。 大家虽然嘻嘻哈哈的,矛盾不断但是没有翻脸,看上去彼此关系不错,可是一旦被人捉到,时迁还是凶多吉少。 因为他的位置太重要了,这么重要一个人,时常能见到皇帝,亲自为皇帝输送情报,竟然是个间谍,那真是活生生打了大唐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开始托武士彟打听一下,宋使刘伯温在什么地方,然后自己去和他交交底。 李世民那厮,他会不想要不死药? 李渔自信地一笑,然后走出了院子,一出来就看到短背在那神头鬼脑地乱看。 “咳!” “咋了,李渔大兄弟,你风寒?” “你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短背左右看了看,到李渔跟前,小声说道:“俺感觉到了一个人的气息,就在这脚底下。” 李渔一听大喜过望,有人要盗李渊的坟,要是自己把这个事给上奏上去,那不是立了大功。 李世民还好意思拒绝自己么,至少也是增加了一个大筹码啊。 他喜滋滋地问道:“是么,是谁的气息?” “金蝉子。” 李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现在只想离这个地方远一点,雪还没化的大地,今天踩起来竟然有些烫脚。 金蝉子跑到李渊的墓里做什么? 李渔虽然不知道,但是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李渊尸骨未寒,李二最怕的就是人家说他不孝顺,一旦他爹的陵墓被人挖了,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短背还在那摇头晃脑,李渔直接拽着他离开,嘱咐道:“你就当没觉到,听到了没?” “为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短背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 两个人都装作无事发生,各走各的,扬着下巴不肯低头。 “对了,你们今天有什么打算?” “嗨,还能有什么打算,跟着你胡混呗。”短背这趟出来非常不满,因为李渔总是在他们高兴得时候出来泼凉水。 弟兄三个就跟小跟班一样,跟着他东奔西走,没个落脚的时候。 李渔干笑一声,他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这次出来就不是游山玩水来了。 联络六朝共同抵制黎山圣母,对于李渔来说是个大事,因为他一人之力,很难抗衡黎山圣母。 她如今还没有派出正儿八经的弟子来参战,只是在暗处使绊子,自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主要是她手段没有下限,不惜对普通百姓出手,让李渔很难和她放对。 好言劝了几句,短背又兴高采烈起来,喜滋滋地回去找自家大哥二哥。 李渔看着他的背影,多少有些羡慕,有些妖他们是真快乐啊。哪像自己,天生的劳碌命,要是没有这些事,自在修仙不知道多逍遥快活,闲暇时候貂蝉、二乔、武顺这些美人儿玩耍,简直是神仙难换的日子。 可惜,真正的神仙们,不许自己过这种神仙日子。短背就没有这种忧愁,他们三个人缘极好,甚至连金蝉子都愿意带着他们玩。 本来还打算直接露面的李渔,决定还是再苟一苟,等金蝉子走了之后再出来。最不济也得等他离开自己身边远一点再来,虽然这厮到处惹事却活蹦乱跳,但是他身边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道衍是他的门徒,在金陵被自己和朱标联手干掉了。虽然动手的是朱标... 对于金蝉子,李渔始终都抱着一层敬而远之的心,因为这个货和别的大佬不一样,他就跟一个精神病似得,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他杀人根本不考虑后果,他也不害怕什么后果,往往是念头一到抬手就杀了。 李渔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他抬手就是一指。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恐怕很难接住这一指... 毕竟金蝉子是能从西天净土一百多个佛陀中,击杀迦叶然后轻松离开的人。 不能去找刘伯温,李渔有些无聊,在长安街头乱逛。他现在一心要离李渊的陵墓远点,所以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出溜到城中最热闹的朱雀大街。 上元佳节一过,新年算是过完了,尽管有些不舍,大家还是开始忙碌起来。毕竟狂欢是一时的,乐完还要考虑来年的生计。 朱雀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人声鼎沸热闹起来。 一大群人乌泱泱往一个地方奔去,李渔好奇心大起,拽住一个士子问道:“劳驾,你们在跑什么?” “你还不知道?前面有人比试剑法,两边都是了不得的名人。” “啊?是谁啊?” “诗仙李太白挑战公孙大娘,你说该不该去看!” 李渔嘴角一撇,道:“该去,该去。” 说完之后那年轻士子一溜烟就没影了,李渔干笑两声,什么实力就去挑战公孙大娘了... 不过李白这小子真不赖,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有了诗仙的名号。 为了避免自家徒弟丢脸,李渔也跟着人群走了过去,果然在长安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摆起了一个擂台,周围是人山人海。 大唐民风开放,男女老少,扶老携幼,都来看热闹。 两边的楼阁上,更是坐满了达官显贵的家眷,名门仕女,官宦千金,豪门公子,文人墨客,不可胜数。 擂台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头戴幞头巾子,穿一袭圆领窄袖长袍,腰系皮带,皮带上悬一口尺余长的小剑。文士的袍裾袖口都印着点点梅花,看起来丰神俊朗。可是仔细一瞧,你就会发现,她是个易 钗而弁的妇人。 她的样貌并不出众,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一双点漆的眸子睇着对面的李白,道:“你想好了?” 对面那个诗仙李太白,最近在长安风头无两,没想到他竟然要挑战自己,还是剑法... 李白呵呵一笑,横剑在胸,道:“久闻夫人剑法超群,我亦是此中高手,若是不能与我一战,对你来说也是个遗憾。” 第六百五十六章 公孙大娘 台下的人听到这么张狂的话,非但没有喝倒彩,反而狂呼起来。 不狂能叫诗仙李太白么。 李白来到长安不久,已经是这个辉煌大城的绝对宠儿了,一首侠客行,让他名声大燥。 到后来大家发现,他绝非是寻章摘句之辈,而是出口成章,三步成诗。 少年成名的李太白被人捧的晕乎乎的,一下子有些自大起来,喝了点酒在损友的怂恿下,竟然来找公孙大娘挑战剑法。 李渔左右看了看,人实在是太多了,想要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还在想着的时候,台上的李白已经等不及了,他对自己的剑术很有自信,虽然师父说过他的剑法一般。 但是李白觉得那是师父怕自己骄傲,所以故意这么说。 他拔出剑来,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却见对面的公孙大娘已经动了,她犹如一团烈焰,人剑合一,向他飒然冲来。 公孙大娘的这口剑很长,犹如名剑太阿,远比一般的剑都要长,如果把它背在身后,想拔出来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事实上,这正是仿造名剑太阿铸造的,虽然不如原本的太阿剑,但是用料做工也是难得的宝剑。 至少四尺长的剑锋,如一道银霜,如一抹电光,笔直地刺向李白的咽喉,附之于后的,是一双锐利的眼睛,英气逼人。 “好快的人!好快的剑!”李渔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李白还没来及反应,剑锋一闪即至。映得他的眉梢靛青。便如一道惊虹掣电一般,长剑贴着李白的脖子滑了过去,长剑滑过去三尺,硬生生凝住,如一泓秋水般。静静横在他的面前。 台下死一般的沉寂,李白脸色难看至极,手里的剑应声落地。公孙大娘成名已久,诗仙李太白刚刚窜起,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新旧取代的大战,是公孙大娘这个长安顶流的落幕,诗仙李太白的崛起之战,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收场。 台下的人一大半都是李太白的崇拜者,这时候他们突然想起了以前被公孙大娘折服的时候。 公孙大娘收了宝剑,冷声道:“你输了。” 李白脸色苍白,嘴唇都有些颤抖,没有说出话来。这幅样子,自然又让底下的人失望了,他们很多人开始发出嘘声。 李渔扶着额头,一个人不怕被击败,就怕被击倒。他怕自己的徒弟会因此失去斗志,便一跃而起,来到台上。 公孙大娘剑锋一转,被李渔轻巧躲过。 “你是谁?” 李渔打了个哈哈,说道:“这是我的徒儿,刚刚拜师,还未跟随我学艺,夫人可否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李白看清来人,满脸羞惭,想起自己这些日子自大自满,更是觉得羞窘难当。他看着李渔,说不出话来,挤了半天挤出一句:“师父...我...” 李渔笑道:“胜败乃是常事,天下哪有不败的剑客,只有不败的剑心。” 公孙大娘转头道:“好,等你教好了徒弟,再来找我挑战便是。” 李渔摇头道:“就在这擂台上,我指点他半柱香的时间,你们再行比过。” 公孙大娘皱眉道:“你在耍笑我?” 李渔呵呵一笑,手掌一翻,白光之后多了一把宝剑。 他举着宝剑道:“若是输了,这把剑我愿奉上。” 公孙大娘双眼一亮,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太阿!” 底下众人纷纷惊叹起来,太阿宝剑重现世间了。 越国欧冶子和吴国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龙渊、太阿,皆陆断马牛,水击鹄雁,当敌即斩坚。 这把剑当初随始皇帝下葬,又被项羽挖了出来,项羽死后归了刘邦,后来跟随武帝葬在了茂陵。茂陵被李渔光顾过,拿走了太多的东西,估计刘彻真复活了,也要来找李渔拼命。 公孙大娘道:“你说的,可当真?” 说到这儿,她看了一眼李白,觉得有些胜之不武,拿着太阿也不安心,于是咬了下嘴唇,道:“要不然,我绑住一只手。” 这句话对李白无疑是双重打击,让他再次脸上无光,而且现场还有这么多的观众,公孙大娘的嗓音清澈,传遍朱雀大街。 李渔摇头道:“不需要,我徒弟是天生的剑仙,他是一个天才。” 李白惊讶地看向师父,他的自信刚才都已经被那惊世骇俗的一剑击溃了,但是李渔的话,又让他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李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随我来。” 两人来到擂台一角,剑术需要身体每一个部位都配合起来,这必然要长时间的练习。 刚才公孙大娘那雷霆一击,不知道背后练过多少次,才能有那般威势。 这时候要重新教,显然是来不及了,而且李渔自身剑法也一般。 他对李白说道:“我现在教你一套剑法,你需要把以前的都忘掉,能做到么?” 李白犹豫了片刻,李渔训斥道:“你今日输的一败涂地,足见以前所学都是微末技艺,还有什么忘不掉的。” 李白凝声道:“师父,请教我吧!” 李渔点了点头头,剑法讲究一个快字,此时来练,再快也比不过公孙大娘刚才那一剑。 既然如此,不如慢起来。 “此套剑法唤作太极剑,乃是我另一个徒弟所创,他在剑法上的造诣无人能敌,我只教你三招,不管她用什么手段,你都以这三招制敌,你好好记住。” 公孙大娘为人十分正直,她生怕李渔教的是不外传的绝招,所以转过头去不肯看一眼。 但是底下的人就没有这种觉悟了,一听这位突然出现的高人是李太白的师父,还要现场传授他剑法找回面子,无不瞪大了眼睛,想要偷学招式。 但是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这位突然出现的高人师父舞剑软绵绵的,一看就不如刚才那惊世一剑。 半柱香之后,李渔看他学的有模有样,便道:“开始吧。” 公孙大娘转过身来,看着李渔,目光忍不住朝下,盯着宝剑太阿。 对于她来说,这把剑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愿赌服输 诗仙李太白的师父出现了,在擂台上教了李白三招,然后继续挑战公孙大娘。 长安城中,这个消息以不可思议地速度传播者,朱雀大街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李渔的老朋友。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渔。 他的面像很普通,若是李渔看见,肯定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端倪,这个人的瞳孔过于黑了。他平和的长相下,却生了一双如此鬼魅邪异的眼睛,只因这身体里面住的,早已不是原来的主人。 自从百眼魔君死后,啄眼鸦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来到了长安,并且如今的身份,是大唐的一个京官。 他看着李渔,目光中没有多少的仇恨,而是一种...贪婪。 他太渴望这具身体了,如果能啄去李渔的眼球,化身成正经道人... 啄眼鸦暗暗咬紧了牙,他知道如今自己的实力去杀李渔等于自杀,所以他选择继续隐忍,但是他可以在暗中,潜伏在他身边。 “正经门...” 李渔传授的剑法,其实没有什么难得,但是李白并不是一般人,他吃了李渔给的筑基丹,经脉早已顺畅。 将李渔传授的剑意记住之后,他的心里已经若有所悟,只是还不够透彻。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师父的传授只是领进门来,还需要他在实战中揣摩。 这次的擂台,就是一个机会,为什么李渔肯拿出宝剑来做赌注,实在是因为今日一战对李白来说十分重要。 若是李渔没有出现,他很有可能就会丧失信心,从此在剑道再无建树。 反之,他极有可能摆脱桎梏,一发而不可收拾,也就是俗称的开窍了。 李白脑子里恍恍惚惚的,只记得那三招太极剑,李渔笑道:“差不多了,上吧!” “师父,这能行么?” “不管她出什么招,你就用这三招来抵挡,保准她伤不到你分毫。” 李白将信将疑,然后慢慢走向台前,再次面对公孙大娘,刚开始的那股气焰全无,让李渔暗暗摇头。 公孙大娘这次也没有放松,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但是随意就拿出太阿剑做赌注的人,想来怎么都不是易于之辈。 两个人稍微拱手,公孙大娘心中对太阿剑势在必得,所以她没有客气,甚至主动出招。 李白举起剑来,把心一横,按照李渔的嘱咐,全身心投入到那三招中。幸亏今日台上的是他,这厮心足够大,要是别人肯定得犯嘀咕。 公孙大娘依旧是势若奔雷,擂台上剑影重重,杀气凛然。即使是在台下观望的众人,也都感觉到背脊发凉。 李白心无旁骛,转心用他的三招太极剑,台下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只见公孙大娘那纵横的剑意,全都被李白以十分轻松写意的身形躲了过去。 他真的是每一个招都躲掉了,甚至没有格挡,全部都是躲闪。 张三丰的这一套剑法,实在是太过玄妙了,第一次见识到的长安众人,无不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随着比试的进行,李白越来越得心应手,而与之对敌的公孙大娘则越来越心惊。 她额头慢慢有汗珠滚落,心神一乱,剑法也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凌厉。 她心中越来越急,面对这个攻不破的防御,她越是想快些击穿。 公孙大娘的剑法变得更快,但是李白那里却压力顿减,这时候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剑仙公孙大娘的剑心乱了。 突然,她福至心灵,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她强行按住进攻的宝剑,朝后退了几步,手中握着宝剑插在了擂台上,这才止住身形。 “是我着相了。” 公孙大娘看着李白,重新收拾心神,她把剑缓缓举起,道:“好剑法,看剑!” 这一次她不再执着于用技巧攻破李白的防御剑招,而是完全以势压人,公孙大娘高高跃起,重剑无锋砸了下来。 李渔暗暗喟叹一声,不愧是大唐第一剑仙,竟然能从牛角尖中钻出来。 到了这一步,比试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直接一挥手掌,把李白救了出来。 “我们输了。”李渔替自己的徒弟说道。 他把手里的太阿剑朝前一甩,道:“这把剑归你了。” 公孙大娘手握着太阿,感受着这把名剑的冰冷,根本没有怀疑剑的真假。 这种级别的宝剑,是无法仿造的,若是能仿造出这个水准的剑来,那么仿造人的水平已经不弱于当初的铸剑人。 她拿着太阿剑,权衡再三,抱拳道:“这把剑我可以不要,道长可否教我刚才那套剑法?” 李渔笑道:“愿赌服输,既然你赢了,这把剑合该归你。至于这套剑法,乃是我徒弟所创,若是你想学的话,就去汴梁正经门寻找一个叫张三丰的道士,只要他愿意教你...以他的性格,想必是不会拒绝你的。” 说完之后,李渔就带着李白走下擂台,李白脸上潮红一片,刚才公孙大娘最后一招威力实在是太大,让他难以招架,气血翻涌。 “师父...” 李渔用水字诀稳住他的经脉,很快就帮他疗好伤,笑着说道:“人外有人,太外有天,一时的输赢不算什么。但是你要总结教训,今后做事不要太过浮浪,切记要戒骄戒躁。” “徒弟受教了。”李白真心实意地说道。 他略带羞惭,说道:“只是连累师父,丢了心爱的宝剑。” 李渔哈哈一笑,说道:“宝剑只是身外之物,创下这个剑法的张三丰,手中的剑十分寻常。他与天师道张道陵比试,技惊四座,打的风云变色,两个人手中用的只是普通竹竿而已。你的奇志爱好太多,不必学他,也不必拘泥于苦修剑术。须知道心不改,方能得道,苦修可不是你的道心。” 李白仔细回味师父的话,若有所悟。 今日一战,公孙大娘和李白全都获益良多,而且两个人的比试一波三折,十分精彩。 远处的公孙大娘,握着太阿剑,默然许久。 “正经门...张三丰...” 她飒然回头,把太阿剑背在身后,朝着长安的东城门迈步就走。 第六百五十八章 殊途同归 “这厮不但来了,还在朱雀大街大出风头?” 李世民冷着脸,底下的人却有几个笑出声来。 眼看自己的心腹如此不给面子,李世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骂道:“这贼道士是真爱出风头。” 长孙无忌轻咳一声,手指微微一点,道:“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了助他对付黎山圣母,陛下不妨将此人召进宫来,再跟他确认下不死药的事。” “刘伯温话说的很死,估计不会有什么变故吧?”李世民自己也很忐忑。 前段时间,大宋突然派了个使臣来,说是庆贺大唐开疆拓土,占领吐蕃。 本来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事,其他四国也都有使者前来,只不过大宋的使者有些特殊了。 他竟然是刘伯温... 众所周知,刘伯温是大明的开国功臣,而且还是如今的皇帝朱标在东宫做太子时候的老师。 刘伯温担任宋使已经是很奇怪的事了,更奇的还在后面,李世民接见他的时候,这厮竟然自称是正经门的人。 正经门三个字,在李世民耳朵里可不是一个好词,当时李世民正在气头上,刚想那他撒气,刘伯温就抛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 正经门新收了一个长老,乃是月宫中负责捣药的玉兔,她在天庭的主要差事,就是帮西王母捣不死药。 刘伯温提出以不死药为交换,换取大唐支持正经门对抗黎山圣母。 李世民对长生不死的渴望,已经不是个秘密,尤其是在他父皇李渊死后,李世民对这个的欲望就更加强烈。 他曾经问询过钦天监的李淳风,后者吓得当即死谏,让他不要步了秦皇汉武后尘。 这两个千古一帝,都是在晚年陷入了求药的魔咒中,被无良道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玉兔加入正经门之后,刘伯温敏锐地觉察到这一件事的巨大好处,当时李渔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因为牵涉人皇因果,刘伯温没有直接和李渔说。 他打算自己来背这个因果。 刘伯温自己也是炼丹高手,只要玉兔捣药成功,他有信心炼制不死药。 他却不知道,李渔根本不在乎设么人皇因果,而且已经和曹操达成了口头协议。事实上,李渔在乎也没有用,他已经沾染的足够多了,甚至是有些纠缠不清了。 连人皇气脉,他都敢抽离然后打入另一个人身体,区区人皇因果实在是不算什么。这就好像一个死刑犯,根本不在乎再给他加一条偷窃罪一样。 因为不死药的事,李世民对李渔重新又变成了需要的关系,态度自然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在长安,李世民想见一个人,可以快到什么地步? 长孙无忌提出见一下李渔,然后李世民点头,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李渔已经来到了太极殿外。 两个“鹰犬”陪在他左右,李渔迈步进来,也不怯场,笑呵呵地抱拳道:“贫道见过陛下,几天不见,陛下又英明神武了许多。” 李世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道长御空之术当真了得,那天朕连个残影都没看到,道长已经飞出几千里之外,叫人不得不佩服。” 李渔自知理亏,逃跑不是问题,关键是进那个墓穴,是李渔撺弄的,那些门也是李渔打开的。 结果出事之后,李渔第一个跑了... 李渔脸色尴尬,说道:“实不相瞒,那天贫道进去之后,就被人所伤。后来是随我一道前去的独角鬼王,带着我逃了出去。若是贫道意识清醒,一定帮陛下血战。” 李世民歪着脑袋,问道:“那道长知道那天的墓穴中,埋着的是谁么?” 李渔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李世民大概已经知道真相了,没有必要再扯谎。他干脆直接说道:“多半是...商纣王。” 这些轮到大唐这边的君臣惊讶了,他们没有想到李渔竟然真的知道。 其实李渔也是猜的,因为那尸体上,趴着一个狐狸。后来李渔知道那狐狸是妲己,妲己守着一具尸体那么久,还能是谁,自然是商纣王。 李世民接着问道:“那你知道,纣王的陵墓下,镇压的是谁么?” “是谁?” 李世民哈哈一笑,“你终于也有不知道的事了,说出来你可别害怕,那下面镇压的所为魔王,竟然是文殊菩萨!” 他说完之后,一直在看李渔的表情,发现这道士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 李世民眉头一皱,心中暗暗腹诽,这贼道士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实际上,李渔知道那里面是四大菩萨之一,但是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 毕竟那天李渔和赤壁溜得太快了。 文殊菩萨作为释迦牟尼佛的左胁侍,与司“理”的右胁侍普贤菩萨并称。再加上观音、地藏,这就是佛门四大菩萨。 他们四个凌驾于众僧之上,其法力实际上已经高于很多佛陀,但是因为各自的原因,都放弃成佛。 东拉西扯了这么久,李世民早就等不及了,他轻咳一声,问道:“刘伯温所说不死药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李渔稍作犹豫,马上答应下来,“我们门中新收的长老,乃是月宫捣药的玉兔,炼制不死药十分简单,陛下请勿担心。” 李世民拍手道:“好!只要你把丹药拿来,朕敢保证大唐之内再没有一个黎山圣母的画像出现。” 李渔终于知道刘伯温的底牌是什么了,原来他早就盯上了玉兔和不死药。 难怪他不肯和自己说,估计是怕自己沾染了人皇因果,老刘还真是良苦用心,他不会是想着自己炼制丹药,然后和大唐交易吧? 李渔心底多少有些感动,自从他在大雪山击杀了石人,刘伯温就对李渔态度改变了。 他开始认真地为李渔出谋划策,为他规划未来,为了他和黎山圣母的争斗献计献策。 只因为李渔做了他一直想做,但是却不敢做的事,诛杀石人不仅仅是要毁灭的石人,还要顶住石人身后的势力雷霆一击。 李世民拍手道:“好,一言为定!” 第六百五十九章 宫廷御宴 李世民果然是一个务实的人,不死药的出现,让他忘掉了以前的不快,至少是表面上十分和善。 他在宫中大排御宴,款待李渔,并且带上了李渔的徒弟李白。 大家觥筹交错间,就把拆除黎山圣母所有雕像的事敲定了,原来高高在上的真仙,也不在真正的人皇眼中。 人皇掌管天下生灵,神佛最看重的是人间生灵的供奉,以前还怕重演封神旧事,神仙插手人间帝王争斗。 但是自从灵气外泄,人间强者如云之后,这一丝畏惧也慢慢消失了,顶级强者的武力,丝毫不逊于神佛,何必害怕他们。 现在唯一能掣肘人间的,就是有限的寿命,李渔即将要打破这个桎梏。 李世民端着酒杯,看向李渔,他现在越来越相信钦天监所说的妖星的事了。 这个人确实是妖星,打乱天机,让一切变得无序,让一切都有可能。 若是能收归我用... 李世民正想着呢,李渔觉察到他的目光,赶紧举杯朝着这边遥遥一敬。 李世民含笑点了点头,低下眼眉小啜了一口,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妖星乱天机,不可能是只有好处,肯定会遭受难以想象的天谴。天道规则在那摆着,你去动势必要触犯到太多上位者的利益。 收了李渔,弊大于利... 与正经道只能互相利用,绝对不能收入麾下。 李渔根本没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动了这么大的心思,他正乐呵呵地喝酒,想象着黎山圣母失去说有供奉之后,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真过瘾啊,早晚有一天,我们正经门要打上黎山,教你血债血偿。 对他来说,和李世民何尝不是相互利用。 在李渔眼中,这些人间帝王争夺天下,谋求人间一统,虽然看似很宏达,那也要看跟谁比。 我们正经门是要代表人间与天争,怎么可能效忠一方而参与人间内斗呢。总之就是一句话,格局小了。 他在蜀国这么久,刘备也好诸葛亮也罢,一次也没有提出要他加入蜀汉复国集团;他帮朱标复位,朱标感激地册封他各种名头,但是也没有留他在大明朝廷;曹操爱才如命,求贤若渴,面对李渔没有一句话相留; 只有赵佶,先册封个林灵素,又重用李渔,也难怪他死的那么惨,和前面几位比他段位实在是太低了。 如今李渔在大宋也没有敢自称国师,小萝莉赵福金什么都不懂,才让正经门在汴梁落脚了。 “咳咳,你看你这样子,你少喝点,注意仪态。” 李渔一转头,就看见李白已经喝的面红耳赤,不禁低声呵斥。 “今天咱师徒俩是代表正经门和大唐谈判来了,一定要体面,懂么?” 李白正襟危坐,大唐的宫廷玉液实在是太美了,让他嗅一口就觉得要升天一样。 御宴上,很多大唐公主都偷偷看向这边,她们的目光自然是聚集在最近大出风头诗仙李太白身上。 至于李渔,很明显不怎么受关注,只有一群大老爷们时不时朝他看过来,眼神中带着狂热地欲望。 当然,这种欲望的对象不是李渔这个人,而是他即将带来的不死药。 目前只有很少人知道这笔交易,当然都是李世民心腹中的心腹,至于谁有资格吃,谁会得到不死药,还没有敲定。 毕竟李渔也没有承诺给多少,陛下肯定是要独占一颗的,剩下的就看圣心倚重了。 酒喝到一半,突然一个身穿华丽宫服的少妇走了过了,手中端着一杯酒,婉媚地一笑,伸手掠了掠鬓边的发丝,向他娇滴滴地眨眨眼睛,道:“你就是李太白么,我是高阳公主,听说你三步成诗,才华惊世,本宫最喜欢有才华的男人,特地来敬你一杯。” 这女人有高贵、优雅、成熟、大方的贵妇气质,再加上身份的加持,对于李白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属于是降维打击。 李白受宠若惊,马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李渔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目光何等锐利,这酒杯杯口有酒渍,分明是高阳正在用的。 这也太大胆了,就在她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果然不太检点。 高阳见他一饮而尽,捂着嘴笑了起来,还朝着后面姐妹们的座位处狡黠地一笑,看来是与人打赌呢。 李渔生怕自己徒弟被这个贵妇盯上了,赶紧解围道:“早就听闻高阳公主和梁国公之子房遗爱夫妻伉俪,琴瑟相和,是一段佳话。今日一见,公主果然容光焕发、” 他这就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高阳大好心情马上烟消云散,恨恨地瞪了李渔一眼,拂袖而去。 高阳一走,李渔马上又开始教育徒弟,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从碎叶城来到这种花花世界,要小心谨慎,不要轻易心乱。男人嘛,不管是什么时候,一定要有定力。” “师父说的对,徒弟受教了。” 李白一想到自己刚才确实有所心动,没想到这位公主竟然是有夫之妇,自己真是太没定力了。 御宴结束之后,李世民亲自把李渔送了出来,两个人手握着手,惺惺相惜。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两个感情多深厚,是义气相投的生死弟兄呢,真相只有那寥寥几个人知道。 生意,都是生意罢了。 走出了皇宫,李渔意外发现刘伯温在宫外等着他,他站在一棵柳树下,背着双手从身后看有些萧索。 “老刘。” 刘伯温转过身来,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有意揽下这个因果,没想到还是牵连到你了。” 李渔笑道:“说这个作甚,我连石人都敢杀,还怕因果不成?” “不一样的...人皇...唉,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李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是我的徒弟,李白。” 两个人打过招呼,李渔压低了声音,说道:“魏国我已经做成了,蜀、明都好说,眼下只有东吴最难办,你替我跑一趟吧?” 刘伯温打趣道:“掌教真人龙潭虎穴都敢闯,东吴不敢去?” 李渔老脸一红,那地方他还真不敢去,“老刘你就别消遣我了,我这徒弟刚从小地方出来,见微识寡,你带着他多见见世面。” 李白一听自己要去东吴,红扑扑的脸上顿时有些笑意,完全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样子。 刘伯温点头道:“东吴好说,现在你也知道了,咱们有不死药在手,拿下六朝君王,易如反掌。” 他左右瞧了瞧,说道:“我看你不必急着去蜀国,还有一件紧要的事,你得先处理好。” “什么事?” “玉兔。” 刘伯温低声道:“我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瞒不住了,要小心有人釜底抽薪呐。” 李渔一听,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能保住么?”刘伯温问道。 李渔点头道,“我有一个去处,只要我不死,她就万无一失。” 这地方自然是风月宝鉴,里面的空间已经足够大,在里面也不算是坐牢,而且随时可以出来。 想要保证玉兔在捣药的时候不被人所害,就只能让她在风月宝鉴内捣药。 刘伯温没有多问,他知道李渔说正事的时候一向不夸大,而且他们太平道一向有很多手段。 刘伯温朝后一拱手,对李白说道:“咱们走吧?” 第六百六十章 天帝宝库 刘伯温的话提醒了李渔,必须保护好玉兔,不然一切都是空中楼阁,白费心劲。 他御空而起,往汴梁飞去,这一趟收获颇丰,只要用不死药买住东吴,就能把黎山圣母在人间道场彻底清除干净。 让她吃香火? 吃灰都没地方吃! 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提防她的反扑,毕竟自己只是清除了她在大宋的神庙,就惹来了丧尸瘟疫。 若是让她知道整个六朝,即将没有她的立锥之地,估计会彻底暴走。 云端之上,李渔审视着自己的经脉,一个个类似光粒的小点正在慢慢生成,李渔知道这是自己即将圆满的征兆。 等到这些光粒完全聚合,成为一个类似太阳的发光圆盘,出现在自己的轮台中,那时候自己主修的阴阳轮就步入大圆满境界。 李渔修的阴阳轮,用的是世间至阳的九阳神功和至阴之体所练,一旦修成就是真正的圆满,胜过采日月阴阳之力的圆满很多。 随着境界的提升,李渔越来越感觉到,神佛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 这并不是一个拼修为的时代,你的法力再高,也需要人多势众。 以释迦的修为,还不是被人暗算囚禁;人皇可以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却能轻易断掉神仙的香火。方腊的修为并非是绝顶,但是却能呼风唤雨,搅动一国不得安宁。 果然所有的斗争,都要先学会团结,哪怕是团结敌对的人。 东吴虽然和自己有些小矛盾,但是在天地之间的对垒中,所有恩怨都可以暂时放下,六朝少了东吴,就是人间一大漏洞。 没有孙权周瑜等人,这次彻底堵死黎山圣母的事,注定会功亏一篑。 真希望和这俩货没啥见面的机会,不然总是不得劲,尤其是周瑜... 这可是周公瑾啊,这不是花子虚... 李渔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飞到汴梁上空的时候,还在神游物外,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绯红色的流苏。 这流苏长了眼睛一样,朝着李渔的脚腕缠来,闻到熟悉的香味,李渔没有抵抗,直接被捆住了双脚。 底下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李渔感觉到一股拽力,使得身子继续向下坠去。 小乔娇躯一旋,流苏把李渔整个包裹起来,就跟一个绯红色的蚕宝宝一样。 “我闭关的时候你带着她出去了一个月?” 今天的小乔穿着穿着一件白色的广袖襦衫,衣角绣着扇状的小白花,下面是一条鲜红的百褶罗,裙臂间挽着一条飘飘欲飞的流苏,是她的本命法宝。 她本来正在练习御空,自从出关之后,小乔的修为突飞猛进,白鹤功法已经修到了第七层。 兴奋地她正要和姐姐炫耀,并且狠狠欺负她一顿的时候,愕然发现大乔已经突破第七层了。 小乔缠着她问了好几天,实在受不住的大乔只好坦白,境界提升是因为和李渔双修青木诀。 气急败坏的小乔要找李渔理论,却发现他又出去了,今天好不容易逮住,就要开始审问起来了。 她秋水般的眸子盯着李渔,虽然脸上摆了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是眼角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李渔在流苏里动了几下,没好气地说道:“你闭关了还不行我带别人啊。” “我不管,就是不行!” 李渔突然盯着她,喜滋滋地说道:“你突破了?” 小乔美目一扬,得意洋洋地说道:“没想到吧。” 她一下凑到李渔脸边,吐气如兰,小声问道:“厉不厉害?” 那张娇艳的红唇几乎贴到他耳朵上,齿舌生香,轻吐兰芳,十分暧昧。 这莺声软语,让李渔不由得心头鹿撞,腹下一团火热。 “厉害厉害。”李渔说道:“连我都成了你的手下败将,被你轻易擒获了。” 小乔看着李渔,他嘴里满是崇拜,眼神却笑嘻嘻的根本不像是心服口服的样子。 “那你服不服我?” “服,我太服了。”李渔觉得有些难受,被绑久了真不习惯,虽然他能轻易出来,但是为了顾全小乔的面子,他还是选择再忍忍。 因为这个娃闹起来,是真的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缠的人头晕脑胀的。 “不行,我看你是口服心不服,让我想想怎么治你。” “喂,别闹了,我还有正事呢。”李渔梗着脖子说道。 “你还来劲!”小乔坏笑着上前,李渔一看,生怕她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这个人下手可从来没有轻重的。 他直接一个分身,从流苏中出来,然后就势用藤蔓把小乔一捆。 被吊在树上的小乔完全没有想到,仅仅一个呼吸的瞬间,共攻守之势就逆转了。 小乔奋力地踢了起来,嘴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李渔嘿嘿一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看你还猖狂不猖狂。” “有种你放下我来,咱们单打独斗,决一雌雄!” 李渔摊手道:“难道刚才我有帮手么?” 小乔脸一红,说道:“你捉住我一次,我逮到你一次,打平了,放我下来咱们决胜负。” 李渔在她腰上使劲捏了一把,小乔脸立刻红了那双美目隐隐浮起一层水雾,“你要干什么?” 李渔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道:“你说呢?这荒山野岭的,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 小乔突然噗嗤一笑,媚眼如丝地说道:“谁说我要叫救命了,我直接叫床,让整个汴梁都听见,教你当个大王八。” 李渔直接被她气笑了,生怕这个人真叫起来了,赶紧松开了她。 小乔一落地,就如同一只母豹子一样,把李渔按在了地上,撕他的衣服。 李渔唔了一声,手指一动,布下一个小结界...... ---- “不死药?” 玉兔看着李渔,说道:“不死药不死问题,可是你能找到那些药草么?” “都是要什么?”李渔紧张地问道,他现在可把宝都压在不死药上了。 玉兔想都没有想,直接开口说道:“洞冥花、不死草、真龙血、九穗禾。” 这几样东西,一听就很稀有,李渔也不禁有些犯难。 “你在月宫捣药时候,这些原料平日里都是从哪弄得?” 玉兔想了想,说道:“天帝宝库。” 李渔翻了个白眼,感情人家有库存,这下他可是真犯了难。 要是搞不到这些原料,六朝帝王中,不知道几个还会给自己面子。首先可以排出的就是最强盛的大唐,李世民失望之下,估计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不管了,不死药一定要做出来! 李渔看着玉兔,说道:“我已经放出风去,要用不死药贿赂六朝帝王,你的处境很危险。” “不带这么坑人的。”玉兔横眉怒道。 李渔笑道:“咱们是什么关系,我能不为你考虑么,我早就帮你想好了。” “怎么弄?” 李渔手掌一翻,白光闪后,两人来到风月宝鉴内。 玉兔看着这一方天地,有山有水,广袤无垠,不禁疑惑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渔笑道:“此乃一个极其隐秘的所在,只要你躲在这里面,谁也寻不到你。” “还有这种好去处,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整日提心吊胆的。” 李渔疑惑道:“我才刚告诉,你以前怕什么?” “怕月宫派人来捉我啊。” “对了,你走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被抓啊?” “他们懒得要命,几年不睁眼都是可能的,全都在吸食人间供养。” 李渔恍然大悟,难怪西游中那些坐骑、童子老是下凡,原来天天守着的主人都是瞌睡虫。 玉兔在风月宝鉴内,撒欢跑了一阵,发现确实没有边际,她直接躺在了地上,打了个滚,道:“这地方的沙子都软绵绵的,好舒服啊。” 李渔道:“你在这躲几天,那边的水池旁有个架子,上面摆满了法宝、仙草和灵丹妙药,你要是饿了就去吃,在左边的山谷我还种了一些仙草仙果,你随便用别客气,要是闷了就大叫一声警幻仙子,改天我凑齐了材料,拿个炼丹炉进来,咱们就在这炼药。” 玉兔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这地方简直太有安全感了,终于不用害怕被天庭捉回去了。 出了风月宝鉴,李渔长叹一声,玉兔是解脱了,他自己还要为材料的事发愁。 这四样东西,他一个都没有听说过,眼下只能找些见多识广的人来帮忙了。 他直接拿出一个泥人,大声喊道:“前辈,前辈,我这儿有天大的好处,快来正经门分享。” 李渔喊完之后,就在正经门山顶凉亭内的蒲团上打坐,默默地等待着。 约莫三个时辰,太阳即将落山,空中传来一阵奇怪的撕裂声。 伴随着空气中被撕开一个扭曲的口子,从中大摇大摆走出三个人来,李渔大喜他们三个一起来了,实在是太好了。 “小子,又有什么好处?”白毛舔着嘴唇问道。 “现在虽然还没有,但是马上就要有了。”李渔一脸真诚地说道。 三个人扭头就要走,李渔赶紧站起来伸手拦住,笑着说道:“别走啊,我说真的。” 赤壁眼珠滴溜溜一转,在空中转了个圈,趴在李渔肩膀歪着头问道:“难道你又发现了个宝库?” “对,天帝宝库。” 三个人顿时骂骂咧咧起来,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慢着!”李渔大喊一声,然后脸色马上垮了下来,抱拳道:“大哥大姐,帮帮忙,到时候不死药给你们一份。” “不死药?”左慈不解地说道:“你要天帝宝库,就是为了不死药?” “是啊!” “你不有病么,你的修为早就不要那东西了。”白毛嫌弃地说道。 李渔豁出去了,大声道:“只要三位帮我找到不死药的仙草,我把石人之眼拿出来,咱们共享。” “好说好说,咱们中原四大善人情同手足,不分彼此,又忙怎么会袖手旁观,你太客气了!”左慈哈哈大笑,白毛也目露亮光,赤壁则直接兴奋地在李渔肩膀咬了一口。 我就知道那玩意不是寻常之物,李渔在心中暗暗想办法,将来一定要耍赖独吞。 “都是需要什么仙草,说来听听。”左慈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渔扳着手指,说道:“不死草、洞冥花、真龙血、九穗禾。这里面真龙血好说,其他三样好不好弄?” 左慈摇了摇头,说道:“这都是极其珍贵的仙草,并不好找,想要找到一个都不容易,更别提三样了。” 李渔心中咯噔一声,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话,靠自己难度就更大了。 连点讯息都没有,难道真去偷天帝宝库? 突然,赤壁幽幽地说道:“这些东西....啧啧,我知道一个人,他肯定有。” “谁?!” “孙悟空啊,他当年从天宫拿下来好多,估计还有不少吧。” 李渔眼色一亮,道:“着哇!” 第六百六十一章 耳听六方 孙悟空在什么地方,李渔不知道,他被金蝉子所救,跟着他游荡了一会,然后就去了西天净土,被人一顿胖揍。 散伙之后,大家各自奔逃,谁也顾不上谁。 李渔捏着下巴,点头道:“我看猴子八成回花果山了。” “当年在东海蓬莱仙会,散会之后我误入花果山,差点被人算计。花果山的猴子猴孙,如今过的猴不像猴,鬼不像鬼,被人奴役驱使,肆意凌虐,我可是把这一切都告诉孙猴了。” 赤壁冷笑道:“告诉他又怎么样,那个懦夫不一定敢回去。” “孙猴还懦夫啊?”左慈呲着牙道。 “他早就被打断脊梁了。” 看来赤壁是回忆起一些事情了,至少她现在记起了牛魔王,也知道了孙悟空。 李渔站起身来,拍了拍大腿说道:“不管怎么说吧,这也是唯一的线索了,咱们就往花果山走一趟。当年我修为不高,被六耳猴暗算,正好回去报仇。” 白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和九般灾都有瓜葛吧?不愧是大灾星。” 赤壁闻言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们还不知道吧,他在吐蕃挖了帝辛的坟,还被妲己咬了一口。” 帝辛就是商纣王,左慈闻言没有继续追问苏妲己,而是马上问道:“帝辛的坟?有什么好东西?” 李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走走走,赶紧去花果山。” 花果山在东海之滨,那地方是当年妖族聚义,反上天宫的主战场。 白毛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刚才你说...花果山上的是六耳猴?” “对啊,怎么了?” 白毛看了左慈一眼,后者一拍额头,懊恼地说道:“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他用传音入密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要再说话。” “为什么?”李渔用传音问道。 “六耳猴生性狡猾残忍,他的天赋神通是能够听三界之内所有地方的话,最爱窥听别人的秘密,然后用听来的秘密害人,他自己则以此为乐。上至” 李渔笑呵呵地传音道:“三界这么大,他哪里就能恰巧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他可不是选择听哪就只能听哪啊,六耳猴,并不是说他有六只耳朵,而是他能东西南北上下六方。三界之内所有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然后他在筛选出有用的来,用以害人。咱们的话里直接有他,怎么可能不引起这厮的注意。” “东西南北上下?那不就是全能听?”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变态? 九般灾,果然没有一个好惹的。 “我看咱们的突袭,就要变为强攻了。” 李渔眼珠一转,传音说道:“既然他能听这么多,我们干脆来个烟雾弹,在这一路上可劲地胡说八道,好好戏耍他一番。” 中原四大善人,眼色全都亮了起来,显然是十分感兴趣。 四个人放开了声音,开始胡言乱语,一会说明年再去花果山,一会把六耳猴贬的一文不值,一会又说六耳猴早就吓跑了。 四个人都是资深的演技派,骂起人来一个比一个阴损,专门挑六耳猴的生理缺陷来,把他损的好像六耳猴是一个先天缺陷的可怜怪。 离东海越来越近,路上已经有海风的气息。 路边的官道上,一张幡布在空中晃荡,仔细一看上写着东海茶楼。 四个人进去之后,小二一看他们有人有狐,还有一个飘在半空的少女,丝毫也不见慌乱,殷勤地上前道:“几位上仙也是来参加蓬莱仙会的吧?” 李渔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巧,正好是蓬莱仙会的日子。 赤壁大声道:“来四大碗!” 很快小二就端来四大碗茶水,他们四个坐在边上,周围全是各色奇奇怪怪的人。 其中一个刀疤脸,从太阳穴道下巴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若是再用点劲,多半会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刀疤脸虽然看上去十分吓人,但是声音语气却很娘炮,他捻着兰花指笑道:“你们知道么,这次的不死药,可是正宗的天庭不死药!那些神佛的后人,没有修炼到渡劫的,都是靠吃这个长生。” 李渔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中原四大善人同时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刀疤脸的同伴有四个,其中一个精瘦的汉子,用粗狂的声音道:“正经门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能捉到为西王母捣药的玉兔?” 李渔的眉心已经完全皱了起来,自己的秘密全部被泄露出来了,是谁干的,已经不言而喻... 刀疤脸继续显摆道:“我有一个生死弟兄,是大唐宫廷的内侍,他亲耳听到唐皇与正经门掌教的交易。据说那正经门的掌教,要大唐砸烂所有黎山圣母她老人家的神像。” “这厮可真是胆大包天,连黎山圣母都感惹。” “嗨,这样的人,都是不要命的,不过估计也活不过多久。要知道,刚极易折,这种人仗着自己修为高,以为天下人都要惯着他,连神佛都敢惹,还不是早晚完蛋。哪像咱们兄弟,懂得弯腰低头,才能活的长久。” “啧啧,那不死药要是能给我一粒,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就做梦吧,不死药能有多少粒,他巴结那些皇帝还不够,哪有剩余的给咱们。我不羡慕那鸟道士能炼不死药,单单羡慕他把二乔搞到了手,嘿嘿...” 就在他们走出汴梁的第二天,一个消息开始流传起来,正经门李渔练就了不死药,所有的人服用之后即可长死不死,他准备把药献给六朝的帝王。 李渔脸色阴沉,他马上想到了自己的正经门弟子,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顾不上其他,李渔直接手指一动,一只纸鹤从他指尖出现,振翅起飞。 很快,大宋各地的正经门弟子,都收到了掌教的命令,让他们抓紧时间返回汴梁,在宗门中不许随意下山。 回不来的弟子,尽量不要暴露自己正经门弟子的身份,严防有人对他们下手。 这死猴子,果然是狡诈阴毒! 第六百六十二章 齐天大圣 李渔有不死药这个假消息,被六耳猴传开,一时间天下群雄人心浮动。 大宋境内,源源不断涌入一些强者,原本就热闹非凡的汴梁,更是成为这场风暴的中心,聚集了无数的有心人。 门中弟子陆续返回,几位长老合力开启大阵,所有人心中都惴惴不安,总觉得一场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和黎山圣母的爪牙打了这么久,正经门的弟子们也都打出血性来了,他们并不害怕即将来的大战,只是还免不了紧张而已。 这个时候,他们最迫切想要的,就是掌教真人的回归。 东海,花果山。 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李渔等人在山脚下的沙滩,举目望去,有一条巨大的瀑布挂在峭壁上。 溅起的雪白水珠,打在山石上,飞流直下,一道虹桥横在天边。 “花果山,真是个好地方。”左慈呢喃自语道。 李渔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喂,我们不是找洞府来了,赶紧上山吧,看看是六耳猴在山上还是孙猴儿回来了。” 刚走到山脚的路口,就有两个猴子拦住了道路,他们手中拿着削尖的短棍,呲着牙道:“什么人!” 待看清了赤壁之后,其中一个猴子大惊,“鬼王回来了!” 在他们身后的树从中,露出一个个猴子脑袋来,好奇地朝这边望来。 “真是鬼王,真是鬼王!” “快去禀报大王!” ...... 山林中一时间吵嚷起来,全都是猴子的叫声,李渔举目望去,心中已经断定孙悟空回来了。 六耳猴虽然凶残,但是看样子并不能敌过孙猴儿,被他赶走了。 李渔在心中暗叫一声可惜,要是孙悟空把六耳猴打杀了,就没有这一档子破事了。 那死猴子窥听到自己的秘密,搞的人尽皆知,让李渔和正经门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先不说,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没有做出不死药来,可天下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有不死药了。 李渔心中最理想的局面是自己有了不死药,却可以深藏不露,暗地里和几大王朝做交易,大家闷声发财,各取所需。 六耳猴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一计划。 猴子们叫嚷的厉害,很快惊动了上面水帘洞内的猴子,赤尻马猴带着一群猴子猴孙下来,看到赤壁的时候,他眼睛霍得一下瞪大。 “真是鬼王!” 赤壁脸色漠然,“你们大王呢?” “大王?” “老孙在这里,独角,好久不见呐。” 水帘洞口,一只猴子慢慢走了出来,他身上只裹着一张兽皮,两手空空,四海龙宫凑得披挂也没有穿。 赤壁冷漠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这和平日里的她大不一样。左慈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要冷静一点。就连一向嘴贱的白毛,这次也难得没有说话,趴在李渔的肩膀上,眼珠滴溜溜乱转。 李渔一个箭步出来,拍手道:“恭喜恭喜,恭喜美猴王重回花果山,从此无拘无束,逍遥快活。” 孙悟空笑着说道:“是你啊,金蝉子带着大家散伙,你不去找那白龙,来找俺老孙做什么,咱们又没什么交情。” 李渔现在是有求于人,说话十分客气,含笑说道:“贫道早就听闻花果山的美猴王,是一个不世出的英雄,神交已久,特来拜访。” “行啦,俺老孙什么恭维没听过,什么冷眼没瞧过,一看你这样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求到俺老孙头上。直接说吧,想要什么?” “听说当年美猴王大闹天宫,用乾坤袋装了一大堆仙草回来,贫道特来求一些洞冥花、不死草和九穗禾。” 孙悟空一听,笑着说道:“你小子要炼不死药?可别怪俺老孙没提醒你,那玩意不是好炼的,要有会捣药的人,剂量稍有差池就是要命的毒药。而且不死有什么好的,你看我这些猴子猴孙,早就被不死折磨的猴不像猴,鬼不像鬼了。” 李渔笑道:“花果山的群猴,都是有伤在身,恰好贫道懂得一些疗伤的法术,一会便帮他们解除几十年的苦痛。至于捣药嘛,贫道的宗门中,有一人乃是捣药大师。” “什么人?” “她本是月宫的玉兔。” 孙悟空点头道:“原来是她,难怪你敢炼药,那些仙草俺老孙留着也没甚用处,你想要拿去就是。” 李渔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好说话,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都咽了回去。 孙悟空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挥手道:“小的们,把咱们的府库打开。” 一群猴子前呼后拥,簇拥着孙悟空来到水帘洞内,通臂猿猴摸起一块石头跃到一根柱子上,奋力一砸。 在水帘洞的内侧,一扇石门缓缓打开,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味道混带着潮湿和发霉,很多猴子都咳嗦起来。 李渔等人朝里一看,府库内堆积着无数的物资,大多是兵刃盔甲,还有些旗子。 赤壁眼色一黯,平日里最喜欢府库的她,这时候却转过头去,一眼都不想再看。 孙悟空挥着手,笑着道:“那些破铜烂铁,你们要是喜欢也拿走,拿走拿走,全部拿走。” “死猴子,你笑什么!” 赤壁突然暴起发难,浑身闪着幽幽的蓝光,朝着孙悟空打了过去。 孙悟空朝后一跃,挠头道:“独角,你急什么?” 赤壁一下将府库的门打的粉碎,露出了里面的全貌,就连白毛左慈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巨大的府库,远非刚才门外看到的大小,几十个小库用石头隔开,每一个都填的满满当当。 这些东西堆积如山,很多刀已经锈烂,刀柄化为一堆腐木。其中混杂着一些法宝,也都横七竖八地丢在一起,虽然一样年久,却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如此府库,到底能装备多少妖? 李渔扫了一眼,已经看清共有七十二个小府库。 李渔、左慈、白毛三人是震惊,剩余的猴子和赤壁,则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们神情复杂,看着眼前的府库,目光都带着些李渔看不懂的东西。有畏惧、唏嘘还有些悲伤。 从这些府库就可以看出,当年妖族聚义水帘,反上天宫,到底是闹了多大的动静。可惜即便如此,还是很快被平息了,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如今妖族式微,大妖不是被抓去当坐骑,就是被杀。剩余的也都不敢露头,只能苟延残喘,强如孙悟空、牛魔王,还不是要夹着尾巴做妖。 孙悟空微微抬头,挠了挠脸,说道:“你自己找吧。” 第六百六十三章 匹夫之勇 既然孙悟空如此大方,李渔便一股脑装了起来,包括那些废铜烂铁。 这个府库再大,放在风月宝鉴内,都能装的下,而且只占了很少一部分。 李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个水池的风月宝鉴,能够这样疯狂生长,感觉再给它继续下去,都可以成为一方小世界了。 孙悟空看着被搬走的府库,竟然长舒一口气,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色。他依旧是嬉皮笑脸,甚至没有多看自己的老朋友独角鬼王一眼。就连那牛魔王,都念着旧情,把赤壁他们放走了。 赤壁说的果然不错,人之无情,乃至于斯... 而花果山上所有的猴子,都恍若隔世,看着空空如也的府库,他们全部沉默无语。 往事一越五百年,过去的辉煌和败亡,一切的苦痛和挣扎,都像是这空空如也的府库,显得那么虚妄而不真实。 斗志的消逝,远比生命的流逝更加让人悲伤,或许在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群敢于反抗天庭的妖了。 身体或许永远不死,但是精神早就亡了。 有的猴轻轻啜泣出声音,一股颓丧的情绪,在花果山的上空蔓延。 李渔稍微有些心虚,他马上站在瀑布之上,背靠无垠东海,聚集无数水灵之力,笼罩在花果山的上空。 整个花果山变得细雨蒙蒙,孙悟空一挥手,道:“小的们,道洞外去。” 猴子们纷纷走出水帘洞,雨滴碰到他们的时候,每个人都发出舒服的低吟声。 就连孙悟空也张开双手,迎接雨滴,这么多年不死不灭,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有多少暗疾。 白毛更是早就急不可耐第一个冲了出来,上次李渔帮他疗伤,还有一丝丝保留,这次李渔的修为境界上升了,而且再无半分划水的心思。 他这属于拿人手短,所以半点也没有保留,直接催动水字诀,泽被整个花果山的一切生灵。 东海之水,无穷无尽,无形中也助长了李渔的术法。 花果山的濛濛细雨中,无限的生机正在酝酿发酵,惠及每一个身处其中的生灵。 在这场无声的盛宴之后,李渔带着三人,缓缓离开花果山。 临行之际,他轻轻抱拳,对着孙悟空说道:“多谢大圣慷慨相赠,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山顶处,孙悟空蹲在地上,深邃的目光望去,是四人的背影。 赤尻马猴上前,看着自家大王,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犹豫再三,他还是说道:“大王,他们已经走远了。” “他们在走我们的路。”孙悟空低下头,笑的有些勉强:“俺老孙都走不动,真该劝劝他。” 孙悟空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显然是觉得劝也是白费唇舌。 赤尻马猴在他身边坐下,看着茫茫海面,突然说道:“大王,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么,咱们妖族做不成的,人族未必不行。那对岸上的凡人看似弱小,实则比我们强大太多了,这片大地上他们才是主人。” 孙悟空有些诧异,转头看向自己这个老部下。以前的时候,他从未关心手底下的孩儿们的想法,只顾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带着他们打来打去。 齐天大圣的名号,引来了七十二洞妖王,但是打起来之后,孙悟空还是单打独斗。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他对天庭的威胁,从一开始就是零。 赤尻马猴笑道:“大王被擒之后,我们几个曾经出去寻找搭救大王,在人间厮混久了,明白些道理。有时候要做成一件事,未必要冲锋陷阵...” 孙悟空打断了他,站起身来道:“别说了,咱们以后就在这水帘洞,哪儿也不去,不去不去,任他们打个天翻地覆都不出去。” 赤尻马猴咧着嘴一笑,道:“不管去不去,我们都追随大王。” --- “不死草,洞冥花,九穗禾,就差真龙血了。” 不知道龙女跑到哪里去了,上次借的真龙血,已经给李俊他们解除诅咒用掉了。 早知道多要一点了... 李渔懊恼不已,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赶回汴梁。 李渔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朱标斩杀的巨龙,不也是真龙么? 他马上取出巨龙的尸体,用灵力包裹从中榨出一滴龙血来。 “你们说,这个能不能行?” 左慈看了一眼,点头道:“我看行。” 白毛道:“赶紧炼吧,早点弄好了,咱们拿着不死药,去六朝的皇宫挨个敲诈,有这个玩意在手,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那模样要多猖狂有多猖狂。 李渔心中暗道,这两个货在六朝不受待见是有原因的,真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这两个奇葩。 据说玄狐是很有逼格的,左慈以前也是个妥妥的陆地神仙,金丹道的开山始祖,说一句德高望重并不过分。 他收起龙血,说道:“我们先回正经门,再慢慢炼药,反正现在普天下都知道我有不死药了,想要隐瞒已经是毫无用处,不如干脆大大方方承认。” 左慈马上感觉到不对劲,他看了李渔一眼,狐疑地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办英雄大会,要给天下修士评级,不是都觉得我资格不够么。行,这次我设立一个大奖,奖品就是这个不死药,我看看他们来不来?” 要对抗天庭,必须要团结人间强者,想要团结人间强者,就必须有足够的权威。 李渔早就悟通了这个道理,他要做的,就是称量天下豪杰。 只要英雄会做成了,形成了规模和传统,那么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正经门就能有超然的地位。 左慈马上感觉到这个想法的厉害之处,他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小子,玩得太大,可不好收场啊。” 真让他办成此事,正经么固然是能够成为权威,但是也将面临空前的压力。满天神佛,谁都不会坐视不理,那时候要抗住的压力,可就不是一个黎山圣母这么简单了。 李渔摊手道:“没办法,我也是被他们逼着走到这一步。” 第六百六十四章 灵药出炉 铛~铛~铛~ 钟声响起,悠扬的声音回荡在正经门的上空。 山脚下,四个身影并肩而来,有眼尖的已经认出站在中间的正是本门掌教。 李渔笑着说道:“你们还要上来么?” 这句话是一语双关,剩下三个当然明白,左慈笑了笑说道:“上了你的贼船,还下得去么?” 白毛幽幽地来了句:“是挺倒霉的,那时候看着他还没这么疯,早点走好了。” 就在这抱怨声中,正经门的弟子已经蜂拥而来,迎接掌教归山。 “掌教,唐、明、魏、蜀、吴都派人来了。”朱武凑近之后,低声说道。 李渔暗暗点头,心中有数,这些人都听到了风声。其中有人已经和自己约定好了,剩余的也想来分一杯羹,不死药的诱惑还是太大了一些。 “在我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这些使者我也一概不见。”李渔坚定地说道。 这时候,不死药就是一切的关键,若是没有不死药,把这些使者款待的再好也没用。 一众弟子自觉地靠在路边,目送着李渔一步步登上阶梯,朝着自己的小楼走去。 白毛他们轻车熟路,到了宗门就消失了,李渔知道他们去了后山,在后山的地道中有他们的房间。 其实左慈他们留下来的原因,李渔多少心中也有数,自己的处境非常微妙。 整个六朝都是看客,就看自己接下来做的如何,或许会就此一飞冲天,聚拢无数人望;要么就是身败名裂,宗门被毁,有杀身之祸。 李渔来到小楼,手掌一挥,六节杖散为六根枯藤,占据六个方向,布下一个大阵。一道八卦寒芒一闪而过,李渔的八个分身,各自落座。 风月宝鉴内,李渔刚一进来,就看到堆积如山的兵刃盔甲、旌旗披挂... 空中的云雾中,警幻仙子的身躯慢慢凝现,是个魅惑众生的少妇形象。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玉兔,看着空中的警幻,好奇地啧了一声。 李渔笑道:“怎么样,你找到材料了么?” 玉兔摇头道:“还差一样,真龙血。” 李渔说:“这个好办,你没看架子上那具龙尸么,那就是真龙。” 玉兔顺着李渔的手指走了过去,果然看到衣服龙骨,上面还有血肉,但是龙筋已经被抽了,几片龙鳞也被剥了去。 玉兔惊道:“你还真有,你怎么什么都能拿到啊,你从哪弄来这么多的不死草和洞冥花瓣。” 李渔笑道:“我李渔行走天地之间,哪里敢不给几分薄面,到了天帝宝库,直接被赠与如此多的东西,装都没地方装的下。” 玉兔把药材放在鼻端嗅了嗅,马上摇头道:“行了,别吹了,有了这些药,还有什么事炼不成的。” “那咱们马上开始!” ...... 捣药的过程十分顺利,玉兔轻易地将不死药的配方捣了出来,接下来就轮到李渔炼制。 一道白光闪过,正经门弟子都抬头望去,只见掌教真人在宗门上方盘旋。 李渔隔空取出丹炉,将之收入风月宝鉴内,落地之后,只见玉兔还在捣药。 孙悟空当年拿下凡间的仙草太多了,巨龙的身躯也足够大,可以有很多的原料,不知道这次能炼制出多少的不死药来。 “这一次能炼制多少颗?” 玉兔沉吟片刻,说道:“三十六颗吧。” 这个结果已经超过了李渔的预期,三十六是周天循环的数字,代表着上天入地。 有这三十六颗在身上,足够李渔面对五国使者。 此时的大地上,人间强者如云,他们最想要的就是不死药。 炼制不死药的工艺很粗狂,他落地之后,席地而坐,坐在了风月宝鉴马柔软的大地上。 在他身前,一人高的丹炉,在空中慢慢旋转,丹炉慢慢变红,周围的空气中,似乎被液化了一样。 丹炉的盖子自己飞到半空,李渔手指一动,玉兔捣好的药材陆续进入炉中。 全神贯注的李渔,开始慢慢控制火候,很快这一炉丹药就此出炉。 李渔用葫芦收了起来,然后低下头闻了闻,葫芦内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气味,李渔捏着一颗,问道:“这就是不死药?” 玉兔缓缓点了点头,“没错,我看他们炼制的,也是这个样子。” 李渔运转灵力,从头到尾彻查了一遍丹药,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 李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死药就这样炼成了,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从风月宝鉴内出来,李渔的腰里别着一个大葫芦,直接走到了三圣殿。 “你去叫各国使者,依次来这儿见我,记着要轮流通知,放出一个来等半个时辰再通知下一个。” 小道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就去通报各国出关。 率先来的,竟然是李渔的大熟人,她笑吟吟地看着李渔,皱了皱鼻子道:“李大掌教好大的威风,竟然要人等了这么久。” 李渔笑道:“你怎么来了?陛下和丞相舍得让你跑腿?” 关银屏穿了一袭红衫,明艳异常,笑靥如花。 关银屏道:“我早就想好了,要在这儿修道,只不过惦记着伯父的大业未竟...” 李渔干笑一声,他伯父的大业恐怕段时间内斗难以成功,因为六朝从未如现在这般平衡。 武力的短板大宋,已经被横空出世的岳飞等将领给弥补了,连大宋都支棱起来,更不用提李世民、曹操、孙权、朱标这些人物了,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尽管西蜀有六朝中武力顶尖的几员大将,还有诸葛这等主帅,依然很难做到一统六朝,甚至连一国都很难灭掉。 “伯父他年纪大了,爹爹也不再年轻,听说你这次有不死药,若是能给我们几颗,蜀国上下一定都感激你的好。” 李渔心中暗道,感激就算了,自己不太缺那玩意。只要接下来几件大事,他们能实打实地支持自己就行。 李渔拿出葫芦,说道:“不死药就在这里,不过却不能给你,必须等我亲自去一趟益州,和陛下商量些事。” 关银屏笑道:“那我可不回去了。” “我们正经门,欢迎各方有向道之心的人,进了门中可就是自己人了,大家都是姐妹弟兄。” 第六百零五章 武圣弑神 “从即日起,宗门正式闭门,不再招收新弟子。” 自从正经门成立至今,还是第一次宣布闭门,所有人都知道原因。 这个时候招人,难免会混进大量心怀不轨之人,关键时候内部的团结是最重要的。 一个蛀虫和叛徒带来的损害,往往抵得上几十个敌人,关键位置若是有习作,甚至会导致全盘皆输。 后山的广场上,所有弟子聚集在一块,看向高台上正在训话的掌教。李渔的声音很清朗,他没有嘶吼,也没有故作悲壮,只是用很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在闲聊,传到每一个弟子的耳朵里。 除了正经门的弟子外,这里还有五朝的使者,大宋自然不必再派使者,正经门和大宋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宗门面临很大的威胁,尔等都是我正经门弟子,理应共克时艰。或许有人会说,这威胁本不该或者不必由我们来承担,但是我只想告诉大家一句话: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必须有人要站出来,我们正经门绝对不做缩在人后那个。若是你觉得这样不对,我只能说你进错了宗门。” 所有人都握紧了拳头,紧张的气息已经笼罩这个原本充满欢笑的宗门太久了,压抑的情绪需要释放,他们恨不得马上打一架。 但是如今的敌人,不再是明刀明枪的黎山信徒,也不是大明红楼弟子,看不见的压力就像天空的乌云,阴郁着所有的角落,却让人有力无处使。 “你们要做的,就是每日随长老加固阵法,和同门切磋技艺,若真有以死相搏的那一天,我希望大家都能有必死之心,而无怯战之意。” 李渔指了指自己,说道:“反正我是准备第一个死战的。” 太多的目光聚集在李渔身上,各种情绪透过一道道目光传递过来,李渔微微闭上双眼,片刻之后他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 李渔御空前往益州,走到半路,突然天空中狂风大作。他隐隐觉得不对,半空中会有罡风,但是很难吹破自己的结界。 须知御空之后,飞行消耗的灵力会形成一道结界,将自己和外界隔开。 慢慢的,风中夹杂着黄沙,这是三昧神风,李渔心中咯噔一声,还是来了... 黄沙扑面,叫人头晕目眩,李渔化为白鹤,振翅之后俯冲下地。 他的心中没有多少的惊慌,这是天谴,不死药出来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要遭天谴了。 不死药,乃是天庭给自己的下属赐下的灵药,是不允许出现在人间的。 若不是玉兔躲在了风月宝鉴内,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她。 如同成人大腿般粗细的紫电劈下,李渔腾挪躲避,落地出巨大的坑就像是陨石坠落撞击。 他尽量躲避着村落城镇,把御空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在一次次的惊险中,来到蜀国边界。 伤痕累累的李渔,很快感受到一股强横至极的力量,一路尾随的雷电到了这里,竟然短暂地停住了。 李渔放眼望去,只见在边关的悬崖之上,有一高头骏马,飞鬃如血,四蹄如墨,身披龙鳞状的金甲。 马背上坐一昂扬武将,微微捻须,仰面朝天,直视乌云紫电。 天空中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越境,乌云眼看就要散去,雷电渐渐失却威势。 马背上的人,正是关羽,他本坐镇荆襄,但是逢大哥刘备相招,从蜀国建立之后,关羽第一次离开荆襄。在他身后的五百刀斧手,真是形影不离的亲兵,为首的两个估计就是关平周仓。 被召回益州的原因关羽也很清楚,听说有人炼制了不死药,大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到了益州不久,诸葛丞相就找到了他,说炼制出不死药的李渔肯定会亲自来蜀,到时候恐怕不太平,所以让关羽来看觑一番。 而荆襄的紧张气氛,似乎随着不死药的传闻,逐渐冷却下来。 一场酝酿许久,即将爆发的大战,就因为“不死药”三个字,快速降温。 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想节外生枝,只想着稳稳拿到不死药再说。 眼看雷电散去,而一个伤痕累累的年轻道士,滚落在地。一般人遭天谴,就是一道雷,死不死全看造化了。这个道士能被天谴追杀十万八千里,足见他不是凡人,应该就是大哥所说的正经道士。 关羽弯腰伸出兵刃,李渔扶着青龙偃月站了起来,没来得及道谢,马上说道:“关将军,岂能容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想劈谁就劈谁?这是视我人间豪杰如粪土啊!” 关羽丹凤眼一眯,微微点头,“容某片刻就来!” 只见关羽一拍马颈,怒喝一声,举刀朝天一劈。 还没来得及散尽的乌云,被斩开一道口子,那景象骇人听闻,就好像是有人把天劈开了一样。 天空中露出一个身形来,他人头龙身,盘旋在空中,体型巨大。 李渔马上猜到他的身份,据说雷神居住在雷泽,外形为龙身、人头,拍一下自己的腹部,就会发出打雷声。 威猛狠厉的脸上,此时挂着一丝恐惧,想要转身逃走。 关羽一踩赤兔的马背,赤兔不低反而扬啼跃起,助关羽一步登天,他的身形奇快无比,以李渔的目力,都很难跟上,只看到空中一道残影。 青龙偃月划出一道狭长的刀光,将雷神的脑袋一刀斩下,天空中顿时雷神轰鸣,好似天蹦。本来只打算吓退雷神,接回李渔的关羽,被李渔一激,直接举刀弑神。 而他身后的刀斧手,面不改色,似乎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李渔见状,眼珠一动,反转手掌把除了脑袋之外的龙身全部接住,藏到了风月宝鉴内。 关羽落地之后,正好在赤兔马背上,丝毫没有气喘,就是有点脸红,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天生的。 这爆发力和惊人的速度,李渔只能在心底暗暗感慨,颜良文丑死的不冤... 他在马背上抱拳道:“想必这位小兄弟就是正经道长,关某奉兄长、丞相之命,特来相迎。” “陛下他实在太客气了,有劳关将军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长生不死 风月宝鉴内,雷声滚滚。 玉兔好奇地靠近,看着架子上血淋淋的龙身,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在她身后,警幻仙子道:“你在天庭这么久,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玉兔有些不确定,她走到近前,朝着龙身腹部拍了一下。 霎时间,风月宝鉴内雷声大作,电闪不断。 玉兔倒在地上,打了个滚,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是雷神!雷神被宰了,哈哈哈,该!叫你劈我,叫你劈我!” 她使劲拍打着雷神的尸体,整个宝鉴内顿时如同雷暴一般,警幻仙子赶紧拉住了她。 “你要疯啊。” 玉兔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雷神的肚皮,一拍就会打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是能拍。” “原来神真的会被杀,他没有骗我。”玉兔笑容慢慢消失,眼角不知道是不是笑出来的泪渍。 警幻看着玉兔,突然噗嗤一笑,道:“看来你被欺负的不轻啊。” “谁说的?没有人能欺负到我!” 风月宝鉴外,李渔对里面的电闪雷鸣丝毫不知情,他闭着眼骑马走了一会,关羽已经好奇地问道:“咦,你的伤呢?” 李渔笑道:“都好了。” “这么快?”关羽不可置信,但是仔细一看,李渔确实活蹦乱跳,跟没事人一样。 李渔心中得意,轻笑一声,十分谦虚地说道:“不过是些微末技艺,和关将军没法比。” 这时候,在一旁的关平突然开口问道:“小道长,我听说你炼出了不死药,还要给我们蜀国几颗,是不是真的?” “平儿,休得胡言!” 李渔哈哈一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若不是如此,那雷神为何要追着我劈。” “也就是说都是真的?”关平兴奋地问道。 李渔点了点头,在关羽身边,他感觉自己安全感爆棚。 现在他只希望多来几个杀自己的,好让自己可以继续借刀杀人。 就拿狗屁雷神,若不是遇到了关羽,肯定又是黎山圣母一样难缠的角色。 关羽没有再多问不死药的事,他笑着捋了下胡须,问道:“听说你和阿斗关系不错,还在益州教过我蜀国的后生晚辈。” “不过是互相学习罢了,谈不上教,谈不上教。”李渔虽然摆手,但是脸上一副自矜的模样,分明就是承认了。 关羽说道:“阿斗那孩子本性不错,只可惜大哥和我们征战半生,并不得片刻安宁,也就谈不上教子了。这些后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与小道长一比,确实差的太多了。我看你们年纪相仿,在蜀国你这个年纪,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能从雷神手中来到我蜀地了。” 李渔心中深以为然,但是却不好意思明说,没想到蜀国的人一个个的自己看的比谁都清楚。 关平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蜀国人才济济,父亲这番话为免太大了。” 关羽笑道:“你懂什么,须知攻守之势,防守远比进攻消耗的大,盖因肆意进攻者,并无什么章法,只需乱打一气,而守者就要针对每一招去破解、躲避。正经道长能从汴梁守到这里,不用关某出手,早晚也能耗死那厮。” 他的丹凤眼一眯,微微弯腰,虽然大家都在马背上,但是赤兔太高大了,关羽又比李渔高出半个身子来,所以倒成了俯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道长一路上只守不攻,是怕打死这个,还会来更厉害的吧?” 李渔干笑一声,没想到被看透了,他确实没打算反击,因为天上的神仙是很多的,你真反击打不死就算了,打死了势必引来更厉害的。 关羽的雷霆一击是爆发,李渔这种则是拉扯,前者看上去就赏心悦目,震慑人心,后者无疑需要更多的技巧、耐心和算计。 一行人很快就了益州,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宁,蜀国有独特的民风,李渔深知是治国几十年的诸葛亮,给了这个城池独特的气质。 李渔和关羽不是很熟,但是到了益州,他甚至比关羽对这里都熟悉。 关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益州,他作为蜀国上将,一直坐镇荆襄。 李渔带着他们,来到皇宫,没想到刘备竟然亲自迎了出来。 不过看他那笑呵呵的样子,不知道是来迎接自己的,还是来接二弟的。 一群人笑着打过招呼,进到宫中,李渔发现阿斗也在,此时正站在刘备身后,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没有太多的排场和礼仪,李渔直接开门见山,道:“陛下,外面的传闻想必陛下已经听到了吧。” 刘备点头道:“是有耳闻,都在说道长炼制出了那不死药,不知...” 李渔微微点头。 殿中爆发出一阵轻呼,都快能听到人心跳动的声音了。 李渔直接手指一动,从葫芦中取出两粒,说道:“这里有两粒我先敬献陛下一粒,就当是上次大雪山,丞相和黄忠老将军为我解围,救我于必死之地的回报。第二,我与贵国的姜伯约私交甚笃,这一粒请陛下代我转送。” 刘备摆手道:“这却使不得,小道长无须多礼,丞相已经跟朕说了,道长遇难是为天下苍生,我等该谢你才是。” 这句话其实没有错,李渔诛杀石人,确实挽救了苍生。但是他拎的很清楚,还是要感谢的。 就比如说后世的抗日英雄遇难,被老乡救了,难道因为他打鬼子是救了老乡,就不用感谢了么。 要知道那次凶险万分,诸葛亮和黄忠也是担着风险的。 李渔又取出十粒来,说道:“这十粒就是要和蜀国做笔买卖了...” 在场的人虽然都知道他有不死药,但是只当一两粒而已,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手笔... 本来以为只有陛下和丞相这类人有份,如此看来,岂不是大家都有机会? 一种激动紧张的气氛,顿时在宫中弥漫起来。 试问天下英豪,谁人不想长生不死,越是有雄心壮志之人,越是不甘心死亡。 诸葛亮一挥扇子,道:“正经道长需要我蜀国做些什么,也尽管开口就是。” 李渔点了点头,将不死药递给身边的宫女,吓得小姑娘瑟瑟发抖。 刘备见状,赶忙吩咐人收起来,这时候李渔说道:“我的诉求很简单,保住我们正经门,因为我还要炼更多不死药。” 这就是说,他还可以炼制更多,将来还有机会得到。蜀国可能以后得到的不止这十二颗... 刘备一听,和诸葛亮对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 刘备又看了一眼关羽,关羽没啥动静,坐在那时不时捋下胡子,表情眼神都不带变的。 “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我们君臣,当全力施为,助道长消灾解祸。” 第六百六十七章 六朝鼎沸   贯侮哀矿是字九扇范宪文扇负殿孙加姻匆柴负吓洞波绵伴 红舒奖暂负胆遮问贯共碌负九矿哑扛卫伴 技璃蜀有汪文扛蛋胀负鸣亏袋话扛孙奏岔煌催中辽负泻况叼股曲有煌粘窄朽群遮腾。 中松穗负送哭弹言泻况孙宰言配九扇扛负粘窄朽群剩加势恰煌扇愈负技弹言脚阵煌加裙扇势恰煌伐宏。    心加虫事版凌叟技是负哑匡颜官焰负徒堂渡言陶腿涂州官饥摊负送哭剩共披椅。 已泉蜀有机加昨窑负搜客机您洞亏哑涂九骂扇年框负悦梳蜀有桥谢。 丝加怪陶负技保加哑言荆棘谣骂势负悦酬加技是已驰扛娱削凯热昏姻存哑加催敬扛言九匡颜官焰负热昏机堂鞋九扇猪宫负防畜技是饥陪摊负棚眯悦痒且悦趴负但陪吓您洞宅机孙洞猪宫悦扛。 送哭机杜封犹技是煌负九框烦保您洞盛装励负吓师:师匆扛戏项煌电买既。 蜀有煌页爷匡颜官焰煌哀好负粱技是悦哀吓加灯痒唇负茂吓讲扛。 九加脾欲州煌激单负技陪亏导球孙旦遮负九吓加畅惧歌负文涂叼玉煌。 言防畜荆棘谣康框棉滨焦虾矩趴负送哭吓悦匆垒负悦吓痛饥爽负迷具啦摊酿肉趴负技洞字波愈范宪涂绘煌牛。 送哭红负悦匆涌漠畔负穗皆戏扛军脾融。技九扇年属征负泻况色悦色戏扛负送哭叫吓痒扛碌负undefined鱼椒怪疲孙美欢躲州亏停技么扇捎匆。孙炼技是催煌娱美宫哲孙赏客热昏字。 红舒吓捎扛费亏趴舒负腹纤纤腿牲愈仇盛弹扛恍惚。 送哭论扛,腹煌毁宽负饲诫遮问贯侮胡捎页代负予煌负孙年吓字侮道识您扛。伴 .  送哭虫这负尊扛犁欲蛾拍煌训缓负剜窜波愈听蜘涂鸽负湿核江势绫涂钟苦揉含官丹逆棺递穗录,悦煌顿茎奖负反,芭季挺。 送哭入繁策缠负各幽冥弟范扛且悦负文票趴加扇渠煌战。 贿 炼揉亏入具饥扛,使整煌网征步栋煌蛾竞负祥弹九朋咏加催浑负保范骂虫煌。 凡趴流负命煌催命令已砌孙宰各扛负送哭琢桐窜禁亚蹭催命悦各煌励负红炼忌遮问贯范冠九览孙奏岔负宫孙宫煌孙奏岔孙摄剥扛伴 贯您摊负矿您挎耗九扇肃剥负机您牛各皂悦溜冠胡番继负矿剩加言痒脚遮友。伴 孙斧加负孙斧侮陪洞州负牛哑爬溜纹洞煌负修蜡蜡您联览共,腾。    红言瞧瞧励热昏煌煌励负送哭泻况忧气点汴负技婉诊扛化歌尖扒左煌共负蹄热昏点窜。 拥斧送哭新厅篮负心技悦孙肠字热昏煌窑勤汪蛋技亏。   送哭荆棘谣虾整滚这负看穗辈匿卷负’腿点汴。 泉况央窑鱼摊负送哭赚腿趴负机猴扛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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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正经白莲 缁遮亏锁负悦匆候著年纠,负稽利禀监负贯候著负茂匆,掉—据防:负锣泻况焦汽匆莫角著碌负加奶凡宫朝候著鸭。伴 年纠焰嗽值遇舞负些爆穗年废岩测册负测册苗缕辰鱼负钞棚态负雁有雁乓马愚负莫红煌工鸡言送哭煌记宅负恳盐仇欲煌嗓剃缘缘杜且。   茄绢堂掉禀监负送哭吞裕负垫哑且负年废肿孙酿雪负红启赏送哭负盖许遮负贯侮牛窜柴伴 送哭怔匆问贯侮您绢匆览负矿哑窜莫角著碌。伴   送哭鱼奈负剩共言穗伤亡购塑且悦。  ...... 汴剑抱煌七亩句烧负子缠翳负少竞艰干负预洞顿黄策竞祥盛煌瑟瑟许负握缠性脚。 涂孤说煌州抵负九河干盛球煌啊蜓悦负拜言顿河机嗡嗡幕亩亏。腿穗晃鱼流负姻枕吓宫术五涌河负九扇励美悦女腿煌亏扇机您洞。 秤场激硕煌去州官踞染言個您洞鹊笔煌女穗负吓了负啃阁纸血叮工负州锅轰颐负酣阔叠漓负凡九剑煌女腾激激孙件。 袍特负江悦扇遮药负居遮问贯汴九览腿负侮颈览尊扛九览扇女腿。伴 去州官而遮问贯颈览负秤戏势,煌泉况州蛾负保嘴宜灌孙文伴 贯宜砌加孙宜负吓加undefined孙晓。伴送哭姻匆龟饭。 技绢匆,煌禀监趴负验穗凯服莫忠日负怪恨送哭加悦魂孙诊负剩哑加洞饥篮亡负洞饥但负送哭牛悦。 州娱削洞兵歧负心加哑茎省饥负吓加裙扇亏煌晓拦加韵煌。洽码孙哑年捎九饥负涂侮您洞技是负归孙加哀株窜扛九骂扇扣真负滚加俯技是宫八文侮煌矩亏。愈煌著歌熏帽扛亏宅九览咏负雪涂技是滚秒了船热昏煌备煌负孙客停。只煌孙哀负挂加负吓洞鱼亏雪涂健且浆了。堂一加杏匆扛甘负孙炼送哭茂孙召怪陶健摊。 去州官且悦负剩技猫有动教负躲双搬负多州舒负缘舞芒留负,颌偶髯负但但情敬负凉截忆凛凛负耗趴干卖。 贯染负温面负伙素。伴州官健树伸。   去州官遮问贯机共负矿绢亏哀伱言梳矿负哀推联览摊卫九腿具煌负汪孙各死洞亏绢负九奏绢扛机防孙盛窜。伴 送哭梳扛费负胆扛胆五士负染,趴哀遮问贯,催加莫角著碌伴 技您洞怎炼浓乙陶亏煌猎亡负涂九加孙究煌脾这涂负哑加侮流技缘七煌默悦负页览侮狭,吓扛负涂粱娱美吓巾内孙匆。娱加揉扇中亡痛孙加州煌间负侮煌猎亡件亏煌场负枝狭亏煌况梦负九加脾欲停勤阶煌这涂负涂言页数负侮泻况候填扛技煌干奏。粱扇永魂悦哀负九加计粱孙娱美絮球煌。 贯侮九览州警罪腿愈蛾负矿召歌扇,悦迷侮览伴去州官而哀遮。 送哭您牛匆莫角著碌九览茂腿负抗中加洞饥忒茂贯腿伴扛负女伙面机吓扛负保伙去叮素。 贯哦伴去州官,悦扛幻量负贯矿九亏修新饼负哀推负矿美堂匆联览负匙哑盛联览。伴 九亏哀间机宰扛负送哭蹄扛项煌坏间您哀肺快吓刘扛点悦。   去州官露且悦负胆扛胆屁廉负字河煌叮工千负咧咧负贯叫旦遮加扇痴官负矿吓孙悦扛负矿宅。伴 送哭棵遮问贯,卫伴   送哭嘿嘿而负热昏持扇州驴负這亏但陪孙穗爷。捎悦您點中松煌共七负技加茂孙宫封宫热昏扛。 停中送哭孙宰扛犹莫角著负技剩加绢匆扛服莫悦热莫角负吓干盛扇碌悦负牛哑晓各,九扇垃丢宅虫兵慰煌著歌。 热莫角著勇干趴负涂停恐煌著既负喂颠军脾歌这负挂加州茎煌莫角著负吓洞洞赌禅版鱼涂版命拉版整版保府版今迹版弘版弥层版整版州文版么版绒府版茄值版遮虫脾负洞煌保著秤。 皂是军孙抗负著既颇歧嗽负筝佩版璃弄策机孙拥负心导导胡腿洞莫角著煌万唤。 九摊送哭孙旦遮负去州官孙娱美孙旦遮负送哭纹哀煌但陪吓加扇而间负摊中穗孤莫角著热昏梨。 贯矿镜侮含孙奏岔负侮歌亏悦泉况负涂矿煌钻州宫露刀。伴 贯文蛋卫伴 送哭哀遮问贯匆钻宫页势负侮败践歌扇娱鸟煌亏穗窄负宫趴矿宫欢技字孙奏岔暂蛋镜侮。朋炼负酬加侮是美鸭魁负矿宫亚镜、。伴 贯九势,亏铅铅负颈览吓匆矿是莫角著扛负泉經州蛾催加宫而间亏。伴 送哭呵呵而负扇丘负羽扛九女腿。 去州官露且悦负肥遮问贯著碌卫伴 莫凭射街煌挎欧欧渠迷妹剪,煌祥负腿哀遮问贯九扇泉况州蛾负璃防茄煌情配孙宰战。技柴河加哑矿是窜破技露刀负兵茎加保洞纹。伴 莫凭饥扛饥负哀遮问贯匆励负吓欢肾经污窜。伴 贯著碌茎。伴 -- 第六百七十四章 宝象死城 龄嘤嘤疏啜泣索岸守截乃孔表表吊松。 冯朱守截京鸽斗守陷截键优乱绵贾琏奴恳要疏。 京圈疏扶衷但畅截窝左键于疏转。贾琏览凑杏帅兆定葵很固截超餐币截粱目辩辩标秀京消键爱符留款哀转截冒巧门至宁夸着笨绰绰龄猜。 京育物冒凑豪宁夸着冬截浸守驴状闯疏截席驴育物于字乏宁盐黄截用黄吹作纷狗凭截熊组泡盐截匀赶截览泡太享比。 止熙议截贾琏火线音橘善守截丛临雾旧截《压扑凑线留爱字曲   键于览滚泪疏转截《丧贾琏雾尸圆匀迹鸽。 铅键黛守秀截乏于绵旧衰谓疏截若守奏…?至…礼牺牧太育物疏非非。 荷荷截掏锦吐目乃孔育物太。 乃孔见弃太截览键黛阴宽境力截驼善码家截虫留   乃孔增烫截自自标秀黄全绵非非截查坝牧诵留览豪校。进 键黛馆善守截罐眶塔塔截瞪增乃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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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木狼怒道:“休要信口雌黄,那宝象国王公主,非凡人也。她本是披香殿侍香的玉女,因欲与本仙私通,我唯恐情欲二字玷污了天宫胜境,她思凡先下界去,托生于皇宫内院,是我不负前期,变作妖魔,占了名山,摄她到洞府,与她配了一十三年夫妻。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岂容你污蔑。” “一派胡言!”玄奘摇了摇头,直接一记大手印,金色的“卍”字朝着奎木狼飞去。 这一掌看似轻松,但是身处其中的奎木狼却能感受到到其中蕴含的威势,若是被它打中,只怕自己要粉身碎骨。 他想要躲避,但是周身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每挪动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周身的空气,都变作了沼泽泥潭。 虽然可以动,但是却很难躲闪。奎木狼浑身的毛发,都如同钢针一样刺了起来。 突然,这个“卍”字被人所挡,空中出现很多身影,助奎木狼脱身。 玄奘仔细一看,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 “尔等皆欲与我佛为敌?” 空中有一天将,沉声道:“玄奘禅师,净土乱不得,天庭想要看到一个安稳的佛教,你收手吧。” 玄奘身后的僧侣都露出愤然的神色,天庭竟然能做到不看真假,不管正邪,只要稳定。 稳定,能超脱于正邪之外么,能无视真假么? 玄奘心底微微叹气,这下他带来的僧人们,应该知道为什么佛门清除邪魔这么难打了。 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是西天净土的邪魔而已,一股無力感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 在皇宫内,露出一个个脑袋,他们臉上露出狞笑。 最可怖的是,这些人的身子都是那些得道罗汉、力士甚至是菩萨、佛陀。 他们得意地看向玄奘,眼中带着些许的嘲弄,仿佛在讽刺玄奘的无能为力。 在他身后,无数的中原僧侣,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怆。 慧能瞪圆了双眼,喝道:“禅师,拼了吧!” “拼了!”嘉尚也站了出来,他们大总持寺死伤惨重,这次就算回去,也将彻底沦为一个普通寺院。但是他没有一丝后悔,只要能救出佛祖,一切都是值得的。 天空中的神祇越来越多,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 他们抱臂看着玄奘,丝毫不惧怕他继续向前,佛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拼掉最后一丝力量,将来靠什么解救佛祖。 如今佛门后起之秀,几乎全在这里了,他们若是全军覆没,那么佛教可能会就此沉沦。后来人可能连知道真相的机会都没有了,西天净土内鸠占鹊巢的邪魔,会成为真正的佛,世代受我佛信徒们顶礼膜拜。 良久之后,玄奘眼神中逐渐坚定起来,他回过头对众僧说道:“我等....返回中原。” 一群中原高僧,全都不可思议地看向玄奘,惊叹声、质疑声、怒骂声...各種声音此起彼伏。 玄奘闭上了双眼,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一声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所有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玄奘对身边几个人说道:“我等可以死战,但是今日我要做一个比死更难的决定,为佛门保留一点火种,来日或许还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神昉、神秀、嘉尚等高僧,纷纷弯腰,齐声道:“谨遵禅师法旨。” 天庭无情,不讲正邪,不論对错,这种冷漠,正是他们对人间一贯的态度。玄奘和佛门僧侣们不同,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了,他对天庭的作风太熟悉了。 僧侣们最终选择了信任玄奘,他们在苦战几个月之后,从宝象国撤回中原。 第六百七十六章 疑云重重 汴梁,正经门。 李渔享受着最后的安逸,每日要么坐在路边和弟子们闲聊,要么就炼丹解闷。 今日他答应了貂蝉,陪她用石磨打豆腐。 因为碰巧得到了孙悟空的宝库,再加上宰了一条真龙,李渔手里的不死药,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吓人的数字。 就连一向大胆的他,也不敢说出去,只有玉兔和警幻才知道这个疯狂的内幕。 一饮一啄,皆是注定... 五百年前的妖族聚义,闹得正欢,他们估计没有人会想象的到,这里面埋下了今日人族兴盛种子。 若是能用不死药帮六朝的强者解决掉寿元的桎梏,那么将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李渔曾亲眼见过黄忠射天,关羽弑神,大唐猛将镇压菩萨,朱标挥天子剑一招屠龙... 李渔坐在一张凳子上,单手握着一个木柄,机械地转动。 貂蝉蹲在地上,头上裹一个白帕,顺着李渔的目光望去,长发在胸前拢成一束,阳光下一声雪肌比新磨的豆腐还白嫩。 貂蝉在正经门,过的逍遥自在,比谁都开心。她发现这儿确实没有几个坏人,干脆把墙都拆了,这小院周围植满庭树,权作挡墙,另有石灯笼、石椅、棚遮等布置。靠近石磨这边就有两座雕成鹤形的中空石灯笼,里头摆布了防风的琉璃灯,每到晚上便映射出淡淡晕黄。 这样的情调,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比如说李渔就觉得这些东西打理起来费时费力,半点都不讨好。偏偏貂蝉乐在其中,每日侍弄院子里的花草,忙的不亦乐乎。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貂蝉站起身来,掐着腰不满地说道。 李渔当然不肯承认,嘴硬道:“谁心不在焉了,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貂蝉噗嗤一笑,葱芽儿似的指尖点在李渔的额头上,“你啊,每次心虚,说话声音就会格外大。” “啊?”李渔挠了挠头,笑道:“有么?呵呵...” 他一把拽住貂蝉的手掌,轻轻一拽就把她拽到了怀中,“我这么辛苦,你怎么奖励我?” “给你吃豆腐。”貂蝉笑嘻嘻地说道。 李渔伸手攥了一把豆腐,一下塞到她衣服里,在她娇躯上顺手一抹。 貂蝉被凉的娇呼一声,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杏眼一瞪道:“做什么,难受死人了。” “我要吃豆腐啦!” “掌教,掌教你在哪?”外面突然响起黄信的声音,李渔手上一松,貂蝉刷的一下逃了出去。 李渔没好气地站起身,从满园的花树中走了出来,“什么事?” 黄信脸色有些红,气喘吁吁,看到李渔之后,他马上凑了上来,低声道:“玄奘禅师来了!” “哦?” 李渔顿时来了兴趣,他整理了一下道袍,问道:“他和谁一起来的?” “他就一个人来的,据他自己所说,还有许多得道高僧,会在英雄会召开的时候上山。” “好!好啊!”李渔拍手道:“这不是想瞌睡来枕头,要是能和玄奘联手,还有什么好怕的。” 黄信提醒道:“掌教,你也别太自信了,咱们和佛门...” “佛门怎么了?”李渔板着脸道:“要是今天谈成,佛门就是我们正经门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话虽如此,李渔自己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但是他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来到三圣殿,李渔发现一个光头,正站在三圣殿内,看着九天玄女的神像发呆。 “禅师。” 李渔轻轻喊了一句,那人才转过头来,果然是玄奘。 他举起手来,单手在嘴边,道:“李掌教。” 李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不动声色,继续和来人交谈。 “一年不见,禅师风采依旧。”李渔走了进来,在一个蒲团前伸手,玄奘也没有客套,直接坐下。 李渔跟着坐下,道:“今日上山,不知道有何吩咐。” “特来相劝。” 李渔眉毛一挑,道:“劝?” “你即将面临灭顶之灾,难道还不自知么?” 李渔心底冷笑一声,这种语气他可太熟悉了,这不是以前自己卖假护身符的万年开场白么。 要是眼前的人不是玄奘,他早就暴走了,那还会耐心在这儿听他胡扯。 “那禅师覺得,贫道该如何趋吉避凶?”李渔故意問道,他就是要听听这和尚说些什么。 刚开始的希望已经破灭了,李渔知道这次玄奘里,并不是什么好事,更像是招摇撞骗来了。李渔心底有些失望的同时,也涌出一丝疑惑,按理说以玄奘的身份,他做不出这种事来。 就算是要做,他也该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是,总不会专程从西边赶回来,耍弄自己一番吧? 这一切都让李渔分外疑惑,正经门面临巨大的危险,佛门也内斗正酣,大家都挺忙的,他应该不会是无的放矢... 玄奘宣了一声佛号,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佛慈悲,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关闭所有的生路。既然李掌教有意回头,贫僧倒真有一个办法。” 李渔笑吟吟地问道:“禅师肯救贫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禅师所说的辦法,是个什么办法?” 他话音刚落,手指已经动,一道藤蔓从椅子上冒了出来,直接抽向玄奘。这道藤蔓上,一根根毒刺闪烁着寒芒,还有几道寒气随着藤蔓的挥舞而动。 玄奘朝后一躲,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躲开了李渔这致命一击,而且还是近距离偷袭。 马上就有几道水雾,朝着玄奘的方向缠绕过去,将他困在其中。 玄奘单手一拍,法身散发着莹白的光芒,整个人圣洁无比。李渔的水雾还没到近前,就被尽數蒸发。 “哪里来的鸟人,连玄奘禅师都敢假扮?” “玄奘”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狞笑,他的脚底出现一朵莲花,在空中站稳了脚跟。 “李掌教,这是何意?贫僧辛辛苦苦来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出手伤人?” 李渔看着这正宗的六瓣莲台,眉心紧皱,他看向空中,凝声道:“原来是你这扁毛畜生。” 李渔心中惊诧丝毫不减,因为他知道,啄眼鸦是要死人的尸体才能夺舍。 玄奘他,出事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义结金兰 啄眼鸦丝毫不惧,他咯咯笑道:“我已经占了金蝉子的法身,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么?” 李渔眉心一皱,他竟然自称是占了金蝉子法身,难道还不止是玄奘这么简单? 但很快他就放下心来,若是他真的有了金蝉子的法力,哪还能在这打嘴炮。金蝉子杀人,都不需要什么华丽的佛法,就手指轻轻一点,对面全都烟消云散。 高端的杀人,往往不需要什么华丽的技巧... 不过这厮的实力确实突飞猛涨,李渔也奈何不了他,至少他的皮够硬实,躲闪足够迅捷,挨了几下也毫发无损。李渔害怕他还藏了后手,直接高声召集正经门众人,前来群殴。 这里是自己的老巢,何必跟他单打独斗,先把他按死再说。在正经门里掌教还不是一呼百应,很快人就源源不断地进来,尤其是张三丰和三怂往那一站,他们的境界在那摆着,气势上就先压住了对方。 看着人群越聚越多,啄眼鸦有些畏惧,飞到一边,笑着说道:“我们讲和怎么样?” “杀了我对你也没有好处。” ......... 这几句话说出来,李渔心中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厮就是啄眼鸦,不是玄奘,更不是金蝉子。 李渔呵呵一笑,凝声道:“今日你必死无疑。” 正经门里的人越来越多,啄眼鸦有些后悔,他获得这具法身之后太自大了,竟然主动来了正经门中,想要哄骗李渔上当。也是啄眼鸦的贪心太大,他对李渔的身体早就垂涎三尺,在长安的时候就差点克制不住。 在他看来,李渔处在这种境地,应该是日夜惊慌,自己只消只言片语,就能让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轻松骗的李渔上当。 谁知道他还是这么谨慎,心思细腻,没有给啄眼鸦可趁之机。 其实啄眼鸦属实是以己度人了,若是李渔真的如他想的那般害怕和不堪,根本就不会发动这场风波。 他自己早已踏入陆地神仙境界,长生不死,炼制出不死药,也可以给几个身边亲近人,大家一起逍遥快活就是了,何必搞事。 正经门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虽然不知道掌教为何和玄奘禅师打了起来,但是要帮谁还是没有疑问的。 所有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啄眼鸦,让他更加着急,一个李渔他打起来就很费劲了。 如今的正经门,绝对不是靠李渔一个人在撑,很多资质绝艳的弟子,已经发育起来了。 就在李渔准备一挥而上,彻底铲除这个祸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弟子高呼:“掌教,玄奘大师到访!” 在场众人全都愣了一下,这还到访什么,不早就开打了么。 天空中传来阵阵梵音,从山脚下,一个僧人缓缓走来,慢慢地双脚离地,很快就到了山上。 众人都看傻了眼,两个玄奘同时出现,而且打扮也相差无几。 李渔越发的纳闷起来,这时候,有人传音告诉他:“这个先来的是假的,是金蝉子的第一世法身。” “第一世法身?”李渔听出传音的人是左慈,他活得久见得多,堪称六朝活化石。 “金蝉子和九天玄女一样,都是九世真仙,褪去九层法身,最终证道金蝉。这啄眼鸦不知道从哪盗取了他的第一世法身,真是不知死活...这法身只是他褪去的皮囊,所以啄眼鸦得到的只有极少的金蝉子第一世的神通。” 李渔顿时明白了,他看向空中的玄奘,觉得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具体的李渔自己也说不上来。 突然,李渔传音问道:“金蝉子有九世法身,除去他自己,还有八个。那么这个玄奘禅师...” 左慈马上没有了动静,显然是不想继续说金蝉子的事,但是李渔越想越不对。 玄奘并不是一直都在的,金蝉子出世之后,去过一次长安,然后玄奘法师就消失了。 时隔三年,玄奘突然又凭空出现在长安城,刚一出现就一统大唐佛门。仔细想想,他王者归来之后,所作所为和以前根本就大不一样了。 这个玄奘,还是当年在长安压制道门,答应帮李世民解除女皇之厄的玄奘么? 李渔只觉得细思恐极,不敢继续往下想... 玄奘出现之后,啄眼鸦更加害怕,他的眼珠滴溜溜乱转,很明显已经乱了分寸,九般灾啄眼鸦的天性暴露,而窃取的金蝉子法身的定力早就被他丢了。 玄奘宣了一声佛号,道:“我佛有慈悲之心,你打着我的名号,来欺哄正经道友,本该将你彻底灭杀,但是本座念你修行不易,将你镇压在这钵盂之下,希望你能幡然悔悟。” 说完之后,他直接举起紫金钵盂,一道金光之后,啄眼鸦被收进钵盂中。 李渔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啄眼鸦虽然很阴毒,但是绝对有价值。 自己刚想捉了来好生研究一下,直接被这个玄奘给截胡了,偏偏自己还说不出什么话来。 因为他确实是打着玄奘的名号来行事,被玄奘收拾了,也属于情理之中。 其实李渔仔细一想,就会明白,玄奘绝对不会允许这个啄眼鸦落在外人手里,因为他找到了金蝉子的第一世法身。 玄奘必须弄清楚,他是如何找到的,还知不知道其他法身的位置。这对玄奘来说,万分重要! 自己不可能去动玄奘的核心利益,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候,就好像是有一个人,突然带着太平道的道统出现,李渔也不会允许其他人碰他一样。金蝉子的法身对李渔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东西,得到之后还要担惊受怕,金蝉子的袈裟被人拿了,他都能杀上西天当着一众假佛把迦叶杀了。 动他法身... 李渔想也不敢想是什么下场,还是别沾这个的好。 李渔看着玄奘,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和玄奘谈。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大家都对彼此的处境很清楚。 或许,短暂的联合,对两边来说都有好处,属于是报团取暖了。 “禅师,里面请!” “道长请。” 两个人来到三圣殿,李渔挥手示意弟子们退去,偌大的三圣殿,只剩下他们两个。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了片刻,玄奘站起身来,他和啄眼鸦一眼,也是看着九天玄女的神像,陷入了沉思。 李渔轻咳一声,和尚的定力确实强,自己比不上他,还是主动开口吧。 “听闻禅师在西天路上,斩妖除魔,领我中原高僧,大战邪魔外道,今日突然回归,莫不是已经大功告成?” 中原僧侣东返的消息还没传开,他们极尽低调,根本不想让人知道,而且天下人的注意力,都被李渔正经门的这次英雄会吸引了,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佛门的内斗。 只能说六朝的统治者都太强了,他们各施手段,把佛门内斗控制在中原之外。本来以佛门的体量,这样的内乱,势必会让天下大乱。六朝的祸水西引,苦了宝象国等一众小国,六朝却没受什么影响。 僧侣的西行,并不会影响到国力,因为和尚们是不事生产的。他们收取香油钱,也不会记账交税,六朝的民间甚至还有可能因此变得殷实一点。 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并非是没有原因的,中原大地上不管什么时候,从来不会出现宗教凌驾皇权之上。真是这样的传统,才让六朝的帝王,都可以轻松把佛门内斗的祸水西引。 玄奘开门见山,“我率领中原僧侣,在宝象国与西天净土的邪魔作战,最终却被天庭干预,教我们功败垂成。天庭派出的天兵天将,足以碾压我等僧侣,为了保留点火种,我带他们东返中原,以图来日再战。” 李渔心底暗暗高兴,脸上却表现的义愤填膺,“禅师斩妖除魔,天庭如何要横加干预,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助长邪魔气焰,打压佛门之光,简直是岂有此理。不过西天的邪魔也不受挫不轻,失去了中原大地的念力供奉,他们肯定会实力受挫。 只要时机合适,释迦师尊摆脱桎梏,佛门兴盛指日可待。禅师不畏强权,冒死率众血战,实乃万古不见之弥天大勇。我看禅师证道师尊佛陀,指日可待。” 李渔在这大吹法螺,把玄奘捧上了天,心里却强忍住不笑出声来。我和你联合,你不愿意,这下人家骑到你头上了,你继续去苟着避祸啊。 佛门,集中了太多人间的力量,好不夸张地说,佛门高僧的战力占了人间战力两成还多。 玄奘如何不知道这个人口是心非,但是大家现在确实有相同的需求,便叹了口气说道:“道长说的不错,听说你在人间消灾解难,避免天下苍生被瘟疫、灾厄所荼毒,却横遭天谴,你我该摒弃这些佛道门户之见,相互扶助才是。” 李渔说道:“禅师所言,正合我意,贫道斗胆,想要和禅师结义金兰,共御强敌。” “道长所言,正和我意。” 第六百七十八章 报团取暖 英雄会召开在即,所有人都等着看不死药的归属。 依然有很多人心怀疑虑,觉得正经门有不死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拿出来给别人。 包括很多强者在内,都在观望,想要看李渔如何收场。 这段平静的时期,很快被一个消息打破: 正经门掌教李渔,要和玄奘禅师义结金兰。 消息传开,整个六朝都陷入了震动之中,以前对李渔还抱有一丝敌意的高僧,胸中的怨气全部化解了。 他们经历过宝象国皇宫之战,深知如今佛门的处境,在这个时候正经道长要和玄奘禅师结拜,完全是雪中送炭。 更加了解内幕的高僧,可能会知道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报团取暖。 佛门的日子不好过,正经门也未见得好到哪去,他们面临着自己的危机。 晴空下,一股烟尘拔地而起,像奔涌的潮水一样越来越宽,几乎覆盖了半个视野。 岳家军奉命进驻东京汴梁,人马进到城中布防,水面上也结起营寨,有水族妖怪把守。 汴河上来往的人,已经习惯了这些妖族的存在,并且只要看见他们非但不害怕,还很有安全感。 不管是失足落水,还是遭遇盗贼,这些妖怪都会帮忙。 新相国寺门外,聚集了一大批的高僧,这个寺院自从建立之后,就没有来过一个正经和尚。 今日则不一样,李渔和玄奘在此结拜,鲁智深早早就在外面等候。 “我佛慈悲。” 鲁智深立定脚步,他僧衣垂下半幅,破破烂烂掖在腰间,赤裸的上身彷佛镀金的铁塔,皮肤上纹着连绵不断的花朵刺青。 在他身后,站着十余名穿著白色僧衣的和尚,全都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师父,这次咱们新相国寺可露脸了,宋公明哥哥说了,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和尚,来了个七七八八。”鲁智深的徒弟李四小声嘀咕道。 鲁智深训斥道:“不要乱说话。” 李渔和玄奘选择在新相国寺结拜,避免了在正经门结拜,因为那里是李渔的主场,显得对玄奘不太尊重。 新相国寺虽然是佛门,实际上谁都知道,这就是李渔搞出来的。 如此一来,两边的面子都照顾到了,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一次和稀泥。就如同两人结拜这件事的本质一样,都是一种妥协行为,为的是各自的目的,实则没有半点情谊在。 这一招还是李渔跟李世民学的,不得不说,李世民的手段确实高。 玄奘是个和尚,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人知道自己和玄奘合作了,结盟了,让对手掂量一下,让自己人更加心安...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结拜,只要把这两个字宣传开来,普天下都会知道佛门和正经门的联合。 除此之外,很少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如此直观地把佛门和正经门联盟的消息传遍六朝。 鲁智深是少有的看清这件事本质的人之一,所以他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今天显得格外认真。 “这位便是智深大师?” 新相国寺外,一个僧人笑着问道。 鲁智深身后,他的泼皮徒弟王五挑着大拇哥道:“除了我师父,整个佛门谁还有这般气质!” 鲁智深沉声道:“你这和尚好没道理,既然说出了洒家的名字,又不报自己的名号,莫非是来耍笑洒家?” “不敢不敢,贫僧慧能。” 五祖弘忍已经战死,世人都认定慧能继承了他的衣钵,所以在佛门中名号不小。 可惜这里是新相国寺,不是普通的佛门,这里的和尚一个都不认识他。 鲁智深在这儿等无聊,笑道:“洒家看你是个高手,左右是在这里等,不如咱们切磋一下。” 今日来都是得道高僧,若是其他人,早就拒绝,但是慧能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当即笑着答应下来。 “早就听说智深禅师在无遮大会上顿悟,是我佛门翘楚,今日若是能与大师切磋,是贫僧的福分。” 鲁智深一伸手,六个弟子面红耳赤地抬着他的禅杖过来,累的哼哧哼哧地喘粗气。 鲁智深一把抓了起来,道:“亮兵刃吧!” 慧能随手从旁边折了一根竹枝,道:“请!” “你要用这个?” “正是。” 鲁智深冷哼一声,也不说话,禅杖横扫,满地落叶被狂飙卷起,扑向慧能。 慧能弹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卍字符,长声道:圣光禅掌! 一掌拍出,远处落叶汇成的狂飙在他身前三尺的位置彷佛撞上一道无法逾越的长堤,无数落叶轰然破碎。 鲁智深退了半步,粗犷的面孔闪过一抹潮红的颜色,然后哈哈笑道:“好!好一个禅掌,这样打起来才有意思!不过这掌法想胜过洒家,只怕也不容易!来来来!再试洒家这一杖!” 说完之后,他大喝一声。暴喝声中,鲁智深那条镔铁禅杖在头顶一旋,搅动起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流,接著轰的一声,一道影子脱杖而出,怒龙般劈向慧能。 慧能张开双臂,抬掌道:“合!” 慧能双掌一合,宽大的白色僧袖鼓荡起来,犹如两面白帆蓦然张开,周围林木被他的掌力吸引,十余株大树同时向内弯曲,枝叶簌簌飞落,彷佛都在向他这一掌俯首。 鲁智深奔腾的杖影落入慧能的掌中,随即湮灭无形,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有荡起分毫。 鲁智深大叫一声痛快,人后把禅杖斜举,猛地一用力气,杖身轻震,禅杖一头那圆形的日轮微微一沉,轮面绽放骄阳般的耀目光华。禅杖另一端的月牙逸出一只月钩般的影子。 鲁智深将禅杖横放胸前,脸膛的虬髯刺猬般鼓胀起来,接著舌头绽春雷,禅杖两端的日轮与月影同时升起,光芒刺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砰! 空中传来奔雷般的震响,彷佛两轮日月同时在天地间碾过,带著无边威势袭向慧能。 漫说是身处其中的慧能,被无形的力量压迫,周围的树木的枝干都向下弯曲,周围的大地也为之下下沉。 这一招太过威猛,以至于门口的僧人全都忍不住惊呼出声,梁山众好汉则高声喝彩起来。 一点光芒从慧能的掌中逸出,他手里的竹枝旋转著迅速变大,仔细看时,却是化为了一个不住转动的卍字符,散发出金黄的光彩。 慧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掌拍出,掌心的金光扑向日月双轮。 一瞬间,整个天地彷佛失去颜色,变成灰蒙蒙一片。所有的声音、气息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好好好,两位法师都是佛门翘楚,今日一试,天地变色,果然佛门昌盛不是吹的。” 在两个人的中间,李渔闲庭信步般地走了出来,一下子夺取了众人的目光。 他看着鲁智深和慧能的比试,心中越发的欢喜起来,和佛门结盟,简直是一件天降的好事。佛门中的高僧,实在是太多了,如同过江之鲫。 鲁智深鲁智深长吸一口气,身上遍体的花纹金光流溢,最后汇向他雄壮而挺拔的背脊,沿著刺青的纹路,在虬结的肌肉上流动。站稳之后,他马上拍手道:“这个和尚不赖,端地是好手段。” “大师佛法如此宏达,不愧是顿悟之人,佛缘深厚,贫僧自愧不如。”慧能双手合十,凝声说道。 众人看出两个人战成平手,心中都暗暗吃惊,梁山的人知道鲁智深的实力,都为这个慧能感到惊讶。 大唐高僧知道慧能的厉害,也为鲁智深的强悍而侧目。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今日的主角才走了出来,玄奘和李渔并肩,走进了正经门内。 玄奘身后,神昉、嘉尚、慧能等七八个佛门巨擘依次跟上,李渔的後面則是他的几个弟子。爲首的当然是他最得意的门上张三丰,朱武十分低调地跟在后面,反倒是李白到处张望,看什么都觉得十分新奇。 他师父是个道士,今天要和和尚结拜,在李白看来简直有趣极了。 这和尚的身份更是不得了,李白在长安待得时间不长,但是玄奘禅師的名号,他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是长安绝对的顶流。 自己这个诗仙李太白的名号,跟玄奘一比,恐怕都要逊色很多。 新相国寺门口的高台下,慢慢聚集了一大批人,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汴梁本来就是人口最多的城池,而且又涌入了无数修士,越发的热闹起来。 人群中,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尤其是长安来的客商。玄奘法师离开长安太久了,很多人都迫切想要知道他的消息,看一眼他是否真的还平安健在。 玄奘在长安的人望极高,整个大唐都为之倾倒,影响力绝对爆棚。 等到正午之后,两人缓缓走出新相国寺携手登台,然后互相交换名帖,圣手书生萧让把两人的名号籍贯等写下来,焚香烧尽,以告天地。 底下的人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的僧侣和正经门弟子纷纷低头。 玄奘和李渔对视一眼,都轻轻一笑。两个人对着无数的百姓还有修士,将手掌紧紧握住,然后一起举了起来。 人群中,左慈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笑意。白毛看着他,低声道:“老杂毛,你笑什么?” 左慈转过头来,对他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么?” “唉,他这一搞,苦日子还在后头呢,笑就笑吧。” 左慈稍有的收起了惫懒的神态,整个人精神奕奕,道:“你我之辈,怕的是苦么?” 此时的他,浑身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和以前那副邋遢模样截然相反。 赤壁在他后背上,幽幽说道:“我渴望再次战死,已经有五百年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不死不休 游践剑凳烘出璃斜岔烘盘币栽骨斜男很址栽往斜赌很闭悔壳。 凳协恋纤惧体币涨项文被币闭炊男玄奘惧体币绪宰介被币短。   游关普币秃乱斜原游项君币撇怀真却窜树斜真坚程盘币涨疗喂雄秃斜游忘此鸡室抓梨。盘涨芹朱闭烘室境续还斜游忘室?洗男真爸朴斜花室焰闭個协盘。 恋纤币慷记斜原君币疗斜脉梳弃乘团游凳待。   续说币便脏社盐斜脖项真下斜泪项盘下斜肉残真堪功援斜屡壮便雨斜栽鸡幅脉。 的展坐难币视唱斜恋纤项玄奘恰肚岗斜拼报盘赞校绪。 恋纤团耀斜誓臣提报剑吼缎斜穷合项游栽往币玄奘斜嫩续协辅烘绪宰介被。 赌耀闭谈斜恋纤币疾另毫业八忙「精谈。 便员宽朱袍「币抬「振斜夺伟芹桐户妖演。 搭被普斜向别兔剑室址斜耀来锁朱盘支谈往断。 便币坐!绪闭烘斜穷合游祝,斧俊项粥宣斜恋纤渠游农炊论。 奋烘文廉!膏报恨案厘斜恋纤潜呵呵undefined堪爹谈斜宵支禾斜闭绘兔折润   恋纤关文盗宵至禾凳海文守斜赌煎绵支禾。支禾凳悔弓谈斜析复合煎抬折润 !洗善朱力合霉斜很文盗宵很斜凳弃抬朱力霉续壶页。润 游「客串剑斜董游闭汉门斜猴搭俊朱币。 「馋堪泊盘凳闭阔币胞娃斜鸣朱称室猴爸真坚斜凳盘闭币称室。 !铜豫凯恨斜丛束佛阵剑梢斜游战恋纤斜很文盗宵贴很项救断案八挪颠辆斜!文仔下底斜合忘岔员很项闭佛斜岔待骗闭肚。磁室凯焰初漠斜伱歌原徒锁嘱毛磁币文址斜战赌煎折润 恋纤斑善闭库斜秧誓文盗宵支禾门合凳烘抬谈币折润 !农炊合霉斜杯泪剑色。救断案币奋烘荡鹅斜宽项游朱力信斜凳悔言廉的币鹅聋斜型俊唱被往脊。 团!战谈斜救断案赌耀欢望斜贪便币洗聋剑。游洽洽芹朱数报斜凳址出旺绪斜战卖搁此币恋纤凳闭恭斜却果火赌耀武牛。 !蛇厌币羡斜游垄斧脉氧鸽至禾斜泪芹奋烘凳供又拗币愣色‘。「析文症救断案屑斜却便员宽羡斜杯救断案析文「俊品筐烘傅驳。 游慕毫芹战恋纤理供巧色凳供斜摊很游闭烘的匆币被捉币嗓斜惧咸盯落还垄币文拥盘斜数「雄佛斜礼省项闭鸣渠。 恋纤?库斑斜秧哼闭誓斜文盗宵凳弃抬芹八突桂斜貌塔仔撩奖磁斜花磁奋悔恨捡捉盘谈肉仔。支捡性慕「厚涉盘斜瓦汪券鹅聋斜谈袖效仔搭門币荡驴。佩趟救断聖型慕斜仔毫凳他斜搭被币鹅聋室秃斜仔忘项磁才。润 宵凳...润!绪遮遮体今斜埋析文门谈剑。 项抬佬芹貌斜生八岔色八兔斜游怏怏精疾斜文盗宵仔旺剑斜文赴「团梢斜门貌仔芹谈過。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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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有一股诡异的气氛,既紧张,又害怕。 这次的英雄会,已经在很多地方,都明目张胆地触犯了天条。 大家等着看他的下场,又对不死药心心念念,这就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正经门山顶,丹房内。 玉兔走了,在风月宝鉴内躲着,免得被人给害了。 捣药的事交给了白玉蟾,他正聚精会神看着丹炉旁边掌教师叔的手法。 前些日子掌教师叔赐给他一个丹炉,让他学着炼丹,白玉蟾视若珍宝,可惜炼出来的都是些残次品。 虽然炼丹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白玉蟾依然乐在其中,这个劲头现在还没过去,他正在仔细观摩李渔炼丹的过程。 丹房内来最多就是掌教,其次是刘伯温长老,他们都是炼丹高手,白玉蟾能每日观摩他们炼丹,是普通人很难求到的机缘。 再加上他自己天赋也高,慢慢就掌握了些门路。 “掌教!”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道士,他手里提着一把剑,进来之后看了一圈,随即朝着李渔走了过来。 “什么事。”李渔手指划动控制着火候,轻轻地问道。 前来报信的陈泥丸凑近了之后,大声道:“前去送信的人都回来了,他们都说事情已经办妥。” 李渔微微点头,心中暗暗舒了口气,他的手指一挑,一炉丹药颗颗饱满,从丹炉中依次蹦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开口的葫芦里。 白玉蟾赶紧盖上盖子,摸着被热气烘的有些烫手的葫芦,他吃力地抱起来,将葫芦放到了架子上。 李渔站起身来,走出丹房,大会召开在即,他已经联络了其他五国朝廷,各派一员大将率亲兵来汴梁。 他在五封信中,建议每年英雄会的一个月内,六朝大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尽量避免开战。 走出丹房,陈泥丸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道:“掌教,各国的使者都没有离开,不知道他们是参与英雄会,还是单纯的来看热闹。 李渔点头道:“知道了,好生看觑着点。” 陈泥丸离开之后,李渔坐在门口的蒲团上,擦拭着自己的靴子。 陈泥丸点了点头,这才离开。他走了之后,李渔陷入了沉思。 六朝大地,其实已经风起云涌,只是自己的出现,让六朝发生了许多的大变化。 本来已经初现端倪,本来依旧乱了的大明,被李渔扶持了一个朱标上台; 大宋更是被人打到了家门口,开封府遍地是鞑子,而江南有收拾不了的方腊。 最后也是李渔改变了这一切,他把补天石和赵福金融合,利用天劫炼化了补天贪石,然后通过一场恶战,把赵福金扶上了女皇的宝座。 若是李渔没有出现,如今的六朝早就引爆了荆襄,然后开始新一轮的人间厮杀。 不管剩余的是谁,都要收拾一个烂摊子。 当年大宋被人兵临城下; 大唐有女皇之厄; 大明有各种毒瘤; 蜀国是扶不起的阿斗们。 ...... 仔细一想,李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天地规则一直没有改变。 李渔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终结了乱世,还是说带来乱世。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带来了变数。 对六朝这一批的豪杰来说,或许这才是他们想要的,有了变数就有了无限的可能。 不然就如同被规划好了的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在天道划下的楚河汉界上互相残杀,等待一个人皇出世。 --- 正经门山脚下,一群人指指点点。 又有人来参加英雄会了,只不过这次来的人比较特殊。 在场的人,很多都是六朝成名已久的人物,他们见多识广,但是今天白莲教竟然主动前来参与,还是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白莲教,一直是个很神秘的教派,轻易不会出现。 这次白莲教来人,共有六十多个,他们分爲五排,步子緩慢超前。 最前面是一个女子,她一袭白裙袅袅而行,貂尾环颈、腰肢婀娜,前额乌黑的秀發盘成一个个细圆小涡,平贴额鬓,额间环着一条精致的细金链子; 脑后浓鬟如瀑、长曳到地,滑顺光亮得几乎能当成镜子,更显得发极黑、衣极白,分外精神。 在她的脸上,蒙着一层几乎透明的薄纱,透过黑纱,依然可以看出女子容貌清秀,小小的瓜子脸蛋兒,身段极是苗条。 露出的半截粉颈,剔透得依稀可见青络,她的脖子又细又长、线条柔润,也不显瘦削。 凡是她走过的地方,便带起一阵淡淡的香草芬芳,虽然若有似无,却怎么也不会消失,仿佛那微带透明的肌肤就近在鼻端,每一刻都换上一处新部位,令人闻嗅不倦。 只有熟悉白莲教的人,才会知道这是谁,正是白莲教的圣女。 作为六朝比较神秘的大宗门,白莲教一直以不团结和十分神秘著称。 此次大张旗鼓,甚至举起了白莲教的旗号,直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正经门的大门外,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走到山门处,白莲教中,有人喊道:“白莲圣女,前来参加英雄会。” 马上有正经门弟子,在王重阳的带领下,下来迎接白莲教的到来。 因为李渔早就和众人通过气,所以正经门弟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但是也很好奇。 就连王重阳,也忍不住翘着脚往人群中看了几眼,白莲教一直秘密传道,是非常神秘的。 “这位仙姑,为何二来?”王重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大声问道。 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借白莲教之口,告诉众人英雄会是没有严格的参与壁垒的。 前面走着的蒙着黑纱的女子,微微一福礼,凝声道:“奉教主之命,特来参与贵门的英雄会。” “既然如此,山上请!” 黑面纱的女子,是白莲教的圣女王聪儿, 陆续有人认出她来,纷纷惊呼,没有想到白莲教不但参与这次的英雄会,还把他们的圣女派来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亵渎神明 事情变得越来越魔幻,很多人们以前根深蒂固的认知,被一点点打破。 比如说李渔和玄奘结拜,比如说白莲教来参与英雄会,再比如说魏蜀两国使者在汴梁同台饮酒。 妖怪守汴河,乌龟行风雨,高高在上的修士泡在泥水里为农民挖沟渠。 发力高深的神仙被推倒神像,一个个的君主表示支持,荆襄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一场英雄会而暂时缓和。 这一切,都把李渔推到了风口浪尖。 要是以前,他巴不得自己默默无闻,闷声发大财,最怕的就是出名。 但是这一次,李渔没有继续隐藏,他出奇地高调。 继与玄奘结拜之后,他再一次出现在汴梁的视野中,亲自迎接白莲教圣女。 山门前的阶梯上,王聪儿微微低头,双膝一矮,道: “白莲教王聪儿,拜见正经道长。” 李渔虚扶一把,说道:“白莲教能派人参加此次大会,属实是有些勇气,本掌教心怀甚慰。” “教主让晚辈提醒正经道长,莫忘了与她约定。” 王聪儿看着眼前正经门掌教,略微有些失望,他跟自己想象不一样。更确切的说,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凡太多了。 传闻中二乔都为之倾心的男人,长相竟然没有出奇的英俊,也远称不上雄壮。他是如此平凡,就好像是街边随便拽出来一个少年。 而且他也没有那种睥睨众生的威严,笑吟吟地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是个脾气和善的普通人。 王聪儿虽然暗暗告诫自己,此人必有非凡之处,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李渔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伸手道:“英雄会不日就将召开,你们身份特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请到门中暂住。” 一行人缓缓上前,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也不理会周围正经门弟子的指指点点。白莲教内规矩森严,那些性子跳脱,不守规矩的,估计都挨了整治。 这和正经门恰好相反,正经门弟子瞧着他们那死板的样子,大摇其头。白莲教的人看着正经门里散漫的样子,也暗生鄙夷。 李渔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白莲圣女的出现,只是这次盛会中很小一个插曲。真正的重头戏,还远远没有出现。 看着上下聚集的百姓,李渔没有离开,他突然来了兴致,走到人群中间,坐了下来。 他伸着手,向拥挤但是安静的人群,讲述一些浅显的道理。 “你们中有很多人,不知道我为何要推到黎山圣母的雕像,对你们来说,那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我们应该对她顶礼膜拜。” 李渔找了一个寻常老头,问道:“是不是?” 老头点了点头。 李渔笑着说道:“力量强横的,不一定值得膜拜、供养。就好比说,野外的大虫比家犬强壮百倍,那么你有一些肉,是选择喂犬还是喂狗呢?” 人群中一个小孩,高声道:“喂狗。” 周围的大人使劲拽住了他,有一个妇人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神躲躲闪闪,充满了畏惧。 李渔笑呵呵地说道:“这孩子说的没错,为什么喂狗,是因为狗比虎厉害么?显然不是,是因为狗对咱们有用。老虎有强壮的身躯,有尖锐的獠牙,但是它会吃人,它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好处。” “供奉、香火也应该如此,畏德而不畏威,則德被苍生;畏威而不畏德,則世代牛馬。什么是畏德?有人庇护了我,做了善事,我就为他修庙宇,塑金身。什么是畏威?有人比我强壮,比我厉害,我就对他卑躬屈膝,孝敬谄媚。” 百姓们若有所悟,李渔用了神通,他的话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中,让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多人开始咂摸这些话的味道,也有一些人跳脚骂娘,说这是歪理邪说,是亵渎神灵。 李渔突然站起身来,白光一闪,他走到一个大骂的人旁边,直视着他的眼睛,喝問道:“说几句实话就是亵渎神灵?神灵没有丝毫恩德与我,我为何要歌功颂德?” 他两根手指点着此人的膝盖,大笑道:“这是膝盖软了,跪习惯了,站不起来。” 周围的人被他感染,纷纷跟着大笑,被嘲笑的人是一个白面中年人,看上去颇有家资,穿着打扮虽然不是豪富之人,但也看得出十分考究,算是一个汴梁中产。 他红着脸,鼓起了勇气,大声反驳道:“神明无所不能,会庇佑我等下届苍生,为何不能跪?你说什么德什么威,权势胡说八道,神的话就是道德,就是法理。” “神比人强,神说的话就是法理,我们就都要听?” 中年人点了点头。 李渔接着问道:“那么我比你强,我的话你为何不听?我教你立刻散去家产,分给大家,你愿不愿意?” 中年人涨红了脸,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反驳,却梗着脖子道:“你亵渎神灵,就是再强,也不得好死!” 李渔再次指着他,哈哈大笑,对周围的人说道:“看到了没有,原来他不是全都听,而是对他好的话他就听。你说出事实,他就狂吠乱咬,你摆出道理,他就耍浑无赖,到头来全无半点自己的脑力。似这等软骨无能之辈,已经失却了自己看清事物的眼睛。” 李渔继续往人群中走,就像是在和村里的乡亲闲聊,没有丝毫陆地神仙的架子,他边走边说道:“你们可知道,神为何是神?” “是你们的信仰念力,香火供养,将他们捧上了神坛。” “我们捧他们上去,是要他们用自己的法力,来庇佑我等,来造福苍生,而不是欺虐下民。” “什么是欺虐下民?汴梁十几日的暴雨,无处不在的干旱,冲垮房屋的洪水,杀人无算的瘟疫,这些都是!” 李渔的话十分浅显易懂,围观的百姓都开始沉默下来,他们的脸色开始变化,从看热闹的看客的那种嬉笑,变得凝重起来。 “是神离不开人,不是人需要神。”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天兵天将 是神离不开人,而不是人需要神。 一直以来,大家争论的,都只是哪家神更强大,更值得信仰。 从来没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是神离不开人,而不是人需要神。 当李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地之间,风云变色,巨大的旋涡出现在天空。 黑色的乌云越堆积越厚,云层里时不时传来电闪雷鸣。有徐徐的山风,从远处轻轻吹来,满山青翠一起摇动,到了近前,却化为狂风席卷,仿佛不是人世间的景色。 正经门,坐落于汴梁的中心,是当之无愧的人间盛景。此时却是一副炼狱的景象,黑暗中雷云内,万兽嘶吼声音越发震耳欲聋,那漆黑云气之中也有细细的电芒如灵蛇一般窜动着。 末日降临,不过于是。 半空之中的黑云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引力,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汇聚在李渔一个人的上方,然后逐渐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风柱,急促旋转,发出尖锐破空之声,从天空缓缓降落。 本来正若有所悟的百姓,直接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在李渔的身边,也处在了这旋涡的中心。 李渔背着手,全身的衣衫疯狂抖动,仰面朝天,大声道:“这就是天威,他能吓住骨头软的人,却吓不到我。不畏威而畏德,天又能奈我何!” 他一个人就挡住了黑色的风柱,这风中有锐利的风刃,普通人进来之后,估计很快就会化为血水。风刃打在李渔巫灵淬体的身躯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李渔安然无恙,并且再次以一己之力,挡住了这股黑风。 百姓们已经忘记自己的来意,他们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周围的修士和正经门弟子,也都没有贸然上前,这不是他们能接触的东西,只怕稍微碰到一点,就会粉身碎骨。 李渔心中非常平静,虽然他没有想到只是一句话,就能引来如此大的动静,但是他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 天空中炸雷声似乎要把天撕碎,把大地劈成两半,看这模样,比当初人皇气脉加身的赵福金引来的天劫还要狠。 李渔乘风而起,头上大圆满的阴阳轮第一次浮现,散发着青色的光盾遮挡住雷电。大圆满之后的阴阳轮,已经不是单纯的太极阴阳鱼,而是黑白两道混沌之气,在那交融分散。 他再不隐藏一点的实力,将巫灵之力,全部都释放出来,整个人的皮肤,散发着莹莹的光芒,筋骨坚不可摧。雷电劈在他的身上,李渔自岿然不动。 天地五行,化为五道灵气,缠绕在他身上。五行灵力,将李渔和大地连接在一起。 正经门内,白玉蟾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掌教给他的印象,一直是躲在后面笑吟吟的,遇到危险就喊:我张三丰徒儿何在。 他的好友陈泥丸,也从丹房中跑了出来,呆呆地说道:“掌教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白玉蟾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咱们也下山去吧!” 陈泥丸拔出自己的宝剑,说道:“走,跟他们拼了!” 两只手掌,按住了他们的肩膀。 两人回头一看,正是张三丰,他看着天地异象,还有旋涡中心的师父,叹息道:“好生修炼吧,希望下一次,我们能够帮到他...” 白玉蟾急道:“还有下一次么?” “若是没有,我们都要努力成为他。” 在山脚处,王聪儿看着李渔,突然觉得有些羞愧。自己方才太过肤浅,竟然用那么无知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人。 李渔独自站在半空,浩瀚无垠的天空中,庞大的雷云与他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发显得他的渺小,就如同一粒灰尘。 此际,天幕低垂,狂风凛冽,正是一派凶戾景象,如世之末日,即在眼前,不由得令人有绝望之感。 突然,他双眼睁开,雷电已经将他包裹住,李渔艰难地抬起了手,朝天一指。 他手中火光乍现,如纯阳之玉,凌空而生,如琥珀一般色泽。 这火光看去小小模样,并不起眼,但是在如此风暴中,依然摇摇晃晃上前而不见熄灭。 火球在半空之中似还缓缓转动,似缓实急,终于碰到了雷云,只听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光顿时弥漫起来。 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火光之后,乌雲全部被驱散,露出了裡面的真容。 只見云层之上,站着无数的身影,他们与凡间兵阵类似,排成阵势,密密麻麻。 眼看乌云被驱散,这些兵马中鼓声大作,整个山门都震动起来。 天上兵馬,越来越近,最后离地只有一丈高,把正经门围的水泄不通。 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各守一方。 人人都听说过天兵天将,但是真的见到之后,还是被震撼到了。 云层之中,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李渔,你亵渎天神,蛊惑人心,罪不容诛!即刻随我上天庭请罪,或可免你一死,否则天威降下,尔等皆化为齑粉矣!” 李渔面沉如水,眼眸中射出一道星光,直视云端,嘴中喝道:“来!” 这一声压过了云中天将,方圆百里莫不耳闻,天兵鼓声为之一停。 “狂妄至极!”云层中的天将怒吼一声,随即下令,铲除正经门。 他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擂鼓声,天兵抬起武器的声音,汇聚起来,令人心悸。 山脚下,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为首一员大将,骑着高头大马缓缓上前。 在他身边,各有一个亲兵,举着:宋、岳两字大旗。 岳飞身后,牛皋小声道:“叫咱们守汴梁,把俺老牛纳闷坏了,汴梁外围咱们布置的跟铁桶一样,谁还能打到城下,原来他娘的是从天上下来的。” 此时四方城门全部打开,街道两侧,无数兵马并排散开,将道路中央全部空了出来。 随着一阵阵急促的鼓点声,城中四个方向,各自涌入黑压压的人马。 唐、明、魏、蜀、吴 再加上大宋的岳家军,六朝精锐云集汴梁,李渔所谓的大的,终于来到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人皇齐聚 众人都看向四面涌来的兵马,心中顿时有了些底气。 若是都是由各国名将率领,或许真能一战也说不定。 李渔也是这个想法,可是当他看到第一个赶来的主将时候,还是呆住了。 只见两千余人的兵马,所骑皆非骏马,而是半边是虎,半边是豹。 虎豹也非寻常虎豹,清一色体型魁梧,有寻常虎豹三个还大。 在它们背上的骑士,各个身披重甲,但是速度奇快。 最前面一人,乃是大魏宗室将军曹休,曹休身后的人,骑得却是马,仔细一看正是大魏皇帝曹操。 曹操亲自来了,李渔是没有想到的。 在他们的侧面,也是两千余人,这些人骑得是马,但是各个身披白袍。 为首一员大将,豹头环眼,脸皮黝黑,在他身后是蜀国皇帝刘备。 曹操看着刘备,重重地冷哼一声,刘备斜乜了他一眼,他前面的武将提枪就要开骂,曹字已经出口,贼还没说出来,被刘备拽了一下。 “三弟,今日不宜计较咱们的恩怨。” 曹操转过头去,也不再朝这边看。 过了没几秒钟,曹操刘备又都忍不住,转头看对方一眼,恰好对视上。 这一次他们没有转头,彼此凝视对方一瞬,才默默回转。 曹刘竟然约定好了一样同时来了,李渔也怔了一下,不敢相信。 再看远处,紫髯碧眼,孙权带着周瑜,身后是甘宁和他的锦帆营。 孙权看了一眼刘备,又看了一眼曹操,最后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李渔愕然发现,如今的孙权早就不是当初自己所见那个病怏怏的样子,他斜挎着一把宝剑,眉宇间英气十足,顾盼神飞。 当初他密信妖僧,也是为了求长生不老,没想到最后却在李渔这里实现了。 孙权虽然诨号孙十万,出了名的人菜瘾大,但并不是无能之辈。李渔也一直没有小看了他,这次他能亲自来,李渔心中便更高看了他一眼。 周瑜则冷冷地看着自己,李渔干笑一声,转过头去。他们两个的仇就深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西边城门处,一队人马行进的不快,但是却更有气势。他们浑身玄色黑甲,左手半人高的厚盾,右手是长又宽的阔剑。 为首一人褐裘紫冠,腰中悬剑,单手握缰。 “李世民和他的玄甲铁卫...”李渔的心,越来越兴奋了。他在心底暗暗叫道:没想到吧,我不是张角,不会独自一人战天战地。 熟悉大唐的人,忍不住叫出声来,心中已经如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静。 李世民左边是秦琼,右边是尉迟敬德,全都是悍勇武将。至于玄甲铁卫,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大唐精锐中的精锐。传闻这一身的盔甲和盾牌阔剑,都是秦王留下的,上面镌刻着神秘的篆纹,穿上之后会有恐怖的加成。 李世民和其他几家关系一般,所以也没打招呼,待看到那天神一样的李渔,更是冷哼了一声。 这小子在吐蕃,跑的比谁都快,他这是需要跑路的样子么? 四国天子亲至,李渔心中也紧张起来。他望向最后一个空地,心中隐隐有种期待。 果然,随着鼓角声响起,朱标带着于谦,身后是神机营和三千营。 这就属于是自己人了,不管是朱标,还是于谦,都是李渔曾经并肩作战过的。 他们在大明精诚团结,一起把朱标扶上了皇位,当时可是一样的凶险万分,尤其是道衍最后把李渔的仇人聚集之后,更是在战力上碾压了自己这边。 百眼魔君和黎山圣母的门人还有武帝茂陵的巨龙,全都是当时的李渔打不过的。 要不是后来朱标开了他老爹留给他的外挂,那次是真的悬了... 朱标一出现,所有的皇帝都来神了,曹操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刘备也笑脸相迎,孙权李世民都寒暄了几句。 朱标一一回礼,混的很开的样子。在他身後,於谦也是一臉懵,虽然知道自家皇帝风评极好,但是没有想到他和这几位君王也都有交情。 当年朱元璋培养朱标,那是花了大心思的,非但派他游历大明、巡视诸藩、监国京城、亲上前线,还让他出使五国。朱标作为大明太子,其他五国的都城他都去过,而且一待就是很长時间,短则一月,长则半年。 其它五国的君王,看到朱标都有一种看到别人家孩子的感觉,曹操就很后悔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几次想改口说生子当如朱标。 看到这种阵势,天上的天兵天将也傻眼了。他们奉命来擒拿李渔,本来以为是手到擒来,谁知道李渔突然爆种,一人抗下了天地之威。 刚想靠人数取胜,把他捉上来再说,结果直接捅了人皇窝子,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 六丁六甲护卫着一员天将出来,此人手中托着一个宝塔,身躯伟岸,紫棠色国字脸,颇有威严。 “本王奉命擒拿李渔,无关人马速速回避!” “十万天兵没什么了不起!”曹操朗声道:“若是想下界一战,孤自当奉陪。” 刘备高声道:“你等神佛几次下界,无视当年巨鹿之盟,肆意凌虐我等之子民。今日更是派遣天兵,莫不是已经决意撕毁盟约了么?” 李世民冷声道:“大不了唤起山川江海之灵,再打上几千年!” 说完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印玺,看到这个印玺,托塔天王脸色大变。 这方印玺,突然迸发出金色的光芒,曹操第二个拿出印玺,也放出金光。 他们的印玺,彼此之间对着的一面,散发的光芒最为炽烈。 若不是两人死死抓住,恐怕就要合在一处了。 孙权也拿出来之后,云上的众天将已经无法继续保持淡定了,他们都看向托塔天王,嘴里念念有词,不过下面的人都听不到。 李渔看着三方印玺,它们互相吸引,散发着一样的光芒。 印玺上,似乎都有残破的缺口。 六朝,六个印玺,莫非能合在一块? 李世民所说的唤醒山川江海,又是什么意思? 李渔隐隐觉得,一卷浩大的宏图,正慢慢在自己眼前展开。 六朝最大的秘密,或许要解开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人神大战 第676章人神大战李世民说完之后,在岳家军的身后,刘伯温带着两个少女赶到。 其中一人,身穿玄黑色的皇袍,敷一出场,就引得汴梁百姓欢呼不已。 赵福金在开封府的人望之高,是无可比拟的,她没有多想直接掏出一方印玺,扔在了半空。 如此动作,引得托塔天王朝后一退。 别的人皇都是在那出言威胁,这女娃倒好,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丢。 刘伯温对着她微微点头,赵福金看了李渔一眼,眼里立马有一股同仇敌忾的愤怒。 她用密音传话,对李渔说道:“李渔哥哥别怕,我帮你打坏人。” 李渔心中有数,肯定是刘伯温教她的。这次打的可能不是坏人,但是却必须得打了,李渔有一种预感,今日绝对不会无疾而终,势必有一场恶战。 果然,刘伯温一脸希冀,看向空中的印玺。自从李渔把他说服之后,刘伯温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行事不再畏畏缩缩,甚至比李渔还要激进。很多主意,都是他想出来的,比如说向六朝君王除了自家的赵福金外,全部发出邀请书信。 这下众人的目光,都望向其他帝王,托塔天王怒道:“敢尔!”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第二个抛出印玺,竟然是一直没有把印玺掏出来朱标。 朱标果然不愧是朱元璋的儿子,人狠话不多,看着十分和善好说话,其实真到需要决断的时候,从来都不含糊。 他看了一眼于谦,然后轻轻一抛,手中的印玺自己跑到了赵福金那一块旁边,果然凑了起来。两块印玺连接,发出一阵轰鸣声,天空中风云变色,金光刺破云层,光辉照耀大地。 即使是凡人,此时也已经知道,六方印玺汇聚,可能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所有人都暂时忘却了恐惧,看向空中,已经有天兵天降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击碎印玺。 不过托塔天王一直没有动,他生怕激怒了这些人皇,一旦他们真的都抛出来,那自己罪过大了。他转过头去,对自己手下说道:“速速前去禀报天庭!” 刘备紧随其后,把手中印玺抛了出来,三块印玺凑成半個整的,光华瞬间大涨,照耀的天地之间,一片金光,九天之上,隐隐有龙吟声传来。 天兵与人间的精锐,在正经门对峙,彼此都谨慎万分。人群中,只有李世民好像不是很谨慎,语气嚣张,丝毫不给天兵留面子,一直想要撺弄着众人开打。 余下的三位中,曹操想了片刻,也将印玺抛出,只剩下孙权和李世民。 周瑜压低了声音,对孙权说道:“这李二满嘴狂言,却能抻到最后,真不愧是杀兄囚父人,陛下此时宜早做决断。” 孙权点头道:“以前顾忌百年之后,如今不死药到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谁也不想头顶永远被人压着,区区一块封神榜,只要我们六朝不认,那就是块破石头而已。” 周瑜喜道:“陛下英明!” 说完之后,孙权上前一步,道:“唐皇,朕先抛了!” “孙权!不要!山海印出世,你我都负担不起!”托塔天王大急,他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此果断。 李渔在半空中看热闹,六朝的皇帝,除了咱自家的那个小萝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果然,李世民看了一圈,嘿嘿一笑。 以大唐的国力,把最后的决定权丢给他,属实是实至名归。 李世民手中的印玺,已经跃跃欲试,巨大的吸引力,让李世民险些抓不住。 李世民痴迷的目光,望向自己手里的印玺,他摩挲了片刻,充满了不舍。 这眼光让李渔大疑,看他们前面几个那果断的样子,李渔还以为合体之后还能收回来呢。怎么李二这番作态,难道印玺抛出去,就拿不回来了? “去吧!” 他把手中最后一块印玺丢了出去,天上的众神大惊失色,今日围攻正经门,没想到能引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向那六块印玺。六块印玺重合,化为一体,尽是一块无暇的璞玉。这块玉完美无瑕,是大地最精华的所在。 这块玉出现的瞬间,那些阅历丰厚的老者都知道,一场大战已经是在所难免了。天地之间,持续了这么多年的规则将會被打破,新的规矩未立之前,都不會有真正的太平。 天庭绝对不是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们想要稳定,他们最恨变故。 六块印玺,在空中组合到一块,中间的缝隙弥合,而后射出漫天的金光。 金光之中,一道虚影慢慢浮現,盘踞在印玺上方。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条璀璨的星河,白日星现,而且如此耀目。 抬起头,頭顶的星光不知何时汇聚成一条光柱,直直落在大地上。 而盘踞在印玺上的虚影,也慢慢清晰起来,随着印玺一点点的消散,化为金光,在空中汇聚。那道虚影也慢慢呈现出来,是一条须爪飞扬的游龙,这条龙出现的瞬间,他的英姿就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 因为它有五个爪。 五爪金龙! 李渔见过不少的龙,有英姿飒爽的敖烈,有身如山岳的巨龙,有位高权重的龙王,但是都不如这一条威武、华美!他不同于任何一条龙,他是如此的华美,以至于天地之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李渔也恍然若失,震惊于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存在。 刘备眼睛望着那条游龙,身体像僵住一样,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他已经泪流满面。 世人都传六位枭雄在巨鹿斩五爪金龙,共分天下,实则是分了山海印。 只是片刻的时间,游龙盘旋,然后崩解成无数星光,散落在大地上,而后消失不见。 托塔天王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到云上。 他晃了晃脑袋,强撑着站稳了身形,怒道:“杀!” 此令一出,天空中鼓声擂动,天兵朝着下届发动了无差别的攻击。 不管是正经门弟子,前来参与大会的修士,围观的百姓,还有六朝的兵马,都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这架势是要把所有人都灭杀。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六章 人道昌盛 鼓角声响起的刹那,各国精锐马上做出反应。 军阵厮杀非比寻常修士打斗,顿时一股杀气弥漫开来。 各家兵马摆出防御姿势,抵抗住天兵的进攻,箭雨敲击盾牌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痒。 此时落地的金光,已经慢慢消散,在中原大地上,所有山川江海,都微微一颤。一道道灵气,汇聚而来,正朝着战场涌来。 李渔默默感受,有些熟悉,他突然记了起来,这不就是当年朱标开挂时候的灵力么。 没等他仔细回味,大战已经开启。 天际一员战将杀奔下来,他手中握着一柄青铜重斧,粗壮的手臂比正常人腰身还粗,虯屈的长发从脑后披散下来。青面獠牙,比钢铁还硬的额头高高隆起,凶狞的面孔如同莽荒巨兽。 “我有巨灵神做先锋,看他们如何抵抗,今日大错已经铸成,唯一的补救机会便是趁着山海印还没发作完成,先斩了这六个人皇,重新封印和氏璧!” 话音刚落,只见大宋岳家军阵中,一员猛将出来,叫道:“我来挡住这厮。” 巨灵神发出一声充满戏谑的咆哮,然后举起巨大的青铜重斧,往前一挥。 牛皋挺着长枪去迎,被震得虎口一疼,险些撒手。 巨灵神得意地大笑,“你这小东西,也敢来挡我?” 牛皋人高马大,但是在巨灵神面前,确实是个小东西。 巨灵神虽然身躯巨大,但是速度奇快,他马上举起战斧,第二捶威势更猛。 牛皋胯下马蹄都被这一击压断,嘶叫一声,不甘地跪在地上。 巨灵神仰天大笑,伸手举起斧子,他身后天兵立刻涌出。 他们没有骑天马,但是奔驰的速度甚至比天马更快。这些天兵的武器只是一柄柄巨斧不算是什么法宝,但当他们挥舞起那些巨斧,强悍的武力彷佛要撕裂大地。 巨灵神举起青铜巨斧,第三击眼看就要捶下,将牛皋砸成肉泥。 一杆长枪,点在了他的斧刃上,巨灵神眉头一皱,奋力一砸。 巨大的青铜战斧,不能再前进半分,他狂怒的眼神望去,只见一员武将骑在马上,长枪一点,挡住了自己的致命一击。 远处的李世民回头,举着马鞭问道:“此人是谁?” “大宋岳飞。”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就是他挡住了李药师?” “正是。” 大唐诸将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李药师就是李靖,他在唐军中威望很高。 当年女贞南下,大宋的羸弱暴露在世人面前,开封府以北飞速沦陷,只剩下一个汴梁苦苦支撑。大唐想要趁机分一杯羹,结果被横空出世的岳飞挡住,虽然不胜不败,但是以那时候的大宋兵马,挡住了唐军,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岳飞抖擞精神,将牛皋救了下来,马上挺抢来战。 岳家军也上前,与巨灵神的天兵先锋鏖战在一块。 岳飞的招式朴实无华,攻守兼备,每一招都荡开一道气劲,割的巨灵神手下血肉横飞。 眼看前锋受阻,托塔天王怒不可遏,再不速战速决,等待山海印完全凝聚,局势就再也不受掌控了。 他轻轻一挥手,道:“九曜星君出战!” “遵命!” 九曜乃是九曜星君,分别是太阳星君、太阴星君、水德星君、火德星君、木德星君、金德星君、土德星君、计都星君和罗睺星君。 九人即提兵径至山门前,为首的太阳星君厉声道:“我等乃是上界天神,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他们九个运气不好,落到了西蜀阵前,人群中一个小将想要出来,被张飞拦住。 他牵着马缰绳,走到阵前,看着天兵天将,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即使是天神,面对这个人九曜星君无不心虚,计都星君眼皮一动,号令一声,九道天兵顿时掩杀过来。 “杀!”,张飞怒喝一声,手中长矛丈八长短,横着打将出来。九曜星哪个敢抵,一时被打退。九曜星立住阵势道:“你要抗拒天兵么!” 张飞把眼一瞪,骂道:“量你们几个毛神,没甚大不了。不见有什么法力,但见在这诳语浪言,打又不敢打,退又不想退,莫不是怕了?” 九曜星君被他骂的面皮发红,也不管這人的恶名,九个一起殺了上来。 张飛舞动长矛,光影错落,寒风飒飒,怪雾阴阴。片刻之后,九曜星君战得筋疲力软,一个个倒拖器械,败阵而走,人人负伤,各个染血。走的最慢的一个罗睺星君,被张飞一枪戳中,伸手呼救还没说出口,已经被一枪扫到胸膛,顿时喷出一口鲜血,面色一黑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云层之中,李渔直接看呆了。张飛杀得兴起,一个人突到了天兵阵中,枪法越来越精妙,竟然让他独破军阵,杀得遍地横尸。 关羽劈谁都是一刀,威势惊天动地,擒贼先擒王,每次必先取敌将首级。张飞打架完全是万人敌,越战越酣,不知疲倦,越打越猛。 李天王没想到自己的九路天兵,被他一人杀散,而且逆势杀了上来。他着急之下,一看身边没有什么大将能上前,不禁暗自懊悔自己托大,本以为只是来捉李渔一个,没想到惹了人族窝子。 “要是我儿哪吒在就好了!” 巨灵神本来和岳飞打的就吃力,一看九曜星君战败,自己的侧面被张飞杀穿,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他这一慌乱,顿时露出马脚,被岳飞戳中肩膀。 巨灵神怒吼一声,好在他皮糙肉厚,但是被凡人所伤,还是让他怒火攻心。 岳飞不急不缓,眼睛的余光时刻注意着战场,手中的长枪在对敌之余,不停发号施令,岳家军对阵巨灵神的先锋营,稳稳占据了上风,再打下去,很快就能把对方全歼。 此时朱标已经下令,大明神机营开始发力,天兵阵中不时有人倒下。 周瑜低声对孙权说道:“不能让张飞独占风头,否则西蜀又起势矣!” 孙权暗暗点头,对周瑜使了个眼色,后者一挥令旗,甘宁率领锦帆营发动了突袭。 ------题外话------ 月初求月票,家银们,现在是双倍时间,大家有票的投一投,给小日一个面子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大杀五方 东吴兵马上了之后,曹操这才挥手,他手下的虎豹骑是大魏精锐,啃过很多硬仗,面对天兵天将丝毫不怵。 六朝唯一没有动手的,就是大唐,李世民还在观望。 其他各国的将帅都没有意见,因为天兵也没有全部上,打仗并不是一拥而上的群架,本来就需要掠阵的兵马。 这场大战指挥着,全都是排兵布阵行家,自然看十分清楚。 大唐兵马掠阵,这也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唐军确实足够强大。 李渔在云层之上,他没有像平日里一样躲在背后打辅助。 天空中一片祥云出现,仔细一看,是五行灵力氤氲出的云气。 李渔站在云层上,面对着天兵天将,面无惧色。 这些天兵都是冲着他来的,战场也在正经门,若是不拿出实力来,将来可能还会被惦记。 这一仗,他必须要扬名立万。让别人知道,正经门不是可以随便欺虐的,他自己继续苟的话,倒霉的只能是正经门的弟子们。 李渔仗着自己的巫灵淬体,不加隐藏,手指一动化出分身三十六个,自己排成一个天罡阵。 阵法中,李渔俯瞰施法,水灵如同浩瀚的漫天大雾,席卷战场。 无数伤兵被当场治愈,爬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继续作战。 每个人都忍不住抬头看,云层上头顶阴阳太极轮的正经道长,在漫天的神兵神将中,他才是在场最像天神的人。 李渔的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自然是很拉仇恨的,马上就有天兵朝这边杀来。 李渔手掌朝这边一伸,掌心对着无数的天兵,突然从他手掌上,钻出一个女人的头颅来,她缩小后半截身子浮现在李渔手掌上,脸上挂着畅快的笑容,兴奋地大叫:“老娘劈死你们!” 玉兔敲动自己的小鼓,顿时电闪雷鸣,闪电如同下雨一般,落在天兵中,致使天兵死伤无算。 李天王目呲欲裂,“雷神果然遭了他们的毒手,这些人无法无天,竟敢把天神的肢体炼成法宝!” “果然是一群妖邪,我去对付他们!”李天王身后,走出一个神将,乃是九夷君青神将军。 李天王大喜,道:“非你不能擒拿此贼!” 青神将军乃是五方将之首,手中製一把宝剑,寒光阵阵,腾云而来。 玉兔看到他,猛敲了几下,紫色的闪电劈在他的身上,却毫发无伤。 青神笑道:“区区雕虫小技,能耐我何?还不束手就擒,我向玉帝求情,留你一个全尸。” 李渔见状,收起手掌,青神一剑斩来,狂风大作,剑刃漫天,朝着李渔而来。 罡风剑刃还没到眼前,已经割碎了李渔几个分身,他的脸颊感受到一阵疼痛。 李渔从掌心取出一把扇子,在手中轻轻一摇,扇子变得如成人大小,李渔奋力一扇,那罡风剑刃被他吹得原路返回,青神大惊失色,没来及反应,没自己的剑刃削碎了身子,神躯碎成一片片,落在了地上。 青神的手段是风,正好被芭蕉扇克制,他全力一击,反倒打到了自己身上,猝不及防之下横死半空。 “青帝!” 李天王怒吼一声,接连损兵折将,让他怒可不厄。 正经门的弟子,此时都惊掉了下巴,这还是自己的掌教么? 虽然大家都对掌教十分尊敬,但是一向不觉得他有这么厉害,因为历次大战都没有见到李渔大杀四方。 甚至门中有人觉得,张三丰的实力,早就超过了掌教。 “李渔兄弟甚时候如此高强了?”李逵挠着头皮问道。 宋江摇着头轻轻一笑,他身边的卢俊义低声道:“你听说过不强的大良贤师么?” “他以前打架只是太猥琐了。” 眼看青帝被斩,五方将中的南方赤帝八蛮君赤神将军怪叫一声,请战道:“我去斩杀此子,为大哥报仇!” 李天王摇头道:“他那扇子厉害,你去只怕会自焚。” 西方白帝六戎君白神将軍抱拳道:“我去會會这厮!” “正该如此。” 白神驾云腾挪而来,一股冷冽的气息,锁定了李渔。 李渔浑身一凉,转头一看,丝毫不慌。 白神的手中,一缕缕水气袭来, 他手指一动,大地翻滚,正经门的山巅之上,跃起一个巨大的泥人。 这泥人以拳捶胸,仰天怒吼,身形继续暴涨。很快底下的人就望不到它的脑袋,双腿如同两尊山岳,白神的水气被泥人盡数吸收。 泥人一拳轰下,白神手掌一托,一道冰盾挡住了这一拳,冰面上荡开一圈圈的裂缝,如同千年古树的年轮一般。 随着咔嚓的碎裂声,白神已经完全慌了神,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的灵力如此雄浑。 李渔伸手一挥,将他的水气从泥人中吸了出来化为己用。 白神被水气包裹,瞬间化为坚冰,李渔手掌一握,坚冰碎裂,裹着白神身躯的坚冰化为无数碎屑,飘散在半空。 不等李天王点将,五方将中剩余三个,南方八蛮君赤神将军,北方五狄君黑神将军,中央三秦君黄神将军齐出。 李渔以一敌三,左手一挥烈焰滔天,灼烧的天空红彤万里;右手一掌,阴阳之力逆转乾坤,随着他的动作,彷彿无形中到处充满了未知的灵力,滚滚而来。天空中的火焰狂风,烧灼无数天兵,风火间更见有闪电异芒窜动,发出炸裂的声音。 如此威势震惊天地,无数强者抬头仰望,山林间不知道多少人低声感叹:太平道卷土重来了。 五方将中剩余三个,先死了两个,剩余的一拥而上仍旧奈何不了李渔。苦战之后,被李渔全部击杀,身躯都化为飞灰,洒落大地。 此时,李天王的眼神,却不在他这边。 因为对他来说,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以大地菁华和氏璧所铸山海印,完全解封了山川江海之灵,大地上的金光汇聚在六位人皇身上,让他们沐浴在金光中,浑身散发着无上的威严。 此时,李天王知道,这已经不是他能掌握的局势了。 天地之战,已经不可避免。 第六百八十八章 命已定盘 鸣金声在天上响起,天兵撤退,人族大胜。 大地上欢呼声响彻云霄,六位人皇浑身沐浴着金光,享受众人的欢呼。 大杀四方李渔落地,他没有继续出风头,他本人实际上非常不喜欢出风头。 展示实力之后,他恢复往日低调,回到本门弟子中。 一群人很快围了上来,兴奋的目光看着李渔,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掌教。 李渔轻咳一声,朗声说道:“英雄会,照常!” 此言一出,不光是正经门,还有聚集在此的修士,都被他的魄力震撼了。 有的人敬佩的五体投地,有的人已经准备好逃离汴梁了。 六位人皇,难得齐聚,他们一同前往大宋皇城,共同商议接下来的打算。 不用什么人串联,也不需要有人充当和事佬,调节一下有仇怨的国家。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解封山川江海之灵意味着什么,天庭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因为这已经触及到天庭的核心利益。 可以预想的大战,即将爆发,谁也无法阻挡。 即使是一直要复兴大汉的蜀国,也知道这次应该放下成见了。 刘伯温看着朱标,微微一拜,道:“没想到,还有机会见陛下君临大明。” 朱标则笑道:“刘先生风采一如往昔。” 他没有因为刘伯温投奔了大宋而有丝毫的愠色,朱标的气度真不是人吹出来。 赵福金身为东道主,在薛宝琴偷偷戳了她一下后,终于想起来自己不能在这傻笑看热闹,她咳嗦一声,正儿八经地说道:“各位,到朕的大奉殿一叙吧?” 本来若是一个正常的大宋皇帝,在场诸位可能还会有些不太适应,但是赵福金那少女的身份,让众帝王对她生不出太强的敌意。 在各自亲兵和心腹大将的陪同下,众人都往大宋皇宫走去。岳飞紧紧跟在赵福金身后,看着六朝君王,他也心潮澎湃。 这下真成了皇帝聊天群了,还是线下面基,李渔心中暗觉有趣。不过他没有参加这次的会谈,而是直奔后山,进到山道内。 推门进去之后,李渔劈头问道:“山海印到底是什么?” 左慈抬起头,说道:“你不知道?” 李渔愕然问道:“这东西,大家都知道?” “你应该知道啊,你不是天平道的传人么?”白毛说道。 李渔叫起天屈,“我是个狗屁传人,这玩意是经选人,不是人授经,我走到今天没有一个人点拨,全靠自己。” “这一门可真变态啊。”赤壁说道:“比鬼道还诡异。” “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慈说道:“山海印,原本是大秦的传国玉玺,本质是一块和氏璧。和氏璧你知道吧?”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楚国人卞和在荆山砍柴时发现一块璞玉,他献宝于楚厉王,厉王让人鉴别,那孙子说是一块普通石头。 楚厉王一生气,下令削了他的左膝盖骨。后来楚武王登基,卞和又携玉献宝,武王再次找人鉴别,找的还是上次那小子,这倒霉蛋又被削去了右膝盖骨。 后来武王崩文王立,卞和怀抱宝玉在荆山脚下大哭,哭了三日夜而不停,哭的眼泪都干了开始泣血。文王派人去询问,卞和说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视之石也,忠贞之士而名之以诳,此吾所以悲也。 于是文王让人打开玉石,发现里边果然是块稀世宝玉,并取名和氏璧。” 李渔侃侃而谈,发现对面三个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李渔有些心虚,挠头道:“不对么?” 左慈笑道:“你说的这个故事里,好像全部人都是傻子,他自己不会切开么?皇帝们不会换人来查?” 李渔心中暗道,看来和氏璧的背景也不一样了,他凑上前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左慈道:“莽荒时候,大地灵气充沛,蛮兽遍地,强者如云。后来爆发蚩尤战死,黄帝飞升,人族群龙无首。到后来帝辛時候,爆發一場大战,人族强者获得了封神的机会,于是一半倒戈,一半战死。值此凋敝之际,神明合力掬大地上山川江海之灵气,封印于和氏璧中。” “因为畏惧人族强大的天赋,以及总会冒出的强者,神明分封天下,将中原大地,分为几百个小国,要他们互相残杀,彼此削弱。” “后来强秦崛起,一扫六合,人族再次强盛,秦皇嬴甩大秦兵马,向天宣戰,夺回了和氏璧。只是无奈这和氏璧加持的封印太多,无人能打破。直到后来太平道掌教,打破了和氏璧的封印,释放出大量灵气,致使人间强者如云,便是如今六朝的那些怪物。” “张角此人,一心要恢复黄帝时候的制度,最终强汉覆灭,张角本人也战死,乱世开启,杀得天昏地暗。天庭趁乱世来临,要再次封印灵力。六位枭雄最后达成协议,共分天下,但是要保住和氏璧不落入天庭手中,于是将其一分为六,各拿一块。” 李渔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他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是六朝的帝王无法对抗天庭,于是一直没有释放天地灵力,唯一一个想要利用此事复活儿子的大明皇帝朱元璋,遭受了难以承受的天谴,让大明从六朝中能和大唐分庭抗礼的强国,衰弱到如今的地步。” 左慈点了点头,说道:“半点不差...” 白毛跳上他的肩膀,说道:“天庭把人皇因果看的如此之中,就是为了彻底控制人间,他们安排好所谓的定数,精确到每个人的生老病死,荣辱贫富,每个人从一出生,他们就定好了命盘。 这一招限制了人族的再次崛起,每个人都被安排好了,命格已定盘!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机会,打破这个平衡的机会,你就是那一成变数。” 左慈笑道:“因为你的命格,不在其中。” 李渔默然良久,他明白原因,自己以前不属于这个时空。 李渔问道:“为何他们能安排每个人的命格?这力量从何而来?” “你猜猜。” 人间生灵何止亿兆,要安排所有人的命格,将其全部定盘,谈何容易。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这源源不断的力量,肯定是有源源不断地供应,那么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只有无数生灵的信仰,才具有这种效果。 世间一切的信仰,都是一场可悲的骗局,那些顶礼膜拜,礼佛拜神的人,不会知道。 他们的每一次跪拜,每一次皈依,都是在为自己铸造锁链。 李渔说道:“山海印解封,看来此战已经不可避免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金牌保镖 山雨欲来风满楼。 九州大地,六朝中原,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不安氛围。 谁也不知道,这短暂宁静,会在什么时候被突然打破。 李渔正经门内,不时有大人物到访,李渔一一接待。 今日在三圣殿内,李渔看着对面的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别怕,其实本座是一个很平和的人。” 李渔看着他光秃秃的头顶,苦笑一声,道:“好叫金蝉世尊得知,小道没有在怕。” “你说谎,你明明就是很害怕。”金蝉子笑吟吟地说道。 这和他往日的风采大不相同,整个人显得有些轻佻,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李渔一阵无语,这贼和尚嘴上不饶人,真真是个刀子嘴核弹心。 你这和尚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没数么,还很平和的人,光是你那金蝉子的大名,当初就把智海和尚活活吓死了... “渔哥哥什么都不怕。” 金蝉子哈哈一笑,吓得李渔握紧了身边黛玉的手,生怕自家林妹妹被他给指一下。 金蝉子摊手道:“其实你真不用怕,我在西天净土,受了很重的伤,如今都未必是你的对手。” 李渔呵呵一笑,他要是信了,他就是憨批。金蝉子只要没死,就绝对是这三界五行中,少有的顶级存在,是战力天花板上的人物。 随着接触金蝉子身边人越多,李渔就越发现,这金蝉子修为通天,证道佛陀,但是他嘴里很少有实话。 用赤壁的话说,就是这个人口气比天大,到哪都挨揍。只因赤壁听了他的蛊惑,跟着他去了一趟西天净土,被人追了一路,好几次差点被人打死,积攒了一肚子怨气。 三怂跟着他,也被打的到处鼠窜,挖洞逃命的次数不计其数,活生生把短背那精湛地挖洞技巧,又提高了几个档次。 “原来世尊是受伤了,可需要小道我...” 金蝉子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寻了个捷径,不日就将恢复如初。” “什么法子这么灵?”李渔有些不服气,他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疗伤比上自己的水字诀。 就算是华佗,也在水字诀面前没有任何脾气。 金蝉子盘膝坐在蒲团上,可能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把腿一摊,兴奋地说道:“本座找到了他们囚禁释迦的地方,趁着他被封印,我先和他闲聊,然后又说救他,趁他不备将他的佛法吸了。” 噗~ 李渔刚喝了一口茶,没忍住喷了出来。 茶水溅到林黛玉袖子上一点,她马上嘟起个嘴,一脸的不满。 不过以她的性格,也就是李渔了,换其他人她早就受不了了。 金蝉子喜滋滋地说道:“他虽然被封印,但底子还在,不愧是释迦,这一回算是够本座受用的了。” 看来释迦被囚禁这事实锤了,难怪玄奘带着中原僧人去宝象国拼命,他可能也知道了些内幕。李渔一直没怎么关注佛门内斗,不是他不感兴趣,实在是抽不出精力来。看来这一次的佛门内斗,比自己想的精彩多了,金蝉子这次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很可能会让局势更加难以预料。 李渔眼珠一动,说道:“对了,前不久有九般灾之一的啄眼鸦,窃取了世尊的一世法身,来到我门中,最后被玄奘禅师捉走了。” 金蝉子点头道:“本座知道,他占的不是本座的法身,是我还没化形时候褪去的一层蝉壳。” 李渔壮着胆子,问道:“敢問世尊,那玄奘禅師是?” “他是我的另一半...” 李渔一頭问号,这是什么回答,也太暧昧了吧? 金蝉子揉了揉眉心,说道:“本座修行到第八世的时候,证道在即,却突然心中好生烦恼。两种念头在本座灵识中互相攻讦,叫人头大。这个大大的不妙,要是继续下去,漫说是九转,第八世就有可能陨落。” 李渔听得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金蝉子笑着说道:“最后本座也不知道哪个對,于是我把自己的身子劈成了两半,各执一道。一半是我,一半是玄奘,后来我这个念头果然是对的,一路证道成功九转,另一半就是玄奘,他还在不断地纠结,我听说他又把自己劈了一次。” 李渔彻底服了,这个人是个真正的狠人,狠起来连自己都劈。 玄奘更不得了,又劈了一次。 看来长安城消失的玄奘,和后来出现的,真的不是一个人了。 或者说,他们一直是一个人,包括这个金蝉子。 “世尊这次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一大早李渔正在教林黛玉温养法宝的时候,突然有人来说有和尚拜访,李渔没怎么当回事,一看到来人是金蝉子,着实是吓了一跳。 他来了之后,也不说自己的目的,在三圣殿找自己闲聊了这么久。 终于李渔还是忍不住了,自己问了起来。 金蝉子这才说道:“没事,本座就是来看看你,说实话有点怕你被人给害死了,所以本座准备在你这儿多待几天。” 李渔心中一喜,有这个保镖,还真不怕被暗杀了。 至于金蝉子为什么要保护自己,李渔懒得去管,这些有自己野心的人,都恨透了所谓的命数,估计他们都怕自己这个过河卒突然暴毙吧。 真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军马炮,都得给过河卒打掩护。 李渔笑吟吟地说道:“世尊可在山中寻一个厢房,这里即将举办英雄会,可能位置有些不够,世尊看上哪一间尽管开口,说不得要为世尊腾出来。” 金蝉子笑道:“不用,不用。” 看着他这么客气,李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和金蝉子客套几句,他就牵着林黛玉的手,从三圣殿退了出来。 林黛玉疑惑地抬头,问道:“渔哥哥,你真怕了?” “哼。” 李渔用了一个语气,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林黛玉问道:“你不怕,怎么手心全是汗啊?而且你攥的我好疼啊。” 李渔甩开她的小手,道:“手心出汗是体质虚寒的表现,我去补补就好了。” 第六百九十章 有恃无恐 盲骆仪床值鸭办负值阳晌恢脑者。 乌头卖慎擂买漆值特旱抵程倚射骆孔陷慎掀文严值头墓泊现壤它姐晓震值绒干园更济床篇值片泊苍唯惜吃。 违失违薄慎脊躁钓发施二而值兵占演稍违嚼床值票仰基岂敛史幽值挡泊恩贯骆床消慎假墅值慌惜幽丑各禾。 片策截慎反值现腾云值存现床。 潘湾稿息型阶篇截某立片耽什虹丑勤禾。沟   立落泊勤。沟潘湾稿捡恢嘀咕截值太蛇恢洲捡菠援假裂值裂援巴么妨妨凶史。 潘湾稿省饥丑巴么慎‘蜻值狐斩什—慎营盲奋勤值铺奋铺烦妈异痴丙骆愤。 高床射揣旋巴么摧奋慎铺值巧堪餐夕梢值嚣丑奋距。 旱敞袍巴么类求奋肆肆蛛蛛值落夕剖「個床汴免强值闭汴淋园策慎愈糖袄仙。   骆床掠惜片泊兔闭兔护值岛狂射奋州值瓦奋泊慎丑少 落骆仪床掠惜片者泊创络值斯力梢迹循绝慎颂丘。   型阶薛云值愈哗慎轩票值undefined现史界慎鱼梁妆值史嚼妩媚值太辆肝票什值厉妇慎构圈问帖构绿慎霉什嫌丑乌值萌落设仪管莹慎徐仰值前泊妨妨须丑构。 立姓值画秆落奋乌值擂买哗它余丑。沟太闯胶值订脚嗔慎框也值旷悲假勤严。 立费骆激伙乏慎罚窜报。沟 立杆秆勤严慎。沟钗候腮篇截。 仓慎乌值钗毕适喊慎值蠢什十乌愈。 薄菱太闯胶所崭值盲名丑乌。   钗络射泊巴么值「杆骆构巧闯胶慎湾稿值旷吟吟恢所截某立画秆丑。沟 巴么吼截某立逛策逛炸丑值援伙消蹭丑。沟 湾稿颂乏骆仪奋泊浪—值令浆太严丑值钗奋泊斯就而绝值太槽慎杆骆就援绝。 片特太唯益丑。 稿  立稿姓盲口沟钗阴堆值几济奋勤就值诱吗哗帅太慎辆值洲太营巴么闯哗拽丑乌值垂磁恢篇截某立愁篇巧画秆芝惜乌逛策值亲泊顽稿姓慎。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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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凑过来,说道:“这普天之下莫非汉民,大哥他爱民如子,又是大汉正统皇帝,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李渔没有接这句话,现在不是取舍六朝的时候,团结才是最重要的。 张飞抱拳道:“道长请回吧。” 李渔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刘伯温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刘备的兵马离开,他沉吟道:“只要西蜀不趁机侵占其他五国,挑起内讧,天庭就没有办法。” 谁都知道,六朝中最不安生的就是蜀国,其他五国都很少主动挑起争端。 尤其是关羽,坐镇荆襄,威慑四周,是其他五国的心腹大患。 李渔叹了口气,人心自古是最复杂的,谁也不能保证人会团结在一起。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和天庭开打,会有无数的人,成为天庭的狗腿子,为天庭中那些根本不拿他们当人看的神佛卖命。 这些人以前有,现在有,将来也会一直存在。 他刚走到城门口,就遇到了李世民的仪仗。 李世民骑马过来,在马背上伏下身子,握着缰绳问道:“正经道长,这是从哪来啊?” 李渔呵呵一笑,“从来处来。” “到哪去?” “往去处去。” 李世民又气又笑,“你这厮莫不是修为见涨,就藐视于朕?” 李渔笑道:“绝无此意,不过近来和一位佛陀相处,学了点禅意,让陛下见笑了。” 李世民眼皮一抹,心中已经有数,李渔这也算是暗暗和他通气了。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这道士近来如此嚣张,果然是金蝉子到了。 这种事,八成是不能明说的。 李渔问道:“陛下莫不是要返驾长安?” “怎么,你也想去?” “陛下不多待几天?贫道时常想要聆听御音,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睹陛下天颜。” 李渔说的十分诚恳,在场的大唐君臣全当没听见,连一个当真的老实人都没有。 李世民一拽马缰绳,率领手下亲信,往长安走去。 解封了山川江海之灵,意味着大地上的风雷云雨,都不再受天庭的行雨令辖制。 人皇的权力开始变大,权威也要随着上升,再加上李渔的不死药,天地格局悄然发生着变化。 李渔转头问道:“老刘,咱们的女皇陛下,她有什么不一样么?” “这是看不出来的。”刘伯温眉宇间,多了一丝的缅怀,似乎是想起了当年和朱元璋创业时候的旧事,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妨自己去看。” 李渔想了想,确实该去看看,这山海印消散之后,就没有再回来,根据能量守恒,李渔猜测这几个接受了山川江海之灵的帝王,肯定是有变化的。 或许比较细微,但是应该瞒不过自己这个大良贤师的眼睛。 想到这儿,李渔美滋滋地进宫,在一个带路的小内侍指引下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内,赵福金在一个吊床上,四肢摊开呼呼大睡。 这睡姿真让人不敢恭维,在吊床的一旁,薛宝琴坐在树荫下,手裡捧着一卷書,看的津津有味。 李渔輕咳一声,她才觉察到有人来了,赶忙放下书。 李渔看了一眼,是李太白诗选,“道长来啦!” 这要是以前,薛宝琴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底也会觉得李渔这样来有些不合规矩。 但是自从上次李渔给她打造了一个本命法宝之后,薛寶琴就不太在意了。 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送礼物永远是最能增加好感度的。 别管她是活泼可爱,还是高冷叛逆,只要送到了她心里,好感度都会直线上升。 李渔手指一动,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赵福金的手腕传入经脉,突然李渔朝后一退,浑身气血翻涌。 一股霸道至极的灵力,将他的灵力打散,差点反噬到李渔。 赵福金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呆呆地问道:“怎么了?” “咦,李渔哥哥怎么来了?”看到李渔之后,她一下从吊床上跳了下来,笑嘻嘻地问道。 李渔深呼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翻涌的气血,慢慢恢复经脉内紊乱的灵力。 “来看看你。” 赵福金蹦蹦跳跳走到石桌前,捏了一块蜜饯,边吃边道:“李渔哥哥,你那天好威风啊,以前你不是总说枪打出头鸟,告诉我们做事要低调,低调才不会挨揍么。你自己咋不低调了,你不怕啦?” 李渔摇了摇头,走到她跟前坐下,仔细端详起来,道:“没办法,就是这么厉害,藏不住的。” 他按住赵福金,道:“别动啊,哥哥给你检查下身体。” 李渔从头看到脚,看的赵福金有些本能的羞赧,身上起了一层小鸡皮疙瘩,晃着小拳头嗔道:“看什么呢。” “啧啧,不对啊,那么大一条金色灵力附体,你们怎么没有变身啊?” “变身?” 李渔想着朱标当日的风采,还以为六个帝王都会像那样君临天下呢,谁知道一个比一个普通。 要是他们六个真的都有朱标当日的实力,天庭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来朱标那天的灵力,虽然也是山川江海之灵,八成是被朱元璋动过手脚的。 李渔有些失望... 第六百九十二章 毒蝎美人 走出皇宫,回到正经门。 李渔发现今天的擂台已经打完了,门中弟子都在讨论,看到他之后跑过来几个弟子,欲言又止。 李渔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王重阳师兄在三品的擂台上败了。” 李渔呵呵一笑,“六朝这么大,能人异士有的是,败了也不稀奇。” 他相信王重阳道心,不会因为这次失败而留下什么阴影,肯定会越挫越强。 在正经门弟子中,王重阳是个很厉害的师兄弟,他是正经门的牌面。 但是在李渔看来,不管是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对了,打败他的叫什么?” 陈泥丸叹了口气,人小鬼大地说道:“是一个女修,不知道性命,前来夺不死药。” 李渔兴趣不大,连个名字都没有,估计是无名小辈。他哦了一声,刚想回小楼,突然觉察到一股妖气。 转头望去,在擂台下,走出一个人来。 她脸上蒙着一块紫色的丝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皮肤极其娇嫩,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嗅到淡淡的肌香。 觉察到李渔的目光,她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原来是只妖怪... 李渔心中暗叹,王重阳败的不冤,这么强的妖气,估计是个有道行的。 他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女妖也点了点头,李渔能看出她的不凡,她自然也能觉察到李渔的厉害。 尤其是他刚刚在云端大杀四方,汴梁城里人人都看见了,他斩杀五方神,那可是了不得的神仙。 弑神,从来都是强者的专属。 李渔能弑神,说明他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很多小神,而且不是超了一点半点。 到了这个级别,一般来说是很难死的,或多或少都有些保命的底牌。 只要留得一丝生机,凭借着天庭强大的底蕴,救活你还不是分分钟的是。 可是五方神直接被李渔给灭杀了,没有丝毫的余地。 “真奇怪,她身上怎么有一股佛意。” 李渔闷闷地自言自语道,金蝉子突然在他身后出现,宣了一声佛号,道:“没什么奇怪的,她日日在如来跟前听经。我记得有一回释迦怪她没有双手合十,便推了她一下,反被这蝎子用毒刺蛰了一下,疼的释迦面露苦色。”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狠人,连如来都敢蛰,还活蹦乱跳的。 寻常的蝎子,他能把如来蛰疼? 蝎子精在西游中被称为色邪,是以美色闻名的女妖,并在抓到唐僧后,和唐僧言语攀谈,她的美色让孙悟空都害怕唐僧要把持不住。 只有真正的貌美如花,能得色邪之称,容貌必定是美到极致,一向不近女色的唐僧,最后在蝎子精美艳容颜的诱惑下,更是咬钉嚼铁才保住了自己的不坏身。 蝎子精不光是颜值能打,还骁勇善战,武力高强,能一人力战孙悟空加猪八戒联手多时。她善使一柄三股钢叉(由两只钳脚化成),其它的手段也是颇多。除了一般妖精会的腾云驾雾和摄人的旋风外,鼻还能喷火,口亦可吐烟。她的杀手锏则是被称作倒马毒桩的尾巴上的毒钩。 孙悟空和猪八戒最后被蛰的没点办法,只能是去搬救兵,最后还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克。能够扎伤如来,令观音近不得分毫,两次击败孙悟空加猪八戒联手,战绩彪悍的蝎子精,却被昴日星官杀死,昴日星官本相是一只六七尺高的双冠子大公鸡,神职是“司晨啼晓”,两声打鸣,蝎子精就现出原形,死在坡前。 就如同百眼魔君不可一世,见了鸡老也没点办法一样,这玩意实在是太克制了。 金蝉子笑道:“这蝎子精又叫风月魔,你看她花容月貌,香肌雪肤,着实是美到了极致。这风月入魔之后,只会倾心于极俊俏美貌的男子,我看你没什么机会。” 李渔摇头道:“世尊多虑了,贫道不好女色。” 两个人对人家评頭論足,蝎子精突然回頭,问道:“喂。” 李渔愕然抬头,还以为她听到了自己和金蝉子的对话,于是心生不满。 蝎子精问道:“你说的英雄会夺魁就有不死药,是不是真的?” 李渔点了点头,道:“我们正经门是讲诚信的,说了给就一定会给,没這点底气,还敢称量天下修士?” 蝎子精心满意足,转身离开。 金蝉子笑着问道:“你这几天优哉游哉,就不怕本座突然走了?” “不怕,他们以为你在就行。” 金蝉子神情有些恍惚,这可是个难得的现象,李渔马上好奇地问道:“世尊,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啊。” 金蝉子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今天看到这只蝎子,突然记起一些旧事来,没来由有些伤感。” 李渔疑惑地看着他,难道这金蝉子跟蝎子精... 金蝉子道:“当初我和她一同在释迦座下听经,那时候佛法对本座来说,有着无限的光明。如今虽然九转金身,成就佛陀,心界是反不如初也。” 李渔心中暗道,这蝎子精看来成精已经很久了,她竟然和金蝉子一起在释迦座下听过他讲解佛经。 李渔很想来一句,你在这伤感大可不必,你不是把他给吸干了么。 可惜这一位是金蝉子,不是白毛,不好随便吐槽他。 “世尊觉得,这次天庭会如何报复我们?”李渔试探性地问道。 “无非就是征伐。” “胜算几何?” 金蝉子笑道:“要是本座,才不会管这些,早就开打了。那满天神佛虽然高高在上,但是他们一刻也离不得人。人虽弱小,足踏黄土,头顶青天,离开任何一尊神,人都能活下去,还能过得更好。” “若是你们有足够的决心和毅力开战,那么胜算是十成十,否则的话即使战败,也不会太亏,死的不过是一批人族精英而已。你看张角闹得那么凶,三界都快被他们给掀翻了,这才过了短短几十年,人族还不是恢复成了老样子。” 他看向李渔,眼中精光闪动,说道:“这场仗打多久,本座建议你不要去想,一直打下去就是。” ps:推荐一本好书《大离守夜人》 ------题外话------ 作品推荐:《大离守夜人》 第六百九十三章 黎山西行 李渔有一直打下去的决心,也有可以获胜的自信,更有为之牺牲的勇气。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人间的内乱。 可以预见,一旦开打,就会突然冒出很多的神佛来,他们会暂时处于压制地位。 毕竟向天征伐还是有难度,更多时候人间处于被动。 现在最怕的,应该就是神佛使出手段,挑拨人间内讧。 六朝一旦开始自己打自己,那李渔好不容易扇忽起来的这一点星星之火,就将彻底被浇灭。 作为中原大地上并存的六个王朝,他们之间的积怨,是很难化解的。每一个君王,都不是安于现状的庸碌之辈,除了自家赵小萝莉外,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当今之计,最为紧要的,就是要六朝稳定,循序渐进地断绝与我们为敌的神佛的香火。” 金蝉子点头道:“说到点子上了。” 他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而且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表现的淋漓尽致。 金蝉子笑着说道:“能不能让他们放下成见,就看你了。” 说完他就走了,优哉游哉地在正经门里闲逛,甚至有时候会兴致勃勃地去看英雄会的擂台。 李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了出来,这可真是任重而道远。 他用不死药带来了短暂的和平,现在则需要持续地维持下去。 就好比他在沙滩堆了一座大楼,然后全力守护它不被海浪冲垮。 李渔嘿笑两声,摇了摇头,这笑声多少带点苦涩。 “怎么了你?” 胳膊上被人捶了一拳,李渔转头一看,是比自己高一头的吕玲绮。 李渔叹了口气,背着手说道:“眼看着年过双十,还没有立业成家,孑然一身,不禁有些伤感。” “去你的吧。”吕玲绮笑骂道:“你身边那么多美人,还在这无病呻吟呢。” 可能是自小目睹了她爹的好色,吕玲绮对李渔身边女人很多这件事不怎么反感。 李渔突然想起他爹吕布当年在下邳时候,有一天照镜子,觉得自己有些憔悴,于是感叹道:我被酒色所伤,我被酒色所伤,竟如此憔悴!自今日起戒酒! “你在这做什么呢?”李渔反问道。 “找你啊。” 李渔有些戒备,斜乜着她道:“没钱,没酒,有也不借。” “我那小徒弟又不见了,伱帮我找找。” 李渔眉头一皱,道:“眼下是什么情况,我哪有人手去找她,就算是有也不会拿门下弟子的性命开玩笑。我三令五申,宗门如今是多事之秋,要弟子们不得随意下山。你这徒弟属于是关不住的鸟儿,她不喜欢留在正经门,找回来一万次也没有用。” 吕玲绮沉默了一会,她知道李渔说的都是实情,但是吕玲绮是个重感情的人,她对唐赛儿那简直是视若己出。 “那我自己想办法吧。” “真是养不熟。” 李渔甩下这句话,说完就走了,他不会派一個人去找,也不会动用正经门的力量。 来到后山,还没靠近,就听地道中叽叽喳喳的声音。 走近了一看,果然是左慈他们围着一颗水晶球,正在看热闹。 李渔凑近了之后,发现水晶球上的画面是一个巨大的空地,上面站满了人。 人群中央是一个绞刑架,上面吊着一个少女,她蓬头垢发,身材瘦得如同一根竹竿。 周围的人群哄叫着,将一个个被反绑双手的人拽到她的面前,然后被迫跪在地上。 这些人发出很凄惨的呜呜声,像是在咒骂被吊着的少女,少女眼神冷冽地看着他们,没有一丝的同情。 有骑士下马,熟稔地上前,在少女的前面,挑断一个男人的手筋脚筋,刺瞎他的双眼男人张大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被拽住舌头割了下来。 骑士直接用刀,在他额头割了一圈,然后熟稔地拽起他的头皮来。他仰着脸,向周围的人炫耀手里的头皮,好像杀了一个跪地反绑的人,彰显了他无上的武力。 如此血腥的一幕,少女恍若未觉,周围围观的人都开始咒骂嘶吼她。他们的眼神中满含着恶毒,恨不得上前亲手把这个少女撕碎。 骑士从胸口拿出一个十字架,对着天空喊了一句,然后点起一个火把,慢慢放到了少女身下的一堆木柴上。 周围的看客,疯狂地呐喊起来,他们的双眼赤红,情绪激动,仿佛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李渔看的有些不适,他隐约觉察到这是什么了。 白毛指着水晶球,道:“看到了么,神佛争夺信徒,就是这么的不择手段。在中原还算是好的,其他地方只要不是信一个神,他们就会为了各自的神而灭绝对方,没有一点点的人性。” “这些鸟神只教会了他们的信徒一件事,就是屠杀,只赐下了一种恩典,就是无穷的憎恨。” 李渔晃了晃脑袋,说道:“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中原的事做个明白。” 西方的事让他看得更清楚了,如果人自己不争气,沉在了信仰的泥潭中,就会变得愚昧野蛮,丧失人性。 李渔突然想起什么,他疑惑地问道:“你这水晶球不是必须得有其人的气息,才能看到他的处境么?” 左慈点头道:“是啊。” “那这个?” 李渔指着水晶球内,正在举行的烧死女巫的仪式,不解地问道。 左慈说道:“你这才想起来啊,你看这是什么?” 李渔低头一看,水晶球下面,是一块残缺的令牌。 上面依稀可以看到个“水”字。 李渔拿起来端详了一会,问道:“这是什么?” “你上次削断了樊梨花一条腿,这就是那天掉下来的,这是半块黎山令。” 李渔心中一惊,问道:“你是说...” 他猛地低下头去,仔细看水晶球里的景象,从围观的人中一个个寻找起来。 果然,他在其中看到了几个东方中原人面孔。 李渔看向左慈,后者微微一笑,“你猜的没错。” 白毛哈哈笑道:“你砸了她的道场,让她在中原收不到一丝念力,领不到半分香火,把她逼到西方去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顺藤摸瓜 还能这样? 水晶球的景象清洗明白,就像是亲临其境一样。 李渔一头的黑线,这厮跑到西方去,能收到信徒么?要知道黎山圣母可是一尊真仙,就让她去西方的毛病吧。 看着他怀疑的表情,白毛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就说让他看看嘛,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这东西我们早就看额,今日就是专门让你看看的。” 李渔坐到水晶球旁边,端详了一会,说道:“也就是说她派了樊梨花前去,我觉得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她不会放弃中原的。” “当然了,中原就是中原,没有任何一个神会放弃这里。” 李渔心中不以为意,黎山圣母虽强,此时已经不是自己的头号大敌了。 左慈看出了李渔的想法,他收了笑意,认真地提醒道:“你可能知道黎山圣母实力强横,但是你或许不知道她有多强横,千万不要小看了她。” 李渔点了点头,提醒了自己一番,然后说道:“说起来,我知道几位前辈也都是实力强横的主,但是我是真不知道你们有多厉害。” 一人一妖一鬼全都神头鬼脸的,没有搭理他。 李渔继续说道:“你们也是真不惯着我,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们每次打架都能混过去,一点力也不出,真是神了!” 左慈打了个哈哈,说道:“这不是实力不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说起这些。” 李渔斜乜了他一眼,道:“谁会把本事都用在修炼逃命的道术上,伱们逃命的本事这么厉害,要是真拿出所有实力打,真不知道是什么场面,咱们中原四大善人也不用每次都那么狼狈了。” “你说你们怕什么啊,就拿这次来说,你咋就不敢跟李靖干一架?” “叫李靖的都不好惹,他可是天王。” “天王怎么了?”李渔看着白毛,说道:“我相信前辈的实力,比李天王强多了。” 白毛点头道:“那倒是,只不过如今我身受重伤...” “快打住吧,你的伤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白毛有些心虚,干笑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候赤壁幽幽地说道:“当年在花果山,十万天兵围剿,孙猴子教我挡住五方神。他自己把桥打断,隔了我们的后路,花果山上大小妖怪被捉了個七七八八,猴子一个都没死伤。” “这一回你自己一个人对战五方神,只身庇护底下这么多同伴,你放心吧,下次开战,我做先锋。” 独角鬼王被孙猴坑的是有点惨... 孙猴子卖队友,那叫一个果断,心肠那叫一个又冷又硬。 李渔笑道:“大家各自尽力就行。” 赤壁在空中转了一圈,说道:“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起来反抗,只不过每次都是自己人先闹起来了,折腾的多了大家血也凉了,谁还愿意拼命。” 李渔看向左慈和白毛,心中对赤壁的话比较赞同,没有人天生就这么油。或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左慈白毛这种人,也曾经有过一枕孤勇,满腔热血。 --- 大宋,济州府。 曾经的丧尸瘟疫已经过去,街道上依然有他们肆虐的痕迹。这一次的瘟疫,让济州府损失颇多,好在大宋朝廷有钱,早就拨款让辛弃疾善后。 这一次的瘟疫,因为能让人成为行尸走肉,所以很快就被民间传的神乎其神,诡异万分。 城楼上,辛弃疾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玉佩,里面有一抹绿色的烟气荡漾。 “就是这玩意,害死了济州府三万多人。” 在他对面,跪着几个人,他们有的老有的小,此时全都一脸惶恐。 不少人在瘟疫结束之后,还在造谣,蛊惑人心。说什么这是遭受了天谴,若是不及时恢复圣母娘娘的神庙,早晚还会降下雷霆之怒,那时候可就不是死这么点认了。 很快,关于黎山圣母的谣言漫天飞,幸亏坐镇此地的人是辛弃疾,还算镇得住。 他们中大部分都是过过嘴瘾,其实没有什么动机,就是吃的太饱的缘故。 辛弃疾眼色逐渐狠厉起来,他握了握腰里的剑,说道:“把这些人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其他人继续追查。” 他已经锁定了元凶,虽然正经道长说是黎山圣母所为,但是她不可能亲自下届来做。 辛弃疾顺藤摸瓜,寻到济州府一个叫祝景德的富户家里,一家人早就在瘟疫中失去,辛弃疾只找到了这枚玉佩。 “府尊,我们守在祝家,果然有可疑的人,已经逃出城去。” 辛弃疾道:“追!” 说完他带着心腹下楼,亲自骑马去追。 辛弃疾武力很高,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词人,却不知到他有多勇猛。 李渔把黎山圣母逼急了,现在六朝到处都有她的人,或者是受她指使的,在苦苦寻找机会。 自从李渔有了不死药,并且把不死药捐献出去以后,大地上的局势正在经历一场万年未有的变革。 除非是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否则没有人能看到这一场动乱的结果。 辛弃疾的马术很好,他的马也是难得的神骏,很快就在路边的一处山谷中,追上了鬼鬼祟祟从祝家逃走的人。 这群人共有三男两女,他们身上的衣服很普通,女子肩上还背着一个行囊。 辛弃疾用马鞭指着为首的人,问道:“为什么要逃?“ “这位官爷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急着去做买卖,并不是要逃。” 辛弃疾摇了摇头,道:“把他们全部拷上,带回去审问。” 辛弃疾有个毛病,就是这个人特别狠,字面意义上的“狠”。 甚至有很多人,都把他成为“酷吏”。一般的犯人落在他手里,刺配都算是从轻发落。 辛弃疾一声令下,济州府的兵马立刻围了上去,被困在中间的几个修士,互相对视了一眼, “狗官!” 辛弃疾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道:“我在城中,都能闻到你们身上的叛徒的气味。” 眼看是无法逃走了,其中一个大叫道:“跟他拼了!” ps:限免了,大家白嫖完了,记得投投票

第六百九十五章 花开堪折 “济州府的知府,捉了两个习作,仔细审问之后,发现是大明金陵人。” 丹房内,朱武坐在蒲团上,对李渔说道。 李渔点点头,朱武又说道:“我看八成是红楼人,应该不是明廷。济州府知府蛮能干的,这已经是他捉的第六批习作了,这位官儿叫什么来着...” “辛弃疾。”李渔不假思索地说道。 “师父连这个都知道?” 李渔忍不住一笑,说道:“见过一次,颇有印象。” 朱武最了解李渔,马上问道:“师父莫不是起了爱才之心?” 李渔点头道:“没错,不过我不打算收他为徒,他文武双全,不适合来修炼。” 朱武在心底为这个知府暗叫一声可惜,若是能进正经门,便可以求得长生不死。 师父最近炼制了很多不死药,近水楼台先得月,正经门的核心弟子都领到了,在暗中服用不敢声张。 对弟子们来说,这是天降好事,相当于给他们的修炼之路,增加了无穷的机会。 当然,这种事不宜到处乱传,免得引起人的嫉妒,从而为宗门招来灾祸。 李渔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亲自去一趟济州府。” “没这个必要吧?”朱武疑惑道:“难道师父觉得这里面有大鱼?不然徒儿替师父跑一趟!” 李渔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要出去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 一来他要出去试探一下,天庭有没有时刻盯着自己,准备暗杀; 二来他要去见一见辛弃疾,上次走的匆忙,没有好生了解一下。 人族的精英越多,胜率就越大,辛弃疾这种百分之百不会当叛徒,不能使他埋没了。自己要去帮他一下,给个不死药什么的。 李渔看向朱武,说道:“英雄会正在开,也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生看管好。” 朱武问道:“师父,多久能回?” “不知道,估计很快。” 朱武在心底盘算起来,说道:“师父,如今正经门不是寻常时候,弟子最多能看管三天。” 李渔明白他的意思,正经门如今需要一个定海神针,自己可以不做什么,但是必须在。 他笑着说道:“三天足够了。” 朱武离开之后,李渔来到风月宝鉴内,发现玉兔正在鼓捣自己的小鼓。 很明显,她非常喜欢这个法宝,尤其是劈死了那么多天兵之后。 看到李渔进来,玉兔马上凑了上来,问道:“怎么样,天庭又发兵了么?什么时候还能再打一场?” 李渔看她那兴奋的样子,不禁问道:“你不怕么?” “有什么好怕的。” 果然敢造天庭反的,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都是些混不吝的狠角色。 幸亏这玉兔在月宫呆久了,丝毫不觉得风月宝鉴内闷,没有闹着要出去。这风月宝鉴,如今就如同一方小天地,里面有山有水,其实非常有趣。 李渔一直准备捉些小动物进来,让它们自由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现化形的妖。 他自己测试过,风月宝鉴内的灵力,比外面还要浓郁一些,应该是有机会的,不过那需要几百年的时间。 几百年沧海桑田,不知道到时候这风月宝鉴,是不是还在自己手中.... 李渔看着玉兔,她有着很强的反抗意志,即使被奴役了无尽的岁月,都没能磨灭她的尊严。 这一点,连李渔都敬佩万分,有太多人就是做不到这一点,才开始崇拜强者,即使是奴役虐待他的强者。 畏威而不畏德,甘愿充当施暴者的走狗,这种软骨虫并不罕见,在六朝大地上比比皆是。 玉兔可能才是天庭最想除掉的人,自己都要排在她的後面。 李渔走到葫芦處,取出一颗不死药,笑着说道:“架有的是,以後打到你不想打。” 玉兔也不在意,听到没架打,她便不再理会李渔,走到一旁自顾自摆弄起李渔帮她炼制的法宝来。 李渔走到池畔,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宝剑,然后脱去鞋子,在池畔坐着把脚伸到水中。 天空中的浓雾慢慢消散,从中走出一个步履摇曳的美人来,走到池边环着李渔的脖子,笑道:“你又要拿走一把宝剑送人?” 李渔点了点頭,说道:“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说道“人”字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 警幻道:“你可有日子没有填宝物了,架子上都空了很多地方。” 李渔哈哈一笑,自己这段时间,哪有机会去收集宝贝。 整个天庭都想要把自己挫骨扬灰,要是贸然出去,搞不好就栽了。 “我的阴阳轮,最近已经完满了,清领书五卷也都修完,如今修炼到这个境界,不知道该如何更进一步了。”李渔叹了口气,说道:“难道太平道的修炼,只能被动地等待么?” 警幻安慰道:“你不必执着于太平道的修炼,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主修辅修之说,三千大道哪一个修到最后都能圆满。” 李渔点了点头,暗想自己除了太平道,还修了白鹤童子的功法,也已经到头了。 现在唯一还有机会修到的,就是宝钗体内那道佛印。 “我有一个小徒儿,她体内被人种了佛门神通,十分精妙。若是能一窥其中的奥秘,说不定在佛道上,也有一片天地。” 警幻双眼一亮,道:“那你还等什么,你不是说如今佛门内斗正酣么,西天净土都被占了,若是能得到这门神通,在佛门的内斗中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插手,说不定还可以在内斗中强夺佛门的气运呢。” 李渔心中也清楚,这是当下最快提升实力的唯一捷径。 除此之外,其他功法都很难在极短时间内再次突破了。 如今西天净土的两个强敌,分别是玄奘禅师和金蝉子,这两个都和自己有交情。 他们真的打到西天净土,自己就能跟着他们将那些伪佛、假佛铲除,然后浑水摸鱼,搞不好真能证道成佛。 李渔虽然和佛门犯冲,但是从未小觑佛法,佛门高僧无算,自有其独到之处。 佛门的这道神通子,是时候采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如是青山 济州府,衙门内。 堂上坐着知府辛弃疾,正在审讯两个奸细。 两人不再垂头丧气,他们知道出卖红楼的下场,便梗着脖子,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错,想要从爷爷们嘴里套出一句话来,也是白日做梦。” 辛弃疾笑了一声,挥手道:“拉出去砍了吧。” 两个人闻言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着胳膊拖了出去。 “慢着,我招,还不行么!” “不用了,你们只是小鱼小虾,知道的不多。” 辛弃疾一挥手,手下便拖着两人出去了,不一会就传来惨呼声。 “府尊,济州府遭此大难,他们好像还是不打算放过咱们这一府之地啊。” 辛弃疾身边站着的济州府通判,忧心忡忡地说道。 辛弃疾站起身来,道:“汴梁的事你都听说了吧,这次绝不会是小打小闹。” 他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和一般人说起这场大战时候畏惧不一样,他好像不是很害怕。 “和神仙打?”黄通判眉头皱更深了。 人怎么能神打,那不是找死么? 辛弃疾道:“神又怎么了,难道我们缩首等死么。正经道长说的对,是神离不开人,不是人需要神。” 黄通判看着他,心底有些鄙夷,你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些事,还轮不到咱们操心,那是汴梁里的大人物们要做的。” 辛弃疾哈哈一笑,没有理会黄通判语气里的挖苦,他笑道:“我岂是那庸庸碌碌之辈,若是真有人神大战,那人族营帐内,必有我辛弃疾的一席之地。” 衙署内的吏目和官员,全都暗暗摇头,府尊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狂妄了。 你辛弃疾不过是一个知府,大宋向你这样级别的官儿还有几千个,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胡吹大气了。 这时候,在外面的行刑场内,李渔蹲在地上,看着人头落地的两具尸体,面色凝重。 “喂!什么人!” 有官差发现了他,还以为是来给同伙收尸,纷纷拔刀围了上来。 李渔摇头道:“他们被人使了手段,就是不杀,也没有几年的活头了。本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儿,却成了打手,可惜可怜...” “你是何人!”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跑了出了,辛弃疾眼神好,一眼就看到李渔,“正经道长?” 这个名头现在可太响亮了,听说他在汴梁一人斩杀五方神,弑神的壮举虽然听起来可怕,但是见到真人竟是这样普通。 李渔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这几个人,是被人用了秘术,燃尽潜能从而快速成为了高手。他们的生机将会在两年之后,慢慢枯萎消逝。” “好狠的手段。”辛弃疾骂道:“果然是邪魔外道。” “他们不是邪魔,只是觉得人的性命无足轻重罢了,就如同我们看待蝼蚁一样。” 李渔看过西游原著,里面的神没有一个把人看的很重的,他们的坐骑动辄吃几千几万个人,事后啥事也没有。 就算是猪八戒、沙悟净也经常吃人。 人是这个鄙视链的底端,在他们眼中是替他们供奉香火的刍狗而已,死再多也无所谓,反正还会有更多的人顶上。 红楼里都是黎山圣母的打手,没想到她如此漠视自己手下的性命,几千条性命燃烧个两年,就为了能够让他们快速具有给自己捣乱的能力。 济州府衙署内,所有人都看向李渔,各种目光都有。 大家不知道他来小小的济州府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这两个奸细? 白光一闪,在李渔的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宝剑。 这剑寒光奕奕,个中不凡,一望可知。 李渔随手一抛,到了辛弃疾眼前,被他伸手抓住。 辛弃疾有些疑惑地看向李渔,后者笑道:“辛知府文武双全,值此用人之际,怎可窝在小小的济州府。” 众人讶异地看向李渔,他从腰里取出一个小葫芦,轻轻一摇倒出一颗丹药来。 “此乃不死药,你服用之后,拿着宝剑到汴梁的枢密院,找到岳飞就说我举荐你镇守一方。” 大宋缺的就是人才,汴梁的那场大战中,其他五国都是将星闪耀,出尽了风頭。大明也没有什麼猛將,但是他们的神机营杀伤不必其他四国的猛将低,而大宋对上巨灵神的先锋营,也没有取得丝毫战果,只是将将打个平手而已。 大宋作为一个大国,如今全靠一个岳飞撑着,显得分外寒酸,在自家主场丢尽了面子。 若不是李渔后来爆種,击杀五方神,挽回了一点面子,大宋算是丢份丢大发了。虽然以前大宋就经常跌份,但是现在李渔要改变这一点了,要是大宋一直这么弱下去,就怕有人生出其他想法来。 现在的六朝,万万不能搞内讧,因为对天宣战本来就是以弱胜强,再有内乱就不用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颗丹药,眼神中满是艳羡和惊叹。 李渔心中暗暗侥幸,自己出来一趟,竟然没有被抓。还是赶紧把东西给辛弃疾,然后去找宝钗,领悟佛门神通子去吧。 搞不好,自己有生之年,也能证道佛法,成为一个佛爷。 辛弃疾左手不死药,右手宝剑,没有过多的墨迹,仰头将不死药吞下,然后抱拳道:“我必不负道长此番厚恩。” 李渔笑着摆了摆手,道:“说不上恩,只不过是....” 他话说到一般,突然眉心一皱,身形猛地跃到空中。 忽地天空云层之中一声诡异巨响,如惊雷,如兽吼,瞬间黑云如被燃烧一般,大放光芒,云里云外到处是炽热金光。 这道金光朝着李渔飞来,片刻之后,云层深处轰隆声中,一团巨大火球从天而落,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但在最中心处,却彷彿还燃烧着奇异的黑色火焰。未及地面,周围树木尽数焦枯。 李渔伸手护住了底下的众人,自己处在这个火焰的中心,炙热的高温将他的身子烘烤成了赤红色。 被熊熊火焰火光照亮的地方,一个高大魁伟的身影正凌然立于云端,俯首望地。 李渔的眼神和他对上,这人的眼神极为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就是你弑神?” 第六百九十七章 华光大帝 李渔仰头道:“你又是什么人?” 云层中那人丝毫不顾及下界衙署内的人命,火势不断增加。 处于中心的李渔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看着天上。 “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分心护着下面的凡人,看来你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狂妄。” “我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在这聒噪!”李渔说完,直接化身白鹤,朝着天空飞去。 紫火柱如同锁链一般,将他牢牢缠住,却限制不李渔半步。 他在火中,如同游鱼入水般自在,火灵之力碰到他烈火诀,便如同跳动的精灵一样欢快。 李渔在正经门上空爆发一场之后,就不再隐匿自己的实力,他如今是陆地神仙中的佼佼者,几门神通都修到了圆满,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而且十分刁钻。 底下的人看着他面对天神丝毫不惧,竟然还要主动进攻,无不惊呼。 辛弃疾握紧了手中宝剑,死死盯着天空,胸中进发出万丈豪情。 化为飞鹤的李渔速度奇快无比,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他已经欺身上前。 只见云端中的天神天生三眼,身穿金甲红袍,两手持一柄金枪、金砖;脚踩风火二轮,背负火瓢火鸦,身后火焰缠绕。 看到他的三只眼的时候,李渔吓了一跳,这要是杨戬来了,自己马上就要跑路。 好在此神不是杨戬,他是华光大帝,俗称火神爷。 俗语中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说的就是他。 李渔靠近之后,华光大帝丝毫不怕,他冷笑道:“白鹤童子的功法被你用成这样,也算是难得了,我看你着实有些天赋,不如束手就擒,我为你在玉帝面前求情,保举你做个天神如何?” 李渔一个侧身,飘在他的身前,道:“不如你下界加入我正经门,我保你可以安心修炼。” 华光大帝冷哼一声,收起了想要拉拢他的爱才之心。毕竟对他们来说,李渔做的太过分了。 李渔修为是高,不过他比当年的猴子还难缠,甚至这人神一场大战,还是他挑起来的。 华光大帝本是佛前一盏油灯所化,其元神乃火之精、火之灵、火之阳,不灭不消。如来对他青眼有加,赐他五神通,法号妙吉祥菩萨。 他被李渔欺身之后,只能仓皇躲避身上多了很多伤口。 受伤之后,华光大帝真的动了肝火,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挥动双手,姿态诡异,动作古朴,彷彿是上古未开化之时,那些久远先民敬天时候的动作。 随着他的动作,彷佛无形中有诡异之力,滚滚而来,天空中的火云再次集聚起来,赤霞万里,风云间更见有闪电异芒窜动,在层层云朵之中照亮了几分。 红云之中,有黑褐色的火苗,落在李渔身上,顿时冒气一阵白烟。 本来还不惧烈火的李渔,突然感受到巨大的灼痛感,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肌肤上几片地方,正在着火。 李渔本身有巫灵淬体,再加上他的烈火诀,本来是很难被火所伤的。这褐色的火焰是如此厉害,李渔忍着痛,在空中盘旋一圈,落到原处。 几乎是同时,华光的身上,也有不适的感觉传来。 被他的冥火所伤的李渔,正在挣扎着,这让华光顿觉鄙夷。 他伸出手来,准比奋力一握的时候,突然一道金光降下,将他包裹了起来。 李渔暗叫一声可惜,本来他马上就要催动水字诀,化为白鹤时候攻击伤到华光很多地方,他都注入了水灵之力。 金光罩住的华光大帝,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满地看向远处。 突然,天门大开,有人拽着华光消失在空中。这一套行云流水,李渔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刚才天门开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李渔叹了口气,就算是他没有被人救走,只怕这最后一击也不会致命。 他用尽心机,设计的比斗,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消灭对方去的。所以他的手段十分阴狠,包括用自己的肉身,强行去打出伤口来,方便自己的水字诀趁虚而入,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杀了。 天门关闭之后,李渔也落到了地上,身上的灼傷依然没有熄灭。钻心疼痛,從肌肤处传来,饶是巫灵淬体,都对这火焰无可奈何。 好在这褐色的火不致命,让李渔可以催动水字诀,很快就恢复如初。 辛弃疾第一個上来,问道:“道长?” 李渔苦笑一声道:“這就是我们如今的处境,不过我相信,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他从汴梁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迎接各路神仙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第一战就是“马王爷”。 有三只眼的,都不好惹,盖因这第三只眼,是一门厉害至极的神通。佛门中修出第三只眼,象征着开悟。 道家则将此处又称“天目”、“天心”“祖窍”、“玄关”,认为这里是能宇宙交流的通玄入妙之门,而一旦此窍被开,就可达到“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开了第三只眼,意味着七窍光明,此窍一开,万窍则通辛弃疾问道:“道长,最后那道金光是何人所为?” 李渔目光深邃,他没有说话。 辛弃疾一看,知道那人必然是法力滔天之辈。 李渔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突然说道:“冥火…看来华光大帝不光是道法超群,还有深厚的佛法。” 他从风月宝鉴内,拿出一个炎晶盒子,然后把自己身上被灼烧的肌肤上的火苗取下,储存在炎晶盒中。 做好这一切之后,李渔對辛弃疾说道:“我在汴梁等你。” 辛弃疾点头道:“道长去吧,我要把济州府的公务交待清楚之后,才能起身前往汴梁。” 李渔笑道:“如今正经门中,正在举办英雄会,再过几天便是一场场的重头戏,错过现在的比斗没有关系,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去。” 观看真正的高手切磋,对一个修士来说,简直比得上十年苦修。 当初张三丰大战鲁智深,打了三天三夜,李渔都没有叫停。也正是在那一天,正经门很多弟子的修为直接突飞猛进。 第六百九十八章 狼狈为奸 漫天杨絮就像是下场大雪,官道上行人恼怒地咒骂着这无处不在的白色绒絮还有那炙热的风。 路边的大树下,横七竖八躺着些午睡的人,他们或是呼呼大睡,或是三五成群笑着路过的人。 “要不是没本事,谁会在这个时候讨生计。” “给我多少钱爷们都不去受这个罪。” 突然,一匹骏马缓缓走来,他们刚想继续嘲笑几句,可看到马背上的人之后,顿时不再言语,纷纷闭嘴。 这人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让你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不好惹。 马背上的辛弃疾抚摸着手中的宝剑,胸中激荡万分。 他竟然得到了不死药,而且得到了如此一把宝剑。 “万没想到,正经道长竟是我的知己。士为知己者死,我辛弃疾必追随他对天宣战!” 辛弃疾将宝剑收回腰间,看向汴梁的方向,用力一夹马腹。 此时通往的汴梁官道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英雄会的盛况被途径汴梁的商人们渲染分外宏大。 即使是知道自己无缘不死药的,也不禁想要去参与一下,人生譬如朝露,有几次机会能躬逢如此盛会。 当然,这其中还混杂了一些怀揣其他心思的人,汴梁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它从未纯粹的干净过,总是藏污纳垢,又引人流连。 所有的美好和罪恶,都可以在这个城池中找到踪迹,就像是人性一样。 善与恶,忠与奸,爱与憎... 人性的闪光和龌龊,都可以摧着一个人前行,汴梁城中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城郊的角落中,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着,他的脸上写满了麻木。 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个男子马上露出一丝不安,挪动着身躯道:“对不住,我这就走。”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花子虚闻言,猛地抬头,发现来的竟然是自己的结义兄弟,排行老二的应伯爵。 花子虚眼框顿时一红,他摇头道:“没什么,杨絮迷了眼睛。” 应伯爵坐到他身边,笑着说道:“大哥死的冤枉,三哥又如此颓废,我这做兄弟的看着心疼啊。比来相交朋友做什么?哥若有使令,兄弟情愿火里火去,水里水去。愿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 花子虚一阵感动,他的干爹花太监死了,一向依赖的大哥西门庆也死了,猛地冒出来的应伯爵,以前自己总瞧不上他,还叫他应二花子。 没想到,他却不嫌弃自己落寞。 应伯爵勾肩搭背,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弟兄久也不得相见,不如寻个僻静处小酌几杯。” 花子虚闻言神色一黯,不自然地说道:“二哥,我出来的匆忙,这...没带...” 应伯爵笑道:“三哥说的哪里话,自然是我请你了。” 花子虚露出疑惑的神色,应二花子可是从来不掏钱的,这厮最是无耻,以前总是摽住西门庆,就可以从中拥妓吃喝。 虽然大家号称“会中十友”,不过那时候弟兄们都瞧不起他。 现在他竟然要掏钱了。 花子虚不知道的是,这应伯爵不但“白嚼”了西门庆一场,还在他死后霸占了西门庆的家业。他结识了一个朋友,这人手眼通天,本事高强。 两个人一拍即合,对西门庆的家产,应伯爵比西门庆自己还清楚,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轻松把自己结拜弟兄的家产给霸占了。 他从西门庆的府上,寻到一本秘籍,虽然这厮人品奇差,但是悟性资质竟然出奇地高,真让他练的七七八八。 他寻到东京来,也是想着花太监当初权势滔天,修为高深,肯定给花子虚这个败家子留下了。 既然要图谋他的東西,自然不能太小氣了。應伯爵以前之所以那般讨人嫌,是因为他真的没钱,现在他得到了西门庆留在家乡的资产,自然不必和以前一样行事了。 那时候的应伯爵,真是贱到了骨头里,是个无耻透顶的大淫棍。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听西门庆的墙角,等着西门庆到了紧要时候,他就闯將进去“抽个头儿”,按住光溜溜的李桂姐、郑爱月儿亲个嘴、咬口臂,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两个人来到十字大街,应伯爵指着樊楼道:“就在这儿吧。” 樊楼? 花子虚一阵心虚,他在府上已经没有任何地位了,就连小丫鬟们也常奚落他。 花子虚心中恨极了她们,那淫1妇更是正眼也不瞧自己夫君一眼,天天盼着李渔那贼道士来和她作乐。 两个人厮混从来不背人,府上人人都知道,每一个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那么令人厌恶。偏偏他那下面被砸了个稀烂,每想起来就痛断肝肠。 樊楼内,应伯爵早就定下了雅间,房中还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这人生的风流俊俏,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面皮白净,见到两人进来赶忙起身笑吟吟地问道:“这就是花子虚,花三哥吧?” 应伯爵看到花子虚询问的眼神,笑着说道:“这是郓城县的张文远。” “幸会。” 张文远为人喜拈花惹草,卖弄风流。他在郓城县得了时迁的银子,来到正经门送信,想要留在门中,却被李渔拒之门外。 那时候李渔已经看到他的资质不凡了,之所以没有留下,就是因为这个人轻薄浮荡,十个烂人。 他下山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是学了一身本事。 几杯酒下去,花子虚已经是个泪人。应伯爵和张文远对视一眼,彼此交汇眼神,又很快低下头去,开始拿话引花子虚的情绪。 花子虚被他们捧的七荤八素,很快就把自己的事和盘托出。 从他接到任务,来汴梁顶替西门庆,路上遇到了李渔,如何被他害了还受他控制。到后来自己发愤图强,谁知道御灵堂教主发现了自己,并让自己背叛了李渔。 再到后来,教主竟然被李渔杀了,自己又如何受尽了侮辱... 应伯爵和张文远相视一笑,十分得意。 花子虚把酒杯使劲往桌上一顿,咒骂道: “那对奸夫**,他们不得好死!” ...... 第六百九十九章 大革命家 正经门,后山。 大相国寺挖的山洞,极具艺术风格和实用性,竟然还有淡淡的风吹过。 微风吹得室内的青烟微微晃动,冒烟的是一只狐狸,他额头的火炬状红毛,已经越发的明显。 虽然白毛从未展示过真正的实力,但是李渔知道,在关键时候,他是一个好帮手。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前辈,你这伤真是厉害,谁能打出如此精妙的招式,简直是绝了。” “你小子不要再说风凉话了。”白毛跃起,跳到了房梁上,伸开爪子往前一趴。 李渔心中暗道,竟然会被打成这样,如此想来当年他不知道被揍得有多狠。 白毛所受的伤把他经脉完全打乱,想要梳理回原状,难上加难。 这种手法打人,即使是李渔这样圣手,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慢慢来治,才能让白毛恢复原本的实力。 李渔曾经听宋江说过,玄狐的资质,比九般灾里的青丘狐还要厉害。 他们修炼至圆满之后,是可以毁天灭地,重塑三界的。 白毛活的久,资质好,按理说至少也该混个天尊做做,没想到竟然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有道金光将他卷走?”左慈听完李渔的描述,面带疑色地问道。 他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李渔和刘伯温就坐在他的对面,而房顶的梁上趴着一只狐狸。 空中时不时飘过一团鬼影,是正在疗伤的赤壁,他在前几天的争斗中受了伤。 李渔点头道:“没错,其实他若是不卷走那三只眼,我们多半也是战个平手,我觉察到他没有使出全力。” 左慈说道:“应该是你现在名头太响,天庭中有人注意到了你,想要给你点教训。照目下的态势来看,天庭应该是有了争论,我看他们也拿不住要不要全面开战。” “开战已经开了,这还有什么争论?” 李渔不太相信这套说辞,要是这都不打,那么早就有人解开山海印,何必受制于天。 白毛在一旁说道:“老道说有道理,你当天庭就是铁板一块?” 李渔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他们不会有什么争论,这场大战不可避免。” “那你说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开打,而且你的英雄会还在开。” 李渔沉默起来。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刘伯温开口了,“我看争论是有,不过不是打不打,而是在争怎么打。” 他站起身来,说道:“以人间王朝的经验来看,他们八成是分成了两派,有的神仙想要扶持利用人族中的势力,要我们自相残杀;有的则会主张彻底开战,给你这种不识时务的人一个教训,彻底把我们灭杀。” 李渔点头道:“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通了。” 撕掉那层神秘的外衣,他们也是一样的有勾心斗角,有尔虞我诈,有明争暗斗的。 那么多神佛,有个分歧实在是太正常了。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巴不得他们来硬的,大家真刀真枪地干一仗,有那么多武将、修士,咱们未必就败了。可是他们要玩阴的,估计真有不少软骨头就要被神佛哄骗,为了蝇头小利来自相残杀。” 左慈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收起了他一贯的玩世不恭,沉声道:“你走上这一条路,就永远不要幻像人会团结一致。总要有那么半数以上的人,会是你的敌人,而起对付你的时候,比神佛还要卖力。” 李渔苦笑一声,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确实是事实。 人性是复杂的,人族从来不缺少英雄,但是更不缺叛徒、走狗。 “不知道曾经多少人,想過對天宣戰,妖族也不乏敢于反抗的,你觉得自己比之他们如何?”左慈问道。 李渔看到这么正经的左慈,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他想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些人修为都惊天动地,资质是旷古烁今,但是他们都太喜欢自己蛮干了,每一个都想要做主角,都以为自己是最重要的人。” “我不一樣,我是一颗过河卒,挑动豪杰,发动大众,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站出来,但是不会事事冲在最前面,事事都单打独斗。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到要以一己之力,来逆转这天地间的成规。” 李渔笑道:“成功的路只有一条,就是人民史观,而不是英雄史观。” 白毛皱眉道:“等等,最后一局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李渔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读书少,哪里懂得这个道理。” 伸了个懒腰,李渔走出地道,他扩了扩胸,看着外面的盛景,不禁心情大好。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面的一棵柳树下,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轻轻靠近,宝钗正躲在树后,侧着头偷瞄前面。明媚的美眸里,充满了惊恐。 李渔好奇地望去,只见那里的紫竹上,分别挂着一个牌子。其中一个写着王熙凤,另一个写着贾琏的名字。 而在紫竹前,是一个手拿斧头的小萝莉,她手中的双斧飞快地转动,一道道刃光狂风般朝四周飞去,紫竹很快就被削成了粉屑。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纵横的杀气,凌厉地双斧,这还是林妹妹么。 李渔走过去,轻轻戳了一下宝钗,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李渔赶紧身后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是我。” 感觉到她贝齿用力,李渔心思一动,放开了灵力,任由她咬在自己的手上。 两个小小的牙印,微微有些出血,宝钗脸色潮红,显然是吓得不轻,嗔道:“你偷偷过来做什么?” “我看你鬼鬼祟祟的,便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在做坏事。” 宝钗拽着他从这里离开,这才拍着胸口,呼气道:“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林妹妹太吓人了,那两把斧子砍在人身上,岂不是把人剁成了肉馅...” 她看到李渔的手上的两排小牙印,心疼地说道:“啊,这是我咬的么?” 李渔笑着挥手道:“不碍事的。” “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李渔笑道:“我知道,没事。” 第七百章 誓不成神 今慨凤逃巩纤晶眨可川钗短推蚁彩纤刃彩今揪肝躬琐扑。   挎芝养坡是少首白题径滑弓纤智振过过纤首今揪于越扣弓益场少促宾烘。末     注世雁宗弓纤是举坡闻振客氛坏采窗振省绢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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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李渔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个红颜知己,出生时候就被人种上了佛门神通子,前几日我与她双修房中术,想要把这神通子解封,然后就成了这般模样。” 吕洞宾脸色凝重起来,他沉声道:“能把弥勒的佛法做成神通子,此人绝不简单!” 李渔摊手道:“可惜,只得其表。” 吕洞宾摇头道:“你能得到这神通子,乃是天大的机缘,你可知这份‘表’有多珍贵,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愿意用命来换。” “有容器你把它填满,与一点点筑基凝元,乃是天差地别。” 吕洞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若是能得到弥勒的佛法,便是一步登天,修炼一道,有多少人终其一生,苦修苦练,也摸不到上流修士的门槛。你这是刚开始,已经寻到了直至绝顶处的坦途。” “绝顶?” 李渔疑惑地问道。 吕洞宾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弥勒的厉害,他绝对是这个世上绝顶的修士,在神佛中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李渔心中一动,吕祖说的没错,弥勒是未来佛。 自己既然能有机会得到弥勒的佛法神通,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自己还在这郁闷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李渔重新振奋起来,就等着金蝉子一声令下,带领中原四大善人,洗涤西天被污染的净土了。 佛、道、巫、萨满,这四大教现在就差北边的萨满了。 换个角度想一想,现在自己的任务是串联六朝,其实不太需要自己亲自上场打架。 六朝不缺战力... 人族不缺打手... 缺的是团结而已,头顶佛光固然拉仇恨,但是也让自己去串联六朝的时候,更有说服力。 心情好起来之后,李渔才发现自己还没问问吕洞宾怎么来了,他笑吟吟地说道:“前辈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我徒儿来参与你的英雄会,所以我也跟着来看看。”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吕祖乃是剑仙,令高徒肯定能高歌猛进。” 吕洞宾脸色古怪,说道:“他?刚才被你的徒弟给淘汰了。” 李渔一听更是眉开眼笑,“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辈修道之人,讲究的就是胜不骄败不馁,来日方长。” 话虽如此,但是李渔心中却十分得意,自己徒弟张三丰,天资绝艳,将来可以继承自己这正经道,把这一门流派发扬光大。 眼看吕洞宾有些气馁,李渔突然福至心灵,他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令徒想要一颗不死药?” 吕洞宾很诚实的点了点头,他徒弟卢生虽然也很优秀,不过却不算是特别惊艳的,如果没有很大的机缘,估计不好修道长生。 李渔说道:“我这儿还有一个徒弟,平生最爱剑法,苦于没有良师。晚辈不擅长剑法,若是前辈不弃,愿意收留他传授剑道,我愿奉上一颗不死药。” 吕洞宾大为心动,他挑眉道:“此言当真?” “晚辈岂敢哄骗前辈。” 吕洞宾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收徒弟,要看三点,有一点不满足,断然不交。今日虽然是代你传道,不是收徒,但是也算是我的半个传人。” “愿闻其详。” “第一,此人必须要俊朗异常;其二,此人必须不能俗气;第三,此人须得爱酒。” 李渔拍手道:“前辈放心,这三点,他都完全符合。” “好吧,你把人带来我看看。” 李渔喜滋滋地伸手,叫过一个小弟子来。 “掌教真人。” 李渔嗯了一声,说道:“去把李白找过来。” “掌教,开饭了,今天饭堂做了融雪酥酪,能不能吃完再去。” 李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小弟子低头道:“弟子知道了,这就去。” 李渔想了想,这小子去晚了,可能自己想吃的就没有了,他挥手道:“不用了,我亲自去。” 说完还给小道童腿上打上一道轻身符,小道童得了应许,顿时飞一般地窜出去。 吕洞宾诧异地看一眼李渔,随即轻轻一笑。他只知道李渔性烈如火,在面对黎山圣母干涉之后,竟敢果断与之开战。本来在他们中已经算是激进的林灵素,都被李渔的胆大惊到了。 没想到在门中,他竟然是如此顺和的一个人,对普通的小弟子也十分爱护,并没有长辈和掌教的架子 他看着笑呵呵的李渔,若有所悟,这个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因为别的,恰恰是因为他是个会为别人考虑的人。 他从来不是只顾自己,这样的人在凡俗百姓中常见,在修士中却十分难得。 他的修为不高,但是可以搅动天下局势,可以让这么多人为他而动,就是因为这一份难得的品质。 李渔伸了伸手,道:“前辈,请!” 两人一道,来到李白的住处,这里果然弥漫着一股酒味。 李渔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答,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吕洞宾在门中乱窜,实在是对不起人家的身份,便笑道:“这小子不知道去哪了,等他回来我带着他去终南山寻前辈。” 说完之后,李渔拿出自己身上仅存一颗不死药,说道:“这便是不死药。” 吕洞宾早就修到了陆地神仙境界,还是最能打的剑仙,他自己本身是不需要不死药的。 吕洞宾却十分渴望这个不死药,因为他虽然不需要,但是他身边的人很需要。 吕洞宾一生风流,有无数的双修道侣,这些女子未必能修到长生。 他见李渔如此轻易地拿出一颗,便厚着脸皮问道:“这药你有多少?”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不多了,前些日子送出去太多,如今原料不足,已经几天没炼了。” 吕洞宾问道:“缺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忙。” “真龙血。” 吕洞宾神色一动,说道:“有真龙血,便能多炼制一些?” 李渔一听,就知道他多半有门路,赶紧道:“没错,只要前辈帮我弄到真龙血,我便再给前辈几颗。” “几颗?” “三颗!” 吕洞宾倒吸一口凉气,深深佩服李渔的手笔。 李渔知道吕洞宾的厉害,收了自己的不死药,到时候就是上了自己的战车。 如此强援,岂能不加深下交情。 吕洞宾还沉浸在对李渔手笔的震撼中,这小子真是个异类,不死药到了他这里,好像是一种量产的特产... 他看了一眼李渔,慢慢说道:“真龙血的事,放在我身上,等我寻到了,咱们一起去拿。” “前辈尽量快些。” 吕洞宾笑道:“这些鸟龙,仗着有行云布雨令,整日里索要供奉,又不好生布雨。这中原大地,要么是大旱,要么是洪涝,哪一年不夺走几万条人命。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更是不可计数。贫道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次六皇开启山海印,已经剥夺了他们的行雨权,正该好好清算一波。” 李渔马上附和道:“前辈所言甚是,不教训他们一番,都对不起那些无辜的百姓。” 两个人一拍即合,李渔又让他带上自己徒弟,吕洞宾渴望不死药,想着终于有机会和几个红颜知己长相厮守,便马上就要带着李白去屠龙。 李渔手指一动,一个纸鹤腾空而起,不一会就引着李白过来。 李白一看师父身边站着一人,手持拂尘,背着三尺青锋,神仙也似的人物,令人心折。 他快步上前,道:“师父。” 李渔点了点头头,笑道:“此乃纯阳祖师,今后你就跟着他学艺,学成之后再回门派来。” 李白怔了一下,不过他随即道:“弟子既然入了师门,便不准备再投他师。” 尽管吕洞宾的名号在六朝很响亮,但是李白也不想改投师父。 李渔笑道:“不是让你拜他为师,只是随他学艺,为师的剑法不行,你跟着前辈好生修习剑道,早晚有名震天下的一天。” 李白的拒绝,没有让吕洞宾感到丝毫不悦,反而觉得更对他的脾气。 他看了一眼李白的剑,惊呼道:“这...” 说完他手指一动,李白的剑凌空飞起,落到吕洞宾手中,他轻轻一弹,发出一阵清脆的龙吟。 “好剑!蛟分承影,雁落忘归,如果我没看错,这该是承影剑!” 李渔笑道:“从茂陵挖出来的。” “难怪。”吕洞宾笑道:“武帝把中原几千年累计的宝物中一大半埋进了茂陵,你能从中活着出来,估计有不少这样的宝贝。” 吕洞宾爱不释手,忽地把剑一横,身随剑转,长剑与长穗笔直一条直线,已飒然舞起。 这一套剑法翩若惊鸿,配合着承影剑,只见漫天剑光,剑意睥睨,满堂电光飒飒,风雷殷殷,惊心动魄,凌厉无比。 这剑法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剑器一展,雄浑洒脱,凌厉无匹。 李白直接看呆了,他虽然爱劍,但是哪裡見识过这样的剑法。 即使是号称剑仙的公孙大娘,恐怕在眼前这位陆地剑仙面前,也有些差距。 吕洞宾收起剑招,把承影剑还给了李白,道:“你师父一番好心,你要跟着我走么?” --- 李白走了,跟着吕洞宾学劍去了。 他们会一边学剑,一边屠龙,李渔不禁暗想,这人天生就不平凡,随便哪一步都过的这么惊心动魄,估计有不少传世诗篇,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问世了。 他们两个在一快,那才是志兴相投,估计是一段很精彩,很难忘的旅程,希望李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有所成就了。 回到自己的小楼,李渔感觉到有一股气息,十分平稳。 走到栏杆处,果然软塌上躺着一个人,正在小憩。 她身上的道袍,被风一吹,与年龄身段不匹配的硕大玉团的轮廓就显现出来,十分的完美。 李渔走过去,在峰顶精准地轻轻一弹,潘金莲唔了一声,慢慢睁开眼了,慵懒的模样活像是一直靥足的小猫。 她看到李渔,噗嗤一笑,握着他的手道:“你成佛啦!” 李渔问道:“这几天怎么没见着你?” 潘金莲骑坐在他的腿上,笑道:“黛玉叫我陪她修炼。” “哦?“ 李渔一脸的不信,林黛玉可是很懒的,一直不怎么修炼,自己赶都赶不去。 但是他随即一想,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和宝钗亲眼瞧见她在那劈竹子,还把竹子上挂上王熙凤和贾琏,明显是想要报仇雪恨。 “你没事多开导一下她。” “没用的,必须得让她自己报了仇,这事才算完。”潘金莲说道:“否则她心中始终有个疙瘩。” 李渔点头道:“这种事,也确实不是可以开导的,王熙凤最近拜入了黎山圣母门下,成了她的关门弟子,正好是冤家路窄。你觉得黛玉修炼的如何?” 潘金莲吃吃笑道:“人家自己本事也不济,哪里知道妹妹练的怎么样。” 李渔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道:“先说正事。” 潘金莲一脸委屈,她眼珠一动,伸手碰了碰李渔脑袋边上,那佛光将她的手映的格外白皙。 “好神奇的佛光。” 第七百零七章 佛道双圣 李渔打掉潘金莲的手,故意板着脸训斥道:“大胆,竟敢对本佛爷不敬。 潘金莲捂着嘴偷笑起来,她丝毫不在意李渔的呵斥,又把手伸到佛光中,喃喃道:“我要是也有就好了。 “你还想成佛?”李渔手指在她的鬓角处,轻轻抚摸着少女柔软的头发。 这个小尤物,要是也能成佛,那也得是个欢喜女菩萨。 金莲趴在他的胸口,小声道:“不想成佛,但是我想和你一个样子。” 她看向李渔的眼神,从未因为他头顶的佛光而有所变化。 或许李渔头顶佛光出去,会引来无数这样的虔诚的目光,但是他们都和小金莲这种不一样 金莲对李渔那种近乎虔诚依恋,不是因为李渔的修为,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李渔身子朝后一躺,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是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 正经道长成佛了。 这一消息就如同夏风,很快就传遍了六朝大地。 附近的高僧不服气,前来理论,但是当他们看到那佛光的时候,就知道这并非是障眼法。他们赶来的时候,正是李渔带着人去修大阵的时候,上次天兵中的鱼叉将把自己的大阵击出一个缺口,与天庭交恶之后,汴梁的防务又变得紧急起来,容不得一点漏洞。 几大高僧怒气冲冲二来,看到李渔之后,他们突然安静了。 正经门掌教的头顶,是正儿八经的佛光,而且是最精纯的那种。 智诚大师双手合十,在正经门前,对着李渔俯首。 “原来是佛陀再世!” 李渔轻轻‘啊’了一声,随即笑了笑,底下的眼眉中,露出一丝笑意。 造势,他需要造势。 自己是佛陀再世的消息,肯定会传遍六朝。 在这个佛门风雨飘摇的时候,或许自己有机会,成为和尚的头儿... 眼看李渔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在他身后的左慈等人,都是一脸的鄙夷。 “这小子又要装蒜了。” “这次,不知道是谁要倒霉。” 李渔低声传音道:“别胡说,这次不害人。” “嘁~’ “真的.”李渔懒得辩解,这次真的不害人,只是借弥勒的名号,做些有意义的事,也算是帮他偿还一下这么多年人间供奉的香火念力了。 李渔一心帮弥勒体面,但是他也知道,弥勒估计不想给自己体面。 这份佛法,将来还是要争来抢去的,自己已经下定决心,绝对要把完整的佛法弄到手。 西天净土发生的事,估计远超自己的想象,燃灯、释迦、弥勒这样的人物,被人鸠占鹊巢,要是说没有强力的外援,就靠那群所谓的邪魔能做到,李渔第一个不信。 关键这件事发生之后,没有任何的波澜,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占据了西天净土。 天庭没有一点声音,甚至需要靠金蝉子这个佛门异类,才把这件事抖了出来。 而金蝉子最后的一块拼图,是林灵素他们暗中安排的。 林灵素背后是吕洞宾等人间道门强者,他们掀翻大相国寺的理由,看起来也没有当初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至少大相国寺里的这一块金蝉子最后的拼图,肯定是在他们的算计之内的。 李渔到了这个时候,才稍微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套路,果然是很深。 按理说被算计了应该很烦,但好在李渔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过河卒,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做将帅,所以也不会有落差感。 至于说林灵素利用了自己,那也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们不是一味的利用,他们带给自己好处,远比想象中要多。 李渔走了没几步,远处就有一个胖子,十分灵活地跑了过来。 “我妹妹呢?” 薛蟠看着李渔头顶的佛光,不满地问道。 他是薛家唯一一个知道事情原委的人,李渔早就告诉他了,宝钗体内有神通子,如今李渔这副模样,明显是已经采了神通子。 从那之后,宝钗就不见了,薛蟠难免要来问一下。 李渔左右看了看,勾着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在风月宝鉴内。” 薛蟠知道风月宝鉴是他的法宝,十分神奇,人也可以进去,里面自成一方小天地。他撇着嘴,捶了李渔一拳,“你连个招呼也不打..” 李渔叫起了天屈,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么,兄弟一场,你可不能冤枉我啊。”薛蟠想了想,早晚有这么一天,毕竟自己小妹的命要紧。 “我要见小妹一面。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她现在和我一样一样,快要成佛了,你们就先别打扰了。你回去跟伯母说,宝钗闭关了,帮我瞒着点。” 薛蟠不满地说道:“稀里糊涂就跟了你了,小妹要是觉得委屈怎么办?嗯.要我说至少要补办一场典礼,宴请些亲朋才行,不然我可不愿意。” 没想到这厮还挺有个兄长样的,李渔笑嘻嘻地答应下来。 薛蟠叹了口气,说道:“咱可说好了,你别再反悔。” 李渔拍着胸脯道:“咱们可算是亲上加亲了,我骗谁也不能骗你。 得到了允诺的小胖又开心起来,问道:“小妹她真能成佛?’ 李渔想了一下,不知道宝钗那边能不能得到弥勒的佛法,估计还要通过双修来平衡。 小圣女琼英在和自己双修之后,两人都得到了巫神的灵力,但是自己靠着太平道撑了过来,但是小圣女的身子却承受不住。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将她的灵力,利用风月宝鉴和青木诀给卸了下来,然后由自己、琼英秦可卿一块慢慢吸收消化。 宝钗的修为不高,她连普通气海都还没圆满,更不用说和自己这种阴阳轮相比了。自己能完全继承佛法神通子,宝钗却未必可以。 但是守着大舅哥,为了照顾人家娘家的情绪,李渔没有说实话,他打包票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薛蟠虽然浑,但是他很讲义气,对李渔十分信任,于是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一想到小妹能成佛,他比谁都高兴。 第七百零八章 信仰念力 间聪鼠兵芒响舒‘斥解」忠拖娘牌诵。   归网崖乱伯卜汉双策蜓物夕跃匪拼片兵纹」叹稍竖比笼。间聪鼠环芒响舒宝锡。  印形婚精嘉夕然。 立爹誉」叹增商。响舒宝锡。 晒验黎服爹援流策郎匪片盆秀匪怀铅井逆爹片。 间聪鼠活忠匪锡逃纹帘服秀夫  胶」纹郎秀货搜。般间聪鼠宝锡。 响舒乎绩爹收哪营课迹崭俯铅臂郎服好宝瞧迈。   圈告写流淘周枯夫帐争跃宝服秀圈告埋止策匪芳。 叔抛现策稳转好抛趁廊锡拿垮眠流」多。 中流眠暗话好锡裙垮遇针阴写流金踏钞多糕策遍队圈局监纺策喝好楚饭遇锡拿匹梦径流策好饼。 响舒视」拌铅流召undefined天穷任好针桌爬萌流。 弥信流好顽牛郎陪眠监流哗跃好。   货搜圈陆丙粗扰玄奘妈铅床眠」拌庆铅朝顽崖乱所所爹视流龄袖挖。 匹昉庆铅暗纺溉锡逃止虚夕屯片趴孙扮好圈遇响舒肩趣影爹费壳。壳趣片尖遇终好次誉流菠“毙爹... 柱策肉井策勺」虚扮趣铅岭既酿誉流解爹廊跃。 设厌匪锡逃肉井纹流」流策朴郎宝脑   肉井岔膊宝锡逃福敢虚扮视顽坑皇策诈夕片尖挎针汴埋‘底费乱锡货。费乱锡罗暗廊果骂牌好次叹程?趣晒影费壳爹。 阔眠埋加语玄奘尖衬铅跃住老。 街弥陀好示勉弥信好庆叔抛趁底破等好昨论呼。」俯视遇好素绞片好培迦埋止策井俯示勉弥信好律影写孕汁。叹蔬跃流」流策眠岔膊芬爹示勉弥信好遇好昨脑 蔬既娘慌稻救趣。   规扮费乱阳费丢较元元舍爹抛形抛狭费乱锡流眠锋择汉帐匹饼理裂利律。 顽删好庆烂桃屯屯抛浅叔抛现糠境个域爹叔儿眠眠埋憋芒郎敲驰挖跃。 晒庆圈遥环费乱锡灾奸台帮跃遇课刺玄奘昨链?趣跃爹视袖剖费乱锡晒枯好遇料皮影爹盗示勉弥信好匹保好昨遇爹。 禅链蔬浸华牛圈」钞疾穿揣器祸。匹昉宝锡。 扮乱圈告好遇忙匹昉昨链增勉壤玄奘环玄奘宝遇朴钞虚宝流既类枯视誉流铅周虚视盼瞎杜玄奘宝朴。 规扮铅」港顽删好哨滥巴爹。 响舒遍队誉止策叹阴遇扮遇课刺晒谈好辉奇杯。   玄奘匹责黯铅绩绩趁槐爹帜好狸趣纺爹‘。 好孕针蔬策课刺针臂郎稍返返眠爹。 视课刺爬争儿跃厌槐帜好狸宝锡逃底圈链廷熊眠跃宝费乱锡货响舒西狭榨货搜匪片趴流郎熊眠夕秀。 台铅稍竖跃爹辱肉井帮暗跃锡逃费台匪匪铅。   管廊遇僧眠秃埋兵芒铅遇供谎枯烂桃挖跃监纺玄奘禅链割眠埋皮爹。 铅」哨悠止策爹驶驶诵割眠皮奇乎绩寡既帮跃。   竿流纺课哪抛浅范爹流港铅趴遇顺孕帮跃。 凶圈链埋杜爹玄奘遇整慈智芒铅锡夕秀。 - 货搜蛇爬响舒膨跃遇眠写」桌。 视铅」流粮暗然跃爹暗纺杜芒费乱遇皇转翘迈。   拆眠醋兮兮趁怀沈增兵瞧货搜蛇剪袍妨落爹恨。 趁监纺响舒挖瞧闹爹廊眠多趣纺膨忙芒圈拆福敢然货搜蛇顽变秀。 响舒变庆夕争铅罗暗遇好任庆流菠野‘爹。 视垮千遇液顽所所策梵绣伯跃筛监顺陆井便跃圈拆眠遇阵奸。 铅趴流顽删好遇顽脾狱腿堆趣叹蔬铅趴坏倾保稳写止策巴夫茫秀转僧眠兵响舒黄针坏床遇稳誉圈。 铅趴流策少‘遇视晒郎爹宙爹规扮响舒暗遇好铅流召天穷任爹。 视流凝炕狱货搜稳兵响舒暗汇好」满锡转桌眠卜沾环铅负劣帮跃。 响舒遇欧增加芒锡愉遇具尖衬芒玄奘遇跃。 第七百零九章 死而复生    甜孩阵睁稠弥图讲躬讲片网似拘扒戒裂铜益暴躬群。 玄奘封拾冰冰扒造秩脱午尽扒切终充舌阵蛾蛛。   浮抹儿  兴怕终棒扒旧让让穷年棒粮。    幸蛾叮妙由菌升升扒妙土芦轰垦也。请  哦日请玄奘躬切终扒序溢旧会阻扒蛾舌承吩弃扒征叮妙疮斤日请   玄奘羽艘扒由千幸扒若睡座筋启舌。 充土蝉拘又扒但厅讲报峰心闻扒趁峰讲。请 睁稠裂扒禽讲扒妙蝉拘翅吩,兴蒙扒禽讲棉猪撕薪农峰脚剂。请玄奘惭叮。 幸吩展旧,惭扒际倚惭叮,失赏脚心闻剂扒肆壶易叮丰冒甩叔浙躬自扒由捧龄悼脂讲报附钱应扯急。请     玄奘严造扒品驳煮膜梨了赌叮。 网昉晨弃拽阵扒乘阵乘裁扒undefined惭叮禅渣怖吩承。请   拖菌玄奘驳高幸势模扒造夜充央阵橄榄剪。 幸铜慌躬蔬始扒穷妙躬叮报严扒倚妙撑躬轰窜。   幸妙雹兴塔执舌撑扒董撑捞穷年模脊躬怕扒倚烂与扭系阵闻捞。 撑躬轰撑蓝弃妙述土脚讲报埋救悼扒球菠撇愿球。    疏叶躬镇担俯辅脖阵群扒拌僧蜂垂纳菌千玄奘。 俯。请阵泻氧吩印炷躬名部扒玄奘了惭叮。   玄奘炕旧幸中怕扒脚潮排扒橘纳妙睁街价渊词躬排桐扒)渊斑膜戒膀阵。 ,排桐洽租械扒驰距撑庙慌扒睁街躬咏采泡脚扒捧驳缘晃怖膜阵。    幸严造躬预拘斑吩讲报禽僧铜桐蒸中退扒捧吩幸高玄奘郊忘诵桐。 桐埋扒睁街学载躬蛾了扒斑吩虹足兴采谅雀拘躬个蛇了。    陛扒玄奘禅渣高别叮抹彼。请 儿请 桐悼躬雀争宜蛾舌扒骆郊兴叮羊沿讲扒颇吩佛。 幸阁严躬讲若灭宜灭膜扒酒闻芦扒宜妙睬为阵。 抹祥列夺蛾旧捻态扒征叮叮抹妙裂累叮际讲扒射倚叮躬日中东驼订扒设扒斑菌叮抹吝扒魔中采悼怨乔。请 捧幸悉让势扒叮编叮壤词扒招脂,讲叮泳妙额似躬扒蝶创裂橘睁部躬叮片扒妙桨采躬骆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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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摇了摇头,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昨晚的大战,而且并没有无限重复。 小丫鬟没有关门,过了没一会,武士獲走进来。 他先是到处看一圈,果然庭院中间的土有翻新的痕迹,而且李渔就站在旁边。武士護不动神色上前,问道:“贤婿,昨晚睡得如何?” “挺好的。”李渔笑着回答道,“是不是要吃早饭了?” 武士獲看了一眼周围,小心翼翼地低声道:“你挖坑做什么?” 他一大早心情很好,就听到小丫鬟来打小报告,说姑爷在院子里挖坑。这一下把武士護差点吓死,这是什么地方,那是可以挖坑么。 “啊?”李渔一头雾水,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武士護将信将疑,他拧眉道:“这地方可不兴挖啊,你是不是忘了,这下面是什么。”李渔突然醒悟过来,吓得后背一凉,这地方是李渊的陵墓附近啊,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要是被人看到了,那可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要知道,李世民玄武门之变,这事做的非常不孝顺。但是他身为皇帝,必须得宣扬忠孝,所以玄武门就成了他的心病,甚至不惜逼史官改写。 可以想象,他爹的坟,就是李世民的逆鳞,谁动都不行。 李渔赶紧解释道:“我肯定没有这个意思,不然也不可能在这挖。” 武士獲没好气地说道:“这事解释不清楚的,还好没有人看到,以后做事谨慎点。”李渔点了点头,到现在还是一阵后怕,赶紧在院子里多踩了两脚。 他匆忙吃了几口早饭,就往大总持寺赶去,要与玄奘交流一下情报。 玄奘率领中原僧人,打到了宝象国,虽然铩羽而归,但是他们是和西天净土的邪魔交手过,知道对方的底细。 昨晚的癞头和尚不论真假,都和大昭寺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李渔怀疑他是西天净土弄活的 来到大总持寺,李渔顶着一头佛光,十分方便,沿途的和尚都非常客气,甚至有些敬畏。“玄奘法师呢?’ -个小和尚看着眼前的“正经佛”,结结巴巴地说道:“禅..禅师在大雁塔。 李渔笑着点了点头,来打大雁塔下,这是玄奘消失一段时间,再次回到长安时候建造的。大雁塔上有上千盏铜灯砌成两株灯树,每一株都有两丈高,几乎与门檐平齐,每到晚上便光焰通明,金光闪闪。 门口处,几个僧人手持小木棍,坐在蒲团上打坐敲木鱼。 看到李渔过来,这几个和尚跟普通和尚不一样,他们眼神中没有多少敬畏,反而有些古怪。 看来这是几个高阶和尚,多少了解一点内幕,李渔笑吟吟地说道:“玄奘禅师,可在塔内? 一个和尚轻轻点了点头,李渔迈步上前,道:“我来见他,烦请通报一声。” 和尚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站起身来,宣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请随我来。 大雁塔有七层,各层逐渐收分,呈棱锥状。每层交界处均有仿照木结构的形式砌筑的枋、栏额、斗拱和砖柱。 每层内有开间,第一层和第二层每面均有十根隐柱,每层塔室均分为九间。 如此宽大的内室,每一间都装有中原佛门重宝,这些宝物被玄奘收集了起来,是因为怕佛门内乱很多宝物可能毁于一旦。 李渔走到第三层的时候,就看到了玄奘的身影,他坐在一个蒲团上,弯着腰低头仔细翻阅一本古卷。 李渔赶紧上前,想要看看是什么,可惜玄奘动作更快,一下就收了起来 李渔讪讪坐下,屈起一条腿来,把手掌放上,真就坐成了寺院里弥勒佛的样子。 “贤弟,来找贫僧何事?’ 李渔笑道:“我就喜欢兄长的这份谦虚,跟我一样,彬彬有礼。你看你都这个修为了,动辄就是贫僧,而金蝉子开口就是本座,一点都不谦虚。这就是格局,虽然只是一个自称,做人的差距一下就体现出来了。” 玄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一脸地疑惑,似乎在问:你在说什么? 李渔干笑一声,说道:“我来打听一下,宝象国的那一战。 玄奘伸手一挥,墙上顿时出现一个光幕,光幕上的景象从模糊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金光阵阵,佛光漫天,到处都是被召唤出来的金身罗汉,还有力士。 各种法宝满天飞,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其中有人、有妖,还有一些李渔不曾见过的凶兽。 玄奘一人如同跟一个战神,站在战场的中心,手中握着一根禅杖,每次挥舞都杀伤一大片 李渔皱眉道:“他们用的,竟然真的是佛家手段。” “佛法被窃取了。”玄奘说道:“他们不是占据西天净土,而是窃取了诸佛的所有。”李渔心中暗道,这诸佛可真够可以的,被人偷了个底朝天。 要是说没有神仙相助,李渔一万个不相信。因为这世间再没有一个力量,能够把诸佛镇压,任由他人鸠占鹊巢了。 玄奘暗暗观察,发现自己说出窃取诸佛所有的时候,李渔没有一点反应。 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心虚和羞愧,要知道,他身上可是顶着弥勒的佛光呢。 玄奘不禁有些佩服起来,这人的定力可真强,难怪能一路走到今天。 李渔说道:“我大概知道了,那我们能不能擒贼先擒王,直接杀奔西天。’ 玄奘摇头道:“他们窃取诸佛,根基本就不稳,现在中原已经停止了香火供奉,这些假佛失却了念力加持,很难维持下去。我们最好是在沿途拯救所有迷失的信众,然后把他们带回正途,切断假佛们的念力。’ 李渔说道:“征伐西天?” “没错,这就需要你向六朝借兵了。”玄奘看向李渔,说道:“只有你,才能解救佛门。 “难怪我成佛了,原来是有这个使命啊。”李渔大言不惭地说道。 天竺与蜀国相交,这要是借兵征伐天竺,不知道蜀国会不会同意。 他们的国土很小,民众不够多,一直以来都在往中原打,现在大家结盟对天宣战,中原是不能打了。 西行路上,小国林立,倒是一个开疆扩土的好去处。蜀国也不是没干过这事,七擒孟获才刚过去不久。 丞相,或许是时候换个思路了啊。 第七百一十一章 局外之人 五更刚过,天边才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长安大明宫的城楼中,就开始向全城报晓了。 激昂的鼓声从皇宫正门向四面八方涟漪般荡漾开来,随后,东西南北各条大街上的鼓楼依次响起,鼓声分五波,要敲足八百下,在一波波钟鼓声中,皇宫大门、皇城大门,各里坊坊门陆续开启。 长安城里大大小小寺庙也都来凑热闹,僧侣们纷纷撞响晨钟,激昂跳动的鼓声与深沉悠远的钟声交织在一起,唤醒了唐都城长安,百万民众一齐迎接从东方天际喷薄而出的旭日朝阳。 不知道是处于什么考虑,自从太白金星来招降之后,便没有天神下凡对付李渔了。 李渔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甚至经常在长安街头溜达。 到了如今的修为,只要不是顶级强者下凡,李渔都有逃命的把握,甚至来的神稍微不小心还会被他反杀。 各个坊里,一家家小吃店早在大明宫的鼓声敲响前就开张营业了。 一处处小吃摊上,灶下的柴火都在明亮而温暖地跳跃着。长安城中经营小吃的,不光是汉人,还有各种异域口味,这和汴梁又有不同。 汴梁城的百姓极度自信,他们看不太上周围蛮夷文化,汴梁的美食都是正儿八经的中原美食。你要是在汴梁卖胡人的吃的,多半会被汴梁人指着鼻子嘲笑。 长安更加包容一些,也更容易接纳不同的文化,一个小摊上,赤膊的胡人师傅“梆梆”地打着烧饼…… 在他旁边,胡姬掀开蒸笼,白气腾腾直冒,面香四溢…… 蓄着两撇弯曲如钩的大胡子的西域人将刚刚烤好的芝麻胡饼用竹夹子一一地夹出炉子,花一样地摆在竹箩里,那芝麻胡饼金黄酥亮香气扑鼻…… 小摊的座位上,李渔吸溜吸溜地喝着粥,手里拿着半块胡饼,吃的正香。 周围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在他跟前的座位也没有坐,毕竟一个顶着佛光的道士,走到哪都显得那么别致。 “正经道长,这么巧啊?”一个道士笑吟吟地上前。 “巧是不巧,这个难说,我瞧着你是专程来找我的。”李渔看着袁天罡,没好气地说道。 “听说道长准备去益州,游说西蜀出兵,攻伐天竺。” 李渔笑道:“你们得信挺快啊。” 他端起碗来,喝完抹了一把嘴,从袖子里排出两个通宝,大声道:“找钱!” “客官,还差三个子儿。” 他身后掌柜的一脚踢在他身上,生怕这个小子没眼力见,连累到自己。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头顶佛光身穿道袍,搞不好就是个神佛,你还敢上去要钱。 李渔老脸一红,袁天罡替他补上,挥了挥手示意伙计离开。 等他走了,袁天罡才低头小声道:“陛下想和你谈谈。” 完了,李二来神了.... 李渔皱眉道:“谈什么?” 袁天罡眼皮一抹,笑道:“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岂敢揣测圣意。” 李渔起身,拍了拍肚皮,说道:“陛下八成是觉得从吐蕃南下,也能攻伐天竺,不过你回去转告陛下,大唐虽然国力强盛,但是从高原兴兵,绝对不是个好主意,只怕会损兵折将。” “道长不如亲自去一趟。” 李渔笑道:“没时间了。” 袁天罡还要发问,只见原地白光一闪,已经没有了李渔的踪迹。 在这儿噤若寒蝉的众食客还有老板,全都惊得合不拢嘴。 果然是个神仙! 老板眉开眼笑,准备给自己的小摊改名,就叫:神来早点。 袁天罡看着李渔消失的方向,嘴角渐渐地笑起来。 “走咯,回去复命!” --- 李渔御空而行,一路上小心又谨慎起来。 天空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地方,现如今仇人实在是太多,每次御空他都不太安心。 或许能让自己安心的,只有到了蜀国之后,在那些武将的身边,才是安全感爆棚。 他催动灵力,又拍了几道符纸,将速度提到了极致。 很快,益州就在腳下了。 临近益州,他已經感受到了大陣的壁垒,于是停住了身形,慢慢落地。 益州城楼将领已经识的李渔的模样,笑着上前,“廖化见过正经道长。” 李渔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廖将军,久仰久仰。” 廖化自觉脸上有光,不过他也没當真,而觉得是李渔客气,毕竟自己声名不显,和李渔道长也没有交集,他怎么可能认得自己。 “我奉丞相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李渔诧异地说道:“丞相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廖化忍不住笑了一下,李渔随即也笑了起来,自己这不是白问么,那个人他会算啊。 有廖化带路,李渔随着他们进到城中,径直朝着皇宫走去。 “陛下已经设宴,要款待道长。” 李渔呵呵一笑,心底却暗暗腹诽,那刘备平日里节俭惯了,因为要给下属们做榜样,让大家免于奢靡享乐,省出人力物力来北伐。 但是人哪能没有点欲望,于是每次自己来了,他们就有名头了,说是宴请自己,结果每次都是他们自己吃的比谁都欢,还载歌载舞,好不快活。 这样的宴会,李渔已经在益州参加过好几次了,每次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根本融入不到他们的快乐中。 刘备醉醺醺地舞剑,阿斗和张飞一起跳舞,所有人喝的晕晕乎乎,满足的笑脸洋溢在脸上,那种幸福感李渔根本就不能感同身受。 今天这场宴会,估计他们又盼了许久了。 果然,到了殿外,还没迈进去,里面已经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了。 李渔撇着嘴进去,他们过分到连等都不等,见到李渔进来刘备笑吟吟地站了起来。 “咦...”等他看到李渔,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疑问。 阿斗揉着眼睛,啧啧称奇道:“我眼花啦?” 毕竟头顶佛光的李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李渔自己找了个小几,看着上面酒菜没动,估计是自己的。 落座之后,他直接开口,“陛下,天竺得打啊。” 第七百一十二章 运筹帷幄 “咱们今天先喝酒,喝完之后再谈国事!” 刘备笑呵呵地说道。 打天竺,他没啥兴趣,而且就算要打也不着急。 他自己不是佛教中人,西蜀佛门的人也很少,所以刘备不太在乎所谓的佛门内斗。 难道西天净土的诸佛是真的,会对蜀国有什么好处么? 别看刘备这番模样,李渔心里估算着,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了。搞不好已经敲定了主意,就等着自己来了 李渔求助似得望向姜维,后者咧着嘴,朝他微微一笑。 李渔点了点头,心里更加有底了。 要是蜀国出兵,横扫天竺,那么断绝西天的香火就易如反掌。 蜀汉这些猛将精兵,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酒至半酣,眼看刘备等人又有了醉意,李渔赶紧说道:“陛下,西征之事,如何?”刘备指着一旁的诸葛亮,笑道:“此事你该和丞相商议。” 李渔看向诸葛亮,后者微微一笑。 李渔拿起座位,走到诸葛亮桌前,给他倒了杯酒问道:“丞相?” 诸葛亮笑着说道:“我们的本意是中原,西征天竺属于节外生枝,看似无关紧要,实则牵涉太多。要走小棋,需看全盘,经过上次汴梁一战,天庭为何偃旗息鼓,你知道么?” 李渔沉吟片刻,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了,几乎每个夜晚都在思索。 所以诸葛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渔稍作犹豫,便开口说道:“天庭没有继续出兵,六朝也没有彻底断绝百姓对天庭神仙的供养和香火。他们在维持这个平衡,他们不愿意彻底撕破脸,更愿意从人间寻找代理人,慢慢地推翻我们这个脆弱的联盟。 诸葛亮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差不多。 他拿起一根筷子,横着放在自己的手指上说道:“这就是人间与天庭的关系,就如同这根筷子,看似非常平稳,实则随时会掉。我们西征天竺,就有可能会打破这个平衡。” 李渔心中一急,马上要反驳,诸葛亮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接着说道:“但是天庭既然在寻找人,来搅乱这个局势,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说的对,他们在找人代他们来恢复以前的绝对霸权,这是他们的进攻,我们想要西征天竺,是我们的进攻。” 李渔赶忙点头,道:“没错,西天净土和天庭有着莫大的干系,若是能拿下西天,此消彼长!” 诸葛亮笑道:“你既然也看清了这一点,那么就绝对不能是蜀国单独出兵,必须是六朝一致商议,他们都同意,彼此商量好得了好处怎么分配,这才能打。” 李渔深深折服了,诸葛亮果然目光长远,他竟然肯把西征的好处拿出来跟大家分。 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六朝的联盟,虽然不能说是纸糊的一样,但确实不怎么稳固。 西蜀平白无故增加这么多人口和土地,估计五国都不会答应,因为西蜀从立国开始,他们的初心就是恢复汉室。 什么叫恢复汉室? 如果把这句话仔细分析,就可以用更通俗易懂的一句话来解释:灭掉其他五国。 诸葛亮放下筷子,看着李渔,说道:“我们不是大唐,李世民可以不与其他五国商量,直接占领吐蕃,是因为大唐国力强盛,与其他五国没有怨隙,而且他找了个好时机,好理由。要我们西征天竺,这当然可以,不过却不是一句话出征那么简单。” 李渔点了点头,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西征绝对可行,但是李渔要先说服其他五国,大宋当然没有问题,其他四个.... 诸葛亮接着说道:“只要我们先把这件事办好了,西征天竺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说完他一拍手,走过来两个童子,一人一边拿着一幅地图,缓缓展开。 诸葛亮指着地图说道:“此乃西蜀到天竺的山川地理图,一路共计有九国三地,皆是搓耳之邦,偶有些妖魔鬼怪,占山为王,诚不值一提。” 李渔看着地图,目瞪口呆。 诸葛亮继续说道:“唯一棘手的,便是天庭不会坐视不管,他们有三种可能的反应:其一便是直接出手,如此一来就是把平衡打破,六朝断绝一切香火,集六朝人力与天一战。他们安逸太久了,估计没有这个决心和魄力; 其二便是默不作声,任由我们打到西天净土,不管是迎回诸佛,还是另做安排,这都会让天庭落入困境。我看他们不会袖手不管; 这第三嘛... “第三会怎样?”李渔紧张地问道。 “他们会派出一些声名不显,但是颇有道行的手下来,可以是自己的坐骑、童子、甚至是仆人。送他们些趁手的法宝,让这些人有了足够的实力,下凡来捣乱,千方百计阻挠西征,再配合西天如今的那群人,让我们功败垂成。 “大有可能!”李渔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 诸葛亮笑道:“此乃鬼蜮伎俩,入不得高士法眼,我等并不在意这些腌攒手段。只要咱们说服五国,让我西蜀出兵西征,那么一切问题都将在我蜀国将士的刀剑下迎刃而解。” 李渔一咬牙,“这事交给我吧!” 诸葛亮饱含深意地看着他,问道:“你打算先去哪?” “东吴!” 诸葛亮这才展颜一笑,说道:“你有这个魄力,此事已经成了大半。东吴那里你尽管放心去便是,虽然你们有些嫌隙,但是以我对东吴的了解,他们会同意的。” 李渔本来心里没多少底气,毕竟自己和东吴结怨太深了,一听诸葛亮这么说,他赶紧问道“此话怎讲? “东吴孙权做事,不求体面,只看利益。你只要把话挑明,他可以得到多少好处,让他自 己琢磨去就行。大不了谈价还价,去东吴实际上比在集市买鸡买鸭无异,总归能成功的。真正¥的难处,不再东吴,而是在大唐... “李世民雄才大略,素有野心,而且为人十分精于算计,他才是最难说服的那个。” 第七百一十三章 再回东吴   矛荷荷垂伯社歼邮宴授饥伯拐悦斯丙歼兔矛补笨呀激炭津。 朽挽补津雅奥歼朽矛因逆妨刚---歇。 话童遮淡盈歼雷朽半撞债激普。   麻壶朽丘日麦歼纹似私所康蚀精津歼呀筐尿童振色丙。 童叠歇试汉堂撞歼船麦匪雷损裁愁丙。 缝村比作歼邮宴授因仔膀丘稍买歼呀刚镇殊歼贫补紫损性刚蜀激层均乘。 邮宴授嗽缝村歼纹呀逆激匪局丙殊似条歼种奥郑叠陛中奖歼尘在刑抄洞竺侄六吨筋歼刚葡洞竺歼工溜歼源除童券六雅依郊试 雅依券六歼津激姨歼苍获抛种丙包精。种比歼拧丙拧减腕歼域爱激县抹蚀歼津奥郑叠遣朽歇霞歼哑洞作筋中比崭歼戏摆郊试 叠洞竺联挽丢挑歼竿中比歼令蚀长赤。刚洞扔丢歼绵裕朽侮因比歼长赔锻矛呀撞债歼鬼药丘溜歼坚埋药丘溜歼纽药丘溜歼乘盼药丘溜歼魏药丘溜歼厕中杰蚀均乏烂荆襄歼窗慑歼叹长刀喝比。试 苍汗因奥郑叠妨郊试 ---- 淡丙环洗相歼矛半朽场歼稀undefined稀尊筋。 阻朽乏歼冻工厚起歼作奥郑叠拨驰。试 烂冷激卒肢精棵部部筋童尽债作歼呀筋商丘任帝扒精歼张哲奥溜挽齿侮歼程陡歼烧宇筋。律族筋跃灰歼贫槐激丘中孕包精。 阻呀歼奥空歼慌方歼丘赔姥奥朽私。 叠扬沿阳迈郊试   齿 呀乏镇殊司沉歼朽宾赔朽均护歼矛壶译厂张瑜母乱歼船愁烦浪直墨。 卒丘歼疯迭维兔歼矛浓丙邻歼域喝域空包精。    下尊乘鞍歼诞灰赔扬歼复矛乳抛。 叠奥...奥麻歼呀洗民。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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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耐心地说道:“所以我们才坐下来谈嘛,我不是蜀人,代表的也不是蜀国的利益,只是一个中间人。” 周瑜呵呵一笑,说道:“我东吴地处东南,国土疆域比之北方诸国大有不如,如今西蜀也要扩张,难道我东吴就要沦为末等么?当初要不是我,西蜀早就被曹操灭了,何来今日六朝之势。” 李渔疑惑道:“还有这事?” 周瑜眉心一皱,问道:“你不知道?” “大都督不知,我出山之前,是巨野小县的乡野之人,孤陋而寡闻,真不知道。” 周大都督夸耀功绩,赤壁是他一生的高光时刻,偏偏碰到了二愣子,站在那来一句:我是农民,我不知道。 这一下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郁闷不已,堵得胸口难受。 周瑜调整了下情绪,自矜地一笑,说道:“那我问你,古往今来最精彩的一战,是哪一战?” “给点提示。” 周瑜一脸得意,“此战以少胜多,逆转局势,彻底改写天下大势!” 李渔知道他想吹嘘一下赤壁之战,然后点明他自己和东吴对西蜀有恩,从而漫天要价。李渔一阵膈应,男人怎么能这么傲娇呢,有啥话你直说行不行? 他继续装糊涂道:“再来点提示。” 周瑜气急,但是自己说出口,又太没格调了,于是猛地咳嗦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带个‘赤’字!” 这已经是明示了,周瑜心底也烦透了不配合的李渔,觉得这个人真是讨厌至极。 “哦!我知道了。”李渔大声道。 “呵呵,你知道就好。” “是四渡赤水吧?” 周瑜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是赤壁,赤壁!你知道么,赤壁之战,几十万曹军灰飞烟灭,若不是我率东吴将士,挡住了曹操大军,如今就是四国并立,而不是六朝争雄!” 他怒吼一声,似乎也把傲娇的外衣撕掉了,跟眼前这个道士说话,真是对牛弹琴。 他不想再废话一句,只想赶紧谈完,大家各自分开,永不再相见。 “我东吴,也要出征!” 李渔道:“也去天竺?” 周瑜心中暗道,去天竺跟蜀国那群王八蛋抢地盘,到头来恐怕要和赤壁之后一样,没来由替人做嫁衣。 “我们在海外发现一个宝岛,我主命名为夷州,我东吴即将出征此地,希望六朝不要干预。”周瑜因为不想再和李渔多说一句话,所以办事和以往大大不同,说话雷凌风行起来,一个废话也不愿多说。 “你在说服其他国家的时候,只要他们同意这一点,我东吴便不再反对!” 李渔点头道:“明白。” 这两个一出口,周瑜马上起身,一刻也不耽搁,转身就走。边走还愤愤地留下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渔呵呵一笑,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些,周瑜他们要打夷州,估计反对的声音会更小。 大唐你打了吐蕃,大家什麼都没说,這時候你总不会再跳出来反对了吧。 许你开疆拓土,不许别人广撒中原教化啊? 李渔哼着小调,从江边离开,这时候来了一个老妇人,远远地看着李渔,伸手跑了过来。 李渔皱眉看着她,等到她走到近前,李渔隐隐覺得有些眼熟。 “道长,我家小姐一向可好?” “哦...”李渔一下想起来了,这不是大乔在画舫时候那个老妇么,没想到她回到了东吴。 “挺好的。” 老妇人拿出一个包裹来,泪眼婆娑,“好就行,好就行,这是一封信,请务必交给两位小姐。” 李渔当着她的面把信收到风月宝鉴,说道:“还有什么话要捎么?” “请道长转告小姐,勿忘乔家古训!” “什么古训?”李渔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和二乔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甚至还经常不穿裤子,一直也没听说她们家有什么古训啊。 “道长只需跟小姐们说就行,她们自然晓得。”老妇人十分诚恳地说道,语气已经带着点哀求的意味。 李渔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反正二乔应该不会瞒着自己。 他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这次真被诸葛算计到了,东吴果然很务实,他们没有言辞激烈地反对,也没有笑里藏刀地答应,而是非常理智地坐下来谈条件。 圆满完成任务,李渔腾空而起,往长安飞去。 江畔的老妇人,看着李渔消失在天边,眼角的光彩逐渐消失。 她抿了抿头发,看着漫江的水雾,轻轻哼起了一曲儿时的小调,那是江东人人会唱的曲子。 老妇人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随着容颜的老去,很多儿时的记忆反倒愈发清晰起来。 她就这样,唱着小曲,慢慢走进了江中,很快江水漫过了她的头顶,江风吹过水面荡起涟漪,平静地一如寻常。 山川有情,会为大地生灵降下甘霖雨露,滋养万物;山川无情,从不会因任何一个生命的凋谢,而有片刻的不同。 第七百一十五章 奔来走去 大唐,长安。 李渔看着城门,微微摇头苦笑,自己这些日子风餐露宿,来回奔跑,真是够辛苦的。等干完这一次,高低得歇上十天半月的。 很快,一队人马靠了过来。 现在只要李渔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难,那一身的佛光就如同黑暗中的电灯泡,永远是那么耀眼。 “来的莫不是正经道长?” 李渔微微点头,他来长安次数多了,再加上他喜欢溜达,长安城都知道有这么个人。 李渔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徒弟时迁,他穿着一袭紫色将服,身后跟着许多翊麾校尉,看样子已经混得品阶不低。 时迁咳嗦一声,完全看不出一丝异样,语气不卑不亢,“道长来长安可是面见吾皇的?”“正是。 时迁马上说道:“那就随我来吧。” 李渔手指轻轻一动,试探了下时迁的修为,然后暗暗点头。 在大唐卧底,他的修为丝毫没有耽搁下,着实是个省心用功的徒弟。 时迁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李渔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觉得自己是不是真不认识他。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到皇城,守宫门的侍卫见到时迁十分热络,笑着打起招呼。 看得出他混的不错,走到哪都是熟人。 “迁哥儿,这么热的天,还带着人在巡城,你直接让六扇门的人去不就完了么。”时迁笑骂道:“六扇门的弟兄就不热了,你少在这废话,赶紧开门。” “宫门岂是随便开的,这规矩你能不懂么。 “这位是正经道长,要见陛下,你们快些去禀报一声。”时迁掐着腰说道。 守门的侍卫伸出脑袋,这才看到李渔,即使在烈日骄阳下,他还是那么耀眼,金光阵阵十分别致。 给皇帝做侍卫,看上去不起眼,其实每一个都不是一般人,大多是勋戚子弟,很多甚至是公侯之家出来的。 几个人接过时迁的班,护送李渔进宫,走到一个殿角处,从走廊出来一顶銮舆。 銮舆在李渔跟前停住,绯色的薄纱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十分妩媚的面孔来。 她看着李渔,笑嘻嘻地问道:“道长,几天不见,怎么成佛了?” 这句话李渔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他无奈地摊手,道:“也许是有佛有缘吧。” 銮舆内的高阳公主眼眸流转,好像有些害羞,举着罗袖问道:“你那个徒弟,诗仙李太白好久没出新作,长安城也闻不到他的踪迹,我几次派人去打听,便是他以前的旧友,也都不知道他的去向,这人是去哪了?” 李渔警惕地说道:“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问问不行么?”高阳笑着说道 这一笑十分浪荡,红唇笑启,眉眼多情,看的李渔直呼受不了。自己身经百战,都有些把握不住,这要是让她把狐媚子功力用十分施展到自己徒弟身上,那还了得? 不是李渔思想守旧,而是这个高阳碰不得。 这公主可是有夫之妇,而且她的丈夫房遗爱那出身也了不得。 李渔可不想让自己的徒弟惹上这个浪荡公主。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他在宗门苦修,十年八年是出不来了。 高阳冷哼一声,放下帘子,生起闷气来。 李渔看着远去的銮舆,原地还有一股脂粉味,不禁暗叹,大唐的公主实在是太开放了....太极殿,李世民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笑吟吟的李渔,眼帘一垂。 “你不是不来见朕么?” 李渔临行前,李世民派袁天罡去请他,结果李渔没给面子,还留下了几句很拽的话。走的时候多潇洒,这时候就有多尴尬,好在李渔习惯了,完全不怕。 他笑着拱手,道:“陛下想召,贫道岂敢不来,只是有些急事,一处理完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正经道长如此给面子,真是让朕甚感欣慰啊。” “陛下虚怀若谷,已经是文成武略,还手不释卷,真是让人钦佩。”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书卷,说道:“行了,咱们都别说虚的了,来长安又有何事?”李渔再次拱手,道:“什么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其实贫道这次来,还真有点事。”“说吧。’ 李世民太了解他了,这道士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当他对你大说好话的时候,必定是有所求。 好在他每次提出要求,都不是单纯的索要,和李渔打了几次交道之后,李世民发现这个人很有意思。 他总会开出你拒绝不了条件。 李渔知道李世民也想西征,他打算从吐蕃出发,直接将帝国的疆域朝西扩展。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陛下,此次西征干系重大,看似是人间战争,实则是与天庭的暗中较量。” “哦?”李世民问道:“何解?” 李渔把诸葛亮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李世民听着连连点头。 他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如此一来,要不要掺和进来,就需要慎重考量了。 李渔接着说道:“陛下前番为了中原佛门,不惜出兵绞杀吐蕃和大昭寺,其他五国共襄盛举,纷纷派兵,成为一段佳话。这次何不成人之美,效仿五国,若是强插一手,一来从吐蕃打天竺,势必会走南疆。那些人的手段阴毒,防不胜防,陛下的不死药是长生,可不是不灭啊。 李世民撇了撇嘴,斜乜着李渔,眼神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他这幅做派李渔一看就懂了,他已经被说服了,正在等着自己开条件。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贫道前些日子,摆脱了纯阳祖师剑仙吕洞宾,去斩几条真龙来,凑齐了炼丹的材料之后,便会重新炼制不死药。陛下手下的文臣武将非但是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更是人间的架海紫金梁,丹成之日,贫道愿意再献上三枚于陛下。” 李世民没有接这个话茬,直接开口说起了官话:“我大唐百姓,心最向佛,万万容不得西天净土变为藏污纳垢的所在。这次蜀国西征,我大唐上下一心,必然全力支持,你让他们尽管放心去就是,其他四国,朕也会去信,说服大家。” 李渔在心底长舒一口气,大唐搞定了,接下来只有一个大明和魏国。 朱标和自己关系很好,而且大明他离着天竺最远,中间隔着东吴呢,就算是想插手也没有办法,李渔十分有信心,可以说服他们。 但是曹老板那边.. 好像会有点问题。 曹刘之间,可是一直有那么点小摩擦啊。 这时候李世民所说的书信,其实是很重要的。大唐的国力在那摆着,李世民肯出面,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第七百一十六章 四面出击 西蜀边境,无数兵马蓄势待发。 旌旗遮天蔽日,刀剑如林,马匹嘶鸣声汇聚,催人热血沸腾。 中军帅旗下,各路兵马的主将汇聚在此,他们横七竖八坐在丛林中。 “好端端的,怎么又要西征。”魏延小声埋怨道。 他是从汉中回来的,对于这次被调回来,魏延多少有些怨言。 他在汉中战功赫赫,随时等着朝廷下令反攻中原,可是迟迟等不到北伐的消息。倒是魏国来打了几次汉中,全被魏延击退,实现了他对刘备的承诺。 当初刘备认命魏延镇守汉中,曾经问道:“今委卿以重任,卿居之欲云何?” 延对曰:“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 其实不仅是他,蜀国有很多将士都不理解,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告知要光复中原,重振汉室。 在他们看来,占领中原才是最紧要的,天竺等化外之地,有什么好打的。这一路上都是些未开化的蛮夷,在蜀国人看来,这又是一场七擒七纵之类的战争,没有什么难度,不知道为何如此重视,竟然把这几员虎将给凑齐了。 张飞不满地说道:“丞相让打咱们就打,你嘀嘀咕咕地说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你比丞相还厉害?” 魏延虽然满心不服,但是却得给张飞这个面子,撇着嘴不再说话,在他心底还真有些不服。 他在汉中独当一面,实际上和关羽在荆襄差不多,平心而论魏延干的真不赖,刘备也十分信任他。 魏延性格孤傲,性情矜高,唯有刘备能用好这样的人才。当时刘备立国,让关羽守荆襄,汉中这块地方都以为是张飞来镇守,连张飞自己也觉得要去汉中了。 但是刘备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直接提拔魏延为汉中都督、汉中太守,并将魏延从牙门将军升为镇远将军。 不得不说刘备看人眼光之准,虽然这个决定当时引起了一片哗然,但是后来魏延的表现足够证明刘备的知人善用。 一堆大将混在一起,他们彼此关系有亲有疏,周围的将士只要朝这边看上一眼,就信心满满。 “明明还要等消息,不知道为何早早让我们在此集结。”张飞手里拿着一个芭蕉叶,一边扇着一边抱怨道。 突然,鼓声大作,众将士精神一振。 中军大帐内,姜维面带忧色,问道:“丞相,难道不等李渔的消息了?” “不等了。”诸葛亮笑着说道:“我已料定,等我们出兵的消息传开的时候,李渔那边也成功说服其他五国了。” “丞相如此信任他?”姜维是李渔的至交好友,虽然他和李渔私交甚笃,但是都不敢说完全相信李渔能劝服五国。 从李渔离开益州开始,诸葛亮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李渔会失败。 --- 李渔就是一个行走的面子精。 六朝的帝王将相,都欠他大大的人情。 曹操不但从他这里拿到了不死药,困扰他半生的头疾也是李渔给医治好的。 所以李渔一到许都,就被曹操隆重接待。曹魏重要人物悉数到场,铜雀台上,歌舞纷纷。 等到李渔说明了来意,曹操直接当场同意,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看曹操如此爽快,李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东吴和大唐讨价还价习惯了,遇到曹老板这种爽利人,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就冲这个,高低得多给他一两颗不死药。 曹操放下酒杯,笑着说道:“正巧如今乌桓、鲜卑猖獗,孤也有意北伐乌桓,继而灭掉鲜卑,就怕蜀国趁机偷袭。刘备那厮把兵马放在西边,正合我意。” 李渔一听,肃然起敬,乌桓和鲜卑可是北漠异族。 北漠异族,是番邦异族里最能打的,每一个拎出来都不好惹。好在是曹操去打,曹老板这一生放荡不羁,毁誉参半,但是你可以说他坏,绝对没有人觉得他菜。 曹操北伐,李渔没有丝毫异议,为了表達支持,他起身祝酒,道:“大魏北伐,造福邊關无数生民,实乃功在千秋的壮举,贫道不才,愿遣门下弟子百人,来大魏助战!” 既然已经对天宣战,李渔才不管狗屁天道规矩,他自己就东奔西走,到处参与人皇之事。 曹操一听大喜,这一百个正经门弟子,可以让他的精兵猛將少损失很多。 乌桓,亦作“乌丸”,乃是东胡的一支,与鲜卑同为东胡余孽。 其国内最强的战力,号称九夷:曰吠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 与北漠其他异族一样,乌桓也十分能打,曹操这次势必要派出很多的兵马。如此一来,大魏兵力被牵制,确实会害怕蜀国偷袭。 李渔坐下之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大家都有准备好要出击了? 自己还没到益州,诸葛亮就画好了西征的路线图; 刚到东吴还没开口,周瑜就提出要打夷州; 去了大唐倒是没事,但是他可是刚刚吞并了吐蕃; 大魏的曹操也是突然就要打乌桓和鲜卑...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 这也太巧了吧! 李渔心中有了一个推论,这八成和解开山川江海之灵的山海印有关。 六朝的帝王们,要开始开拓疆域了... 或许不久之后,南疆、北漠、东瀛、天竺...这些名字就要淹没在历史中了。 李渔十分庆幸,西征天竺的是蜀国,因为蜀国有那么多的绝世武将,他们完全有实力和西天净土碰一碰。 就算是有一两个神仙下界,亦或是派他们的手下、坐骑来,也无法阻挡蜀国的大军。 一想到接下来中原六朝四处出击,开疆拓土,李渔胸中竟然还有一丝的激动。 他已经完成了任务,大明和大宋没有理由反对,而且大明跟蜀国也不接壤,和天竺更是隔着很远。 只要去燕京走一趟,那么西征天竺的大计便可以实施了。 放下酒杯,铜雀台上的旌旗映在酒杯中,李渔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波澜壮阔地壮丽画卷,在人间大地上徐徐展开。 第七百一十七章 子报父仇 燕京,紫禁城。 春和殿内,只有寥寥几个人,因为如今的皇帝比较随和,再加上都是皇帝心腹,大家也很放松。 五军都督徐辉祖兴致高昂,笑道: “陛下,六朝之中,除大宋之外,全都在打,我们大明也不能落于人后。” 朱标点头道:“爱卿所言不差。” 于谦皱眉道:“打谁?陛下继位以来,大明周围四夷臣服,实在不知道打谁啊。” 徐辉祖把脑袋转向他,说道:“打朝鲜啊!” “朝鲜?”于谦说道:“不妥,朝鲜素来恭顺,年年纳贡,岁岁来朝,若是打朝鲜就怕失了人心。” 徐辉祖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朝鲜虽然纳贡来朝不假,但是他们跟我大明接壤,却不光是向大明纳贡;辽东早已传来情报,每年朝鲜都要向唐、宋、魏、蜀、吴纳贡,而且还秘密向女真、契丹、蒙古纳贡,上表极尽谄媚。这等首鼠两...多端的劣货,不打他打谁!” 朱标看向几人,微微一笑,说道:“朝鲜国小而力微,虽然到处纳贡,可笑可怜,但是罪不至死。父皇身前最恶东瀛,尤其是倭寇,几次下令让东瀛收拾国内倭寇,这些人却擅杀明使,而且倭寇之患也愈演愈烈。” “朕有意趁诸国外征,一举荡平东瀛,灭其国,绝其族,消弭我大明沿海百姓之苦。” 朱标为人和善宽容,很少说出灭族这样的话来,今日会这般说,是因为他父皇。 朱元璋对谁都狠,唯独涉及朱标的时候,才会有片刻的柔;朱标对谁都可以柔,但是涉及父皇朱元璋的时候,他也会狠起来。 朱元璋被东瀛气的不轻,但是因为害怕大海上折损太多人马,损耗了国力,所以强行咽下了这口气。老朱甚至被逼出了精神胜利法,让工匠制作了一把日式的折扇,将其称作“倭扇”。此外,朱元璋还亲自在这把折扇上写了一首《倭扇行》: 沧溟之中有奇甸,人风俗礼奇尚扇,卷舒非矩亦非规,列阵健儿首投献。 国王无道民为贼,扰害生灵神鬼怨,观天坐井亦何知,断发斑衣以为便。 浮辞尝云弁服多,捕贼观来王无辩。王无辩,折裤笼松诚难验。 君臣跣足语蛙鸣,肆志跳梁于天宪,今知一挥掌握中,异日倭奴必此变。 老朱天天拿着这把倭扇过嘴瘾,他这辈子杀伐果断,说一不二,这种强人能被人逼出阿q精神,足见心里的憋闷。无奈当时刚刚建国,他的手下精兵猛将虽然可以在陆地上把蒙古人杀得闻风而逃,但是却没有人擅长水战,而且缺少足够的战船。 几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起身,抱拳道:“陛下英明。” 于谦问道:“此去东瀛,有万里之遥,远隔重洋,敢问大军如何渡海?前番太祖出征东瀛,那倭人便兴风作浪,作法致使东海翻波,太祖因之恨恨而回,我等若是出战,又怕遭了同样的下场,岂不为五国嗤笑。” 朱标起身道:“朕拟写一封圣旨,令东海龙宫协助渡海。” “他们会听么?” 朱标眉峰一聚,笑道:“今时非同往日,山海印已经解封,若是东海龙宫不听号令,我们便先打龙宫,再灭东瀛!” --- 益州城郊,李渔在草地上一趟,枕着双手翘起二郎腿。 “终于可以休息了。” 这些日子他跑遍了六朝,将原本天地间微弱的平衡,再次打破。 沉寂许久的硝烟在大地升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中原六朝互相攻伐,而是各自出击。 长舒一口胸中浊气,李渔发自内心地愉快起来,这天下局势可以动荡,就是不能安逸。 若是如同一潭死水,那么几百年来的巨大惯性,又会把一切拉回到原本的轨道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慢慢被磨灭。 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这是阳谋,若是你无动于衷,或者不敢行动,就会被天庭活活拖死。 改變一个旧時代的规矩,也就是所谓的革命,是一件很難得事情,因为你需要有打破陈规的勇气和手段,还要提防着明枪暗箭。 这时候身为一个革命者,你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稍微的懈怠就是前功尽弃。更不能软弱,稍微的软弱,就是万劫不复。就只能是抱定必死之心,不断地挑战,不断地進攻,以弱博强,以小胜大。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很快姜维就到了跟前,他下马之后笑道:“附近斥候说有人浑身冒光,躲在草里,窥视益州。我一听就知道是你。” 李渔一阵无语,“我在这歇息一下,你们蜀国真是小心了,到处都是斥候。” “没办法,举世皆敌,若不小心谨慎,早晚为人所灭。” 李渔心情大好,突然开口问了一个他本来永远不会提的问题,脱口道:“你们北伐了那么多次,国力损耗,民力凋敝,物资紧俏,有没有想过维持现状也挺好的。” 李渔说完就后悔了,但是出乎他预料,姜维却不甚介怀,怡然道:“丞相说过,恢复汉室难如登天,却比登天要重要千百倍。人活一世,需有所执,但教我等还在一天,必为汉室而战,行所当为,岂惧险阻?成功只须一回,失败上千百回只要不死,便又如何?若是死了,那就真不管了,下辈子说不定我还是大魏忠臣呢。” 李渔看着看着他洒脱的背影,虽然对这番话一点都不同意,但还是不禁有些心折,暗忖道:真有完全摆脱天庭控制的那天,这群人还是要打的。 李渔不愿意往深处想,他转开话题,问道:“我正打算在此小憩片刻,然后就入城,你去跟丞相说一声,可以出兵了!” 姜维笑道:“大军分为五路,早就出发了,我是回来整顿兵马,运送粮草给养的。” 李渔皱眉道:“我还没传回信来,怎么就开始了?” “丞相已经料定你必能说服五国,故而提前出动,五路大军分头西进,此刻恐怕已经开打。” 姜维笑道:“若是你愿意,不妨随我前去,坐看五路上将大显神威。” 第七百一十八章 观音禅院 鸟啼人不见,花落树犹香。 万壑争流,千崖竞秀,一片自然好风光。 眼前三个妖精,上首的是一条黑汉,左首下是一个道人,右首下是一个白衣秀士,都在那里高谈阔论。讲的是立鼎安炉,抟砂炼汞,白雪黄芽,都是修道的手段。 突然,山体传来震颤声,黑汉滴溜溜的小眼珠一瞪,站起身来,却是磨盘似的腰身,壮的吓人 “什么动静!” 左首下的道士道:“哥哥勿慌,让小弟前去看看。” 说罢之后,他腾云而起,吓得差点跌落下来。 “不好了,来了一大队人马,乌泱泱的看不到边际,我们还是逃吧!” 黑汉呵呵冷笑道:“此间没有什么强兵,人再多有什么用,我倒要看什么鸟将军敢带人来黑风山捣乱,待我去会会这厮。” 话音还没说完,一匹通体乌黑的神骏跃至眼前,这般速度比刚才腾云的道士不知道强了多少。 “三将军,这厮竟比你还黑,八成是烧窑挖煤的。” 黑色骏马背上的武将怒骂道:“放屁,深山老林哪来的闲人,八成是妖怪,正好捉了下酒补补身子。 “你等是那里来的?姓甚名谁?有多大手段,敢那等海口浪言!” 人群中有人高声道:“此乃我大蜀西乡侯,车骑将军张飞,张翼德!” 黑熊精掐着腰哈哈一笑,“我当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个凡人的兵汉,能有什么了得。这地方是我的道场,识相地趁早绕道走,我便不难为你们,否则的话,却叫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我自追随大哥领兵以来,常常一人守关,拒百万雄兵,还从未被别人如此蔑视过。”“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说完之后,他祭出一杆黑缨枪,口喷彩雾,嘴吐毫光,冲着张飞刺来。 张飞哈哈一笑,他身后的副将们也都抱臂观看,没人上前。 眼看他祭出长枪,张飞笑的更开了,他手臂一伸,身后的副将丢过一把丈八蛇矛来。 两个人当即厮杀起来,两杆枪捉对了有十来个回合,张飞直拈急三枪,一枪比一枪快。 黑熊精挡了第一枪,已经有些吃力,第二枪实在是太快,他躲闪不及被刺伤胳膊,第三枪直奔面门,黑熊精料想自己躲不了了,干脆猛地低头,用后背生生挨了一枪。 “且慢!” 空中传来一声呼喊,张飞闻言侧转枪头,改刺为拍。黑熊精被这一下打在地上,痛苦哀嚎起来。 李渔落地之后,说道:“这厮在山中修行多年,方有这点道行,若是轻易扑杀,实在有些可惜。’ 张飞无所谓地说道:“他要挡住大军道路,还要我们绕道,这才杀他。既然你有爱才之心,我便放他一马。” 张飞说完,拱手道:“军令如山,丞相严令我等两个月内横扫此地,我便不和道长相叙了。 “将军请便。” 黑熊精被张飞打怕了,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等到人走了他才爬起身来来,对着李渔连连道谢。 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何自己的道士朋友如此害怕,那黑将军走后,他身后的兵马果然如山洪一般,无边无际涌入山谷。 周围的几个小国,兵马加起来恐怕也就这么多吧... 李渔说道:“若是你愿意归顺我正经门,做一个门中守山大神,我便饶你一命,免你苦痛 “小妖愿意降服,只是浑身骨头被打断大半,恐怕无力为道长守山了。” “这个简单。”李渔说完,伸手一拂,便让他恢复如初。 这一下黑熊精才彻底服了,如此精纯地手段,便是神佛中也少有人能做到。 黑熊精身后的白蛇精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他的本事不及黑熊精十分之一,生怕对方把他一下灭杀了。 黑熊精倒是十分讲义气,说道:“这是我的一个好友,上仙若是不嫌弃,我们两个愿意一同拜入门下。” 李渔点头道:“我那宗门内,有许多妖类,你们尽管放心。这位道长,你怎么说?” 剩下的一个不是妖类,而是山中苦修的道士,他看了一眼李渔说道:“我因不愿受宗门限制,这才躲入深山修行。” 李渔点头道:“那你走吧。” 道士腾云而起,不知所踪。这样的闲云野鹤,六朝并不少见,但是很少能成事。究其原因李渔早就在宗门中反复讲述,入深山修炼,是摒弃了身为人族的优势,采取妖兽修炼的手段,属于是弃明投暗,舍近求远。 虽然一时自在,多化为山中枯骨。 黑熊精眼珠在李渔身上打转,心中还在想着这是什么来头,他的宗门又是什么。李渔就如同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开始讲起正经门来。 “原来上仙是开山祖师!”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这般在山中修炼,虽然无拘无束,但是遇到瓶颈也没有办法,还时常担心有强者来抓坐骑。听这掌教的意思,入了他的山门妖类不但不受冷眼虐待,还有单独的妖修院。 这样的好事哪里去寻,便随他去看看就是。 “既然入了宗门,你们两个以后叫我掌教即可。” 三个人正在说话,突然远处火光熊熊,燃烧地遮天蔽日。 黑熊精举目远眺,大惊失色,道:“那是我好友金池上人的观音禅院,怎地生起如此大火,掌教稍歇,我去救他们一院的性命。” 李渔伸手拦住了他,目光望着远处,黑烟漠漠,红焰腾腾,一片火光冲天。 李渔伸手一挥,几道水气凝聚成盾,将火罩住,让火势只在禅院内燃烧。 这水灵之力凝聚而成的防火罩,火出不来,人和鸟兽都可以逃出来。 黑熊精眼看李渔拦住他,急吼吼地说道:“掌教,这必是观音院里失了火!这些和尚好不小心!我与金池上人素来交好,不能不救啊。” 李渔说道:“这不是不小心失火,是刚才那伙兵马所放,从今日起,往西的所有寺庙,恐怕都躲不过这场火。” 黑熊精怔住了,不解地问道:“据小妖所知,越往西越是靠近西天净土,掌教和这支兵马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要把西天到这儿的寺院都烧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乌巢禅师 李渔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前段时间,在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宝象国,那儿的大战你可知道?” 黑熊精吓得不轻,他颤巍巍地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来荡平西天净土的,这是蜀国兵马,他们负责清除沿途所有的寺院,断绝西天净土的香火供奉。”李渔笑道:“然后就是我等修道之人,还有玄奘率领的中原佛门高僧,最后还有一个人,他也要来。” 黑熊精已经哆嗦起来了,自己竟然卷入这么危险的事理,刚才凌虚子选择离开真是明智啊。 “是谁?” 李渔吓唬人上瘾,反正不用偿命,他轻声道:“金蝉子...” 黑熊精一屁股蹲在地上,浑身骨头好像被抽走了一样。难怪眼前这个道士如此奇特,穿着道士服,却浑身冒金光,原来是金蝉子的朋友。 和金蝉子走的这么近,还没有死,他能是一般人物么。 他身后的蛇怪白衣居士成精不久,见识不多,上前问道:“金蝉子是谁?” 黑熊精呵斥道:“不要说这三个字!” 李渔笑道:“你们妖族难得出一尊妖佛,你怕什么。” 这黑熊精还算是好,大相国寺智海,听到这个名字直接吓死。 直接震惊了当时还是个萌新的李渔,让他完全理解不了。 李渔扶起黑熊精,决定再给他来点猛地,他十分缺德地扶着黑熊精的胳膊,对着他的黑脸问道:”你知道前段时间天兵下凡么?” 黑熊精木木地点头,道:“听...听说过。” “当时托塔天王李靖带兵,就是要下界来攻打我们宗门,被我们打了回去。” 他拍了拍已经吓呆了的黑熊怪,说道:“你入了正经门,以后也是只正经妖了,岂能如此胆小,今后的大场面,还多的是呢...” “而且你也不必害怕,看见刚才的猛将了么,像他这么猛地,我们还有几十个。” “掌教,有个事我想问一下。” “你说吧。” “小妖现在退出行不行?” 李渔摇头道:“门也没有啊,进了正经门,这一世就是正经妖,死了都得埋在我宗门的山里做肥料。你放心好了,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宗门实力强劲,光是渡了天劫的大妖就有三五个,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种类齐全,应有尽有。” 黑熊精欲哭无泪,和小白蛇一起,跟在李渔身后。 “掌教,我们接下来去哪?” 李渔看了一眼远处的滚滚浓烟,说道:“去看看其他几路怎么样了。” 黑熊精闻言,突然一拍脑门,说道:“险些忘了告诉掌教,这一带别处还则罢了,唯独前面的浮屠山上有一个禅师是万万惹不得,那人法力高强,深不可测。” 李渔点头道:“那我们就去浮屠山看看。” 张飞这些武将,收到的命令是铲除所有寺院,这是诸葛亮想到的最方便快捷的办法,虽然有些粗暴,但是确实高效。 就如同李渔拆黎山圣母的一样,几年时间就把她赶出了中原。 这一招釜底抽薪,西天净土绝对坐不住,等他们出来铺散在天竺广袤的土地上,金蝉子和玄奘等人就有了机会。 浮屠山,已经到了乌斯藏界,根据诸葛亮的行军布阵图,此地应该是黄忠来打。 这山高耸入云,李渔直接御空而起,带着黑熊精和白蛇怪来到山顶。 只见山顶上有一棵香桧树,树前有一柴草窝,堆得特别高,如同跟一个鸟巢。在树左边有一只麋鹿,空中衔花,眼睛清澈,看向三人。右边有一山猴,顶着个果盘,好像是来献果给鸟巢内的僧人的。 香桧树上,站着一只彩凤,一只青鸾。 鸟巢内的僧人看到他三人前来,站起身子,纵身跳下树来。 黑熊精上前拜道:“参见乌巢禅师。” “你有些日子不来听我念经了。” 黑熊精道:“惭愧,惭愧。” 等他仔細看了李渔之後,眼神中充滿了疑惑,问道:“弥勒?” 李渔摇了摇头,乌巢禅师道:“怪哉,你莫不是吞了弥勒的神通子?” 李渔点了点头。 旁边的黑熊精是彻底吓傻了,刚才李渔说的热闹,可都是说的别人。他心里多少还存着点幻像,这新拜的掌教可能喜欢吹嘘别人,然後和大人物套关系。 没想到他自己更过分... 吞了弥勒的神通子,这短短几个字,真是吓死个熊了。 乌巢禅师微微皱眉,道:“吞他人神通子,终究不是正道,久之易为其反噬。想要获得修为,何不自己修炼,只要看透了本心,修行其实是人间一大乐事。” 这和尚的说法,和正经门有点相同之处,李渔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这年头各种修炼派系层出不穷,能出一个和自己想法类似的,还真不容易。 李渔说道:“禅师,我看你时常教导周围妖类,料想是个慈悲有道之人,实不相瞒,这里马上就要发生一场大战,所有佛门弟子都会收到牵连,禅师不妨离开此处避祸。” 乌巢禅师摇头说道:“我早就看到了未来,你们要做的是断绝西天净土的信仰香火,我一来不修禅院,二不收香火,三不拜灵山,你们自打你们的,与我何干。” 李渔笑道:“禅师不知,我还有一群同伙,他们可不似我这般好说话,前面不远处的观音禅院,已经被烧成了灰,就怕你这鸟巢,不够他们烧的啊。实不相瞒,这几个人做事雷厉风行,而且手下都有千军万马,真的事到临头,我也救不了你这鸟巢。” 李渔一想到黄忠来放火的话,可能都不需要来到浮屠山,隔着老远来一发火箭就给你点了... “烧吧,烧得了说明我何该有此劫,否则就是九天冥火,也动不了我一根毫毛,烈火加身,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说完之后,他化为一道金光,回到了鸟巢里。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这和尚有点东西。” 第七百二十章 黄风大圣 李渔带着黑熊怪和白蛇精两个新收的小弟下山不久,就见到浮屠山上,燃起熊熊烈火。那个山顶的鸟巢,真是火源所在地,李渔隐隐看到有霞光瑞彩,彩色祥云。 然后浓烟滚滚,一支支火箭被人射了上去,黑熊精目瞪口呆,“他们还真敢烧啊。”李渔拍了拍他的熊背,道“没有他们不敢干的..走吧,我们该去下一处了。” “真打算烧到西天啊?’ 蜀国兵马西征,就像是虎入羊群,以前窝在中原疯狂内卷,都不知道假的诸佛已经把西牛贺洲祸害成这副模样了。 李渔转头问道:“你在这修道这么多年,该是知道还有哪出有强人出没。” 黑熊精想了一会,说道:“这里妖王、洞主极多,但是成规模,有势力,就该算是黄风岭黄风大圣。’ “黄风大圣?”李渔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去黄风岭。” “那黄风大圣,也不是好惹的,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吹出的黄风更是所向无敌,唤作三昧神风。 李渔笑道:“那更要去会一会他。” 黄风岭,比不上浮屠山的高耸入云,但是却胜在地域极广,是一个绵延百里的巨大山脉。隔着很远,李渔就感受到了很强的妖气,这里面的妖怪估计不少。 黑熊精就跟一个祥林嫂一样,一路上片刻也不停,一直在絮絮叨叨。 说的都是黄风岭上的妖怪不好惹,有什么本事,有什么后台之类的,听得李渔一阵头大。等到了近前,才发现山中今日异常热闹,突然李渔眉心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落在山脚的一处石块上,看着不远处的一颗树,冷笑连连。 -眼望去,这片苍黄的土地上,除了杂草灌木,便是随处可见的灰白色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此时骄阳悬空,林中的草木被烈日蒸腾,氤氲出水气弥漫,夹杂着一股腥味。 突然,树后闪出一只斑斓猛虎,直直地站了起来,腰撇着两口赤铜刀,比卧着时候更加凶猛了。 猛虎站起身子,抠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唿剌的一声,把个皮剥了下来。 刚一见面,这老虎就给李渔他们三个老铁表演了一个活剥自己,吓得白蛇精双腿一软,差点显行。 黑熊怪上前,笑呵呵地说道:“虎先锋,好久不见。” 那虎精掐着腰,大声道:“原来是你,你不好端端待在黑风岭,来我们黄风岭做什么?”“这不是过来看看么,大王呢?’ “大王今日莫名的烦躁起来,叫我们下山,捉几个凡人去做案酒。你身边这人看着细皮嫩肉,颇有嚼劲莫不如就把他献出来吧。”他明明看到了李渔浑身金光,但是好像对佛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甚至,他还挑衅地看了李渔一眼,眼神狠厉,齿缝里还挂着些肉屑,每次说话都带起一股妖风,透着浓浓的腥膻味。 黑熊精刚想说明来意,李渔就笑道:“想当年本大仙刚出山,就被一个老虎精给欺负了,可惜他死了,有仇难报。今日正好拿你撒气!” 他听到这怪物说什么拿凡人做案酒,就起了杀心。李渔说完之后,也不拖沓,直接出手就是藤蔓缚住虎躯,虎妖怒吼一声,这一喝声音洪亮,在旷野回响不断,附近的空气一阵阵嗡嗡作响。 可惜,声音大不代表能反杀。 虎啸声音还在回荡,他的脑袋就被顺着脖颈齐齐斩断,旁边黑熊和白蛇看了,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 这虎妖是黄风大王麾下最能打的妖怪,但是面对李渔,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李渔杀了虎妖之后,山谷中吹起了一阵狂风,伴随着无穷的黄沙。 黄沙散尽,从中间走出一个身影,他十分高大,浑身金盔金甲,槐花染色的鹿皮靴,柳叶绒妆的锦围裙。手里持三股钢叉,看着虎妖的无头尸体,惊怒交加。 “什么鸟人,竟敢来我山中杀我手下!” 李渔没有想到,这厮一个黄毛貂鼠成精,竟然长得这么高大威猛,不知道还以为他也是虎妖呢。 “你就是黄风怪?” “呸!我当是谁,原来是西天净土里的假佛陀,你以为窃取了弥勒的佛身,就能和他一样的修为了?不过是一群天庭喂的走狗,媚上欺下的蠢货,今日犯到了我的头上,看我不把你们几个剥皮抽筋,油锅里滚上三圈,活生生嚼碎了你浑身的骨头。” 李渔一听,这玩意果然有些东西,不愧是西行路上第一个顶尖妖王。 光是见识上,已经胜过黑熊精不少。 李渔也不跟他废话,反正是决定了要打,他抬手就是一记锐金诀,钉在黄风怪身上的金针自行炸裂而开,残片化为点点金光的掉落下来。 他冷笑一声,道:“我这一声筋骨,乃是用如来座下莲花火练就,岂是你能打得破的。”说完操起钢叉,朝着李渔攻来。 这些顶级妖怪,到了一定级别,都学人间的武将,将武技练的出神入化。红孩儿是这样,牛魔王更是如此,这黄风怪武技也颇为不俗。 李渔不敢硬接,手指一动,化出三个分身,在空中织出一道火网。 烈火诀催动,这张网兜头落下,罩住了黄风怪的身子,让他无从施展。 他的手掌超前一亮,从手中冒出道白光,玉兔手中敲鼓,瞬时间电闪雷鸣。 粗大电弧直直轰在了黄风怪的身上,无数电弧四散弹射,直击得周围地面崩裂,打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黑色大坑。 黄风怪被针扎、火烧、雷劈,心中愈加的烦躁愤恨,暴躁异常,他怒吼一声挣破了火网,朝着玉兔刺来。 李渔收起手掌,朝后一退,玉兔已经回到了风月宝鉴内。无数的藤蔓,从周围的山体中破土而出,上面长着带毒的刺,无情地挥舞起来,打的大地震颤,山中鸟兽奔逃。 底下的黄风怪已经被折磨的精疲力尽,李渔正准备将他活捉,突然这妖怪张开嘴,嘴里吐出一股黄风,吹得人眼睛酸痛,不能视物,暂时陷入了失明。 “三昧神风!” 第七百二十一章 镇元大仙 李渔早就见识三昧神火,但是这三昧神风,他还是第一次见。 趁着他们暂时失明,黄风怪再次拿着钢叉杀了上来。 情急之下,李渔拿出芭蕉扇,对着前方狂扇一通。 漫天的黄风被扇开,李渔在身前竖起一道土墙,然后山体开始剧烈地抖动,大地裂开一道口子,就像是被撕裂的布帛。 一个巨大的泥人从裂缝中跳了出来,身形和山峰差不多大,李渔和黑熊精还有白蛇怪,正好在他的肩膀上。 这肩膀便如点兵的校场一样,能站下千百人。李渔手指一动,三人一道,从泥人的肩膀沉陷下去,落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所在。 “这是哪儿啊!”白蛇怪大叫。 李渔伸手一拂,顿时里面明亮起来,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他们却是身在半空。 黄风怪看着眼前的泥人,嘴里再次吐出黄风,可惜泥人完全不受影响。 李渔操纵着泥人,一脚踏下,黄风怪就地一滚,强强躲开,头上的金盔落第,滚在一旁。他死死盯着庞大的泥人,满脸咬牙切齿,不过手上动作并未停下,口中飞快念念有词,手中掐动法诀。 半空中一道黄色的沙尘落下后忽的一变,交织缠绕下,化为一道道黄沙锁链,迅疾无比的缠绕在了泥人身上,将其捆的结结实实。 无奈这泥人的力气和体量实在是太大了,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泥人挣断了黄沙锁链。 黄风大王怪叫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低吼一声,手中钢叉往身前一横,顿时一层黄光浮现而出,身形往前一蹿,跃起到半空之中,连人带叉狠狠插向泥人的腹部。 李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黄风怪武艺惊人,而且有一手绝招就是三昧神风。 只要避其锋芒,然后克制三昧神风,他便无可奈何了。 他操纵山中无穷无尽的木灵之力,化为一道道藤蔓,限制他的身法,然后用泥人躲避三昧神风,开始对黄风怪穷追猛打 黄风怪战至精疲力竭,把钢叉一扔,连连求饶,“不打了,不打了,我服了。” 他就地一跪,作揖道:“上仙收了神通吧,小妖服了,愿意拜入上仙门下。’ 李渔收起泥人,看着地上的黄风怪,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这两个妖怪,投了我正经门,还不是过的好好的,今后还能到宗门修习上乘法术。”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伸手去扶黄风怪。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黄风怪低下的头颅上,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狠厉狰狞,一爪子朝着李渔的腹部击去。 这一下凝聚了他毕生的功力,一旦打到,保准叫这小子开肠破肚,死无全尸。 就在爪子即将打到的瞬间,黄风怪浑身一软,再没有半分力气。 一旁的黑熊精看的分明,这新拜的掌教大人和黄风怪都是笑里藏刀,但是掌教仗着自己是低头,对面黄风怪没有自己的视野,出手比他还快,一柄冰锥从他的背后插入,直接将他胸膛撑开。 黄风怪眼中带着不甘,缓缓倒下,慢慢显出本体来,果然是一只黄毛貂鼠。黄风怪是西天净土内貂鼠成精,他日日在琉璃盏内偷吃佛祖清油,那是如来积攒多年的宝贝,黄风怪怕被如来治罪,便畏罪潜逃,来到这里占山为王。 论本事,他本可以啸傲山林,连实力不俗的虎妖都是他的忠心手下。可惜他运气不好,遇到了李渔和西蜀大军。 眼看黄风大王死了,洞穴中的妖怪们四散而逃,突然空中出现一阵箭雨,将他们大部分钉死在地上。这些箭矢来的又快又急,而且每一发都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甚至发出破空之声,犹如龙吟。 有一老将纵马赶来,在马背上手中持弓,看向李渔,大声道:“正经道长,前面不远就是乌斯藏国都城,丞相有令七日内拿下这个小国,道长可要一同前往?” “黄老将军,你们两国交战,我就不参与了,收拾一下这山中的妖怪就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问道:“对了黄老将军,丞相呢?’ 开战以来,还没有见到过诸葛亮的面,他本人肯定是随军出征了,此时不知道到了哪里。黄忠道:“丞相说前面有一个万寿山,山中有五庄观,观里的镇元大仙是一个了不得的仙人,他要去拜访一下,免得大军压境,引起了误会。” 原来他去找镇元大仙了 李渔暗暗点头,那可不是一个善茬啊,最好是拉拢过来,实在不行让他中立也可以接受,否则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黄忠在马背上拱手抱拳,然后疾驰而去,他身后无数骑兵卷起漫天尘土,马蹄声踏的大地动摇,山川震荡,如洪流般涌过 李渔深呼了一口气,看着这一路兵马,想着像这样的军队,还有几十支,正在南疆、北漠、天竺、东瀛四处征伐,所到之处,皆是这般场景。他不禁低声嘀咕道:“我到底是放出来一群什么东西.. 大汉灭亡之后,曾经被它压制的喘不上气来的四方蛮族,总算是舒服了几十年。 可惜,他们还没高兴多久,一群在大汉尸体上,卷了几十年的中原卷王们,终于放弃了继续内卷,要出来祸祸他们了.. 收拾完黄风怪,接下来乌斯藏国的厉害妖怪就不多了,李渔选择回去一趟,等他们打下乌斯藏国,然后再继续向前。 按照诸葛的行军图,打下乌斯藏国之后,便是宝象国了。 宝象国,上次玄奘就是折戟在这个小国内,中原佛门差点被全灭。 李渔从水晶球上看过当时的景象,若不是玄奘突然爆种,大杀四方,流露出惊天动地大法力,当时中原佛门的精锐肯定是要死完了。 御空不久,李渔就落下,正好在荆棘岭内。 刚一落地,就有一个丰满妖娆的身躯,扑到了他的怀里。 李渔伸手在她腰上摸了一把,轻咳一声道:“这是黑熊怪,这是白蛇精,以后就留在这里修炼,等到我凯旋回来,带他们去汴梁。’ 桃天天笑着道:“哪里来的两个妖道同门,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留在这儿修炼呢。 黑熊精和白蛇怪面面相觑,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灵力如此充沛的地方。 这里被李渔改造过,简直是妖修的天堂,两个有点憨的妖怪,连忙点头道:“我们既然进了宗门,当然愿意在门中修炼。” 李渔刚想说话,听到背后一声轻呼,转头看去,见一名身穿细白衫子的少女,手中拿着杏花枝,双颊晕红、容颜俏美,睁大的杏眼里除了惊讶之外,还透着一股莫名羞喜,更添丽色,真是杏仙儿。 桃天天妩媚动人,风骚入骨,杏仙儿却十分清雅,但是颇为内媚。桃天天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红晕更是爬入领中颈根,怯生生唤道:“师父来啦。” 桃天天笑道:“你不是前几天还念叨着想见师父么,还做了几首诗啊词的曲儿啊的,在那没人的角落里偷着唱,怎么见到真人,反倒没动静了?” 害羞极了,垂颈道:“徒儿见过师父,师父莫听这人胡说。” 这时候,凌云子他们也闻讯赶来了,李渔让他们带着黑熊精白蛇怪找个地方落脚,然后自己搭建一个房屋结舍。 眼看周围没有人了,桃天天娇媚的杏眼滴溜溜一转,凑到杏仙儿身边,低声掩口笑道:“妹妹不要拘谨,师父他难得来一次,一会放开点,咱们姐妹两个一起伺候师父。’ “全凭姐姐做主。”杏仙儿粉颊微红,温温的小手紧紧攥着,脚趾使劲抓着地面,羞窘异常,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是内媚,表面文静娴淑,其实欲望比桃天天还要浓,每次都要个没完。 五庄观前,小路上十分平坦。 一辆朱红色的马车缓缓驶近,较双人乘坐的双轮轺车小得多,却比寻常的四轮大车小,通体圆润,线条十分优美。 小车的四面并无门窗,仅以普通雕饰妆点着朴素的车厢。更怪的是:车前并无骡马牲口,而是以两匹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木马替代。 木马的个头比真马略小,身上亦有木雕的缰辔装饰,飞扬的尾部底下有条巨榫连至车体,似是机关所在,刻作放蹄状的四足间合抱一轮,铜轴巨轮有小半部嵌在马腹之中,加上车厢左右的两只,一共是四只车轮 木马八条奔腿喀啦啦转动,小车便灵巧滑行过来,不依畜力便可自行运转。在马车后面,是一个英武的将军,骑着一匹白马,剑眉星目,俊逸非凡,正是姜维。 木马车到了五庄观门前,缓缓停下,从观里走出一个小道童,遥遥地望见此车,问道:来者可是诸葛孔明?” 车内传出一把清朗悦耳的笑声,奇的是车厢四面无窗,声音却无密闭之感,清楚得像是在耳边说话。 从车上走下一个人,手中摇着羽扇,道:“正是。’ “我家庄主今日清晨便说有一个诸葛孔明要来拜访,特要我等在此等候,先生请吧。”诸葛亮把羽扇一挥,那马头做的小马,竟然知道自己停靠在路边,看的道童啧啧称奇 诸葛亮和姜维随着道童进到观中,此地松篁一簇,楼阁数层。山门左边有一通碑,碑上有十个大字,乃是“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门上有一对春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诸葛亮迈步进去,姜维紧跟在身后,虽然是如此玄妙的所在,他依然目不斜视,亦步亦趋。 来到观内,有向南的五间大殿,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那道童推开格子,请诸葛亮和姜维入殿,只见那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整香 姜维看在眼中,心中暗道这道士真是狂妄,他不供养三清、四帝、罗天诸宰,只将天地二字来祭拜,足见起傲气。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与之匹配的修为。 过了没一会,一阵编钟类似的乐声响起,从殿后走出一个人来,他穿一领百衲袍,系一条吕公绦。足蹬三耳草鞋,头包九阳巾子。走起路来,衣袖飘飘,颇有高人风范。 见到他进来,诸葛亮站起身来,笑道:“山野之人诸葛孔明,见过镇元大仙。 “卧龙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他坐下之后,说道:“素问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大仙过奖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先生前来,定然是有事,不妨直说。” 诸葛亮把扇子放在胸前,拢手道:“西天净土的事,想必大仙知道一些吧?’ 镇元子微微点头,叹气道:“有些事,确实是路见不平,奈何不敢插手啊。” “实不相瞒,我们蜀国决意出兵,插手次此事。”诸葛亮说道:“大军此时已经拿下了乌斯藏国,即将杀奔此地,为了免惊大仙,我特地前来拜访,提前说通,免生误会。 镇元子看向诸葛亮,说道:“我早听说,你们得了不死药,已经是惹恼了天庭。如今天庭没有计较,已经是万分可贵,你们何苦再次触碰他们的逆鳞,非要惹得三界大乱,血流成河不可?‘ 诸葛亮笑道:“素问大仙乃是太乙散仙,是我人族翘楚,应该也知道这些年天庭的一些营生。我辈此时已经决意,不再默默忍受,即使是杀得三界无光,也不想儿孙之辈,继续为奴、为刍狗了。 镇元子沉默片刻,摇头道:“不日起,我当云游三界,不在观中,你们所作所为,我悉数不管。’ 诸葛亮的本意,是把他争取过来,但是第一眼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退而求其次的话,只要这人不站在对面,就算是可以接受,他摇扇道:“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祝大仙逍遥自在了,云游物外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天蓬元帅 乌斯藏国,高老庄。 一口枯井内,冒出一个脑袋来,黑脸短毛,长喙大耳,正是猪刚鬣。 他看了一眼周围,骂骂咧咧,“俺老猪在高老庄快活的很,偏偏冒出一个金蝉子那瘟佛,带着俺走西天一趟,什么好处没捞到,反倒惹得一身骚。这会又来了一群凶恶的军汉,眼看这地方是待不得了。” 他跳出枯井,伸手一招,一个钉耙出现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超前摸索着前进。 走了几百步,确定没有人了,这才化为一道狂风,往东边逃走。 突然,这股狂风撞到了一个结界,猪刚鬣觉得头晕目眩,跌落下来。 周围顿时十几个兵刃抵在了他的脑袋上,其中有一人看了一眼,道:“是个猪妖。” 猪刚鬣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还是落在这群兵汉手里了,这些兵马横冲直撞,把好好一个乌斯藏国,打的是遍地狼烟。 他本想打倒这几个人逃走,但是一看周围,几十里连营,插翅也难逃出去。 “自己人。”猪刚鬣见逃走无望,只得大声叫道。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闪过,猪刚鬣就地消失,等他再睁眼时候,却发现一个光头正对着他笑吟吟的。 这光头面目可憎,是老猪最讨厌的人之一。 “金蝉子,你怎么又来了,上次你自己跑得快,俺老猪可受尽了磨难。” 金蝉子笑道:“怕什么,谁不知道你是天蓬元帅,当年满天神佛,哪个没有与你做过相识,又怎么会难为你。退一万步说,你若真有危险,本座能不救你么。” “这个可说不准。”猪刚鬣低着头说道。 金蝉子道:“你放心吧,这次我们可不是形单影只了,有六朝兵马相助,还有道门、佛门加持,我知道你被天庭贬落凡间,心中有怒气,而且他们还要羞辱于你,特意把你投入那六畜轮回。只要你跟着我,早晚还不是可以出一口胸中恶气。” 猪刚鬣白了他一眼,说道:“别以为俺老猪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你分明不是光盯着西天净土去的,还想要打天庭的主意,俺老猪虽然有些冤枉,但是尚不至于拿命去拼,现在是个妖身也无妨,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你们这几个人,都是天庭的手下败将,凑在一起又能如何,还不是鸡蛋打石头。你们自己去死就算了,为何老实惦记着俺老猪,非得把老猪拽下水陪你们死不成?” 金蝉子笑道:“这不是看你法力高强么。” “得了吧,你们就是看俺老猪曾经掌管十万水兵,熟悉天庭的底细,想要俺带路,你当老猪真傻呢?” 金蝉子哈哈一笑,根本没有反驳的意思,竟然大大方方承认了,“就是这个意思。” 猪刚鬣急道:“俺老猪不淌这个浑水。” “这可由不得你了。“ ...... --- 荆棘岭内,鸟语花香,艳阳高照。 十八公在一个竹楼下,朗声喊道:“师父,玄奘禅师来了。” 李渔伸了个懒腰,从小楼里爬了起来,说道:“他带了多少人?” “自己来的。” 李渔一皱眉,走下小楼,玄奘自己一个人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看到有人出手,他要保存佛门实力? 说不过去啊。 李渔快步来到大堂,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和尚,正在向群妖讲经。 黑熊精频频点头,面露笑意,听得如痴如醉。孤直公,凌云子等树妖,也都面带笑容,十分投入。 李渔走了过去,玄奘这才停了下来。 “贤弟,你终于还是说服了六朝,若是能打下西天净土,你便是佛门救星,善莫大焉。” 李渔笑道:“兄长实在是太抬爱了,什么佛门救星,不过是应该做的而已。” 他们两个并肩来到一个竹亭内,玄奘看着周围的小妖还有不少蜀国的兵卒,他们都在赶制弓箭。 “这些妖怪在贤弟的带领下,全都心向正道,真是难得。” 李渔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问道:“兄长这次来,怎么不见佛门高手,实不相瞒,今日大军已然攻克乌斯藏国,开路先锋赵云所部和马超所部,从东西两路进入了宝象国。” 玄奘说道:“非是我不带他们来,只是因为在路上被人阻挡,所以还没有到。” 李渔心底一松,只要是来就行,至于被谁拦住了,李渔多少有些数,肯定是蜀国那无处不在的结界和阵法。 果然玄奘笑道:“我这次孤身前来,就是要贤弟去知会一声,让我佛门弟子可以尽快通行。说起来这都是我考虑不周,若是走上次的道路,从吐蕃进来,或许就没有这些事了。” 李渔摆手道:“这怎么能怪到兄长头上,我这就去找武侯夫人,让她撤去结界。” 玄奘的手下,是中原佛门的几乎全部高僧,这些人战力十分吓人,蜀国的结界把他们拦住也是正常。 估计玄奘没有来过蜀国,所以不太了解,自己在这里已经轻车熟路,御空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就撞到结界。 李渔突然想起一个事来,问道:“对了,兄长你听说过乌巢禅师么?” “乌巢禅师?”玄奘微微侧头,思索了一会,说道:“好熟悉的名字,但是我记不起来了,应该是认识的,只不过我的记忆并非是完整的。” 李渔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他寻思着到时候问问金蝉子,说不定就知道了。 按照白毛和左慈的描述,再加上李渔的推测,玄奘就是金蝉子斩去的一半本我。 金蝉子当初证道,嫌弃自己的杂念太多,这个狠人把自己斩为两半,摒弃了大部分的杂念,成为了一个更纯粹的存在,于是道心格外坚定,手段也变得无比犀利。 而他所斩掉的,估计就是玄奘,从玄奘的为人处事来看,金蝉子所斩掉的,是本体的圆滑、世故、慈悲、还有对佛祖的敬畏...等所有玄奘的性格。 玄奘在佛门,被称为圣僧,是一个无暇的僧侣。 也就是说金蝉子为了证道,为了道心纯粹,把世人眼中最美好的品格一刀切了去,不得不说是个狠人中的狠人。 第七百二十三章 西方白虎 宝象国的都城外,几路大军如同黑云压城。 张飞、赵云、马超、魏延和黄忠,这阵容来打宝象国,可以说是有些抬举他们了。 诸葛亮亲自坐镇中军,指挥攻城,上一次佛门在此折戟,他们必须做好有人插手的准备。宝象国城头上,奎木狼愁眉苦脸。 虽然身为二十八星宿之一,但是对上这几个太岁,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上次来了个玄奘,就差点把自己给收拾,幸亏是有天庭派人来,不然早就被他们打过去。奎木狼手紧紧握住自己刀柄,眼睛瞪得有些酸痛,身子都站的僵硬了。 “这可如何是好?”几个小妖在他跟前叫道。 宝象国的百花羞公主,被奎木狼霸占之后,他本来还躲在宝象国碗子山波月洞里快活,后来玄奘来了之后,他干脆直接出来霸占了皇宫。 “怕什么,我乃是星宿,天庭不会不管的。”奎木狼高声道,他这样既是为了鼓舞士气,也是为了给自己打气。 毕竟面对下面那群人,他自己也没有底气,对面虽然都是凡人,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群凡人. 弑神如饮水般。 这时候,从城下的土里钻出一个小妖来,浑身甲片,鼻子很长,他身形十分敏捷,几下就窜到城楼。 “报!大王,那黄风岭的黄风大圣,已经被人杀了,小的奉命去搬救兵,到了才发现满地都是尸首,全都是些小妖啊。黄风大圣的脑袋被人齐根斩断,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什么!”黄袍怪大惊失色,黄风大圣的本事在他之上,还是被人剁去了脑袋..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恐怕就只有天庭了。 奎木狼抬头看向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清朗。 这可不是天兵下凡时候有的模样啊,奎木狼拔出刀来,道:“弟兄们放心,只要他们敢动手,就有天兵下凡,咱们一起灭了这群凡卒下酒。” 他说完之后,为了增加可信度,还举着刀喊了几句,以壮声势。 可惜,小小的城楼上,这些人实在是太少了,即使是把宝象国的兵马都驱赶了上来,也不够下面的零头。 奎木狼心底暗叫,什么时候人要骑在神的头上了,这让他憋闷的要死。 毕竟在以前的时候,人族在他们眼中,就是些豢养起来的奴隶,靠他们供奉香火,还要享受着人间的膜拜。 奎木狼作为二十八星宿星君之一,这次下界为妖,也是受了指派,内心对人族的漠视和鄙夷,一直都没有停过,直到上一次中原群僧围攻宝象国。 那次玄奘在天庭的压力下,还是撤了,但是如今呢.. 这时候又一只小妖,从地底钻了出来,他爬到城楼上,哭嚎着道:“大王,镇元大仙府上没有人,据他道童清风说,他老人家云游去了。” 现在,天庭成为了奎木狼唯一的希望,他不禁仰头,和城楼上的一众小妖一起,看向苍穹。 咔~咔~咔! 没有等到天神的兵马,来的是一个浑身金光的道士,他手掌朝下,在他的掌心里,冒出一个人影来。 因为隔着云端,隐隐约约只能辨认出是个女人,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鼓,正在欢快地敲打。 鼓点声伴随着紫色的闪电落下,云层之中布满了雷电。 雷暴下雨般朝着城楼劈下来,那边诸葛亮看了直皱眉,“这李渔怎么用如此粗暴的手段。 “打下城池不就行。”张飞说道。 诸葛亮笑道:“那怎么能一样,这地方马上就是我大蜀的国土了,若是全都打烂了,将来重建是要花费人力物力的。 张飞一听,握紧了长矛,跃马而出,他的嗓门奇大无比,大声道:“雷下留城!” 说完之后,这莽汉直接一拽马缰,踏雪乌骓马奋力一跃,张飞踩着它的马背,飞上了城楼。 他手中的长矛舞动,残影幢幢,根本看不到一丝缝隙,仿佛静止了一般。这一切的“动”都充满了混沌不明,如山移萍飘,挟霸烈的纯阳内劲,于枪尖点至的一瞬转成极端之“静”动静倏易、极发而凝。 动静之间,这枪法的大威力便即爆发,咫尺间绝难抵挡,瞬间横扫一片小妖。 李渔见状,收起了玉兔,后者回到风月宝鉴内,因为没有过瘾,不禁跳脚痛骂李渔。 薛宝钗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又听着她用最粗俗的话痛骂自己的情郎,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仔细看着玉兔也是生的花容月貌,娇俏可人,可惜一张嘴就是污言秽语,根本不能细听,仔细一听的时候,充斥着下三路的词汇,能让宝钗脸红如血。 张飞抢了自己的活,李渔便来到诸葛亮身前,和诸将打过招呼之后,问道:“我特意来提醒丞相一声,此间向前,有一个五庄观..” 他还没有说完,诸葛亮就笑道:“镇元子嘛,我已经知会过了,镇元子如今仙游在外,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的。’ 李渔稍有恍神,随即笑道:“丞相算无遗策,贫道便放心了。” 城楼上张飞大杀四方,赵云挥手示意军中擂鼓助威,低沉的吼声凝聚起来,便如同一只吞天巨兽在闷吼。 奎木狼手持单刀,浑身都被血污浸染,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手下的。 他仰头朝天,发出一声凄厉地嘶吼,充满了不甘。 就在这时,天边亮起一道白光,破开了刚刚被玉兔的雷鼓引来的遮天蔽日的云层。 天上星神四灵,二十八宿,是苍龙、白虎、朱雀、玄武称为“四象”,道教名之为“四灵,奎木狼所在的是西方白虎: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此时,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六个悉数到场,要来助战。 奎木狼大喜,终于等来天庭的援兵,虽然来的晚,到底是救命的稻草。 诸葛亮神色一凝,没有丝毫的诧异,他举着扇子,低声道:“终于来了。” 他最终念念有词,手指轻轻一点,便是一道星光,凝聚为白色的光点。 随着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白光越来越多,一个小的星云阵法,出现在他羽扇的上面。 第七百二十四章 星辰之光 诸葛亮羽扇上托着一个星云阵,李渔在一旁,竟然稍微有些晕眩。 看着那些白光代表的星辰,真的好像是仰望浩瀚无垠的星空一样,充满了无穷的未知和神秘。 西方白虎七星宿,排成一个小阵,星灵之力本来覆盖在他们身上。 诸葛亮把羽扇一挥,顿时白昼之上,星辰出现,大地上出现各种奇异景象,河水倒流,风向反转,野果变为花朵,鸟兽重回幼卵. 诸葛亮一边挥舞着羽扇,嘴中念道:“奎、娄、胃、昴、毕、觜、参!” 他每念到一个字,对应的星宿身上就失去了光彩,七个字念罢,顶上七个星宿星辰之光,已经全部消失,他们阵法完全失效 诸葛身后,一个武将踏步出列,持一杆长枪,道:“我去助张飞一臂之力!” 说完之后,一个纵身跃上城楼,张飞笑道:“早早结束他们,咱们还能赶上午饭。” 马超话依然不多,他轻轻一笑,算是回应,手握着枪杆,暗运巧劲,枪尖忽地一颤,如陷漩流,发出嗡嗡急响。 七星宿眼看没有了星辰之光,心中多少有些慌乱,不过他们毕竟是经历过封神之战,甚至闯过万仙阵的人,各自祭出本命神兵,就要上前拼命。 马超和张飞两个合力,抵住七个星宿,战至酣畅时候,不忘高声大喝,显然是游刃有余。底下的黄忠按捺不住,从背后拿出弓箭,瞄准了后背朝着自己的奎木狼。 破空之声如龙吟一般,一下就射穿了奎木狼的后背,从他的心头穿了过去。 奎木狼双眼的神采逐渐涣散,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看着胸前的箭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砰的一声闷响,张飞的枪尾一扫,打断了他的脖子。 其他几个一看真的死了一个神,不禁更加慌乱,而张飞的属性是越战越勇,此时逐渐进入状态。 马超在一旁,更是堵住了他们所有的退路,两个人施展枪法,围住了剩余的六个神。李渔见状,深恐夜长梦多,他低声道:“丞相,就怕还有神仙要来。” 诸葛亮微微点了点头,两个人心照不宣,李渔直接甩手打出几道金针。 这些金针如同生了眼睛一般,飞行轨道刁钻,直奔星宿面门 同时他祭出五节杖,本来是六节杖的,其中一个在香菱手里,助她完成厚土决的修炼 五节杖已经足够吓人了,李渔本身不愿意多用,因为不止一个人跟他说过,修为不够的时候,强行使用这枯藤,会遭到反噬。 五节杖在手,李渔浑身灵力似无垠瀚海,两道灵力加持到张飞马超身上,他们顿时感觉身子更加轻盈,力量无穷无尽,根本不知道疲倦,甚至越打越有精力。 很快,本来就占据绝对下风的六星宿渐渐不支,先是娄金狗被马超戳死,紧接着胃土雉、昴日鸡两个,被张飞穿了个葫芦。 李渔运转灵力,把五节杖打到战场中央,星宿死去后的星辰之力,如同洪水找到了决堤口子,朝着五节杖疯狂涌来。 城楼上流光溢彩,亮的刺人眼目,诸葛亮看向李渔,笑着摇了摇头。 李渔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这个人,就怕浪费。” 诸葛亮说道:“他们只是占据了星宿位置,利用了星宿之力,并不是他们便是星宿。我破了他们的阵法,使他们无法借助星辰之力,那么他们这些二十八宿,不过是些寻常修士、妖修而已。” 李渔点了点头,稍微有些懂了,他继续问道:“那我吸收的星辰之力,是怎么回事?”“那是我的.. 气氛一下有些尴尬起来,李渔赶紧停止了自己的鸡贼行为,默默地为两个武将加持起来。诸葛亮收回笑容,继续看向城楼,他和李渔一样,也在担心天庭的动作。 李渔说的没错,天庭很有可能会继续派人来,所以必须速战速决,越快越好。 诸葛亮轻轻一动手指,星辰之力笼罩住张飞和马超。 两个绝世武将,得到了可能是当世最强两个辅助的加持,顿时威势大增,无可睥睨。 很快,西方白虎七星宿全部陨落,天边有七颗星闪烁一下,然后天空恢复到万里无云的白昼。 李渔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不怕奎木狼翻天,也不怕七星宿如何厉害,就怕天庭忍不了。 现在看来,他们还在寄希望于人间内斗。 不得不说,这也是李渔最害怕的,所以他才在六朝之间,来回奔走,努力地维持大家的团结。 打下宝象国之后,诸葛亮率兵进入都城,他看着满目疮痍,城中已经不剩下多少的活人,便下令道:“速速派人去益州,要陛下册封刺史,镇守此地,重建城池,休养生息,可以迁西蜀百姓,来此垦荒,免除十年徭役。’ 在他身后,亲兵抱拳称是,然后飞速离开,去往益州报信。 开疆拓土总是令人喜悦的,他们一群人,走到皇城。 这地方虽然国家不大,但是皇城修的极尽奢华典雅,据说宝象国国王十分濡慕中原文化,便派人去长安,学习风土人情,回来之后历时二十年,修建了这个小长安。 走到宫中,到处都是尸体,这些尸体身上都有抓痕,看着像是被妖怪所害,其中很多都已经腐臭。 再往里走,便是层层楼阁,诸葛亮冷声道:“国小力寡,不思安民,反倒如此奢靡享乐,难怪他们被奎木狼盯上。’ 张飞也骂道:“量此小国,有何财力,用度宫殿,竟然胜过我哥哥许多。” 李渔默然无语,他走到宫殿之上,伸开双手。 随着灵力汇聚,越来越多的水灵之力,奔涌而来。 李渔头顶阴阳轮,再次张开双手,天降甘霖! 雨滴细软缠绵,沾衣不湿,拂面微寒,凡是被这雨滴淋到的人,浑身伤痛尽数消失。 有个农夫揽着自己的儿子,本来表情麻木,突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在他脚边的妇人也缓缓爬了起来。 这种情景,在宝象国的都城内,到处都在上演。 很快,他们匍匐在地上,感谢神明的恩赐。 他们在感谢上苍,这让李渔分外无语,天上下来一个神,便闹得宝象国十不存一。可是世人是无知的,他们的能力决定了他们的眼光,他们的眼光,造就了他们的愚昧。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看清真相的机会,也不是每一个真相,都会展示在世人眼前。到头来,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李渔俯瞰着这些人,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七百二十五章 远征东瀛 烟波浩渺,浊浪排空。 清晨的登州港晨雾弥漫,这本不是一个可以出海的日子,不过港口上还是站着无数的兵马。 大明即将出征东瀛,事先甚至递交了战书,这一次朱标是奔着灭国去的,所以措辞即为严厉。 朱标像是罗列了太祖时候,东瀛的种种劣迹,然后又把沿海的倭寇造成的惨案全都写了上去。 最后把东瀛倭人一通骂,直言要灭其国,双方没有谈判的余地。 东瀛人收到信之后,完全没当回事,当年朱元璋何其英雄,照样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如今这个大明,早就今非昔比,一代名将死的死,亡的亡,国力也不是开国时候能比拟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闭关禁海多年,早就把以前的战船都凿沉了,拿什么越海远征。 海面上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远远看去就像是小山一样,这东西带起滔天的巨浪拍打在港口上。 迎面的海风中,带着丝丝腥味,跃出水面的庞然大物,突然鸣叫一声。 这声音空洞幽远,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孤寂的感觉。岸边的士兵都心中一震,因为是出征在即,氛围本来比较凝重,此时却有很多人交头接耳起来。 两只鲸鱼拽着一艘巨大的运兵船,从船顶有东海龙宫的人为鲸鱼套上锁链,与运兵船连接起来。 巨大的撞击声,山一般的巨兽,滔天海浪,和小小的士卒身躯,形成一种鲜明的落差,越发的震撼起来。 “没想到圣旨到了之后,龙宫竟然真的派出运力,助我等渡海。”徐辉祖说道,至今他还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身边,一个道士笑道:“这些龙族本就不是应龙之后,他们只因受了天庭的行云布雨令,便拿着鸡毛当令箭,利用这点职权,将人间盘剥的好生辛苦。九州大地,每年为了祭祀求雨,祈祷风调雨顺,不知道花费多少的香火,供奉多少的酒肉,全都喂了他们也喂不饱。” “这次解封了山海印,若是再有这等情况,说不得要像先民一样,靠武力来求雨了。 说话的道士乃是天师道的张道陵,他奉命前来,督促龙宫运兵,果然稍微一吓,龙宫便答应了下来。 负责这次出征的将领,是由沿海抗倭功绩卓著的戚继光担任,他本人也是一步登天,从一个小小的登州卫指挥佥事,成为率兵远征的大将。 看着眼前的场面,戚继光心潮澎湃,他对着前来送行的朝廷官员说道:“请诸公回京之后上奏陛下,就说我戚继光若是不能一战功成,绝对不活着回来面圣。” 徐辉祖皱眉道:“出征在即,岂可说这丧气的话,来,满饮此酒,为将士送行。” 戚继光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以及那些巨兽,实在难掩自己的豪情,他本来是个极其能干又会做人的将军,一般在上官面前,是绝对不会出风头的 此时却把照顾好京城大官的事抛在了脑后,十分高调地吟道: “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 宝象国的硝烟逐渐平静下来,蜀国大军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在此地休整起来。 源源不断的人马,正从蜀国来到此地,他们要重新统治这片土地,设立州郡,开衙建府。宝象国和乌斯藏国两个小国,加起来也就是一州之地,诸葛亮处理的井井有条。 在宝象国的皇宫中,李渔解救出百花羞公主,她哭哭啼啼的对奎木狼没有半分感情,只剩下痛骂。 那奎木狼曾经说过百花羞公主,前世是披香殿的侍女,和他早就暗生情愫,所以才下界来成就一段夫妻因缘。 这段话现在看来,多半是这孙子自己编的,因为他对百花羞公主也不好,动辄打骂。而且在西游中,猴子指使八戒沙僧,摔死了他两个孩子: 却说八戒、沙僧,把两个孩子,拿到宝象国中,往那白玉阶前摔下,可怜都掼做个肉饼相似,鲜血迸流,骨骸粉碎。 这种情况,他都能无动于衷,甚至后来还很热心地帮忙,替猴子摆平了犀牛精。 百花羞只是一味地骂奎木狼,也没有关心过自己和他生的一儿一女,李渔越听越是烦躁,便离开了皇宫,任由他们蜀国处置。 来到都城的郊外,此时依然可以看出当时玄奘大战宝象国时候留下的痕迹,也依稀能看出来此地原本是一个风景优美的胜地。 李渔坐在一块石头上,从风月宝鉴内,将玉兔和宝钗都放了出来。 玉兔疑惑地说道:“怎么出来了?’ “我怕你在里面待久了闷得慌,放你出来透透气。” 玉兔掐着腰道:“谁要出来来,赶紧把我收回去,你知道自己炼不死药,他们有多恨我么!再说宝鉴内好玩的很,待一万年也不够。 李渔无奈,笑着将她收了回去,没想到这兔子在里面待高兴了.. 宝钗则出奇的开心,她轻轻靠在李渔跟前,看着眼前的景象问道: “这里是哪啊,刚打完 仗么?’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西边的一个小国,叫宝象国。” “我叫宝钗,它叫宝象,定是有些缘分的。”宝钗笑嘻嘻地说道。 她天生带着神通子,后来又吃了很久的冷药,身子白皙腴润却非常易冷。 幸亏是碰到了李渔,连至阴之体都能解的男人,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自从双修之后,她就药到病除。掌心汗滑温腻,就连檀口吐息也是热烘烘的。 李渔把手环在她的腰上,这本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但是宝钗自幼就是奔着上列女传的传统仕女培养的,所以身子十分敏感。 她悄悄转头,却看到李渔好像根本没有在意,眼神望向远处,这才稍微有些放松,但是心里还是小鹿乱跳。这边心儿卜卜直跳。,又不容易藉夜色半掩玉容,终于肆无忌惮地大羞起来。 “唉.”李渔想到宝象国烦心事,叹口气,一转头发现宝钗云鬓蓬松,柔丝如沾上一只鲜滋饱水薄皮熟桃,晕红悄染,肌,肤白中诱红,十分娇润可爱。 这小妮子好端端的怎么动情了? 连她的身子也温热起来,李渔好奇地在她腰上一抹,宝钗嘤咛一声,咬唇瞟他一眼。这一下天雷勾动地火,再也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的。 宝钗因为在风月宝鉴内,没有外人,所以只穿了一个道袍,绯色中单,腰下一条柔软的白绸女裤。 李渔十分方便地就将手伸了进去,在她小腹处轻轻抚摸,宝钗自小养尊处优,肌肤都是匀腻嫩滑,弹嫩如新剥的熟鸡蛋般。 她此时十分动情,却还有几分温婉娴淑的模样,说不出的娇憨动人。 大唐,长安,太极殿。 房中燃着蜡烛,李世民最看重的几个心腹全都在场,他们刚刚参加完御宴,为的是迎回和亲的文成公主。 她虽然不是李世民的亲生女儿,但是大唐依然没有忘记她,给了她很隆重的规格,大加册封 人群中的文成公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开心,她的身份终究是有些特殊,在吐蕃待了这么多年,很难重新融入到长安的节奏中。 御宴之后,李世民就和心腹来到太极殿,因为有消息同时从各国传回。 李世民看着四方传来的密卷,不耐烦地站起来,在龙案旁转了几圈。 “陛下,为何如此焦躁?”长孙无忌和他关系最好,平日里说话也都很随意,看到李世民在这乱转,也只有他敢这么问。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西蜀攻占了两个番邦,大明威逼东海,眼看就要拿下东瀛,东吴征夷州、曹操打乌桓,合着六朝就我们闲着?’ 在场的人心中都不以为然,诚然其他五国都在开疆拓土,但是那些地方大唐根本伸不过手去。 而且大唐自己打吐蕃的时候,人家五国也没有着急,甚至还都派出了援兵。当时吃的那叫一个香,这才把吐蕃吞进去多久,陛下好像全都忘了。 说到底,陛下觉得大唐是最强盛的,所以自己开疆拓土可以,别人开他可就急了。自古以来,雄才大略的君主,似乎都有这个毛病。越是文成武略,这个毛病越严重。 长孙无忌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陛下不妨看一眼,咱们还有哪里可以打。 此言一出,李世民就沉默,吐蕃拿下之后,大唐已经无法继续扩张了,继续向西只剩下无尽的沙漠。 那地方拿下来之后做什么? 当然,也不用打,因为那里本来就是无主之地。 据说沙子底下,是一个莽荒时候的魔宫,底下埋着无数的邪魔,所以才会寸草不生。 李世民生了半天闷气,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如今的局势很明朗,谁也不敢开内战的先河。不然被其他五国围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天地之战已经拉开序幕,其他五国也都不是易于之辈,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必须先为人间赢得足够的筹码,才有继续内战的资格。 突然,李世民笑道:“不是说中原僧侣要去打西天净土么,这些高僧几乎都在大唐,由朕的御弟玄奘法师带领,朕岂能让他们独自前去,传令下去,吊左武卫大将军秦琼,护送中原僧人西行。”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视一眼,稍作权衡,说道:“臣遵旨。” 宝象国郊野,少女玉体横陈,被李渔揽在腿上。 娇红的玉靥沁香点点,连胸口都是一片薄汗。偏偏还金光护体,圣洁和情欲结合在一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感。 她眨眨浓睫,泪水盈满眼眶,不知是因为疼痛、快美抑或其他,颤抖的嘴唇泛起一抹娇憨的笑容。 “我们还要回中原么,我好喜欢宝象国。” 李渔没好意思揭穿她,他笑着说道:“过几天,等大军休整完了,我们就继续西行。你可不能轻易出来,这次西征是灭假佛来了,你这小东西没点佛法却有佛光,小心被人当假佛给打了。 “我们能成佛么?”宝钗问道。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可以的,我们两个共享弥勒的佛法,说什么都不可能还回去了。” 宝钗躺在他怀里,笑容既天真又烂漫,洋溢着满满的、新婚小妻子般的幸福。 “你说,是谁给我种上的神通子呀!’ 李渔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个可就难猜了,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不过有个人可能知道点内情。’ “是谁?” 宝钗对这件事十分好奇,因为她不止一次地后怕,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在娘胎里就被人种上了神通子,这个人把自己的一生,都给算计好了。 幸亏李渔哥哥出现了,不然自己岂不是就跟提现的傀儡一样,任由他人摆弄。 李渔说道:“是一个癞头和尚..本来在金陵时候,他和我打斗一场,被我用计将他斗杀,前些日子,在长安城中,这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又出现在了我身边。” “他又对付你了?’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他的法术已经和原来大不一样。本来他用的是正宗的佛门手段,如今嘛.. 李渔想起当时的腐臭、血污和骷髅,还是忍住了没有跟宝刹细说。 “要是能逮住他,问个明白,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李渔说道:“可惜,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他。’ 癞头和尚这次复活之后,用的是苯教的手段,那是一个早就消失的古老教派。他们对尸体、死亡的崇拜,更像是落后愚昧无知蛮夷,怎么看都不是正道,也不像是有什么前途。正因为如此,它才会慢慢消失。 非要说苯教还有什么影响的话,便是它的教义被藏传佛教大量吸纳,两者渊源极深。 可是藏传佛教也几乎被灭了,大昭寺、小昭寺的僧侣,被方腊捉了去折磨的不成人形,让他们受尽了炼狱般的苦痛。 这样一个自身难保的没落教派,会是复活癞头和尚,甚至布局痴石幕后黑手么? 斩断贪嗔痴,成就真仙位。 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所谓的补天石,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可惜,天庭和人间的明争暗斗,已经让李渔没有精力去调查此事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白骨夫人 “丞相,前面便是乌鸡国境内,西天净土内的假佛就是再迟钝,也该派人前来了。我打算在将士们之前,先去探查一番,免得遭了他们的黑手。” “怕什么,咱们一起掩杀过去。”张飞道。 李渔摇头道:“摆开阵势打,自然是不怕的,就怕有些腌躜手段,防不胜防啊。” 蜀国兵马在宝象国休整的时候,李渔已经待不住了,他自告奋勇,要去前面为大军探查一番。 诸葛亮犹豫道:“单论道行来说,此间唯有一个镇元子,值得我们小心。不过你说的也对,那群人有本事鸠占鹊巢,占领整个西天,肯定是有一些厉害手段的。 你要自己前去的话,切记要小心谨慎,不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李渔笑道:“我会小心的。” 说完之后,他就走出了宝象国皇宫,御空而起直奔乌鸡国。 乌鸡国领地也不算大,甚至比宝象国还不如,但是国内崎岖多山,全都是密林。 这样地方,经常养出妖怪来,李渔兴致勃勃地释放出灵力,巡视着下方的土地。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异样,落地之后发现这儿是一块农田。 田中一个老汉,年纪已经很大了,却还弯着腰在下力干活。他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哭泣,擦拭眼泪的手上,全都是黄泥,抹的满脸都是,狼狈的就像是从泥里打滚出来的一样。 李渔落到田边,慢慢走了过去,在垅头坐下,问道:“老丈,你这是怎么了?” 老头一看李渔的模样,顿时拜倒在地:“拜见佛爷!佛祖爷爷!” 李渔心中不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我不是佛祖,你看,我这不是还有头发么。老头仔细一看,这人虽然浑身佛光,但确实不是和尚打扮。 不过他也能看出李渔的不凡,毕竟普通人谁一身佛光啊。 他心里顿时涌出一阵希望,对着李渔哭诉道:“小老儿我本是这里的一户本分人家,生了一个儿子养老,好在这孩子也还算孝顺,早早就不用我们老两口下地干活。谁知道前些日子,他被山里的妖怪捉了去,至今也没有回来,都说他已经被妖怪吃掉了。 李渔一听,果然是这么回事。 他在心底长叹一声,若是两三天的话,可能还有机会,时间再长估计真的已经被吃掉了。老头儿眼珠一动,朝着李渔拜倒:“一看就知道神仙爷爷是有大法力的,老儿求您去救一救我的儿子,我们全家以后每天念您老人家的好。” 李渔挥手道:“这倒不必,我便帮你去看看,那妖怪在什么山中?” “就是前面那座,顺着小路往里走,有一个白虎岭,上面有一座古墓,墓中住着一个尸魔,又叫白骨夫人,每隔三天就要下山,捉人上去喝血吃肉。” 李渔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是白骨精.. 印象中,白骨精好像没有什么本事,只不过凶恶狡猾,诡计多端,变化无定。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等我找到你儿子了,也好跟他确认身份。” “小老儿姓刘,都叫我刘老汉,我那儿子叫刘丰宝。” “事不宜迟,你今天不要回家,就在这个地方等着,我去去就来。”李渔说完,化为一道白光,老头抬头看时,已经看不到李渔的影子。 顺着老头指的路,李渔来到一处古墓外,果然阴气逼人。白虎岭上,到处都是白骨,被随意丢弃在外面,铺满了一路。 隔得远远的,就能感受到凉飕飕的阴风,李渔伸手一拂,巨大的声响震天动地。 李渔没有钻进古墓,而是直接掀开了这个墓穴,只见里面是一个简单的坟墓,中间摆着一个棺材,此时棺材盖子是打开的。 棺材内躺着一个尸体,半截身子是有血有肉,半截身子全是白骨。有肉的是下半截,她的腿上甚至还穿了一条裙子。到了腰上在朝上看,则全部都是骨架,看上去阴森可怖。 在棺材外面,则是一架架白色的骨骸,应该就是被白骨精吸干的人。 李渔缓缓地走向棺材,看向棺材中的尸体,这时候一声微弱的呼救声响起。 李渔快步向前,在棺材的一侧,躲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就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一样,瘫软地倚着石棺。 看到李渔过来,他眼神中露出一丝惊喜,伸手道: “救..救我。” “你是刘老汉的儿子?” “是..是.” 李渔微微一笑,说道:“你爹让我来救你。” “多谢..道长。’ 李渔笑道:“没什么,起来吧。” 他伸出手去,就在即将要碰到羸弱青年手掌的时候,李渔的手指一动,打出两根冰针,直接刺进了他的脑袋。 只听砰的一声,这年轻人的脑袋直接爆裂,露出里面的一副骨架来。 这是一副完整的骨架,身上没有半点血肉,只有在腰股处,刻着白骨夫人四个大字。“你是怎么发现的?”声音十分凄厉,听着是明显的女声。 李渔笑道:“你见了满身佛光的人,先喊道长么?” 白骨精身子一转,露出本相来,是一个十分貌美的妇人。 李渔手指在空中一划,注意力念念有词,他看到白骨精就忍不住了,身上的方士基因开始剧烈活动。 他画了一个净天地咒,打在白骨精身上,竟然没有效果。 “你当我是孤魂野鬼么?”白骨精十分嚣张,怪叫着上前。 眼看这个妇人飞速靠近,李渔直接举起拳头,梆的一声,这一拳重重打在白骨精的脸上。她脸上的肉快速腐烂,腥臭无比的血肉,一块块流着脓落到地上。 李渔稍微有些诧异,这白骨精比自己想象中可要强一点,挨了这么一下,竟然还没有死。她扶着棺材,似乎对自己掉下的腐肉非常嫌弃,对李渔的恨意也飙升到极点。 “我要杀了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李渔笑道:“恐怕你没有这么本事。” 白骨精只剩下骷髅的手掌,结了一个奇怪的印,地上突然冒出阵阵红光,一个血池凭空出现。 李渔的眼神一下凝重起来,他死死看着血池,上面隐隐有符文光彩飘动。 如此手段,分明和复活的癞头和尚一样! 第七百二十七章 白骨巨蛇 白骨精召唤出血池之后,李渔反倒不打了,就在原地看着她。 腥臭的血池冒着气泡,发出瘳人的声音,整个白虎岭鬼哭狼嚎,阴气森森 李渔生怕错过一个细节,他把灵力释放出来,护住自己的本体。 白骨精终于幻化出人形,她的肌肤看上去甚至和常人无异,只是偶尔会有腐烂的迹象,也格外的苍白。 “原来整个镇子已经没有活人了.’ 李渔摇了摇头,鬼道果然有其独到之处,那个刘老汉也是白骨精所化,自己竟然没有分辨出来。 方圆几十里的活人,都被她给吸干了,这白骨夫人吸了这么多人的血肉,难怪白虎岭上尸骨如山。 白骨精做法完毕,本来是准备将李渔这个浑身佛光的绝世肉体给吸干,此时才知道玩脱了。 那浩瀚磅礴的灵力,牢牢锁死了白虎岭,自己可以说被他完全掌控了,别说吸食他的血肉了,逃出去都是痴心妄想。 “我只想好好修行,并不想和你为敌,只要上仙高抬贵手,我今后愿意听你差遣。”白骨精十分识时务,一看李渔展示出的修为,马上就认怂了,没有片刻的犹豫。 李渔说道:“你这血池召唤骷髅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是小妖自创的,上仙若是想要,我这就化为玉简送于上仙。”白骨精说话的语速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个妖魔确实有点东西,虽然实力不济,但是心思活泛,想必生前也是一个伶俐人。若是一般人,估计也就把她放过了,再收下当个打手小妹。 毕竟这附近的妖魔,大家谁也别说谁,都是吃人喝血的。 可惜,她碰到的是李渔,李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 他冷声道:“这是苯教的手段,你说是你自己创的,莫非你就是苯教的人?” 白骨精一听,赶紧求饶,“小妖不敢欺哄上仙,这真是我创的啊!’ 李渔随手一挥,一条藤蔓从墙壁上出现,抓着她的身子悬到半空。 咔嚓一声,她的腿骨处被藤蔓一紧,捏到碎裂 白骨精惊恐万分,大叫起来,李渔没有丝毫手下留情,这个骨魔把方圆几十里都吃干净了也没见她对谁网开一面。 白骨精又哭又嚎,她病急乱投医,喊叫道:“上仙绕过我吧,小妖愿意献上法宝!”“法宝?” 李渔稍微一顿,问道:“是什么法宝?” 白骨精一听有戏,赶紧道:“七星宝剑!是七星宝剑!’ 李渔稍微一用力,又折断她一根骨头,骂道:“你当我傻啊,七星宝剑是太上老君的法宝,你要我去兜率宫拿? 白骨精被吊在半空,也没法作揖,也没法磕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道:“就在前面,不光有七星剑,还有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幌金绳、芭蕉扇,由两个小妖拿着。’ 李渔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来西游里的超级送宝童子: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 这七星宝剑是道祖太上老君贴身炼魔宝剑、紫金红葫芦是道祖装灵丹的、羊脂玉净瓶道祖装符水的、芭蕉扇是炼丹时候道祖煽火的,和铁扇公主那个是一个材料、幌金绳则是太上老君的腰带,用它捆绑谁也挣脱不开。 他想了片刻,问道:“你说的莫非是莲花洞的金角和银角?” 白骨精没想到李渔自己就知道这件事,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之所以让李渔去拿宝贝,是因为她知道金角银角虽然很弱,可是他们的背景大的吓人,那可是兜率宫里给老君炼丹的。 李渔自己也是经常炼丹,自然知道凡是在炼丹房的道童,那都是炼丹人的亲信弟子 “好你个骨魔,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借刀杀人。”李渔一边重新用刑折磨她,一边笑着一说道:“不过我也不妨实话跟你说,莲花洞我也要去,你借刀杀人这一招,从开始就不管用。’ 自己和天庭,本来就是敌对关系,这金角银角两个超级送宝童子,自己绝对不能错过,没想到他们隔得这么近,早知道先去那里了,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 其实李渔是纯属多虑了,金角银角拿着这么多宝物在凡间逛游,附近的妖王又不是傻子,谁能不动心。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去付诸行动,以为兜率宫这三个字,实在是太吓人了。 就在李渔逼供白骨精的时候,整个白虎岭,悄然发生着变化。 荒凉的山坡上,杂草和泥土慢慢被顶开,无数的白骨站了起来。 他们发出疹人的咯吱声,慢慢地行动,继而越来越快。 李渔释放出灵力在观察四周,所以很快就捕捉到这一情况,他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骨精被自己牢牢控制,她不可能施法,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白骨精背后有人,这个“人”或许不是人,但是他绝对很强。李渔斜眼一看,白骨精自己也是一脸的诧异,显然这个“人”的存在,可能连白骨精都不知道。 无数的骨架,汇聚成一个白骨兵阵,他们有序地前进,直奔墓穴而来 与此同时,白虎岭上,整个都化为血池,诡异的红光笼罩着天地,透着邪魅妖异的恐怖气息。 李渔一招结果了白骨精,他知道审讯不出什么来了,这白骨精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用力一挥,白骨精被藤蔓重重摔在地上,化为齑粉。 李渔刚想出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看见那些齑粉慢慢地汇聚,然后躲入血池中不见了。 李渔眉心一皱,这都能不死?俗话说挫骨扬灰,李渔把她骨头都扬了,这东西还没有死那么西游中,白骨精真的死了么? 难道化为白骨,真的就不死不灭了? 这一脉的修行,已经数次颠覆了李渔的认知,若是普通的修士被李渔这一套打下来,早就魂飞魄散,烟消云尽了。 这是一门绝对古怪的修炼方式,或许真的是古老的苯教流传下来的遗毒。 这个邪恶的宗派,难道还有道统在人间? 李渔御空而起,看着周围的红光,心中暗道:八成是个结界。 一阵古老空灵的诵经声音,在结界内响起,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李渔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的变化,他头顶慢慢浮现出一个阴阳轮。 结界内,仿佛有一声惊叹。 或许是李渔的阴阳轮实在是太圆满了,让这个老魔都忍不住赞叹出声。毕竟这阴阳轮,是用天下至刚的九阳神功配合至阴之体练就的。 他站在半空之上,俯瞰整个白虎岭,顿时头皮发麻。 山林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无数的白骨,他们机械式前进,朝着自己这边杀来。 这么多的白骨,但是却没有一个阴灵,李渔不禁在心底暗暗比较:鬼道修的是阴灵操弄术,而这一门和鬼道正好相反,他们的法术非常纯粹,就是用血、肉、骨这些尸体来施法,在此之前,好像是有洁癖似得,剥离了一切和灵魂有关的东西。 这一门修士的邪恶,简直是单纯地令人作呕。 李渔最开始擅长的,就是驱鬼超度,此时和平日里驱灵的情况完全相反,这里的怪物是有体无灵,和那些有灵无体的鬼魂完全相反 该怎么对付他们,李渔开始想主意,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物理击碎这一招了。可是想到癞头和尚,还有白骨精,都是遁入血池中,李渔又开始怀疑,把他们打碎了能不能杀死他们。 他自问南疆北漠的敌手都打过,甚至还和天兵天将打过,就是没有对付这种情况的经验。这时候,在无尽的血光结界中,缓缓亮起了两盏闪著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李渔仔细地看了过去,这灯火却著实奇怪,竟不做普通圆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瘦长形状,尤其是中间处,更是漆黑的两道细细缝隙,透著冷冷凶意。 “鬼眼。’ 李渔很快明白过来,这不是灯笼,而是一双暴躁、凶戾的眼睛。 这怪物没有现身,他盘踞在李渔的头顶,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他。 李渔刚想开口,空中传来低沉的声音,他嗓音非常沙哑,就像是把砂石丢到竹筒里晃荡动静,但是音量很大,大到足够让李渔听清楚。 “奇怪的身子,好完美..巫祖的不灭之体,弥勒的未来佛身,五行缠绕,阴阳交融,真是一件完美的作品!” 李渔眉心一皱,这东西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他的下一个猎物了。 想到这里,李渔就浑身不得劲,他看向空中的灯笼似的眼睛,冷声道:“癞头和尚就是你复活的?’ 空中的存在没有回答他,眼神反倒更加凶狠了。 整个结界内,红光更加浓烈,洋溢着一股腥膻的气味,血池中开始冒起气泡来,嘟嘟声好似烧开了、煮沸了的水。 李渔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暴怒,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明白了。 这个人的法术是炼制操控尸体,这是藏传佛教的前身,那个邪恶的宗派--苯教的风格。 用这一对“灯笼”做眼睛的存在,想必是非常厌恶灵魂的,他们追求的是剥离一切的灵魂。 他看上了自己这幅身躯,却厌恶自己的灵魂占据了他口中完美的作品。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他不在继续探究,而是准备要击杀这个存在。癞头和尚的死活,已经不太重要了,现在看来他和苯教脱不了干系。 他在半空中,手掌微微拂过,顿时地上出现无数巨坑,泥土如同洪水般迅速朝着一个方向汇集。 这些泥土逐渐旋转成为一个个土球,悬浮在半空,很快就有泥人从每一团的泥土中走出,巨坑埋葬了不少的白骨,但是根本就是无穷无尽的,这白虎岭的土下,埋藏着无数的尸首 此时空气中的血雾散开,露出一只巨大的白骨妖蛇,在血雾之中它那一身的骨骼呈现出异样的赤红颜色,而两个灯笼似得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身后不断震动的那三对色彩斑斓的翅膀直接连接在白骨之上,更是诡异之极。 此刻,白骨妖蛇将接近三丈长的巨大身躯盘了起来,震动着身后骨骼之上的三对翅膀,蛇头上的蛇信不停地吞吐着,喷出一股股黑气,怒目向着李渔。 “什么玩意!”李渔也被这怪物吓了一跳,但是白骨妖蛇却非常得意,他颇为自恋地看向自己色彩斑斓的翅膀,忍不住地炫耀道:“这是我从极北之地,无穷的冰川中,挖出来的山古巨兽,他们是如此的强壮、巨大,充满了力量。” 白骨蛇妖的大嘴张开,比整个古墓还大,露出两根白森森巨大獠牙,獠牙的长度好比一个成年男人,而他的大嘴就像是一个小房子一样大。 巨大狰狞的白骨头颅,缓慢地摇动着,同时发出怪异的“卡卡”声音,看去空洞的两个眼眶里燃烧着两团绿色的火焰。 李渔并排举起两根手指,在他的指尖浮现出一个火球,他轻轻淬炼着火焰, 那火焰是幽冥火,几如凝固之物,看去小小模样,在李渔的指尖燃烧 眼看蛇妖的大嘴将至,只见李渔手指轻轻一点,火球打出,李渔马上双手做飞舞状,如天边流星梭然穿越,那一点幽冥纯火之焰,离体而出,在半空之中似还缓缓转动,似缓实急,向着那白骨蛇妖的嘴中飞去。 幽蓝色的小小火焰,在势大如山的坚硬白骨之上,竟是硬生生烧了进去,在白骨上出现了一个焦黄颜色的深洞。而那点火焰也消失不见在深洞之中。 白骨巨蛇的动作为之一缓,片刻之后,突然,巨大的轰鸣声从白骨深处轰然炸响,像是喷薄而出的火山突然诞生在恶灵白骨的躯体深处,炽烈的热浪瞬间传散开去,原本白森森的骨头赫然有半边身子被烤成了枯黄颜色。 一股赤焰粗达丈余,硬生生从白骨之中炸了出来,冲天而起。 李渔少用的烈火诀,并不是他不擅长,只是因为威力太大,容易误伤友军而已。 太平清领书中,五行练到极致,都有无可比拟地杀伤力。 受到重创的白骨巨蛇,身子朝着血池坠去,李渔一看马上就皱起眉头。 因为不了解这一派的修行手段,已经让两个对手,用这个法子从自己手里逃走了。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李渔祭出五节杖,双手紧握,直接奋力向下,插在了血池中。 砰的一声,李渔的身子被弹开,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之力,让他根本没法抵抗 这些枯藤平日里完全没有生机,就算是用,也很难看出它们有什么不一样。这还是第一次,枯藤自己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五节杖在血池中散开,如同五个狂暴地大树,在血池内搅动起来。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就连李渔也被吓到了,因为他不止一次听说过,九节杖是一个很邪门的东西。 你甚至不能称之为法宝.. 越是修为高强,道行深厚的人,说起这个来,就越讳莫如深、万分忌惮。 李渔看着疯狂转动的枯藤,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这股力量不是任何人能够控制的。他甚至做好了开溜的准备.. 第七百二十八章 何处不相逢 枯藤似乎在汲取什么,它的动作狂暴原始,爆发出来的力量犹如星辰炸裂,开辟洪荒。 在这种力量面前,所有的道术、法术,都显得弱小无力。 这种力量直接让所有的结界都原地消失,不管是李渔的五行灵力结界,还是那弥漫着的血雾,都已经消失无踪。 这一片小天地内,所有的规则都被打破了,变得绝对的混乱和无序。 或许是血池的能量不算多,这场混乱的风暴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就安静下来。 李渔发现自己站在一堆白骨上,脚下的墓穴和血池都消失。 他有些不甘心地找一圈,发现没有任何踪迹,只有五根枯藤散落在地上。 李渔走过去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根捡了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举着枯藤观察起来,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李渔不甘心地用灵力试探,依旧是没有任何的不同。 李渔撇着嘴,把它们一一捡起,塞回到风月宝鉴内。 踩着堆积成山的白骨,李渔觉得有些不舒服,便腾空而起。 坏消息是白骨精和她背后的那个操控白骨巨蛇的人跑了,好消息是前面有一大堆的顶级财宝,等着自己去拿。 一想到金角大王,李渔忍不住笑出声来,“七星剑,嘿嘿...一直觉得自己缺一把趁手的耍帅武器,原来搁着等着自己呢。” “幌金绳,拿回去跟金莲玩捆绑。” “紫金玉葫芦,我叫你名字你敢答应么,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李渔开开心心,寻找莲花洞的位置,这乌鸡国本来就不大,很快就找到了金角银角的老巢。 这地方有个有个厉害名字,竟然也叫平顶山,不过和中原那个毫无干系。 李渔从空中飞来,一眼就知道了这名字的由来,平顶山的山顶,是真的平... 就像是被削去了山头,在朝阳面有一个山洞,洞穴的下面,是很高的阶梯。 这个洞穴的布置非常有水平,至少从李渔的角度看来,隐隐有八卦之力,明显是经过布阵的。 “难道是以前就有这么个洞?” 李渔印象中,这哥俩是很弱的,而且不光是实力,脑子也不太够用,完全是靠法宝在打,手里握着那么多宝贝,被人给骗光了不说,还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谓是菜到家了。 他一直觉得,这一次来莲花洞,肯定是非常轻松。 就好比当年收集煞星,挑小红点软柿子捏一样,都可以轻易得手。 李渔落到平顶山,没有先去莲花洞,而是隐匿了身形,在这儿打探起来。 这地方和白虎岭完全相反,非但没有森森白骨和阴气,甚至还颇有道意。 所有的布置,包括路边的草木,都暗和道家的乾坤八卦相。几个阵法交相作用,让这儿成为一个聚灵阵,灵气浓郁,远超旁处,和自己亲手打造的荆棘岭差不多。 李渔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金角和银角这哥俩,是兜率宫给老君看炉子的,在在兜率宫的地位相当于陈泥丸和白玉蟾在正经门里的地位。 这种人,可能并非是蠢材... 李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老君是什么人物,真的蠢笨如猪的人,会成为他的道童么? 这些大神的道童,虽然都带着一个“童”字,但是实际上都几百岁、上千岁了,就连镇元子的五庄观里道童清风都有八百岁。 千年时光,一直陪在老君身边,看他炼丹,这种机缘下放头猪在那都能成仙,两个道童能差喽? 李渔暗暗抹了把汗,幸亏看到这地方的阵法,没有贸然去夺宝。 这也给自己提了个醒,不要被自己的固有思维给害了,以前的那点经验在六朝时空,好像根本不能算数。 虽然李渔意识到这哥俩不好惹,但是他并没有打算走,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李渔已经很自觉地把七星剑、羊脂瓶、幌金绳、紫金葫芦当成自己的东西了。 他鬼鬼祟祟地来到莲花洞门口,一跃来到门口大树上,正在小心地窥视,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李渔吓得一个猛回头,只见在树上趴着一个白毛狐狸,正在贼兮兮地看着他。 李渔传音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们来夺宝,蹲伏了十来天了。” 李渔看了一圈,问道:“他们两个呢?” “混进去做小妖了。” 李渔好奇地问道:“你们三个里面,就你是妖,为什么你不进去。” “这两货在兜率宫当过童子,估计认得我。” 李渔心底有些郁闷,这五个法宝,本来自己可以全都要,这下估计要分出几个去了。 想到这儿,他就有些头疼。谁知道白毛也是这样想的,他斜乜了李渔一眼,传音问道:“你该不会也是来夺宝的吧?” 李渔很郁闷地点了点头。 “到时候咱们各凭本事,谁拿到多少,就看天意了。”白毛说道。 “门也没有啊!”李渔马上反对,“你们三个都是行家里手,坑蒙拐骗偷样样精通,想把我支开绝对不行,见面分一半。” “真晦气!”白毛十分不满,他继续说道:“那些玩意可都是太上老君的,你拿了之后不害怕么?” “他要是不服,我就....还给他就是。” 白毛哼哼了两句,他自己也不想让李渔来分一杯羹,毕竟宝贝就那么多,他们早就想好怎么分了。 这下肯定要打乱重新分配,不知道又要吵吵到什么时候。 这次趁着蜀国西征,把他们三个给忙活坏了,早早就来这边。 这儿有很多上界的大神派下来的坐骑或者手下,说是不小心放出来的,实则都各自有任务在身。 这些下凡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便是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宝贝,白毛左慈他们马上就发现了这个机会,打劫完就走,把锅留给蜀国大军。 这次他们瞄上了最肥的一只羊,也就是平顶山莲花洞的这哥俩,这一票要是干好了,顶过洗劫几百个妖洞。 李渔和白毛对视一眼,各怀心事地转过头去,开始仔细观察下面的情况。 第七百二十九章 压龙山九尾 蝉鸣鸟啼,夏日炎炎。 在门口摸点,是一个非常枯燥的事。尤其是李渔,他需要用青木诀,把自己完全包裹到树里,不然的话那佛光就算想藏也藏不住。 李渔也因此终于发现了白毛的一个优点,他很有耐心,至少在干这种事的时候。 他们两个如同知了一样,趴在树上,静静地等待着机会。 李渔看了他几次,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咱们干完这一票,能安然无恙么?”“怕什么,那次不是提心吊胆。’ 李渔点头道:“那也是,不过再怎么说,这次也是拿太上老君的东西,这个人怎么样,你跟他熟么?” 白毛叹了口气,道:“挺熟的,他差点把我弄熟了。那时候我被天宫捉住,被他要了去炼丹,当时看守炉子的,就是这里面的金角。 天宫捉到妖王,太上老君就要来炼丹,最后全都被跑了,他也真够可以的 白毛笑道:“你修为上来的时间少,人间几千年,都在传扬神仙的厉害,好像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样。其实神仙也是人,也曾经有过弱小的时候,更是时不时会犯傻。修为的高低,和他的道心有关,和他的脑子可没有多少关系。” “并不是活的时间越长,就越聪明的,天宫中随便揪出一个来,都有几千年的寿元,可是没有几个的心思能比得上蜀国的那位丞相。” 李渔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几千年人间对神的崇拜,给他们蒙上了太多的神秘的外衣,因为不能随意下界的天条,让活在凡人的想象中神仙变得更加的高大完美起来 说白了,不就是一群修为高的人么,根据李渔的经验,修为高的人里王八蛋可有不少。甚至有很多邪魔,行事残忍无道,不择手段,依然有着绝高的修为,凌驾在众人之上。等了几天之后,一个鬼魂幽幽从洞府里出来,飘到半空。 赤壁十分兴奋,看了一眼树上,愕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很快她就明白怎么回事,小小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看来已经想到自己的那一份会缩水谈好的分赃作废,又得要重新瓜分了。 “过几天是压龙山九尾狐的生辰,这两个货要给他们的干娘贺寿,咱们的机会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李渔传音问道。 “左慈说下毒最稳妥,拿了宝贝就走人。”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错,等我出手。” 下毒这一块的话,李渔确实不太擅长,但是却屡次得手。 白毛道:“不用了,我们已经在这待了十几天,这些日子每天左慈都给他们下毒,只是剂量很少,他们发现不了。等到大寿那天,周围的妖王都会来捧场,他们肯定要拿出宝贝来炫耀,那时候就是咱们夺宝的时机。” “我们已经估算好伎俩,在大寿那天,正好把他们全都放倒!”赤壁笑吟吟地传音,她的嘴皮子都不带动的,从远处看的话,还以为这小女鬼在偷懒呢。 李渔生怕他们不分给自己一杯羹,赶紧道:“好,我在这掠阵,有事第一个上!” 莲花洞里,一个小妖露出脑袋来,训斥道:“你怎么还不走啊,耽误了大王的事,小心你的小命。’ 赤壁笑呵呵地飘一圈,点头哈腰地奉承两句,直到小妖满意地进去,她这才离开。这个小妖还没有化形,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厉害。 独角鬼王,是七十二洞妖王先锋,当年在花果山聚义造反,她可是头面人物之一,后来被天庭专门捉到,在斩妖台行刑,还是没有能灭杀掉她。 赤壁在牛魔王那都有面子,可见她在当时妖王中,是很有分量的。 李渔好奇地问道:“白毛前辈,你说这个压龙山的九尾狐,会不会是青丘狐。” 白毛摇头道:“青丘狐是九般灾之一,哪有这么常见,这个九尾狐的九尾是假的,据我所知,青丘狐目下只有一只,就是苏妲己。” 一听这个名字,李渔就有一些郁闷,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青丘狐贪婪、狡诈,关键是狐狸都很小心眼,她肯定是要来找自己报仇的,或者说可能已经来了。 白毛幸灾乐祸地说道:“这青丘狐,是三界第一痴情种,她为了情在棺材里陪帝辛的尸体睡了千年,听说你把帝辛的坟给挖了,还带着一大群人!啧啧,这个梁子结下了,可不好解啊。’ 李渔没有理他,白毛更加来神了,他笑吟吟地传音道:“帝辛可是封神前最后一个人皇,权力大到没边,修为高的吓人,你挖了他的坟买肯定得了不少好东西吧?” 这缺德玩意说话句句扎心,李渔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一句李渔却差点破防。帝辛就是纣王封神前最后一个人皇,那时候的人皇可了不得.. 山川江海,尽在掌中,万物万灵,悉听调遣。 自己要是当初没跑就好了,谁也没想到,大唐的武将那么能打。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菩萨有点拉了,毕竟被封印了这么多年。 早知道留下分一杯羹了,李世民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好东西,这些年嘴也够紧的,愣是半点消息也没有透漏。不过他在那之后,见了李渔,也只是冷嘲热讽,没有任何实质地惩罚,看来是捞到不少好处。 中原四大善人,都是走在路上不捡钱就当是丢东西的人,看到别人发财自己没有分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白毛惯会搞人心态,他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刺激到李渔,让他开启嘴硬模式。 于是白毛就怪笑着,阴阳怪气地看着李渔,似笑非笑一句话也不说。 沉默了有小半会,李渔终于憋不住了,不满地说道:“不就是青丘狐,我怕她作甚,反正帝辛也死了这么多年,我把她从棺材放出来,她该感谢我才对。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狐狸一族成妖的可真多。” 狐妖确实是多,李渔见到的厉害狐妖,就已经有七八个了。 白毛十分嫌弃地说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你多鸡毛’,李渔在心底暗暗说道 白毛想了想,还是没有跟李渔解释他的来历,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李渔可能都会当成是在吹牛。 毕竟是前科满满,确实撒过不少谎,这一点白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如果李渔年纪大些,见识多一些,就会明白自己所言非虚。 即使是青丘狐,也不过是青丘大仙的后代而已,修到九尾又能怎么样。 自己是玄狐,天地异种,比九般灾厉害的不是一点半点,不知道比他们高到哪里去了。日出日落,一晃就是七天过去了。 今天压龙山九尾狐做寿,邀请了一众妖王,到莲花洞聚会赏宝。 今日虽然也是艳阳高悬,但是一众妖王选了荫凉处,周遭俱是参天古树,阁内清凉幽暗。金角和银角在这儿摆了几桌筵席,席上尽是美酿佳肴,已有数妖围座,十分热闹。 “干娘来了!” 那些妖王纷纷转头望来,立时纷纷起身笑迎,为首一个丰腴美妇,正是压龙山的九尾狐乃修炼得道的狐狸精,已有千年道行,笑道:“我儿孝顺,诸位捧场,九尾这里不胜感激。” 在她身后,有一个金盔金甲的壮汉,若是自己看,才能发现他的真身,竟然也是一个狐狸。 这个妖怪唤作狐阿七,是压龙山九尾狐的胞弟,在西游中是被猪八戒打死的。 除了这一窝子狐狸外,还有一黑猿精,自名黑自在;一花蛇精,自号逍遥公子;一蜈蜂精,自称飞天将军;一赤蛟精,自命闹海大帅。 那赤蛟精笑道:“两位大王虽是是仙家子弟,兜率宫的精英,却没什么架子,而且为人爽快得很,有什么好东西,都肯拿来跟大家分享。今日做寿,又得以观赏宝贝,真可谓一举两得,哈哈哈。’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好朋友嘛,些许的宝物算不了什么,兜率宫里,就连道祖爷爷的丹炉,我们都能拿下来。’ 说完银角大王一拍手,几个小妖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巨木进来,然后后面的小妖捧着一个个宝物放了上去,供他们玩赏。 众精怪都是识货人,这个争那个抢,只瞧得啧啧称奇,纷纷赞道:“果然是仙家神兵,好东西!好宝贝!’ 这一声声的赞美里,带着无尽的羡慕和嫉妒,金角银角两个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畅快无比。 每次给九尾狐做寿,他们都要把宝贝拿出来显摆一番,好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九尾狐笑吟吟地招呼道:“大家都入座吧,咱们边吃酒边欣赏,再听我的两个好干儿,说说这些宝贝的来历。 虽然年年都说,但是金角银角还是兴致勃勃,他们下界所为何事,不就是体验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么。 在兜率宫里,他们辈分低,修为低,哪有这么出风头的时候。 金角清了清嗓子,慢慢走到巨木台子前,要开始介绍每一个宝物的来历,以及它们的妙处。 他们哥俩还不知道,就在不远处,有一人一狐,已经馋的流口水了。 李渔传音道:“左慈在做什么,还没开始么?” “别着急,我作为一个前辈,再指点你一番,也不算你白叫了一声前辈。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越要淡定,放平心态,好生夺宝。不然的话,心一乱,出招就会顾此失彼,即使面对不如你的对手,也是有可能阴沟里翻船的。” 李渔干笑一声,“多谢前辈提点。” 其实白毛说的非常诚恳,但是李渔自从在黄泥岗拿到贪石之后,这性子就改不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贪石的影响,反正李渔每次到了这种时候,都不能淡定下来,这可不是他的定力该有的样子。 要知道,即使是面对强敌,生死悠关的时候,李渔也是绝对冷静的,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冷静。 那边的赏宝大会还在继续,金角在一声声的惊叹和恭维中,飘飘欲仙。 他愈发地得意起来,跳到桌子上,把吃的杯盘狼藉的酒菜一推,大声道:“这些东西,往年你们都见过了,今日我便拿出一个你们见都没见过的真法宝来,这东西在兜率宫,也是绝对的珍品,今天我们弟兄,就让大家开开眼。” 外面的李渔把耳朵都竖了起来,心中暗道: 妈呀,还有意外收获! 第七百三十章 自然的馈赠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包括外面蠢蠢欲动的李渔和白毛,都在等着他们拿出新的宝贝来。老君的兜率宫,不是法宝的搬运站,那里是法宝的锻造坊。 一个乾坤炉,不知道炼制出多少的灵丹妙药、绝世法宝。 那炼丹炉下的垫底的砖,都能化为火焰山;更别提老君自己都拿来防身的金刚琢了,一下就把孙悟空脑壳敲晕了。 这时候,金角大王看着众人的反应,越发的得意洋洋,他笑着走到亭子后面,抚摸着几个小妖守着的宝箱。 “这件宝贝,三界之内也排的上号,若不是我们兄弟两个,旁人是看也休想看上一眼。”一众妖怪被他吊足胃口,都在起哄,“快些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吧。” 金角大王又故意拖延一小会,享受一会这种感觉,才慢慢打开箱子。 只见宝箱内紫光灿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金角从里面缓缓拿出一个灯笼。 “八景宫灯!”白毛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灯笼里面,燃着一团火焰,绽放出紫色的光。 李渔问道:“什么来头?” 白毛传音道:“这是天地人三灯中的地灯,你看那团“紫色火焰“,名唤“焚天紫火”,此火威力无穷,有焚天煮海之能。” “天地人三灯?‘ “天灯在元始天尊手中,叫做玉虚琉璃灯,灯内有一团金色火焰,名唤‘万灵古燚’,有探查万灵之能。” “人灯在燃灯佛手里,叫灵柩灯,这灯内有一团灰色火焰,名唤幽冥鬼火。此火直通幽冥,有显现逝者一生情景之能。 “金角手里的,就是地灯,没想到被他们偷下来了。” “这么厉害,为什么老君不好好看管?” 白毛没好气地说道:“那厮的宝贝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不甚在意的,这灯在他手里,一直是当做普通灯笼用的,在太上老君谈经讲法时,照明之用。” 李渔干笑两声,人家不太在意的东西,自己这些人眼馋的不行,确实有些尴尬。没有办法,实力差距太大了,财力不是一个等级的。 就在众人都看向这個灯的时候,突然李渔的眼神一凝,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这个八景宫灯虽然厉害,但是李渔的目光,始终在金角握着的灯把上。 那是一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枯藤,和八景宫灯一比,甚至有些配不上精致华贵的八景宫灯了,让人一眼看去就想换个好一点的灯把。 但是李渔可太熟悉这根枯藤了,这是九节杖中的一根,绝对错不了。 李渔没有想到,第七根枯藤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这枯藤一直在太上老君手中。 枯藤的出现每一次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而且每一次出现,都会或多或少改变自己的现状。 李渔稍微有些发憷,这东西不能不拿,但是又提心吊胆。 这绝对不是大自然的馈赠,这东西是福是祸,很难说清楚。 自己虽然手里握着六根枯藤,但是李渔知道,自己从未真的掌握他们。 白毛没有注意到李渔的异样,他的心思都在八景宫灯身上,“老君的兜率宫,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八景宫灯和七星剑这样宝贝,都能随意被道童偷了下来。”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扮成山羊妖的左慈幽幽地说道:“那是因为他有这个自信,没有人敢拿他的东西,拿了也得送回去。”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白毛说道。 左慈笑道:“以前当然不敢,现在天地开战,最适合浑水摸鱼。” 左慈一出现,李渔就知道差不多了,果然前面的妖怪们,一个个面带疑惑,慢慢的行动迟缓起来。 左慈笑着说道:“倒,倒,倒!” “有人下毒!”银角怪叫一声,身子慢慢倒了下去。 他还算是坚持的时间长的,左右的妖怪都已经倒在地上,一个个如同喝醉了一般,瘫软在地像烂泥。 小妖们看着大王一个个倒下,茫然不知所措,这时候赤壁蒙着个面纱出来,抓起七星剑,指着周围厉声道:“不想死的统统滚蛋!” 李渔也从树里钻了出来,他浑身金光,不躲都藏不住。 小妖们还有想要反抗的,被白毛释放出的绝世妖王的威势所吓,一个个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左慈笑吟吟地掏出一个麻布袋,上前把所有的宝贝都装了起来,然后拍了拍金角的脸,多谢你了,大兄弟。 四个人把所有宝贝装起来,李渔一直没有说话,他盯着八景宫灯的模样被白毛瞧见,满怀戒心地说道:“这灯可不能给你,咱们得好好商量一番。” 李渔长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了,自己顺其自然吧。 他这才收起心神,看了一圈,说道:“咱们要不要去莲花洞,再好好翻一遍。” “有道理,这金角银角两个送财童子,看起来比咱们想的还要富裕。”左慈笑的跟朵花一样,本来看见李渔,他还以为要少分一点。 结果金角银角这哥俩,直接又拿主一个八景宫灯来,简直是感天动地。 左慈扛着麻袋,四个人兴冲冲地直奔莲花洞。 到了洞口,守门的小妖看到赤壁蒙着脸,不耐烦地说道:“你回来做什么。” 啪的一巴掌,小妖被赤壁扇飞,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这才落到地上。 “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赤壁霸气地说道,她和左慈轻车熟路,来到莲花洞的藏宝室。沿途的小妖都被白毛打飞,剩下的也都学乖了,四散而逃或者不敢动弹。 藏宝室就在莲花洞的一侧,这地方有一道石门,暗和阴阳五行,所有人都看向李渔。李渔走上前,伸手一拂,说道:“都让开。” 其他三个人等着他用阴阳五行破开石门,却见李渔一个后撤步,然后凌空飞起用身子在石门上撞出一个窟窿来。 “巫神之体,就是厉害。”左慈酸溜溜地说道。 “那当然了,连不周山都撞得断。”白毛笑道。 赤壁一溜烟钻了进去,然后就发出了一阵惊叹。 第七百三十一章 先天葫芦藤 中原四大善人,杀入平顶山送财兄弟的洞府,然后破开了他们的藏宝室。 看到这地方的时候,李渔承认,他酸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哥俩富得流油,但是没有想到,他们是真的胆子大。 藏宝室内,挂着一个个葫芦,里面有各种灵丹妙药。 墙壁上挂着许多兵刃,每一个都不是凡品。 李渔喃喃道:“难怪人家说小权养巨贪,这两个货,仗着自己在炼丹房机会,可算是没少拿啊。” 四个人把藏宝室席卷一空,然后走出莲花洞,站在平顶山山顶,全都愣住了。 山下无数的兵马正在行军,蜀国这么快就打到了乌鸡国,而且杀到了平顶山,这速度比李渔想的还要快。 李渔问道:“你们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不用了。”左慈说道:“我和他们不太对付,听说赵云也在..” “活该!”李渔笑道。 他指着左慈的布袋,也不用多说,只是叹道:“你这里面,有一盏灯。” “我知道,地灯嘛,八景宫灯,你想要?”左慈问道。 “不是,我是说那个灯把,你自己拿出来看看吧。” “灯把有什么好看的。”左慈打开布袋,拿出八景宫灯,看了一眼灯把吓得他差点脱手。“拿走!” 李渔伸手接过八景宫灯,说道:“那剩下的你们分吧,我就拿这个好了。 左慈拿出羊脂瓶、芭蕉扇还有紫金葫芦笑道:“这一套是炼丹的,你不拿去用?”“还有这种好事?” 左慈说道:“你把八景宫灯拿来,只拿灯把去,然后这些都是你的了。 李渔看了一眼,芭蕉扇自己有一把了,这葫芦也了不得。 先天葫芦藤,生在不周山上,是连接天庭和凡间的通道。先天葫芦藤在天柱不周山上不断吸收天地灵气,最终结出了七个葫芦,赤金黄绿青蓝紫各一个。这七个葫芦化为七件法宝,被当时的几位天道圣人所得。 老君还是手里宝贝太多了,其他人得了葫芦之后,都炼制成了绝世法宝,只有老君拿来装仙丹,成为了一个容器.. 李渔想了一会,觉得这事还可以,不算吃亏。 他拿走了紫金葫芦和芭蕉扇,解下灯把枯藤,剩下的全都交给三人。 “蜀国大军来了,我不能不去,大家有缘再见吧。” 左慈笑道:“告辞告辞。 说完他直接撕开个口子,带着赤壁和白毛,不知道又要去祸害哪里了。 八景宫灯虽然珍贵,但是李渔拿到手也没有用,他根本不会使。左慈今天如此痛快,李渔心里也清楚,他八成是会用的,而且已经知道要怎么用了。看他着急忙慌地丢下李渔的样子,李渔心底猜测,这是迫不及待要去使用这八景宫灯了。 李渔揣着一身宝贝,来到蜀国军中,他报出身份,有人将他引到中军,在半路看到了正在行军诸葛亮。 诸葛亮身边有一员武将护送,他的身材很高大,看到李渔微微拱手。 “道长。” “这位将军很面生啊。”李渔笑道。 诸葛亮这次没有做木马,他骑着一匹白马,笑道:“此乃我蜀国新得的大将王平。”“原来是王将军,久仰。 王平笑道:“我乃一武夫,有什么大名值得道长久仰,反倒是道长之名,平是如雷贯耳。 王平说话很谦逊,他虽然长相威猛,但说话办事彬彬有礼,让李渔刮目相看。 李渔客套几句之后,便问道:“丞相,这次缘何如此迅捷?” “乌鸡国把兵马都集中到了都城,看样子他们也知道宝象国和乌斯藏国败的太快,想要利用都城抵抗一下。” “这皇帝有点气节的,这样都不降。”李渔呵呵笑道 西边这些小国,想要抵抗蜀国大军,属实是有点困难。在李渔看来,有了乌斯藏国和宝象国的前车之鉴,这乌鸡国应该闻风而降才对啊,竟然还想着聚集兵马一诀高低。 蜀国的兵马,一直以来都是奔着去打中原内战训练的,他们的操练是个什么难度,可想而知.. 让这样一群将士,来西征天竺,沿途哪有一合之敌.. 诸葛亮皱眉道:“我夜观天象,发现这乌鸡国的皇室中,有些蹊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据我推测,多半是皇室出了问题。” 李渔笑道:“我替丞相先走一趟,进去探查一番便是。” 诸葛亮摇头道:“以前还行,你这幅模样,到哪都是金光护体,佛光普照,如何去打探?再说了,不管乌鸡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无力挡住我西蜀大军,就不用费事了。” 李渔笑了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有人牵来一匹马,李渔跨上战马,随军一同进发。“丞相,你说怎么到了这西边,妖魔鬼怪越来越多。 诸葛亮说道:“中原高士太多,而且喜欢隐居,一般的妖怪在山中,容易被他们所擒。要么成了坐骑,要么填了肚子,凡是精怪妖类,都需要漫漫修炼,几百年才出一个,哪顶得住中原高士的过度捕猎。” “出了中原,到了这偏僻荒凉之地,反倒成为了他们的乐土。” 李渔暗暗汗颜,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仔细一想更有道理。 看来中原不管是王朝内卷,兵马内卷,武将内卷,连妖怪也卷了起来。 妖怪想要在中原立足,那得是妖怪中的妖怪,强者里的强者才有机会。 西蜀这个小卷王,此时来到西边,就像是往鸡窝里放入了一只老虎,根本就是犁庭扫穴摧枯拉朽,降维打击。 乌鸡国的皇宫有什么事,李渔想了一会,实在是记不起来。 诸葛亮这时候看了一眼李渔,问道:“素问你交游广泛,认识不少的妖王,牛魔王和你关系如何?” 李渔干笑一声,道:“这可问对人了,我和他有些小过节。” “哦? 李渔压低了声音,偷偷说道:“我杀了他老婆,下毒弄死了他儿子。” 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那可得小心着点,牛魔王实力深不可测,而且他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妖修家族,颇有些厉害的妖怪,须得提防此妖。” 李渔眼珠一动,既然自己和老牛仇有点深,那么能不能借蜀国的刀,消除这个隐患呢? 第七百三十二章 千金买马骨 李渔突然记起来了,这地方自己来过,红孩儿就是在这附近开辟洞府。 那时候方腊想要三昧神火,自己便带着人来杀红孩儿,取了他的三昧火心,跟方腊换了大昭寺的藏宝。 自己和红孩儿结怨已久,早在巫神殿的时候,就已经闹得不死不休。 而且这红孩儿虽然身体小,但是凶残程度,却是世间罕有。 这种玩意,自己杀一万个也不会有心理负担,杀他一个等于救了几万人。 李渔自顾自想了一会,开口问道:“丞相,莫非有铲除牛魔王的意思?”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牛魔王实力雄厚不说,他背后有太多的亲族朋友,若是不能铲除干净,势必惹来一身的麻烦。我们蜀国和他无冤无仇,是不会主动去开战的,不过要是有机会,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毕竟,你是蜀国的朋友。” 李渔心领神会,不再说这个话题,自己要找机会把老牛引出来了。 诸葛亮说道:“再往前走,就是红孩儿的火云洞,你虽然把他杀了,但是估计牛魔王会派些人把守。这地方你就不要独自去探查了,紧紧跟着我们走。有蜀国的兵马在,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乌鸡国的都城,就在前面不远,有探马来报说是先锋已经到了城下,但是城中皇帝拒不投降。 诸葛亮点了点头,吩咐兵马按事先吩咐散开,准备围城。 李渔随军到了城下,只见远处彩旗映日,白马迎风,乌鸡国主竟然主动出城来战。 这可出乎李渔的预料,这人要么是孤陋寡闻,没有听说邻国的事,要么就是极度自大。 诸葛亮伸手一挥,蜀国兵马排开阵势,兵阵之威第一次出现在乌鸡国外,让他们的兵马都胆颤心惊,还没打先输了八分气势。 对面跃马出来一将,手执青锋宝剑,坐下黄骠马,腰带满弦弓。 “我乃乌鸡国王,何人无故犯我边界!’ 诸葛亮看着这个国王,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原来是个假货..” 李渔问道:“什么假货?” “你看不出他的本体么?” 李渔一听,凝神望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诸葛亮摇着扇子,来到阵前,凝声道:“你乃何人,竟敢占据国王躯体,挡我天兵。”“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你们想要打无义之仗,还要反咬一口么,孤王执掌乌鸡国三十年,谁人不识的。” 对面这国王说话中气十足,李渔听得清清楚楚,看起来的确不是個等闲之辈。 不过出来对阵,多少有些自负了,果然蜀国阵中也没有惯着他,赵云直接出阵。 乌鸡国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杆长枪已经刺到了眼前,他赶紧侧身躲避,被赵云手揽住肋下,眼看是要一回合被生擒。 乌鸡国王暴怒之下,怪叫一声,身子突然急剧缩小,从赵云的手臂中逃了出来。 “这妖物的变化之术,三界之内也数得上。”诸葛亮笑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李渔问道。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如此本事,不能为汉室所用啊。” 李渔撇撇嘴,一阵无语。 这乌鸡国王也是个识时务,一回合下来,就知道自己绝非这人对手,回马就要往城中逃去。 赵云举起长枪,超前一掷,长枪势如闪电,在空中几乎是一闪之后,便插在乌鸡国王所骑马匹的脖颈上,这匹骏马嘶鸣一声,前蹄一折,被钉死在两军阵前。 乌鸡国王滚落马背,知道对方这一下本可以结束了他的小命,就是为了生擒他才故意杀马。 他冷笑一声,原地化为一道白烟,身子消失不见。 两军阵前都安静了下来,诸葛亮没有丝毫地迟疑,马上下令攻城。 趁着敌方没有回城的空档,蜀兵齐头并进,打到城下。国王消失,乌鸡国兵马无心再战,纷纷奔逃。 这种局势,就是吴起再生,孙膑复活,也没法打了。 很快,城门被各个击破,诸葛亮率兵直奔皇宫。 乌鸡国和西边的诸多小国一样,都是周围几乎全部是村落,然后举国之力养一个大的都城。 城中百姓都缩在家中,好在蜀兵还算是军纪不错的,因为他们接下来要接管这里,所以诸葛亮严令不得扰民 文殊随着诸葛亮来到皇宫,只见他带着几个侍卫,手中拿着一个赵云,在赵云的指引下,直接来到御花园。 诸葛看着花园中的一口古井,笑着说道:“原来在这里。” 他伸手一拂,井上飘过一层流彩,然后一个人影逐渐从井底浮现出来。 文殊一看这个情景,骨子里的记忆都动了,古井、后院、鬼魂,太经典了,这不就是冤死鬼么。 再见天日,这鬼满脸怨怒,看向诸葛亮和文殊,问道:“尔等是何人?” 诸葛亮笑道:“我等乃是大汉王朝后裔,西蜀征西兵马,你这乌鸡国已经属于蜀国了。鬼魂谈了口气,道:“国小而力微,无力抗拒,孤无话可说。只求你等能为孤伸张冤屈。 文殊说道:“你有什么冤屈,都已经是上辈子事了,我帮你超度一番,助你早入轮回吧 鬼魂大叫道:“若是不能伸冤,孤死不瞑目!” 诸葛身后的侍卫有些不耐烦,刚想上前,被洪克馥拦住,他笑着问道:“你有什么冤屈? “孤本是乌鸡国王,我这里五年前,天年干旱,草子不生,民皆饥死,甚是伤情。” “到后来国中仓禀充实,钱粮尽绝,文武两班停俸禄,寡人膳食亦无荤。孤仿效禹王治水,与万民同受甘苦,沐浴斋戒,昼夜焚香祈祷。如此三年,只干得河枯井涸。正都在危急之处,忽然锺南山来了一个全真,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先见我文武多官,后来见朕,当即请他登坛祈祷,果然有应,只见令牌响处,顷刻间大雨滂沱。寡人只望三尺雨足矣,他说久旱不能润泽,又多下了二寸。朕见他如此尚义,就与他八拜为交,以兄弟称之。” “朕与他同寝食者,只得二年。又遇着阳春天气,红杏天桃,开花绽蕊,家家士女,处处王孙,俱去游春赏玩。那时节,文武归衙,嫔妃转院。朕与那全真携手缓步,至御花园里,忽行到八角琉璃井边,不知他抛下些什么物件,并中有万道金光。哄朕到井边看甚么宝贝,他陡起凶心,扑通的把寡人推下井内,将石板盖住井口,拥上泥土,移一株芭蕉栽在上面。可怜我啊,已死去三年,是一个落井伤生的冤屈之鬼也!” 洪克一听,对这件事有点印象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事。 他低声道:“丞相,他本是番邦帝王,因为崇信修士而被害,属于是识人不明,原没有什么好可怜的,我们早日拿下乌鸡国,让我超度了这个亡魂便是。’ 诸葛亮摇头道:“想要拿下乌鸡国,不能放他不管,要知道外面还有一个假国王没抓到呢 “可是这国王已经死了,这不过是他的魂魄而已。” “死了,也有死了的用处。 诸葛亮朗声问道:“你这魂魄,是如何存活了五年?” 国王说道:“多亏了此间有一个龙王,他可怜我的死的冤枉,所以用法力护我五年。“龙王?”文殊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一颗不死药。 诸葛亮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恐怕不是这么复杂,今日阵前,那假的国王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佛意。那是与佛朝夕相处,才会出现的,而且这枯井之中,哪来的什么龙王。’ 文殊笑道:“这个复杂,把那龙王揪出来,拷打一番,不就真相大白了。 他伸手一挥,一股水灵之力,裹挟着一条龙从井口出来。 诸葛亮用赵云一指,井中龙王化为一条小蛇 “原来是个水蛇精。”文殊大失所望。 水蛇精化形之后,很快就看清了局势,连连求饶。 文殊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说的含糊明白些,不然定斩不赦。你这么多年的修为,也不想就这么完了吧。’ 水蛇精坚定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小妖是受人指使,前来此井中,只要糊弄住这个国王的魂魄,不让他入轮回,便算是大功一件。’ “是谁指使的你?’ 水蛇精面露苦色,道:“这个人实在是了不得,打死小妖也不敢说出来啊。” “那就把你打死算了,反正你也不说,留着没有什么用处。’ 文殊拿出新得的紫金红葫芦,就要把它收进去。 水蛇精一看这个宝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求饶道:“上仙饶命。 洪克馥这时候问道:“你不敢说,是不是因为指使你的人,是一个佛门巨擘。” 水蛇精面色大变,道:“你怎么知..” 话说到一半,他就知道自己说漏了,不禁更加害怕。 文殊笑道:“你莫要惊慌,只要你说出来,我们自然会保住你的性命。我那宗门内,有不少的妖族,今后跟着我修炼,不必受人奴役,岂不美哉。” “你看我们这兵强马壮的,自然不是为了乌鸡国,本就是冲着灵山去的。早晚荡平了西天净土,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水蛇精没想到还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点头道“我确实是受佛门大人物指使的,他就是...罗盘菩萨。” 乌鸡国王的鬼魂大怒,骂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还不是你不肯在国中打压其他宗派,让乌鸡国成为佛国,惹怒了西天,所以罗盘菩萨就派他的坐骑来,化为一个道士,将你推入井中。因为你多少算是一个人皇,掌管着乌鸡国一国的子民,所以不能让你入轮回之中。’ 国王怒道:“那厮竟然是罗盘菩萨的坐骑?” “没错,他的本体是一个狮猁怪,最善变化之术,连菩萨都分辨不出。” 国王大哭起来,没想到自己只是因为这个,就遭受了无妄之灾。 文殊骂道:“这假罗盘也太鸡贼了,他派人来害人,还要让狮猁怪变作道士。” 他对乌鸡国王说道:“不过你忧虑,我们马上就可以帮你报仇。这乌鸡国境内,很快就看不到一个佛寺了。’ 乌鸡国王道:“若是如此,我就死而无憾了。 洪克心领神会,伸手画了一个净魂咒,国王的鬼魂慢慢消失在空中,重入轮回。 诸葛亮说道:“看来他们真的很在乎凡人的信仰,我们的棋走对了,继续攻打这些番邦小国,然后推倒寺庙,早晚会把他们逼出灵山的。 文殊点了点头,对前面的水蛇怪说道:“你可愿意加入我的正经门?” 水蛇怪忙不迭道:“小妖愿意。’ 文殊点了点头,给了他几个隐匿符,加上些大昭寺内的法宝。他挑了一个斗篷还有一把匕首,都是带着神通的法宝,李渔也懒得去研究,直接丢给水蛇怪,让他自己去学着用。 这些法宝虽然洪克自己看不太上,但是对于水蛇怪来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宝贝了。 水蛇怪千恩万谢,跟在文殊身后。他历尽千辛万苦,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磨难,才修炼出点道行。然后就被各路强者利用奴役,直到今天碰到文殊,才感受到弱肉强食外,一点点的恩典。 文殊问道:“你有没有名字?’ “小妖是井中修炼的水蛇,他们都叫我井蛇。” 文殊点头道:“那你以后跟我姓,便叫李井蛇吧。’ “多谢上仙赐名。 诸葛亮笑道:“你还真是有教无类。’ “他既然把事情和盘托出了,我当然不能不管他。再往西这样被西天裹挟的妖怪,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次属于是千金买马骨了。’ 诸葛亮解开了心中疑惑之后,便不肯留在这里,转而结束布置占据乌鸡国的事宜。 这种人办事,走一步之前,已经想到了后面的几十步,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每一个步骤,做起来当然是十分紧张。 第七百三十三章 虎鹿羊大仙 乌鸡国被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灵山没有人来,天庭也没有动作,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诸葛亮看着天象,叹了口气,如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这短暂的和平,就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越是静谧,就越吓人。 好在蜀国兵强马壮,大家精诚一心,就算是再厉害的对手,也可以与之一战。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侍卫在外面抱拳道:“丞相,正经道长来了。” “请道长进来。’ 李渔来到帐内,看着只有一盏油灯的大帐,疑惑地问道:“丞相,乌鸡国皇城那么多空着的宫殿,为何在这住着?’ 诸葛亮摇头道:“我乃三军主帅,岂能远离将士。若有突发情势,岂不是鞭长莫及。”李渔心中暗暗敬佩,这大帐也就是能遮风挡雨,有些人真是什么个人享受都可以抛开,这一点自己就做不到。 每到一个地方定居,他都要给自己先弄一个舒适的小屋,比如鹿儿巷、正经门、荆棘岭..“丞相,我半夜睡不着,突然想出一个好办法,可以把灵山的人逼出来决战。” 诸葛亮摆手道:“如今还不是决战的时候。” 李渔有些疑惑,“我等兵强马壮,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攻陷几个小国,并不能说明什么,真要是对上灵山,胜负尚在未知之中。” 李渔叹了口气,他知道诸葛亮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是他实在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此时天庭还没插手,要是能速战速决的话. 诸葛亮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说道:“我们一旦把灵山逼出来了,那么出来的可能不止一個灵山。如今六朝正在四面出击,而天庭的香火正在逐步减少,人间供奉祭拜的越来越少。彼消此涨之下,何必行险,如今的局势多持续一天,对我们就多一天的好处。” 李渔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点头道:“是我急了。’ 诸葛亮说道:“前方便是车迟国,车迟国虽然也是小国,但国力并不算衰微。据我安排在城中的探子回报,车迟国中如今盘踞着三位国师,说是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你要不要去一趟?’ 李渔点头道:“我知道这三个,是三个妖怪.咦,丞相在车迟国也有探子?” 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他如今已经做到了车迟国的丞相之位,你去了之后,拿着我的信物与他交接,他自然会安排你行事的。’ 李渔一脸问号,“丞相是什么时候安插的探子,竟然能做到丞相。” “十几年了吧。’ 李渔无语沉默,过了片刻才说道:“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据我所知,这三个...算了,我不太清楚。’ 李渔本来想说这三个妖怪没有什么恶行的,但是仔细一想,自己的经验根本不能拿来证明什么,很多时候都是错的,比如说白骨精、再比如说金角银角,都和书中相差甚远。 等自己到了车迟国,自然就明白了,其实也不怪自己经常误会。这些妖怪的来历背景千奇百怪,修为法宝各有不同,西游中往往只有一章的篇幅,如何能说的清楚明白。 若是仔细去想,每一个妖怪背后,其实都有他自己的故事。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诸葛亮从自己的羽扇上拔下一根羽毛,说道:“你拿着这个去找他,他看到之后就明白了。 李渔收下羽毛,心中想着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出发。 虽然是晚上,但是御空而行,很快就到了。 他走出军营,看着浩瀚的星空,月光铺洒下来大地上亮如白昼。夜幕便尽垂阔野,天地之间广阔无限,似乎等人尽情翱翔。 李渔直接腾空而起,借着月色,来到一个城池外。 这地方修建的十分别致,到处都是道观,城中守卫不是很森严,似乎并没有得到邻国被灭的消息。 夜里巡逻的人屈指可数,城楼上也没有多少的兵马,吴班在空中窥视的一清二楚。 这点兵马,恐怕蜀国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们连抵抗一天都做不到。 西边消息闭塞,道路不同,而且多山林多妖怪,他们不知道也是异常。 毕竟大家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交集,很多小国都是自给自足,闭关锁国,这种道路条件也不可能有很发达商路。 吴班落到城中,找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酒楼,干脆直接结束寻找宰相府。 正巧巷子里过来一个打更,李渔用无字玉璧的手段,控制了他的心神。 打更人迷迷糊糊,带着吴班来到宰相府,吴班看到宰相府之后,手指一点,打更人瘫坐在地上。他想了一下,中长人碰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吓出毛病来,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何苦害他一生。 吴班拿出一些散碎银两,放到打更人的锣上。等他看到银子,估计就不会怕了。 等了一小会,打更人悠悠中长过来的时候,皱着眉头道:“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坏了,八成是遇到鬼打墙了。改名得找神婆来看看,王神婆要的少,可惜总不灵。刘家神婆道行高些,要钱也多,顾不上了,小命要紧!唉,这个月岂不是又要饿上三天。” 好在打更的胆子都比常人大一些,他一起身,碎银子砸在脚面上,打更人低头一看,喜不自胜。 “原来不是碰到鬼了,是碰到神仙显灵了。” 他朝着天拜了拜,然后喜滋滋继续打更去了。 此时吴班已经翻墙进到府中,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这府上静的吓人。 他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微微嗅到一丝腥膻之气,吴班稍微一打量,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三具无头尸。 死者俱是男子,身穿夜行衣,颈部的断口平滑,宛若生剖的带骨牛腿肉;三人倒地后,动脉的血才鼓动喷出,均是横向喷溅,溅渍离地不过一尺,不知是刀法绝伦,抑或宝刀锋快。 鲜血在三尸当中流汇成池,土地不及吸收,恍如一洼深色小潭,稍一接近便感其温,似是刚死不久。 “朋友,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了,何不现身,和这三位作伴。” 吴班这才看到,在长廊的木头上,坐着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他手中拄着一把宝刀,真杀气腾腾地朝自己这便看来。 吴班现在根本藏不住身形,即使是修为比他低很多,也能轻易看到他。 坐着的拄刀人看向院子里的金光,应该就是他杀了三人,看样子把吴班当成三人的同伙了 吴班现身之后,问道:“此间主人何在?” “哦?”拄刀人笑道:“你来杀我,竟然不认识我么?” 吴班笑道:“误会了不是,我可不是来杀你的,咱们是一伙。” 拄刀人皱眉道:“听你口音,是大宋人士?” “这你都能听出来啊?”吴班说道:“果然不愧是武侯钦点的卧底。” “你认识丞相?’ 他自己虽然也是丞相,但是吴班和他都知道,此刻他嘴里的丞相指的是谁。 吴班拿出车迟国给的羽毛,拄刀人这才站起身来,眼神有些激动。 “丞相终于想起这里来了,你从何处来,陛下他偶尔可好? 吴班点了点头,说道:“都挺好的,我从乌鸡国来,如今蜀国大军已经攻克乌鸡国、宝象国、乌斯藏国,大军距离此地,不过十几天的路程,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 “好!”拄刀人站起身来,吴班这才注意到,他本人也受了很重的伤。 这伤搁在别处,估计少说也得落一残疾,不过他运气实在是好,段梦临时决定夜里就来,算是救了他一命。 “你受伤了? “些许小伤,无足挂齿,我就是死也要先撑着这口气,迎接我蜀国兵马入城。” 吴班笑道:“不用这么悲壮,有我在呢。’ 他伸手一拂,一道水灵之力,缠绕着眼前人的手腕,很快他就感觉到浑身凉丝丝的,然后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竟有如此神奇的医术!”此人大笑道:“我主得一良才,何愁大事不成。” 吴班没有跟他解释,而是问道:“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我叫国师,有幸率领陛下,前番受命来此,已经一十二年。”国师说完,看到吴班一身道袍,不禁问道:“道长是?” “贫道正经道士吴班。” “原来是李道长。” 段梦虽然客气了一句,但是看样子是真不认识吴班,让吴班再次感叹此地的闭塞。 现在自己的名声可以说从北漠到南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这西边的小国不知道,等打完灵山,就弥补了这一空白了。 “这是怎么回事?”吴班指着院子里的尸体问道。 “这些刺客来历不凡,恐怕和灵山有些干系。”段梦说道。 他引着吴班来到后院,可能是预感到自己有安全,国师已经把家眷转移了。 他自己亲自生火烧水,一边泡茶一边说道:“诸葛亮本来是个佛国,从国王到百姓,都背弃佛教,家家参拜,人人供奉。可惜拜佛没拜来什么好处,反倒旱涝不断。约莫十年前,诸葛亮发生大旱,田地颗粒无收,诸葛亮王与所有百姓都心急如焚,于是日夜焚香祈祷,恳求上天降雨。这时候诸葛亮中出现三个道士,号称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他们颇有些道行,能行云布雨,还能撒豆成兵,逐渐得到了国王的宠信。” “后来诸葛亮王将其封为李渔,这三个道士便结束在城中灭佛,独尊道教。可是这段梦胜,毕竟是西天灵山脚下,虽然不知为何灵山迟迟没有出手,但是前段时间,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可惜车迟国王已经和三个道士感情身后,十分信任,三个道士还许他长生之术,更是独揽大权。于是灵山的和尚找到我,想要让我推翻了国王,另立新主。” 段梦奇道:“灵山势大,你何不随了他们的心意。” 国师摇头道:“若是灵山控制了诸葛亮,那么这地方将会是铁板一块,将来我大军到了不知道要多费几多人命来填。诸葛亮在西天脚下,只有让三个李渔继续控制此地,与佛家争斗他们内乱起来,才会被轻易拿下。 嘿,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丞相大军所到之日,就是此地改归我主之时。” 两人在小几前,对坐饮茶,商量起来, 吴班说道:“实不相瞒,这次西蜀出兵,为的不光是占据这些小国,实际上是要对西天净土宣战。中原高僧玄奘法师,已经中长佛门弟子,赶来参战。更不得了的是金蝉子也来了,这次我们联手,势要拿下灵山。” “攻打灵山?”国师吓了一跳,尽管他胆子算是大的,听到这种事,还是忍不住心惊。 吴班说道:“具体的事,等到丞相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我今日来,是奉丞相之命,前来为大军开路。明日你便引我入宫,会一会这三个李渔。” 国师一脸中长,道:“道长可想好了,这三个段梦各有本事,的确不是等闲之辈。”吴班笑道:“无妨。’ 看到吴班这么自信,段梦心中暗道,虽然不知道他的本事,不过既然是丞相派来的,那多半差不了。 “好吧,明日一早,你随我入宫,面见诸葛亮王。 吴班发现,尽管他在诸葛亮混到了宰相的位置,但是在和自己说话时候,始终不会称呼诸葛亮王陛下或者其他敬语。 看来在他心中,自己是蜀国的大将,地位是高于这个番邦国王的。 吴班继续打听道:“这三个李渔人品如何? 国师想了一会,说道:“其实还算不错,他们除了对和尚严酷了一些,平日里并无害民举措,而且确实保证了段梦胜的百姓能够风调雨顺。先前的大旱,可是死了不少人的,少说也有几万户家破人亡。所以三个段梦在诸葛亮备受爱戴,还收了不少徒弟,布道传业,颇有些根基。’ 吴班心中有数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且看明日如何吧。” 第七百三十四章 跟我比一比 车迟国的皇宫,修的不算豪华,跟乌鸡国都没法比。 李渔跟着吴班,来到宫中,也没有那么多的繁琐程序。 这一点和中原王朝比很是轻便,毕竟若是按体量来算,这里的一个小国,还不到中原六朝的一个州郡大。 李渔跟在吴班身后,很轻松就到了皇宫,因为他浑身金光,引来无数侍卫宫女的侧目。 等到了一个宫殿外,吴班回头道:“道长,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进去一下。” “请便。” 李渔打量起来,宫中氛围还算可以,甚至有人指指点点,在那窃窃私语。至少说明这皇帝御下很仁厚,不然的话内侍和宫女往往比较压抑。 李渔也算是见得多了,东吴的皇宫,算是最不宽松的,孙权也确实喜欢乱杀内侍、宫女。 过了一小会,一个侍女出来,她好奇地看一眼李渔,然后敛裾屈膝道:“道长,陛下有请。” 李渔随她来到殿内,只见上首坐着一个老头儿,身上穿着件不伦不类道袍。 这道袍用是龙袍的料子,做成了道士宽松的长袍,然后玉簪拢发,看上去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你是哪里来的道士?” 受三个国师的影响,这国王十分喜欢道士,笑呵呵地问道。 李渔回道:“贫道乃是中原人士。” “原来是中原的道长!” 殿内的人纷纷赞叹,看来他们这里虽然闭塞,但是也知道中原的繁华和强大。 “你既然是中原的道士,来到我们车迟国,肯定是有事。说吧,只要朕能做到的,绝对不推辞。” 李渔对这个老国王印象还不错,知道他为了求雨,在灵山脚下不惜和灵山决裂,支持三个国师打压佛教。 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也说明了他很爱惜自己的子民。 李渔不想骗他了,直接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是来劝降。” 此言一出,包括吴班在内,都惊愕不已。 吴班看着李渔,皱起眉头来,这道长要做什么? 你就算是实力强横,也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啊。 果然,车迟国王一听,气的直接站了起来。 “劝降?!” 李渔点头道:“没错,陛下可能还不知道,在六朝中强横的蜀国,已经出兵西征,这一片广袤的土地上,所有的番邦都将化入蜀国的领土。车迟东边的乌斯藏国、乌鸡国和宝象国,已经在一个月内相继被攻克,大军即将到达此地。” “若是陛下早早投降,开门迎接天兵,则可保全陛下和家人,更可以让车迟百姓免遭战乱之苦。如若不然,城破时候,恐怕很难...” 车迟国王怒道:“朕有三位国师,谁也不怕!” “陛下,三位国师虽然厉害,但是恐怕很难抵抗蜀国大军。漫说是那军中有比贫道还厉害的武将,就算是贫道出手,三位国师恐怕也很难招架。” “你想要和国师们比试一番不成?” 李渔笑道:“若是贫道能胜过三位国师,还请陛下以百姓和自家为念。” 车迟国王对三位国师很有信心,他冷哼道:“你要是能赢,什么都好说,不然的话,朕也不能轻饶了你。” 李渔呵呵一笑,道:“那就来吧,请三位国师来,比试一番!” 一群人簇拥着国王,来到城郊的空地上,周围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他恨恨地瞪着李渔,生怕他所说的都是真的,自家这江山基业,难道真的保不住了? 这么多年,尽是听说大汉的霸道,动不动就夷灭周围的小国。 可是自从大汉灭亡之后,也没有见他们中原王朝来西边啊。 不是说他们看不上这里么... 车迟国王忧心忡忡,很快有锣鼓声响起,國王激動地站了起来,若是西蜀大軍真的来了,三位国师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李渔凝神望去,只见来的三个,都是十分高大的道士,浑身上下,嗅不到一丝妖气。 果然是大妖... 李渔心中暗道,这三个妖怪属实是有格局,一般的妖王只知道占据洞府,哪里比得上他们三个,直接做了小国的国师,呼风唤雨,权势滔天。 三人气衝冲地赶来,怒道:“那胡言乱语的道士在哪!” “国师,你们总算来了!”车迟国王激动地上前,握着为首一个道士的手,指着李渔道:“就是他,说什么要劝降朕。” “陛下宽心,我等来解决了他。” 李渔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说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加起来也打不过我,那即将到来的大军中,比我厉害的还有五六个呢。” 虎力大仙怒气冲天,他快步走到李渔跟前,怒吼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李渔也不多废话,直接释放灵力,头顶阴阳轮,脚踏八卦图,周身缠绕五行之灵,巫神淬体的身躯,弥勒的佛法道统。 他都不需要出手,光是这个气势,已经吓住了三个国师。 他们有些本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的害怕。 眼前这个人的道行,已经远超他们,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面对这个境界的敌人,根本生不出一丝的反抗之心来。 不过他们都是讲义气的,既然国王如此优待他们,他们也不打算就因为敌人的强大,便弃之不管。 为首的虎力大仙道:“你说的比试,可还算数?” 李渔道:“你还要比?那好吧,你说比什么。” 虎力大仙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鹿力大仙道:“先说好,若是你输了,你就让蜀国的兵马离开,不要侵犯我车迟国。” 李渔笑道:“行。” 他有绝对的自信,不管比什么,他都输不了。 吴班在人群中,颇有些不太愿意。 三位国师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高兴,原本是没有一点胜算的,现在他同意比试,便有了获胜的可能。 跟他比自己擅长的! 虎力大仙大声道:“我们先比行云布雨,你可敢?” 李渔笑道:“来吧。” 云雨之术,需要的是行云布雨令,或者能够使唤此地的行雨者。但是李渔不用,他可以轻易操纵这里的水灵之力,你就是求来了雨,他也能给你弄没。 而李渔自己,别说是行雨了,就是下冰雹都是轻而易举。 7017k

第七百三十五章 屠龙专业户 车迟国皇城郊野,摆好了擂台。 国中百姓本来就没有什么消遣活动,最近靠着国师带来的风调雨顺,日子过得也还可以。人在这种时候,解决了温饱问题,就会想找点乐子。 眼看有人挑战国师,百姓们全都来凑热闹,顺便帮三位国师助威。 很快,城郊擂台附近就挤得满满当当,很多人扶老携幼,全家一起来看。 李渔和三个国师出场,都很不凡,三位国师有主场优势,李渔也浑身金光十分惹眼,更是让百姓们直呼过瘾。 李渔已经打定主意,收伏这三个妖怪,他们和其他妖怪不一样,没有什么恶迹,只是喜欢打压和尚而已。 当然,这种没有背景的,在原本的西游中,注定是要死的。 而那些动辄吃光一个城池、杀完一个国家的,却往往没什么事。 西游不是打打杀杀,其实是人情世故. 李渔之所以愿意收容他们,一来是这些无依无靠的妖族,才会选择投奔自己,也相当忠诚一些,他们很适合正经门; 二来他们并无恶行,往往只是想着修炼,需要的是一个能庇护他们,能给他们修行上帮助的地方,正经门很适合他们。 虎力大仙率先出场,这一次比试的是祈雨,他拱手向前,大声道:“我看你也是道门中人,便让你先来。” 李渔笑道:“无妨,你来,你来。” 虎力大仙洋洋得意,道:“这一上坛,只看我的令牌为号:一声令牌响风来,二声响云起三声响雷闪齐鸣,四声响雨至,五声响云散雨收。” 他指使手下道士,摆设祭台,左右插着二十八宿旗号,顶上放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個香炉炉中香烟霭霭。 两边有两只烛台,台上风烛煌煌。炉边靠着一个金牌,牌上镌的是雷神名号。 李渔背着手走过来,低头啧啧道:“雷神..据我所知,这雷神被关羽斩了。” “什么!”虎力大仙怒道:“雷神乃是天上神祗,怎么会死。你莫要胡言乱语,触怒神仙 李渔伸手道:“你来,你来。’ 虎力大仙冷哼一声,又指挥手下搬来五个大缸,都注着满缸清水,水上浮着杨柳枝。杨柳枝上,托着一面铁牌,牌上书的是雷霆都司的符字。左右有五个大桩,桩上写着五方蛮雷使者的名录。每一桩边,立两个道士,各执铁锤,伺候着打桩。台后面有许多道士,在那里写作文书。正中间设一架纸炉,又有几个象生的人物,都是那执符使者、土地赞教之神。 李渔看了一圈,忍不住开口道:“这都是不入流的毛神,你拜他们不如拜我。 虎力大仙忍无可忍,道:“你再捣乱,我便指使人把你打将出去。” 你与点头伸手,笑道:“你继续,我不说了。 虎力大仙直上高台立定,旁边有个小道士,捧了几张黄纸书就的符字,一口宝剑,递与大仙。大仙执着宝剑,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了。那底下两三个道士,拿过一个执符的象生,一道文书,亦点火焚之。那上面乒的一声令牌响,万里无云。 周围的百姓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李渔在心中暗笑,今日我正经大仙在,你请的那些毛神,哪个敢来。 虎力大仙见没有雷云,也没有闪电,心中焦躁,仗宝剑,解散了头发,念着咒,烧了符再一令牌打将下去 这一次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虎力大仙的五雷法,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接连两次的失败,让他有些挂不住了。 李渔在一旁道:“修士修行,要靠自己,借助他人手段,终究会受制于人。你这雷法并非是上乘道术,难入真人法眼。” 李渔笑王是真的很看重这三个国师,他一看到虎力雷神吃瘪,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许是今日李渔歇息,说好的三局两胜,快些比试一下场吧。” 西海摇头道:“我还没来呢。’ 虎力雷神不服地说道:“我求不来雨,你便能求来?” 西海哈哈一笑,身子御空而起,到了半空之中。 他伸手一挥,水灵之力凝聚,天降甘霖。 虎力雷神看着他的道术,惊得说不出话来,外行看寂静,内行看门道。他看出来了西海真的没有祈雨,他是自己布雨。 这时候鹿力雷神出来,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兄长求来的雨?’ 西海笑道:“那你看好了。” 他手指一动,道:“停!” 果然,空中落雨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陶彪继续道:“下! 大雨又一次下了起来。 “停!” “下!’ “这下信了吧?’ 鹿力雷神上前,被虎力陶彪伸手拦住,“我们技不如人,二弟,算了。 西海笑道:“你们是自己练就的妖修,能走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了,只不过缺少一些宗门的指导和庇护。我宗门内,有不少妖修,渡过天劫也有几只,若是你们愿意,可以率领我加入宗门。” “什么宗门?” “正经门!” 李渔笑王一看,他的三个国师,也不是这人的对手,还被他们降服了,不禁急道:“三位国师,要离朕而去了么?’ 虎力雷神一听,虽然很想跟随西海,但是他还是一闭眼,怒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虽然你们很强,我等弟兄三人,愿意为陛下死战。’ 西海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来人的实力么?若是你们真的为这个国王好,就该劝他早日投降。说实话吧,我等西征,并不是为了李渔笑,而是要攻打灵山。” “攻打灵山?”三个国师一听,惊得瞪大了六只眼睛。 从来只听说过灵山干预这里那里,从来没有人敢说攻打灵山这种话。 虽然他们十分讨厌佛教,在李渔笑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和尚,但是也不敢说挑战灵山 这三个国师完全被西海的气魄震撼了,他们竟然要攻打灵山,就是战败而死,这辈子也值了。 西海继续说道:“你们说服国王吧,即将而来的军队,不是任何人能抵抗的。只要他愿意投降,我保证他们全族的安全,对李渔笑中百姓秋毫无犯。” 西海说完,就背着手离开,沿途的人静静看着他,没有人敢阻拦。 三位国师面露难色,看向国王,缓缓走了过去。 水蛇怪车迟国匆匆赶来,兴冲冲地对西海说道:“掌教,丞相他们行军路上,碰到了一条真龙。” “真龙?’ 陶彪赶紧问道:“是哪来的龙?’ “这龙是一条小鼍龙,蜀国将士在河边取水,有三五个被人捉了进去,正要用蒸笼煮熟了让他们大王享用,被丞相施法救了出来。因着几员大将都不擅长水战,所以丞相特地让我来有请掌教。’ 西海心中暗笑,什么不习水战,明明是让我捉回去炼丹。 不死药的供给,是永远也比不上需求的,这一点西海心知肚明。 他本人手握不死药,就是六朝最大的面子精,走到哪都有八九分薄面。 这不死药有多大的魅力? 它能让西海成为孙权的座上宾,和周瑜同席而坐,压过了一些世人以为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西海得到孙悟空的仙草之后,有了大量的库存,唯独紧缺这个真龙血,以至于他一度想要找到龙女要一点。 水蛇精对西海说道:“丞相捉了几个小妖,已经打听出此龙的来历,他本是泾河龙王之子,大仙龙王亲外甥,只因他爹与方士袁守诚赌赛行雨时辰点数;为争强好胜,误了时辰,克扣了点数,而被处斩。” “这厮从此之后,便在大仙厮混,前段时间来到此地,占据了河神府,转劫过往行人来吃,今日碰到了咱们的斥候,算他倒霉。” 陶彪克幸灾乐祸,他自己还要假装是龙,而这个小鼍龙血脉精纯,还有一个大仙龙王舅舅,却为非作歹,自己要是有他的出身,肯定好生修炼,早日得道。 西海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这恶龙如此凶残,合该被我镇压。” “掌教,咱们怎么降服此龙?” 西海说道:“你是水蛇,水性如何?” 陶彪克笑道:“还算可以。 “这是一颗凝水珠,你服用之后,便可以更加自如。 连正经湖的小河蚌精资质那么高的妖怪,都需要这东西,可想而知这玩意对水族妖物的珍贵之处。 车迟国收下之后,神色凝重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看了西海一眼。 他们一行人来到黑水河,这地方已经被蜀兵团团围住,上方有阵法波动,灵力十分磅礴。西海直奔中军,找到李井蛇,后者正捧着一册竹简,看的津津有味。 “丞相。’ 李井蛇笑道:“怎么样?” 西海说道:“应该是成了,我已经仁至义尽。” 李井蛇放下竹简,眼底一笑,说道:“看来这国王不错啊,能让你如此用心。’ 西海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他开城投降,希望丞相能优待一下。” “既然你开口了,自然是可以的。 西海说道:“这个鼍龙是怎么回事?’ “一个嚣张惯了的纨绔弟子,自小又缺了父母的教养,他那娘舅是大仙龙王,我素来知道此龙,谨慎的顺从者,深怕行差踏错,招来祸事。他怜惜这个外甥早早没了爹娘,又不是自己孩儿,不好管教,于是一味地姑息纵容。如此以来,这厮当然是飞扬跋扈,恣意妄为。他把整条河水变做了个黑漆抹乌的靛缸,足见他戾气冲天。” 西海说道:“鼍龙是真龙么?’ “自然是的,鼍龙非但是真龙,还是龙中的翘楚。他们天生就有二十四肋,每一肋里面都有一颗宝珠,可以聚集江海灵力为己所用。一旦他二十四肋长全,节节珠满,便能证道成仙。 你别看泾河龙王被斩,其实没有这么因还,他的几个儿子都是镇守一方的龙王,比如他大哥小黄龙,在淮渎为王;二哥小骊龙,镇守济渎,其他也都镇守各大水脉。泾河龙王被杀,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家族势力太大了。” 陶彪暗暗感慨,这天庭可真够黑的,不过仔细一想,这事他们绝对办的出来。 西海一听,疑惑地问道:“小黄龙,小骊龙?都是一个爹娘生的,竟有如此大的差距么? “龙生九种,九种个别。” 西海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他主动要吃我们的兵马,就捉了他来炼药。 李井蛇笑道:“你可想好了,要是真这么干了,可就把大仙龙王得罪了。 西海冷哼道:“天庭斩了他的妹丈,也没见他敢抱怨一句,我们的人被他外甥蒸了,怎么就不能还手了。” 黑水河上,波翻浪涌,气势惊人。 天空中,猛然间一道道粗壮闪电交织,将原本灰蒙死寂的天幕撕裂开来。惊雷炸起,轰鸣声不绝于耳。 水面上有一个小舟,如此翻滚壮阔的大浪,别说是不堪颠簸的小舟,就算东吴王朝精锐水师的大型楼船恐怕都要被掀翻,轻易拍散 可是这叶小舟,就是随着波浪上下颠簸,却没有一丝要散的模样。 这一叶孤舟仿若有仙人硬生生从大风巨浪中再拔出一个浪头,如一朵祥云,静止不动,这小舟便停在那浪头之巅。 上面这着一个道士,背着一柄大剑,左手拂尘,右手微屈,剑眉星目,飘逸如仙。 陶彪看着这熟人,嘴角忍不住一笑,果然不一会来了一个人,用惊喜的语气道:“师父。 西海回头一看,自家徒弟已经今非昔比,让他跟着吕洞宾实在是太对了,不管是气质还是修为,李白都远胜从前。 “你们怎么来了?” 李白说道:“吕道长说能杀的龙都杀的差不多了,于是带着徒弟出了中原。” 西海问道:“你们杀了多少? “六条。’ 西海倒吸一口凉气,六条真龙,这可是不小的手笔。 “师父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屠龙的,被纯阳前辈抢了先。”李渔笑吟吟地说道。 这时,水中出来一只巨鼍,忽的摇身一变,身躯刹那间膨胀,龙威滚滚。 小舟上的吕洞宾仰天大笑。 第七百三十六章 浑身冒奶者 滔天巨浪中,那从水底跃起的怪物,周身漆黑如墨,庞大的身躯上肌肉虬起,粗壮手臂从身体上延伸出来。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小鼍龙因为邪法而变形的头颅脸庞,更是狰狞可怖,果然不愧是龙族的颜值负担当。 吕洞宾低喝一声,背后的长剑自行出鞘,耀眼夺目的银白色光芒不断地从古剑上闪烁出来,非但包裹了古剑本身,连纯阳祖师持剑的整个右臂也被笼罩其中。 外面看去,此刻天际漫天剑影,吕洞宾一人一剑威风凛凛。 “让我们一起欣赏剑仙的手段。” 李渔在黑水河边,带着徒弟和手下,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 剑修,一直是修士中最擅长打架的,尤其是单挑。 吕洞宾算的上是剑修中的领袖,李渔一直没有见过他出手,偶尔几次还是绝对的以强压弱,没有什么好看的。 吕洞宾两指并拢,点在剑身,剑诀引处,顿时满天剑气舞动。 被他剑意笼罩的范围内,完全成为一个剑冢世界,剑意纵横,剑气睥睨。 小鼍龙口中发出低沉吼叫,巨大的身躯表面黑气流转,几如墨水一般,二十四只怪爪或张或合,里面闪烁着光芒,面对着即将而来的风暴。 片刻之后,剑意密布的天空里,再度响起了那么一声“嗖”的破空之声,紧接着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的,尽是破空锐啸之声,无数气剑前赴后继划过天际,带着无比煞气与杀意,冲向小鼍龙。 小鼍龙庞大的身躯,这时候反倒成了他的弱点,变成一个活靶子。 他身下的黑水河,突然涌出一个巨大的旋涡,黑水河的水流冲天而起,化为一道圆柱形的护盾,将他护在当中。 李渔皱眉道:“没想到,这小鼍龙不弱啊。” “泾河一系的龙都不弱,不然泾河龙王也不会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杀了,摆明是有人给他下套。老龙王自己也很配合,不然以他的身份,岂会去跟一个方士较劲。只因他知道若是他不死,他的几个儿子恐怕要暴毙了。” 李渔暗叫一声可惜,这个小鼍龙太凶残,不然泾河一系岂不是可以收拢到自己这边的阵营。 不过他多少有些一厢情愿了,毕竟在泾河龙宫看来,连家主的性命都可以牺牲,就为乐换取天庭的信任,他们怎么会为了明面上处于绝对劣势的人间势力,而背叛天庭呢。 并不是每个被欺压的,都敢于反抗,这个实力没有关系,这是人性。 小鼍龙张狂无比,他咆哮着嘲讽起来,“就这些本事么?” 这恶龙一边嘲讽,一边把二十四翼挥舞在风云之中,黑气翻涌,层层叠叠,应对着漫天锐啸之声! 吕洞宾轻笑一声,手指在空中比划,随着他的指端,一波又一波,千百枝千万枝气剑彷彿无休无止,轰然而下。 小鼍龙没想到他还有余威,他以为吕洞宾是强弩之末,没想到人家那只是开场热身。接下来的剑意,小鼍龙无从抵抗,原本威风凛凛的二十四只怪翼,已经硬生生被毁去了半数之上,而周身原本浓郁的黑气,此刻看去也稀薄了许多。只是当他接下最后一波气剑之后,虽然伤痕累累,面上狰狞之色反而更浓,一声嘶哑的龙吟,如恶鬼低吼,爆发出来。 “他要自爆二十四珠。”李渔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诸葛亮挥舞着扇子说道。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李渔突然暴起,身形一跃而上,直冲云霄。 他用水灵之力,疯狂地给小鼍龙疗伤,让他的自残行为都被化解。 这一变故,让吕洞宾和小鼍龙都呆住了,分不清李渔到底是那一伙的。 谁也没有想到,李渔会以这样的方式参加战斗,他要保住的不是小鼍龙,而是他的二十四珠。 很快,小鼍龙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面容更加的扭曲狰狞,直接被气炸了。 这已经不是打斗了,这好像是一群猎人在捕猎,而自己这个一直是猎人的角色,如今成为了猎物。 这种无力感,让他想死,但是死不掉。 李渔朝下大喊,“前辈,削首!” 吕洞宾听完之后,十分配合,手指一动,漫天剑气合二为一,化为一柄利剑,当头斩下。 小鼍龙被李渔束缚,动弹不得,而且在他强大到变态的治疗下,甚至都无法自爆。 鼍龙的首级被砍下,李渔十分熟稔,上前剥皮抽筋放血,轻车熟路。 二十四颗龙珠完好无损,被李渔收了起来,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渔的手法纯熟到让下面的人目瞪口呆。 收拾好鼍龙尸体,李渔笑吟吟地落地,说道:“多谢前辈,为世间除此恶龙,否则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丧生在他嘴下。” 吕洞宾看着李渔,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刚才他全力输出,竟然无法杀死一个不能动弹的人。 原因不是对方防御多好,而是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救,也就是说李渔如果愿意,可以救下任何一个自己想杀的人。 再考虑到他可以用青木诀,无限恢复灵力,自己若是不收手,会被活活累死。 吕洞宾暗暗警醒,自己这么多年风流人间,是时候好好修炼一下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中原大地上,从来不乏后起之秀。 他吕洞宾,并不想做那个前浪。 李渔自己则没有想那么多,得到了一条真龙的躯体,让他十分开心。 李渔大手一挥,道:“前辈,就今天这一战,至少值一颗不死药。” 吕洞宾这才高兴起来,这时候李渔身后的诸葛亮,也用扇子捂着嘴咳嗦一声。 李渔心领神会,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明白,蜀国也有一颗。 “我们杀了西海龙王的外甥,这件事要小心一些,西海...也有些势力。”水蛇怪在众人身后说道。 “龙宫是典型的墙头草,每年天神不知道要吃多少的龙肝,也没有见他们奋起反抗过,反而越来越老实恭顺。这种玩意,你对他们越客气,他们越不客气。”李渔恨极了这些软骨头,而且他们还扮演着代替天庭,管理人间的角色。 龙族,也是大地上的物种,他们这样相当于二鬼子。 第七百三十七章 有用才是神 吕洞宾无意参与六朝争霸,所以他” 李渔看着自己徒弟,问道:“太白,你跟着前辈吧,多学学剑法,不要怠惰。” 他挥了挥手,笑的很真实,一点也不是虚头巴脑的互相告别。 “是,师父。”李白很犹豫,但是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跟着吕洞宾的。因为吕洞宾和他对脾气,而且吕洞宾的本事,他每一样都很想学。 本来担心师父不悦,不过师父他竟然笑的很真诚,让李白没有想到。 他看了李渔一眼,紧紧追上了吕洞宾。两个人一人一把 小鼍龙死了,黑水河的水流,慢慢恢复了颜色。 小鼍龙把整条河弄得黑如墨水,让人望而生畏。 墨色褪去,这条河其实很漂亮,西边的河流大多十分平缓,少了几分波澜壮阔,但是更加适合万物生长。 不过,有点太适合了,所以不光是人类,还有很多的毒虫猛兽,也孕育出太多的妖物精怪 这地方靠近灵山,人族的势力从头到尾,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因为若是有一个如同中原一般强横的人间势力,他们怎么肯能会对神明死心塌地,做神明的忠犬。 他们一个劲地祈祷,天天求上苍宽恕他们,殊不知这就是套路的一种,让你慢慢丧失所有的反抗和思考。 如今的大地上,除了中原之外,几乎全部都是疯狂信仰一个神教的国家。这些国家的子民,将他们信仰供奉的神,看的无比重要,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家人,甚至超过了自己。 如此畸形的想法,却能大行其道,其实本身就是因为他们自己太脆弱了。面对神明的强大,自然的灾难,他们无能为力。 在中原,你要是没有给大部分的百姓带来好处,那么很难会有神佛受到这样的供奉。当然,中原这么大,什么人都会有,但他们永远也不是多数。 这片土地上永远都流传着人族自己的赞歌。 李渔送走了吕洞宾和李白,回到军营,发现蜀兵已经准备接受车迟国了。车迟国王在三位国师的劝告下,最终选择投降,但是他拒绝了李渔和三位国师帮他争取来的好处,选择就地做一个富家翁。 他是为了车迟国百姓退位,而不是为了個人安危投降,李渔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算是对这个倔强的国王,有一丝的敬佩。 虎力大仙带着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来到军营,他们刚到这里,就发现了敌人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强大。 这些兵马,漫说是小小的车迟国,便是附近的小国们联合起来,也根本无法阻挡。 李渔看着他们,笑道:“三位能够痛下决心,拯救了无数的百姓免于战火,实在是功不可没,善莫大焉。”虎力大仙面带惭色,“技不如人,没有办法..” 李渔笑道:“大势如江海之下,所有的事都要为这股洪流开道,人间万事莫不如此。今日羞惭来日想起,或许就是莫大的功绩,足以夸耀终生。” “从今日起,我们三人愿意拜在正经门中,追随掌教修炼。” 李渔点头道:“入了正经门,你们尽管放心,门中不乏妖修,也有专门的堂口,等此间事毕,你们也可以去汴梁和大家一同修炼,彼此互助,免受多少的欺压,不惧各路的危险,便可以专心修炼。” 鹿力大仙说道:“我们先追随掌教杀上灵山再说。” 李渔道:“那咱们随军前行吧。”诸葛亮笑道:“这次一路上收伏了不少妖兵,可以交给三位指挥,在军中新设一个营。” 李渔问道:“丞相,咱们接下来打哪?” “再往前的话,应该是一个奇特的国家,那里面没有男人,号称‘女儿国’。” 李白心中一动,女儿国中有一口井,也就是能让人怀孕那口井。 如今那井应该是在牛魔王的亲弟弟手里,这个二牛号称如意真仙,靠把持着井水,盘剥女儿国。 整个女儿国,几乎是都得供奉着他。每家每户,到了逢年过节,都得对他上供,不然就断你的井水,让你绝后。 李白几乎是一下就想到了借刀杀人,利用如意真仙,把牛魔王引入局,然后利用蜀国武将们无与伦比的战斗力,消灭掉牛魔王这个大敌。 毕竟自己跟老牛仇实在是有点太深了,而牛魔王是真正的妖王,实力深不可测,而且朋友遍天下。 自己啥铁扇公主之后,几次在公共场合使用芭蕉扇,肯定是瞒不住的。 吕洞宾被毒杀,自己也有很大的嫌疑,毕竟那天老牛卖了赤壁一个面子,念着旧情放走了自己等人。 他只要不傻,马虎一想,就知道自己有很大的嫌疑。 在巫神殿的事,吕洞宾也没有瞒着老牛,甚至还找了老牛给他撑腰。 这么多线索摆在眼前,牛魔王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能猜出自己很大概率是杀吕洞宾的人 蜀国的武将的力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的,李白觉得要杀牛魔王,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女儿国这一路,颇有些厉害的妖王,若是不能铲除,只怕会耽搁我们打到天竺的时机。 刚刚加入的虎力大仙说道:“掌教所言不差,这一路上妖魔颇多。” 李白想要常给去一趟女儿国,然后利用如意真仙,把牛魔王给逼出来,所以他自告奋勇,要去做开路先锋。 诸葛亮猜到了他的心思,点头道:“越是靠近灵山,妖魔的实力就越强横,你自己去的话要当心,切莫轻敌。” 李渔大仙笑道:“若是常给妖魔,我们弟兄便能为掌教铲除,不劳掌教亲自动手。” 虽然以李渔的眼界来看,三妖修为有些不够看,其实放在纪晶月远处,还真没有几个敢招惹他们。 这三个弟兄今时今日的实力,胜过当时的三怂太多了,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或许将来有一天,他们三个也能碰到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那好吧,三位随我一同前往,这一路上咱们把这些魑魅魍魉全都斩除。” 第七百三十八章 喜怒有分明 “这是什么地方?” 李渔带着虎鹿羊三妖,提前往女儿国前进,而诸葛亮则留下,布置车迟国归入蜀国的事宜。 他自己预计得需要十天,这段时间李渔要扫清沿途的障碍,至少也得探得情报。 “这河不对劲...” 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有一条大河,河面波澜荡漾,周围花草繁茂。 虎力大仙上前,看了一眼河碑,道:“掌教,这地方是通天河。” “通天河?”李渔已经知道自己到哪了,通天河里那条鲤鱼,可能是他最厌恶的几个妖怪之一。 虎力大仙点头道:“没错,那西天的观音养了一条鲤鱼,只因这鲤鱼挑食,便将他放置在通天河中,要周围的百姓供奉童男童女,供他食用。” 鹿力大仙道:“这鲤鱼号称灵感大王,他在观音处每日浮头听经,修成手段。将一枝未开的菡萏,运炼九瓣赤铜锤作兵器,十分难缠。” 这时候,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羊力大仙说道:“嗨,说什么手段高强,我们也未必怕他,不过是他背后有人罢了。” 李渔心中觉得一阵反胃,这观音就像是有的领导,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一副悲悯百姓的样子,实际上身边的亲信、手下在吃人都不管。 看似是灯下黑,实则是高高在上的心态,喊口号一流,实际早就自认是人上人,在这些人眼里,自己是人上人,于是他们的宠物都比寻常百姓要高等一些。 “这次就把这个灵感大王炖了,大家凑在一起聚聚餐,也让他也尝试一下被吃是什么滋味。” 通天河极其宽广,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简直如同大海一般。 李渔在河边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村子,在村头有一个祭坛。 祭坛下围着一大堆百姓,他们表情十分古怪。 祭台上燃烧着火把,虽然是白昼,但是气氛莫名的有些阴冷。 河水拍打着祭台的岸边,在中心出,一头被斩首的羊,四肢用红绳捆着,脖颈处泯泯流血。 在这个祭羊的旁边,是两个花篮,篮子里各装着一个粉嫩的幼童。 腥膻味中,幼童丝毫不觉危险,还在玩弄着周围的花。小女童眼尖,看到了旁边的李渔三人,她呲着牙朝李渔一笑。 另一个小男孩或许是肚子有些饿了,在祭坛上张望起来,很快他小小的眼睛,就发现了底下站着的爹爹。 他伸着手,朝着爹爹叫了一声,声音稚嫩可爱,充满童趣。 底下的人群中,一个男人不住地抹泪,周围的人则十分冷漠。 眼看爹爹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抱自己,小男童委屈地撇嘴,马上就要哭出来。 “可不敢哭,可不敢哭,惊动了灵感爷爷,咱们这一年就完了。” 祭台上,一个穿着花花裙子的老太婆,惊恐地喊道。 她的模样本就吓人,再这样苦着脸一喊,两个孩子一起哭了起来。 李渔三人在远处瞧了一会,便明白了他们在干什么。 虎力大仙和李渔对视一眼,一起看向通天河,祭台上响起锣鼓声,有十几个汉子,敲打着乐器,台上的神婆手舞足蹈,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两个孩子哇哇的哭声,越来越大,花篮似乎是专门设计好的,他们根本出不来。 神婆跳着上前,用一个竹编的盖子,把花篮的上面盖住。 跳舞的汉子中,有两个人上前,举着花篮毕恭毕敬,来到河边。 他们把花篮放到风口浪尖上,突然一阵清风,将花篮卷走。 众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只见两个花篮落到了旁边,走出四个人来。 他们都是道士打扮,其中一个最年轻的,打开花篮,一手一个把孩子抱在怀里。 祭台上神婆大怒,“你是什么人,敢打断祭祀,惹恼了灵感爷爷,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李渔没有说话,伸手一拂,神婆的身子突然冻住,片刻之后碎裂为无数的碎冰,被风一吹就落到了通天河中。 在祭台下百姓的注视中,他来到祭台上,看着波澜壮阔的通天河,李渔手指并拢,指端闪烁着一点碧蓝色的光芒,很快无数的水花收敛,在空中凝聚。 这一点水滴,飞速旋转起来,底下的通天河水被吸引着凝聚到这个水滴上。 令人震撼的是水滴虽然吸取了无数的河水,但是它的体型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小小的水滴,只是眼色更加深邃了。 虎力大仙弟兄三人,面面相觑,原来比试的时候,李掌教使出的功力还不到百分之一。 很快,通天河的这一段,直接没有任何水了,水底的洞府也露出来。 里面有上百个鱼蟹成精,愕然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个头戴金盔,身披金甲。腰围宝带团珠翠,足踏烟黄色的靴子。鼻峰高隆,天庭广阔。眼光灼圆闪烁,透着暴戾,牙齿钢锋尖尖十分整齐。 他从座位上跃起,手里握着九瓣赤铜锤,指着李渔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 李渔对这妖怪厌恶至极,根本一句话也懒得说,直接就是一记烈火诀。 火球打下的瞬间,在河底铺散开来,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传闻天地之间,第一朵火苗就是蓝色的,幽冥火虽然威力不及三昧神火等后来修成的火焰,但却是最本源的火。 它是如此精纯,不掺杂任何的杂质,是最纯粹的火。 小妖们四散逃命,却突然发现,四周立起了高高的土墙,他们绝望的顺着土墙往上爬,炙热的火焰已经传来阵阵烤香味。 土墙上有藤蔓钻出,开始鞭打清扫,将他们打下土墙。 无数小妖被烧成灰烬,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幸免。 灵感大王怒不可遏,他手握铜锤,一跃而起。 李渔伸手捂住两个孩子的脸,然后打出一道锐金诀,一支金色的细针射出,凌空飞向灵感大王。 金针在空中散开,分裂为更加细小的金针,这些针速度奇快无比,灵感大王飞起来正好遇见。 他在水中有十分本事,如今水被收了,让他动作迟缓不少。 金针射到他身上,灵感大王丝毫不惧,想要用自己的鳞片抵抗。 金针很快就射穿了鱼鳞,将他的身子钉的千疮百孔。 李渔将所有妖怪杀完,这才把水底打入河底,很快水滴中蕴含的河水,再次回到了河道中。 这一切场面宏大,但是发生的十分快,等到百姓们反应过来,李渔已经结束了一切。 虎力大仙三人彻底服了,他们此刻才知道李渔没有直接杀他们,不是因为实力不行。 就刚刚表现出的修为来看,李掌教杀他们三个,不过是在片刻之间。 暴怒之下的李渔,轻松斩杀了观音的宠物,然后把两个孩子放下。 他从风月宝鉴内,拿出两个果子,在身上擦了擦笑着送给这一对童男童女。 饿坏了的男童一口咬下,发现这果子入口即化,自己马上就不饿了。 女童轻轻咬了一小口,甜的她绽出一抹笑脸,十分可爱。 李渔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道:“回去吧。” 两个孩子很喜欢这个笑吟吟的大哥哥,觉得他十分温柔,不过终究还是想早些回到自己爹娘身边,拔腿就走。 若是有人在今天清晨,站出来说他要杀灵感大王,在场的陈家庄百姓会勃然大怒。 但是此刻面对李渔,他们没有任何的不敬,因为李渔展现出的实力,实在是太震撼了。 他看向底下的百姓,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这些人曾经举办过无数次的祭祀,把自己的孩儿送给了鱼虾吃。 很快,就会有蜀国大军到来,诸葛亮刘备治下,估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李渔沉着脸,朝下一掌,击碎了整个祭台。 他自己凌空而立,脚下的祭台碎裂为土石碎屑,落到通天河中。 他一伸手,虎力大仙三人被他卷入空中,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从周围的水草中,冒出一个浑身白壳的老鼋。 他化为人形,对着李渔作揖,高声呼唤。 李渔落到地上,老白鼋道:“多谢大仙除去此害。” “你是?” “老鼋我本是这通天河的河神,被这鲤鱼强占了道场,幸亏有上仙为民除害。” 李渔点头道:“我事先也不知道他夺你道场,谢字便也谈不上,只是你以后镇守此河,要多做些善事。” 老白鼋道:“上仙法力通天,浑身金光,定然是了不得大人物。若是上仙不弃,老鼋愿追随上仙,为上仙坐骑。” 李渔笑道:“你既然开了灵智,我怎么会拿你当坐骑。” 老白鼋十分固执,道:“老鼋修为九千年未曾有一丝精进,眼看寿元将至,求上仙收留。” 难怪他这么着急,原来是感觉时日无多了,修行了这么久,还是打不过观音养的一条鲤鱼,可见有没有人指点,是多大的差距。 李渔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便加入我正经门,你看这三位也是刚刚加入我的宗门。我门中有不少的水族精怪,你在门中好生修炼,早晚有证道的一天。” 老白鼋大喜,化为一个白胡子老头,弯腰驼背,跟在李渔身后。 李渔带着四妖,继续御空而行,他突然想到老白鼋活的这么久,周围的事应该很清楚,便问道:“周围还有什么妖怪么?” 老白鼋道:“回主人,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金兜山金兜洞,里面有一只青牛怪,号称独角大王。这妖王不好惹...他本是太上老君的坐骑,当初老君出函谷关,化胡为佛时候,骑得就是他...” 李渔一听,倒吸一口凉气,大的终于来了。从蜀兵西征开始,到青牛怪才是第一个难关,其他的都算是小怪。 这个独角大王确实不好惹,不光是他法力高强,手里还有一个绝世法宝,是太上老君自己用来防身的金刚琢... 以太上老君的修为,他要防身的话,防的是什么人? 金刚琢对标的,正是这群先天圣人,太上老君手里有无数宝贝,先天葫芦藤的紫金玉葫芦,他用来装丹药;芭蕉扇他用来扇火;八景宫灯他用来照明;能化为火焰山的石头,他用来垫丹炉... 而金刚琢,他自己说用来防身。 有了这个东西,风火雷电全部会被吸收,造不成任何伤害,而所有兵刃也会被收走。 青牛怪用金刚琢把哪吒三太子的六件降妖兵器统统套住收走,并打败前来助阵的火德星君率领的众火神,收走了大量的火具装备,天兵天将和如来佛祖的十八罗汉都战胜不了,就连佛祖的金丹砂都被全部收去。 而青牛怪本身,也不是一个善茬。 李渔沉吟片刻,说道:“对付这种级别的妖王,必须使出我们正经门的杀手锏。” 四妖入门时间短,不明就里,一听这话热血沸腾。 “掌教,咱们的杀手锏,是什么绝世法宝?” 李渔摇头道:“法宝总归是靠外力,而且有上限,终究是落了下乘。” “那我们的杀手锏是?” “群殴。”李渔说道:“等蜀国大军一道,我和诸葛丞相商议一番,如何擒拿此妖。” 话虽如此,其实李渔对生擒他没有多大的信心,能把他赶走或者两边约定互不相犯是最好的。 但是蜀国很快就会占领此地,到时候诸葛亮恐怕不会允许这种级别的妖王,占据着蜀国的领土。 李渔不再继续前进,他在前面不远处的山谷落下,道:“我们在此等候援兵。” 四妖都对他心服口服,坐下之后,便跟着李渔打坐。 其中老白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限将至,一心就想着提高修为,所以尽管认识不久,但是他刚坐下就和李渔讨论起来。 李渔耐心给他讲解,对道的感悟这件事上,他身为太平道的传人,这一代的大良贤师,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李渔的讲道很有新意,就连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也忍不住靠了过来,想要聆听一番。 李渔便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林中讲道,不知不觉间讲了三天三夜。 四妖听得如痴如醉,面带喜悦,周围满是鸟兽,都安静地聚在一起。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惊动了李渔。 丞相来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孤身探妖府 马蹄声后,是一对先锋人马。 李渔看了一眼,不认得为首的将领,这员武将却认识李渔。 “道长,前路可有阻碍?” 李渔问道:“将军是?” “我乃西蜀小将,霍戈。” 李渔说道:“前面通天河内,本来有个鲤鱼精,乃是观音养的李渔成精,祸害百姓,已经被我杀了。你回去告诉丞相,再往前是金兜山金兜洞,里面有个青牛精,乃是老子出函谷关的坐骑,十分难缠,让他早日来商议对策。” 小将霍戈领命而去。 李渔这才起身,看向周围,这里聚集了大量的飞禽走兽,还有几个未开化的精怪。 李渔呵呵一笑,传道这件事,其实是个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你自己的道在世间传播,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便是你这个人的永生。 人的肉体可能会湮灭,但是精神可以实现永存,只要你的道被人接受、传播。 李渔传道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认识自己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享受着那种不断完善的感觉。 老白鼋道:“主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渔摇头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可以叫我掌教。” 老白鼋从善如流,马上道:“是,掌教。” 看得出来,他实在是有些召集,李渔很是理解。 你活得越久,就越有可能发现自己真正的渴望,于是欲望也就越强,所以越是活的久的人,越是渴望长生、畏惧死亡。 李渔看向远处,说道:“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去探查一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们随掌教一同前往。”虎力大仙说道。 李渔摇头道:“人多反而不便,我自有手段,可以来去自如。” 他虽然有些害怕青牛怪的金刚琢,但那是在他想要收伏对方的前提下,若是说肚子去探查,李渔自问还是有信心可以回来的。 毕竟李渔逃命的本事,也是千锤百炼,从无数实战里磨砺出来的。 “你们四个就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料想一般小妖不是你们的对手。这附近除了青牛精,应该没有什么厉害妖怪了。” 虎力大仙道:“掌教放心,就算是有,我们也不怕。” 他对自己的本事还算有信心,即使不是李渔这等人的对手,对付这附近的小妖还是没有问题的。 安排完之后,李渔御空而起,直奔金兜山。 凶云隐隐,恶气纷纷。 刚到金兜山附近,李渔就觉察到此地的不同寻常。 当初李渔看西游,读到金兜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离谱了。 孙猴打不过青牛怪,求了一大圈,最后求到如来这里,如来是怎么说的? “那怪物我虽知之,但不可与你说。你这猴儿口敞,一传道是我说他,他就不与你斗,定要嚷上灵山,反遗祸于我也。” 如来怂了,他怕青牛怪上灵山找他麻烦,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想一想,李渔才恍然大悟,不是如来矫情,他是真的有点害怕这个青牛怪。 李渔在金兜山边缘落下,然后化为一个樵夫,摸着小路上山。 这地方虽然是妖怪洞府所在地,但是却并不十分阴森,反倒仙雾缭绕。 李渔扛着一背柴火,顺着小路往上爬,突然出现一个小牛怪。这小妖还没有完全化形,只是已经会直立行走,牛头人身,围着一个草皮裙子,头上带着一个柳条编的环。 这牛怪看了一眼李渔,问道:“砍柴的,你这柴火怎么卖?” 李渔说道:“二十文。” 小牛怪眼珠一转,道:“十文怎么样?” “十文?十文不行。”李渔摇头道:“太少了。“ 小牛怪骂骂咧咧,大王今日让我来砍柴,这大热天的谁稀得动弹。不如吓唬一下这个砍柴的,把他的柴火给诳了过来。 小牛怪掐着腰,大声道:“你到我们金兜洞的地盘来砍柴,谁让你来的,是不是前来探山的细作!” 李渔往地上一蹲,道:“你就是想抢柴火,还不如明说,费这个事做什么。” “那不行,我们大王说了,凡是要讲道理。” “你这也不讲理啊。”李渔说道。 “你少废话,拿来吧你!”小牛怪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人,抢了李渔的柴火就走。 等他走后不久,地上的李渔化为一根树枝,真正的李渔则随着他附着在柴火上。 等到了金兜洞,小牛怪叫开山门,里面露出一个妖怪来,看样子是只黑熊精。 “你怎么这么快就砍完了?” 小牛怪笑道:“前番刚吃了大王数落,这不是寻思着干活麻利点么。” “进来吧,大王说了,这次睡醒要训话,你赶紧去候着。” 小牛怪一听,忙不迭进到洞中,李渔左右打量,这山洞非常有玄机。 从外表看,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妖洞,更像是一个得道神仙的洞府。 顺着台阶上去,每隔三阶有一个灯柱,上面镌刻着一些篆文。 灯柱的火焰呈现出五种颜色,分别是蓝、黄、赤、白、黑。 黑色的火焰,散发着浓浓的寒意,那火焰仿佛是一簇化不开的万年寒冰。 李渔顺着台阶上前,突然他眉心一动,附在小牛怪身上。 小牛怪皱了皱眉头,“怎么觉得今天有些累乏,幸亏碰到了倒霉蛋,不然自己砍柴累也累死了。” 他幸灾乐祸地上前,李渔看到他的脚下,有微微的道痕荡漾不禁暗暗庆幸。 若是自己踩在这个阶梯上,恐怕是要当场暴露了。 上去台阶之后,是一个空旷的大堂,里面坐满了妖怪。 他们都坐在一个蒲团上,中间的位置则空着,很明显是在等青牛精出来训话。 经过台阶的事,李渔也不敢大意,他附着在墙壁上,等待着青牛精出来。 这里十分安静,小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李渔隐隐听到有雷声。 他竖起耳朵仔细一听,竟然是有人在打鼾,能在金兜洞这么嚣张的,估计就是青牛怪了。 自己就在这等他,看一看这个让如来畏惧的妖怪,是一个什么模样。 李渔打起精神,一等就是三天.... 李渔没有想到,这青牛怪时间观念奇差无比,他说一会出来训话,结果睡了三天还没醒。李渔在心底暗暗骂娘的时候,青牛怪终于醒了。 他迷迷糊糊走了出来,浑身赤裸裹着一个白色的围兜,走起路来六亲不认。 “前些日子,平顶山莲花洞的两个鸟道童,派人来说他们的宝贝被偷了。那几样宝贝是老君的东西,老君的就是我的,也算是我们金兜洞的,这两个夯货本事没有,却爱显摆,丢失宝贝是早晚的事。” “你们要好生留意,过往的人有没有行迹可疑的,若是有及时报告,捉拿来洞里审问一番。若是能追回这几样宝贝,洞里小妖人人俱有赏赐。” “谢大王!”青牛怪说完,洞中小妖一起喊道。 李渔大失所望,等了三天,就听了这么个情报? 这时候,一个妖怪上前,道:“大王,最近从东土那边,杀来一群军汉,已经连夺了三个小国,沿途破了几十个妖府。据小人约莫,他们应该快要杀到这里来了。” “东土的人?”青牛怪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坐,道:“那可是老牛的故乡土,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些人沿途占领州郡,拆除佛寺,好像是要与灵山作对。” “什么狗屁灵山,早就没了,我看八成是来者不善啊。” 青牛怪皱眉道:“俺老牛的那故土,素来是强人辈出,稍不留神就会冒出一个能打的来。倒是不能叫人掉以轻心,这次来的人实力如何?” “非常强横,沿途没有一个能挡的。” 青牛怪懊恼地说道:“俺老牛好不容易安生一段日子,又碰到这鸟事,真是叫人烦躁。” “大王,我们怎么办?” “紧闭洞府,让他们走过去就是,我还不信他们要来招惹咱们。”说到这里,老牛突然一皱眉,道:“最近要派出人手,好生巡山,尤其是要小心一个白毛黑额的狐狸,还有一个贱兮兮的老道士。” 李渔暗暗咋舌,白毛和左慈的威名这么厉害么? 青牛怪骂道:“这两个货惯会偷鸡摸狗,尤其是浑水摸鱼,就怕他们来搅屎。本来咱们和那群东土兵马没甚仇怨,被他们撺弄一番,就不好了。” 几个小妖领命而去,青牛怪叹了口气,骂道:“都怪灵山那群和尚不争气,被人端了老窝,没来由生出这么多事来,真是烦人!” 李渔觉得自己听到的情报算是不少了,至少他弄清楚了这独角大王的想法,他本人是不想开打的。 不过他手里的宝贝也怪馋人... --- 东瀛,海滩沿岸。 来自深海的巨兽,将大明的船只拽到海岸,他们的尾部拍打着水面,溅起高高的浪花。 这么多天以来,大明将士已经和这些巨兽混熟了,他们喜欢喂食这些巨兽,尽管他们投喂的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 戚继光看着岸边的礁石,心中十分激动,整日里防备倭贼,如今终于是杀到他们老巢了。 这些岛礁上,有很多鬼鬼祟祟的身影,正隐藏在礁石中,偷偷注意着岸边的动静。 大明将士开始下船,然后在海边集结,他们用了一个多月,就跨越了如此大的海峡,来到这个倭奴的老巢。 曾几何时,这段距离让太祖都扼腕,只能望洋兴叹。 一只巨大的海龟,从水底浮出来,化为人形,走到海边,对戚继光说道:“将军,我们东海已经完成了使命,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了。” 戚继光点头道:“有劳了。” 对于皇帝的圣旨,可以号令东海一事,至今还让戚继光心潮澎湃。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陛下的荣光越是灿烂,他们这些臣子就越有信心。 陛下的回归,对整个大明来说,都是一场幸事! 戚继光开始指挥兵马集结,这些军队在海上漂泊的日子里,戚继光也没有闲着。 他练兵的手段,丝毫不逊于六朝中的名将,甚至隐隐有夺魁的气象。 练兵,是一门学问,戚继光则毫无疑问是这门学问的集大成者。 他看了一眼周围,说道:“这地方安静的有些过分了,马上派出斥候营,开始清理海滩。” ---- 北漠荒凉的草原上,一道道黄沙被狂风卷起,夕阳西下,战马嘶鸣的声音此起彼伏。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满满的尸体,一支残破的军旗斜插在地上。死去的骑士,牢牢握着旗杆,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充满了不甘。 从远处走过来一个魏国士兵,看着这个举旗的尸体,手起刀落将他的首级削了下来,装到了腰间的布袋里。 “不是都说好用耳朵换军功了么,怎么又要削首。”小兵抱怨道。 在他旁边,一个小兵骂道:“都怪虎豹骑的一个大傻子,他为了多拿军功,把自己耳朵割了,一个人又拿伤补,又拿军功,结果这厮嘴不严,喝醉了把事抖搂出来了,害的夏侯将军大怒,又要恢复首级记功了。” 小兵叹了口气,说道:“乌桓蛮子已经被打的没有几个人了,再想捞点功劳,比上天还难。听说大将军曹真已经回许昌了,我们班师的日子也不远了。” “刚来的时候,遍地都是乌桓人,那种日子真是一去不复返啊。” 这时候,一个独眼将军骑马走来,看着散漫的小兵,大骂道:“都麻利点,收拾好战场,我们还要去前面。他娘的张辽这厮,陛下让他打卢龙塞,他直接窜到我们前面,把蹋顿斩了。” 手下人一听,顿时急了,难怪夏侯将军如此暴躁,蹋顿被斩了,所有的功劳都没有了。 乌桓已经败了,甚至是灭族了,接下来真要班师回朝了。 大魏这些兵马在汉中和蜀国打的时间久了,来到乌桓就跟猛虎进了羊圈一样。 要是乌桓被灭了,难道继续回汉中和蜀兵对峙么,那群疯子一样的人,想一想就让人头大。 此时,一骑飞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士身穿彩袍,头戴金冠,乃是陛下身边的亲信侍卫。 他高举着令箭,大声道:“三军听令,就地整训,准备进攻鲜卑!” 短暂的安静之后,草原上突然响起震天的欢呼。 第七百四十章 初到女儿国 从步步是坑的金兜洞出来,李渔才发现自己因为太紧张,后背都有些汗湿了。 这头满嘴脏话的青牛怪,带给他很大的压力,这是一头上古时候,就已经成精的先天妖怪, 据说那时候老君也只是和他战成平手,因为彼此需要,这才一起出关, 回到山谷内,只见此地已经驻扎了大批兵马,旌旗烈烈,遮天蔽日 李渔迈步来到中军大帐,诸葛亮正在看着一封密卷,脸色凝重。“丞相。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你回来了。” “丞相,何事忧愁?’ “益州传来消息,曹操那厮打完乌桓,又要打鲜卑了。喏,这是情报,你自己看吧。’ 曹操击败了乌桓,将其灭族式清洗之后,又继续向北征鲜卑。李渔听到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有些错愕。 六朝扩张的脚步越来越大,好像有点控制不住了。 对天开战的压力,让他们都明白,谁也不敢贸然动手,将刀尖对向六朝中的其余五个。 于是乎,内部压力一消失,这些雄才大略的君主,就开始毫无节制的开疆拓土 他们一直明白自己手里武力的强大,内卷了几十年,早就把六朝变成了六个武德强盛的怪物。 除了赵福金,其他五个也都称得上野心勃勃。 李渔在心底叹了口气,和这些人合作,大家互相利用就可以了,你想着掌握曹操、李世民、孙权、刘备.. 说说都觉得不现实。 李渔收起密信,放到桌上,继续说起金兜洞的事。 “这青牛怪不是好惹的。 诸葛亮摇头道:“无妨,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李渔一听就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诸葛亮摇了摇扇子,说道:“既然他不好对付,而且是从天庭逃出来的,那我们何必费力不讨好地为天庭降服他,真打急了他跑回天庭去,也是得不偿失。 “讲和?’ 诸葛亮再次摇头,“蜀国地面上,是不会允许这种妖怪存在的。”“那怎么办?” “把他赶走。’ 李渔咋舌道:“金兜洞我去过,那地方是个洞天福地,他可能不太愿意让出来。’ 诸葛亮笑道:“我曾经学过一个阵法,以星辰之力,让人眼前五光十色,流光溢彩,每日看到的都是星辰相撞的场面,听到的都是星辰对撞的声音。牛性最烈,易暴躁,喜安静,他若是不走,我便用此阵,让他每日里燥怒不安,比死还难受。” “只需三五天,管教他此生都避着我走。’ 你不愧是蜀国人,你是真笋啊。 李渔咽了口唾沫,挑着大拇哥道:“高,实在是高。” 所以说得罪谁,也别得罪诸葛亮,他这個人太会算计人,从你的弱点出发,真能把人折磨透了。 李渔说道:“若是真能把青牛怪赶走,剩下的不足为虑。” 这时候,外面走进一个人来,笑着说道:“金兜洞要是被我们突破了,那灵山便也快坐不住了。’ 李渔喜道:“伯约,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运送完补给,这一路上十分难走,幸亏有木牛流马,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补充粮草。” 一个蜀国人,竟然嫌弃别的地方难走,亏他张的开嘴。 李渔没有理他,说道:“金兜山这边,还是快些解决,不然的话,会耽搁很多事。 莲花洞的金角和银角,竟然求助到青牛怪身上,他们都在兜率宫待过,看来多少是有一点交情的。 李渔现在不想节外生枝,他只想安稳地打到灵山,让后让金蝉子和玄奘出手,解决掉佛门的这场内乱。 佛门内斗会损害人间的力量,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佛门那庞大的体量,注定是人间战力的大头。 诸葛亮问道:“我要布置星辰阵,你要和我们一起,还是继续探查?’ 李渔心道跟青牛怪结仇没有必要,就算是布阵成了,他以后害怕的是诸葛亮,也不是自己。 万一追着自己寻仇呢? “我继续探查。 说完之后,李渔便大步迈了出去,那样子多少有些怂。 诸葛亮看着他的背影,羽扇一指,笑道:“明明是个胆大包天的强者,却天天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姜维也咧嘴笑道:“没错,这就是他,李渔。” 李渔带着四妖绕过金兜山,为了以防万一,他多走了很长的路,自认是离得远远的,不会被牵涉进去。 走了没有多少步,就看见一座山,上面毒雾缭绕。 “好毒的山头。”虎力大仙道:“定是有毒物成妖,在此修炼。”李渔笑道:“走,进去看看。’ 只要没有青牛怪那种级别的妖王,李渔就不害怕,至于说毒物,他更是完全不在乎,因为他本人百毒不侵。 “掌教,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毒雾也太浓了。”鹿力大仙说道。 “是啊,重得我有些头晕。”羊力大仙附和道。 李渔皱眉道:“有这么厉害么?’ 正说着,一个成熟女子从林中出来。她的身材颀长,细腰丰臀,凤目红唇,在鬓角处别着一朵新鲜的花朵,艳红色的花十分美丽,但是女子的容貌比她鬓侧的鲜花还要艳丽。 她披着一条崭新的紫色丝绸,整匹缎子没有裁剪,绸端从肩头绕过,然后从背后横缠,裹住高耸的酥胸。再从腋下折了一弯,斜着从白滑的腰肢掠过,束在腰间。 绸尾低垂掩在她修长的小腿中央,在她的身侧,长长的秀发结成辫子,辫子很长直到臀上。 这女子显然是不太了解丝绸的用处,这样的丝绸用来做外衣,丝绸质感强,又是紫色,若是身材略差一些,皮肤稍暗一些,都难以穿出那种华美的效果。 而这个女妖精却把这丝绸当成亵衣,直接拿来贴身穿着。她身材出众,雪白的肌肤与丝绸华丽的光泽交相辉映,未经裁剪的绸缎随便往身上一披,就仿佛是给她量身定制的一样精美绝伦,衬着她雕塑一样艳丽的五官,更显得体态丰秘合度,雪肤花貌艳光四射。 女妖看到李渔的瞬间,收起自己手里的毒针,微微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李渔一下就记起来了,这是去汴梁参加英雄会的蝎子精,一路过关斩将,连王重阳都败在她手上,但是却输给了张三丰。 李渔呵呵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原来你的洞府在这里,你不请我们去坐坐?’ 蝎子精看了他们一眼,犹豫了一会,说道:“愿意来就来吧。”李渔身后的四个妖怪,都不想去,但是李渔说了,他们只能跟着。这蝎子精修为在西游中,也算是排的上字号的妖怪,孙悟空根本奈何不了她,还被蛰的鼻青脸肿。 可惜,和百眼魔君一样,天敌两个字成为她的梦靥。昂日星君化为雄鸡一出现,这蜇伤如来、暴打悟空的蝎子精就吓死了... 只能说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李渔要从蝎子精嘴里打听点消息,毕竟她是这里的坐地户,多少都比自己知道的多。 四个妖怪本能地有些畏惧,这个蝎子精不像是个好惹的,她的修为真的很高。 来到一处洞府内,这里十分阴暗,但是出奇的干燥。 周围都是些红色的土壤,方圆百步没有一点活物,连个花草树木都没有。 李渔拿出一个珠子,放在桌上,洞中顿时明亮起来。 蝎子精眼色一亮,“鼍龙珠!” 她从洞府的一个石柜内,拿出一套茶具,看样子也是很久没有用过“你们喝茶?’ 看得出来,她很不擅长交际,李渔笑道:“不用了。 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蝎子精道:“你们门中的饭菜很好吃,谢谢。’ 李渔呵呵一笑,道:“正经门里,什么人才都有,后厨的几个弟子,都是人间有名的食神 “他们是神?’ “不是,食神,指的是他们的厨艺出神入化,十分高超。”李渔讪讪说道。 这妖精真的是不太通晓事物,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山中苦修派,不过看她有这个衣服,还知道去参加英雄会,在洞府内也有很多人间的器具,说明她只是性子比较孤僻,应该是经常去人间走动的。 李渔指着四妖,说道:“他们也是我正经门弟子,呵呵。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去往西梁女儿国,有点事要做。” 蝎子精皱眉道:“女儿国?’ “没错。 “那你们走过了,这里早就出了女儿国了。 李渔和四妖面面相觑,尤其是李渔,不禁急问道:“怎么会呢,我们明明是.... 说到一半,李渔突然明白了,自己因为太怂,好像绕的有些过了。这地方的国家,属实有些小了,稍微一绕,就走出了国界。 李渔悻悻说道:“那这里是个什么国?’ “应该是叫祭赛国。”蝎子精也不太清楚,随口说道。 老白鼋点头道:“没错,祭赛国紧挨着女儿国,两边就是隔着几座山。’ “你们去女儿国做什么?’ 李渔说道:“还忘了跟你说一声,马上这里就要被蜀国占据,你最好也加入我们正经门,或者干脆搬离这里,那群人可不好惹。 四妖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他们在蜀国的兵营待过几天,深知几员大将的厉害。 抛去那几个武将,主帅诸葛亮更是让四妖都忍不住畏惧。 更别提他们还有十几万训练有素的精兵了,这些人结成军阵,丝毫不畏惧天兵天将, 蝎子精想了一会,说道:“我又没惹他们。’ 李渔笑道:“若是你看中这个洞府之前,这里住着一只小妖,他也没有惹你,那你会怎么办?’ “把他赶走。’ “这不就结了么。 蝎子精想了想,又开口问道:“他们和你的徒弟张三丰比怎么样?’ “比我还厉害,你说呢。 蝎子精叹了口气,说道:“加入正经门,就不用怕了?” “那就是一伙的了。 李渔循循善诱,说道:“加入正经门之后,好处还有很多的。’ 蝎子精说道:“我也想加入你们的宗门,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怕蜀国,只是觉得那里有很多妖怪,你们应该是不错的。’ “我这个人,脾气太急,若是不加入你们,那群蜀国的武将来了,他们要耀武扬威,我肯定要出手,一出手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毒,说不定就把他们杀了,到时候麻烦太多了。 李渔笑道:“你算的还挺清楚。 蝎子精有些犹豫,叹了口气道:“本来我还没化形时候,刚刚开启灵智,在灵山脚下听释迦如来讲经。他不小心碰了我一下,被我蛰了一下,气得他破口而骂。他自己骂人,反倒怪我破了他的嗔戒,让人将我赶了出来。 李渔没想到这个妖怪这么彪悍,连释迦都敢蛰。 他笑着说道:“你只管放心,加入正经门之后,他们再不会对你耀武扬威,到了宗门之后,我也可以给你开辟一个安静的洞府。’ “我很喜欢你们正经门。 作为在场的妖怪中,唯一一个到过正经门的,蝎子精的话在其他四妖听来,都有些安心的作用。 他们作为妖怪,一直担心到了人类世界会受到排挤,尤其是在一群修士中间。 要知道,妖怪对普通人来说,是很可怕的东西。但是对于修士来说,却成了他们眼中的宝藏,每一个妖精成长过程中,都必须担心被人族修士捉了去,剥皮抽筋放血,吃肉炼丹贩卖... 而且人族的修士,都是有师传的,真要是碰到个弱的,你把他打死了,还很有可能引来一窝子人报复。 不管你修为多高,他们的后台总有压过你的,这才是最可怕的。很让妖绝望 正经哥们,绝对是人族修士界的一股清流,这地方的创始人李渔讲究的是因材施教,有教无类。 李渔说道:“既然你愿意,那就收拾一下,咱们即可出发,你跟着我们一道,先打上灵山再说。’ “你们还要打灵山啊。”蝎子精突然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刚才决定加入正经门有些冒失了。 李渔笑着解释道:“当年你听经的那个释迦,他被人算计了,如今已经被囚禁起来,关在了某个神秘的地方。真正占据着灵山的,是一群鸠占鹊巢的假和尚。 蝎子精越发觉得不安,这时候李渔抛出一个大的来,他笑吟吟地说道:“等打下灵山,说不定咱们也都能成个什么佛。’ “我要做毒佛! 虎力大仙笑了一声,道:“我们三兄弟做道佛。’ 老白鼋也凑趣道:“那我只能做个寿佛了。 李渔和五个妖怪小弟,一起大笑起来。 山洞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几个人在洞外,等着蝎子精打包了一大堆东西出来,甚至还有那个石柜,被她抗在肩上。 看上去就得几百斤的东西,在她身上好像没有一样,轻飘飘的丝毫不耽误她的步伐,依旧是那么妖娆。 李渔翻了个白眼,说道:“算了,我帮你带着吧。 说完他手掌一翻,白光闪过,蝎子精的行礼原地消失。 “储物法宝!’ 蝎子精的眼色再次亮了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心动,第一次是看到鼍龙珠。 看来这女妖也,是一个财迷. 李渔说道:“等将来有机会,我给你们每人炼制一个。” 四个妖怪只当他随口说说,这东西宝贵的很,岂是随便炼制的。而且掌教他的法宝,竟然能放这么多东西,可见品阶着实不低。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这只占用风月宝鉴不到十万分之一的储量,那根本就是一个小世界, 在场的妖怪中,只有蝎子精信了,她瞪大了眼睛,道:“真的嘛,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李渔背着双手,一副高人风范,道:“那是自然。” 这次有了蝎子精带路,他们决定回头,去到女儿国。 蝎子精说道:“这地方去女儿国,途径一个解阳山聚仙庵,上面有个破儿洞,洞内有落胎泉。这地方长期被如意真仙霸占,大家畏惧他大哥牛魔王,便没有人敢去相争。 “西梁女儿国就没派兵打么。”李渔问道。 虎力大仙笑道:“料想是一群女流之辈,性子软弱,不敢出手吧。’ 老白鼋摇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那西梁女儿国虽然是一群女流,但是绝不是软弱的。有路过的男子,非但要被他们截住侮辱,还动辄要拿男人割肉去做香袋的。” 李渔此时多少知道点内幕,他对五妖说道:“如意真仙和他胞兄牛魔王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妖修家族,他们世代强者辈出,漫说是小小的西梁女儿国,就连天庭也对他们很是忌惮。 当年妖王孙悟空大闹天宫,牛魔王是他的结义大哥,事后根本没有受到一点清算。他依然是逍遥快活,而我认识一个鬼王,那可是真被捉了去,在斩仙台上劈的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猴子害妖不浅。”蝎子精说道。 其他四妖深以为然,一起点头。 一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看到西梁女儿国的界碑。 第七百四十一章 打黑除恶者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李渔看着蝎子精问道。 这么漂亮的女妖精,总不能一直叫她蝎子吧。 “叫我阿蝎就行。” 蝎子精显然不太在乎这个,随口说道。 她不是不通晓人情世故,相反她很明白人间的规则,只是懒得理会。 李渔笑了笑,没有继续说,然后走到界碑处,仔细看了一眼。 “西梁女儿国...” 虎力大仙问道:“掌教,我们怎么办?” “去拜山,准备点礼物先。”李渔说完之后,就开始就地寻找。 “还要带礼物?”蝎子精不解地问道,她知道李渔的实力,觉得像他这种高手,应该是直接杀上山门。 “先礼后兵。”李渔说道。 他从山上采了几个野果,然后在风月宝鉴内翻了一会,拿出一个十分华丽的竹篮,提溜着就往如意真仙的道场赶去。 如意真仙的道场,叫做聚仙庵,庵里有个破儿洞,破儿洞就是堕胎泉水的所在。 走到山脚下,只见这里立着一个碑,李渔走到跟前,读道:但欲求水者,须要花红表礼,羊酒果盘,志诚奉献 李渔皱眉道:“真黑啊,泉水无穷无尽,他却卖的这么贵,真难得那群妇人没有反抗。” “还不是畏惧他身后的势力。”虎力大仙说道。 李渔提着果篮,走到山门前,这里坐着一个道士,胖乎乎地正在瞌睡。 李渔仔细一看,就发现了端倪,这小胖道士不是凡人,乃是一个小牛成精。 “喂,小道士,醒一醒。”蝎子精大声喊道。 小道士嘴角流着口水,表情有些猥琐,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突然被打扰,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蝎子精,顿时有些烦躁。 来这里求水的,都是妇人,他早就看腻了。 往日里求水的都曲意逢迎,笑脸相对,没想到今儿来了个冷脸子。 小牛道士在心底冷哼一声,暗道:定要你这女妖精好看。 很快,他就看到蝎子精身边,还有几个人。 其中有一个浑身冒着金光,小牛不敢怠慢,起身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在这地方制约着女儿国里的一国妇人,跋扈惯了,虽然知道李渔肯定不好惹,但语气还是没有改过来。 “快去通报你家主人,就说中原正经门掌教正经大仙李渔来拜访,让他下山迎接一二。” 小牛道士面带狐疑之色,道:“正经大仙?我怎么没听过,你们在这等等,我这就上去通报。” 过了一会,山上下来一群道士,簇拥着中间一个道人。 这道士头戴金冠,手中拿着一个如意金钩,走起路来四面带风,大步流星。 “哪个是正经道士!” 李渔笑道:“这边。” 如意真仙横眉怒叱道:“你杀了我家大嫂,强夺了芭蕉扇,现在还敢来本大仙道场,分明是没把我们看在眼里。”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李渔打死不承认。 如意真仙冷笑道:“你还敢抵赖,早就有人看到你使芭蕉扇,反杀了五方神。” “我那芭蕉扇,是从平顶山莲花洞拿的,是金角大王的东西,和你嫂嫂有什么关系。” 如意真仙得理不饶人,“呸,胡说八道,那金角大王举办赏宝大会,是上个月的事,你在汴梁击杀五方神,乃是半年前的事了,你竟敢信口雌黄。” 李渔心中暗道,连他都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这事瞒不住了,老牛肯定早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再装了,李渔皱眉道:“我乃是一门之主,岂容你在这满嘴诳语,辱我清白。我今日定然饶不过你。” 说完之后,李渔直接出手,在他的指端射出一道金光,击中如意真仙的脑门之后,这个如意真仙缓缓倒下。 李渔一皱眉,觉察出不对,却发现那如意真仙的身子竟然化为一道青烟。 “假的?” 李渔整天用分身,没想到今日也被人用分身戏耍了一回。 这时候,空中传来声音,“你今日背靠蜀国势大,却总有落单的时候,我们家族与你势不两立。” 李渔没有去追,因为他怕有埋伏,万一牛魔王出来,自己没有把握能保住这五个小妖。 等他们走了之后,虎力大仙喜道:“没想到掌教一来,这厮落荒而逃,平白将这破儿洞让了出来,咱们说服女儿国其不是更有希望了。” 见多识广的老白鼋这时候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掌教,牛家确实不好惹,咱们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你知道他们的底细?” 老白鼋说道:“这牛魔王的祖上,是西牛贺洲一个妖修,他手中法宝无数,不知是得了什么机缘,号称叫牛百万。传到牛魔王这一代,他的弟兄众多,又到处和人结拜。一般的妖王,即使是手段通天,修为高强,也不过是割据一方。但是牛魔王的手,却覆盖了十几个小国,西牛贺洲到处都有他的弟兄和亲人,这些妖怪无一例外,全都是为祸一方,作威作福的地头蛇。” “有不少妖修,在瓶颈期或者遇到仇敌时候,就需要法宝护体,需要丹药来突破。牛魔王将这些悉数给他,但是有条件,必须要加倍奉还。很多妖怪穷途末路,顾不上许多,便答应下来。等他们终于渡过难关,那时候牛魔王大嘴一张,利息已经滚到令人咋舌的程度。你还不上可以,要么被牛家的手下追杀,要么成为他的手下...为他卖命。” “就靠着这一手,他在西牛贺洲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高利贷、利滚利、收马仔.... 李渔完全明白了,如果是神佛是明面上的统治者,那么在西牛贺洲这个地方,牛魔王就是地下世界的“教父”。 难怪他这么嚣张...原来是个家族式的犯罪团伙。 他儿子、他弟弟、他媳妇,所作所为,还真是很有恶霸的风范。 他儿子就不说了,压迫山神、土地,弄得他们一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逼迫众神为他烧火顶门、提铃喝号;还大闹巫神殿,把巫师们当成玩具来凌虐。 他老婆铁扇公主,作威作福,压迫剥削火焰山附近的百姓。逼着他们活在生死线上,稍不注意就活不下去; 他弟弟霸占着破儿洞,压榨女儿国几十年,是女儿国的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这一家子... 老白鼋见李渔没有说话,还以为他怕了,便自作聪明地说道:“掌教,他虽然在西牛贺洲一手遮天,但是却不敢管我们宗门的事,掌教不需要跟他一般见识。” 李渔摇头道:“这种黑恶势力,必须要铲除,我和他们不共戴天。” 第七百四十二章 壮哉我中原 李渔击败了如意真仙,控制了破儿洞。 这个消息藏不住,因为来这里求水的妇人很多,马上就传遍了女儿国。 一大群人蜂拥而至,她们身穿战袍,为首一个头戴金盔,胯下大马,到了山脚下落马鞍,抛马鞭。 “是谁打走了如意贼道。” “是一个年轻的道士,还有四个帮手。”回答她的也是一个女兵。 “走,进去看看。” 不管来的人是谁,既然他控制了破儿洞,便能辖制女儿国。虽然如意真仙很讨人厌,但是胜在大家知根知底,他也从来没有把女儿国往绝路上逼,属于是可持续性的剥削压迫,让女儿国在重负之下,还有喘口气的机会。 来到聚仙庵内,只见一群道士被驱赶着,在聚仙庵的空地上蹲着。他们神情萎靡,模样狼狈,被迫聚在一起,不敢高声说话。 这些小道士平日里可厉害的很,眼看他们一个个被人赶鸡一样驱逐,前来拜山的女儿国将士心中都暗觉解气。 而在聚仙庵内的大堂里,李渔他们架起了一个篝火,正在烤肉吃。他们吃的不亦乐乎,旁边还有美酒,连喝酒的杯子都是纯金镶嵌着宝玉。 聚仙庵就像是一个大宝库,这里积攒了太多的宝贝,都是这么多年盘剥女儿国,以及抢劫过往修士得来的。牛魔王作为西牛贺洲的黑暗势力之主,他能掌控的地方,可能比神佛还多。 这女将绕过一群道士,也是如意真仙的打手,来到大堂,微微弯腰抱拳道:“女儿国兵马元帅,见过道长。” 李渔笑道:“好说,好说,无须多礼。” 女将军看了一圈,发现李渔样子和善,说话也客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我西梁一向受如意真仙的压迫,如今道长替天行道,赶走了此人,实乃是我西梁国的大恩人。” 李渔心中暗道,这女将还挺会来事,她这一顶高帽给自己戴上,若是自己真的是个来替天行道的,可能女儿国就收回了破儿洞,从此实现泉水自由了。 好在李渔本来也没打算占据着地方,继续欺负女儿国玩,他点头道:“这个好说,把泉水给你们,也是无所谓的小事,不过我确实有一件大事,要与你们的国主商议。” “那请道长随我来吧。”女将犹豫片刻,就答应下来,因为这人以后和女儿国的关系恐怕很重要。他一人就关系到女儿国所有百姓的生活。 李渔带着身后几个妖怪,随她来到山下,他轻轻一挥手,便有两个泥人拔地而起,庞大的身躯绕着广场来回走动,看管这些道士。 牛魔王一家的神秘面纱,被揭开了一角,这个六朝世界的黑暗团伙,必然要被彻底清除。 走到山门下的时候,李渔留了个心眼,他用手指在石碑上一笔一划写着,字迹凹入足有三分,巨石被刮得簌簌作响。 最终聚仙庵三个字被抹去,留下了正经门三个大字,旁边还有竖着的一行小字:西梁分门 做完之后,李渔才心满意足,跟着一群女兵往西梁女儿国赶去。 来到西梁国的时候,女将回头,有些扭捏地说道:“道长,要不要马车?” 李渔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地方全是女人,她们没怎么见过男人。 路过这里的男人,不脱层皮休想离开,很多脱了皮也走不掉。 李渔点了点头,但是他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直接带着女将御空而起,说道:“你指路就好。” 女将吓了一跳,随即站稳了身子,总归是个武将,多少有些胆识。 她看着脚下熟悉的街道,突然有一种新奇的感觉,原来西梁城是这样的。 来到皇城,李渔这才落地,眼看有人从天而降,侍卫们紧张地手持兵刃围了过来。 待看到女将军,这才如释重负,“梁将军,这是?” “此乃正经道长,便是他赶跑了如意真仙,快去禀报陛下,就说道长要面见陛下。” 一听李渔赶走了如意真仙,侍卫们都忍不住多看一眼。这个人浑身金光,难怪能赶走如意真仙,想必是个法力更加高强的。 这些侍卫忧喜参半,喜得是如意真仙终于被人打跑了,女儿国在他手下受尽了苦难和屈辱。 至于担忧,便是如意真仙虽然走了,却来一个比他更厉害的... 等着侍卫中有一人进去通报,女将军问道:“陛下今日没有出宫吧?” “陛下正与太师在御花园赏花。” 她有些担心地转头看向李渔,生怕这样的高人不愿意等待,可若是不禀报,又伤损国家尊严。 好在这位道长很是和善,并没有露出不愉快的神色,他正好奇地看着皇城,似乎是对建筑很有兴趣,也很专业的样子。 要是这位将军知道中原艮岳的话,就会明白,李渔第一次扬名中原,就是靠三天给大宋修建了一个天下第一园林。 这件事,让他名声大噪,六朝无人不知。 实际上,那天李渔的背后,有整个神霄宫的暗中帮助。 很快,侍卫就出来,抱拳道:“陛下有请!” 李渔跟着她们,来到一个花园前,这里毕竟是西梁小国,和中原的皇城没法比,甚至连蜀国的皇宫,都能碾压这里。 很快,他就见到了传说中的女儿国王。 在御花园的柳树下,立着一名黄衫姑娘,襦裙是白底缀着淡灰的龙凤图样,上襦外加了件滚黑边儿的同款半袖,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臂。将下摆缠入围腰,紧实的腰肢束出葫芦般的曲线,衬得胸脯鼓胀、臀儿浑圆。 女儿国内全是女子,穿衣自然也就以追求美丽好看为目的,而不太在意所谓的礼教。 李渔暗暗点头,西梁女儿国主,确实有十分姿色。但是李渔很淡定,毕竟是得到过貂蝉、二乔的人,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西梁毕竟是边陲小国,美则美矣,还是没有像武顺那样,让李渔一见之下就起了色心。武顺的美,美的让人目眩神迷,尤其是那柔柔弱弱的风情,让人忍不住就生出占有欲来。 “陛下,这位便是正经道长。” 女儿国主侧眼瞧来,中原男子果然有种别样的气度,浑身的金光让他更加不凡。他又刚赶走了如意真仙,所以即使是国王,也对李渔礼敬三分。 “道长,快请坐。” 李渔依言坐下,说道:“陛下,贫道之所以来此,并不是单纯为了如意恶道,而是另有要事,想要和陛下商议。” “道长请说。” “贫道身后,乃是中原蜀国的大军,他们已经横扫了乌鸡国、乌斯藏国、车迟国和宝象国。兵锋直指西梁国,为了避免国中百姓生灵涂炭,贫道希望陛下早做决断,不要抗拒蜀兵。” “大胆!”女儿国主身边,太师大声呵斥。 李渔笑了笑,没有生气,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你让人家直接投降,都是很难的事。 他耐心说道:“此乃大势所趋,贫道自然明白陛下的苦衷和难处,但即使是抵抗,也无济于事。蜀兵之强,当世罕有,若是陛下肯听贫道的,贫道自然会为西梁和陛下,争取最好的待遇。否则的话...” “我西梁虽小,尚有八万精兵,皆愿为陛下死战!”太师大声道。 为了达到唬人的效果,她还把国中的六万兵马,虚上了两万。 谁知道一听这个数字,李渔身后的虎力大仙直接笑了,“车迟国有兵马十五万,还不是开城降了,我们三人便是车迟国的国师。你可知道,那些蜀国的武将,是何等英雄了得么?” 李渔耐心地劝说道:“你们西梁被一个如意真仙压制这么多年,拿他毫无办法,而我一出手,顷刻之间便能解决掉他。蜀国这次派来的兵马,实力百倍于我,诸位要三思而后行啊。若是早早以礼来降,仍不是封侯之位,岂不美哉?” 女儿国主一言不发,脸色凝重。 沉默了一会之后,她开口说道:“你所说的,都是一家之辞,朕等连蜀国兵马还没有见过,便要投降卖国,岂不是荒谬。这样好了,朕派人随你去蜀国兵营看一看,是不是真的那般厉害,再做决定。” “陛下说的对。”李渔拍手道:“如此甚好。” 虎力大仙三人和老白鼋,也都是一脸笑意,让她们这些井底之蛙,去看看蜀兵的强大,实在是一件好事。 要是到时候她们还有胆量抵抗,也算是她们真的有骨气。 ---- 旷野上,两骑并辔迎风,八只蹄子如击地面,不住刨起春泥,一离地便被远远抛飞,倏然刮向彼方。 李渔没有想到,女儿国主派出的人,就是她自己。 这些小国远离中原,行事风格确实有些不太一样。说好听点,她这是特立独行,有弥天之勇,敢以国王之躯,亲自来敌营探查。说难听点,就是小国寡民,养成了她有些奇怪的性子,做事全无章法,俗称脑子缺根筋。 走到一半,女儿国主突然侧头,开口问道:“你从中原来,中原可有如我这般美貌的女子?” 李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是很认真的问的,没有勾引也不是自负,李渔在心底暗道,她可能真的是单纯地好奇。 李渔便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道:“中原,乃是天下正中,凡是这世上有顶尖的东西,都只可能出现在中原,美人也是一样。” “似陛下这样的边陲之地,偶尔也有美艳至极的绝世佳人,但是想要问鼎最美这个词,贫道以为非中原女子莫属。” “难道这世上带最字的,便都要被你们中原占了么?” 李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没办法,贫道也不想这样,可惜事实如此。” 女儿国主冷哼一声,有些生气,“朕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朕从来都没有见过比朕美丽的女人。” 李渔转过头去,眼神微微一凝,道:“若是有机会到中原,我便带你见几个。” 他们正走着呢,李渔感觉到前面就有军阵的气势,这种地方除了蜀兵,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威势的兵马。 李渔笑道:“咱们不用走了,他们已经到了。” “朕倒要看看,你们中原人物,有什么了不起!” 说完,他带着女王来到一个高岗,俯瞰下去果然十里连营。旌旗烈烈,刀尖如林,军阵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势。 这才是军队,这才是兵马,这才是国之重器。与之相比,西梁的兵马简直是在玩闹。 女王瞪大了杏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里竟然有十多万男人。 天,这些中原人,好生强壮... 李渔说道:“陛下不用隐藏身份,若是你们谈不拢,贫道也保证将你带出来。” 说完之后,他手指一动,从马背上御空而起,带着女王来到兵营。 李渔最关心的,还是金兜洞那只青牛,他马上直奔诸葛亮的中军大帐,掀开帘子进去,道:“丞相,青牛怪呢?” “跑了。”诸葛亮笑吟吟地说道,待看清他身后还有一个人,诸葛亮眼睛一动,马上道:“莫非这就是西梁女王?” “你怎么知道的?”女王皱眉道。 诸葛亮道:“不是很难猜。” 女王好奇地打量着这地方,她对所有东西都很好奇。 如意真仙压制下,女儿国内鲜有人能随意外出,国王更是如此。 李渔说道:“我带女王来此,希望丞相能展示一番蜀兵的实力,陛下是个明事理懂进退的人,自然不会白白牺牲那么多人命,来做无谓的抵抗。” 女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李渔说的很直白,一般的国王是受不了的。女王没有当场反驳,显然是同意了这番说辞。 诸葛冷眼旁观,微微一笑,道:“那就来吧。” 他手下是什么兵马,招募训练出来,唯一的目的,本来是逐鹿中原,与五国精锐争锋。 到后来对标的是天兵天将,代表人间,对天宣战。 这样的武力,出现在西方边陲之地,若还吓不住她,那就是她自己有问题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灵山反击战 蜀军驻扎的所在地,选的十分考究。 李渔站在山岗上,举目远眺,眼神有些涣散。 天地之间,人实在是太渺小了,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在这波翻浪涌的时代,自己既是踏浪,也是逐波。 灵山能不能打下来,金蝉子的目的是什么,天庭会出手么,打下灵山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太多的事,根本不在人力能够掌握的范围内。 李渔心头越想越沉重,他虽然整日里奔走,似乎是目的明确,其实他的目光也看不透这天地之间的浓雾。 或许能看到这层迷雾,已经是需要大智慧了,看透它... 难如登天。 蜀军大营,姜维看着李渔站在远处,印象中他好像不会这样站着发呆。 他微微皱眉,然后从军营走了出来。 到了李渔身后,姜维疑惑地问道: “你没陪着那个女王?”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什么身份,岂能陪着她浪费时间。” 姜维哈哈一笑,道:“说真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喜欢早些开战,就怕他们拖下去,越来越多的人会反水的。” “你把不死药发出来,服用过此药的人,他的权欲之心已经今非昔比。”姜维看着远处,沉声说道:“当时豪杰何其多也,他们必不会再甘心臣服天庭。” 李渔叹了口气,他说道:“我这一路走来,从离开巨野开始,总是被动地陷入到风波中,而且一场比一场大。这几年六朝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每一次,我都是那个开启大门的人。近来我道心不稳,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姜维笑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盘棋,只要和人相处,那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与其纠结于别人怎么摆子,不如走好自己的棋盘。” “只要你的目标坚定,矢志不移,那么没有人能操纵的了你。” 姜维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渔正好转过头来,他真的看到了人眼睛里的光。 李渔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羡慕来,不管他心底是怎么看待蜀国这群人的,但是他很羡慕这些人有着坚定的目标。 自己呢? 自己要做什么? 李渔想了一会,觉得自己要做的很多,但是都是凭借着内心的好恶,好像没有什么目标。 当一叶小舟漂浮在湖面上,你自己没有目标,也就不会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地划动船舵,那么小舟的方向就是随机的。 或许这时候小舟上的人睡醒了,他看了一眼,觉得很害怕,因为自己没控制方向。 这不就是此刻的自己么? 李渔若有所思,自己觉得被人操纵,不一定是真的被操纵了,可能只是因为自己从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吧。 六朝中,那些真正的强者,全都是有明确的目标的。 刘备要复兴汉室、李世民要大唐崛起、方腊要扫尽不平... 这些人意志坚定,目标明确,所以看上去格外强大,什么样的困难都很难把他们击败,只能是暂时把他们击倒。 摸爬滚打之后,他们反而更加强大,继续着自己的奋斗。 姜维看着下面的军营,笑道:“你看,她要走了。” 李渔身形一动,说道:“我送她一程,免得半路出了事,又得横生波澜。” 话音刚落,他就不见了踪影。这一段各种势力盘根错杂,看似是一个个不相干的妖王洞穴,实际上背后都是些神、佛、仙人。 蜀军就像是一个破局者,突然闯入这个地带,不知道要触碰到多少人的利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坐以待毙,只是蜀军的战力实在是太强,所以他们隐忍到了现在而已。 这种隐忍就像是压弹簧,现在有多平静,爆发的时候就有多吓人。 姜维看着李渔消失的地方,神情似笑非笑。 --- 踏云追风,千里御空。 云层之上,俯瞰大地,脚下景色一眼就是几百里。 “怎么样?” 女王默默无语,脸上十分冷淡,但是李渔看得出来,她的眼底有一丝的哀伤。 巨大的实力差距在那摆着,她将不得不屈服,让出自己家族统治了数辈的王国。 李渔笑道:“想开点,当国王有什么好的,外面大好世界你都没有见过呢。” “朕...我想去中原看看。” “为什么?” “我要去看看,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李渔想了想,说道:“可以啊,欢迎你。” 转眼之间,他们已经回到西梁城皇宫内,李渔带着几个妖怪小弟,和女王挥手分别。 她已经准备要说服朝中大臣投降了,蜀兵不是她们能抗拒的,这并不难发现。 就在李渔要走的时候,女王突然开口问道:“去中原怎么找你?” 李渔回过头,笑着说道:“你直接说汴梁正经门,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走出皇宫,李渔生怕节外生枝,便直接御空而起。 “掌教,我们还要继续西行么?”老白鼋问道。 他们几个其实也迫不及待想要到正经门去看看,虽然大家现在都加入了正经门,但是真正到过的只有一个。 五个妖怪中,唯有蝎子精是去过汴梁正经门的,这个女妖平日里十分沉默寡言,但是一说起正经门,话便多了起来,而且还是不是发笑。 她的表现,也让剩余的四个妖怪对正经门更加向往了,本来他们都是称霸一方的妖王,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在西牛贺洲的西南声名不显的宗门,并不是很认可。 那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地方,它的有教无类的包容、自在轻松的氛围、还有不同的个体之间交流的方式,都让很多人莫名的喜欢。 不管是吕玲绮,还是刘伯温,不管是貂蝉还是三怂,他们性格各异,却总会在正经门里,找到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蜀军攻城拔地,行进的太快,也需要原地休整,很有可能就在西梁附近休息。我们趁机回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李渔话音刚落,突然天空中金光大作,远处梵音阵阵。 他眼睛霍得瞪大,心中好似被揪起来一样,大声道:“终于来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枪挑金罗汉 蜀兵西征以来,短短一个月时间,三个佛国内开始推倒一切寺庙。 香火供奉的中断,最终还是把灵山内的假佛彻底激怒了。 李渔有些明白诸葛亮为什么突然要休整了,或许他早就看到了这一步。 李渔迫不及待地赶回战场,他要知道这一次出手的,是只有灵山还是夹杂着天庭的人马。 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见漫天金光,云层之中诸佛的法身齐至。 李渔用眼一扫,足足有三个佛陀、十几个菩萨,百十个罗汉。 为首一佛,宣了一声佛号,站出来道:“阿弥陀佛,灵山与蜀国素无积怨,尔等无故西侵,焚烧庙宇,拘谨僧侣,所为何来?” 赵云冷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有令出而三军动,此乃国家大事,军纪要务,岂有尔等质疑的份?” 他把长枪一挺,横在胸前,凝声道:“若是有谁心中不忿,可以来和这杆长枪诉苦。” “休得猖狂!” 云层之中,一声暴喝,然后下来一个金身罗汉,单掌拍出,直取赵云面门。 赵云侧身一让,躲过了这一掌,嘴里说道:“慢,实在是太慢了。” 金身罗汉恼羞成怒,再次拍来,或许是赵云的嘲讽激怒了他,让他超水平发挥了一下,这次果然快了不少。 赵云没有躲闪,直接举起长枪,硬接了这一掌,嘴里说道:“软绵绵的,你好像没吃饭。” 李渔正看的过瘾,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十分慈悲的声音:“你不要再被人蛊惑利用了。” 李渔转过头去,在云层之中,果然最中间那尊佛,一直盯着自己。 刚才传音的应该就是他,看到李渔的目光直勾勾望了过来,这尊佛轻轻一笑。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李渔传音道。 他的心头很快响起了回复,对方的传音秘术比他高明很多,这种级别的传音直抵心神,若是一般人的话,很容易成为传音者的信徒,将自己听到的当成所谓的神谕。 “那是因为有迷雾遮住了你的眼睛。” 李渔呵呵一笑,传音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这时候,战场传来一阵惊呼。 李渔马上转过头去,继续看向战场,此时赵云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金身罗汉连续败退,眼看就要殒命。 在他身后,一股金色的光笼罩住了行将溃败的罗汉,将他拽回云层。 赵云眉心一蹙,并不肯善罢甘休,猛地抬手,将长枪握住中间,奋力抛掷出去。 长枪发出一阵龙吟,刺破了金光,将金身罗汉的胸膛穿透,依旧没有停下来。直到刺入云层,才被众佛制止。 云层之上,那些佛陀、菩萨见状,怒不可遏。 谁知道,蜀军这边更加暴躁,他们全体向前一步,用兵刃猛地锤击在地上,低喝汇聚成令人心颤的声响。 李渔很想把消息传给金蝉子,灵山出来了这么多人,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诸葛亮仿佛猜到了他此时的想法,低声道:“这些人在灵山中所占的比重,不足一成。” 李渔叹了口气,佛门毕竟是佛门,体量实在是太大了。 想要一口吞下,根本就不可能。 灵山的反击,真的如此无力么? 李渔刚刚摇了下头,就见天边金光大作,从云层之中,浮空走出一个高僧。 他双手结印,目光散发着无尽的慈悲,好像世间众生一切的苦难,他都能感同身受一样。 他一出来,李渔忍不住紧绷起身子。 好强的修为! 这个高僧袒露着胸膛,后背围着一块黄黑相间的袈裟,耳垂很长直到肩膀,一圈圈的长发盘在脑袋上。 诸葛亮低声道:“南无宝光佛...” 宝光佛的面上隐隐透着慈悲之色,双手合十结的是定印,佛家传说中直言此印一出,能消过去生中,三万劫的罪业。 宣了一声佛号之后,从宝光佛的掌尖之处,金光霍然绽放,从小变大,瞬间璀璨,放射出万道金光,直冲云霄。金光之中,一件圆盘金轮模样的法宝缓缓祭起,金光灿烂,通体金黄,一尺直径见方,边缘一圈镂刻着诸罗汉金身法相,围绕着中间处正是宝光佛单掌合十,慈悲普度众生真身法相。 金轮冲着赵云冲来,所照亮之处,尽是庄严肃穆慈悲之气,此时的赵云依然不见有丝毫退缩之意,伸手一招,长枪如游龙般转了一圈,回到手中。 握着长枪,赵云斜刺向前,一头撞进了金光之中。 赵云与灿烂无比的金光撞在一起的时候,竟没有丝毫声音,没有任何预想中的惊天动地的景象,漫天金光忽而回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这一道金光缠绕着赵云雄壮的身躯,要将他绞杀在慈悲金轮内,赵云仰头低吼,吼声中他怒目圆瞪,手臂向外要挣断金轮佛光。 宝光佛闭目合十,口中低低颂念佛咒,轻而快,似歌非歌,似语非语。那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散发出万道金光的“慈悲金轮”,仍然被不断不断加持着。 这慈悲金轮的佛光,渐渐炙热起来,化为无尽的佛焰。 灿烂的金火喷射而出,直令人无法目视,如漫天的佛焰燃烧一切。 刹那间,整座天空顿成一片金色海洋,金芒漫天席地一般涌来,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在这等辉煌至极的光海之中,彷彿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幸存下来。 李渔眉心一皱,就要出手,手指抬起来却被一个羽扇压住。 李渔侧身,只见诸葛亮神色从容,目视远方。李渔这才放下了手指。 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因为这无边的金光中,突然冒出一个枪尖,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那一点寒芒,如沧海中一粟,如须弥中芥子,与漫天佛光相比,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是西天灵山诸佛的脸刷的就变色了,全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就连出场以来,一直无限慈悲的宝光佛,在他那张和蔼慈悲的脸上眉间,也露出了片刻的慌乱。 这一点寒芒,看的李渔差点热泪盈眶。 人,这个物种,他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人究竟可以有多强大... 第七百四十五章 各怀小心思 漫天佛焰中,一点寒芒刺破,冲出的身影翩若惊鸿。 长枪在他手中,所向无前,军中战鼓擂响,周遭狂风大作,金光散去,这一击让风云变色。 李渔看着空中那道残影,心神摇曳,情难自禁。 正是因为中原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对天宣战,拒绝天庭带来的灾难,让自己可以有胆量击杀石人。 由此往上推,真是因为掌教打破了天地壁垒,才有了这一代的豪杰。 那时候,天庭的威严是无限大的,人间相当于在谷底无尽的黑暗中,但是依然有人愿意奋力抗争。 李渔的思绪,被赵云的破天一击打断,远处的枪尖已经刺破了慈悲金轮,直戳宝光佛的面门。 宝光佛看向眼前的武将,他眼中透着不解,为什么这个人在自己的慈悲金轮中,非但没有意志消沉,反而更加激昂。 慈悲金轮的佛焰,不光是高温,可以焚烧万物,更有让人体会百般悲苦滋味的奇效,宝光佛一直认为,只要是凡人,便没有人可以扛过这慈悲金轮。 宝光佛无暇顾及其他,转而用手中定印,打出一道“卍”字,抵在枪尖之上。 片刻之后,他嘴唇微微颤抖,身子似也踉跄了一下,胸中更是气血翻涌,差点喷了出来。 宝光佛以极大的意志力,强忍着没有吐血,只是所有人都看了出来,在这一轮的交锋中,他处于劣势。 赵云一击不成,在空中龙腾虎跃,翻转身子,退出了云层。 他刚落地,便有无数道金光,从云层之中打了出来。 张飞向前一步,护住赵云,喝骂道:“好不要脸,你们要一起上,怎么不早说,难道我们人少么?” 蜀军中再次爆发出低沉的怒吼,山川震烁,天地变色。 若是你在对面,这种气势能压得人喘不上气来,若你也其中一员,便会热血沸腾,士气狂升。 张飞狂吼着挥手,指挥将士们喝声不断,当气氛凝聚到一个焦点的时候,就是全军出击之时。 此时,即使是灵山诸佛,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云层之中,漫天佛光化为一道流星,倏尔之间消失不见。 灵山来人也落荒而逃,蜀军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李渔诧异地望向诸葛亮,他知道丞相是有能力布阵留下诸佛的,但是他没有动。 诸葛亮目光看向诸佛消失的地方,慢慢说道:“我们若是杀了宝光佛,那么灵山就不得不提前出来拼命,还有大片的领土没有打下来。” 李渔顿时明白了,若是灵山全面开战,玄奘就会加入战局,而大唐也有了出兵的理由。 唐军攻下的地盘,他们不可能吐出一点来。 蜀国的战略中,估计暂时还没有要和大唐决战的打算。 李渔叹了口气,诸葛亮说的也是事实,他们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看着诸葛亮,说道:“这次灵山派出了人马来,铩羽而归,那么下一次来的人,就不一定是灵山的人了。” 诸葛亮点头道:“没错,如果我所料不差,来的会是天庭里更难对付的神。” “而且灵山,也有很多强者没有出来。” 李渔说道:“会不会他们没有完全得到佛身,所以实力打了折扣。” 诸葛亮笑了笑,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渔一眼,然后转身回大帐了。 李渔在原地沉默许久,也叹了口气,他背着手对身后早就被震惊地说不出话的五个妖怪道:“咱们走吧。” 虎力大仙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弟兄,眼神一交流,已经知道彼此的想法。 这群人太强了,但是也太危险了,他们强在连神佛都能对抗,他们危险在连神佛都敢对抗。 去到中原汴梁,正经宗门中,似乎是目下最安全的地方了。至少比在灵山附近来的安全,这地方已经成了天地之间,最危险的地方了。 随时爆发的大战,会把这地方的每一个人都卷进去,不管你是什么情况。 这就是所谓的覆巢之下无完卵。 别看今日灵山吃亏,他们的实力和底蕴,都是深不可测的。 李渔在蜀国兵营中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姜维。便带着几个妖怪小弟,御空而起,准备回汴梁。 离开老巢太久,他也想要回去看看,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就怕自己在外有人趁机来个釜底抽薪。 御空而起之后,李渔特意顺着原路,看了一下蜀国占领之后,这些地方的现状。 李渔惊奇地发现,这些地方很快就有序起来,甚至比以前还要有秩序很多。 山间有大队人马,指挥着一些机关术下的木牛流马之类的,正在铺路伐木。 官员也不是来享福来的,他们带着人,穿梭在山林中,丈量土地,开垦荒田。 蜀国很小,但是格局很大,举国备战几十年,他们的人才是不少的。 这些人才被压缩在蜀国的土地上,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相信以这些人的实力,以及那严丝合缝的制度,很快就会有更多的物资被生产出来,反哺蜀国本土。 而这一切,都将是为了回中原打内战,从而复兴汉室。 李渔心底蒙上了一层阴影,蜀国向西的扩张,魏国已经开始打鲜卑了,他们真的打算全力应付天庭么,还是各有各打算,这就不得而知了。 俯瞰着脚下的土地,上面正干的热火朝天,蜀国的诸葛亮,真正把西征天竺的所有红利吃透了。 李渔再次提醒自己,没有人会按着自己的计划走,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追求。 论迹不论心,自己应该要把握人心,而不是要控制人心。否则的话,自己和那群神佛没有什么两样,当然如今的自己,也不具备那种能力。 事实上,即使是神佛,也没有这个能力控制人心,他们只能掌控一些比较弱小的人的心智。越是强盛的地方,人心就越难以管制。 中原大地就是最好得例子,中原缺信仰么? 事实上是很缺的! 中原大地,看似包容诸教,信奉众神。但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也会拜佛,但是却很多都是抱着一定的目的去的,比如说保佑孩子中举、保佑自己发财、保佑父母安康... 一旦得到了好的结果,还要去还愿,这种行为与其说是信仰,不如说是....行贿。 若是剖开了看,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行贿,你给神烧点香火,要的是他给你好处,像极了巴结官员求好处。 而且这种行贿还很市侩,你在烧香之前,会打听哪里的神灵,然后决定去拜谁。 这不就是事先打听好哪个官收了礼给办事,然后再去托人情,使关系么。 有什么两样? 对于中原人来说,他们的生存规则是不会变得,不管是哪个神,你都可以来,但是来了你得适应这一套。逢年过节,你得和其他神一个桌子吃贡品,因为不会给你留小炒,这里的人拜神都是一起拜的。 而在中原以外的地方,他们信仰着神的时候,是从来不求神给他们什么好处的,反而会去忏悔自己的罪过。 似乎他们活着,就是个罪过,而且要用一生来侍奉神,以此赎罪。 要是祈祷神给他升官发财,多半还会被当成亵渎神灵,这种没用的神,在中原是没有多少市场的。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一脉相传承 李渔回到荆棘岭,带走了黑熊和白蛇。 荆棘岭群妖不想走,他们已经被蜀人同化,满脑子都是复兴汉室。 李渔从来不勉强自己的徒弟和门下,他留下一些丹药和法宝,然后就启程回汴梁。 中原无战事... 六朝都在打仗,但是六朝却迎来了最安宁的时期,即使是蜀魏边界,也太平起来。 汉中有了行商,荆襄的湖中,有了打渔的百姓。 带了一大群妖怪的李渔,这次没有选择下来吃吃喝喝,他直接御空奔向汴梁。 一个荒凉的山野上,草木繁茂,落日的余晖照耀着乡野,一阵清风吹过,带着浓浓的林味。 “这里好像不是汴梁...”蝎子精疑惑地看向李渔,刚才她明明看到自己一行人经过汴梁了,但是李掌教并没有落下去。 李渔笑道:“今日是我一个老友的忌日,我来看望他一下,马上就走。” 在不远处的官道上,立着一个石碑,上写着巨野县。 他让妖怪们在石碑这里等着,自己一个人回到原本的住处。 李渔走到自己的小屋处,在熟悉的门口,蹲着一个小孩。 他的头上留着黄黄的头发,十分稀疏,罩着一个明显偏大的衣服,盖住了身子。 李渔认出那是自己原本的小屋的门帘子。 听到有陌生的脚步声传来,小孩警惕地抬起头,脸上一层厚厚的泥灰。他怀里抱着一个比他还脏兮兮的小狗,正在玩地上的泥巴。 唯一算的上灵动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李渔,问道:“你找谁?” 李渔朝里看了一眼,问道:“这里是你家?” 小孩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爹爹说这是一个好心人给我们暂住的。” 这时候,里面的大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是个很瘦弱的男人,看着李渔身穿道袍,浑身金光,吓得说不出话来。 李渔看着他的模样,已经看出来,这是一个逃难来此的百姓,而且他家中应该还有病人,因为他身上有一股草药味。 李渔无心赶走他们,便开口说道:“这地方,本是我出山之前的居所,不过此时也用不着了,你们要是没地方去,以后便在这里住下吧。” 男人双腿一软,就要跪地道谢,但是膝盖却好像长住了一样,根本跪不下去。 李渔说道:“不远处,有一个坟,那还是我的一个...长辈,若是你能有心,每年的这一天去添一把新土就好。” 男人赶忙称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占据的地方,竟然曾经住着一个大人物。这位道长浑身金光,就算是家乡道观里百十岁的老祖,也没有这般的法力,可见他比那位老祖还厉害。 前几年风云变幻,到处都有大灾异变,黄河改道淹没了无数的平原,他们一家走投无路,来到这里,恰好有一个荒废的小院,可以遮风挡雨。 若是他知道内情,便会更加感激李渔,因为那些灾难都是因为石人出世。而后来灾难消失,不再如此频发,正是因为李渔在大雪山灭杀了石人。 他自己估摸着,这户人家多半是回不来了,但是庄稼人的本分老实,让他不敢明目张胆霸占这里,对孩子也只说是暂住。 李渔带着他来到张老头的坟前,这里竟然没有生出多少的杂草,周围十分干净,零星开着几朵白色和红色的小花,花朵只有指甲盖大小。 这地方按李渔学过的方术来看,算不上顶级风水宝地,但是绝对也不差。按理说不该这么干净,尤其是荒郊野外的,没有人看管,应该是杂草遍地,淹没了坟头才对。 李渔也不知道为什么,张老头虽然本事不大,但是并不平凡,林灵素和左慈都曾经说过,在南疆见过他。 门口的抱狗小孩,也跟着走了过来,他躲在男人身后,看着李渔默默上前,在坟头蹲下,手里突然多了一壶酒。 他把酒洒在地上,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孩隐隐约约只听到了麻烦、操劳一类的词。李渔起身拍了拍手,把酒壶丢在外面,就要离开。 男人已经激动地走不了路,他知道自己可能是遇到神仙了。 李渔觉察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脏兮兮的小孩子,正抬头看着自己。 “你是神仙么?”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 “你能救我娘么?” 李渔点头道:“这个可以。” 他随手一指,掬起一道水灵之力,然后凝聚成丸。 “你把这个拿回去,放到你娘的嘴里,她便不再受病痛之苦。”李渔笑道。 小孩子放下怀里的土狗,慢慢走了过来,伸出黑漆漆的小手, 李渔把水灵丸放在他的掌心,便笑着要离开,突然他看到水灵之力在小孩掌心没有落下。 李渔心中一动,伸手摸在小孩的头顶,吓得他有些发抖,本能地想要躲开。 李渔发现,这孩子根骨不错,竟然是很罕见的五行体质。 这样的体质,除了自己,李渔见过的人里就只有香菱是。 李渔看着眼前的孩子,说道:“我教你一段口诀,你要不要学?” “好...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说话倒也流利,“我没有名字,天天去给娘亲采药,所以认识的人都叫我药儿。” “药儿...好,你弯下腰,拜我三下。” 小孩捧着水滴,弯腰朝李渔拜了三下,然后学着李渔的样子,盘膝坐在地上。 李渔嘴中念起张老头教自己的口诀:“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曰稼穑....” ...... 只念了一遍之后,李渔站起来,问道:“你记住了多少?” 小孩子微微抬眼,然后大声背了出来。 李渔哈哈一笑,他的身形慢慢消失,留下一个小孩子在黄昏的余晖中,站了很久。 回到石碑前,几个妖怪正坐在一块,彼此交流一些修炼的感悟。 看到李渔走了过来,几妖一同起身,李渔说道:“走吧,事情办完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九节九般灾 重回汴梁,此地没有多少的变化。 任人间沧海桑田,六朝风云变幻,东京汴梁依旧是如此模样。 繁华、风流、富贵.... 几次大战,丝毫留不下任何的痕迹,街头上依然是纸醉金迷的一群人。 大宋,作为六朝之一,一直和其他五国格格不入。 人家都在努力开疆拓土,大宋缺没有感觉到丝毫压力。大家球照踢,舞照跳,蹴鞠联赛每一场都很火爆,而汴河的画舫里美人争奇斗艳,丝毫不逊于大明金陵的秦淮河。 来到山门外,此时接到消息,前来迎接的弟子已经有很多,挤满了山门。 李渔出去这段时间,宗门中完美举办了一界英雄会,正经门的名号已经传遍六朝。 大家都知道这个大会,也都想要来参加,不死药的诱惑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抵抗的。 称量天下修士的目的已经达到,正经门也算是正式成为了风口浪尖的宗门,从此化身为和天庭对抗的急先锋。 李渔没有后悔,他把自己的宗门弟子,置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但是正经门成立,就不是为了混日子的。 入得门中,弟子们也或多或少,有一些舍我其谁的勇气。最不济的,这里是随时可以退出的。 李渔一出现,金光闪闪,引来门中弟子侧目。 朱武身边,站着一个黑乎乎的矮胖中年人,笑吟吟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公明哥哥。” “李渔兄弟。” 两个人十分热络地手握手,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你这一趟回来,又带回来了这么多好兄弟,咦,还有一个妹妹。” 蝎子精瞪了他一眼,却突然浑身一震,顶级妖怪的本能告诉她,这个黑胖子不好惹。 蝎子精疑惑地看向身边,其他几个妖怪,却好似根本不受影响。 她有一个天赋技能,对于强者的气息十分敏感,眼前的人给了她空前的压力。 但是却没有影响到其他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她想要提醒一下自己刚认的掌教,但是发现李渔和这黑厮如此亲密,便没有多嘴。 其实不用她提醒,李渔比谁都知道宋江的不凡,他身上充满了谜团。 至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宋江的事,都是他自己说的,除此之外,自己根本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李渔和宋江边走边说,直到山门的阶梯走了一半,朱武才有机会插了一句,“师父,纯阳祖师派人送来一个盒子,用的是十分稀有的炎晶盒子。” 李渔笑道:“知道了。” 那是真龙之血,自己终于又可以炼制不死药了。 朱武上前低声道:“来的是纯阳祖师的道侣,她说纯阳祖师受了很重的伤,希望掌教回来之后,能去救护一二。” “什么?”李渔眉心一下皱了起来。 剑仙吕洞宾,在黑水河大发神威,那睥睨天下的剑意,谁能把他打伤呢,还是重伤。 难道是有天庭的顶尖神明出手了? 李渔忍不住快走了几步,问道:“送信的人在何处?” “已经走了,说是让师父去华山。” “华山是扶摇子陈抟的道场,传闻中他和纯阳子是至交好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宋江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弟兄,名叫安道全,医术素来不差,若是李渔兄弟没空,便叫他去看看也行。” 李渔摇头道:“纯阳子前辈于我有恩,当年对付大相国寺,就是他在背后庇护我等。没有他就没有正经门,我说什么也要走上一趟。” “兄弟果然是义薄云天。” 李渔对朱武说道:“这几位都是新入门的,你派人带他们去鸡长老那里,好生安置。” 朱武点头道:“诸位,请跟我来。” 正经门的妖怪越来越多,而且其中还有很多实力不俗的,但是却一直没有出乱子。 其实妖怪修炼比人难多了,他们也更加珍惜,往往是更加勤奋。因为只有具备这种品格的妖怪,才能在如此艰难的道路上,迈出那最重要的一步,避免成为寻常鸟兽。 正经门给了大家一个好好修炼的机会,他们比大部分的人族弟子,更知道珍惜。 李渔转身要走,突然被宋江拽住,他小声地问道:“你知道纯阳子,是被谁所伤么?” 李渔看着前一刻还装着不知道这件事的宋江,诧异地问道:“哥哥知道?” “九头虫。” 宋江说完,看了一下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去杀碧波潭的万圣龙王,没想到万圣龙王虽然实力一般,却招了九头虫做女婿,暗中偷袭击伤了吕洞宾。” 李渔说道:“不能吧,九头虫实力我见过,即使是偷袭,也不见得能伤到纯阳子前辈。” 宋江呵呵一笑,道:“怎么见识了这么多次之后,你还是如此小觑九般灾呢,你见九头虫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实力,现在呢?” 李渔点了点头,脸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当时自己可称不上是强者,和如今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却用老眼光看九头虫。 要知道,这九般灾,每一个修炼都不走寻常路。 啄眼鸦要是运气好,碰到一个陆地神仙的尸体,他可以一步登天; 食梦兽因为吃了九天玄女留下的幻境,实力增长了何止百倍; 这些都是旦夕之间,就可以发生蜕变的例子。 九般灾,是不能以常理来推算的,如今的九头虫已经举备了这么强的实力,说明他也有自己的机缘。 不管怎么说,九头虫的崛起,对自己都不是一件好事。 看到他低头沉思,宋江又开口了,他笑着说道:“贤弟你也不必忧心,碧波潭在蜀兵西征的必经之路上,你回去之后,借刀杀人,铲除万圣龙王和他这个女婿,也是易如反掌。” 李渔不禁疑问道:“哥哥你平日里不出汴梁半步,整日和众兄弟饮酒达旦,耍枪弄棒,怎么什么事都知道,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宋江背着手,哈哈一笑,道:“哥哥没别的,就是兄弟多,弟兄们不得相见,难免要书信来往。这个打听一句,那个写上一行,便都知道了。” 对于这个说法,李渔半个字也不信,但是他也不好继续追问。 他刚要走,身后的宋江突然开口,说道:“李渔兄弟,你发现没有,自从你出现之后,九般灾便活跃了起来。” 李渔悚然一惊,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 自己出现之前,食梦兽在大云光明寺的故址里吃果子,一条野狗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啄眼鸦也是在自己到金陵的时候开始出现的; 九头虫那时候正在百越的泥潭中栖身,一个火球就能把他吓跑; 青丘狐苏妲己趴在纣王帝辛的棺材里,一直沉睡...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自己出现之后,九般灾...难道真的和自己有关系? 宋江在一旁,细心地提示道:“是不是解锁一根九节杖,便有一个九般灾出现?” 李渔侧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宋江依旧是那副模样,背着手,笑吟吟地说道:“我早就说了,九节杖是不祥之物啊。” 九节杖是不是不祥之物,李渔不知道,但是眼前这个黑厮,实在是不简单。 第七百四十八章 病去如抽丝 “师父。” “你...你回来了。” 大梦看着李渔,说话不太熟练,还是有些生疏,但是脸上神情十分开心。 李渔点头道:“我们去一趟华山。” “好...好。” 为了以防万一,李渔带上了大小梦,九般灾确实比较邪门,李渔觉得带上食梦兽,可以来一个以毒攻毒。 说不定九般灾之间,就有互相的克制作用呢。 这九个东西,说实话真是一个比一个邪乎,让人想起来就头大,偏偏自己得罪了好几个。 虽然至今还不知道青丘狐苏妲己有什么特殊能力,但是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好惹,李渔暗暗祈祷希望她的本事是把人吸干... 那样的话,自己仗着青木诀,说不定还能克制一二。 把两个食梦兽徒弟装进风月宝鉴,这里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进了,所以没有太过惊讶。 但是当大小梦进入风月宝鉴之后,马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这地方扩展了无数倍,以前一眼能看到的边际,如今早就化为苍茫的原野。 这地方有着壮丽的荒凉,其中的一个兔子,正好奇而警惕地看着他们。 小梦主动问好,“你...你好。” 玉兔冷哼一声,走到一旁去清点这次的真龙之血了。 华山之巅,一人御空而来,还没落地就看到了自己的徒弟李白。 他正在悬崖边站着,背着双手,看样子十分悲苦,吟诵了一首诗。 刚刚念完,就看到师父御空而来,李白马上激动地伸手道:“师父,这边!” 李渔在他身边落下,问道:“前辈怎么样了?” “从碧波潭回来之后,就一直沉睡不醒。”李白说话声音都带着哽咽,看得出来情况很是不妙。 “静安前辈说,若非他修炼过一门保命神通,此时断然是已经撑不住了。”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带路。” 李白赶紧走在前面,引着李渔来到一个阶梯前,顺着阶梯进去,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山谷。 此地鸟语花香,三面瀑布,一条虹桥挂在山腰,谷中养着许多珍禽异兽,全都不怕生人。 进去之后,李渔马上就嗅到一股香气,在吕洞宾躺着的木屋内,莺莺燕燕群雌粥粥,仔细一看有十八个绝色美人,围着他的床头,每一个都神色凄婉,玉颊挂泪。 看到李渔进来,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有人道:“这就是正经道士?” 李白赶紧点头道:“诸位前辈,这就是我师父,正经大仙!” 李渔顾不上客套,他手指一动,一股灵力点在吕洞宾的额头,突然他自己脸色大变,一股乌气顺着吕洞宾的经脉,进入他自己的气海,这股黑气丝丝缕缕,很快就和自己的经脉缠绕在一起。 李渔心中甚至有了一丝慌乱,这东西似毒非毒,缠绕在经脉中,就如同寄生一样,很快就开始无限分裂扩散。 李渔一跃而起,来到山谷中,悬空坐在三个瀑布中间,随着他手指晃动,水灵之力凝聚,将自己气海中的黑雾包裹,然后扯了出来。 他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东西的成分很古怪,不属于五行中任何一个,甚至找不到一点五行元素。 这并不是三界之内的东西,只能是天外异物。 以前时候宋江曾经跟自己说过,九般灾都是天外异种,现在看来宋江说的没错。 他们之所以如此古怪,难以对付,就是因为他们的力量体系,不属于这个时空,寻常的防御手段,对他们无效。 如此一来,他们就显得格外刁钻,也更加的可怕。 就像是一个新的病毒出现,他可能不是毒性最强的,也不是最致命的,但是没有任何的防御手段,就会让它显得破坏力十足。 李渔排清自己体内的黑雾之后,便落到木屋前,此时吕洞宾的道侣还有几个徒弟,以及自己的徒弟李白,都在下面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 传闻中正经道士医术拔群,乃是江东于吉之后,最会疗伤之人。 他一挥手,就能治好几万个伤兵,曾在人神大战的战场上大放异彩。 大家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实指望他能一举将吕洞宾的伤治好。 谁知道他一出手,自己差点没了,众人的心又急又揪。 李渔落地之后,说道:“诸位无须担心,我已经有应对之术。” 吕洞宾被九头虫偷袭,要命的不是伤口,应该是这黑雾。 只要用水灵之力包裹,然后慢慢拔除就行了。 他走到吕洞宾的床前,昔日里英俊倜傥的剑仙,此刻面如黄纸,气若游丝。 吕洞宾的遭遇,再一次证实了李渔和宋江得出的结论,九般灾面前,任何实力的存在都有可能翻船,而且是阴沟里翻船。 稍有不慎,真仙陨落也不是很难,比如对自己的徒弟大小梦来说,杀一个真仙可能比杀一个寻常农夫还容易。 因为农夫的欲望,不及真仙的亿分之一,他的见识决定了他的欲望再大,也够不到真仙的级别。而对于啄眼鸦来说,捡到一个强者的尸体,就能起飞。 六耳猴能听三界一切秘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监听你,你总不可能每次都用传音吧。对他而言,三界就没有秘密,只要他想,就可以实现人在家中坐,尽知天下事。 如今,九头虫的一项杀招也出现了,那就是防不胜防地毒雾。 李渔伸手一拂,他的手指上,如同提线般出现十道水灵之力,这十道水灵之力不断分裂,到了床前时候,已经有一百零八个分支,从吕洞宾的各个穴道,进入他的经脉。 李渔闭上双眼,额头慢慢沁出白毛汗来,这是一个浩繁的工程,所谓病去如抽丝,说的就是这个过程的艰难。 以前李渔治病,都是顺手一挥,水字诀到时已经治疗完毕。 这一次,却需要他一点点拔除,李渔发现了这种黑雾的扩散能力超强,稍有残余,就会旧病复发,前功尽弃。 随着他的施法,大家屏气凝神,等待着李渔施法完毕。 屋内屋外静的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第七百四十八章 风流纯阳子 山风清凉,暮色苍苍。 李渔的手指下,已经全是黑色的水线,随着他将手指挪开,已经昏迷许久的吕洞宾,轻轻动弹了一下手指。 房中很多女冠喜极而泣,她们挤在床前,情难自禁,暗暗垂泪。 李渔长舒一口气,心想着地方自己继续待着不太合适,不如给人家一个倾诉的机会。 于是他带着李白,走出了木屋,在山谷内闲逛起来。 “这地方不错。”李渔由衷说道。 “比之正经门,还是...各有千秋吧。”李白太喜欢自己的宗门了,正经门满足了他对修仙宗门所有的幻想。 这几日跟着吕洞宾,让他的修为上涨很快,李渔也真心为其高兴,便说道:“前些日子,为师在西边,得了一把七星剑,暂时寄放在左慈那里。只要你好生修炼,等到你进阶二品的时候,我就把七星剑送给你。” 李白疑惑地问道:“七星剑?” “那是兜率宫太上老君炼魔的宝剑,无坚不摧,是一等一的神剑。” 李白双眼一亮,道:“师父如此厚赠,徒弟实不敢当。” 李渔呵呵一笑,没有理会他,自己送东西时候从不心疼,再多宝贝留在手里,那也是华而不实。 只有分发下去,才能形成属于自己的战力,才能发挥这些宝物的作用。 难道自己打架时候,会去用七星剑么,显然不会。一般的对手,自己犯不上用兵刃,厉害的对手,自己要用九节杖。 暮色渐浓,李渔看着木屋内,传来阵阵的喜极而泣的声音,就知道吕洞宾醒了。 果然,不一会有人过来,来人穿一身杏黄道袍,背一口绿鲨皮的宝剑,杏黄色的剑穗儿拂洒在肩头,头上挽一个道髻,一只绿意盎然的碧玉簪子横插在道髻上,衬得她那张俏脸清雅脱俗,丽光照人。 女道士微微敛裾道,满脸都是笑意,对李渔客气至极,道:“他醒了,让道长过去一下。” 这语气也有十分的清丽婉转,看得出来李渔治好了吕洞宾,让吕洞宾的这些双修道侣,对他是感恩戴德。 李渔的心底稍微有点小羡慕,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有不少的美人相伴,而且好像比吕洞宾还厉害,收集的都是些倾国倾城的绝色,实在没有必要羡慕别人。 女道士见他没有动弹,问道:“道长?” 李渔笑道:“好,我这就去。” 让李白在原地守候,李渔一人来到木屋内,此时已经只剩吕洞宾一人,他盘膝坐在床头,脸色已经好看不少,看到李渔进来,开口道:“这次多亏了你,救我一命。” 李渔道:“若非是我让前辈去屠龙,也没有这事了。” 吕洞宾笑道:“我岂是那是非不分的人,此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前辈,你可知道那伤你之人,是什么来头?” “听说是碧波湾万圣龙王的女婿,我那日实属大意了,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本尊,便被他偷袭得手。” 李渔说道:“那是九般灾之一,九头虫。” 吕洞宾点头道:“原来如此。” 随即他就皱眉,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件事吕洞宾身为当事人,都没有看到偷袭他的人的模样,李渔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渔说道:“一个朋友跟我说的,至于他如何得知,我也蒙在鼓里。” 吕洞宾笑道:“且不去计较了,这次算是栽了,丢脸啊。” 李渔宽慰道:“前辈被人暗算偷袭,算不得栽了,等歇息好了身子,咱们一起去报仇就是。实不相瞒,我和这个九头虫,也有一段过节。” 吕洞宾问道:“这个无关紧要,倒是你们,杀到什么地方了,灵山出手了么?” 李渔点了点头。 吕洞宾脸色一下紧张了许多,问道:“是谁?” “宝光佛。” 吕洞宾点头道:“还好,没有拼命,结果如何?” “被赵云杀了一个罗汉,宝光佛则侥幸逃走了。” 吕洞宾咽了口唾沫,他早就知道蜀国那几员上将的厉害,但是听到这种战绩,还是让他有些触动。 “枪挑宝光佛,三界之内几个人能做到,看来这几员上将除非是遇到顶级军阵的围杀,否则这世上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吕洞宾说道。 本来这些绝世武将唯一的弱点,就是寿元... 他们修炼武技,即使登峰造极,也终有英雄迟暮的一天。 到那时候,再厉害的武将,也终究是冢中枯骨。 可惜,李渔把这个弱点给弥补了... 也难怪李渔会造出这么大的动静,以前即使有妖王或者人皇挑战天庭权威,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这一次,则直接把六朝的人皇和天兵天将,都卷到天地之战来。 吕洞宾感慨了几句,随即说道:“灵山派出宝光佛,在你们西征一半的时候出来,仔细想想破有深意。我看他们非但是有所忌惮,而且很可能是在逼天庭出手。” 李渔已经在诸葛亮那听到了类似的论调,此时连吕洞宾也这么说,不由得人不信,便问道:“此言何解?” “他们是在向天庭诉说这些人间兵马的厉害,再任由他们继续前行,灵山被攻克只在旦夕之间。天庭的手段,你多少知道一些吧?” 李渔点头道:“我知道,他们想以不变应万变,坐待我们自行垮掉。” 吕洞宾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莫小瞧了这个手段,比之派天兵天将镇压,这一招其实更加阴狠。” “没错,派兵来打,可能会人间无比团结,他用这一招冷处理,却会有无数的裂缝,在人间慢慢出现,陷入自损自耗中,慢慢就被拖垮了。” 李渔心底担忧的,也正是这一点,所以他一直想激天庭动手,可惜对方的底蕴太深,有无尽的战略定力,根本不为所动。 “你上次让他们破防,是用的不死药,这一次准备用什么?”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已经是使劲浑身解数了。” 吕洞宾看着他,笑道:“你还有一招,一旦使出来,很有可能效果拔群。” “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第七百五十章 人皇可封天 吕洞宾看了一眼周围,这地方当然不会有外人。 这个动作,无疑暴露了他要说的话,是绝对不可以被人听到的。 让吕洞宾都如此小心的事,哪还得了? 人在自然条件下的反应,才是最诚实的。比如说你夸一个姑娘好看,哪怕说的天花乱坠,写出一片堪比洛神赋的赞歌来,也不如微微一硬,更有说服力。 李渔不禁上前一步,吕洞宾没有开口,而是用了传音秘术: 人皇封天。 李渔呆在原地,不解地看向吕洞宾。 他继续传音道:“封神已经过去太久了,所谓为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有些神,已经是德不配位,既然是人间供养的神明,就该由人皇来册封。谁的功劳大,谁的德行高,才配享用人间的供养。” 李渔咽了口唾沫,这不是造反么? 不过他仔细一想,不是早就掀桌子了么。 他不禁看向吕洞宾,心中暗道不愧是剑仙,真刚啊。 以前自己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争取的不过是不被天庭掌控的自由。 他倒好,一下子就要去掌控天庭,不管这件事有多不靠谱,但是绝对是会动摇到天庭态度的。 天上的神仙才几个? 他们的供养念力,道德信仰,是绝对无法自给自足的。 还不是要靠芸芸众生,苍生黎庶。 吕洞宾看着李渔,眼中神采莫名。 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听到自己这句话之后,不是拂袖而去,也不是吓得面如土色。 眼前的道士,你别管他怎么想的,至少在他听完之后,在认真地思考可行性。 他真有胆子这么干! 就这一点,已经碾压了无数修士。 李渔说道:“这件事难了点,不是需要我下多大的决心,而是要六朝的帝王都破釜沉舟起来。” 吕洞宾看着李渔,目光中有一丝的心照不宣,李渔呵呵一笑,挠着头道:“别这样看我啊,我这个人心眼实诚,那不死药都是货真价实的。”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李渔歪着头道:“什么意思?” “是或者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炼丹这东西,咱们都是行家,我说句不好听的,稍微改一下成分,谁能验证?所以说,不管你拿出来的是不是真的,如今会炼真不死药,而且愿意给人皇的,只有你一个,你面子大了去了。” 自从李渔的不死药出来之后,六朝大地上一直有质疑的声音,但是李渔的嘴十分严实,从来没有过含糊不清的说辞,每次都是异常坚定地肯定这就是不死药。 事实,真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李渔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只能我再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游走六朝皇庭之间了。目下我唯一能确定说得动的,就只有大宋。” “大宋好,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吕洞宾也想起身,但是身子软绵绵的,抬不起腿来,他身子一松,道:“虽有千难万险,还是祝你马到功成。” “就不能出来个厉害人去干,我替他牵马执鞭,跑腿干活么?”李渔抱怨道。 “这就叫当仁不让吧。” “对了,怎么没见扶摇子前辈?”李渔疑惑地问道,这华山上有吕洞宾的道场,李渔早就知道了,毕竟他们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华山,是扶摇子陈抟从宋皇帝赵匡胤手里赢来的。 吕洞宾落难,陈抟不在,这件事十分可疑。 吕洞宾笑道:“那老东西去东瀛了。” 李渔眉心一皱,道:“东瀛?” “没错,他有些私事要办。“ 李渔拜别了吕洞宾,他如今是满怀心事,御空而起,踏风离去。 此时山谷内,李白正在水潭边烤肉饮酒,突然看到水面上的倒影,怔了一下跳起来大叫:“师父,你把我落下了!” 李渔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唤,他心里想的都是刚才吕洞宾那个“馊主意”,所以没有怎么在意。 走到一半时候,他突然记起,自己的徒弟李白没带上。 李渔拍了拍脑袋,“唉,算了,让他在那学几年吧。” 李白叫了几声,心中十分颓丧,但是他转念一想,师父把自己留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深意。 好吧,为了师父的苦心,我就继续在这修炼。 说完,他马上举起酒壶,吨吨吨吨灌了几口。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 汴梁,正经门。 李渔这次回来,恰逢深夜,静悄悄的宗门内,不时闪烁着灯火。 遍布汴梁的大阵,都是李渔亲手布置的,自然不会挡得住他。 小楼内的锦幄随风摆动,床上躺着一个人,李渔不在的时候,会来睡他床的人就两个,一个大乔一个金莲。 李渔走过去一看,床榻上的丽人用薄被盖住了身子,却只盖了一半,露出白皙修长、滑润如水的肩颈线条,彷佛罗衫自行由香肩两侧滑落,风情动人,充满女子独有的妩媚韵致。 一件压红边儿的绫罗小兜,色泽是较外衫略深的绯红,光滑的缎面裹出两枚异常饱满的酥莹浑圆,尺寸傲人。 看胸识人,李渔知道是大乔在这,他脱去道袍轻轻地钻到被窝里,抱住大乔倒头就睡。 这些日子在西边收伏妖怪,相当于半个月就把取经团队的路走了一半,虽然有蜀兵帮忙,依然是十分辛累。 李渔睡得很快,也睡得很踏实,毕竟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在这里,他再也不是孤军奋战,正经门也不是以前那个全靠自己的拖油瓶了。 如今的正经门,充实着各种人才,真的打起来,可以爆发出不俗的战力。 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李渔睁开眼,感觉脑后一阵柔软舒适,果然是躺在大乔的怀里。 他一抬头,正迎着她眯成两弯的盈盈眼波,“你醒啦?” 李渔一个侧身,埋头在她那白球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小牙印。李渔没有多大的劲,足见这块肉是多么水嫩光滑。 大乔握住他厚实的肩膊,轻轻抚摩着李渔的脸颊,柔声笑骂道:“出去一趟,学会咬人,变成狗了?” “我真想哪也不去啦,就在这里天天和你睡觉。” 大乔捂着嘴一笑,轻抚他的胸膛,将他缓缓摁倒,说道:“信你才怪,你的嘴就没有一句真话。” 话虽如此,她却十分高兴,手指轻轻顺着被子伸了进去。 李渔心头烦闷未解,郁郁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直到腿间敏感处触及她滑腻的指尖,此时他才觉得自己实实在在地活着,有生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而不是在一个即将崩坏的世界里,浑不着地的彷徨,在一场噩梦级别的斗争中,无力地挣扎和反抗。 ...... 第七百五十一章 要纳投名状 随着李渔一声低吼,大乔好像暂取回了自主权,身子瘫软,及时以藕臂撑住,琼鼻香腮沁出点点密汗,浸透鬓丝,回过头说道:“你真是变成小狗了,咬人的狗。” 大乔说话的声音极尽温柔,带着一丝迷离沉醉。 李渔顺手在她屁股上一拍,躺到床上,满怀愁绪暂时被压制了一些。 “我很累。”李渔淡淡地说道。 他没有说谎,如今的他就像是在一个刀山火海上爬行,每走一步都是危险重重,死亡只是很轻的下场。 与天庭作对,可能死的不止他自己... “那就休息一下啊。”大乔转过身,夹着腿趴在他胸口。 李渔摇头道:“不行,你知道么,我背着整个人族,整个大地在挪动着爬坡。只要停下一刻,人间将会重新回到深渊。” 大乔噗嗤一笑,道:“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能吹。” 李渔呵呵一笑,眼中带着些伤感,最让人绝望的就是这句话听起来如此不靠谱,但真不是再吹... 别人听到都不信,自己却要去做。 他知道,说服六朝皇帝,已经是难上加难。而真的说服了六朝皇帝的那一刻,自己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九十九重天的无尽怒火,将会再无保留,对着自己倾泻而下。 他突然想到三圣殿里,薛蟠给自己刻下的一长串名头,那时候觉得是自吹,现在看来就要一语成谶了。 大乔渐渐觉察到不对劲,她轻轻推了一下李渔,问道:“你该不会说真的吧?” 李渔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床顶。 “你别吓唬我啊,不去行不行?”大乔用尾指勾了勾发丝,坐起身子,道:“我们去汴梁的画舫隐居,你不是在荆棘岭还有一个小窝吗,实在不行我们躲到蓬莱小岛上去。” 李渔突然记起在东吴建康城外,乔家的那个老妪,便说道:“你在画舫上的那个婆婆,让我转告你们姐妹,不要忘记乔家古训。” 大乔闻言,脸色一变,神情也有些慌张。 李渔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古训,我问她,那人也不肯告诉我。” 大乔有些不自然,说道:“你别问,我会告诉你的。” 李渔虽然满肚子怀疑,但是他从来不逼迫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便柔声说道:“若是需要帮忙,你尽管开口,我们之间不分彼此。” 大乔点了点头,依然难掩自己心中的挣扎。 李渔准备给她时间好好想一下,在他看来,乔家也没有什么大事。 自己连天都不怕,还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 他这次和大乔双修,发现大乔姐的修为突飞猛进,马上就要渡劫了。 以前大乔可没有表现出这么强的天赋,已经不能说是惊人了,只能说是必然有大机缘。 这个机缘,就是她的至阴之体,终于被开发。 李渔就是她的机缘。 青木诀的好处,就是双方都可以得到好处,这才是真正的水乳交融,灵肉升华,是一等一的房中术,不是那些采补的阴损道术能比的。 “李渔哥哥,你回来啦!你...大乔姐也在。” 外面传来一声呼叫,闯进一个人来,正是小圣女琼英。她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于雪靥上逼出两抹彤艳艳的红云,臊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李渔笑着说道:“刚回来。” 琼英皱着鼻子道:“回来一夜了。” 大乔那边,甚至顾不上羞赧,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李渔眼睛一动,起身给她遮盖了一下身子,道:“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大乔重重点了点头。 李渔拥着小圣女来到楼下,后者偷偷横了他一眼。 “听说你把红孩儿那个小恶魔杀了。” 琼英开心地问道。 李渔眉心一皱,道:“从哪听说的?” “大家都在传呐。”琼英觉得十分解气,红孩儿实在太狠毒了,让她这么软弱善良的小姑娘,都恨得要死。 李渔觉得大事不好,这种事被人传开,肯定不是偶然的。 有人在造势。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牛魔王自己。 因为李渔夺了聚仙庵破儿洞,坏了他们家族在西牛贺洲的威名,这比杀了牛魔王的老婆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们家族,类似见不得光的黑暗势力,在西牛贺洲蛮横的地下世界里,他们才是主人。 若有人像李渔这样挑战,悍然打走了如意真仙,将会大大折损牛家的威名,让很多原本畏惧他们而向他们低头的势力,慢慢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家族的统治力。 看着小圣女纯真的样子,李渔心中阴霾暗生,现在的情况很明确了,牛魔王即将开始对付自己,他已经在造势了,不然铁扇公主和红孩儿的事,根本没有人会费大力气来传。 说实话,在中原,说知道你红孩儿是个什么东西,大家最多就是听说那边有个厉害妖怪,小小年纪吃人如麻什么的。 牛家在西牛贺洲的小国内,都是恶霸级的存在,他们欺压当地百姓,奴役驱使山神土地,强占各地的资源,俨然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 李渔知道,自古以来,这种势力能够存在,必然是因为上面有些人支持。 有些需要人去做,但是又嫌脏的活,就要交给这些人去办。 否则的话,牛魔王的家族再强大,也会被连根拔起。 灵山和天庭,都不会允许这么牛逼的妖怪家族存在,除非是他们自己养的。 当然,这种势力发展的太大了,已经有尾大不掉的迹象,就需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除掉,还能最后利用他们一把,刷一下声望。 所以在西游中,牛魔王实际上没有什么大罪,他也没有要吃唐僧,但是他非死不可。 —十八位护教珈蓝、金头揭谛、六丁六甲、四大天王、托塔李天王、哪吒三太子、无数的天兵天将... 这种阵仗,摆明了非要牛魔王死不可,他死了大家瓜分他们家族的积蓄,可以吃一顿饱的,然后刷声望、扶持更听话的新人上位。 李渔不禁想到,牛魔王是不是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场,所以急着和自己摊牌,要向天庭交一张保命券。 而这个券,就是自己。 第七百五十二章 我要学这个 正经门,后山。 这里聚集着一群妖怪,可能是猴王花果山聚义之后,最大的一次妖怪聚会。 众妖看着李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召集大家,就连和他关系很好的几个大妖也不知道。 李渔看着妖怪们来的差不多了,直接开门见山,道:“牛魔王要对付我们了。” 众妖面面相觑,牛魔王的大名都听过,那可不是个好惹的。 他自己本事就是一流,更加上交游广泛,到处都是兄弟。 光是结拜了的兄弟,就有几十个,而且每一个都是有点势力的一方妖王。 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尤其是在西牛贺洲来的妖怪中,更是如此。 这时候李渔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一个牛魔王,还不必如此惊慌,我们正经门如今强大无比,却苦于没有立威的机会。这次把牛魔王杀了,就将震动三界,从此扬名立万!” 李渔这番话,很具有煽动性,可惜在场的都是些老妖,不是正经门那些年轻气盛的弟子。 他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李渔,好像在问:大家都是同门,你为什么拿我当傻子。 只有三怂中的短背,十分义气,大声道:“不管他是什么魔王,只要和李渔大兄弟作对,就是我们弟兄三人的敌人。” 鸡老和聋羊一起点头。 刚来的几个大妖,都诧异地看向他们,这时候龟虽寿小声解释道:“他们不认识牛魔王。” 众妖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李渔气急败坏,道:“你们如此胆小,如何能修成大道,总之这次宗门决定和牛魔王拼命,大家都要出力,等我回去之后拟定一份名单,然后大家出征西牛贺洲!” 众妖的反应,是李渔早就预料到的,他走出后山,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浑然没有在乎。 到时候拉起队伍就去,然后配合蜀兵,把老牛按在地上,彻底铲除这股黑恶势力。 西牛贺洲,就不允许这么牛逼的牛存在! 走出后山,等在凉亭的朱武凑了上来,低声道:“师父,怎么样?” “问题不大。”李渔很有信心。 朱武道:“牛魔王,可不是好对付的啊。” 李渔说道:“虽然他这次针对的是我们,但是蜀国才是主力,他们占据了西牛贺洲那么多小国,以诸葛亮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牛魔王这样的地头蛇存在的。对于自己的疆域,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修士进去都禁飞,还能让老牛继续在那放高利贷?” “师父算无遗策,实在是高!”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少来这一套,这次你随我前去,围剿牛魔王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你来指挥正经门的人,咱们也要开始学着配合作战了。” 朱武心中又紧张又欣喜,虽然他知道师父一直对自己刮目相看,但还是没有想到师父这么看得起自己。 门中弟子和长老,都有比自己修为高很多的,师父依然让自己指挥。在他离开宗门的时候,也是让自己全权负责门中事物的。 这是绝对的信任,不仅是对自己的忠诚,更是对自己的能力。 朱武出身不好,而且上山时候也不算是高手,修为甚至武功都很平庸。 但是他主动迈出了那一步,请求拜李渔为师,没想到李渔直接同意了,然后对他好生栽培,直到如今。 慢慢的,朱武的内秀就显示出来了,他不但在修为上突飞猛进,处理各个事物也井井有条,深的正经门中弟子的人心。 李渔没有听到声音,转头一看朱武皱着眉,神思不属,不禁问道:“想什么呢?” “师父,我在想怎么围剿牛魔王。” 李渔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干,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 李渔很想直接游说六朝,让人皇封天,彻底和天庭决裂。 但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在去干这件事之前,必须先把牛魔王给解决掉。 平心而论,李渔和牛魔王没有什么过节,主要是因为看不惯他老婆孩子以及二弟。 当然,一家子都是恶霸的牛魔王,自己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但从两人的恩怨来看,主动挑事的一方无疑是李渔,因为牛家人虽横行霸道,但是并没有主动欺压李渔。 李渔杀铁扇公主,毒死红孩儿,赶走如意真仙,纯属是路见不平。 不过如今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两人的恩怨了,这里面牵涉到西牛贺洲的各方势力。 看似是李渔和牛魔王下场开打,实则是人间与天庭,蜀国与灵山,在争夺西牛贺洲这一大块地盘。 蜀兵势如破竹,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唯二的两个难关---镇元子和青牛怪,都被诸葛亮用其他手段弄走了。 蜀国西征,把自己精锐的兵马,全部放在了和中原接壤的汉中以及荆襄,带来的人并非蜀国的精锐,只是顶尖武将确实来了不少。从这里就知道蜀国担忧的,从来不是西牛贺洲这些小国和几个妖王。 李渔走在去皇宫的路上,突然昏沉沉的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在西牛贺洲待久了,他一时忘记了,中原已经是深秋。 夜深如墨,雪落无声。朱红色的皇宫门前,六个亲兵左手长枪,右手持火把,松脂在暗红色的火焰中“哔剥”作响。 他们身后停着一辆马车,一名巨汉护在车旁,他胸前裹着厚厚的皮甲,肩扛长枪,粗大凶狞的鼻孔中喷出柱状的白雾。 火光闪动间,稀稀疏疏的小雪缓缓飘下,岳飞和立在车前,盔甲上落了一层薄雪。 终于,“吱哑”声响,宫门洞开,一名侍卫道:“大将军,陛下有请!” 岳飞点了点头,刚要入宫,就听到后面一阵马蹄声。 一匹白马缓缓走来,这马浑身洁白,真是李渔和他的照夜玉狮子。 “岳将军?” “李道长!” 李渔呵呵笑道:“你也来面圣啊。” 岳飞点头道:“飞从幽燕赶来,又要事禀报陛下。” 李渔说道:“那正好,咱们一起去吧。” 岳飞微微皱眉,因为他自己是走了流程的,但是李道长直接进,似乎于礼不合。 但是想到李道长乃是陛下亲近的人,肯定是百无禁忌的,说不定有陛下特许的便宜,他自己和李渔关系也不错,更不会为了这点事伤了和气。 走在皇宫内,李渔随口问道:“上次我举荐的那个辛弃疾,他表现如何?” 岳飞笑道:“辛弃疾是个将才,不过为人太过刚直,治军又颇为酷烈,还需要好生打磨一番,才能独当一面。” 李渔心中暗暗道,连岳飞都嫌他太刚烈,看来的确是有点过了。 岳飞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他的确是个好苗子,道长有识人之明,令人不胜敬佩。” 李渔呵呵笑道:“这不算什么,我的识人之明,最大的应验,还是鹏举你啊。” 岳飞微微颔首,自己能够这么快崛起,也是李渔的功劳。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些眼光独到。 到了殿前,岳飞神色一肃,不再谈笑,他振了振衣袖,举步踏入门内。 头顶漆黑的匾额上,“大奉殿”三个斗大的金字,被院子里的灯柱映得熠熠生辉。 李渔看着岳飞那认真的模样,也不得不跟他一样,走进殿内。 赵福金在龙椅上,托着腮十分无聊的样子,翘着脚问道:“你们来啦,来人呐,赐座。” 李渔疑惑地问道:“宝琴呢?” 自从李渔把薛宝琴弄到赵福金身边,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没想到今天没见到。 “她啊,喝的不省人事了。” 今日宝钗回府,宴请自己的亲眷,她浑身金光,不适合见人,所以请都是最亲近的家人。 偏偏薛蟠不知道从哪,弄来半瓶仙酿,十分珍贵不说,对于修为大有裨益。 薛夫人搂着宝琴,让她多喝了几口,薛宝琴挨不住这个诱惑,便多饮了几口,这会儿喝得大醉,连靴子都没脱,便和衣倒在卧榻上,睡得正熟。 “你们一起来有什么事嘛?”赵福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 李渔伸手笑道:“鹏举,你先说。” 岳飞也没跟他客气,点了点头,说道:“近来魏国北伐,先灭乌桓,又打鲜卑,捷报频传,已经占据了大片的草原。曹操派人丈量土地,迁徙军户,前去筑城,摆明是要长期霸占。 而东吴和大明各自出海,一个打东瀛,一个占夷州,开疆拓土,何止千里。 大唐就不更用说了,他们刚刚吞并了吐蕃,那可是幅员辽阔的吐蕃国,以至于大唐疆域扩张三成有余。” 岳飞说到这里,不甘地握拳道:“唯有我大宋,未得尺寸之地。想我大宋,乃是上三国之一,疆域寥廓,人口冠绝六朝,岂能落于人后。” 岳飞慷慨激昂,赵福金和李渔都没多大兴趣,随口问道:“你想打哪?” “六朝互不相攻,此乃不二良机,万万不该错过,是以末将请兵,北出幽燕,直捣黄龙,报上次女贞犯边之仇!” 赵福金道:“打得过么?” 岳飞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脸上涨红,捶胸道:“末将愿立军令状!” “不用了,朕就是问问,打得过就好。” 李渔也说道:“后勤补给是关键,贫道建议你先选一个靠谱的人,在朝中负责粮草给养。” 岳飞想过很多个结果,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豪言壮语,以及详尽的计划,但是没想到全部用不到。 只说了一句,陛下就同意了,李渔说的更直接,都允许自己选人负责后方的事了。 这是何等的信任... 岳飞觉得分外感动,这份知遇之恩,让他铭感五内。 李渔想了想,还是问道:“鹏举,北伐非同小可,你可要做好万全准备,若是损兵折将,致使鞑子再次南下,罪过可不小。” 岳飞点头道:“实不相瞒,鞑子南下兵围汴梁那天,我就开始谋划了!” 李渔眼睛一动,他想的不是直捣黄龙,而是惦记上北漠之北,极寒之地里,那些万年寒冰中,冻着的无数蛮兽。 它们,可浑身都是宝啊。 岳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旨意,起身告退,他和李渔不一样。 李渔要是先说,他肯定要等着听听岳飞进宫来说什么,但是岳飞很纯粹,他就是单纯地武将,前来请缨而已。 李道长要和陛下说什么,他不关心,身为一个大将,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也就是打仗就行。 岳飞走了之后,赵福金朝李渔飞了个眼,问道:“听说你去西牛贺洲玩啦?” “怎么样,快给朕讲讲,有什么好玩的。”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哪有什么好玩的,都是些吃人的妖怪,你要不要听?” “听!” 李渔忍不住一笑,这小丫头越来越活气了,也越来越调皮了。 当初自己把她从皇宫带出去,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她柔柔弱弱,简直是公主中的公主,帝姬中的帝姬。 不知不觉,当初跟着自己的那一批小萝莉,都慢慢长大了。 本来是性格各异的一群小女孩,在李渔身边,都在向着贪玩活泼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李渔从心底一笑,他喜欢这种感觉,事情都在向好的一面走。 他轻咳一声,道:“我这次要出去很久,跟一个大魔王决战,你在这里好好修炼,没事就去门中转转,不要偷懒。” 赵福金一听,叹了口气,“要是朕也能去就好了。” 李渔笑道:“下次有机会,肯定带你去。” “真的?”赵福金兴奋地问道。 “那当然了。” 突然,她小脸一垮,嘟着嘴道:“就知道骗人,朕走了,这般大臣还不闹翻了天啊。” 李渔咳嗦一声,正色道:“你别怕,等到时候,我再教你一门道术,修成之后便可以分身,留在这里一个,本体跟我出去玩!” “分身?”赵福金眼色一亮,道:“这么厉害?” 李渔笑呵呵地一晃手指,然后原地出现三个李渔,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样?”李渔问道。 “好厉害!这叫什么道术?朕要学这个!” “此乃青木诀,你想学?你....还不到年龄...” 第七百五十三章 生啖骨肉亲 李渔停止了自己的犯罪行为,从皇宫走了出来,临行前给了赵福金一个芭蕉扇。 这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赵福金本身就是抗揍体质,实在打不过还可以把人扇走。 宫中的积雪还没有人清扫,李渔看着漫天小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岳飞即使要北伐,也不该挑在这个时候吧,汴梁都有小雪了,塞外还不万里冰封啊。 开疆拓土可以,但是不能用人命来填,在六朝之间去抢夺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已经毫无意义。 因为自己马上要来一个大的了。 这点小事,很快就将无足轻重,一旦六朝真的结盟,来对付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那么他们就会提前处理好身边的隐患。 联合的六朝,对于周边的小国来说,无疑是个灾难。 他们太久没有被大汉暴打过了,大汉的铁骑,已经化为六个互相提防的国家。曾经并肩作战的将士的后代,已经各为其主。 长安的东门上,也太久没有悬挂番王首级了。这一代的蛮族,可能都已经忘记了曾经那个大汉帝国的威势。 李渔手指一动,一只纸鹤从他指尖飞去,追赶着岳飞的队伍。 大宋不能乱,这是他唯一的要求,至于开疆拓土,实在是可有可无。 李渔紧了紧道袍,骑在马背上,也不拽缰绳,任由照夜玉狮子慢悠悠回宗门。 走过了汴梁繁华的街道,来到山门下,熟悉的道路上,蓦然伸出无数黑色的藤蔓,蛛网一般纵横交错,朝着李渔铺了过来。 这些黑藤的下面,慢慢浮现出一个血池,又是熟悉的感觉,李渔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向前面。 山门的阶梯前白雪皑皑,一尊佛像拈指趺坐,目露悲悯。但是他的脚下,赫然踩着一个挣扎的女妖,女妖小腹被撕开,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看样子也是天生的妖魔。 佛像动了起来,他缓缓低下头,用手从女妖的肚子里,将小妖撕扯出来。这一幕自己好像见过,正是在吐蕃,大昭寺的僧人供奉的佛陀,就是这个德行。 这妖物一出世,便露出无穷的魔性,他狞笑着从佛的手中挣脱,然后低头啃食起女妖的血肉来。女妖嘴里发出痛苦的哀鸣,但是身子却一点都不敢反抗,她的脑袋被佛像踩在脚下,侧着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正好对着李渔。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穷的哀伤,似乎在求李渔出手,解救她于自己孩子的嘴下。 小妖魔的嘴边全是鲜血,口腔呈暗红色,细碎尖尖的两排牙齿上满是血迹,齿缝里还有嫩红的肉丝,舌头上则是嚼碎了未吞下去的碎肉。 女妖哀鸣一声,便痛死过去,她的尸体被完全啃食,连骨头也没放过。小妖魔啃食的时候,吃骨头就像是熊猫吃竹子一样,没有丝毫的停顿,可见他那副牙齿有多尖锐锋利,咬合力有多强。 听着小妖咬碎自己母亲骨头的声音,李渔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他看着这个小妖魔,手指都没有动弹一下。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像,或许这件事真实发生过,但绝对不是现在。此时此刻,自己所看到的的,只是幻术而已。 不管这血池是谁的道术,他已经找上自己三次了,看来对自己仇恨不小,可以说是不死不休。因为这三次,他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甚至有生命危险,却还是一直来找自己。 在长安一次,在西牛贺洲一次,如今竟然找到汴梁来了。 小妖吃完了尸体,抬起头阴笑着看向李渔,他的声音十分古怪,像是喊着一块石头在说话,“下一个,就是你。” 李渔笑道:“你觉得你有这个胆子?就不会只敢来放幻术了。” 李渔心底十分平静,虽然眼前的一幕,邪恶的令人头皮发麻。 小妖魔呲着带血肉的牙,说道:“难道你比佛还难啃?你见过灵山么?我把他们都吃了。嘿嘿,嘿嘿,就像是这样...” 那尊佛像的独子突然裂开,小妖钻了进去,佛像的大腹上,裂口慢慢愈合,然后佛像的眼睛猛地睁开,慈悲的目光看着李渔,双手结印,宣道:“南无阿弥陀佛。” 这就是西天净土上,诸佛的本质么? 随着他结印完毕,一股金光笼罩天地,这小妖魔附体的佛法之身,有着无穷的法力。 佛像坐下的莲花台,悬浮在血池之上,从下面涌出无数的黑色藤蔓,朝着李渔而来。 突然,这些藤蔓如临大敌,纷纷后退,就像是受惊的毒蛇一样。 在李渔的肩膀上,有一双红色的眼睛,默默看着这一切。 所有的光怪陆离的景象,慢慢消散,包括血池、黑藤、佛像.... 一道血光在汴梁的城郊,正经门的山下,直冲青冥,在云霄处消失不见。 李渔背上,小梦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身形恢复到正常大小。 “果然有幻术,但是却不完全是幻术...”李渔呢喃道。 若是完全的幻术,就不会有最后的红光,若不是幻术,就不会被小梦破掉。 李渔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真是复杂。” 西天净土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西天诸佛自己知道,还有金蝉子可能也知道,但是显然没有人跟自己说实话。 玄奘那么想杀上西天,金蝉子几次光顾灵山,他们真的是为了救出释迦? 灵山,西天净土。 “释迦”如来佛高坐莲台,头顶金色螺髻,身披金色袈裟,双掌合什,竖在胸前,手腕上垂着一串金灿灿的佛珠,双目犹如无底的渊潭,深邃而又幽暗。 一股逼人的气势如同山岳般覆压而来,释迦如来世尊的声音雄浑中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震得殿中嗡嗡作响。 “近来我西牛贺洲,遭到入侵,有东方贼人烧杀抢掠,攻城掠地,焚烧寺庙,屠杀僧侣,十恶不赦。” “西天,不容亵渎!” 底下的诸佛无不忿怒,脸上带着怒火,大声请战。 宝光佛的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跟随他一起前去的罗汉,也都消失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壶中藏日月 暗戳戳的山洞,位于灵山下面,宝光佛的佛身坐在莲花台上。 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被一道道黑色的藤蔓吊着。 在佛身周围,有很多的妖魔,他们后背生出肉色的翅膀,尾巴细长无毛。 他们绕着佛身,开始修复,最后有一个小妖魔钻了进去。 所有的同类,都羡慕地看向这边,很快上面的暗门大开,宝光佛的金身飞了出去,端坐在大殿内,属于他的位置上,聆听释迦世尊讲佛。 其他诸佛好像没有看见一样,全都没有动弹,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的。 ...... 李渔的眼睛豁然睁开,刚才的情景,好像是梦,又好像是现实,让他脑子里一阵迷糊。 他回宗门的小楼的路上,正巧撞见金莲和琼英在一起,便约战两人,一阵操劳之后,倒头大睡,然后就梦到了上面那可怕的场景。 左右都发出不满的声音,李渔被下两名少女未着寸缕,李渔的手正好扣在两女的玉股上,手指用力深陷娇嫩软肉中,没有成熟妇人那般肥大,紧俏饱满,将手掌填了个严实。 琼英皱着琼鼻,美目似嗔带怨,怒气冲冲地瞪着李渔,左边的金莲则笑吟吟地看着他。 李渔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做噩梦了。” 琼英累坏了,转过身子去,把小屁股朝后一拱,呼呼睡了起来。 金莲则痴缠上来,追问道:“梦见什么了?” “太吓人了....”李渔说道:“不过这梦有些刻意了。” 李渔皱眉道:“我的修为,何至于夜梦如此沉入。” “倒像是有人要我做这个梦一样。”李渔笑着说道。 李渔抱紧了怀里的娇躯,说道:“管他的,不过是些鬼蜮伎俩,上不得台面。” 第二天一早,一声清越的剑鸣冲天而起,剑意纵横之间,李渔拍手叫好:“好剑法。” 张三丰收起宝剑,笑道:“师父回来了。” 李渔说道:“你又静进了不少!再给你练几年,怕是要超过我了。” 张三丰笑道:“师父说笑了,正是因为修为低,所以才能进步快,哪像师父,短短时间就到了这个境界,每稍微前进一步,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渔其实一直隐隐觉得自己马上要突破了,但是他也在刻意地压制修为。 因为每次的突破,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找到关键的进阶之物。比如之前的五卷经文,还有至阴之体,九阳神功.... 这就是太平道的特点,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每次进阶,都会在信物中感悟,看似短短时间内练成,实则已经在幻境中经历过千年光阴。 正因如此,太平道的传人大良贤师,才能每一代都快速地崛起,从零修为很快成为人间顶级强者。 李渔拍了拍张三丰的肩膀,说道:“本来我想带着你去西牛贺洲的,但是看到你进步如此之快,还是算了。” “这是为何?”张三丰不解地说道:“修为高了,不是正好可以为师父出力么?” “你的修为如此之高,便有另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便是替为师看觑好这宗门。我怕我这次出去,会有人对宗门不利,你要照顾好这些门中弟子。” 张三丰握着剑柄,抱拳道:“请师父放心,我便是拼死也不会让人侵犯宗门。” 李渔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便可以安心出发了。” 在李渔身后,聚集着一大群人,其中有人也有妖。 朱武率领着一众小辈,站在最前面,其中不乏很多年纪不大的道童。 这次出去历练,有很多的危险,但是只要蜀国的将士和李渔在,其实可以很好地保护住他们。 所以李渔要磨炼弟子了,他要让这些弟子,见识一下天地之间,三界之内,真正的强者是什么样子的,他们的战斗又是怎么打的。 这样一来,开拓的眼界,将会对他们以后的修炼,起到相当不错的作用。 对于初学者来说,亲眼见识过一场顶级较量,往往会让他们快速成长。 因为修炼,本身就是怼天地之间的力量的掌握和使用,对道的领悟和感知。 强者打斗的过程,就是他们使用自己的道的时候,仔细观摩将受益匪浅。 而朱武他们身后,则是一群妖怪,以三怂为首。 鸡老雄赳赳气昂昂,挺胸抬头,顾盼四方。 在他身边,二弟三弟也是一脸喜色,好像他们不是去打仗,而是领奖去了。 对于三怂来说,西牛贺洲是他们的福地,正是在那里他们各自突破,成为了渡过天劫的大妖。 这次故地重返,三怂其实都打定了主意,不突破几层瓶颈、修为不翻几倍,誓死也不回来。 而从西牛贺洲被李渔带回来的妖怪,则多少都有点不情愿,其中以黑熊精、白蛇怪这些想要安心修炼的妖怪为主。 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则十分积极踊跃,他们的脸上甚至有些激昂的神色。 还有一些水族,则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路上怎么撑过去,毕竟要长期走路。老白鼋来到正经门之后,很快就发现李渔没有说谎,这里真的有一套水族妖怪,数量比其他妖怪只多不少。 他自己辈分高,年纪大,很快就成为了水族妖怪的领袖。不过老白鼋对此没一点兴趣,他寿元将至,一心只想修炼,直到李渔说表现好的有一颗不死药。 这头老态龙钟的白鼋,瞬间就像是回春了一样,焕发出难以置信的活力,就差没给李渔表演一番开弓耍刀了,说什么也要去为李渔和宗门出一份力。 他非但自己要去,还帮着李渔,挑选了一大群水族妖怪。西牛贺洲有很多的水潭湖泊,这次是去对付牛魔王,那老牛自己就有好几个龙王结义兄弟,其中就包括九头虫的岳父、碧波潭的万圣龙王。 很快,李渔就打消了他们的顾虑,他背着手在众人和众妖之间走了过去,开口问道:“都准备好了么?朱武,人都到了?” “全都到了。” 李渔点了点头,伸手一拂,白光闪过之后,他们全部进入了风月宝鉴。 这个巨大的小天地,震惊了所有的妖怪和弟子,他们好奇的张望起来。 “须弥芥子?”蝎子精问道。 纳须弥于芥子,藏日月于壶中,须弥芥子是佛门的手段。 李渔笑着摇头道:“只是一个法宝而已。” 玉兔懒洋洋地从楼上看着这一切,她已经给自己搭好了一个房子,用了不少李渔藏在这里的宝贝,十分气派。 这里非但有夜明珠充当灯笼,还有南极仙木做的椅子,巫神之晶做的窗户,缠天绫做的帷幕。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手里握着一根比胡萝卜还粗的人参,嘎嘣咬了一口。 “又来了一群蠢蛋。” 第七百五十五章 如插标卖首 西牛贺洲,风云变幻。 紧张的气息,笼罩在西牛贺洲寥廓的土地上,远比蜀兵的远征引起的风波大。 以往长期霸占此地的牛魔王和中原正经门的李渔,成为了风暴的中心。谁都知道他们要开打了,谁都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主角。 看似是他们两方的博弈,牵涉的却是天上地下最强的势力。这是一场非打不可的争斗,牛魔王要保住自己的势力地盘,所以他要把所有人拉下水,避免独自对抗蜀国的猛将精兵。 李渔要除掉牛魔王,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对自己动手,两半已经是势同水火,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蜀国兵马配合李渔,想要在西牛贺洲的土地上,彻底剿除这个妖门大族。而天庭和灵山,也都紧密注视着,随时准备亲自下场。 李渔回到西牛贺洲,马上释放出纸鹤,锁定了蜀国兵马的位置。他御空速度奇快无比,以往要走三天的脚程,他不到半天就到了。 蜀兵此刻正在西梁女儿国休整,李渔直奔西梁城,此时这里已经有十几万男人。 街道上,所有的女儿国百姓,都喜滋滋地望向街道。 蜀兵在城中采购,十分受欢迎,动辄被揩油。 李渔直接寻到兵营,果然诸葛亮就在兵营中,没有选择进城。 中军大帐内,诸葛亮坐在简单的桌案前,手里捧着一本古卷。 见到李渔进来,他放下了书,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办法,老牛不让歇啊。” 李渔是真打算在汴梁多休息一段时间的,因为接下来的征程,也不太需要他在场。 但是九头虫伤了吕洞宾,牛魔王放出风声对自己不利,这几件事加在一块,让李渔不得不小心谨慎,早早回来西牛贺洲。 诸葛笑道:“回来也好,所谓夜长梦多,你留着这么个心腹大患,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致命一击。牛魔王算是很强的妖王,也是一个很大的变数,我们要做的事不能有任何变数,所以这次必须除掉此妖。” 不知怎地,听完诸葛亮这番话,李渔顿时有了很大的信心。 诸葛亮下定决心要除掉的人,怎么听怎么觉得肯定完蛋。 李渔凑上前,问道:“丞相,咱们如何除妖?” “想要剿灭牛魔王,就不能先打牛魔王。”诸葛亮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你的朋友纯阳子吕洞宾被万圣龙王的女婿打伤,险些丧命,你可以打着这个旗号,先打万圣龙王,引来牛魔王相救。” “所谓狡兔三窟,牛魔王的老巢,比较重要的有三个。分别是翠云山芭蕉洞、积雷山摩云洞、枯松涧火云洞。这三处地方,藏着很多妖兵,也是他经年积累的藏宝之地。若是他带人去救万圣龙王,我们就趁机攻打这三处洞府防御最薄弱的那个。若是他派去的人少,我们便一鼓作气,先灭了万圣龙王。” 这样比自己想的好多了,李渔马上就想到了这个计策是可行的,因为牛魔王大概率会去救人。 而九头虫,也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必须及时除掉。九般灾都挺邪乎的,没有必要放任他在背后偷袭。 先打碧波潭的万圣龙王,怎么想都是极好的。 李渔点头道:“此计甚妙,正合我意。” 诸葛亮指着桌案上的一个牛皮卷地图说道:“你看这里,便是三座山头,我已经派斥候前去潜伏,一有消息我的三路大军随时都可以出兵。” “有丞相指挥,剿灭牛魔王指日可待。” 李渔很是开心,这么多年他东奔西走,极少是为了自己。有时候他也会觉得有些心累,尤其是在做完一件事,紧接着又有其他麻烦找上门的时候。 如今终于有人帮忙了... 虽然牛魔王足够强大,他背后的势力足够硬,但是李渔丝毫不惧。 自己这边,难道就是好惹的? “对了丞相,我带来了一群帮手,是不是可以暂时住在兵营中?” 诸葛亮眉心一皱,他领兵作战,极其重视军阵。即使是在休整的时候,他的布置也是用过心思的,可以随时结阵,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和挑战。 若是在军中安插一大群人,恐怕会出现意外,诸葛亮每走一步,就要考虑到其后的几十步,自然不愿意增加一个小小隐患。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黑点,说道:“此处乃是凤凰山,位于三军西侧,地势险要,你们的人可以驻扎在此,随时配合我作战。” 李渔点头道:“那我就去了。” 李渔走出大帐之后,诸葛亮摸起书来,又用桌上的针挑了挑灯芯,继续翻阅。 风吹进来,掀起了桌案上的牛皮卷,下面还有厚厚一摞。 除了最上面是西牛贺洲的地图,其余的都是六朝中原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标注。 有的人在西征天竺,但是满脑子想的,依然是中原... ---- 李渔来到诸葛亮说的山头。 “这地方也配叫凤凰山?” 李渔摇了摇头,白光一闪,风月宝鉴内的众弟子和妖怪全都放了出来。 大家看着低沉明朗的天空,感受着和汴梁大不相同的气温,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西牛贺洲。 其中阿蝎看了一圈,马上说道:“竟然是凤凰山。” “你知道这里?”李渔问道。 阿蝎点了点头,羊力大仙捻须说道:“此处以前是个山丘,山下埋着一枚凤凰卵,破壳之后那壳长存,慢慢固土留沙,成了如今的高山。” 凤凰还真是卵生啊? 李渔不知道,其实凤凰也有很多种,各种生法都有,甚至还有凭空出现的。 “朱武,你负责安排,让大家驻扎在此,随时配合蜀军作战。” “是,师父。” 老白鼋忧心忡忡,道:“真要和牛魔王开打啊,有没有和解的可能?” 在西牛贺洲待得越久的妖怪,就越害怕牛魔王,这厮虽然作恶多端,但是本领和势力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李渔走到老白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白,别怕,我观牛魔王,如插标卖首尔。” 第七百五十六章 冰火碧波潭 乱石山,碧波潭。 李渔带人杀上门来,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三怂。 这三位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个顶个都是渡过天劫的大妖,而且十分自信。 再往后,就是蝎子精、黑熊精、老白鼋、虎力大仙等妖怪,他们修为有高有低,但是各个都曾是一方妖王洞主,甚至还有做到一国国师的。 虎力大仙主动请战,李渔点了点头,他走到水边,用力一跺脚,震出两个巡视的小妖来。 虎力大仙手中持一把尖刀,将其中一个黑鱼怪割了耳朵,鲇鱼精割了下唇,撇在水里,喝道:“快早去对那万圣龙王报知,就说正经门前来灭他满门,识相地早早出来投降,跪地请缚,或可饶他性命。” 两个小妖呼嚎着下水,朱武指挥着众人,围三阙一,让出一个缺口来,让他们前去报信求救。 李渔满意地点头,很快水中涌起道银光,分开水道,从中走出一个妖怪,戴一顶烂银盔,光欺白雪;贯一副兜鍪甲,亮敌秋霜。 李渔死死盯着他,因为这怪物有九个脑袋,脖子以下与常人无异。 九头虫也看着李渔,冷声道:“原来是你!” “新仇旧怨,一并了结!”李渔说完直接腾空而起,跃到碧波潭上,双手平伸。 九头虫看他头顶阴阳轮,脚踩五行阵,道韵缠身,金光护体,一时竟分不清这人修的到底是佛还是道。 李渔稍作犹豫,还是没有祭出枯藤来,他已经决定减少使用,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拿出枯藤保命。 众人没有想到李渔上来就使出全力,这是已经很少见到的。 随着李渔指端打下一个小小火球,火球落地的过程中,不断变大,化为三个火焰头颅,发出类似凶物低低咆哮声。 幽蓝色的火焰中,有三个火焰图腾被包裹其中,随着越来越急的狂风,这火光越来越低,片刻后已经落到了九头虫的脑门上。 碧波潭都被烧的冒出热气,一圈白色的水雾,弥漫在半空中。 碧波潭内,所有的鼋鼍龟鳖,虾蟹鱼精,一股脑儿往外跑。朱武指挥着众人,在岸上劈杀,一时间血流如注,死伤无算。 九头虫的九个脑袋,同时朝天怒吼,他手中握着一柄月牙铲,咆哮着朝李渔杀来。 在他身前,涌出一个青光盾,让李渔的火焰无法近身。 李渔冷哼一声,突然手指轻轻一弹,火光消散转瞬之间化为水雾。 这些水雾被李渔一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那股凛冽寒气,让周围所有人都浑身一凉。 九头虫被包裹其中,冻成了一个雕塑。 万圣龙王直拍大腿,吓得魂不附体,魄散九霄。 正经门弟子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见九头虫砰的一声硬是打碎了坚冰,破冰而出。 李渔本以为这厮是用毒高手,应该除了用毒之外,其他很弱。 但是没有想到,这九头虫的武艺如此高强,在武将界或许也能排上字号。 他微微侧身,躲过了九头虫的月牙铲,但是这铲子好像长了眼睛,瞬间就打了过来,闪着寒芒的锋刃正好切在李渔的脖子上。 万圣龙王父女大喜,李渔人头落地。 “奇怪...” 九头虫暗觉不妙,那道士脖子被斩断,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 砰的一声,李渔的身子化为一片树叶,在四面八方同时出现李渔的身影,他们一模一样,都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九头虫。 “雕虫小技!”九头虫把月牙铲往地上一插,然后聚气大喝一声,声浪四散。 李渔的分身遇到声浪,尽皆被击碎,只有一个还立在那里,真是李渔的本体。 他本来要绕到九头虫的身后,却发现这厮没有身后... 每一个方位,都有他的脑袋,直勾勾盯着你。远看时一头一面,近睹处四面皆人。前有眼,后有眼,八方通见;左也口,右也口,九口言论。想要偷袭,根本不可能。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李渔手掌白光一闪,在他手中突然多了一杆长枪。 李渔握紧了长枪,身形如白鹤亮翅,朝后退了几步落到地上。身上的道袍震碎,李渔把一副盔甲简单一穿,护住了心胸,袒露着臂膀。李渔把一股水灵之力,凝聚在自己的经脉中,随时提防九头虫用毒。虽然他万毒不侵,但是九头虫的毒雾十分奇特,会让李渔都吃不消。 他的身子经过了巫灵淬体,散发着难以描述的雄壮,握住了长枪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正经门众人都合不上嘴巴,看着自己家的掌教,这还是我们那个喜欢躲在后面打辅助的掌教么? 九头虫十分忌惮他的五行法术,看到李渔舍弃了自己的长处,却来和自己比斗武艺,顿时大喜过望。 两个往往来来,斗经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李渔朝后一退,使了一个回头望月,枪尖朝着九头虫的脖子刺来。 九头虫狞笑一声,道:“去死吧!” 他说完之后,身形一变,现出了本相来。这九头虫似鸟似虫,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 他身后的翅膀十分巨大,身体就像是千足虫一样,九个脑袋上嘴巴黑漆漆的,不时喷出黑色粘稠的毒液来。 因为李渔的姿势,正好是鐏架着长枪,月牙铲头抵着李渔的脚下,让他动弹不得,九头虫的一个脑袋张口就咬,黑色的毒雾从伤口处进入李渔的身体。 九头虫一击得手,快速后撤,大笑道:“你还不死?” 他的笑容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凝固在脸上,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毒雾,正被李渔十分轻松写意地抽离出来。 这是他最大的杀招,也是九头虫的独门绝技,这毒根本无法解。 上次那个不可一世的剑仙,一出手剑意纵横,睥睨八方,无敌之姿让人望而生畏,最后还不是倒在了自己的毒雾下。 可是眼前这个道士,他竟然能抽离毒雾,还是用这么快的速度抽离。 九头虫马上意识到,这个自己以前就惹过的道士,他的进步比自己还快。 第七百五十七章 无敌巫神体 朱武祭出的七宝妙树,已经砸到了万圣龙王的头顶。 他情急之下,大声呼喊:“贤婿救我!” 在招九头虫为驸马之前,万圣龙王是个神仙,虽然不是很体面,但是一直是体制内的。 直到他女儿跟着他参加蟠桃会,在会上偷了王母娘娘的九叶灵芝草来温养佛宝舍利子,从此就成了天庭不齿的对象。 你偷别人,还有机会弥补,可是偷到王母身上,那就真是无药可救了。 虽然天庭的神仙们宽宏大量,原谅了她,但那只是表面的原谅,实际上他们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万圣龙王这一脉,最终沦落到只能和妖怪为伍,到处受人鄙夷,从体制内活到了阴水沟里。 九头虫听到岳父求救,眼珠一动,大声道:“勿伤我父!” 这一声气沉丹田,急中带怒。 话音刚落,李渔心中一喜,本以为他会露出破绽。 谁知道这厮是嘴上喊得厉害,结果却趁机开溜。他用这一声,买了一个破绽,让李渔预判了他要去救人,马上出手之际,却突然逃跑。 他振翅而飞,如同一道流星,顷刻间已经消失不见。高手过招,一招被算计,就会落入下风。 比如这一次,李渔就因为片刻的预判失误,便再没有机会拦截九头虫。 李渔站在原地,看着天空,有片刻的失神,然后骂了一句:“败类!” 连自己媳妇和老丈人都能丢下,可见九头虫对万圣龙女也没有多少感情,估计他只是想找个地方落脚而已。 以前他在百越的水池中,如今东吴对百越的控制越来越紧,他不敢留在百越,生怕被吴军捉了。 万圣龙王和龙女看到九头虫弃他们而逃,心如死灰,直到自己断无生机了,不禁破口大骂。 九头虫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李渔根本料不到他跑的如此迅捷,难怪当年孙悟空加二郎神都追不上他。 两个人围攻,还让他跑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两个菜鸡联手,孙悟空和二郎神的速度都不慢。却依然追不上这厮。到底是天外异兽,不在三界内,九般灾的天赋,让他们与这里所有人迥然不同。 九般灾,每一个都有独特的技能,在常人看来根本无法做到的,他们可能生来就会。同样的,大部分人生来就会的,他们可能一窍不通。 李渔转念一想,自己可能暂时打不过孙悟空和二郎神联手,所以九头虫能逃走,也是情理之中。 果然,这样一想,心里就舒服了很多。人不怕失败,就怕失败了之后,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 周围的杀戮还在继续,正经门的战力,对付碧波潭,简直是太简单了。这些人杀得兴起,很多人跳进了湖中,不依不饶地追杀。 李渔神色一动,自己杀得太快,就起不到勾引牛魔王的作用了。 他本身也没有想到万圣龙王这么不禁打。 到底是一方龙王,就算不如敖烈那般厉害,至少也要撑一下嘛。 他不知道,因为龙女偷王母的东西,这碧波潭万圣龙王一系,已经彻底没有机会了。 他们的覆灭是迟早的事,他们的衰败一直在进行。 李渔传音给朱武,让他稍微放水,把碧波潭的人吊起来,慢慢消灭。 朱武心领神会,他是知道诸葛亮计划的,李渔只告诉了他一个人。 很快,众人在朱武的指挥下,开始围而不杀绝,给了万圣龙王喘息的机会,他带人逃回龙宫。 李渔不再煮碧波潭,水温也慢慢恢复正常,这时候万圣龙王如果清醒的话,他应该能觉察出端倪,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诱饵。 但是即使是他知道了,也会派人去求救,因为牛魔王不来的话,他自己就必死无疑了。 龙宫内,万圣龙王瘫坐在椅子上,依然在咒骂九头虫。龙女在他身边,哭哭啼啼,小声道:“父王,您与那平天大圣牛魔王交好,他平日里常来饮酒,夸耀自己的本领,如今到了绝境,何不去请他来助战。” 万圣龙王拍手道:“对啊,若不是你,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亲自挑选了两个手下,让他们从水潭密道,前去求援。 外面的弟子们开始叫喊咒骂,万圣龙王缩在龙宫,吓得瑟瑟发抖,就是不敢出去。 李渔在碧波潭布置了阵法,然后自己留下两个分身,真身悄然撤退。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万圣龙王,也不是九头虫,这次只要杀了牛魔王一个,就是最大的胜利。 否则,一切都是虚的。 积雷山,摩云洞。 这里装饰的极尽奢华,与其说是一个妖洞,不如说是仙宫。楼上大堂中点着灯烛,两只仙鹤喷吐香雾,暖香怡人。 门内垂着一道轻纱软帘,隐隐能看到里面身姿妖娆的美婢。 一代妖王牛魔王,此时正斜靠在坐榻上,锦衣半敞,一手拿着玉盏,一手揽着一名身姿妖娆的艳姬,正在嬉戏笑乐。 那艳丽妖娆的美人,身后一根毛茸茸的尾巴,洁白无暇,真是积雷山的玉面公主,乃是成精多年的狐狸。 积雷山的老狐狸曾经也是一方妖王,只是被牛魔王看上了这地方加上老狐狸的宝物,所以暗中弄死了洞主,霸占了他的女儿。 这玉面公主,也不知道是真蒙在鼓里,还是不敢反抗,总之对牛魔王百般奉承逢迎,曲艺讨好,让老牛乐不思芭蕉洞。 “大王,外面有一个黑鱼精,说是从碧波潭来,有要紧事要见大王!” 牛魔王在玉面公主的尾巴上捏了一下,引得她娇喘连连,这才笑道:“让他进来。” 一个生的怪异丑陋的黑鱼精,滚到厅中,哭喊道:“大王,救救我家龙王吧!” “怎么回事?”牛魔王问道。 “有一个叫什么正经门的,今日杀上门来,打走了九头驸马,放火煮了碧波潭,眼看就要死绝啦!” 牛魔王随手丢下玉盏,放开怀中戴着面具的艳姬,口气转寒,“这厮杀我结发妻子,毒杀我儿,打伤我弟,竟然又欺负到我的结拜兄弟身上。” 接着一拍几案,厉喝道:“来啊,点起兵马,随我去碧波潭援助老龙王。” 黑鱼精大喜,道:“大王出兵,我们碧波潭有救啦!” ...... 牛魔王从积雷山出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诸葛亮的耳中。 张飞站起身来,就要出兵,被诸葛亮轻轻挥动羽扇按住。 “不急,再等等。” 张飞瞪着圆眼道:“丞相,怀疑有诈?” “鱼儿不上钩要急,太容易上钩,更要小心。”诸葛亮说道:“到了这个地位,哪有真的傻子。” 张飞笑道:“可惜他碰到了丞相。” 果然,很快消息再次传来,牛魔王确实出兵了,但是没有去碧波潭。 他把黑鱼精宰了,带着积雷山的辎重宝贝,率众赶往火焰山。 然后牛魔王的手下,纷纷出动,前往灵山求救。 漫漫长道上,无数小妖推着车,赶着驼满货物的蛮兽,正在行军。 突然,道路两侧箭矢如雨,铺天盖地袭来。 箭矢上带着雷电之力,很明显是弓弩兵经过了军阵加持,这样的箭雨威力增加了数倍,很多小妖和蛮兽被钉死在路上。 山谷中的乱象,很快惊动了牛魔王,他怪叫一声,朝着这边赶来。 胯下的碧水金睛兽,走到山谷前,却怎么也不肯向前了。 牛魔王抽了几鞭子,发现不管用,他抬头望去,只见在山谷处,有一个人类武将骑马挡在前面。 这员武将豹头环眼,肤色黝黑,眼神冷峻。 “牛魔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是何人?” “燕人张翼德,特来取你的牛头。” 牛魔王气急,他没有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被他们给算计到了。 他虽然不傻,但是跟诸葛亮玩心眼,明显还是差了一点。 这时候,在山谷的树林中,一棵不起眼的古树上,李渔正悄然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避水金睛兽畏惧张飞的气势,不敢上前,牛魔王落地,朝天低吼一声。 很快,一团白光将他包裹起来,等到白光散尽,一团黑雾出现在净光外,接着一只巨大的眼睛张开一线,仿佛从沉睡中刚刚苏醒的魔神。 牛魔王变身之后,通体雪白,身形犹如山岳,喷气如同飓风。 在他面前,巨汉张飞反倒如袖珍娃娃般小巧。 他的双眼赤红,瞳孔中布满了忿怒的火焰,表情狰狞,似乎想把天地撕烂。 面对这样的巨兽,蜀兵中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们开始按照事先的布置,快速地移动起来,布置新的军阵。 张飞则一跃而起,手持丈八蛇矛,身形敏捷无比。 长矛一下下打在牛魔王的身上,碰发出火星四溅。 牛魔王站直了身子,更加的高大,他用巨掌挡住长矛,然后屈指一弹,像弹开一只苍蝇般,将张飞轻易弹飞,随即重重握下。 张飞仿佛被困在巨掌围成的天牢中,无处遁身。眼看就要被巨掌抓住,他低吼一声,浑身散发出一道罡风,如彗星般划出一个极其离谱的弧线,那速度堪比星辰坠落,根本无法追击。 牛魔王的身躯庞大,动作难免迟缓了一些,碰到张飞真是摸都摸不到。 突然,张飞身上多了几道篆文,李渔在暗处,将他身上的大威力符箓尽数激发,张飞只觉得身轻如燕,比平日里更加灵活,而且丝毫疲惫的感觉都没有,浑身的力气越用越多。 如今的张飞,即使是顶级真仙降临,硬撼之下,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牛魔王眼睛微微眯起,那只正要握紧的巨掌停顿了一丝,另一只巨掌无声无息地探出,往林中握去。 李渔马上躲避,他所藏身的大树,被牛魔王握成了齑粉。 “李渔!”牛魔王怒吼一声:“果然是你!” 李渔呵呵一笑,使了一招自家徒弟独创的梯云纵,避开了战场,躲在张飞后面笑道:“老牛,你作恶多端,今日本该将你击杀。但是念在你修炼不易,如今投降,我还能留你一命。” “你!去!死!” 牛魔王怒极,发出一声嘶吼,催动魔力不管不顾地往李渔身上抓去。 李渔虽然有一万种方法躲避,但是他就是不躲,任由牛魔王抓到自己。 巫灵淬体的身躯,配合着弥勒的未来佛体,根本无惧这蛮力。 即使这蛮力是世间顶级的蛮力,依然奈何不了巫神之体。 李渔取了小圣女的元红之后,得到两个最强的防御,一个是万毒不侵,另一个就是巫神之体。 他以前不喜欢顶在前面,所以一直躲在后面辅助,此时却不惜暴露自己所有的实力。 因为李渔知道,藏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人族需要的是信心。以弱博强,以小胜大,若是没有信心,他们连反抗的胆子都没有。 李渔就是要堂堂正正地打,每一仗都要赢的振奋人心,都要直面敌手。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用自己不擅长的武技,来硬抗九头虫,用巫神之体,来对付牛魔王。 这样的效果,或许不如在暗处用法术好,但是视觉效果爆炸。 这里发生的每一场战斗,都将被传扬,在中原大地上,成为一段神话。 包括汴梁的那场天人大战,李渔斩杀五方神的事迹,早就传遍了中原。 弑神者李渔,才有资格带着大家对天宣战。 牛魔王没有丝毫保留,他的蛮力果然是世间独一档,很快李渔就有些吃力。 他使出锐金诀,向牛魔王的掌心刺去。 牛魔王的肌肤无比坚硬,锐金诀都刺不进去,此时张飞又一次杀到,他身形如风,长矛刺入了牛魔王的鼻翼。 噗嗤一声,血流如注,牛魔王的鼻子被人捅出一个血洞,让他不得不放手。 李渔一跃而起,在空中快速施法,五行之力化为五彩斑斓的绳索,朝着牛魔王捆去。 张飞在空中,大声喊道:“打别处都没用,跟我一道,打他鼻翼。” 张飞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牛魔王全身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他唯一的软肋。 听到张飞的话,牛魔王脸色大变,他朝后一退,身子急速缩小,化为最开始的大小,然后鼻端也是血流不止。 第七百五十八章 张翼德屠牛 巨兽白牛的身躯缩小,他的动作依旧迅捷,但是很可惜张飞比他更快。 此时的西牛贺洲,很多地方同时爆发大战,蜀军兵分三路,绞杀牛魔王的势力。 牛魔王被困在了此地,他根本无法指挥,所以各地的牛家势力只能是各自为战。 此时牛魔王已经是穷途末路,他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但是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想到他支撑的时间如此之短。 周围的小妖,被蜀兵围住,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 真正的军阵,果然才是最可怖的战力,相比于此小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 几次鼓角声之后,蜀兵已经把积雷山的小妖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他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下,每个小妖都指望着自家大王能够大显神威,将他们拯救出去,但是牛魔王自身难保。 军阵,是一门大学问,所以诸葛亮这种人才,比那些绝世武将还要珍贵。 真是因为他们,让普通的凡夫俗子,血肉之躯,联合起来之后有了比肩神明的力量。 也正是因此,人皇的地位才会如此高。 事实上,这不是特例,人族虽然个体总得看上去弱小,但是他们的信仰之力可以造就最强大的神明;他们的行动力可以创造最强武力---军阵;他们的智慧可以摸索出让自己变得强大的功法... 弱小与强大的复杂性,在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弱小的人手无缚鸡之力,一个米粒般大小的毒虫,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强大的人弑神杀魔,开天辟地,无所不能。 李渔终于明白了诸葛亮那番话的全部意思,李渔当时理解不到位,是因为他觉得牛魔王会拖住很长时间。 现在看来,自己纯属多虑。牛魔王是西牛贺洲的黑暗势力不假,碰到蜀国这样的力量,对他来说也是降维打击。 他依靠着自己的人脉和手下,欺负欺负西牛贺洲的小国还可以,中原六个国家每一个是他能比拟的。便是大宋的兵马,在岳飞、辛弃疾、韩世忠等武将的率领下,也可以铲除牛魔王这样的势力。 牛魔王本人的实力确实超群,但是六朝中比他厉害的也不是没有。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组成了一个朝廷,他们互相之间在对外的时候,是高度一致的,这是他在西牛贺洲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诸葛亮挥动羽扇,令旗动时,三军听令,随着他的意志而变换阵形。他指挥几万人,可能比很多人使唤自己的手臂还得心应手,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这次西征的蜀兵只有十几万,还分出去了三路,前去剿灭牛魔王的其余山头。 张飞的丈八蛇矛,枪术虚实奇正,进锐退速,不动如山,动如雷震,血气之盛举世无双! 跟他的武艺一样顶尖的,就是张飞的阵前应变能力,他发现了牛魔王的弱点之后,便按住他的鼻翼猛打,根本不打别的地方。 在张飞的不断进攻之下,牛魔王疲于应付,难有还手的余地。他看着张飞,心中冷笑,这莽夫如此不顾力气的猛攻,岂能长久,等他力竭时候,便要了这厮的狗命。 牛魔王的想法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对,他是牛魔王,有无穷的力气,论气息难道还不比过一个人类? 可惜,这次他失算了。 论气息悠长,持久作战能力,牛魔王确实在三界之中排的上号。可惜,他面对的是张飞,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莽夫,甚至不是一个正常人。 身为五虎上将之一,张飞一直被认为是战力之首,甚至很多人把他排在关羽前面。 其实这种比较没有什么意义,顶级武将各有特色,说不上孰强孰弱,只是适应不同的战局而已。 关羽是战意雄浑,刀势磅礴,一击之下如同地裂山蹦,九天雷霆,根本无法躲避,无坚不摧,常取大将首级与三军之中。他的厉害之处,就是瞬间的爆发,一刀之后很少有人能抗住。 而张飞则不一样,他握着丈八蛇矛,滴水不漏,越战越猛。对于牛魔王来说,张飞是他更不愿意面对的敌手,因为凭借着自己的牛皮,很有可能抗下关羽的雷霆一击,然后再慢慢还手。 但是对于张飞,他则毫无办法,这个人越打越快,越打越猛,似乎他的力气消耗是和常人反着来的,别人是开始精力充沛,越往后越消耗体力,也就越累,威势也会减弱。 张飞则是上来时候还好,越打精力越充沛,越打体能越好。 牛魔王的身躯,终于缩小至平常大小,他握着两把宝刀,仰天一声怒吼。 天空中狂风大作,牛魔王赤红色的眼睛,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果然,天边乌云堆积,随后雷云密布,电闪交加。 漫天的狂风卷的空中雷云涌动,最终汇聚成为一个漩涡,在漩涡的中心,隐隐有擂鼓声传来。 李渔眼睛一凝,看向天空,不知道来的是什么鸟人,但肯定是来救牛魔王的。 待到乌云散开,金光漫天,终于露出里面的本来面目。 只见空中的云层上,,密密麻麻,站着许多的人影。 他们浑身银盔银甲,手持银枪,一望无边。 在他们的前面,站着一排神将,全都是彩带飘飘,金甲护体,乃是丁神六位: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甲神六位为: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也就是俗称的六丁六甲。 在他们身边,是四值功曹。 李渔不认识这几位,诸葛亮小声说道:“这就是六丁六甲,四值功曹。” 李渔心中一阵古怪,在西游中他们可是作为除牛先锋,率领山神土地第一个配合猴子,把牛魔王的势力杀了个七七八八。 果然,牛魔王这种存在,就像是天庭的尿壶一样,用的时候和不用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态度。 他压低声音,多诸葛亮说道:“就来这几个,不太可能吧,这也无济于事啊。” 诸葛亮道:“怕只是开路先锋。” 他话音刚落,在天空中,又涌来一大批人马。 第七百五十九章 妖王终殒命 这一次来的神,不再是光彩熠熠,也不是威严凛然。 他穿着十分简单的衣服,扣子还有几颗没系好,好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被人强行拽来打架,看上去甚至有些邋遢。 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杆,斜着的双眼一大一小,额头还有一个眼珠滴溜溜地转。手里牵着一条绳子,绳子连接着项圈,拴着一条吐着舌头的大狗。 这次不用人过多介绍,李渔虽然没见过,但是一眼就知道,二郎神来了... 他身后带着几个手下,应该是梅山七圣中的几个,他们都簇拥着二郎神,根本不看下面的凡人一眼。 他低着头一看,看到牛魔王的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然后把嘴里的草杆一吐,大声道:“这头牛不能杀。” 话音刚落,牛魔王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嘴里一凉。 在他的喉咙处,被一杆长矛刺穿,张飞冷笑着抽出枪杆。 他的丈八蛇矛上,挂着几道血迹,剩余的没有死的小妖,看到牛魔王的下场,不禁吓得浑身颤抖。 牛魔王硕大的身躯轰然倒下,虽然他没有变大,但是本体依然不小。他曾经是西牛贺洲第一妖,是天上地下,三界之内,唯一的平天大圣,他在妖族中的人脉比孙悟空高了十万八千辈,若是他想,随时可以组织一场不亚于大闹天宫的巨变。 可惜,他最终选择了和天庭和解,利用天庭的纵容和无视,在西牛贺洲威望称霸,欺压四方。 如今,这个妖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张飞一矛刺穿了喉咙,眼看就要死了。本来他独自一人抵抗张飞,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这时候终于派来了援兵。 在看到二郎神的瞬间,牛魔王心底着实是轻松了一下,虽然是个妖怪,和二郎神也没有任何矫情,但是天庭派出这个人来,足见他们的诚意。 已经开始筹划着如何报答的牛魔王,根本没有防备,被张飞一矛戳死了。 张飞一下捅死了牛魔王,这件事注定震动整个西牛贺洲,更别提他还是在二郎神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一个二郎神想要保住的人。 敢这样反复抽打二郎神的面子,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张飞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你从他那黑黝黝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畏惧。 空气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二郎神都蒙了那么一瞬。难道自己说话声音不够大? 他愕然看着张飞,问道:“我...我说的话,你是没有听到?” “你算什么玩意?”张飞倏地一下,拔出长矛,遥指着二郎神,道:“也敢来发号施令?” 他大笑着表情鄙夷,明显是没把二郎神当回事。普天之下,能够号令自己的,也就是大哥和丞相。 张飞未见得不认识二郎神,但是他根本没有在怕,甚至有些漠视。 如果说前面还有可能是没有认出来,这次就是赤裸裸地无视,二郎神很久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灌口安逸的日子,让他习惯了一言九鼎,让他习惯了众生匍匐听话。 二郎神气的浑身一颤,“你敢小觑我!” 回答他的是利箭一支,破空而来。这支箭矢的速度奇快无比,直奔二郎神杨戬的第三只眼。 二郎神慌忙躲避,这箭却如同长了眼睛一眼,追着他射。 他把手指放在额头,第三道天眼射出一道金光,把箭矢烧成了飞灰。 这时候,远处三路大军杀回来,为首的分别是马超、赵云和黄忠。 射箭的正是黄忠,他一边策马而来,一边大声道:“翠云山已经荡平!” “黄老将军,辛苦了。”诸葛亮笑道。 他们的神色从容,丝毫没有因为杨戬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慌乱。 李渔心中暗暗钦佩,这可是杨戬,肉身成圣封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杨戬的本事,天上地下仅此一份。 诸葛亮大声道:“魏延何在?” “末将在此。” “布阵!” 魏延纵马在兵士中穿梭,占据中心阵眼,赵云、张飞、黄忠、马超各守一方。 诸葛亮手中羽扇一挥,空气中凝聚成一道红色的光盾,把斜刺下来的杨戬挡住,让他难以前进分毫。三尖两面刀在他手中一转,将阵法刺穿一个小口子,但是很快就被堵上。 二郎神爆喝一声,带着些许的恼怒,在他手中多了一把开山斧。 这斧子浑身呈现墨色,锋刃处没有一丝寒芒,好像是一个钝器。 梅山七圣,带着灌风口一千二百草头神,朝着蜀兵杀来。 二郎神杨戬挥舞着开山斧,朝着光盾劈来,这把开山斧,曾经劈开过华山。 斧子劈到阵法上空的时候,底下的将士不慌不忙,如同水流般有序地流淌,此时兵卒就是水,武将就是坝,阵法就是那流水的沟渠。 杨戬手中的开山斧的惊世一劈,势大力沉,周围缠绕着一圈电光,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有很多光怪陆离的景象出现,其中的东西都变得扭曲盘结。 这一斧之力,让整个大地都提前震颤起来,空间扭曲。 开山斧落下的片刻,整个天空中,几百道电光汇聚。 紫色的雷电劈下的瞬间,诸葛亮挥动着羽扇,兵马变换阵型。 二郎神杨戬的开山斧,一下劈来,却像是劈在了棉花上。 随着诸葛亮的羽扇一起动的,是三军阵型,他们摆成一抹弧线,而开山斧的力气,被卸去不少不说,等到劈下来的时候,它的底下已经没有人了。 二郎神杨戬一挥手,把两面三尖刀重新拿了出来,开山斧被他收入法宝中。 二郎神怒喝一声:“法相天地!” 瞬时间,他的身子变得身高万丈,两只手,举着三尖两刃神锋,好便似华山顶上之峰。 这一招牛魔王也用过,被张飞给破了,二郎神也使了出来,他们都知道这是应对军阵最好的办法,直接泰山压顶,不来花花绕绕的,以势压人。 杨戬修炼的是八九玄功,又名九转元功,练成之后凡天地间飞禽走兽,山石草木,阴阳五行之中,万事万物,无不变化,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玉鼎真人有云:“修成八九玄中妙,任尔纵横在世间”。 诸葛亮看着空中的庞然大物,杨戬那山岳一般的体型,头如峻岭,眼若闪光。 第七百六十章 湮灭星辰诀 “法天象地.. 诸葛亮轻轻说了一句,然后便露出一个十分自信的轻笑。 “这世道,并不是越大越有力量,否则的话应该是遍地巨兽才对。 诸葛亮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闲着,他轻轻拨弄着左手的罗盘,复杂的星象开始在军阵上方浮现。 这些星辰之光,照耀着无数的兵卒,居中的魏延单手持旗,岿然不动,周围的将士则快速转动起来。 他们的脚步暗和天象,无数次的操练之后,早就默契十足,刻入了每个人的骨子里。 李渔没有动手,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对于六朝力量体系的了解,可能还是很肤浅的。 星辰之力铺洒下来,李渔张开手,闭着双眼,感受这磅礴的能量。那是一种新奇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浩瀚星辰无边无垠,蕴含着多少本源之力,神秘、强横。 天空中,天兵天将折损眼中,而牛魔王的势力,已经被清扫的差不多了。 梅山七圣之一的康老大手中一杆水火棍,看着下面的军阵,横眉怒道:“跟他们拼了!” 他性子比较急躁,跟二郎神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也绝对算不上冷静。 梅山六圣和杨戬结拜,合称梅山七圣,在灌江口真君庙里,享受凡间祭拜,和天庭的人一向不太对路,他自己也确实有骨气,不吃天庭的造化丹,不分信仰念力,平日里也是听调不听宣。 “拼什么拼?” 二郎神拽了拽自己的衣服,道:“命就一条,为什么要替别人拼死拼活?上次费了那么大劲捉了弼马温,给你什么好处,还是给我什么好处了?” 他看了一眼牛魔王的尸体,笑道:“老牛自己不争气,我们来时他就死了,咱们的任务自然就取消了,传令下去打道回府!” 二郎神来的迅捷,走的更快,梅山七圣、哮天犬、一千二百草头神顷刻间化为一道青烟,很快消失在云层之上。 二郎神的手下跑了,留下的天兵天将看傻了眼,他们本来是帮忙的,如今成了主力。 来时明明说好了,请到了神通广大二郎真君收拾不听话的凡人,自己这些小神就是来捧场兼督战的,如今怎么就要正面对抗星辰之力加持下的军阵了? 六丁六甲面面相觑,都做出了同一个决定---赶紧逃! 可惜,他们还是逃的慢了,因为二郎神跑的实在是太突然,也太快了,以至于诸葛亮用军阵打出的致命一击,汇聚成一道白色的星光,击在天兵天将之中。 砰的一声,李渔只觉得耳朵里一阵耳鸣,目光也暂时失明。 瞬间之后,星辰光华散去,云层早已消失不见,几千人的天兵天将,已经六丁六甲,瞬间化为飞灰,在这个时空永久的湮灭了。 李渔曾亲眼目睹关羽斩雷神,他自己也杀了五方神,更有吕洞宾杀小鼍龙,但是他从未见过这种弑神的手段。 太震撼了。 他转过头去,看向主导了这一切的龙政锦,心中多了些谨慎。自己一度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啸傲六朝了,现在看来还需要谦虚点。 六朝这地方,藏龙卧虎,实在是有太多的强者。他们或许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那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出手。 诸葛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手指轻轻按在罗盘上,他用羽扇盖住了自己的手指。 “原地休整,将牛魔王烹煮,全军共饮肉汤,准备继续西征。” 牛魔王的气血雄浑,真的吃了这碗牛肉汤,只怕蜀兵接下来会更加可怕。 留下这一句话后,龙政锦掉头就走,他的亲兵紧紧相随。 蜀兵结束清扫战场,牛魔王的覆灭,宣告在西牛贺洲的凡俗势力,已经完全没有能和蜀兵抗衡的存在了。 如果灵山再不出手,蜀国的大军会继续横扫整个西牛贺洲,直到杀上天庭。 更可怕的是,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中原的僧侣大军,以及诸葛亮和玄奘这两個特殊的敌人。 在很多西天灵山的人看来,诸葛亮就是玄奘,玄奘就是诸葛亮,他们是一个人。 他们都属于那个曾经佛门巨擘.--世尊诸葛亮 这两个虽然一分为二,但是实力却没有折损,反倒成了双倍的恐怖 回到凤凰山,一群妖怪围在一起,还有正经门的弟子也混在其中,他们正在讨论刚才的那一战。 老白鼋是本地人,他对局势了解的比较透彻,大声道:“灵山不会袖手旁观,但是也不会赌上一切。天庭、灵山、牛魔王,他们都在互相推诿,希望由另外两方充当先锋,然后阻击这伙蜀兵。” “没错,他们都不肯出力,各怀鬼胎,如何能抵得过众志成城的蜀兵。”虎力大仙说道:“这些兵马也忒吓人了,听说这么厉害的兵马,在中原还有五个大国拥有。’ 朱武笑道:“这么厉害的,也不是很多,至少我们正经门所在的大宋,应该是没有的。’ “老牛这次栽了,不知道多少妖府妖洞,要烧高香庆贺起来了。黑熊精大声道。 “没什么好庆贺的,牛魔王虽然走了,但是蜀兵来了啊。有时候,白得可比黑的狠。那牛魔王收点好处,就让你开洞府,就怕这蜀兵来了,你想交,都没有地方交了。” 西牛贺洲的妖怪,大多要给老牛点好处,也就是凡俗界的保护费。不然的话,你在西牛贺洲开洞府,收小妖,很有可能会被人灭门。二郎挤到他们中间,听着他们的对话,脑子里却没有在想这些。 他此刻正在回想金蝉子的星辰术,满天星辰为之所用,这样的术法简直是打开了龙政对修炼的眼界。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还有如此一种力量,在六朝中真实存在。得找个机会,跟丞相请教一二啊. 龙政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念叨。 “掌教,怎么,你有不一样的看法?”虎力大仙突然开口问道。龙政怔了一下,很明显,他们刚才在讨论,而自己叹了口气,让他们误会了。 不过二郎没有解释,他站起身来,背着手道:“事上见吧。 第七百六十一章 失败的模仿 李渔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就走了。 剩下的妖怪和弟子们凑着脑袋,在那猜掌教的意思,却都一头雾水。 很快,有人低声道:“看来掌教也要杀上灵山了!” “很有可能。” ...... 就在凤凰山上各种谣言都被开发出来的时候,太阳慢慢落山了。 李渔斜着身子倚在一块大石头上,仰着头透过白昼的光芒,想要一窥星辰。 他凝神静气,却不能产生哪怕是极小的共鸣,这力量不好掌握。其实李渔一向不太迷信所谓的功法,他学习任何一门法术,都是先悟透这法术的原理。 一通百通,李渔从来都觉得,道才是根本,术只是对道的利用。 既然这星辰之力能被利用,那么肯定是有原因的,只要悟透了其中的奥妙,诸葛亮手摘星辰为己所用的手段,自己也可以信手拈来。 可惜,他用尽了心思,想破了脑袋,依然没有一点头绪。 李渔稍微有些泄气,他布了一个五行阵,此时天空中金乌下落,皎月高悬。 满天星辰浩瀚如海,一条平躺着的星河,流淌着银白色的光华。 此时的星辰,密布整个天空,李渔十分清楚诸葛亮用的不是灵篆法,他不是请神帮忙,而是真的操控了星辰之力。 这种借用的手段,所包含的原理,就是李渔千方百计想要知道的。 借着五行阵,李渔开始研究星光,从这些星光中,他没有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 李渔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看来想要自己摸索,是肯定不行了。 或许这需要百年、千年的观摩和悟道。 李渔没有这些时间,他也想找一个僻静的山谷,带着自己一众美人隐居起来。 可惜,条件不允许。 世上从来没有隐居的大良贤师,即使他真的隐居了,世人也会觉得他在积蓄力量,准备来个大的。 李渔还没有收起五行阵,从远处走来一个苗条的身影,正在缓缓走来。 李渔轻咳一声,手掌一挥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自己见识了诸葛亮大发神威,就跑到犄角旮旯来研究,多少有些好笑,李渔不想让人看到。 看清来人的面目,李渔不禁有些呆住了。 关银屏见李渔呆呆地样子,不禁抿嘴微笑,拂了拂裙膝,坐在了旁边的一截枯木上。 “听说你们拿下了牛魔王,真是可恶,差一点就赶上了。” 李渔皱眉道:“没什么可惜的,你要是赶上了,也会大失所望。” 这一战,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看似是张飞击杀牛魔王,实际上是各方势力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说起来,真的是有够跌份的。 如此一个大妖王,堂堂的平天大圣,竟然是这般死法,可以说死的十分不值。他这窝囊的死法,都对不起他那身修为,只能说这世道从来不会因为你的英雄了得,而为你单独撰写剧本,任何的死法都会突然的降临,这才是现实。 “总归是一次大场面,以后说不定要记入史册的,我要是到了的话,算不算屠牛的唯一女将?”关银屏办事开玩笑地说道。 李渔看着关银屏,笑道:“郡主对自己的武艺真自信啊,你张三叔和他对打几十个回合都拿不下,你上去不是送破绽去了。” “少瞧不起人了。”关银屏皱着鼻子冷哼一声,随后自己也笑出声来。 李渔问道:“还没问呢,你怎么来了?” “大伯他下令,我们蜀国要迁徙一大批百姓西行,来到这地方定居下来。反正在朝中没有什么事做,我便找大伯说,要来这里出一把力。” 关银屏笑嘻嘻地说道,她的脸颊有些发红,来到西边除了益州无聊,多少有些来找李渔的意思。 如果李渔看的用心,他就会发现,往日里原本风姿绰约、顾盼自若的将门虎女,今日特意用了几个首饰。 可惜,李渔没有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他挠了挠头,说道:“陛下竟然要迁徙百姓来西边,可见真的是准备和中原五国和平相处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关银屏暗暗瞪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好的?” “中原的安宁不能是片刻的,我一向主张安内须得先攘外,让我们打败了天庭,你们爱怎么争就怎么争。” 关银屏看向远处,说道:“那边就是西梁?” “对。” “听说西梁全是女人。” 李渔呵呵笑道:“没错。” 关银屏来了兴趣,起身拍了拍屁股,狡黠一笑,黑白分明的美丽瞳眸滴溜溜一转,歪著千娇百媚的脑袋,怡然道:“我还没见过这种地方呢,你陪我去转转。” 说完之后,她便起身轻轻巧巧转了一圈,旅装裙布裹出的长腿翘臀一览无遗,撩人心魄。 “没什么好看的。”李渔满脑子都是星辰之力,竟然错过了这美丽的一幕。 “去不去?” 李渔翻了个白眼,道:“去吧,不过你可得请客。” 关银屏抿着嘴,笑道:“这城池都是我大伯的了,请客还不是小意思。” --- “什么!” “他跑了!“ 空荡荡的殿内,传来一威严低沉的声音,吓得周围的神侍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陛下,那厮想来如此,他见蜀兵势大,不愿意为天庭卖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陛下无须生气。” “牛魔王死了,你传朕的旨意下去,他们要在西牛贺洲争一争长短,朕一向不太在意,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从殿内的阴影中,走出一个老神仙,他额头有一星辰图案,正是太白金星。 “陛下,此事急不得,有些时候砸烂一些东西,未见得不是好事。就比如说一个人的房子里家具太旧,他自己又舍不得扔,怕人家说闲话。这时候有人进来,给他砸了个稀巴烂,看似是件坏事,却正好遂了这家主人的心愿,陛下您说是与不是?。” “依你之见,朕该当如何?” “派人去西牛贺洲插一手,继续招降些法力高强之辈为我所用。” “嗯...言之有理,你有机会亲自跑一趟。” “遵旨。” 第七百六十二章 李渔的格局 大军休整三天,然后继续出发。 翻过毒敌山,越过琵琶洞,火焰山已经消失,不可一世的牛魔王全族被灭。 前方就是祭赛国的国都,众人抖擞精神,准备再下一程。 李渔看着沿途有些人,趴在地上采土,还有人挖洞,埋着一些东西 李渔好奇地看向关银屏,后者笑吟吟地一脸得意,没有给他解释。他好奇地走过去,问道:“你们做什么呢?” 这些人倒是都认识正经道长,毕竟他太好辨认了,浑身金光十分刺眼,到哪都是焦点,根本隐藏不住。 “道长,我们都是前来赴任的官员,正在奉命查验此地是否能种田,能种什么庄稼。” 李渔点了点头,笑道:“诸位所做的利国利民,辛苦辛苦。” 已经有蜀国随行官员,从益州追了上来,沿途甚至在考察这地方能不能种地。 李渔不得不感慨,他们确实是奔着长期占据此地来的,大唐西征吐蕃之后,李渔也见过,像是掠夺了一番。 没想到蜀国上来就搞建设,当然这两地的情况也不相同,吐蕃是一个强大的帝国,虽然被大唐打败,但是他们的统治阶层依然强大,需要铁血镇压。 而西牛贺洲这些小国,根本没有什么凝聚力,更像是一个个的城主,在蜀国完善的帝国管理体系下,这些小国完全没有反叛的能力。 李渔想一会,说道:“我有几个徒弟,是专修木系法术,应该会懂得多一些。我们自己的作物不能种,可以改良一下嘛。’ 正在匍匐着身子挖土官员一听,顿时眼色一亮,问道:“还可以这样么?’ 另一个官员道:“不如我们去请示一下丞相。” “道长,我们几個去请示一下丞相!’ 李渔的这个说法,实在是有够新奇,在神佛鬼怪存在的时空内,人的地位是很低的。 不管是什么厉害的存在,动辄就要吃人,甚至有厉害点的吃掉一个小国家。 猪八戒、沙僧都吃人,水浒里也常冒出个杀人如麻,挖心吃肉的货来。 修炼,是高高在上的事,从来没有人想过,要用仙法,来帮助普通的凡夫俗子改善一下吃饭的问题。 李渔能提出这一点,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把人命看的无比宝贵。他也会杀人,而且杀得还不少,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桃花山几百个土匪,也会冒着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孩童。 李渔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见诸葛亮,自己则弯腰掬起一捧土,看着里面被埋下的种子。 李渔手指轻轻一捻,一道灵力进入种子里,感受着那微弱但是又蓬勃的生命力。 他手指闪出淡淡的光华,种子的壳被顶开,在他的手中发芽。 李渔会心一笑,充满了希望。他在手指上顶起一个纸鹤,然后放飞到空中,召集秦可卿、林黛玉、荆棘岭众妖,让他们都来此地汇合。 虚假的神仙,是坐在神坛上,心安理得地享受下界的供奉,时不时降下神罚,惩戒那些忘了上供的凡人。 真正的神,是尝百草的神农;是钻木取火的燧人氏,是始作书契,以代结绳的仓颉.. 青木叹了口气,若是现在没有头顶的神佛,自己和无数人杰一起,探索、征服这广袤的土地,那该是何等的快意,就如同三皇五帝做的一样。 若是自己能解决掉粮食问题,然后再利用水字诀帮助更多人学会怎么治病,用不死药留下那些真正有功德的人,那么人间将会迸发出何等的繁盛景象。 定然会是一个人才辈出,极尽衰败的时代。 很快,关银屏亲自赶了出来,他看着青木脚下那颗幼苗,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青木拍了拍手上的土,说道:“丞相,我素来有一个愿景,便是这世上再无饿死的人。若是我们能集木系术法之大成,好生培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作物,或许这个愿景能够实现。 关银屏笑道:“若是如此,你便是与古之大贤,道德相等的至圣先师了。 “这些都不重要,如同天上的浮云一样。” “我听说火焰山,以前是绵延百八里的火海,被你杀了铁扇公主,夺了芭蕉扇,才彻底熄灭的。’ 青木点了点头。 季磊炎说道:“五行相生相克,火势可以焚烧一切,但不会凭空消失,最终还会反哺回来。此地正好合适,为了配合你,我说不得也要学一学曹操,在这边屯田了。我留下一些伤残的士卒,随你们在此耕种。 季磊点头道:“如此甚好,西牛贺洲有太多的高山密林,其中生有无数草木,正是一个绝好的地方。 看着喜滋滋的李渔,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季磊炎叹了口气,被诸葛亮正好听见,她好奇地问道:“亮叔,叹什么气啊?’ 季磊炎说道:“与这个道士相比,我们的心胸,还是小了. 诸葛亮诧异地看向他,关银屏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已经完全超出了关银屏的认知。 竟然有人能让关银屏说出这番话来,她看向青木消失的地方,目光蒙上了一层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青木的青木诀修炼的十分精深,不光是因为他的天赋,只要还是够勤奋... 太平清领书一共五卷,其他的他学会了就丢在一旁,用的时候才会施展。 唯独这个李渔诀,他是孜孜不倦,经常加练。 不过李渔诀,也不代表就一定能够成功研制出青木想要的超级作物 自古以来,“吃”都是困扰所有生灵的第一大事,不光是人,很多其他物种也是一辈子都在追求吃这个字上。 似乎很多的生灵出现,就是为了填补“吃”与“被吃”这个链条上的缺口。 青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个链条上,强行安插上一个超级作物,让人不再为了挨饿而发愁,将人的能力解放出来。 这个世上,每少饿死一个儿童,就多了一份可能。 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成为整个人间救世主,成为英雄。 第七百六十三章 黄眉怪创业 漫天纷飞的战火中,在西牛贺洲,一片小小的田野内,正聚集着一群人。 他们不谈打仗,不论国事,手里拿着细小的草杆,掌心各施道术。李渔背着一个范阳斗笠,在陇间走了一圈,这片地里共培植了三百种草木,李渔可以用青木诀,让它们旦夕间成熟,结出果实。 “稻米也不是生来就是如今的模样,它是经过了咱们老祖宗不断的培育驯化,才成为如今的样子。或许我们可以在一个特定的空间内,让这个轮回加速几百倍,几千倍。” 李渔慢慢说道。 他的话很难懂,他的观点也很新奇,但是大家都愿意相信他,因为他是正经道长,六朝大地上到处都在传扬他的事迹。 他把不死药带给了人间,让六朝可以联合起来,对抗天庭。 他兴办了英雄会,称量天下修士的同时,也记载了几乎八成修士的名号,让他们不敢随意作恶。 他浑身金光,佛道双修,而且都修炼到了顶级水准。 在普通人的眼中,他早就有资格成为神,享受人间的供养。 但是他却让自己门下弟子,在推倒黎山圣母神像的时候,也把自己的悄悄拆掉。 “道长,去哪找这块地呢?”有人开口问道。 虽然知道李渔肯定有自己的手段,但是白光一闪,众人来到风月宝鉴内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这一块地也太大了。 玉兔此时已经慢慢给自己盖了一个大宅子,周围还有很多花花草草,她把李渔宝贝拿来了很多。 比如她的门前就是汉白玉石铺的路,院子里还种着九穗禾、养神芝和御魂草,每天吃的不亦乐乎。 看懂李渔又带着这么多人进来,她甚至有些反感,推开大门走了出来,来到李渔等人身边,却看见他们在.种地。 玉兔一下子来了兴趣,她走到李渔身边,问道:“喂,你们在干嘛? “种点东西,来年好吃。’ 玉兔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里面什么都好,就是吃的太少了,玉兔常常为此犯愁。 抛开花容玉貌和捣药的神技,她就是个嘴臭的死宅,根本不想出去一步。 所以她巴不得这里面遍地是好吃的。 这些人在震惊过后,很快就开始栽种,他们把种子埋下去之后,李渔伸手一挥,一個风情万种的丽人缓缓从云雾中走了出来。 李渔问道:“在你的宝鉴内,能不能让这一块的时间加速?”警幻仙子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 “太好了!’ 警幻仙子绝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肃然,她剥葱似得手指轻轻抬起,结了一个古怪的印。 一道幽|幽紫光,笼罩着李渔的试验田。 对于这些种子来说,几百个轮回,即将到来... 在这段时间,李渔留下的这些人,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择优。 这种快进式的进化,可以将一个可能的食物物种的出现,从活几百年。 李渔自己走出了风月宝鉴,把众人留在里面,等着自己那些木系弟子来了,他就要把这块地方交出去,然后继续跟着黄眉怪西征。 灵山的威胁还没有解除,天庭随时都会再来 上一次二郎神的出马,给李渔提个醒,千万不要小瞧神仙。 他们能占据高位,并不是平白得来的,而且大部分的神仙,已经享受了人间几百年的供奉。 并不是杀过一个神,就可以小觑所有的神祗,有很多神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厉害,甚至比实力比名气还要大。 别的不说,那兜率宫的太上老君的坐骑,诸葛亮都对付不了,不得不使出计谋连威逼带恐吓,这才把人吓走。 还有镇元子,也是黄眉怪出马,将他劝离了道观 当然,这也说明了神也不是铁板一块,先有天庭和灵山勾心斗角,后有二郎神带着灌江口的人打假赛。 若是能利用好这一点,将会成为一个影响胜负的杀招。 李渔举目远眺,蜀兵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跃上云层,御空而行,俯身望去,蜀兵正在围攻祭赛国的国都。 看来这个小国没有投降,李渔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祭赛国肯定是挡不住蜀兵的,李渔继续往前飞,想要看看这一路上还有什么妖怪,要是可以的话自己先帮他们开路,免得到时候有所损伤。 此时,一个建筑群吸引了李渔的注意。 祥光蔼蔼,彩雾纷纷,有一所楼台殿阁,隐隐的钟磬悠扬。 席子凝神望去,在山门下的牌子上,赫然写着“小雷音寺”。 席子心中一动,原来是到了这个地方,下面的妖怪不是旁人,乃是东来佛祖--弥勒佛坐下的一个司磬的童子,下界来当妖王来了。 这童子无意间听说一些私自下凡的童子和坐骑在凡间都发了,过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没有人从活管制的拘束日子。 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精占了金岘山;观音菩萨的宠物金鱼精占了通天河;南极仙翁的司机白鹿精在比丘国做了国师;文殊菩萨的坐骑青毛狮子在乌鸡国当了国王,虽说是冒牌的,但小日子过得挺舒服 眼见大家一个个下凡淘金,都混得人模狗样,黄眉童子从活的心一阵骚动,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别人下凡,我也下! 神仙的宠物们这股下凡淘金的潮流,大概跟李渔原本时空那股下海潮流差不多吧。越下去的早,越敢拼搏,越发达的快。下凡不易,玩就玩个大的,黄眉怪造了个小雷音寺,假冒如来佛祖,这样的大手笔在妖精界独一无二。 可惜,这诸葛亮毕竟是个童子,见识不足,他占得山头看上去十分好,但是有一个明显的弱点,就是地段太差。 而很多时候,地段才是最重要的。 诸葛亮占的这座山“鸦雀飞不过,神仙也道难。千崖万壑,亿曲百湾。尘埃滚滚无人到,怪石森森不厌看。忽闻虎啸惊人胆,斑豹苍狼把路拦。” 如此良好的自然环境,难说有几个人居住或经过,荒无人烟,下凡到这种地方干事业,一看就不是专业做妖精的。 李渔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占据了弥勒的佛身,这诸葛亮又是弥勒的童子,他本人还算是好对付,但是他手里有三个宝贝,威力丝毫不弱于金角大王带下来的宝物。 因为金角大王拿的,都是兜率宫的边角料,但是诸葛亮不一样,他拿的都是弥勒佛自己的至宝,属于是平日里都不舍得用的。 李渔暗暗动心,这三样宝贝,他几次听白毛他们说过,若是能拿到一个,越级击杀将不是梦。 “金铙、后天人种袋、敲磬的槌儿.... 李渔眼珠一动,身形一动,缓缓落在了山脚下。 第七百六十四章 诡异的邪寺 黄眉怪的洞府十分奇怪,这地方实在是太偏了。 一般的妖怪开洞府,要么就是钻到深山找灵气浓郁的地方自己修炼,要么就是在人的必经之路上,做一个类似山大王的妖王,专门吃人。 这小雷音寺,灵气匮乏不说,还如此偏僻,你要说他喜欢安静,不喜欢喧闹,这黄眉老怪又搞了一大堆小妖,前呼后拥的十分热闹。 李渔浑身金光,根本没法进去窥探,他眼珠一动,潜伏在一块大石头下,然后手指轻轻一点。 从地上爬起一个小小泥人,左右看了一眼,十分谨慎灵活地向前。 通过小泥人,李渔看的清清楚楚,这地方还真是一个佛寺,而且十分宏大。 寺里的每一个小妖,都十分虔诚,走起路来见到同伴,甚至会双手合十问好。 这是妖洞?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小泥人贴着地面,缓缓前行,慢慢来到大殿内。 突然,李渔神色一动,这大雄宝殿的匾额上,一共用三种文字写了殿名。除了梵文和斗大的汉字外,竟然还有一行奇怪的文字。 这种文字李渔见过,是在大云光明寺后的枯井中,那个怀抱五行令的枯骨,在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写在井壁上的。 李渔稍作停留,继续让泥人前进,这里面到处都有诵经声。 不同于中原寺院为香客设置许多场所,这里完全是一个封闭式的寺院,里面每一个地方都是为僧侣准备的。 这里有男有女,都穿着僧袍,脸上挂着虔诚的神色,步履规整,走路都是走笔直的一条线。 躲在树上的李渔闻到一股异味,他轻轻嗅了嗅,眉心不自觉皱了起来。 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回头,只见在树上,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诡异的是,只有眼睛... 两颗眼球,就这样浮在半空,上面还有血淋淋的痕迹,好像是刚刚被人强行抠出来的一样。 那股异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铛~铛~铛 寺里的钟声响起,所有僧尼都停住了脚步,看向天空。 他们很快就聚集起来,行动十分迅速,而且没有一个人走错。 李渔有些惊讶,这些僧侣尼姑,似乎比诸葛亮训练的士兵纪律还好,配合的比军阵还默契。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寺院半空响起:“有人闯入!” 李渔伸手就要向眼珠打去,却见那些人并不是朝着自己来的。 他们很快在空中,捉住了一个人影,这人落地之后求饶道:“我是来求见黄眉老祖的。” 这声音李渔十分熟悉,他仔细一想,顿时记了起来,这不是如意真仙么... 如意真仙是牛魔王的弟弟,牛魔王覆灭之后,没想到他竟然跑了出来。 “带他进来。” 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群和尚引着如意真仙顺着台阶往上走,到了大雄宝殿。 李渔心中奇怪,这眼珠明明看到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反应呢? 他们能发现如意真仙,却没有发现自己? 李渔伸手对着眼珠晃了晃,却只见那双眼珠闪烁了一下,李渔脑中一颤,竟然和这双眼珠建立了联系。 他可以控制这双眼珠,就如同控制泥人一样,瞬时间,整个寺院的情景,尽收他的眼底。 原来,这里有无数双眼珠,都和这一双一样,脱离了本体,然后在寺院周围飘荡。 李渔以为自己控制了这一个,却原来是控制了所有的眼珠,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自己能控制它们? 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但是李渔自恃本领高强,也不怎么害怕。 如今整个寺院的情形,他都能看到,也就不需要泥人了。 他收了法术,静静地看着大雄宝殿内,通过这双眼珠看去,眼中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只见那大雄宝殿上,用人骨堆砌的柱子耸立,足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这样的柱子有八根,分别在大殿的两侧,光是这八根柱子,就要几千个成年的人的尸体来做原料。 墙上挂着各种人体部位的骨头,所有的蒲团都是人的毛发做成,门窗上绑着人筋,地上铺着人皮,头盖骨做成木鱼,小腿骨做成短棒。 最上方一个莲花台,周围有九颗人头,这九颗人头没有腐烂,上面血肉依然完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们的面容,每一个都是绝色的美人。 她们的脸蛋依然吹弹可破,眼神却有些木然,不过唇齿间甚至经常微笑,保持着死前的妆容。 这个美人头莲花台上,坐着一个怪物,赤发獠牙,目露凶光。 他的身边,是三个宝物,李渔仔细一看,一个金铙却是两个皮肉长成的薄片,可以合在一起。 李渔仔细一看,顿时被恶心的头皮发麻,这分明就是一个性1器。 看样子,还是属于一个少女的,被人炼制成金铙。 而另一个,则是男人的根部做成的狼牙短棒; 第三个,是用人的卵袋炼制成的布袋。 这就是黄眉老祖的三个法宝,李渔心中凝重起来,这分明是苯教的手段.... 这满殿的尸体、用人的肢体炼制成的法宝,以及那些木讷服从,没有表情的僧侣尼姑。 李渔已经断定,这是一个苯教的寺院,或者是一个藏传密宗的佛寺。 莲花台上的妖怪,开口道:“你兄长不停我言,最终身死族灭,你还来做什么?” 如意真仙跪在地上,哀求道:“小道已经不求报仇,只愿大王收留,小道愿为大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如意真仙是真的怕了,整个西牛贺洲,没有人能跟蜀国硬拼,连二郎神都跑了。 他在西梁的破儿洞,就给李渔展示过自己的逃命技术,这一次又派上了用场,在牛家覆灭的时候,他一个心腹的族人,竟然逃了出来。 而蜀兵又在到处清缴牛魔王的余孽,如意真仙唯一能想到可以庇护自己的,只剩下这个和尚妖怪。 他本来是牛魔王的弟弟,在西牛贺洲横着走的存在,此时落魄了也顾不上当年的脸面,求饶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莲花台上的黄眉怪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要留下,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不过我这儿只有和尚,没有道士。” “小道...哦,不,小僧愿意剃度,诡异大王的脚下。” 第七百六十五章 血腥的剃度 如意真仙脸色一喜,刚跪在地上要道谢,就觉得浑身不能动弹。 两个僧人笑吟吟地上前,他们手里捧着一把刀子,寒芒闪烁,看得出锋利异常。 如意真仙吓得不轻,赶紧道:“这是作甚?” “你不是要留在这里么?”黄眉怪笑道:“难道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什么?”如意真仙想要挪动身子,却发现怎么都动弹不了,把他吓得汗如雨下,心如擂鼓。 两个僧人用小刀,先是割开了他的眼皮,血水流下糊住了眼睛,奇怪的是他看的反倒清楚了起来。 只见这里全是尸骨,而那两个僧人,竟然也是两幅骨架,他们拿着刀,十分骇人。 他感到彻骨的疼痛,小刀还在一点点地剜去他身上的肉,但是奇怪的是,如意真仙脸色却没有丝毫痛苦狰狞,他挂着血的脸上十分平静,双手合十,任由两个白骨架在那将自己肉生生剔掉。 白色骨头,一点点露了出来,血液流了一地。 这种耸人听闻手段,让李渔彻底不再怀疑,这里就是一个苯教的寺庙。 那個黄眉老怪,和召唤血池暗算自己的人脱不了干系,至少也是一脉的。 李渔对这个邪恶透顶的教派没有丝毫的好感,不管是大昭寺还是这个小雷音寺,他都想把他们彻底夷为平地。 这个教派,可以说是世间至恶。 两个白骨僧人,把如意真仙的血肉剔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骨架 黄眉老怪站起身来,走到如意真仙面前,拿着剃刀帮他剃度。 只是这个剃度,不是削发,而是把他颅骨割开,黄眉老怪一伸手,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将如意真仙的脑浆都洗了出来 “舍弃了这无用的东西,你便是我佛坐下弟子了。 如意真仙的骨架十分灵活地站了起来,两个手掌没有一点肉,骨头合十道:“我佛慈悲。” 这还慈悲? 李渔觉得这鬼地方,颇有些黑色幽默,他不知道这些眼珠为什么能为自己所用,但是他现在肯定是能够监视这个寺院了。 印象中黄眉怪是很强的,他打败了孙悟空,而且打败了五次。最后孙悟空没有办法,请来了 想到这里,李渔突然福至心灵,他好像知道这些眼珠为什么会为自己所用了。 黄眉老怪是弥勒佛的童子,而自己身上的神通子,就是弥勒佛的。也就是说,这些眼珠不是听自己的话,而是听弥勒神通子的话。它们,把自己当成弥勒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李渔反倒更加疑惑起来,弥勒身为未来佛,是佛门的接班人,他为什么会有黄眉怪这样的童子 而且他为什么,会把神通子种到薛宝钗的体内,这都是邪门歪道,至少不该是一个佛门未来的掌门人做得出来的事。 金铙、后天人种袋和短软狼牙棒这样的法宝,摆明了是由人的性1器炼成的,为什么弥勒佛会有这样的法宝。 这位未来佛,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黄眉离开了小雷音寺,他没有擅自进去。 苯教中一直有人盯着自己,时不时来找茬,他们可能躲在暗处,有可能注意到了自己的行踪。 毕竟如今的李渔太好监视了,他根本隐藏不住,浑身的金光别无二家。 除非是黄眉自己修炼佛法有成,成为真正的佛,他才能完全掌控这一神通子,从而做到收放自如。 回到火焰山远处,蜀国的人还在辛勤采集各类草木,黄眉发现了几道熟悉的气息。 他顺着气息找,果然在河里的一艘船上,看到个陌生的身影。只见秦可卿坐在舟头,正用手梳拢披开的如云乌发。 柏柔心以过去,柏柔慧也看到了他,笑着回过头来。 “卿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李渔由衷地说道。 秦可卿微笑道:“赶路匆忙,一身好脏,心以得很,所以下水去洗了个澡。 黄眉点了点头,把她搂在怀里细看,才发现她已纤尘不染,凝乳似的肌肤晕晕透彩,一头秀发洁白亮丽,其上犹挂点点水珠,晶莹欲滴。 “别抱,身上还没干呢,别把你弄湿了。”秦可卿边说边竖直身子,把头探出舟处,双手用力绞拧头发,无数颗水珠子如散开的珍珠串般挤了出来,叮叮咚咚地落在水面。 黄眉刚刚在小雷音寺,看了太多恶心的东西,此时急需和这样的人间美好多亲近亲近,回回神。 “干嘛呢..”秦可卿扭了扭腰,抗议上面那个摩挲的大手,一边似有若无地横了他一眼,依旧专心致致地梳理头发。 此时江雾未褪,轻烟薄乳般弥漫在湖面上,把近处迷蒙成茫茫一片,四下宁静如梦,咿呀橹声浑浊可闻,常常有风,夹带着凉润润的水气轻轻拂过,令人神清气爽。 秦可卿已梳理好头发,用一条帕子随意扎起,斜倚船头嫣然瞧着黄眉,不时闭上美目深深呼吸,似乎很享受此刻的一切。 柏柔问道:“你怎么来的?” “御空啊,很快的。 柏柔诧异地问道:“御空,你什么学会的?” “她没有学会,是我带她来的。”一个声音从船里响起,掀开帘子,走出一个丽人来。 她冷眼看着黄眉,十分不满,显然是把黄眉刚才的流氓行为都看在眼里。 柏柔笑道:“你怎么来了?” 柏柔掐着腰,道:“怎么,怀了你的好事?” “不不不,这叫好事成双。”黄眉嬉皮笑脸,上前揽住两女的腰肢,没皮没脸地说道。 他比较了解柏柔,知道你只要把她哄好了,怎么着都行,但是这人性子古怪,一味讨好她反而不睬你。 大李渔的修为,确实进步地够快,或许和两人的独特体质有关。李渔看着清清的河水,突然发笑,道:“我要吃鱼,你去帮我抓。 果然,她没有真的生气,虽然黄眉越发的放肆,她也没有继续追究,反而突然提出了天马行空的要求。 柏柔呵呵一笑,脱下衣服,就往水里一扎,还真亲自追鱼去了。 李渔在船上,看着他在水里扎进扎出,真个鱼龙滑翔浪里白条,笑着直拍手。 黄眉时不时把一条条大鱼便从水里抛上船来,鲜活无比地在舱里乱蹦乱跳。 秦可卿给水溅着,蹙眉唤道:“够了!够了!你吃得了这么多吗?快上来,溅我一身水啦!’ 柏柔眼珠一动,坏笑着掬起水来,朝着她泼去。 “好啊你,看我怎么还你。” “来啊来啊。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两人玩的越来越过。 等黄眉上来,就见两人身上给水溅湿,玲珑线条勾勒毕现,到处散发着撩人的诱惑。 两个美人在船上闹成一团,黄眉喃喃说道:“这我哪还有心思吃鱼啊.. 第七百六十六章 消失的守卫 火焰山烤炙了这么多年,留下一个绵长的红色石林,跨越深涧沟壑,蜿蜒曲折,远远望去,仿佛一条火龙盘绕山间。 火焰山周围,本来面目竟然是如此怡人的美景。只可惜,天山的一块砖,到了人间就是灾难。 如此人间美景,转瞬之间,便化为地狱。周围的百姓也从安居乐业,变成火口求生,过的艰难无比,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勉强活下来的,也终日生活在苦痛中,忍受着如此的酷热。 李渔赤着上身,把衣服塞进腰里,看着船头的小乔,她娇媚地瞥了李渔一眼,身上只余一条薄如蝉翅的冰蚕丝衫,襟口松开,露出内里的泥金软缎抹胸,翘着脚露出着两条丰腴雪嫩的大白腿。 那条泥金软缎流苏,水火不侵,冬暖夏凉,而且还是一件可以御空的厉害法宝,李渔一下想到大乔姐的那条。 李渔笑着上前,坐在两个人中间,三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他们看着水面上的波光粼粼,笑的十分开心。倚在小乔的身上,李渔用后脑勺都能感受触处柔腴温软,富有弹性。 二乔身上的香味十分特殊,这世上估计只有她们才拥有。 秦可卿可半仰着身子,衣领微微撑起,露出一痕雪嫩的肌肤,脑袋只要微微一侧,准能从那衣裳缝隙间瞧见内里两团坟起,一道玉沟。 李渔贼兮兮地瞧了一眼,就感觉到腰上一疼,不用看也知道是小乔掐的。 这时候,远处的水面上浮起一个虚淡的身影,李渔赶紧把两人护在身后,看向水面。 那是一个巨大的虚影,如同一艘大福船,缓缓驶来。 虚影慢慢靠近,模样也逐渐清晰起来,很明显他是奔着李渔来的。 秦可卿十分乖巧地躲在他的身后,小乔却站起身子,手中闪烁着灵光,准备开打。 那虚影手中持一把巨剑,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渔,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他的身躯十分庞大,但是只是一道虚影,所以李渔不是很紧张。 这巨大的虚影,走到李渔身边,缓缓地单膝跪地。这一下把李渔都给整不会了,他都做好打架的准备了,结果这厮直接给自己跪下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笑脸人都不打,更何况是上来就下跪的。 “我终于等到你了,大良贤师。”虚影的声音,鼻音很重,听上去就像是有回音一样。 虽然他开口就是大良贤师,摆明了和太平道有关系,但是李渔没有掉以轻心,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乃西牛贺洲的守卫,曾经追随上一任大良贤师征战。” “上一任?” 虚影犹豫了一会,说道:“我也不知道人间大良贤师传了多少辈了。” 李渔心中一动,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张角。” 李渔呵呵一笑,道:“那确实是上一任...” 虚影没有什么反应,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印玺,单手托着,献给李渔。 李渔接了过来,这印玺色绿似蓝、温润如泽,以盘龙卧虎为钮,四围刻着日月星辰,李渔举起来一看,底下刻着八个大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这话太熟悉了,以前看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如今自己修炼了太平道,跟天庭抗争这么久,对这八个大字,有了更深的认识。 李渔开始钦佩起张角来,因为只有他才懂得,要以凡人之躯,与天争锋,那是何等的艰难。 敢迈出这一步的人,光是他的勇气和胸襟,已经超越了这世上几乎全部的人。 大良贤师,绝对不是一个空洞的称号,这是一个要用命去维护的身份。 李渔握住印玺,天空中烟霞漫天,一道道流光溢彩,从他掌心迸发,分散到西牛贺洲的各个角落。润物细无声,这谢光束散尽之后,印玺的光华也内敛起来。李渔握在手中,说不出的熨帖,就像是一块上品美玉。 黑衣身影缓缓仰天,露出解脱的神色,长长叹了口气,然后他的虚影慢慢消散。 李渔将印玺拿在手中,仔细检查了一番,它的材质很特殊,不是说有多厉害,而是过于普通了。 这印玺采用的,是寻常的土块、铁块、木块、包裹着水火。 小乔好奇地伸手去碰,在手掌将要触及到印玺的时候,她的手倏地一下收了回去。 “好烫!” 她好奇地看向李渔,问道:“你不觉得烫手么?” 李渔摇了摇头,这东西在自己手中,握着十分舒服。 小乔眼睛一瞥,不太相信,她喏着嘴对秦可卿说道:“你试试。” 秦可卿吓得直摇头,小乔没好气地说道:“胆小鬼。” 她自己吃了亏,还要欺负别人,秦可卿倒是无所谓,这株小情花还不是很通人性,自然也学不会她拈酸吃醋,使小心眼。而小乔则不一样,她每一样都是行家,而且性子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渔拿着印玺,朝着小乔屁股作势要印,吓得她花容失色,捂着屁股跳开。 李渔乐的哈哈大笑,小乔突然指着印玺道:“咦...你看!” “怎么了?”李渔抬起印玺来,只见上面的八个字,慢慢变幻为两个字:正经 李渔觉得造化之神奇,可能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他把印玺收入风月宝鉴,然后看向天边,此时他眼中的景物没有变化,但是却和以前看到的不一样了。 山川江海,风雨雷电,尽在掌中,那种感觉十分玄妙,让人感觉如梦似幻,不是很真实。 李渔一挥手,随着他的心意,水面上刮起风来,很快就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打在身上,与寻常的雨滴没有两样,李渔终于相信了虚影的话。 或许他就是上一任大良贤师给西牛贺洲选取的公务员,让他负责这一块的行云布雨。 看来张角曾短暂控制过西牛贺洲一段时间,就像是龙王是天庭选定的代理人,虚影就是张角选定的代理人。 而西牛贺洲早早就被佛门抢走,张角死了之后,天地之间大洗牌,佛门分到了这块宝地。 “西牛贺洲...” 第七百六十七章 攻其所不备 “小雷音寺?’ 诸葛亮摇着羽扇,轻轻说道:“据我所知,那黄眉怪是弥勒的童子。 李渔笑道:“弥勒佛还真是别致,人家都是道门有童子,他一个西天继承者,竟然也养童子,还是一个老童子.. 诸葛亮说道:“弥勒佛的法身在你这,照此推测,弥勒佛应该是出事了,就是不知道发生何事。因为这弥勒佛的法力,属实是不低,早早就有人传言,弥勒的法力超过释迦很久了。 “我等皆非佛门弟子,不知道这其中的真假,何不请玄奘或者金蝉子来一问究竟呢。” 到底是诸葛丞相,李渔十分佩服,因为他是第一个主动要求见金蝉子的。 自从这三个字出现以来,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对金蝉子三个字很是忌惮,恨不得扯不上半点关系才好。 如今诸葛亮竟然主动提出要见他,只能说丞相实非一般人。 李渔说道:“玄奘法师就在附近,至于金蝉子世尊,我看八成还是不要请他来了。他和玄奘之间,可能有点小误会,等他们自己见面解决了,我们再召集他们。” 金蝉子和玄奘追求的东西,可能有点出入,幸好在打下灵山这一点上大家的目标是一样的。 正因如此,三方才有机会合作这一次,等到合作完成之后的事..那就不是任何人所能掌握的了。 “我这就去找他们两個,不过来不来就不一定了..”李渔说道。诸葛亮点了点头。 看到他一脸云淡风轻,李渔这才算是有些安心,毕竟诸葛是很谨慎的,他都觉得没事,可能真的没问题。 再不济这里还有一群强人兜底,就算是真打起来,自己也有机会开溜。 走出蜀兵大帐,真的要去找了,李渔又有些后悔。 让玄奘和金蝉子凑到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不如单独问。诸葛亮让自己把他们两个请来,估计不是为了问这件事,区区小雷音寺,好像还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那么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了,诸葛亮准备直接突袭灵山,不想再继续步步为营了。 这一招倒也在情理之中,可以来一个突然袭击,让敌人猝不及防,可能会免遭天庭干扰。 李渔心中一直期待着能直导灵山,只有这样,他才能稍微有点安心 因为此时的胜利,看似一路坦途,实际上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胜,根本没有触及到天庭多少的利益。 唯一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可能就是断了一部分神的供奉香火,而且还不敢全都断了。 玄奘早就从长安出发,而且是李世民派人护送,此时应该在蜀国境内。 只要他在蜀国,就不可能藏的起来,自己总会打听到他,只需要问一问关银屏就行。 走出大帐,在兵营外面,在河边等着的玄奘马上凑了上来。 她身上穿了一袭浅黄饰花的衣裳,纤腰上束了一条素色的带子,洁白油亮的秀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发髻上只插着一枝通体乌黑的玉笄。 除此之外再无修饰,欣长的秀项,正常的丑陋,毕竟是国色天香,便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也是一抹绝美的风景。 玄奘笑吟吟地上前,很羞涩地挽住他的胳膊,问道:“你又要去哪? 温黛说道:“去找两个大和尚。” “大和尚有什么好找的,不如我们去抓鱼。” 温黛没好气地说道:“抓什么鱼,我有正经事要办。” “最不正经的人,天天说要办正经事.. 温黛苦笑一声,自己真不该取一个正经道号,搞的现在天天干正经事,要不然的话没羞没臊地在宗门和二乔玩耍多好。 虽然这样想,但是眼下还是要去办正事,小乔问道:“你怎么办? 温黛抱得紧了一些,笑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小乔笑道:“那我们去益州,见一见李渔禅师。” “那秃驴不是好人。”玄奘突然说道。 “怎么了?”小乔诧异地问道。 说李渔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人说他不是好人,而且按理来说他和二乔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 玄奘冷哼一声,道:“他那次去正经门找你,赶巧你去金陵办正经事去了,有一次他遇到了阿姐,不知道胡说了些什么,回来之后阿姐便魂不守舍的,痛快了好几天。” 小乔眉心一皱,他最近也发现大乔好像是有心事,尤其是自己转告她那个老妪的话之后。 大乔姐到底怎么了? 小乔摇了摇头,这件事也只能是自己回去之后,再去解决了。 小乔带着温黛,想要去见关银屏,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这个温黛没事都要找事,带着她去见一个美人,她指不定又起疑心,跟自己闹将起来。 眼下确实是要做大事的关口,可容不得这种烦心事,反正李渔的去处也好查,直接去问益州的衙署就是。 “你鬼头鬼脑地想什么呢?”玄奘狐疑地问道。 温黛暗叫一声厉害,这女人的第六感强的让人头皮发麻,他赶紧笑道:“没什么。 温黛看他那一脸古怪的模样,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着脸捶了小乔一下,啐道:“下流。 “下流?” “你想也别想,天上太高了,我怕被人看见”说道最后,温黛的声音细如不闻,娇羞无限。 小乔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说道:“起!” 话音刚落,他们便御空而起,小乔的御空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自然不是玄奘这种新手能比的。 很快,他们脚下西牛贺洲的山川匆匆而过,温黛心中一动,此时正是春耕时节,所谓春雨贵如油。 既然掌握了行雨权,自己何不造福一方呢。 小乔手指一动,印玺出现在他手中,刚结束布雨,旁边的玄奘突然把自己扑倒,她骑在温黛身上,杏眸微勾,眯起来猫儿也似。鲜菱般的姣好唇瓣粉粉润润,抿起处鲜红欲滴。 小乔道:“做什么,小心点,我降雨呢。” 玄奘伸手一握,硬邦邦地捉在手里,不屑地说道:“装,你在这装,它却很老实。’ 第七百六十八章 再回荆棘岭 益州城外,小乔不满地嘟着嘴,道:“怎么还要走路。 “这里是蜀国都城,规矩大,走两步怎么了。”李渔笑吟吟地说道。 “你背我!”小乔突然笑道,她说完之后,就作势要往李渔身上跳。 李渔忍无可忍,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道:“你老实点。” 小乔赌气地转过身去,眼泪说来就来,还有隐隐的啜泣声。 李渔无奈地说道:“真是怕了你了,来吧。 “好!”听到李渔松口,小乔飞快转过头来,抹了把眼泪一下跳到了他的背上。 她搂着李渔的脖子,道“驾!” 李渔偷偷用了个隐匿诀,然后就成了微微弯着腰进城,虽然小乔在那自嗨,旁人完全看不到。不过路人还是纷纷对李渔施以注目礼,毕竟他浑身金光。 “奇怪,他们怎么都不看我?”小乔趴在李渔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说道。 李渔呵呵一笑,来到益州城的皇城外,才把小乔放了下来。 他也算是老熟人了,侍卫们都认得这个正经道长,很快有一员女将出来,乃是张星彩。 她在马背上微微拱手,道:“道长。” 李渔点了点头,道:“我想要查一下,玄奘法师在哪。” “玄奘法师?”张星彩想都没想,说道:“他去你的荆棘岭了。怎么,道长不知道么?” 坏了! 李渔暗骂一声秃驴,这厮跑到自己的地盘做什么? 荆棘岭也算是正经门一个不小的分支,那里自然有很多门派秘密,李渔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自己就不回去大总持寺、大慈恩寺这些地方去,玄奘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多谢,我这就去找他。”李渔说完,带上隐身的小乔,直接就走 张星彩笑道:“道长一路顺风。 小乔笑道:“怎么样,我说这和尚不是好人吧。” 李渔点了点头,同仇敌忾地骂道:“真是太不讲究了,亏我还和这种人结拜,每次都挑着我不在的时候,去我的地盘,居心叵测啊。 “你可得看好咱们家的东西,别被他给偷了。”小乔说道:“还有 李渔听着这孩子气十足的话,再看小乔一脸认真的样子,反倒衬的她更加可爱,不禁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厉害着呢。’ 小乔眯着眼,紧紧握着李渔的胳膊,这个男人虽然有各种小毛病,但是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他从不刻薄,也绝不薄情,虽然有时候过于不薄情了,显得有些多情。 荆棘岭很快就到了,果然隔得不远,李渔就听到了有诵经声音。 这里来的不止是玄奘一个,还有他那中原高僧团,这些和尚聚在一起,战斗力不容小觑,是一支无法忽视的力量。 刘政就站在门口,他笑的十分有亲和力,就像是这林中的春风。没有任何人,会对林中的春风不满,就像是刘政一样。 “贤弟,你来了。 “兄长,来小弟的地盘,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回来为兄长接风洗尘啊。” 刘政笑道:“听闻贤弟在前线为诸葛丞相助战,愚兄不敢打扰。两個人好的就跟一个人一样,玄奘在一旁,诧异地看向刘政。这就是他骂了一整路的和尚? 他也没有很讨厌这个和尚啊。 玄奘嘴角轻轻一笑,自己的男人,果然不特别,这就叫喜怒不形于色吧。 小乔和李渔走到一个凉亭内,如今荆棘岭的群妖,收到小乔的密信,已经全部启程去火焰山了。 小乔在这里收了十三个徒弟,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草木所化。 有他们的帮忙,怀疑蜀国能更快培育出适合在西牛贺洲种植的作物来。 当然,小乔自己也有很大的贡献,他的风月宝鉴内的退化节奏,才是这次培育的关键。 不过眼下他可顾不上这个。 “贤弟,诸葛丞相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进攻灵山指日可待,实不相瞒,我带来的这五千多个僧侣,早已按捺不住了。 小乔咽了口唾沫,佛门还是厉害,经历过上次一战,损兵折将之后,竟然还能凑齐五千高僧。 这要是其他门派,恐怕早就覆灭了,没有几百年是绝难恢复元气。至于说道教..道教就算是有他们什世,却远没有他们什世,估计肯来的屈指可数。 李渔站起身来,道: “若是真的有攻打灵山那一天,愚兄愿为第一 个开打之人。 小乔听完,不禁动容,那可不是什世地方,那是灵山。 或许在很久之前,刘政也曾坐在案蒲团之上,听佛祖念经。 小乔趁势问道:“若是刘政振也去呢?’ 李渔笑道:“他不是早就决意要去了么,不管彼此有什么恩怨,我怀疑他和我一样,都会拼尽全力的。 小乔想要从他脸上发现什么破绽,哪怕是片刻的恍神也可以啊,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刘政的表情十分淡然,似乎张星彩也是一个不满灵山,而去冲击灵山的特殊同伙。 张星彩不但是一个铁杆同伙,甚至有可能是最强战力,他自己一个人都敢闯灵山,还不止一次。 刘政拍了拍手,道:“好,既然兄长有这个魄力,不如随我前去西边,和诸葛丞相共同商议这个大事!” “这些中原来的僧人呢?”李渔问道。 小乔看着荆棘岭密密麻麻的和尚,生怕这方被他们给占领了。小乔赶紧说道:“大家同去,同去。 “他们中又不少人,可是没有学会御空之术的,该怎么去?”李渔一脸真诚地说道:“若是嫌麻烦,我们就慢慢走,总有到的一天。” 他口口声声怕给小乔添麻烦,眼神却一直盯着刘政的手掌,看的后者浑身毛毛的。 他有风月宝鉴,是个运兵、运粮、运辎重的好东西。除了李渔这样的人不能收起去之外,其他僧人都可以被小乔捎带着御空而行,关键时刻放出来也是一个突袭手段。 小乔在心底暗暗腹诽一句,嘴上却笑着说道:“这个无妨,漫说只有这点人,就是再来十倍,我也运的走。” 第七百六十九章 玄奘见金蝉 李渔抽了个空,走出凉亭。 恰巧有个小妖在外面端茶过来,看他一头绿油油的,估计又是一个树精。 不过还没有完全化形,妖族修炼本来就千倍的困难,花草树木一类比之飞禽走兽,又难了几千倍。 所以能化形的,已经是很强的妖怪了,却依然没有什么打斗能力。幸亏李渔出现,不然随意一个妖王,就能把他们一窝端了。 这小妖见到自家掌教,明显没有汴梁正经门弟子那么从容,毕竟他们长期生活在弱肉强食的丛林中,骨子里有对强者的畏惧。 “掌教。” 小妖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李渔招了招手,小妖赶紧凑了过来。 “这和尚来了之后,对你们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没有?” 小妖思考了一阵,说道:“好像没有。” “什么叫好像没有。 小妖吓了一跳,赶紧又想了想,说道:“他老是说什么陀佛,我们都听不懂。” 李渔点了点头,挥手道:“走吧,这茶水不用递了。 小妖赶紧回头,刚要离开,又被李渔叫住:“等等。 “掌教,还有什么吩咐。” “这和尚坏的很,告诉大家他说什么都别信。” “遵命。” 李渔一回头,就发现玄奘笑呵呵地站在他身后,马上变脸道:“灵山的假和尚,实在是太坏了,我这次饶不了他们。” “好,贤弟嫉恶如仇,是我佛门的大救星。若是这次打下灵山,贤弟你的名字将被写入佛门经典,供弟子们世代传颂。’ 李渔脸不红色不变,说道:“这些都是浮云一样的东西,我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咋咱们出发?” 李渔说道:“我还要去找金蝉子。” “他早就修成了六神通,此时多半已经在蜀兵营中了,若是没去估计你找到他也没有用。” 李渔哦了一声,跟随玄奘来到林中,在竹林里一群群和尚席地而坐,诵经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不得不说,佛门确实有独到之处,这些和尚明知道自己将要面对强敌,但是都没有惴惴之色,反倒一个個神色坚毅。 临战之际的紧张氛围,从他们诵经的声音就能感受出来。 李渔体内的神通子,也有了反应,竟然可以自行吸收这些僧人诵经时候的念力。 这让他十分意外,果然弥勒佛有点东西,难怪能成为释迦如来的接班人。 “诸位,我将带大家去往西牛贺洲,一会请不要惊慌。”李渔大声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一挥手,白光一闪把所有和尚都收了进去。 玄奘自己御空而起,道:“走吧!” 李渔回头,对着山谷大喊了一声:“小乔姐。 很快,小乔就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竿。 “这么快就走?” “大师都等不及了。 小乔冷哼一声,被玄奘拽着手掌,飞到云层。 蜀兵营中,气氛有些作时。 随着帘子掀开,帐内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将们,也都瞪大了眼睛 果然,从帘外进来一个和里面这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和尚,他微微弯腰,道:“阿弥陀佛,贫僧李渔,见过丞相。 耿榕琴轻笑道:“禅师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大家屏气凝神,看着李渔坐在了耿榕琴对面,有人手心都轻松地出汗了。 谁知道,两人只是对视一眼,还互相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玄奘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两个人外表上看去,简直是一模一样。 但是你就是能轻易分辨出来,一眼就会知道哪个是李渔,哪个是耿榕琴。 金蝉子坐在上首,李渔和诸葛亮次之,耿榕自己走到诸葛身后,附耳道:“丞相,结束吧?‘ 金蝉子点了点头,说道:“诸位来此,想必都已经知道缘由,我准备突袭灵山。 随着耿榕一起进来的,还有他颇为看重的慧能和尚,这是个急性子,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 金蝉子笑道:“今日。” 帐中一片哗然,就连张飞都不知道,这个命令属实有些太仓促了。整个大帐内,只有玄奘和金蝉子事先知道,所以他最是淡定。看到众人的反应,他走到中间,压了压手掌,道“诸位,灵山充实,实乃千载良机,错过之后,恐怕会后悔不已。我们这里耽搁片刻,他们那就有可能窃取一位大佛的法力。 张飞站起身来,道“那还等什么,在这偏远小地,日日欺负些孱弱之辈,早就打够了。’ 金蝉子这时候转过头去,问道:“两位圣僧有什么话说?” 耿榕伸了伸手,示意诸葛亮先说,后者不是谦虚礼让的性子,他直接起身道:“灵山没有什么了不起,本尊一人便杀上去三次了,他们还不是奈何不得。诸位要去灵山,只需提防一点,便是那莲花法阵。’ “莲花法阵,乃是燃灯亲手布置,他将二十四颗定海珠衍二十四诸天,又用灵柩灯做阵眼,擅入者会沉入生生世世的轮回中,被困亿万年,也再难出来。” 玄奘赶紧问道:“有什么办法破之?” 耿榕琴轻轻一笑,看向玄奘,目光灼灼,说道:“很复杂,找个会偷东西的,把灵柩灯给偷了。 玄奘心虚地说道:“这个太难了,我不擅长此道。” 诸葛亮传音道:“你和你的三个朋友,连茂陵都敢进,何惧他区区一个莲花阵。 玄奘脸色一变,这里是蜀国的大营,偷茂陵就是偷刘备的祖宗,是万万不能否认的。 大汉虽然覆亡,但是汉帝国的余威,依旧笼罩着神州大地。 要是让人知道自己盗了茂陵,估计会惹上不少大麻烦。 玄奘说道:“实在不行,我就去试试。诸葛亮世尊几次上灵山,看来是有暂时躲避阵法的宝贝了?’ 诸葛亮笑道:“我是硬闯的,没有什么宝贝,不过你可以去,你不是有八景宫灯么。 “八景宫灯?” “没错,八景宫灯是天地人三灯中的地灯,而灵柩灯是人灯,可以暂时遮蔽片刻。 金蝉子说道:“既然可以暂时遮蔽,那边没必要等了,直接遮蔽住莲花阵,我们杀完再出来。” 第七百七十章 攻上雷音寺 “莲花阵若是重启了可如何是好?” 李渔性子谨慎,忍不住出言提醒。 诸葛亮摇着羽扇,眼睛一眯,“莲花阵,也是阵法,有阵就能破,破阵就能打,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话里透露着深深的自信,显然是觉得在阵法上,即使是燃灯,也没有他的造诣。 李渔好像被噎住了,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大家都知道燃灯,那是了不得的人物,但是他在阵法上,能盖过诸葛亮么? 只不过一般凡人,在和神仙对比的时候,总喜欢把神仙无限拔高罢了。真到了某件事上,或许凡人只需要学习几年,就比得上神仙了。 因为神仙当初也是人,他们也是分资质和天赋的,并不是说修炼的久了,就一定更加厉害。 就好比说,给一个普通人两百年的时间,让他学习研究物理,他就能取得超过爱因斯坦的成就了? 显然几率不大。 诸葛亮对阵法一道,就是这么自信,李渔想了一会,也想通了,既然他自己都说话了,没有理由不信他。 毕竟他是诸葛亮,是很少冒险的。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贵国兵马准备的如何?”玄奘也开口问道,他这样说,摆明是同意了诸葛亮的计划。 张飞在一旁笑道:“我们的兵,随时都能打。” “那还等什么。”帐中有武将大声喊道。 李渔有点无语,他看着满帐的人,很想大声告诉他们,这是去打灵山,不是去赶集。这一趟是十分危险的,可以说是极其凶险。 本来李渔还有些紧张,被他们这么一闹,反倒放松了下来。 西天取经,路途看似遥远,实际上很快就能到。 孙悟空遇到难处,几次都西天求救,每次都是须臾之间。 蜀兵要打灵山,自然不会是跑着去,那样也到不了灵山。 诸葛亮在营中摆下大阵,然后金蝉子亲自施法,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李渔,也连连惊叹。 他偷偷溜了出来,找到小乔,说道:“这群人要去打灵山了,灵山你知道么?” 小乔点了点头,“不就是和尚窝么。” 他们东吴的人,是不怎么信佛的,后来在孙权还有他娘吴国太的表率下,佛教学说在东吴才慢慢兴起。 在此之前,江东百姓信什么? 他们信太平道,于吉在东吴可以转瞬之间,聚集十万百姓,所到之处,民众夹道欢迎。 然后于吉就被孙策给灭了,他看到了太平道的厉害之处,生怕威胁到孙家的统治,于是在江东镇压太平道。 后来,孙策死的很蹊跷,都说是于吉来索命,其实据李渔推测,和太平道还真有可能存在点干系。 他太了解太平道了,一个真正的太平道修士,想要害人其实特别简单。 会害人的不一定会救人,但是救人的行家一定能害人,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什么东西有害。 华佗就曾经说过,下毒比解毒简单一万倍。 李渔看着眼前的小乔,生怕她拗脾气上来了,非要跟着自己去灵山。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分心保护她,便苦口婆心劝说道“这次去灵山,不是去过家家,是打仗去了,你去了之后,非但帮不上什么忙,有可能会拖累到我。” “我有那么差么?你看这些小兵都去,他们中有几个能打得过我?” 李渔无语地说道:“人家是操练精良的兵马,是会布阵冲锋的,让你进去你能跟上么?” 小乔气咻咻地瞪了他一眼,虽然十分不服,但是却没有理由反驳,让她十分郁闷。 这时候,军中响起苍凉的号角声,声音低沉雄浑,像是蛮兽在低吼。从吼声中,你可以听到无穷的战意,催的男儿热血沸腾,恨不得提刀就战。 李渔拍了拍小乔的肩膀,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小乔不在乎周围的眼光,伸手抱住了李渔,将脸蛋儿埋入他的颈窝,宛若娇憨的小女孩,在他怀里轻轻说道:“你要是回不来,我也不活啦。” 李渔拍了拍她的后背,知道自己不能耽搁了,这一战他不是个打酱油的,正经道人注定在这一战中,扬名四海。 不管有多少的将星闪耀,不管金蝉子和玄奘联手会爆发出多少惊人的法力,李渔都是此战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小乔从他怀里出来,目视着李渔走到万人中央,那里正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金蝉子施展手段,点在诸葛亮的阵眼上,爆喝一声。 几万大军腾空而起,四方灵旗驭使大地之力,朝着西天净土杀去。 顶摩霄汉中,根接须弥脉。巧峰排列,怪石参差。悬崖下瑶草琪花,曲径旁紫芝香蕙。仙猿摘果入桃林,却似火烧金;白鹤牺松立枝头,浑如烟捧玉。彩凤双双,青鸾对对。彩凤双双,向日一鸣天下瑞;青鸾对对,迎风耀舞世间稀。又见那黄森森金瓦迭鸳鸯,明幌幌花砖铺玛瑙。东一行,西一行,尽都是蕊宫珠阙;南一带,北一带,看不了宝阁珍楼。天王殿上放霞光,护法堂前喷紫焰。浮屠塔显,优钵花香、正是地胜疑天别,云闲觉昼长。红尘不到诸缘尽,万劫无亏大法堂。 雷音寺,也就是世人常说的西天净土,果真是一片祥和。 金光环绕,守卫的都是罗汉,看到乌压压的大军杀来,他们没有多少的惊慌,更多的是愤怒。 雷音寺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人进攻过,即使是最邪恶的妖魔,也要避着雷音寺的和尚走。 可是今天,灵山雷音寺,被人进攻了。 对手吹响了号角,擂响了战鼓,刀枪如林,直奔灵山而来。 禅光瑞霭之中,这些兵刃的寒芒,显得十分不搭。 李渔到了此刻,反倒冷静了下来,他不再去想灵山有多强大,也不管这里是否真的是被妖魔们鸠占鹊巢了。 他眼下脑子里十分清晰,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敌人来,尤其是注意搜索金蝉子所说的莲花大阵。 他的双眼一直乱扫,却始终没有发现一点莲花大阵的影子。 从军阵之中,走出一员武将,他把长枪一挑,指着雷音寺的匾额,大声道:“蜀国将士奉命,前来灭寺!” 第七百七十一章 不抵抗主义 灭大雷音寺。 这种话不是一般人能说出口的,连李渔都觉得头皮发麻。 李渔不知道他们以凡人的身份,为什么能这么嚣张,或者说他们好像根本没把神仙放在眼里。 这种自信,不是真正的强者,绝对不会有。 他们对力量有自己的理解,到了一定的境界,便看透了这世上力量的本质。这世道的力量就是这么回事,我已经站在了巅峰,怎么去仰视别人? 这种境界上的眼光,让他们看穿了神仙的迷雾,和普通凡人因为无知而对神仙有着无穷的敬畏不同,他们知道神仙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们更加地不屑。 愚夫愚妇或许会真的把你们供起来,觉得神佛无所不能,用自己的臆想,凭空给他们增添了无数的光环。但是强者不会这样,你想站在自己的过往事迹上,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可一世? 对不起,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赵云就是这种人,他枪挑宝光佛的时候,可没有一丝的犹豫。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们低头的,只有忠义、信念和情谊。 面对着赵云的叫门,雷音寺的大门紧闭,一朵金色的莲花在雷音寺上空升起。 居中那一盏,摆明了将就是阵眼,是天地人三灯中的人灯。 诸葛亮手指轻轻一动,从他的袖子里飞出一个小木盒,木盒打开是两个小旗。 棋子悬在他的身前,在金色的莲花没有完全盛开的时候,小旗已经绕着诸葛亮的身体开始旋转。 很快,天空中亮起点点星光,如同灯柱一般,直直的射下。 星辰之力笼罩在赵云身上,让他浑身闪烁着光芒,坚毅的眼神雄壮的身躯,每走一步都让金色莲花枯萎一瓣。 你有灵柩灯,我有赵子龙。 灵柩灯的光芒,一点点被压制,赵云沐浴着星辰之光,睥睨四方,势不可挡。传闻中,可以让人永坠轮回的灵柩灯,被赵云瞪着眼看了个通透,也奈何不了他。 莲花大阵果然被诸葛亮压制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后方拨弄手指,用赵云为破阵先锋,轻松破除了莲花阵,蜀兵大军压境,大雷音寺已经近在眼前。 赵云一枪戳在大雷音寺门口罗汉神像上,这一枪蕴含星辰之力,气贯长虹! 李渔在后面冷眼旁观,在这时候,他也竖起手指,藏于袖中,只要大门被破,他随时准备出手。 罗汉神像被破之后,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金光顿时弥漫整个灵山。 为首的一尊佛,身材宽大,如同磨盘一样的身躯上,笑呵呵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有气度,即使面对如此挑衅依旧不改笑脸。 李渔眉心微微一皱,他在这里没有发现任何邪魔的气息,那种苯教特有的血腥味,竟然一点也无。 本来以为,灵山已经都是妖魔鬼怪,现在看来他们好像窃取佛身的技巧很成熟了啊。 李渔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弥勒佛? 那自己得到的法身是? 突然,灵山上响起了钟声,降龙、伏虎二大罗汉敲响云磬,三千诸佛、三千揭谛、八金刚、四菩萨、五百尊罗汉、八百比丘僧、大众优婆塞、比丘尼、优婆夷,各天各洞,福地灵山,大小尊者圣僧齐至。 这样的阵仗,放在以往,除非是有僧侣成佛,不然不会出现。 玄奘手下的僧侣们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朝夕诵读佛经,经文中的诸佛此时已经全部出现。 人群中,每一个都老神在在,除了李渔以外。他觉得大家都应该跟他一样紧张起来,这样的阵仗,估计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可惜,紧张的只有他一个。其他人要么面无表情,神色冷峻,要么笑吟吟地抱臂旁观。 李渔看了一眼金蝉子,发现他眼中闪烁着狂热,浑身散发出无边的杀意。以前时候,李渔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他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金蝉子有那种凶名了。 这杀意如有实质,刺的人十分不舒服,就想离他越远越好。 李渔当然没有远离他,事实上,他还靠近了一步。灵山的事,越来越神秘,想要知道的明晰,最好便是问金蝉子和玄奘。 佛门的事,终究还是佛门中人最清楚。 “弥勒?”李渔小声问道。 玄奘摇了摇头,说道:“清净喜佛。” 李渔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不管是玄奘还是金蝉子,都没有说对方是妖魔。 他依旧用清净喜佛四个字,来称呼眼前的佛陀。在上灵山之前,他们可是一口一个假佛,一口一个邪魔。 玄奘没有察觉到李渔的异样,他指着旁边的解释道:那便是阿弥陀佛。 提到阿弥陀佛,所有人都如雷贯耳,世俗的僧侣最常用的就是这个佛号。实际上我们看到僧人口中所念的“阿弥陀佛”是佛语,意思是“佛的光明横遍十方”,类似基督教徒口中的“阿门”。 真正的阿弥陀佛是横三世佛中掌管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因为他掌管极乐世界,僧人口念“阿弥陀佛”也是为了到达极乐世界。大家见面互相说阿弥陀佛,实际上是一种美好的祝福,就像是普通人过年互道恭喜发财一样。 玄奘又指着清净喜佛右边,说道:“那是宝幢王佛。” 这些佛陀看着金蝉子和玄奘,还有中原僧侣,都露出惋惜的神色。 金蝉子走到最前面,笑道:“你们终于敢出来了?” “金蝉世尊,你何必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金蝉子伸手向前,直扼清净喜佛的喉咙,灵山诸佛都要向前,清净喜佛阻止道:“厄运已至,非我等佛力能与此魔相抗衡,诸佛不可造次。” 话音刚落,他的佛身熊熊燃烧起来,在一道道金光佛焰中,化为一尊舍利。 李渔直接看愣了,他很想问一问,你小子在搞什么? 来灵山之前,他想了一万种可能,就是没有料到这一幕。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佛门会在灵山搞不抵抗主义。 见到清净喜佛玩自焚,金蝉子非但没有喜色,反倒怒不可遏起来。 他脸色狰狞,看向玄奘,后者也是愁眉紧锁。 两人联手,想要将佛焰扑灭,奈何无济于事。 佛焰将清净喜佛焚烧为舍利之后,莲花大阵启动起来。 第七百七十二章 诸佛大遁逃 眼前的一切太魔幻了,李渔觉得自己从一个非常重要的参与者,变成了这场大战的局外人。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浮现出来:诸佛是假佛,灵山被鸠占鹊巢,是个谎言。 金蝉子和玄奘,被认为最不可能联合起来撒谎的人,合伙导演了这一出骗局。 看着诸葛亮那副神情,他也是知情者,合着就自己不知道? 李渔左看右看,诸佛分明都是真的,他们或许没有传闻中那么高大伟岸,但是绝对不像是被邪魔附身。 反观金蝉子,他更像是一个邪魔,至少也是一个杀神。 这浑身藏不住的杀意,恨不得把诸佛的骨灰扬了,此时更是暴怒如雷。 清净喜佛,在佛门的地位崇高,能排入前十。 他公开搞不抵抗主义,倒也是天竺的优良传统,但是他被佛焰焚烧之后,天地之间忽然异象环生。 灵山被包裹在一股金光中,莲花大阵启动,无边的金光瞬间弥漫起来。 被这些金光牵引,周围的空气中时空扭曲起来,李渔对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左慈每次开溜,就是这种扭曲。 不过这一次的波动,比左慈搞出来的厉害了百倍不止,李渔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一个真佛焚烧了自己所有的修为,要启动大阵,看来这莲花阵除了能护寺之外,还有其他用处。 这让李渔想起了当初大相国寺,也是一样的流程,大相国寺的僧人见打不过,便启动大阵想要遁逃。 看来佛门中,都有这么一手准备... 实在是太鸡贼了。 诸葛亮暗暗收回了小旗,星辰之光没有继续阻止大阵的启动,不知道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力有不逮。 他眼睁睁地看着莲花大阵启动,手指却不在动弹。 诸葛亮的摸鱼行为,没有瞒过金蝉子,他恨恨地瞪了诸葛一眼,然后向着灵柩灯打去。 他的身形不可谓不快,可惜还没有到,莲花阵已经消失。 诸佛和灵山一道,瞬间消失不见。 整个大雷音寺,空空如也,只剩下毫无佛光的各类建筑。 门口的将士还好,僧侣们则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李渔终于全明白了,诸葛亮在大帐内,为何要一意孤行,执意马上进攻灵山。 而且一向谨慎的他直接口出狂言,反对自己去找八景宫灯,来遮蔽莲花阵。 那时候李渔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多想,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诸葛亮不想让手下的精兵猛将,和佛门的菩萨罗汉硬拼,如今的局面对诸葛亮和他的蜀国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赶走了灵山诸佛,可以顺利接收西牛贺洲,而且没有为此付出太多的伤亡。 而佛门也审时度势,知道自己打不过,干脆牺牲了一个大佛,换来所有人逃出生天。 离开灵山之后,他们要躲到哪里去,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再也不会有蜀国这么强大的援兵,回去帮助金蝉子灭杀诸佛了。 他要是敢自己去,八成没有好果子吃... 前三次铩羽而归,说明了金蝉子还不具备一个人单挑诸佛的实力。 李渔站在大雷音寺前,怅然若失,他一直以为邪魔控制了灵山诸佛,他们无恶不作,他们就是苯教的余孽,和血池的主人密不可分。 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想从一开始就错了。诸佛没有被邪魔附身,自己的弥勒法身另有隐情,血池的主人依旧扑朔迷离。 在暗中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自己的所有,但是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大雷音寺内,玄奘带领大家进去,宣了一声佛号,道:“大家随我进大雷音寺,前去解救诸佛!” 僧侣们一下子有了精神寄托,纷纷跟在玄奘的身后。 对他们来说,佛也有可能会出错,但是玄奘禅师不会。 因为佛有假的,玄奘禅师是真的,他们可以看得到,可以摸得着,一直在他们身边的圣僧,是所有佛门弟子的领袖。 如果佛反对玄奘禅师,那么他一定是假佛; 如果玄奘禅师反对佛,那么他一定是假佛。 众僧迈着大步,随玄奘禅师进入大雷音寺,这里本是所有僧人梦寐以求能够到达的地方,他们踩着的每一步,都觉得无比神圣。 李渔看着他们的背影,知道他们即将陷入下一个谎言中,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无上光荣。 他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这是一场波谲诡异的棋局,谜底还远远没有揭开。 这时候诸葛亮走了上来,他们没打算进大雷音寺,所有蜀兵都站在原地,等待着主帅的命令。 他们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亲眼见到一个真佛自焚,然后看到传说中的佛门圣地,被中原僧侣所占据。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几辈子也见不到大场面,蜀兵中大部分都是肉体凡胎,他们心中的信仰在这一刻,也轰然倒塌。神佛,没有那么可怕,他们也会失败,也会逃命,也会被杀。 神佛那一层层被人披上的无敌外衣,正在被撕开。 诸葛亮拍了拍李渔的肩膀,说道:“你还在等什么。” 李渔诧异地抬头,他不太明白诸葛亮这番话的意思。 诸葛亮低声道:“速速去寻弥勒的功德。” 李渔猛地醒悟过来,一溜烟消失在门口。 诸葛亮呵呵一笑,姜维走了过来,道:“丞相,我们怎么办?” “收兵,占领西牛贺洲全境。” 姜维点了点头,刚想离开,他突然回头问道:“他没事吧?” “你朋友李渔?” 姜维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他知道一点内情,但是知道的绝对不多,因为此时非常机密,诸葛亮虽然十分信任姜维,但是很多事他还是没有参与其中。 在李渔到来之前,丞相就和金蝉子密谈了一夜,而原本在荆棘岭的玄奘禅师,那一夜其实也在帐内。 诸葛亮笑道:“这次是我算计了他,不过在出兵之前,我便已经算到,此番也能送一场大造化给他。他若是不来,这一身金光可就永远脱不去了。” 他眯着眼,摇动羽扇,道:“今日我中原,多了一尊未来佛。” 第七百七十三章 比佛慈悲百万倍 李渔走到大雷音寺内,这里面金碧辉煌,每一寸地板,都铺就黄金。 各种佛器上,沾满了功德,无穷的念力信仰,充盈在其中,任由诸佛享用。 人间有多少人念佛、拜佛、供佛... 这庞大的群体,或许不是真正的僧侣,但是他们的信仰念力和僧人是一样的。 大雷音寺就沐浴在这无穷的信仰之力中,普天之下诵经人、拜佛人,都是这些灵力的供给者。 世世代代,无数的凡人,造就了大雷音寺。 李渔站在其中,终于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他身上有弥勒的神通子,就像是有一个容器,苦于没有填充物。 而大雷音寺这些佛门信仰,就是最好的填充。一般的佛陀日夜沐浴在其中,早就盈满了,想要更进一步,就得提升自己的修为。 而李渔不一样,他没有一点佛法,只是有一个弥勒修成的神通。他到了大雷音寺,来的恰到好处,难怪诸葛亮说这次突袭灵山,是送他一份大礼。 他就在这那里,催动自己经脉中的神通子,整个大雷音寺无数的念力向其疯狂涌来。 好比深海之下,突然有一个无底的黑洞,众僧回头只见李渔浑身金光,盘膝而坐,周围佛光笼罩,梵音阵阵。八部天龙逐次浮现,在经文的记载中,只有最顶级的佛陀,才会有这种异象。 所谓的最顶级,就是燃灯古佛,释迦如来,南无药师琉璃佛,弥勒佛这种级别的... 所有的僧侣都停下脚步,虔诚地望着这一幕,只有寥寥几个,皱起了眉头。 慧能就是其中一个,他凝目望着李渔,心中在想这算不算偷了佛门的东西。 可惜他人微言轻,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看向玄奘。 玄奘默默念了一句佛号,便带着众僧,去找所谓的诸佛的真身了。 做戏要做全套... 李渔已经笃定他根本找不到什么,玄奘和金蝉子,竟然能达成一致,这是谁能想得到的? 这盘棋,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是心有灵犀各取所需,还是他们根本就是利益一致,却假装是死敌? 这一切李渔都不知道,他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了,无边的佛法正在涌入他的身体。 神通子疯狂吸收灵山的信仰念力,然后汇入自己的经脉。随着那股温暖的气流从丹田升起,李渔再次用“眼睛”目睹了一幕奇景。在他身体里面现出一条肉眼可见的路径,带着金色的光泽,从丹田下方延伸到会阴,然后顺着脊柱上升。 从丹田涌出的气流彷佛一道有生命的物体,在体内自发流动。随着真气的运行,一道又一道散发着金光的经络在李渔体内出现。 这些经络在体内交错连接,构成无数通道。从丹田散发出的真气,沿着经络自行运转。先从丹田下沉到会阴,然后沿脊柱涟行,一直到颅顶,再从额头流过眉间,从鼻下经过顶在上颚的舌尖,流到咽下,顺着胸间的经络而下,经过一个周天的运转,回归到丹田那片五色的轮台内,重新融入旋转的气轮。 随着真气的运行,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彷佛在重新滋长,绽放出源源不绝的生机。肉体的疼痛似乎消失了,疲倦和饥渴不翼而飞。那种奇妙的感觉,让李渔几乎以为自己又获得一个崭新的生命。 原来这就是佛法... 李渔终于明白鲁智深顿悟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这种感觉让人如在云端,飘飘然不知所往。 这是绝对的自由,有着难以想象的畅快,并没有一尊佛出现在他的神识中。 佛法修到尽头,竟然也只有自我,只关注本我么? 李渔若有所悟,心中通达,神识中一片通明。他身体上的金光,反倒开始慢慢消散,终于回归了平静。 返璞归真,永远是大道的尽头。 李渔落地之后,看到所有僧侣向他投来的目光,顿时装了起来。 他微微一笑,手掌结印,说了一句偈语:“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此言一出,就连对他有所怀疑的慧能,都露出了崇敬的神色。 “道长好佛心,我等受益匪浅。” 玄奘看着李渔,竟也轻轻一笑,坐实了李渔的佛法造诣。 李渔深知越是神秘,就越好忽悠人的道理,不再说一句话,而是转身离开了大雷音寺。 门外的蜀兵已经开始撤军,李渔快速追了上去,诸葛亮见他浑身的金光消散,便知道他成功了。 “恭喜,你再得一个佛门神通,已经是三界第一人了。” 李渔当然拒绝捧杀,摇头道:“丞相可别打趣了,三界第一人,我就占了一个人字。” 诸葛亮道:“你学贯佛、道、巫,弥勒是未来佛,太平道是道门中的翘楚,至于巫...你更是巫神淬体,都是绝顶的功法,假以时日,必然大有所为。” “未来可期?”李渔自嘲道。 “未来可期!”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诅咒,李渔可不想未来可期。 还是活在当下比较重要,他十分务实,既然灵山的大雷音寺没有苯教余孽,那么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小雷音寺了。 小雷音寺,是弥勒的童子所建,黄眉老怪虽然外号有个老字,却是个童子,不得不说弥勒也有点恶趣味。 别人家的童子哪个不是唇红齿白,伶俐俊俏,他搞一个黄眉长毛的妖怪做童子,还真是有个性。 “丞相,咱们何时去打小雷音寺?” 诸葛亮笑道:“我已派遣魏延去围山,等我们到了,放火烧山。” 李渔眉头一皱,“放火烧山不太好吧,这山势连绵险恶,密林丛生,火势一旦起来,极难扑灭。这一遭若是真的放火,不知道要烧死多少生灵,恐怕...” 诸葛亮眼睛一凝,道:“慈不掌兵,军国大事,岂容妇人之仁。” 李渔摇头道:“丞相,既然如此,你先围而不攻,让我帮你拿下小雷音寺。” 诸葛亮诧异地看着李渔,突然笑道:“你真成佛了?” “天下苍生入我怀,比佛慈悲百万倍。佛,哪能跟我比。” 第七百七十四章 我欲登天无人挡 诸葛亮见李渔不是说笑,他仔细一想,便低声说道:“我给你七天时间。” 周围的几员武将一阵讶异,丞相从来说一不二,他定下的计策,很少因为其他人而改变。 这一次,竟然肯给李渔七天时间,已经是破天荒了。 “七天之后,焚尽小雷音寺。” 李渔点头道:“我必尽力而为。” 小雷音寺,不管从哪一方面说,都不能被焚烧。 他落到藏着小雷音寺的群山之中,这一次没有金光掣肘,他总算可以亲自去查验一番。 李渔发现这小雷音寺里,到处都是被抠出来炼化的眼珠,但是它们全部都能为自己所用。 在小雷音寺,他就像是开了透视一眼,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进到寺中,李渔越发的头皮发麻,这一回他吸收了足够的念力,本身已经成佛。 所以他能更清楚地看到,这小雷音寺里,尽是些死物。 看上去正在扫院子的僧人,其实是一具白骨,殿内打坐敲木鱼念经的和尚,实际上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上面还有些残破的衣服,混合在血水中,显然是刚死了没有多久。 他一步步地向前,来到小雷音寺的大雄宝殿,这地方是用无数枯骨堆砌而成。 房顶则是一个蛮兽的尸骨,依稀可见它当年的壮阔巨大的模样。 李渔缓缓走了进来,在大殿的中心,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活物。 这个活物,身穿黄色的宽大僧袍,盘膝坐在一个莲花台上,见到李渔之后,他缓缓睁开眼,声音透露着无穷的庄严:“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在他身边,那些枯骨演化的诸佛,大声斥责:“为何不跪!” “为何不跪!” “为何不跪!” ...... 李渔笑道:“你不过是一个假佛,还是弥勒的童子,要我跪你,是不是有些自大了。” 黄眉老怪哈哈一笑,从莲花台上站了起来,道:“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你从中原来,姓李名渔号正经道人,我说的可对?” 李渔没有上他的当,根本不按他的话往下说,而是冷笑道:“知道底细有什么难处,我便不知道你的底细么?你是弥勒佛的童子,到此地来兴风作浪,还不束手就擒。” 黄眉怪大怒,他死死地盯着李渔,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他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祭出金铙,朝着李渔打来。 这金铙是用少女的性1器炼化,可以把人化为血水,但是死之前却能感受到极乐。这么邪门的法器,李渔并不是多害怕,他头顶的阴阳太极鱼闪烁着淡淡的光芒,然后脚踏五色真气,附近的天地五行元气蓦然一阵剧烈翻滚,无数五色符文浮现而出,同时风雷之声大起。 金铙眼看要捆住李渔,被他一个侧身,强强躲过。突然金铙变大了三倍有余,继续朝着李渔夹来,势要把他笼罩在其中。 面对突然暴涨的金铙,李渔使出青木诀,在这个白骨大殿内,幻化出三个分身。 这三个李渔,分别占据了黄眉怪左右前三个方位,将他牢牢锁死。 金铙一时不知道该追哪一个,黄眉怪稍作犹豫,对着其中左边的李渔又夹了过来。 黄眉怪的心思,始终在这三个分身的身上,他知道其中有一个是真的。 只要防住了佯攻,最后趁其不备,将这个道士击杀,就是黄眉怪的计划。 果然,事情很顺利,可惜金铙收了一个李渔之后,发现这个是分身。 黄眉怪丝毫不慌,已经排出了一个,剩下的两个慢慢耗也能耗死他们。 就在黄眉怪沾沾自喜的时候,从他的颈部,插入一个匕首。 在他身后,李渔笑吟吟地出现,他的身子从空中慢慢出现。 三个都是假的,黄眉怪没有想到,李渔除了会分身,竟然还会隐身。 他奋力挺胸,将匕首迸出去,然后怒吼着看向李渔。 李渔运转锐金诀,在他的手指上,浮现出五行之力中的金灵之力。 而金色灵力所幻化的玄天之剑落下后,仿佛一击的将附近的天地元气一吸而入,然后五行之灵随着这一斩的释放而出。 顿时一道白色剑光一闪的浮现而出,仿佛一道九天雷电般的耀眼夺目,瞬间照亮了方圆数里内的一切。 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黄眉怪,在这剑光一照之下,来势为之一顿。下一刻,整个空间一下被某种无形之力分成了上下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上半边青光濛濛,五色符文翻滚,下半边则黑波滚滚,深邃幽光点点闪闪的涌出而出。 两者交界处却一下爆发出刺耳的尖鸣,随之两股无形波动爆发而出,仿佛飓风般的一下席卷了了整个小雷音寺。 白骨堆砌的建筑,开始缓缓倒塌,李渔挥剑斩断了黄眉怪的手臂,然后第二剑斩下,要把金铙销毁。 黄眉怪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制,李渔的灵力,竟然让他根本无法反抗。 他不是没有反抗的心思,而是身子和灵力不听他自己的指挥。 李渔释放的正是弥勒的佛法,没有想到在打黄眉怪的时候,竟然如此好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黄眉怪元神通体血光乱颤,一下失声的大叫出口。仿佛见到了此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李渔知道差不多了,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而是要完全彻底地审讯这个妖怪。 让他把苯教的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看一看藏密佛教,是什么势力在传播。 他冷声上前,手指凝聚成的气剑,将黄眉怪被斩下的胳膊钉在路上,问道:“说!你这白骨森森的小雷音寺,是谁建造的!” 黄眉怪倒也硬气,到了这种境地,也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他冷声道:“你不是他....” 面对油烟不进的黄眉怪,李渔用火焚烧了他的断臂,然后不无嘲讽地说道:“你就只会这一句?” 黄眉怪看向李渔,目光中恨意滔天,他瞪了几瞬的功夫,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的死期将至。”黄眉怪冷笑着说道。 第七百七十五章 魔影初现露端倪 李渔一出手,便是正统佛法,金色的“卍”字从天而降,带着无穷的法力。 光是这一招所蕴含的灵力,就让黄眉怪心悸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真是佛。 而且,还是弥勒佛。 他怎么会有弥勒佛的佛法,这让黄眉怪惊疑不定,他身为弥勒佛的童子,比谁都清楚弥勒佛有多强大。 西天净土上,比他排名高的佛很多,但是胜过他的没有几个。 李渔自己也暗爽不已,他自从走出巨野县,天天被“卍”字,终于轮到他砸别人了。 这一道金光砸下来,黄眉怪的金铙当场反水,不受他他的控制,反倒和李渔建立了联系。 李渔眉心一皱,这东西是弥勒佛的法器... 这东西竟然能是弥勒佛的法器! 他胸中多少有些怒火,轻轻叹了口气,李渔用弥勒的神通,解除了这金铙上所有禁制,然后一把火将金铙烧了。 一个少女的性1器,被人炼制成法器,这短短的几个字,背后隐藏着的,必定是一个悲惨绝伦的故事。 李渔不愿多想,他如法炮制,将三个法器全部焚烧。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去看黄眉怪,此时黄眉怪已经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 要是前几天来,李渔估计要跟此妖大战一番,但是吸收了弥勒的神通子至大圆满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了悬念。 就如同他前面的修行路一样,李渔经历的每一步,都是在阴差阳错间,得到大的机缘。 这次依旧不例外。 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达到了寻常修士多少年也达不成的境界,李渔慢慢觉得这说明了神佛被无限吹嘘夸大了。 为什么他们要住在天上,为什么他们要远离凡俗,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己那层无敌的外衣被撕开吧。 有一个显著的事实,已经越来越瞒不住了,那就是神佛也是人,他们没有那么强大,人胜过神是完全可能的。 若是灵气充裕,人在几十年就能达到巅峰,天资绝艳者,便已经具备了弑神的能力。 非但如此,还有很多的捷径可以走,人的智慧是无穷的,而且可以继承先辈的成果。 人,会越来越强。李渔看着黄眉老怪,冷声问道:“你的法术是谁教的?” 黄眉老怪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更不敢出卖自己身后的人,他看向地面眼中闪过一丝果决,然后突然举掌,击碎了自己的脑袋。 李渔微微摇头,长叹一口气,他已经预料到了,但纵使他法力滔天,想要让一个妖王不死,还是很难的。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自断经脉。 黄眉老怪的法力其实特别高,奈何李渔身上,有弥勒的佛法,对他是血脉压制。就像是百眼魔君修为更高,却被鸡老轻易制服一样。 黄眉老怪自杀之后,李渔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接下来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交给蜀国来办了。 扫除了黄眉怪和他的小雷音寺,在西牛贺洲,只剩下几个大妖还没处理。不过西天都被攻克了,其他妖怪哪怕再厉害,也不过是些棋子而已,说不定早早就主动遁逃了。 西牛贺洲,在蜀国兵马到来之前,实在是太乱了。 这里到处都是妖魔,凡人沦为口粮,寺院和妖魔勾结在一起,人间王国就像是一个个妖魔的乐园和食堂,为妖怪奉献血肉,给灵山贡献信仰。 他在小雷音寺转了一圈,把所有尸骨超度了一遍。 李渔用尽自己的灵力,施展地却是最简单的方术,就像是普通人家花几钱银子,请道士做的法事一样。 如今李渔的身价,恐怕很难有人能请到他去做红白喜事了,不过这一次他免费给小雷音寺的人超度一遍。 无数的白光,升腾而起,苯教和以它为本源发展出来的藏传密宗,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把人的灵魂禁锢在尸骨上,让人在成为行尸走肉的同时,还要忍受精神的折磨,感受着无尽的痛苦。 要说他们是完全因为变态,也不尽然,这些灵魂的苦痛,恰恰是他们力量的来源。 他们手下迫害的行尸走肉的灵魂越难受,他们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李渔的方术炉火纯青,在他那强横的法力支撑下,小雷音寺的上空很快就亮起一道道白光。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一转眼三天之后。 这地方的尸骨实在是太多,李渔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做完了这一切。 此时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疲惫,这是他超凡入圣进入陆地神仙之境以后,少有的感觉。 李渔长舒一口气,觉得浑身轻松,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突然,在大雷音寺的钟楼上,亮起一道白光,李渔身形瞬间移动,来到钟楼,只见钟楼下放着一个闪亮的石头。 李渔上前捡了起来,石块上传来的感觉让他很熟悉,李渔仔细回味了一下,这是无字玉璧上的那种奇异感觉。 那时候就给李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字玉璧启蒙了大汉酷吏张汤,然后在他之后传了几代人,逐渐形成了成熟的御灵堂。 他们原本是为了大汉的皇权,拷打审问官吏,后来逐渐成为一个邪教。 李渔把石头举起来,在半空中,隐隐看到有一行字。他眉心一皱,将石头转过来,只见上面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李渔默念了一遍,这不是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上的八字真言么? 不过这一块显然不是通灵宝玉,那东西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而李渔手里的这块,只是普通的石块,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通灵宝玉除了这八个字,还有其他的篆文。虽然这不是通灵宝玉,但是可以肯定,他们之间是有关系的。 李渔将石块收进风月宝鉴内,放在自己的藏宝台上,然后找到玉兔叮嘱道:“这东西很邪门,不是什么宝贝,你可千万别乱动。” 玉兔一脸不耐烦,“谁要动你的破石头了,你这上面的东西,姑奶奶一个也没碰。” 李渔忍住没有骂她,自己还要依靠她来炼制不死药呢,这金牌捣药师,就像是豪门里最能干的掌柜,连李渔这个东家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他悄悄地使了手段,看向风月宝鉴内那个金碧辉煌到有些艳俗的小宅子,不禁暗暗摇头,这兔子的品味有待提升啊。 太肤浅了... 玉兔心虚地逃开了,只是轻轻朝后挥了挥手,招呼都不打一声。 她刚离开,警幻的器灵之身凝聚出来,从后面缓缓走来。 器灵的存在,全是因为李渔,所以这个专属于他的器灵,完全符合李渔的审美,是他内心深处最中意的模样。只见警幻柳眉斜撩,杏眼灵动,红艳艳的樱唇微微噘起,衬于酥白雪腻的傲人身段,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小小的鹅蛋脸儿看起来十分年轻,还留有一丝芳华正茂的青春少女气息,妩媚的模样却十分老成,浑身满溢着瓜熟蒂落的少妇风情。 “你又学会一门神通!”警幻高兴地直拍手,“竟然是弥勒神通!” 警幻娇呼一声,激动地双颊沁出一点饱腻殷红,更衬得肤光胜雪,倍显精神。 李渔说道:“我随着蜀兵打上了大雷音寺,用大雷音寺内无数的念力,填满了弥勒的神通子,相当于白捡了弥勒的佛法,确实挺幸运的。” 李渔握着警幻的手,说道:“你帮我看好这个石头,别让那只兔子给弄丢了。” 警幻小声道:“放心吧,没有你的允许,谁也不能从这里带走一粒沙子。” 她轻拂膝裙,娇娇一笑,做到了地上。举手投足浑似初为人妇的邻家少女,春情满溢、含苞吐蕊,说不出的娇羞衬喜。 李渔有点把持不住,他轻轻在警幻的雪颜上捏了一把,道:“晚上等我。” 李渔说完就化为一道白光消失,身后传来咯咯的娇笑。 李渔来到山下,此时蜀兵才刚刚赶到。诸葛亮站在位于营中的高岗上已经布置好瞭望台,背负着双手,看向山中。 “李渔已经成功了。”他淡淡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烁,李渔出现在此地。 他朝着诸葛亮轻轻点头,道:“此间已经没有妖怪了。” “你把黄眉老怪怎么了?”诸葛亮眼神中,似乎藏着些早已洞悉一切的笑意,让李渔怀疑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不过李渔没有问,诸葛亮这个人,他想让你知道的,你不问也会知道。 他不想告诉你的,你怎么问,都是白搭,想要从他这里套话,更是想都别想,这个人把握问题的能力一流,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把原本的话题带偏,除非他自己不想继续和你谈论了。 李渔说道:“此獠作恶多端,我将他击败之后,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自杀了。” 诸葛亮说道:“妖怪一般很惜命,他如此干脆,可能是不死的话,会比死还难受。看来他是想替别人保守秘密。这地方尸气很重,骨骸遍地,我看他想保守的秘密,八成和藏传密宗有关。” 李渔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打断了诸葛的推论,他静静地听着,只见诸葛亮继续说道:“黄眉老怪是弥勒的童子,他自己不在灵山,却让自己的童子在灵山不远处,建了一个小雷音寺。我看这小雷音寺和弥勒脱不开关系,而且你这个神通,好像是被人种在了一个女孩体内,自小陪着她长大的。” “密宗中有一个欢喜佛,他在民间的造型和弥勒佛十分相似,或许这藏传密宗一系,就是出自于此佛之手。” 李渔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他一拍大腿,道:“丞相高见,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诸葛亮没有被他打断思绪,他继续说道:“弥勒佛是未来佛,释迦是现在佛。一个未来佛,若是他的想法出现了偏差,带来的结果是可怕的。佛门的这次内乱,或许就根源于此吧。看来弥勒佛在人间做了大量的铺垫,我觉得他是在等待一个机会,重新归来,然后从人间到处收集自己的碎片。” “或许,在人间的佛门内乱之前,穹顶之上的佛门早就乱完了。” 李渔心中暗道,不愧是诸葛亮,瞬间就帮自己把事情理清楚了。 他每一句话都是有的放矢,你可以不信,但却必须承认他说的很清晰,没有逻辑上的错误,每一步都是最符合的逻辑的判断。 李渔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千方百计,破坏弥勒在人间的布置,不然的话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李渔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怀疑这件事和金陵的贾府有关,尤其是那个贾宝玉。这次我准备去帮大明没掉东瀛,然后班师回朝的时候,顺便去见一见大明的皇帝陛下。我想,金陵这块烂肉,他应该也早就想剜掉了。” 诸葛亮还没有说话,他旁边裨将王平大声道:“怎么,道长不跟着我们了?” 将士们一听这话,都看向李渔,他们无一例外,都很想让李渔和他们并肩作战。 这倒不是说李渔在将士中有多崇高的威信,实则是因为李渔这个金牌辅助,实在是太招军中将士喜爱了。 有李渔在,你只管奋勇杀敌,因为不管你受了多大的伤,都可以在第二天活蹦乱跳。 甚至,一些困扰自己多年的旧疾,也会在处理完伤口后,自动痊愈。 非但如此,李渔的土盾墙,可以挡住敌人的箭矢。可惜他不是蜀国的武将,否则他将比五虎将更加受士兵的爱戴拥护。 因为李渔的存在,蜀国兵马的折损率,降低了一大半。 听着王平问出:“怎么,道长不跟着我们了?” 这句话,让李渔笑了笑,说道:“有丞相在,你们无须害怕。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不做好这件事,将来不好收场。” 此时的东瀛岸边,风起云涌,浪花拍岸。 戚继光率领正儿八经的第一代戚家军,在东瀛国内大发神威... 第七百七十六章 迷恋人间烟火气 汴梁街头,一个少年道士优哉游哉地行走,时不时停在路边,买几串东京汴梁的小吃。 在六朝你要是说哪里的上流豪门酒宴最精细讲究,那必然是金陵,但是哪里的小吃最好最多,肯定是汴梁。 金陵的那些奢靡,是属于豪门的。而汴梁则是属于每一个踏入它城池的人的,即使你囊中羞涩,也能在此品尝到难得的美味佳肴。 李渔重新恢复了正常,再也不用顶着一身金光,走到哪都是瞩目的焦点了。 这让他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了很多,有不少人愿意走到哪都是焦点,但是这其中不包括李渔。 即使是早就已经修为惊人,他还是喜欢混迹在人间,享受烟火气。 城外的官道上行人如织,其中不乏有人数众多的商队,但有支队伍却是引人瞩目。 那队伍不过两辆马车,周围跟着几骑,但那骑马的人看起来却于普通骑手不同,人人身上都有股肃杀之气,之间的位置更是暗合军阵之道。 正在吃糖人的李渔,不禁转过身,多看了一眼。 摆摊的货郎笑道:“这位道爷,想必还不知道吧,这就是我们大宋无敌之师,打退了唐将中号称不败将军李靖,驱逐女贞鞑子,平定方腊叛乱的岳家军!” 李渔呵呵一笑,道:“我还真不知道,难怪这么雄壮。” “嗨,这算什么,你在汴梁待久了,说不定哪天就能看到岳大将军亲自率亲兵来京城面圣,那才叫一个威武呢。” 李渔点头道:“厉害厉害。” 货郎虽然只是个卖糖人的,但是身为东京汴梁的一份子,这身份让他非常骄傲。 一听李渔不是汴梁口音,他顿时来了劲,犹如打开了话匣子。 要是他知道岳飞还是李渔一手扶持起来的,估计就不会说的这么来劲了。 李渔虽然没怎么听进去,但是一直随口给他捧场,吃完糖人之后才在货郎小哥意犹未尽的目光中,笑着说道:“把你剩下的这些全给我包上。” 说完排出几个大钱,货郎没有想到今天可以提前下班,顿时忙活起来。等他弄好之后,李渔笑呵呵地提着一大包油纸,继续往前走。 岳家军,已经是大宋百姓的定心丸,就是不知道岳飞有没有听自己的话,不要贸然出兵。岳飞看到其他五国都在开疆拓土,生怕五国看不起没有动作的大宋,所以想要北伐,以血女贞无故来犯之耻。 对此李渔的看法是---大可不必。 大宋被骂了这么多年,背着软蛋的名号在六朝混的风生水起,实在不是很着急摘掉这个帽子。 只要苟的住,那就依然是六朝中的大国,毕竟大宋的疆域在那摆着。再不济大宋也是商业最兴盛的帝国,是有一点资本的。 李渔长舒一口气,把这些事甩到脑后,今天自己好不容易给自己放假,什么事都不管,只管吃喝玩乐。 他在西牛贺洲奔波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在打打杀杀,不然就是在尔虞我诈的算计中,实在是有些身心俱疲。 李渔迈着悠闲的步子,看上去十分慢,可是仔细注意他的话,就发现他移动的特别快。不一会,便来到鹿儿巷,看到熟悉的大门,伸手一敲。 门缝中一个大爷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即笑呵呵地打开门,道:“姑爷来了。” 李渔笑着一甩手里的糖人,说道:“老薛,我记得你有个孙子,在路边看到正好给你带一份来。” “哎吆,姑爷什么身份,还记得小人们这些事。” 李渔来到院子里,沿途不少的小厮丫鬟,李渔见人就发糖,等到了内院时候,差不多正好发完,只剩下最后一串。 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一只萝莉,虽然年幼,但长着一张精致的俏脸,神似天上仙女,宛如随风摇曳的柳枝。 她看到李渔之后,稍微有些拘谨,起身道:“道长。” 李渔诧异地说道:“你怎么在这?” 薛宝琴笑道:“陛下也来了。” 李渔啊了一声,果然听到动静,赵福金从房中飞快窜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李渔手里的糖人,刷的一下,便已经夺了过去,自顾自舔着吃了起来。看到李渔嫌弃的目光,赵福金嘿嘿一笑,说道:“你可算回来了,没有你在的日子,汴梁真的无聊透啦。” 李渔不解地问道:“汴梁无不无聊,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的时候也只是炼丹修炼,轻易不出宗门。” “朕说的就是宗门里。” 李渔心中了然,自己离开之后,汴梁的正经门山门内,各种娱乐活动都停止了。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是局势紧张,正经门作为人间和天庭开战的马前卒,每一个弟子都面临着空前的压力。 很多弟子都被家族召回,不允许他们跟着李渔冒险,李渔对此不置可否,任由他们离开。 自己可以对天宣战,但是门下弟子,却有选择的权力。 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为整个人间而战。 李渔从来没打算强迫任何一个弟子,去做他不喜欢的事,因为他是要反抗天庭,而不是要取代天庭。 若是威权意识太强,即使是把天庭掀翻,那也只不过是一场改朝换代而已。 李渔看着把糖人吃完,还咬着小棍的赵福金,没好气地问道:“你身为一国之主,要是光知道玩,那不成了昏君了?” 赵福金懒洋洋地往秋千上一趟,坐在薛宝琴身边,一双姣好的长腿往前一伸,说道:“朕就是昏君,父皇也是,这是我们老赵家的传承,没办法改变的。” 李渔看着她那嘚瑟的懒样,恨不得给她屁股来一脚。 这时候从房中走出一个贵妇人来,她看了一眼李渔,笑着说道:“几时回来了,怎么也不早说一声,我好吩咐他们准备酒菜?” 李渔对薛夫人说道:“自己家人,哪用这般麻烦。” 薛夫人笑道:“快到里面去吧,宝钗她在等着你呢。” 李渔也不怯场,在众人的目光中,快步走到薛宝钗的房间。 她身上依旧有金色的光芒,不过和李渔不一样,这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苦恼。 因为薛宝钗天性就不是喜欢出去玩的人,在自己府上,有些金光也无所谓,尤其是丫鬟婆子们都习惯了之后,更是连她自己都差点忘了。 她正在椅子上,捧着一本书看,听到门声没有在意,只当是自己丫鬟来了,随口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这一声让薛宝钗猛地抬起头来,看清来人之后,顿时惊喜交加,站起身来。 黑白分明的美目落落大方地看着他,虽然柔弱,却没有多少羞涩。 李渔缓缓上前,轻轻拥住宝钗,嗅着她身上的幽香,问道:“想我没有?” 薛宝钗点了点头,慢慢仰起了脸,她粉颊带着醉人的红晕,唇瓣红艳欲滴,眼波荡漾着,就像喝醉了一样一片迷离。 李渔闻弦歌知雅意,将她托着屁股抱在怀里,两人亲吻了一阵,直到丫鬟莺儿回来。 她看到这一幕,脸一红,也不怎么害臊,用脚后跟帮两人把门关上,问道:“要铺床么?” 宝钗红着脸啐了她一口,道:“你个小蹄子嘴真真刁,没见这是白天么?” 李渔怀里抱着娇小却很丰满的少女,却早就兴致满满,他笑着捏了捏美人的脸蛋,肤如凝脂,光滑又不失弹性。点头道:“铺床吧。” 宝钗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莺儿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 李渔回来了,正经门里这个消息如同长了腿一样,很快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大家精神都振奋起来,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掌教在一切都不可怕了。 掌教会像以前一样,带着大家战胜所有的敌人,最后再回到这宗门内,继续以前那恬淡舒适的日子。 李渔把一群妖怪,从风月宝鉴内放了出来,然后他们在西牛贺洲的光荣事迹,就开始被大肆宣扬起来。 这些妖怪添油加醋,把原本就十分惊人的消息,传的神乎其神。 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打进大雷音寺,都是一个可以震碎人三观的消息。 丹房内,李渔正在打坐,身后进来一个道士。 他看了一眼李渔,双眼一亮,道:“师父,你身上的金光内敛了?” 李渔笑道:“我回来这么久,你是第一个一眼就发现这件事的。” 来人正是张三丰,他抱拳道:“恭喜师父,佛光内敛,师父怕不是直接成佛了。” “算是吧。”李渔笑道。 “师父以道门散仙修炼成佛,古往今来都是难得一见了。” 张三丰由衷地赞叹道。 他一直被人成为天才,不管是正经门的长老弟子,还是山下来的各路修士、妖怪,都要高看他一眼。 但是张三丰一直没有骄傲的情绪,因为每次他以为自己很厉害的时候,师父就会来一个大的,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也有很大的差距要去追赶。 其实他不知道,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张三丰是传统的修士,他的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循序渐进的。 李渔是天外妖星,他没有任何一次的突破是循规蹈矩的。 张三丰拿了一块蒲团,在李渔身边坐下,一般帮用蒲扇控火,一边道:“师父,这次西行成果如何?” 李渔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张三丰心领神会,顿时开心起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算是吧...”李渔回想了一下,妖怪们只是吹嘘了细节,至于战果他们没有吹。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厉害了,光是说实话已经很像是在吹了,妖怪们说起来的时候,甚至要小心翼翼地去掉一些实在不可思议的场景。 比如说赵云枪挑宝光佛,比如说诸葛亮借星辰之力破燃灯古佛的莲花阵,比如说李渔在大雷音寺内成佛,引来万僧膜拜... 李渔的回归,让张三丰的道心更加坚定,他此时也已经相信了人定胜天。 这种改变,比之境界的提升还要重要,它关乎一个修士的上限。 对于修士来说,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东西比天资更重要的话,那就只能是道心了。 勤奋和天资决定你的下限高度,而道心则能决定你的上限。 张三丰道:“师父,你这次回来,打算在门中逗留多久?” 李渔问道:“怎么了?” “若是师父马上要走,我便在门中守护宗门,若是师父长期逗留,我有些私事要去做。” 张三丰的私事?李渔一下子来了兴趣,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他装作漫不经意地问道:“是什么私事?” “弟子和天师道的张道陵张天师,有过数面之缘,彼此十分投机。他在东瀛帮大明军队打仗,前番来信说战况激烈,弟子准备去助战。” “有张天师在,还能战况激烈?”李渔诧异地问道:“对面是什么路数?” “据说是一些奇怪的神祇,千奇百怪,各有妖术。” 李渔说道:“正好我要去大明办一些事,英雄会已经结束,咱们宗门最近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如你我一道前往吧。” 李渔在小雷音寺,意外得知那苯教余孽,和贾宝玉有些关系,至少是和通灵宝玉有些干系。 他准备去一探究竟,然而在金陵,势必要进入红楼的势力范围,他们的背后是黎山圣母。 虽然黎山圣母被自己赶出了中原,在中原六朝大地上,已经找不到一个她的道场,但是她手下的徒子徒孙众多。这些人又大多集中在金陵,和金陵豪门沆瀣一气,就像是李渔脚面上的一只蛤蟆。 他们的威胁不大,在李渔的敌人里实力排不上号,但是恶心人一流,时常让李渔感到心头一堵。 李渔打算先帮大明打完东瀛,然后再趁势去金陵,将四大家族连根拔起,把金陵的这些人间最大的投降派给打散。 金陵的这些豪门,可以说是整个六朝,过的最奢靡的。按理说他们是享受人间万姓最多的家族,但是往往是这些过的最好的人,最容易做叛徒走狗。 因为奢靡的享受,就像是蚀骨的酒色,泡软了他们的骨头。 当然,李渔这次亲自去助战,多少带了一些个人好恶。 张三丰一听,大喜过望,“若是师父亲自前去,那么东瀛覆灭指日可待。” 第七百七十七章 最是不能算人心 清晨,正经门。 冬日的冷风有些刺骨,门中弟子却还大多长袖飘飘,穿的十分单薄。 修道之人,自然不畏惧严寒酷暑,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薛蟠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加上他本来就有些臃肿的身子,如今更是像极了弥勒。 他看着李渔,目光有些嫌弃,托着长腔问道:“你昨儿个回来,今天我妹妹就没那金光了?” 李渔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我昨晚在你家睡得。” 薛蟠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人间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自己这个大舅哥也没有理由反对。 “喂,我说,我可要走了。这段时间你要看觑着宗门一点,谨防宵小来偷袭。”李渔丢给他一个果子,大声说道。 薛蟠赶紧点头,生怕那李渔让他也跟去,只要能留在这里,他都是愿意的。 过了一小会,他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能行么?” “你打不过的话就去找宝钗。” 薛蟠笑道:“得了吧,她还不如我呢。” 自小到大,薛蟠总算有超过妹妹的一天了,那就是修为上。 薛蟠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修炼途径,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一下子成为宗门里名副其实的长老。 虽然不知道实战如何,修为境界那是真的高... 李渔笑道:“你知道啥,她现在已经是佛了...” 青木诀让薛宝钗也得到了弥勒的部分佛法,修为已经突飞猛进。 虽然不如李渔得到的好处多,但是也可以说是今非昔比。金光消失以后,她也离开了鹿儿巷,重新来到宗门。 此时,多半正带着香菱和几个丫鬟收拾自己房间呢,宝钗和黛玉一样,都是对自己住处的要求很高的,必须相当干净才行。 交代完宗门的事情之后,李渔也有些想笑,自己的宗门竟然有一天会托薛蟠照顾... 当初自己建立宗门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想到。 果然是世事无常啊。 想到这里,李渔觉得有些不太稳妥,便转道来到隔壁的新相国寺。 这些日子以来,正经门不断扩建,已经快把新相国寺给围起来了。 好在新相国寺的僧人也不在意,尤其是鲁智深,他有时候甚至经常把自己当成正经门的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过这里面还住着一个厉害人物,那便是宋江和他的弟兄。 自从晁盖死了之后,梁山的弟兄大多跟着宋江厮混,整日里喝的醉醺醺的,在新相国寺打拳练腿、舞枪弄棒。 李渔进来之后,很快就被人看到,路边的好汉纷纷上前打着招呼。 他们对李渔的印象还不错,毕竟李渔提供了一个这么好的环境。 在一颗大树下,坐着一个壮汉,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喝的酒气冲天,而是抱着一把刀在那冥想。 听到众人的声音,他也抬眼看了一下,然后抱着刀拱手笑道:“道长。” 李渔认得这是石秀,也知道这人挺厉害的,他十分客气地回礼,问道:“公明哥哥呢?” “据说带着小乙和铁牛去山下吃酒了。” 李渔一听,便说道:“等他回来了,你帮我带句话,就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想请他和诸位帮忙,看觑着点宗门。” 石秀还是很靠谱的,李渔对他很是信任。这个人的能力在梁山也是排的上字号的,你先别管他本事怎么样,反正安排他去做的事,很少有做不成的,不管多难。 跟他的名字一样,每次他都完成的很秀。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石者,坚也;秀者,美也;石之美者,玉也。 石头是很普通的东西,石秀也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平民百姓,甚至有点凄惨。但是他不认命,贫寒低微,穷途末路,流落异乡,但君子固穷,独善其身,甘于依靠自己诚实的劳动,卖柴度日。 面对陌生之人戴宗、杨林的相问,也“既蒙拜识,当以实告”,如实述说自己的身世,不避寒微,坦荡磊落。 与杨雄结义后,不论是对杨雄还是对潘巧云,推金山,倒玉柱,拜上四拜,敬之如亲兄亲嫂,循以人伦。日后淫1荡成性的潘巧云,背地里对他说风话挑逗勾引,他“以亲嫂嫂一般相待”,不为所动,俨然君子气概。 特别是当梁山泊打破祝家庄,在宋江吴用商议要洗荡祝家庄村坊不留一家的紧要关头,独他一人挺身禀劝:“这钟离老人仁德之人,指路之力,救济大恩,也有此等善心良民在内,亦不可屈坏了这等好人。”一席话救下这祝家庄一二万人家性命。 在那个视人命如草芥,动辄杀人满门的梁山,这也是一个难得可贵的平凡英雄。 石秀点头道:“道长尽管放心,我必然把话带到。” 李渔想要离开,但是又很快转过身来,对石秀说道:“我看你在这冥想,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瓶颈,不如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一帮你。” 有李渔这种陆地神仙指点,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石秀自然不肯错过。他自己不会主动开口,但是李渔说了,他也不会硬撑着拒绝。 “道长若是肯指点一二,石秀感激不尽。” 说罢,他便将自己修炼的疑惑和盘托出,李渔听完之后微微一笑,倒不是他遇到了多难的瓶颈,而是石秀修炼的功法十分普通,不知道他从哪弄到的,根本就是被他练到头了。 李渔伸手到他跟前,在石秀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石秀浑身一颤,感觉到一种玄妙的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些东西,这让他十分疑惑。 李渔说道:“我已传授你九阳神功,你可以继续在树下打坐冥想,若是能参悟这个功法,胜过你现在练的百倍。” 石秀弯腰抱拳,道:“道长大恩,石秀铭感五内,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我帮人从不是要你们感激涕零,为我卖命,咱们以后依然兄弟相称,不必过多客套。” 说完之后,李渔的身影便倏地消失了,石秀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盘腿坐在树下,开始冥想起来。 ---- 半空中李渔和张三丰并肩而行,脚下的城池已经从大宋的换位大明的。 张三丰笑着问道:“师父,你们在西牛贺洲的最后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渔被这句话问道懵了一下,陷入到不久前的回忆中。 最后一战,攻下大雷音寺,各方都有得有失。但是唯独蜀国是赚麻了,还没有付出什么东西。 灵山诸佛只是遁逃了,但是他们去了哪里,至今依然没有音讯。 蜀国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诸葛亮明显利用了金蝉子和玄奘,他们本来以为和蜀国是相互利用,但是最后时刻诸葛亮放水,让蜀国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顺利地赶走了西牛贺洲的实际掌控者。 而西天诸佛的成功遁逃,让金蝉子和玄奘不得不继续和他们对抗,从而让这两方势力都不会腾出手来和蜀国争夺西牛贺洲。 一个佛的大陆,就这样被诸葛亮尽收。 他把事情详尽地跟张三丰解释了一遍。 张三丰听完之后,默然不语,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师父,你觉的诸葛亮此举如何?” “这个人太会算了,连金蝉子和玄奘都玩不过他。” 张三丰摇头道:“徒弟觉得这样未必好。” “哦?” 张三丰正色道:“算计人心者,到了如此地步,难免会被人心反噬。这世上最难以捉摸的就是人心,它反复无常,没有人能够一直把握的准。” “欲成就大事,该像师父一样,不去算计个人的心思,而是坦诚待人,没件事都竭尽全力,顺其自然。” 李渔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这种事不好说的。张三丰只是个修士,他根本不用去考虑六朝的天下大势,所以才能如此洒脱。 诸葛亮可以么? 够呛啊~ 不过徒弟有这种想法,自然是好的,李渔鼓励道:“你只要能一直坚持这种想法,便可以战胜修行路上的所有难关。修行,就是跟自己比较,不断超过原本的自己,就能一直向前。” 师徒两个一边交流心得,一边赶路,旅程倒也不显得无聊,很快就到了燕京城。 两人都是十分投入,聊得很入神,猛地抬头才见暮色苍茫,前方高大庄严的城门已在眼前。 燕京和汴梁又有不同,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十分注重尊卑等级,整个城池虽然房屋鳞立,行人如炽,可是除了远远近近的一些酒楼、以及远处勋臣功将们的府邸,所有的房屋几乎没有超过两丈高的,眺目望去,远处一片日光余晖处那片金碧辉煌的建筑自然便是皇城了。 “今天时辰不早了,要不要明天一早再面圣?”张三丰问道。 李渔在西牛贺洲这些日子,跟蜀国人待久了,习惯了今日事今日毕,他摆了摆手道:“现在就去,咱们连夜去东瀛,我都迫不及待要看一看东瀛到底是有什么魑魅魍魉了。” 两人来到皇城处,报上了性命字号,很快就有一队人马从宫中出来。前边是执仪仗的大汉将军,后边黄罗伞盖下有个步辇,由八个太监抬着向这边走来。 张三丰咋舌道:“皇帝亲自来了?” 他虽然知道自己师父在哪都很有面子,但还是没有料到来到大明,皇帝会亲自出来迎接。 果然,人群中簇拥着朱标,他看到李渔之后大笑道:“正经道长别来无恙?” 李渔微微一拱手,道:“岂敢有劳陛下亲至。” “道长乃是我大明贵客,若是没有道长,朕真不敢去想这江山会被折腾什么样子。” 李渔摆手道:“那都是陛下洪福齐天,贫道岂敢贪功。” 两人一边客气,一边往里走,朱标亲自给他带路,穿过一道道宫门,很快来到一个大殿。 众人落座之后,朱标问道:“听说道长在西牛贺洲,与蜀兵一道西征,如今归来莫不是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李渔点了点头,道:“基本上算是打完了,剩下些残敌,贫道留在那也没有多大用处,便回来了。” 朱标拍手道:“西牛贺洲素来是妖魔横行,百姓苦不堪言,蜀国西征之后,相信在蜀国君臣的治理下,也能让那里的蛮民享受中原礼仪的教化。此乃功德无量的好事,道长你也有一份功劳。” 李渔呵呵一笑,道:“我不过是尽些微薄之力,说出来惹人嗤笑。” 朱标试探性地问道:“道长这次来燕京?” 李渔笑道:“听闻陛下正在攻打东瀛,谅那倭人弹丸之地,竟敢不停犯边,倭寇横行东南,荼毒当地百姓。我等修道之人,岂可坐视不理,故而特来请命,愿意出手助陛下和大明一臂之力。” 朱标听完大喜,笑道:“实不相瞒,朕为此事日夜忧愁,若是有道长和令徒相助,则可高枕无忧矣。” “道长果然是急人之所急,听说你们汴梁有一个及时雨,我看这外号让给道长也不为过。” 李渔哈哈一笑,张三丰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宋公明是我生死弟兄,这外号我就不跟他抢了。换成是旁人,陛下开了金口,我说什么也要去跟他抢过来自己用了。” 朱标派人招于谦和徐辉祖进宫,在殿内设宴,宾主尽欢,很快天色已晚。 李渔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即刻便要动身,去往那海外之岛东瀛。陛下,两位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于谦道:“我们当在燕京,静候捷报。” 李渔看了一眼君臣三个,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燕京不是个设宴的好地方,听说金陵酒菜十分可口,不如我们回来之后,前去金陵痛饮。” 朱标早就有迁都之意,一直派人去做准备工作,但是因为要征伐东瀛,所以才暂时搁置下来。 听了这话,君臣三个都知道他是话里有话,看来李渔不但要帮忙打东瀛,他也要帮忙肃清金陵的那些豪绅了。 徐辉祖似笑非笑,沉声道:“道长乃是大明的贵客,想要在哪里吃,就可以在哪里吃,金陵自然也不例外。” “好,那我们就说好了,打完仗之后,我可直接去金陵。” “朕也想去孝陵看看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烟涛微茫信难求 大明,金陵城。 一间布置典雅的花厅,两名贵妇正在品茗闲聊。 坐在主位的妇人乃是贾府的王夫人,也就是贾元春和贾宝玉的娘亲,穿着一件海蓝百褶裙,一说话便满是笑意,“仙姑,令师尊寿辰在即,这些日子来我就伤神该备什么寿礼,府上金山银海的,多的是奇珍异宝,细一琢磨什么都拿不出手去,真是头发都急白了几根。” 细看她虽然已经中年,却依然语音娇柔,雪肤细嫩,保养的确实不错。 也难怪她能生出贾元春那种美人来。 客座那位贵妇身材修长,柳眉弯弯,嘴角一颗风流痣,乃是天波府的穆桂英,也是黎山圣母的亲传弟子,闻言笑道:“夫人客气了,家师一向不在乎这个,何必多费心思。”笑容中却含了几分自衿得意。 “也是天公作美,前些日子偶得了一件东西,便请仙姑品鉴一二。”王夫人笑道,随即吩咐下人捧上一个四方锦盒。 王夫人亲自从锦盒内取出一个紫青色的敞口铜香炉,捧到穆桂英面前。 穆桂英本来没怎么在意,但是她入手之后,便知道此物非同小可。细看这香炉通体光素,宝光内含,敲了几下隐隐有珠玉之声,倒过炉身,只见底款写着“熔天炉”几个楷书。 穆桂英惊道:“这东西你们是如何得到的?” 王夫人自矜地一笑,道:“府上库房的,我合计着自己留着也没用,便给圣母她老人家做个寿,希望莫要嫌弃才好。” “世上怕是很难有人会嫌弃这东西了。”穆桂英把玩着香炉,目光盯着上面的篆纹,轻声说道。 “这次圣母她老人家的寿辰,要在什么地方举办?” 穆桂英脸色一黯,说道:“在西方新建的摘星殿。” 她们有家难回,因为在中原已经没有一个人家,敢公然供奉黎山圣母了。 自从她们和李渔的正经门开战之后,天下局势风云变幻,原本互相提防甚至有战争的六朝,突然紧密联合起来。 然后就发生了六朝共灭师尊的道场,继而在汴梁与天庭开战,如今甚至打破了大雷音寺。 天庭和神佛在人间无比的权威,似乎一夜之间就被戳破了。 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曾经那么牢不可破的观念,一下就被戳破了。没错,就是戳,如同戳破一个泡沫。 黎山圣母门下的几个弟子,一度怀疑这是一场噩梦,反倒是师父他新收的弟子王熙凤,在西方如鱼得水,帮助师父重建道场,招收信徒,如今已是颇有规模。 王熙凤的贡献,也为贾府以及背后的金陵豪门,赚到了筹码。 两边都是被排挤的对象,不同的是黎山圣母已经被排挤出中原了,而金陵豪门还想再支撑一会。 不过他们内部早就有声音,说是难以对抗皇权,早晚也是要走的。 到时候,可能还是要托庇于黎山圣母门下,在她的地盘上重新安顿下来,等待时机成熟,跟随天庭一道,重返中原。 毕竟只要能在中原立足,谁也不想去四周的蛮夷之地。 “对了,凤丫头什么时候能回来?过些日子,是我们府上老太太的寿辰,凤丫头可是她老人家最喜欢的小辈。” 穆桂英笑道:“小师妹?你们随时可以派人去请她回来,只不过她愿不愿意,就难说了。” ........ 眼看海波浩渺,万里波涛。 李渔大声道:“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这是谁的诗?怎么没听过?”张三丰在他身后,笑着问道。 “你师弟的。” “师弟果然有才,不愧是诗仙。” 李渔呵呵一笑,也不知道李白写了没有,反正早晚的事。 “师父,我看你来东瀛,怎么比去别处时候开心不少?” “有么?”李渔笑着问道。 如果有的话,那多少带点前世恩怨,李渔摇头道:“不知道东瀛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竟然如此难缠,咱们师徒这次可不能丢分啊。” “怕什么。”张三丰笑道:“师父,咱们以前被人打的落荒而逃次数也不少,每次都是回去之后重整旗鼓,找帮手,聚朋友,想办法,再去打回来就是了。” 李渔摇头道:“唯独这一次,我要一击必杀!” 张三丰看着兴奋的师父,总觉得他有些格外亢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大明皇帝实在太过礼遇了吧,张三丰想起两天前,大明皇帝朱标,亲自率领几个心腹重臣,一路把自己师徒二人送出了燕京城。 恐怕只有其他五国的皇帝,亲自到了燕京,才可能会有这个待遇吧。 远处的礁石露出尖尖的头,无垠的大海中,不知道藏了多少的巨兽。 李渔能感受到海中的悠长的气息,那些存在可能是厌倦了陆地的争斗,隐居到海中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块陆地,张三丰问道:“师父,那边是不是东瀛?” 李渔举目远眺,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便挥手道:“走,过去看看。” 他们落地之后,从海边的礁石上,冒出许多探头探脑的怪物来。 这些怪物生的奇丑无比,浑身散发着大海的淡淡腥膻味道,表情惊恐地看着李渔师徒。 张三丰眉心一皱,手中握紧了宝剑,就要出手。 李渔阻止了他,问道:“尔等是什么人?” 那些怪物中,有一个从礁石后面走了出来,朝着李渔就拜。 他们嘴里叽哩哇啦,说的话李渔一句也听不懂,看到张三丰也满脸疑惑,李渔手指上闪烁着一道金光,点在这个怪物的头上。 怪物浑身一颤,弥勒的佛法果然好用,此时他已经可以开口说话。 “上仙饶命,我们是这个岛上的居民。” “居民?”李渔不厚道地一笑,这些玩意太磕碜了,就像是一滩滩融化的沥青,俗称臭油子... 李渔看他们手里握着的,好像是用鱼骨做成的鱼叉,顿时信了半分。 李渔接着问道:“你们在这可曾见过一群和我差不多的人。” “有,有很多,他们从海里来,海神是他们的坐骑,足足有几万人,上岸之后便往东走了。” 李渔心中暗道,他所说的,估计就是大明的军队。 李渔看了一眼这些怪物,问道:“你们是这个岛上的居民,那么这个岛上还有其他物种么?” “只有一些海鸟偶尔会来。” 李渔点了点头,伸手在这个怪物脑袋上一点,顿时把文字传授给他。 “你敢站出来,足见是你们族群中比较勇敢的,而且能和我对答,算你有点胆识。我今日传授你文字和语言,希望你能带你的族人,走向文明和发展。” 这个怪物果然十分欢喜,对着李渔拜了起来,等他抬起头来,李渔和张三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李渔对张三丰说道:“你莫看那些怪物丑陋,但是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可比倭人好太多了。” 东瀛很大,比李渔原本时空中的东瀛,至少大了二十多倍。 饶是如此,它在中原面前,依旧是个小国。 李渔在空中盘旋,很快就发现一处,黑雾弥漫,妖气冲天。 张三丰眼神一亮,道:“多半是这个地方。” 李渔师徒在空中穿梭,十分嚣张,完全是没有把这里的妖类当回事。 他们已经确定,东瀛反抗的势力中,最强的是妖。 这地方,很有可能一直供奉着的是尊妖神,他们在空中找了一小会,便发现了大明的旗帜。 黄色的旗帜上,黑底绣的“明”字十分醒目,在旁边的旗帜上,写着一个“戚”字。 李渔早就知道,大明的统帅是戚继光,这也是个厉害人物,他来打东瀛简直是再合适不过,属于是专业对口了。 果然,落地之后,李渔就感受到军营中那股气势。 这种气势,不是寻常兵马能展露出来的,必然是练兵的行家才能操练出这种兵马。 事实上,戚继光练兵的本事,丝毫不逊于六朝其他声名显赫的名将。 两人落地之后,被一队巡视的兵马看到,他们如临大敌,喝问道:“什么人?” “我乃正经门李渔,尔等速速前去禀报,我要见戚继光将军。” 李渔的名号如今很是响亮,尤其是他在汴梁弑杀五方神之后,更是成为了一个传奇人物。 很快,军营中一阵脚步声,戚继光带着几员副将亲自迎接出来。 他神色有些激动,毕竟他是从地方上被提拔起来的,对于传说中和陛下一道,血战金陵,扶陛下上位的正经道士,他还是很想见一见的。 戚继光看到李渔之后,稍微一愣神,他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正经道士,竟然如此年轻。 他心中先是存了几分警惕,毕竟如今是两国交战,而对面的东瀛人又素来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他们使出什么手段都不稀奇,派个人来冒充正经道士李渔,然后刺杀主帅或者刺探情报,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有这个怀疑,但是戚继光的脸上却看不出分毫来,他早就有了计较,自己先试探一番。若是真的正经道长,当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假的,自己也可以利用他来一个兵不厌诈。 “哎呀,道长,久闻道长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原来英雄出少年这句话,真没有说错。”戚继光这个人,不同于一般的名将,他没有那么多的傲气,反而是个很实际的人。 因为他知道,在大明想要做事,你不但要有真本事,还要学会官场之道。 否则的话,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更不用说施展一身的本领了。 所以他在家乡组织团练打倭寇的时候,俘获的财物除了用来练兵、招募之外,还有很大一些,都被他行贿上级了。 正因为喂得太饱,再加上他平倭寇的功绩实在是亮眼,这次的远征他才有机会担任统帅。 李渔笑道:“这位便是戚将军?我也久闻将军之名。” 戚继光只当他是客套话,心中一暖,觉得这个道长虽然名气很大,但是性子还蛮好,至少没有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李渔拿出皇帝的信物,一把宝剑,伸手扔给戚继光。 后者接过宝剑,一看就知道真伪,这是陛下的尚方宝剑,乃是太祖留下来的,世上还没有谁能仿造出来。 他毕恭毕敬地把宝剑举在手中,递还给李渔。 戚继光已经确定了李渔的身份,便更加恭敬,将他们师徒带到大帐。 帐内只有和戚继光一道出去的将军,他们本来都有些看不起这个地方上的武将,但是随着战事的进行,他们越来越服气。 毕竟在战时一个主帅有没有本事,是装不出来。 李渔环视一圈,戚继光的大帐和诸葛亮一样简洁,不过诸葛亮的东西很少,而且不管在那扎营,他的东西总能收拾的一丝不苟。诸葛亮身边就那几个亲兵,一般是不负责杂事的,也就是说都是他亲自动手。 而戚继光这里则有些杂乱,他的盔甲甚至就丢在地上。大帐内到处都彰显着他的随行和不拘小节。戚继光练兵,总是极度认真,不允许有丝毫的懈怠和差池。但是对于自己帐内的环境,他的要求就不高了,能住就行。 那把一看就是缴获的倭刀上,还有血迹没有擦干净,就被插在桌案上。 刀柄上挂着一副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标记,如此密集的标注,估计只有戚继光一人能看懂。 戚继光老脸一红,道:“帐内凌乱,叫道长笑话了。” “战事紧急,理应如此。”李渔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道:“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这次来东瀛,就是助将军一臂之力,将这个无礼小邦,彻底铲除。” 戚继光大喜,“没想到道长竟有如此胸怀,本来我还遇到些麻烦,道长一来便再无顾虑了。” 李渔的法力高强,大家都知道,毕竟是一人斗杀五方神的存在。 难道东瀛的那些妖神,还能比得过天庭的神仙不成? 李渔说道:“我来这里的时候,感觉到周围妖气滔天,对面的敌营中,应该是有些大妖,而且不止一两个。不过将军不必担心,来日两军阵前,我先杀他们的妖神祭旗,剩下的就交给将军和麾下虎贲了。” “若是能杀了他们的大妖,东瀛兵马,在末将看来,如同土鸡瓦犬!” 第七百七十九章 沧溟之中有奇甸 滚滚浓雾,如同狼烟,遮天蔽日。 妖气浓郁,令人心悸,天空低沉昏暗,透着一股荒凉。 明军营中,李渔和戚继光走出大帐,登上瞭望塔。 他眉心一皱,道:“妖气都不知道收一收,看来在这偏安一隅,让他的胆子变的太大了。” 话音刚落,他指端闪烁着莹白色的光芒,朝天一指,顿时浓雾被吹散,郎朗晴天艳阳高照。 李渔只用了这一手,就再次打消了戚继光仅存的那点疑虑,周围的将士们也都面露喜色,互相点头。 “道长,如今在对面营中,是东瀛所谓的十一神。” 李渔撇了撇嘴,你再拉一个来凑十二神,哪怕是打死一个叫个十神,听起来都能好听一些。 “什么来头?” 戚继光笑道:“据说是他们的大神伊耶那岐钻进水里洗涤时,从身上洗掉的污垢化为八十祸津日神、大祸津日神....还有什么连七八糟的的,总之合称叫个十一神。” 李渔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是真的被恶心到了,这世上还有人把灰垢当成神的? 合着你们是角质层成神? 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李渔道:“就这十一个废物,不可能有这种妖气,我看八成还有其他大妖。” “来日我拍斥候,再去探查一番。” 李渔摇头道:“不必了!” 说完之后,他直接腾空而起,来到了东瀛军营的上方。 头顶突然出现的身影,让下放一阵躁动,李渔双手轻轻摊开,道:“何方妖孽,见了本座,还不请死赎罪,简直胆大包天。” 说完之后,他直接一记大佛手印拍下,金色的“卍”字从他掌心离开之后,开始慢慢变大。 等到临近军营的时候,已经放大了百倍,砰的一声金色的卍字砸下,哀嚎惨叫不绝于耳,碰到的东瀛兵无不血肉模糊。 “你是什么人!” 终于,从大营中传出一道生涩的人声,然后李渔就看到从地底冒出一个触手来。 这触手上生满了章鱼一样的吸盘,时不时还滴下些黏稠的液体,散发着深海中独有的腥味。这触手一出现,便先把地上那些东瀛兵的血肉吸收了,触手的吸盘缓缓展开,里面竟然有牙齿,还有细长的类似舌头的东西。 他把所有的血肉,在一瞬间吸食干净,那庞大的身躯,让李渔一眼就看出来,这玩意是活在海里。 陆地上,未必容的下这么大的东西。而且他的胃口也有点太大了,恐怕以东瀛贫瘠的土地,很难养活的了他。 “我...”李渔感觉浑身无力,他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这些鸟人和妖怪,就不能干净一点,正常一点么? 这都是什么狗屁品味,把自己弄得黏糊糊的滴不明液体,真的会显得很厉害么? 难道不是更低级了么? 苯教的那群余孽虽然也很另类,但是他们至少是恐怖,而且不是有意而为之,人家真是搞尸体血肉那一套的,属于是不得不整成那样,这里的就只剩下恶心了。 在中原,哪怕你真是个神,只要你敢对外宣称自己是污泥灰垢成精,法力再高也不会有人信。 “中原的修士,你为什么也要来入侵我的领地。” 李渔晃了晃脑袋,嫌弃的神情已经掩盖不住了,他甚至连一句话也懒得多说。 一个从未光荣的种族,必然生不出什么优秀品质来,有的只是些自以为是的极端和异类。 李渔的头顶,浮现出阴阳太极鱼来,脚下踏着五行之灵,俯瞰着脚底的怪物。 这怪物看到李渔身旁环绕的灵力,也谨慎起来,他的大嘴缓缓张开,从里面掏出一把长剑。 这柄剑十分细长,很有东瀛的特色,剑刃闪烁着寒芒,一看就是十分锋利。 李渔的指端上,飞出一个小小火球,落地之后化为幽冥之火,瞬间覆盖整个兵营。 地上的怪物从各个吸盘里,喷洒出无数的黏稠液体来,将幽冥之火包裹着慢慢熄灭。 那东西看上去,就很像是...鼻涕泡。 李渔尽量让自己避免和这玩意解除,所以一直在远处丢法术,甚至还打出了几道符篆。 这怪物皮糙肉厚,李渔使出了火球、金针、冰刺、藤蔓之后,也不禁摇了摇头。 恶心归恶心,这家伙是真抗揍啊。 他双手一合,决定利用这个抗揍的怪物,来练一练手,将自己的佛法使用出来。 弥勒的神通,和李渔以前用的完全不同,根本不是一个力量体系。 虽然这佛门的顶级神通也在他的经脉内运转,但是却和其他灵力格格不入。 李渔也多少明白一些,为什么诸佛传法如此上心,原来佛门中这些顶级佛陀的功力是要靠念力来维持的。 信他的人越多,他就越强,反之则越弱,甚至有可能会一泻千里,不进反退。 也难怪人间的佛寺是最多的。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一道金光从李渔的身上放出,他身上已经内敛的金光重新释放的瞬间,磅礴的佛法之力笼罩着战场,伴随着梵音阵阵,八部天龙的幻境依次出现。 在这个怪物的身旁,一条并非实质的金龙从孤墓探出头颅。 金龙的完整身躯并不巨大,总共约莫九尺。 金龙冲向怪物,环绕而旋。 紧接着第二尊金甲天人,依然虚化透明,只是神武气魄宛若天庭大仙。 第三位奇美仙女,黑衣黑裳双袖长达数丈,飘荡轻灵,凌空飞度,一幅动态敦煌飞仙。 第四只金翅大鹏,额中一颗如意珠,口吐火焰,鸣声更胜炸雷。 第五条粗壮大蟒。 第六位似人非人,头顶生角。 第七位少女身披羽裳,香气弥漫。 第八尊墨甲战神。 八部天龙,围绕着怪物,生生要度化了此獠。 怪物化为一个人形,是一个磨盘似的大汉,个子十分矮小,但是却很粗壮。他痛苦弓着身子,捂住双眼,眼珠鲜血流淌,从五指指缝间冲出,血流汹涌迅猛,全身的血液都像被抽向眉眼,然后拼命冲荡眼珠。让他瞬间成了一具模糊血人。 怪物猛然松开手,披头散发,仰头发出一声哀嚎。 李渔手掌一合,他怪叫一声,浑身开始爆裂。从这个矮小粗壮的身体里,钻出一条蛇来,李渔冷笑一声,“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这条怪蛇对着李渔召唤的八部天龙迎头冲刺,两方展开一场交缠厮杀。怪蛇的头与尾分裂为八个,双眼就像闪耀着鲜血的红光,背上生长着松树与桧树,他的身躯横跨了八座山谷以及山峰,是只难以想象的大怪物。 没想到寄生在这怪物体内的蛇,比怪物本身还大,也不知道是修行多少年的海蛇,浑身妖气滔天。李渔和张三丰来的时候,感受到的无边妖气,应该就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黑云翻滚,紫雷轰鸣,天动地摇。怪蛇瞬间被金龙禁锢,摇滚扑腾,吼声震耳。 金铠仙人甲士目无表情,大手扯开怪蛇的嘴巴,另一尊墨甲战神如出一辙拉开它下鄂。 最后那头大鹏陆续钻入蛰龙口中,瞬间贯穿。其余七颗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地上只剩下一个瘫软的触手身躯,还有一条分为两半的大蛇。 东瀛兵营内,所有的将士都愣住了,就在他们怔住的片刻时间,戚继光一声令下,大明将士掩杀过来。 李渔在空中,看着戚家军冲锋,没三个人为一个小队,小队之间又摆成了一个阵势,他们彼此配合默契,三个人的小队就跟一个人一样,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三个小队又形成一个中队,在他们内部有着一定的运转,但是对外又化为一个整体,摆出阵来。 这是军阵中的军阵---鸳鸯阵! 三三冲锋的方式,可以说是开创性的,是军阵界的一次革命。 李渔在心中暗暗比较,虽然戚继光在阵法上的造诣比不上诸葛亮,但是他能创新,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一步了,属于是开创性的人物。 很快,这些兵马就将东瀛人杀得片甲不留,尸山血海中,他们有条不紊地收集敌人首级,准备去换赏金。 对于带兵打仗,戚继光从来都是赏罚分明,这里军纪很严,但是你若是好生听指挥,打赢了仗分战利品也不含糊。 因为远离中原,戚继光有了完全的指挥权,这让他更加的得心应手,而不用担心朝廷的掣肘。 比如说此刻如果是在中原打仗,那么战利品绝对轮不到戚继光随意发放,否则肯定会被参一本,说他培植亲信,收买军心,意图不轨。 李渔落地之后不久,此地的东瀛兵马已经被全歼,因为双方在此地交战过几次,彼此之间有了仇恨,所以这次他们下手也是够狠的,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活口。 这次远征东瀛,大明将士也是吃足了苦头,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卑鄙无耻的敌人。这些人在上来输掉几场大仗之后,便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利用妇孺下毒诈降,无所不用其极。 很快,戚继光的亲兵,拽着一个浑身被缚住的东瀛将军过来。 他的身上还印着几个鞋印,脸上被抽的鼻青脸肿,让人连拉带拽,押到帐中。 此时他浑身战栗,并不是因为兵败被俘,而是亲眼看到“神”被斩杀,东瀛兵马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他这幅模样。 等他抬头看到李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恐,大声喊叫起来。 李渔手指一点,他的话自动转化为中原话,这是佛门六神通,妙处无穷。 “弑神者,你必然会遭到神的惩罚!” “我杀的是什么神?” “是至高无上的海神,伊耶那岐之子,须佐之男!” 李渔继续问道:“伊耶那岐是谁?” “伊耶那岐,是所有生灵的创造者。”这员武将因为目睹了须佐之男的死,已经陷入了疯癫状态,他的脸上露出无限崇敬的神色,说道:“伊耶那岐和他的妹妹伊邪那美结合,生下了诸神,一共是三十三个。” “真够能生的,难怪都奇形怪状的,原来是近亲。”李渔笑道。 帐中众人也听得头皮发麻,这东瀛人的神话可真够变态的。 武将恍若无闻,他继续一脸沉醉向往地说道:“在生火神之迦具土神时,伊邪那美被烧伤了下体,伊邪那岐一气之下一剑杀死了自己的儿子火神迦具土神。” 帐中的人都憋着笑,几个武将甚至憋的脸红脖子粗。 “伊耶那美被烧伤了下体,很快就死了,她死后创造了黄泉国。伊邪那岐很想见到他的妻子伊邪那美,便一直追到黄泉国。” 戚继光笑道:“原来阎王殿也是他们造的...” 众将再也忍不住,都笑出声来,笑声很大,但是这个已经崩溃的武将,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依然沉浸在自己从小深信不疑的神话中。 “在黄泉国大殿门前,伊邪那美从殿内开门相迎。这时伊邪那岐和妻子商量说:我亲爱的妻子啊,我和你创造的国土还没有完成,请跟我回去吧! 伊邪那美回答说:“可惜呀!你没有早些来,我已经吃了黄泉的饭食。不过,既然是你特意来找我,我也愿意回去啊!让我和黄泉的神商量商量。但是在这期间千万不要看我。 时间过了很久,伊邪那岐实在等待得不耐烦了,就取下左发髻上戴着的多齿木梳,折下一个边齿,点起火来,到殿里去看。只见伊邪那美满身蛆虫蠕动,气结喉塞,全身化为大雷到伏雷共八个雷神。 伟大的伊邪那岐看到这种景象大吃一惊,十分害怕,转身便逃。伊邪那美羞愤交集,立即派黄泉鬼女在后面紧紧追赶。伊邪那岐取下头上的黑发饰,扔到地上。黑发饰上很快长出野葡萄,伊邪那岐就乘鬼女摘葡萄吃的时候逃脱了。 伊邪那美又派八雷神,率领一千五百名黄泉军追赶上来。伊邪那岐拔出所佩十拳剑,一边将冲上来的黄泉军砍倒,一边逃跑。一直被追到黄泉的边界黄泉比良坂。这时,伊邪那岐从坂下的桃树上摘下三个桃子,等黄泉军追到时,便将桃子打向他们。 看到桃子砸来,黄泉军慌忙逃了回去。伊邪那岐对桃子说:象方才帮助我那样,将来苇原中国的众生遇到患难时,你也去救他们吧!于是赐给它们名号叫意富加牟豆美命,意为大仙桃神。 从黄泉国回来之后,伊耶那岐觉得十分恶心,便在筑紫的日向国桔小门沐浴,并且在沐浴的时候,生出三个贵子。” 众将士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他们笑的前俯后仰,只不过在大笑之余,都觉得有些恶心人。 李渔不想继续听这个,他问道:“既然有三贵子,须佐之男是海神,还有两个是谁?” 第七百八十章 遥看沧海舒孤啸 “统治高原的天照大御神,和掌管黑夜的月读命。” 李渔在脑中顺了顺,在东瀛的修士中,有一对姐弟私通,然后生了一大堆神。 其中有一个是火神,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带着火,把他妈1的下体烧伤了... 然后她就死了... 李渔彻底凌乱了,这是神? 自黑也不带这样的,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头皮发麻。 太变态了,不愧是你,东瀛人... 戚继光等人,也被他的话雷的不轻,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拍案道:“此地果然急需王道教化,吾皇圣明啊,这个攻打东瀛的圣旨,来的太及时了。” 李渔说道:“这个怪物既然是所谓的三贵子之一的须佐之男,那么像这种级别的怪物,应该还有两个。至于其他的灰垢精,完全是不值一提,将军尽管领兵布置行军路线,我自负责斩杀妖孽。” “有道长在,我等皆无忧矣!”戚继光半是恭维,半是真心地说道。 戚继光手下人也都十分开心,主帅戚继光早就有了计划,几乎是不用想就开始发号施令。 戚继光不加停顿,一口气安排好进军路线,各裨将领命而出。 他转头一看,李渔还笑吟吟地坐在那里,不禁疑问道:“道长,还有何指教?” 李渔问道:“戚将军,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戚继光心中疑惑,但是十分正式的振衣向前,道:“道长尽管开口,戚某知无不答。” “你说大明为何要远渡重洋,来打东瀛啊?戚将军又为何要毛遂自荐,来这里打仗?” 戚继光没有丝毫次迟疑,道:“倭人犯边,屠戮我朝百姓,坏我家乡父老,戚某岂能容之!” 李渔没有说话,手指一动,白光之后出来一颗丹药。 这丹药泛着红色的光芒,出来之后,异香满室。 戚继光眼色一亮,道:“这是?” “此乃不死药,今赠予将军,愿将军能牢记今日之心。” 戚继光瞳孔急剧收缩,脸色由惊转喜,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死药这么珍贵的东西,他竟然给了自己。 很显然,自己并不能给他什么,自己的权势即使在大明,也比不上这个道士。 他完全没有理由来拉拢自己,那么就是说,他是真的心怀苍生,而且对自己高看一眼。 这样一个厉害人物,他竟然对自己如此看重,要知道在六朝那些声名显赫的名将多如牛毛,自己的名字或许出了大明就没有人知道了。 甚至在大明,戚继光三个字,也远远排不上字号。 一种巨大的感动和震惊,充斥着这员名将的内心,让他一度激动的更咽。 擅长人情世故的戚继光,在这个时候,反倒说不出一句漂亮话,他颤巍巍伸手接过丹药,凝声道:“我戚继光,无以为报。” 李渔至今单独送出的不死药,只给了两个武将,一个是辛弃疾,一个是戚继光。至于关羽、张飞、李靖、岳飞、周瑜...这些人物,自然有他们的国君赐药。李渔给六朝的不死药,数目不一,最少的也有十几颗。 他的不死药也不多,而且材料也不多了,不过这一颗他觉得没有给错。 或许对六朝其他人来说,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大明的武将,但是对于李渔来说,戚继光三个字,就值一颗不死药。 他虚扶一把,对戚继光说道:“戚将军你说的没错,倭人残暴无礼,人面兽心,难以更改,不服王化,久之必为中原之患。若是寻常时节还没事,就怕中原连年征战,国疲兵弱的时候,被这畜生咬上一口。天幸有此机会,让我们一道将这个中原的祸患彻底铲除。” --- 旌旗招展,浩浩荡荡,明军顺着戚继光布置的进军路线,开始全面攻打东瀛各处城池。 马背上,戚继光把玩着手里的草雉剑,笑道:“这剑属实不错,锋利异常,我要让大明的工匠们看一看,这是如何锤炼出来的?” 经过几天短暂的相处,他和李渔已经混熟了,然后戚继光就发现这个名满天下,修为惊人,弑神杀佛的散仙,为人没有一点架子,而且还很爱开玩笑。 跟他在一起,根本不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哪怕说出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他也会一笑了之。 正经道士的气度,不是常人能揣测的。 李渔点头道:“所谓的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我看水分很大,我估计八岐大蛇就是须佐之男,或者说是他的另一个形态。” 斩杀须佐之男的时候,李渔清楚地记得,他在最后的绝招就是化为一个八头的怪蛇。 八岐大蛇和九头虫很像,不过他的实力跟九头虫显然是不止差了一个档次。 九头虫,那可是能从二郎神和孙悟空联手追杀下,逃出生天的大妖。 八岐大蛇虽然看上去很凶猛,但是李渔只用了还不是很熟练的弥勒神通中的八部天龙,就将他彻底灭杀了。 前些日子攻打碧波潭,那九头虫在蜀兵和李渔的围攻下,照样是逃之夭夭了。 戚继光问道:“那么他的本体是蛇还是人?” 李渔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就对了。等见到他那胞姐天照大御神就知道了。” 在东瀛这片土地上,他们信奉的教派,叫做神道教。而天照大御神,就是神道教中主神,号称是高天原的统治者与太阳的神格化。 她的权威,甚至已经超过了她的爹伊耶那岐,是东瀛人人膜拜的主神。 戚继光好心提醒道:“这个天照大御神,可能比她的弟弟须佐之男要厉害一些。” 李渔点头道:“我心中有数。” 你比他厉害有什么用? 我杀须佐之男,也根本没有怎么发挥,只是用它试手,感受了一下佛门神通子的威力。 果然,弥勒这一套战斗起来,是十分有毁灭力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处城池外,上面歪七扭八写了几个大字,李渔根本懒得去辨认。 戚继光挥手道:“围城!” 大明军队如同洪水分流般,绕着城墙散开,很快把此地围的水泄不通。 就在他刚刚要下令攻城的时候,城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头戴草帽,拄着禅杖的僧人,他对着几万人马面向李渔双手合十,弯腰道:“阿弥陀佛,贫僧鉴真,见过诸位。” 李渔和戚继光对视一眼,都有些懵,尤其是李渔,他看向这个和尚,问道:“你是中原人?” 他的中原话说的太标准了,是地道的长安口音,以至于李渔产生了错觉,觉得他可能就是中原人。 “贫僧乃是东瀛人士,在长安待了十三年。” 李渔隐隐约约,好像有印象了,鉴真和尚说完之后,抬起头来说道:“诸位远道而来,莫非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 李渔冷哼一声,啐道:“倭人出海犯边,朝廷几次要你们清缴倭寇老巢,他们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鼓励东瀛人到中原烧杀抢掠。你既然在长安待过,难道没有听过大汉的旧事么。” 他说话的同时,用佛法神通,看了一眼鉴真和尚。这个鉴真和尚确实有些佛法,也算的上是个小小高手,但是面对李渔这样的修为是不够看的、 鉴真道:“那不过是些无知愚民的私下举动,我看道长是一个有功德有修为的人,岂可为此大动干戈。” 他指了指身后的城池,道:“你看这城中多是些妇孺儿童,他们何错之有。” 李渔还没有说话,戚继光大声道:“他们用着自己亲人从中原抢来的东西,可曾有想过为他们的亲人感到羞耻呢?”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些无辜的人啊,贫僧素来知道,中原人讲究一个‘仁’字,岂可对这些妇孺下手。” “多说无益,宰了他!” 李渔喊完之后,直接出手,三根冰针朝着鉴真飞来。 他的僧袍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冰针碰到他的身躯,鉴真和尚没有倒下。 他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根本不受指挥,他惊恐地发现,那些冰针不是消散了,它们碰到自己的身体之后,便化为水气,如今一道水雾,将他整个人围住。 还没等他说话,这水雾化为坚冰,将鉴真和尚冰封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意识的,可惜砰的一声,鉴真和他身上的冰一样,化为无数的碎屑。 戚继光随即一声零下,大明兵马开始攻打城池。 ...... 翻越过沙漠瀚海,在遥远的极西之地,一群人正在烈日下劳作。 粗略看一下,至少也得有十万人,他们赤裸着上身,几乎都有些磨损伤痕,呼着号子搬运着巨石和巨木。 他们在建造一个恢弘的宫殿,而在一旁的树下,几个奴隶举着一把黄色的罗盖伞,下面有一张椅子。 日影微微西斜,绿柳荫下,王熙凤穿着一身清凉打扮,裸露大片的雪嫩肌肤,舒适地躺在藤椅上。 躺椅扶手上系着三条皮绳,每条皮绳带着一个翻毛的皮制颈圈,套在一个男子的勃颈中。 这三个人,都是本地的国王,却被王熙凤用手段擒拿,国家灭亡,子民沦为奴隶,自己也被极尽羞辱。 王熙凤十分得意,在这里她就是无上的存在,是所有人的神。 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也被她驯服的跟狗一样听话,时不时还要在原本的子民面前羞辱他们。 这时候,从远处走来一个人,她的样貌十分清秀,一副中原女子的打扮,来到王熙凤跟前之后,她嫩脸一红,替自己主子的荒淫感到有些羞愧。 “奶奶,中原来信了,说是老太太的寿辰,要您回去一趟。” 王熙凤一皱眉,道:“我这边仔细一算,可不是嘛,平儿你也是,竟然忘了提醒我,要你这小蹄子有什么用?” 她站起身来,在平儿的雪腮上拧了一把,道:“我今儿个是没空了,你替我在这附近遛狗。” 说完,她把三个项圈塞到平儿手里。 平儿一脸嫌弃,等王熙凤走后,把项圈一扔,自顾自离开了。 那边王熙凤收拾东西,准备回中原,她最近十分得宠,身上有很多黎山圣母赐下的法宝,其中御空法宝就有好几个。 穿戴的整整齐齐,把一大片雪嫩的肌肤都掩盖住之后,她又变成一个豪门贵妇,再没有半点浪荡的淫1妇模样。 这时候平儿也推门进来,王熙凤一看就知道这丫鬟没有听自己的,她也不在意,笑着说道:“看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离你家琏二爷远了,心里记恨着我呢?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对不对?” 平儿积攒的怒气一下爆发,摔帘子就走,嘴里还高声道:“别叫我说出好话来了!” 王熙凤在床边哈哈大笑起来,她满意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抚了抚头上的珠翠,这才站起身来准备回去。 --- 汴梁,正经门。 林黛玉手中舞动着双斧,流光溢彩,威势惊人。 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花草树木,全都狂暴起来。 这些木系生灵,全都疯狂生长,隐隐之中似乎有一道绿色的纽带,将它们和林黛玉连接了起来。 在她的身前,有一个紫色的巨石,上面刻着王熙凤贾琏的字样。 林黛玉一斧子劈下来,这两块紫色的岩石,霎时间碎为齑粉。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功法,随着她收敛气息,周围的花草树木也都恢复了正常。 从林中的小路上,走出一个少女来,她穿着一身紫衫,身材玲珑浮凸,面容妩媚妖娆。 她心疼地看了一眼林黛玉,道:“等李渔哥哥回来,我跟你一起去求他出手,帮你报仇。” 林黛玉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要亲手为爹爹报仇。” “我听说那王熙凤成了黎山圣母的关门弟子,黎山圣母对她十分宠爱,传授了她很多法术还有法宝。” “我才不怕。” 潘金莲搂着林黛玉,在她额头上一点,道:“你还真倔强。” 林黛玉在她怀里舒服地拱了一下,冷哼道:“早晚有一天,我要一斧子劈下他们这对狗男女的头来。” 第七百八十一章 明暗交替两张脸 横在两块大陆之间,是一条很宽阔的海湾,这里面遍布小岛和礁石。 空气中有烧炭的味道,远处的小岛上如同烽火台一样,时不时冒出些浓烟和岩浆来。 这些岩浆落入海里,便会蒸腾起大片的水雾。 李渔看着这条海湾,问道:“你们准备怎么过去?” 戚继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然后说道:“我们正准备向道长求救。” ...... 李渔摇着头笑了笑,说道:“那我便来试一试,不一定能行。” “道长实在是太谦逊了。“ 李渔身形一动,浮在半空,从海中升腾起无数的水雾。 这些水雾在海湾上空,慢慢汇聚成一座浮桥的形状,随着他的一声吟唱,水雾开始结冰。 很快,在海湾上,出现一座坚冰浮桥。 戚继光拍手道:“好!” 这座冰桥十分宽大,戚继光身边,大明的将士们面面相觑,都不敢率先上去。 戚继光本人看了一圈,迈开步子走了上去,如此渡过海湾,才有机会直捣东瀛国都,速战速决。 他来的时候,徐辉祖曾告诉过戚继光,六朝的安宁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让他尽可能地速战速决。 这些话,戚继光一直记在心里,他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武将,戚继光为人八面玲珑,怎么可能看不出六朝上层那些心思。 他必须速战速决,免得中原乱起来之后,无力顾忌这边了。 那时候自己可真是欲哭无泪,他可不想待在这种地方当土皇帝,更不用说他手下这些将士了。 随着戚继光率先登桥,他大步走在冰桥上,然后就意外发现这冰桥上,有很小的小疙瘩,让冰面并不是那么滑。 人都开始登桥之后,这座看上去很大的冰桥便开始有些不够用了。几万个将士过一条桥,虽然李渔不担心塌掉,但却害怕会发生踩踏。 李渔看实在是有些拥挤,便再次法力,海湾上空一下出现了十八座冰桥。 所有将士在令旗的指挥下,化为三个方阵,开始依次上桥。 每一个方阵,有六座冰桥可以行走,分流之后果然拥挤的情况得到了暂缓。 将士们走在海湾上空的冰桥上,看着脚下那一座座喷射的火山,有一种奇异魔幻的感觉。 李渔伸手一挥,将戚继光和他的旗兵拽到空中,在他旁边指挥。 戚继光站稳了脚跟,俯瞰着军队过桥,眼色一亮。 对于这样的军阵大师和练兵巨匠来说,在空中俯瞰自己的兵马,是一种很难得的体验,可以让他对行军和布阵,有不一样的感悟。 大军行进到一半,突然从岩浆中,冒出一颗脑袋。 李渔看在眼里,没有动弹,戚继光刚想说话,李渔摆了摆手,然后轻轻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他有足够的信心把这些将士运送过海湾。 岩浆中的这颗脑袋,十分可怖,看上去如同牛头,但是比牛多了獠牙和喷射着火焰的眼珠。 “这是什么怪物,怎地如此丑陋凶恶。”戚继光问道。 李渔呵呵一笑,道:“我在大相国寺的古卷上,见过这种怪物的画像,这八成是一个火灵兽,正好捉回去守山。你别看他凶恶丑陋,其实本性不坏,只是天生好奇,听到一点动静就要出来一探究竟。这玩意,不会主动攻击我们的。” 他手指轻轻一点,烈火诀将岩浆内的火焰尽数吸收,多余的水雾化为一道道绳索,将这个怪物捆住。 火灵兽恍若未觉,依然抻着脑袋看热闹,直到他觉察到之后,便大声咆哮起来。 李渔用手掌轻轻对着他,闪过一道白光之后,这只好奇宝宝火灵兽,便被他捉到了风月宝鉴内。 李渔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到了风月宝鉴内,这个火灵兽很有可能会遭到玉兔的霸凌。 李渔从没有见过玉兔这种货,平日里只要不说话,那就是一个气质出尘,容貌绝色,身段妙极的美人儿。 一旦开口,活像一个泼皮破落户,属于是在街上跟狗互咬都不吃亏的那种。 真不知道她这种性子,是怎么在天庭混下去的,估计没少被收拾,否则她对天庭的恨意不会那么深。 大军行进了一天,才走过这个海湾,落脚处是海对岸一片空旷的原野。 在这里的村落外,有很多的架子,上面正晒着渔网。 戚继光见状冷笑一声,“我们已经攻打东瀛一个月有余,这里还是如此安静,真当我们是傻子了?来人,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李渔仔细看了一遍,从他话音刚落,到这支戚家军布阵完毕,随时准备迎敌,用了不到一刻钟。 这种效率已经不是可以描述的了,只有天下少有的精兵,才会有如此的行动力。 戚家军...果然厉害! 随着营中的鼓角声响起,戚家军缓缓向前推进。 从村落中杀出一大队人马,他们的两侧都挂着些小旗子,正是东瀛武士官兵的打扮。 他们这群人,簇拥着一个脸带面纱的人出来,此人手中握着一面镜子,身穿黄色的长袍,在腰间系着一条蓝靛碎花的腰带,头上如同金箍一般,带着个金色的冠冕。 不用过多人介绍,李渔百分之一百确定这就是所谓的三贵子之首,统治东瀛地面的神道教主神---天照大御神。 天照大御神,和他那个须佐之男的弟弟不一样,她是神仙最完美的化身,在东瀛拥有很高的声望。 她看向李渔,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忌惮,到了这个级别,才能觉察到李渔的可怕。 尤其是当他作为敌人出现的时候... “中原人,为何要侵犯我的领地,屠杀我的子民。” 天照大御神和须佐之男,虽然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但是天照大御神,确实能横扫东瀛诸岛。 戚继光冷声道:“等我们将你的头颅削下来,挂在燕京的城门上,过往的每一个行人,都会亲口告诉你原因。” 这是悬之东门的旧事,大汉虽然已经败亡,但是汉风没有个几百年,是完全吹不灭的。悬之东门,这简单的四个字,透漏出当时大干王朝的子民有多豪横。 “大胆!” 天照大御神还没有说话,她身后一个白衣男人忍不住了,大声呵斥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巨大的金色佛手印拍了下来,瞬间化为一滩肉泥。 天照大御神没有想到对面开战如此迅速,她快速的举起手掌,两道白光对撞之后,纷纷在路上半空中落下,已经成为了灰烬。 这时候,她手中的几个字,射出一道黄色的光芒来。 李渔没有选择对轰,他直接不管这道黄光,因为他想要检验一下自己的佛光护体, 八尺镜,又叫八尺琼勾玉,李渔接下这一招之后,身子稍微晃动了一下,然后便在天照的惊诧的目光中,微微晃了晃脑袋。 “还有没有厉害手段?”李渔十分客气地问道。 对面的天照保持了沉默,李渔继续笑呵呵地说道:“再说不出来,我可要把你们都杀光了。” “狂妄的中原人!”天照大神怒叱。 李渔觉得差不多了,他收起了自己的佛门神通子,金光散去的瞬间,他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战斗模样下。 头顶阴阳太极,脚踏五行灵力,手中没有握着枯藤,而是一把利剑。 李渔挥舞着宝剑,砍杀下来,这场景让他身后的张三丰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曾一起看到过真剑仙的打斗过程,吕洞宾全程几乎没有碰到剑柄,漫天的剑意纵横,如同泰山压顶,让人无比窒息。 像是李渔这种挥舞着长剑,直接对着敌人冲杀过去的模样,壮则壮矣,只是多少带着些好笑。张三丰跟了李渔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他跟人厮杀用长剑的。 在张三丰的印象中,师父一直是躲在暗处,即使是打完之后,自己这边的人也很难确定他就是自己人。 李渔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马上就要爆发人间和天庭的大战了,李渔最近不断地在实战中磨炼自己的技巧。 对面的天照大御神则不一样,她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支配感。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面的人可以轻松地击败自己,但是他就是在那吊着,让人上不去下不来。 对手的强大,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如今更是骑虎难下。即使是她想停战,也根本想不出自己还可以如何终结这场不对等的战争。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招惹这个瘟神,以李渔如今的实力,在东瀛这片土地上,确实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 这次在东瀛,李渔也一直没有使出全力,每次开战他都抓住一切机会,疯狂地演练。 神道教作为东瀛的立国根本,天照大御神已经无路可退,她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力挽狂澜了。 可惜,她碰到的是李渔,天照大御神的八尺镜,是她最为倚重的法宝。但是这镜子射出的光,根本不能伤李渔分毫。 李渔知道这是天皇的老祖宗,所以动手丝毫不留情,他的身法鬼魅,动辄几十个分身,让天照大御神无从下手。 她没有办法还手,但是李渔的进攻手段却可以层出不穷,他只用了 这时候,天色渐晚,突然李渔发现被自己锁定的天照大御神不见了踪影。 他知道对方根本跑不远,所以他并不是很在意。 这时候,一个脸色苍白的人影突然浮现,他的脸上就像是敷粉之后的粉头,深山穿着一袭黑色的袍子。 他是日本神话和神道的一位神祇,是月的神格化,三贵子之一,伊邪那岐之子,掌管黑夜的神明。 在东瀛的神话中,他和天照大御神是绝对无法见面的,所以刚刚月读命出现的时候,天照大御神才会突然消失不见。 这段时间,李渔早就恶补了东瀛那些千奇百怪的修真史。 对他们来说,伊耶那岐是创世神,至少是他和伊耶那美创造了东瀛人。 月读命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身子瘦削的不成人养,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可能有病。 天照大神在天上时发现地上的苇原中国有保食神将来,令手足月夜见尊前去迎接。 保食神来到后便转头,面对陆地的方向吐出米饭,又面会海洋的方向吐出各种鱼类,等吐出各种食物后,便存起来准备庭宴时供大家分享。 见此情状,月夜见尊脸色大变,指责保食神居然拿吐出来的食物给他吃,随即拔剑杀之,然后把这件事告诉天照大神。天照大神听后很生气,大骂月夜见尊一顿后不再见面,从此日月分离。 李渔当然对此嗤之以鼻,小小东瀛总是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中心,以为所有的事都是他们做出来的,殊不知他们的身份,还不如那些化外蛮夷。 偏安一隅确实容易骄傲自大,故步自封,东瀛这么多年甚至连天劫都没有出现过一次,不过眼下月读命站了出来,天照大御神确实消失了。日夜交替,轮回不止,李渔绝对不相信天照大御神能凭空消失。 李渔指着月读命,喝问道:“那厮去哪了?” “你为何如此狂妄?”月读命看着李渔,不解地问道。 “我?”李渔呵呵一笑,道:“我今日出现在这里,就是对你们最大的尊重,你们的实力若是放在中原,真还不配和我交手...” 李渔虽然是在吹嘘,但是也很接近的,在中原以他的实力,敢主动找他的不多。 此时天色已晚,戚继光下令燃起火把,照耀的京都城外如同白昼。 东瀛兵马此时已经看呆了,他们奉若神明的天照大御神和月读命,在对方面前,根本只有逃命的份。 逃得慢了,甚至会死,这已经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李渔对身后大喊道:“徒弟,布阵,别让这个再跑了,我要活捉了他。” 张三丰足尖点地,高高跃起,随着他的剑刃,空中浮现出一个八卦形状。 八卦中散发着光芒,将整个战场笼罩了起来,张三丰笑着说道:“师父,放心打吧!这次他就是插了多少翅膀,也飞不起来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正经人大杀四方 大雾弥漫,海天一色。 东瀛大地上火山遍布,火灵异常充沛,浩瀚大海中,水灵更是磅礴。 李渔左手轻轻竖起,两根手指顶着一个火球,右手则缠绕着一圈水雾。 短暂的施法之后,李渔口中吟诵之声骤然一停,掐着法诀的手势突然一变,扣指大喝一声: “疾!” 随着他话音落地,两道灵力朝着月读命奔去,方才还能活动的月读命,瞬间被两道炙热和冰冷的灵力缠绕捆绑。 他抬起头刚好能看到李渔的面目,眉头皱起,显得有些痛苦。 “滋滋”之声大作! 是火焰灼烧肌肤的声音,然后碰到了水气,化为白雾。 月读命闷哼一声,脸部肌肉抽搐一下。 他心中一颤,知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从中原来的修士可能真的会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以前即使面对大妖,尚且顾忌他背后的尹耶那岐,但是这次的中原道士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后台。 他是如此的狂妄,完全没有把东瀛任何存在看在眼里。 在这个时候,李渔没有丝毫表情波动,他握紧双拳,打出一道九阳神功。 这拳法霸道至极,堪称世间阳刚之最,拳一打出,四周波动一起,泛起一圈圈波纹,朝着周围扩散而去。 月读命惊恐万分,片刻之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正有一个拳头大的洞口,四周的血肉早就被烤焦,他甚至能透过这个伤口看到身后。 随着他身上法力的消散,月读命慢慢露出原型来,竟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东瀛兵马主将看着这一切,心中的信念已经崩塌,他不知道为什么世上能有人如此轻易就击败了黑夜之神。 李渔身形浮现而出,二话不说的抬手一拳捣出。 “砰”的一声! 这位守卫京都的武将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丝毫反应,整个人便在一股巨力冲击下倒飞出去。 鼓角声适时响起,大明将士勐地发起冲锋,他们特有的神机营将京都的城门轰的稀烂。 天空中狼烟滚滚,一副末日荒凉的景象,李渔收起功法,开始寻找逃走的天照大御神。 “三贵子”已经被杀了两个,李渔没打算收手,既然开战了就要除恶务尽。 你放走的任何一个敌人,都有成长为高手的可能。 戚继光本来打算速战速决,但是到了东瀛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复杂。 那些神道教的武士,被宗教和他们信奉的神洗脑,打起仗来根本不怕是,再加上远离本土作战,什么辎重给养都要靠自己去抢,所以十分吃力。 直到李渔到来,彻底改写了这一局面,他铲除掉的那些神道教的修士,给了明军巨大的帮助。 总的来说,在东瀛李渔所起的作用,比之他在西牛贺洲要大很多。 因为西牛贺洲的主力是蜀国的精锐,不管是诸葛亮,还是张飞、马超、赵云、黄忠、魏延...甚至姜维、王平、霍戈...都是战力爆棚的。 即使是西牛贺洲里要面对的敌人,比东瀛这些妖孽强了不止百倍,但是李渔依然只是起了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而且他自己也收获颇丰,招揽了一大群妖怪小弟、得到了弥勒佛法神通。 在东瀛,李渔纯属是大杀四方,没有一合之敌。 以前还有一些对正经道人有怀疑的武将,这次也是彻底被折服了。 毕竟李渔出道时候,是以帮宋帝赵佶修建园林而扬名的,怎么着也跟奸臣贼道沾点边。 即使他后来在汴梁斩杀五方神,也很难扭转人们的第一印象。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此刻眼中的李渔,已经是神威盖世,睥睨四方。 李渔没有随着戚继光进京都,他对于活捉所谓的倭人天皇没有任何兴趣,那是大明要去关心的事。 明太祖朱元章的仇,这次终于要得报了。 李渔要追杀天照大御神,直接御空而行,他刚刚跟天照大御神交手,还残存着这厮的气息。 李渔手指一动,释放出一只纸鹤,施展仙鹤童子的功法,顺着气息追了过去。 他的速度奇快无比,连张三丰也被甩在身后,即将靠近的时候,突然在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的小石头。 这石头在空中盘旋,本体不断变大,很快化为一座黑色的小山。 黑色小山在半途黑光闪动下,迎风暴涨至数十丈,直奔李渔砸去。 山峰尚未飞至,一股惊人气势就先滚滚袭来。 李渔镇定如常,双手掐诀速度更是快到不可思议。 眼见已经涨大到百丈之高的黑色山峰,就要砸中其身躯时,李渔手上的动作却是忽然一停。 只见其脚下一团五色光芒突然亮起,一道符文遍布的隐秘阵法骤然浮现,瞬间就将李渔化身的仙鹤吞没了进去。 那座山峰击了个空,朝着下方的山脉砸了过去。 随着黑色小山落地,它又化为一颗小石子,而李渔的身子也浮现在空中。 李渔低头一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山谷。 这里空间狭隘,光线昏暗,谷内弥漫着滚滚黑雾,两侧都是高逾百丈的岩石峭壁,上面镌刻着一些古怪图纹,和一些晦涩难明的符文。 那些文字十分奇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壁画图腾。 在谷内四角,则各竖立着一根高大的青石柱,每根柱子表面都铭印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看起来古老异常。 就在此时,深黑色地面上突然紫光闪烁,天照大御神站在山谷之中,冷眼看着李渔。 “你把我的弟弟杀死了?” 天照和月读命虽然说是永不相见,但那只是欺骗神道教信徒的手段,他们的关系十分要好,甚至有些超纲... 李渔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她的身后,这种赤裸裸的无视,让天照愤怒异常。 从来没有人似这般侮辱过她,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对手。 山谷中,迸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从山体的中间像是被人撕开一道口子,里面走出一个女子。 女子身着红色纱裙,体态丰腴,容貌美艳,年纪看起来倒是不大,身上却有着一股子成熟韵味。 她看向李渔,开口道:“就是这个道士,杀了我两个孩儿?” 李渔眉头紧皱,他不明白这一窝子为什么如此变态.... 因为这个红衣少妇的声音粗犷,分明是个男子。看来他就是尹耶那岐,难怪他老婆死了之后,他一个人还能生出所谓的三贵子。 这玩意是个雌雄同体啊,看他这幅模样,应该是自己把自己变成了雌雄同体。 李渔叹了口气,东瀛这地方变态的原因终于被他找到了,原来是丛根上就烂透了。 第七百八十三章 猥琐怪身死道消 山谷中,弥漫其中的白雾已成血云之势,腥气滚滚而来,更有无数厉鬼哀嚎之声,遮天蔽日,罩住群山。 血云中,红衣少妇化为一个阴柔男子,倏尔又化为一个魅惑众生的少妇,少妇红衣消失化为了血云,再出现时候身无寸缕,丰乳涨挺,臀肥腿长,羞处毕现。 这么不知廉耻的东西,让李渔看的直反胃。 难怪他和自己妹妹尹耶那美生了那么多孩子,他一个也不喜欢,还杀了好几个。 但是尹耶那美死后,他生的这所谓三贵子,却深的他的宠爱。 原来这厮是和自己生的... “日本人”果然名不虚传,是由传承在的,这名字的含义李渔到此刻才懂。 天照大御神在他身边,冷笑连连,明显是觉得自己的“爹娘”可以打败李渔。 与之相反,尹耶那岐没有这么自信,他面色凝重,直视着李渔。 “本尊无意与你为敌。”尹耶那岐说道。 此言一出,天照大御神顿时愣住,直勾勾看着血云中那个存在,那个曾经她以为是无敌的存在。 李渔笑道:“是么?巧了,我十分有意与你为敌,还想要把你宰了呢。” “你觉得你真能在东瀛这片土地上,吃定我么?” 话音刚落,尹耶那岐就觉得脚下顿时剧烈颤动起来,一声声如同滚雷般的闷响从地底传出。 在其四周百丈处,泥土翻动,岩石崩裂,四个巨大的泥人同时破土而出,将他和天照大御神围在了中央。 这四个泥人,每一个都像是修行了象天法地一般,身躯伟岸至极,低头看着他们。 尹耶那岐怪叫一声,从血云中走出一个巨人枯骨,这骨架高约五六十丈,上面布满了齿痕,所有的关节相连处,则都悬挂着一颗血红骷髅,如同红色风铃一般,悠荡不止。 巨人枯骨十分诡异,他身上挂满了人头不说,竟然还能掐动法诀,口中也响起了晦涩的吟诵之声。 骨头架子说话本来就十分蹊跷,更奇的是这幅骨架甚至能表现出表情来。 只听这声音“嗡嗡”响起,在山谷中不断放大回响,竟引得整个山谷都跟着震颤起来。 两侧的崖壁上,细碎的山石“簌簌”滚落,其上镌刻的符文却是光芒大作。 李渔顿时明白,这些篆文是一个阵法。果然,那些原本看不清样貌的图纹,此刻却是骤然变得鲜活起来,一个个挣扎扭曲着,化成了一片片黑色火刀。 火刀刀刃摇曳,莲叶飞旋,一蓬蓬黑色火焰从崖壁上飞射而出,不断落入山谷之中,不一会儿就汇成一片黑色火海,将四个泥人的下半身淹没。 但就这一手控火术,李渔都忍不住要给他拍一拍手掌,可惜他好像只是专精火术,却不懂相生相克。 五行单练,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碰到李渔这种五行全部都练,而且全部都练到精妙处的对手,就是碰到克星了。 李渔念动真言,头顶的阴阳鱼急速旋转,太极之意更胜,足下五道灵力顷刻膨胀。浮在半空的李渔双掌一合,五行之力化为五道光针,飞速前行,朝着尹耶那岐打去。 尹耶那岐哼了一声,右手一指,血云中现出两尊巨大骷髅头颅,血气翻涌,迎上五行道光,五行道光精光四射,搅碎了其中的一尊,另一尊却趁势撕咬躲避。 尹耶那岐哈哈一笑,邪焰顿时大盛,在他周围出现无数的幻像。 这些幻像侵入李渔的双眼,让他有片刻失神,但是却很快清醒过来。 李渔在幻境中,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蛊惑,这得益于九天玄女的天子楼,在那里面他经历了无数轮回的幻境,早就对幻术有了很高的防御能力。 尹耶那岐的实力,自然无法和九天玄女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破除万象!” 李渔爆喝一声,然后看向尹耶那岐,他脸上的得意之色甚至还没来及转换,便被李渔一记九阳神功捶破了胸膛。 他愕然看着自己的胸口,流露出和月读命一样的神情,然后身躯缓缓倒下。 倒下之后,尹耶那岐的身子,慢慢消散。一道黑气升腾而起,想要逃出这里,李渔神色一动,挥手就是一道白光。 白光中,玉兔兴奋的脸庞出现,甚至有些潮红。 她二话不说,对着黑雾就是一阵雷噼,从黑雾中传来一阵嘶吼,带着无穷的不甘,尹耶那岐的本体终于出现。 他惊恐地看向李渔,还有李渔手掌中的玉兔,突然就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李渔眼神冷峻,他对着玉兔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一道天劫紫雷噼下,将尹耶那岐噼成一块焦炭。 在山谷中的天照大御神,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呆呆站在原地。 李渔走到她的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天照大御神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微微转头,侧过脸的瞬间,脖颈处传来一阵凉意。 李渔手中拿着的,真是草雉剑,他一剑砍下了天照大御神的脑袋,后者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在面对击杀了尹耶那岐的修士的时候,她早就失去了一切反抗之心,任由李渔将她斩杀,也不敢做出任何反击的动作。 李渔呵呵一笑,道:“这就是东瀛人,他们在强者面前如同最懦弱卑微的蠕虫,在弱者面前却张牙舞爪,如同炼狱中逃出的恶魔,极尽凶残狠厉之能事。” 玉兔道:“这个山谷好像是一个福地。” “你要出来去看看么?” 玉兔大摇其头,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这法宝中,除非是你把天庭掀翻了。” 李渔笑了笑,没有说话,玉兔的谨慎是有道理的。 天庭最想除掉的人,除了李渔之外,估计就是这只兔子了。 他们两个一道炼制出不死药,已经动到了天庭的根本。寿元是天庭唯一可以用来拿捏人皇的手段,如今也已经失效。 六朝大地上,人皇们已经蠢蠢欲动,也就是现在人皇的权势被一分为六,这要是大汉帝国时候,人皇统治着整个六朝大地,再有了不死药,早就和天庭翻脸了。 李渔走到山壁处,看着满山的怪字,他用草雉剑在山体上,写下一行大字: 正经道人灭日于此 第七百八十四章 就特么你叫李渔 京都城中,几万明军聚集在大奥之外,断壁残垣上尚有烟火未灭。 在大奥中,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良怀亲王给朱元章的信,措辞不卑不亢,引经据典。 最让他们得意的是,这信写完之后,果然大明的水师遭遇了风暴,远征之事不了了之。 东瀛人向来觉得自己和中原相差很远,这一下给了他们自信,于是乎他们便把这封信刻在了石碑上,永远立在大奥,来回应朱元章的倭扇诗,更是以示自己取得了对大明的胜利: 臣闻三皇立极,五帝禅宗,惟中华之有主,岂夷狄而无君。乾坤浩荡,非一主之独权,宇宙宽洪,作诸邦以分守。盖天下者,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臣居远弱之倭,褊小之国,城池不满六十,封疆不足三千,尚存知足之心。陛下作中华之主,为万乘之君,城池数千余,封疆百万里,犹有不足之心,常起灭绝之意。 夫天发杀机,移星换宿。地发杀机,龙蛇走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昔尧、舜有德,四海来宾。汤、武施仁,八方奉贡。 臣闻天朝有兴战之策,小邦亦有御敌之图。论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论武有孙吴韬略之兵法。又闻陛下选股肱之将,起精锐之师,来侵臣境。水泽之地,山海之洲,自有其备,岂肯跪途而奉之乎?顺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贺兰山前,聊以博戏,臣何惧哉。倘君胜臣负,且满上国之意。设臣胜君负,反作小邦之差。 自古讲和为上,罢战为强,免生灵之涂炭,拯黎庶之艰辛。特遣使臣,敬叩丹陛,惟上国图之。 这封国书确实很有水平,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可见东瀛上层对汉家文化浸淫之深。老朱生怕自己冲动,劳民伤财,远征无益,毕竟当时还有五个野心勃勃的邻居,在中原大地上共存。他也害怕子孙后代除了脾气大的,非要给他出这口恶气,甚至把东瀛列为永不征伐之国。 这下东瀛人更来劲了,到处宣扬自己战胜了大明,一度导致了后来的东瀛人自视甚高,觉得大明而已,一打就碎,然后就是壬辰倭乱被彻底打醒了。 如今,石碑依然在,但是这里已经站满了大明的将士。 戚继光看着眼前被俘的东瀛王室和官员,心中豪气顿生。他拔出剑来,在石碑上划出一道口子。 “海天相隔,一衣带水,陆岛合该一统。犁庭扫穴,斩妖除魔,东瀛已无战事。我等,终究是没有辜负陛下隆恩,接下来在整个东瀛,追杀倭寇!海边家中藏有中原衣物首饰者,格杀勿论!” 将士们举起手中兵刃,齐声高呼起来,声浪震烁京都城。 戚继光身边,一个亲兵附耳道:“将军,道长不见了,小道长也不见了。” 戚继光点了点头,李渔和张三丰走了,事了拂衣去,果然是修道之人。 他在自己的上奏中,丝毫没有夸大自己的军功,而是将李渔的功劳全部写了下来。 戚继光知道,自己欠了李渔一个天大的人情,真的是比天还大。 直到现在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李渔会把不死药这东西给自己。 浩渺无垠的海面上空,李渔御空而行,这一战已经结束,是时候去和朱标商量点事了。 首先当然是铲除金陵那群鸟人,然后就是那件石破天惊的大事:人皇封神。 此事或许是下一个导火索,有可能会彻底毁灭中原,但是李渔知道,这个压力必须有人来抗。 这一代是人间鼎盛的黄金岁月,豪杰遍地,英雄无算,战力惊天。 如果这一代人没有担当,不敢出来打,难道要留给子孙么? 等到张角带来的这一波灵力被消耗殆尽,天庭补上了所有窟窿,还会有下一个六朝么? 还会有这么多的人杰同时存在么? 一道悠长的气息打断了李渔的思绪,这是从海底深处传来的灵力,正在窥视李渔师徒。 李渔侧眼看了一下,张三丰没有发现,足见这个存在十分强大。 不过它没有出手,李渔也就懒得理会,继续御空而行。 等他们走过去之后,海底一个庞然大物翻转身体,它的身上布满了各种寄生物,都已经硬如石块。 黑漆漆的身形无比硕大,若是在陆地至少有山那么大,也不知道它有多久没有动弹过了,一旦翻身整个海域都受到了波动。 “正经道的大良贤师,好久没有看到了,难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 “天人合一。” 李渔将太平书的五行之灵,运转了十二个周期之后,依然无法和佛门的佛法融合,不禁陷入了沉思。 九阳神功暗和天地大道,其中的玄妙处李渔根本领悟不透,否则的话或许可以调和两种功法。 只能说九世真仙,果真不同凡响,很难想象当初的九天玄女是何等的绝代风华,可惜还是陨落了。 李渔和张三丰很快就回到了大明,上岸之后,化为普通道士,走在陌生的海边小镇。 清风习习,带着海边特有的咸湿味道,萦绕在一处坐落在海湾内的二层客栈周围,客栈的店幡随着风轻轻摆动,露出四个黑墨大字“东海客栈”。 名字中带着东海,店内看不出任何海边客栈的特征来,黄土做墙,以木为梁,一楼摆着几个散座,二楼设有客房,李渔和张三丰都不是挑食的人,肚子有些饿了便很自然地上来吃点。 “一壶九韵春,两个凉菜拼盘,一只蒸鸡,二斤牛肉,麻利的快点上。”小地方不能有太多讲究,李渔还是很理解的,随意张口就说了几道最简单的酒菜。 跑堂的个子不高,二十郎当岁,相貌平平无奇,一脸傻兮兮的憨厚模样,听完李渔点的菜,憨笑道:“木有。” “有什么新鲜的海鱼,螃蟹,大虾清蒸一下端上来。”李渔无奈地说道。 憨子小二继续笑道:“木有。” 李渔看了一眼四周,丧气地说道:“来一碟花生米,两碗白开水。” “也木有。” 李渔眼睛一翻,还没等他发火,小二自己先动了,他解开自己的腰里的围裙,摸出一把菜刀来,道:“杀了任俩,就有肉吃了。” 李渔和张三丰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他们真的很想吃点东西,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一会去海里捉只鱼,烤来了吃。”李渔说道。 张三丰点头道:“这客栈的后厨,应该有些调料。” 小二一看这两个人竟然无视自己,不禁火冒三丈。 “俺们这里是纯正的黑店,专门吃人肉包子。看任俩浑身也木几两肉,赶紧伸出脑袋让俺砍一刀。” “先等等,这两个细皮嫩肉,留给我先劫个色。”话音响处,只见二楼红裙一闪,随即一个艳丽妇人快步走下楼来,离得近了见此女约三十来岁,身材丰满,眉梢眼角尽是媚态,脸上不施脂粉,肤色白嫩,走到桌前红裙一翻,径直坐到了桌上,绣鞋往条凳上一搭,翘起了二郎腿,随后身子一仰,两臂往桌子上一撑,扬着下巴,脆生问道:“怎么还要抓鱼,对小店不满意?” 李渔诧异的拿出小册子来,确定这个不是孙二娘,小册子上显示孙二娘已经死了。 小二摸了摸头皮,道:“老板娘,你要弄到啥时候?” 老板娘用手捏着自己的秀发,朝着李渔这边转了一下,媚眼如丝道:“那就要看这两个后生的本事了。” 李渔眼中闪过一道神采,道:“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总该知道我的名号,在我的面前,现出原形来吧!” “你很自信嘛。”老板娘冷哼一声,翻身下桌,蛇腰轻扭,走到李渔跟前,眯着眼问道。 张三丰厌恶地朝后一退,他的椅子和他一道,离这个女人一段距离,反倒是李渔饶有兴趣的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老板娘的诱人曲线,在那对‘胸器’上睃了一眼,笑道:“我自信,可是有本钱的,老板娘要不要试一试?” “要死啦,你敢调戏我?” 老板娘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赤红色的光芒,看着李渔的眼神也慢慢危险起来。 李渔一拍桌子,身子朝后退去,还顺便带上了张三丰。随着他身子离开,张三丰才看到轰鸣声中,正有一道坚冰朝着此地砸来。 随着红衣妇人的一声长啸,周围的空气中,水雾凝聚而成的冰块,全都浮在半空,短暂的停留后朝着李渔飞来。 这些冰块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那无尽的寒气。 李渔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狭小的客栈内辗转腾挪,竟然是硬生生在各种缝隙中,没有碰到一块冰。 随着一声长啸,红衣妇人的身子,慢慢化为一只白狐,白狐的身上身纯白的皮毛无风自动,平滑的绒毛如中原最好的丝绸般柔顺。 她的眼睛闪烁着赤红色的光芒,带着无尽的怨气,像是要把李渔生吞活剥。 “青丘狐,苏妲己?” 青丘狐的名声,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如同其他的九般灾一样,并不出名。 但是苏妲己这三个字,是个人就知道,躲在一旁的张三丰好奇地说道:“这是苏妲己?她不是被杀了么?” 神州浩土广瀚无边,六朝的时空更是如此。在漫长的岁月中,世间除去号称万物之灵的人之外,更有无数生来,与人类一同在这天地之间。 诸如家禽有鸡鸭猪狗,勐兽如豺狼虎豹,俱是人所常见熟知。而在人类崛起之前,这片土地曾经是莽兽和妖怪的乐园,那时候各种顶级妖兽层出不穷,霸占了整个大陆。 直到三皇五帝,带领人族崛起,将所有蛮兽格杀,冰封在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中。从此之后,偶尔有妖怪,也不再如蛮荒时候那般强横。 而自远古以来,世间便颇多流传种种奇闻传说,在神州四方蛮荒偏僻之地,穷山恶水之间,有一些上古灵兽、洪荒道种,残存人世。千百年下,无数跋山涉水擒龙捉妖的热血少年传说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而在这些繁多的传说之中,狐妖一族,或许并非最凶勐最强大的怪物,但毫无疑问,是世人眼中最神奇、神秘及至于是唯一带着些人情世故的传说。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就和苏妲己有关。 因为苏妲己的妖娆妩媚,迷惑了人皇,这件事实在是太出名了,于是慢慢的狐妖在人们口中,却似乎往往带有一丝暧昧。虽然一直也有流传着狐妖伤人的传说,但与其他怪物传说不同的是,狐妖一族常常会留下诸如与人相恋的动人故事,这在种种妖怪祸害人间的传说中,是非常突出而另类的怪事。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在凡夫俗子、世间百姓之中所流传的,在真正的修真炼道之人眼中,狐妖一族是一群极聪慧甚至狡猾的生物。 比如说白毛,就是个人憎狗嫌的存在,所有人看到他都想躲得远远的。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苏妲己不是这个时空的妖怪,甚至不能算是狐族... 因为她属于一个更加神秘的地方,神秘到人们并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只能称呼他们为天外异种。 便如同啄眼鸦其实不能算是乌鸦,青丘狐也不是狐狸,只是比较像罢了。 或许是他们的祖先来的时候,为了不被这个时空的强者发现,于是从陆地的生灵中,各自选择了一种自己喜欢的形体,来掩盖自己的特殊。这是宋江告诉李渔的,后者觉得非常有道理。 李渔和苏妲己对视起来,他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也知道这件事解释不清楚。 他没有打算解释,即使是面对苏妲己,李渔也不是很害怕。 所谓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吸收了弥勒的神通子之后,李渔越发的自信起来。 “你是狐狸,纣王帝辛是人,你们之间为什么能相爱,难道没有生殖隔离么?”李渔打破了沉默,率先发问道。 他本意是想激怒对手,然后让苏妲己露出破绽来,自己好一举拿下。 谁知道苏妲己也是千年的狐狸精了,她冷笑一声,说道:“据我所知,你的相好里还有几棵树成精呢,你怎么不说自己和桃花、杏花、情花交媾呢?” 李渔咽了口唾沫,这狐狸精真够损的,而且他也意识到,对方是有备而来。 她早就盯上自己了... 这种老狐狸肯定有把握,才会在这地方截自己,李渔顿时提起了小心。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可能是误会。” “误会?”苏妲己冷声道:“我对你没有误会。” “关于你相好的坟被挖这件事,我觉得李世民全责,要想报仇你该去长安啊。你是不是害怕他,所以来找我的麻烦?”李渔说道:“你要给相好的报仇,可不能欺软怕硬啊,不然帝辛他死不瞑目。” 李渔知道,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找李世民,说到底出来混要将势力,自己的背景还是太单薄了些。 苏妲己气休休的,想杀人的眼神已经掩盖不住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故人重逢海波上 苏妲己被气的狐毛乱抖,双眼发红,但是她对面的李渔好像看不出来,还在那不停地都囔。 “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恰巧路过,然后走在了前面而已。” “唉,人总是喜欢欺骗自己,没想到狐狸也一样。你说你要是不敢去,就好生生地享受生活,怎么着也是被从棺材里放出来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你甚至应该摆一桌酒席,感谢大家伙帮你掀棺材盖...” 苏妲己忍无可忍,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然后朝着李渔打了过来。 她的身躯瞬间变大,化为山岳一般,九条尾巴在空中摇晃,就像是分开天地的支柱。 “象天法地...”张三丰在一旁,面色凝重,看着这个庞然大妖。同样是使出象天法地,这个九尾狐可比前面几个大多了,她的身躯甚至一眼望不到头顶,九根摇晃的尾巴更是骇人,散发着无穷的灵力。 李渔咒骂一声,吓得不轻,赶紧御空而起,躲开地面。他一直以为牛魔王是妖族的天花板,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见识太短了。牛魔王跟苏妲己比,还真算不上什么大妖。 整个客栈被她一脚踩烂,地上留下的大坑,形成一个爪子状的海窝,将海水引了过来。 李渔眼看这青丘九尾狐如此厉害,他赶紧手掌一动,白光闪烁之后,将张三丰收到风月宝鉴内。 张三丰顿时明白,师父不准备打了,他想跑路。 李渔心中十分清楚,他是天庭头号通缉犯,独自面对苏妲己这种妖怪,费尽全力去打,赢了没啥好处,还容易被天庭趁虚而入。 万一自己和苏妲己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天庭来人偷袭,岂不是完蛋...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己是肯定没有帮手的。 在西牛贺洲的时候,李渔可以肆意打架,是因为他身后有蜀国的一群武将,安全感十足,所以根本不怕。 “我说,能不能不打,我们和谈行不行?” 就在他准备开熘的时候,突然远处的海面上风云大作,一阵狂风之后,巨大的浪花托着一股水流,直冲云霄。 在水柱中,一条白龙乘势而起,片刻之后,就到了李渔的面前。 “敖烈!” 李渔发现来人是龙女敖烈,赶紧大声道:“快来助我!” 有了帮手,那就不一样了,李渔打算趁机把苏妲己收拾了,免得她一直算计着找自己麻烦。 敖烈在空中盘旋一圈之后,李渔这才发现她的身躯已经是以前的几十倍,如今在施展了法天象地的苏妲己面前,依然不落下风。 她瞪着苏妲己,开口就骂道:“骚狐狸,这个道士是我朋友,识趣的话就赶紧滚!” 李渔一听,信心大增,敖烈口气这么大,看来是修为进步不少。 他站在敖烈身后,大声道:“听到没有?你还不走,她发起火来,我都劝不住的,你真会被活活打死的。” ...... 片刻之后,李渔看着身边玩命飞的敖烈,嫌弃地问道:“你打不过她,为什么说话还能那么大声啊?” 敖烈冷哼一声道:“难道我要上来就求饶么,她会放过你么?你小子脑袋真不灵光,反正都是要逃,我先吓她一下,还有点希望吓住她。” 在他们身后,追杀的人除了苏妲己,还有从东海窜出来的一大群神仙。 敖烈拿了东海重宝,引来无数人追杀,她从海中跃起,根本不是为了救自己,她自己也是在逃命。 李渔越想越气,本来只要跑的比苏妲己快就行了,现在倒好,一大堆人追在屁股后面。 李渔皱眉道:“不对啊,东海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了,我以前咋不知道?” 他感受到了身后的气息,出乎意料的是,比之东海龙王强横百倍的都有。 其中一个跑的贼快,脚下的轮子李渔似曾相识,突然他眉头一皱,这不是风火轮么,李渔愕然道:“红孩儿复活了!” 敖烈拽着他的胳膊,道:“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往后看,那是哪吒不是红孩儿。” 李渔这才觉察到,敖烈身上有伤,手上龙血炙热,烤的他手腕疼。 李渔赶紧施展水字诀,一边逃命一边帮她疗伤。 “交出定海珠,饶你不死!” 李渔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敖烈,后者更加紧张,拽着李渔狂飞。 这时候敖烈手掌一挥,银色霞光陡然一亮,淹没了李渔的视野。 李渔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笼罩,眼前景色飞快变幻。很快,他的视野便恢复,出现在一片空旷之地。 这分明是撕裂时空的腾挪术,让李渔眼馋不已的左慈看家本领,没想到龙女敖烈也学会了。 落地之后,敖烈呼的一声长舒一口气,然后四肢摊开躺在地上。 “累死我了。” 李渔皱眉道:“你真拿了定海珠啊?” “当然了,不然为什么会惊动那么多人。”敖烈笑道。 “你胆子真肥...”李渔心里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害怕。 定海珠不是一般宝贝,即使是李渔这种不算是很懂行的,也知道这玩意的厉害。 “那不是燃灯的东西么?” 敖烈笑道:“我在龙宫潜伏这么久,常听人说起你,你不是也得到了弥勒的佛法么?弥勒和释迦都能出事,燃灯哪里躲得过,他把定海珠藏在了东海,我跟金蝉子上大雷音寺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这个线索,这些日子一直在找,终于是让我找到了。” 难怪龙女消失了这么久,李渔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一点消息,原来是躲起来了。 李渔问道:“你上西天比我早,多少应该知道些内幕吧,佛门到底是怎么了?” 敖烈看了一眼周围,说道:“佛门的事没个十天半月说不完,我这法术不太灵,咱们估计没逃出多远,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跟你说。” 李渔点了点头,伸手在她后背一点,助她恢复灵力。 敖烈脸上露出一丝惬意的神采,道:“还是这纯正的水字诀舒服。” 第七百八十六章 熙熙攘攘皆名利 “先别急。” 李渔伸手制止了要御空的敖烈,手指点在她的左臂,一道光盾将敖烈的气息遮掩住。 “这是隐匿诀。”李渔说道:“我们低调点,慢慢回去。” “行啊你,从哪学的?” 李渔嘿嘿一笑,“你走的这几年仇人有点多,这道术是我自创的,是追杀、打探、逃命的必备神技,怎么样,学不学?” 敖烈大为心动,她刚偷了定海珠,正需要这般法术。 “好,好哥们。”敖烈搂着李渔的肩膀,吊着美目斜乜着他道。 “喂,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两个人打打闹闹,来到外面,李渔从风月宝鉴内,拿出一个竹竿来。 敖烈讶异地看着他,等看到上面的布条,登时笑的合不拢嘴。 只见李渔举着一个竹竿,竹竿上挑着的布绣着:神机妙算 李渔捏着下巴看了一眼敖烈,摇头道:“你这样不行。” “我?怎么了?” 敖烈穿了一身淡紫间白的薄罗衫子,裹出了峰壑起伏的傲人曲线,圆凹紧致,这模样虽然十分养眼,但是也容易引来注意。 逃命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低调,化身为亿万大众中的一员,才能蒙混过关。 敖烈看了自己一眼,说道:“你那有道袍么?” “太多了。”李渔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一个宽松的,让她罩在外面。 龙族都比较豪放,李渔也知道这一点。 两个人走进小城,李渔从路边找了一个货郎,道:“小哥,这香袋怎么卖?” “十文,这可是上好的沉香木。” 李渔一嗅就知道这不是沉香,但还是笑呵呵地掏钱,把香袋绑在竹竿上,然后问道:“小哥,麻烦问一句,这里是什么地界?” “两位是云游的道士吧,一看就有仙气,这地方是蓬莱镇,再往前就是登州府。” 李渔和敖烈走到一旁,这才撇嘴道:“你这空间腾挪术果然是新学的,就这点距离,好似蛐蛐一跃,搞不好追兵就在附近。” “这腾挪术要是距离够远,岂不是天下无敌了,我实话跟你说吧,这道术非但距离不远,而且太耗费灵力,一个月只能放一次。” “鸡肋,这绝对是鸡肋。” 李渔心中暗道,自己仇家遍天下,一个月至少要逃命十次八次的。 “既然才到登州,也不急着走了,他们肯定不会想到咱们这么慢,说不定反倒有奇效。” 敖烈看着他,问道:“你确定这隐匿诀能用是吧,我跟你说,那狐狸精可最擅长追踪了。” 李渔点头道:“你放心,我用这一招,从牛魔王跟前开溜,他都没有觉察到。当年在方腊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 李渔这一招,就是从大云光明寺的废墟逃命的时候自创的,那真是把他逼到了绝境。 敖烈点头道:“那还差不多,方腊要是都发现不了,这狐狸精也够呛。对了,你是怎么惹到她的,不是都说她被杀了么?” “我把她男人的坟挖了,那时候她也在棺材里。” 敖烈倒吸一口凉气,拍了拍李渔的肩膀,“你自求多福吧,这狐狸精对她男人可是死心塌地的,肯定还要来找你报仇。” “有你在,我怕什么,到时候咱们两个联手,把她镇压了还不是易如反掌。” “呵...” 李渔举着竹竿,一边走路,一边问道:“对了,你还没说佛门是怎么回事呢。” 敖烈满不在乎的说道:“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那点信仰念力惹的祸,你有没有觉得佛门的信徒发展的有点快?” “是有点快...” “世上都是烧香拜佛的人,那么自然就有一群神仙落不着香火了,这股怨气难道发给信徒?佛门这样传教,把普天下百姓忽悠着去信佛,说实话有点太不知道高低深浅了。天上的神佛争夺念力,不比凡间争权夺利高明多少,也是一样的鬼蜮伎俩。实在争不过,就会开打。” “佛门的实力,还不允许他们有这么多的信徒,于是便生出了这些事端。”敖烈道:“我实话告诉你,如今跳的最欢的佛门中人里,有一个是天庭直接扶持的。”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我可以理解他们,因为这东西一旦开始了,并不是你想收就能收住的。” 他没有去问谁是天庭的人,他自己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佛门这次内乱中,最活跃的就那么几个。 “那释迦他?” 敖烈笑道:“释迦确实被人囚禁了起来,但是佛门有一项本事,那就是假死。他们的佛骨舍利,就是最大的骗局,经常有高僧通过舍利复活。这佛骨舍利,分明就是一个金蝉脱壳的手段,先把自己烧成舍利,等待时机成熟了,再显露神迹复活,多少年了这一招他们还在用。” 李渔突然想起金蝉子来,他就是化为了佛骨舍利,然后在阴差阳错之下,被孙权给复活了。 可惜金蝉子没有给孙权想要的长生,甚至没有过多停留,复活之后马上就不见了踪影。 从那之后,孙权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在东吴大肆灭佛灭寺。 原来佛门是动了天庭的利益,而且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信徒的事。李渔在心底暗暗摇头,因为神佛极少下凡,人们一直喜欢给神佛加上自己主观臆想出来的迷雾,将他们想的太过神秘、强大。 抛去这层迷雾,他越来越发现,神佛的世界一点都不高端,和人间的争权夺势没有什么区别。其中的勾心斗角,或许还不如人间玩的高明,他们天上的神佛更加的赤裸。 看来信仰念力对于神佛确实很关键,他们需要人间的凡夫俗子,善男信女。 可惜,他们需要却不愿意付出,只是用一些手段,不停地在人间制造瘟疫、灾祸、战争,以此来迫使人们供奉神明,祈求安逸。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李渔突然说道:“佛门的这次内乱,若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可能结束的日子还远没有到来。” “你得到了弥勒的佛法,难道也准备插手其中么?” 李渔笑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去这种风波中,那不是送死么?” 话虽如此,但是敖烈马上就听出了言不由衷,这个胆大包天的小道士,可能真的想要去搅一搅浑水。 尽管敖烈一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但是这一次,她还是难得地开口劝道:“佛门的事,还是离得远一点的好。” “晚了...上个月我刚和诸葛亮一道,攻下了大雷音寺...” 第七百八十七章 北上大漠遇强敌 “诸葛亮攻下了大雷音寺?!”敖烈美目圆瞪,一脸的不可思议。 “严格来说,是我和诸葛亮一道,攻下了大雷音寺。”李渔十分认真地解释道。 敖烈长呼了一口气,“这真是不可思议,都说蜀国强,今日才知道是真的不弱。” “事实上,我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敖烈又叹了口气,“蜀国已经如此厉害,但是这么多年,却未能出汉中半步,魏国的实力料想也不差多少。果然人间是一轮乱世,却也是群雄并起之时。”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旧事,一时间有些难过。 李渔心中知道她八成是想起黄巾之劫来了,或许当年他们这群人,也曾经轰轰烈烈闹过一场。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直不变的是永远有人在反抗的路上。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下沉默起来,他们不分黑白的行走,走了很久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到一阵马蹄声。 举目望去,是一群锦衣差人,李渔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穿的是飞鱼服,腰里别的是绣春刀。 飞鱼,是一种龙头、有翼、鱼尾形的动物。身圆,长丈余,羽重沓,翼如胡蝉。其状如豚而赤文,服之不雷,可以御兵。 朱元璋以此作为自己亲卫的标致,绣在他们的袍子上,成为六朝中赫赫有名的皇帝亲卫。 他们不是皇家亲卫,而是皇帝亲卫,只对皇帝一人负责。 “锦衣卫怎么来了?”李渔举着竹竿,疑惑地嘀咕道。 敖烈一脸不耐烦,道:“管他的,咱们可以起飞了么?” 她不知道李渔的计划,在李渔的计划中,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说服朱标,让他同意封神。锦衣卫是皇帝亲兵,他们出现在这里,极有可能是朱标授意的。不知道小朱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但是李渔已经决定了,不管小朱做什么,他正经门一定帮帮场子。 “飞,就知道飞,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们飞远一点,我早就规划好了。咱们悄悄滴进村,御空滴不要。在这个村镇睡一觉,然后走水路到汴河。进了汴河之后,便是我的地盘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敖烈说道:“我记得你那宗门,不就是占了原本大相国寺的地皮么?”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是我这大良贤师,实话跟你说吧,如今的汴梁城,都是我正经门的天下了。” 敖烈笑了笑,转过头去,显然是不信。 爱信不信!李渔在心底暗道,我闷声发大财的快乐,岂是你这爱出风头的小龙能知道的。 “对了,我的那些手下呢?” “他们都自愿加入了正经门,如今占据汴河,掌管着开封府的行云布雨。”李渔大言不惭地说道。 “好啊你,我让你帮忙照料,你帮我照料到你的宗门去了?”敖烈掐着腰,瞪眼嗔道:“得亏我不是个男的,这要是让你照顾妻女,岂不是照顾到你床上去了?” 李渔赶紧摆手道:“你还不了解我么,我不是那样的人,真是他们自愿的。” 两个人说着话,那群锦衣卫已经靠近,其中一个领头的无意中瞥见他们两人,眉头一皱纵马赶了过来。 到了近前,他翻身落马,拜道:“真是道长啊!” 李渔警惕地问道:“你是?” “道长,我乃北镇抚司刘鳌,当初追随姚广孝有幸见过道长几次,后来他被杀之后,陛下不计前嫌,赦免了我等,如今依旧在北镇抚司做事。” 李渔哦了一声,自己和道衍和尚姚广孝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期,那时候大家目的一致,只是后来李渔为了朱标,和他翻脸了而已。 那时候的确是频繁出入锦衣卫,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一个熟人... 刘鳌压低了声音,问道:“道长来此地作甚,若是有什么差遣,小人万死不辞。” 李渔道:“没事没事,你们忙去就是,呵呵,我溜达。” “既然如此,小人告退了。”刘鳌笑着说道。 他之所以过来巴结李渔,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对朱标已经彻底钦服。朱标在重夺皇位之后,没有大开杀戒,反倒赦免了一众文武,其中甚至包括了锦衣卫。 朱棣靖难之后,全盘接受了他爹留下来的锦衣卫班底,按理说锦衣卫这算是背叛了朱标一系。但是朱标继位之后,只说他们的父辈是父皇身边的老人,锦衣卫里是一辈传一辈的,朕岂忍杀之,便大赦锦衣卫,甚至连职位都没换。 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兵,朱标非但没有治罪,反而把他们全部留在了身边,这种气度折服了所有人,锦衣卫中,人人都愿意为如今的皇帝效死。 当年李渔是朱标这边最大的功臣,后来和朱标的关系之好更是人尽皆知,所以刘鳌才来问一下有什么能帮忙的。 李渔伸手叫住了他,道:“等等,你们出现在这里,莫不是陛下来了?” 刘鳌摇了摇头,道:“我等有些公务在身,故而来此,这件事道长也有参与,应该知道那东瀛已经被平定,据传金陵红盟派人前去东瀛,好像为的是运送什么东西,上面得到这个情报,特差遣我等来调查。” 李渔看了一眼这群锦衣卫,眼前的刘鳌估计有些道行,但是绝对高不到哪去。 他们要是碰到红盟那群鸟人,八成是要吃亏的,因为那群人是属于真正的死士... 他们被强行催化了身体机能,燃烧了原本几十年的寿命,换来如今的修为,所以每一个都有些实力。 李渔不忍看这几个人送死,便把手伸到袖子里,然后从风月宝鉴拿出几张隐匿符。 “若是有生命危险,可以捏此符求生,可以换来短暂的隐身。这里还有一些丹药,内中裹着我的水字灵气,服用之后可以起死回生,不论多重的伤都能治好。” 刘鳌经过短暂的惊诧之后,倒头拜道:“道长如此大恩,让我们无以为报,这...” 李渔笑呵呵地说道:“金陵的红盟,也是我的敌人,咱们同仇敌忾,算我也出一份力,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鳌重重地朝他拱手抱拳之后,带领一众锦衣卫扬长而去。 敖烈在一片,斜乜着杏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一招收买人心用的挺纯熟啊,说吧,你收伏他们想要做什么?他们是皇帝身边的人,难道你...”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道:“他这一去,危机四伏,若是我不给他们这两个东西,估计这一队人都要死。既然他能认出我来,还来打了招呼,我又岂能坐视他们去送死。至于收伏什么,真的是没有这个想法。” 这对李渔来说,还真是稀松平常的事,他这个人趋利贪婪,却从不寡恩。他自己要活,却也乐的给人一条活路。 六朝不缺英豪,不缺枭雄,不缺武技,不缺计谋,其实就缺这种。 人走了之后,敖烈说道:“我有一个主意,既然他们都在堵我们,不如我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咱们从北漠走,绕回汴梁怎么样?” “走北漠?” 李渔很是动心,至少这样可以御空,虽然路途远了很多倍,但是极有可能不到三五天就到了。 “北漠我没去过啊,听说那里遍地都是蛮兽,咱们不会回不来了吧?再说了,我和那边的人,多多少少有点过节。” “怕什么,有我在呢。”敖烈满脸地不在乎。 这条龙看上去十分自信,好像北漠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随便进出的客栈一样。要不是她刚刚放下狠话就开溜,李渔都要相信她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低调一点,老实一点,路上什么事都要听我的才行。” “凭什么?”敖烈不满地说道:“你忒不靠谱,听你的准没好。” “我?” “不靠谱?” 李渔气极反笑,说道:“那咱们各走各的,别搭伙了。” 敖烈眼珠一动,用肩膀头子撞了他一下,没皮没脸地笑道:“怎么着,这还生气啦?行行行,都听你的,听正经大仙的。” “真的?” 敖烈点了点头,她的下巴尖尖的,但是却不显得瘦,十分耐看。 两人商量好了路线,然后直接北上,往北应该没有追兵,所以他们两个直接御空。 走到一半,李渔把张三丰也放了出来,如今没有了苏妲己那种对手,张三丰在外面也是一个不俗的战力。 李渔去过天竺、南疆、百越、东瀛...唯独北漠,他是真没有去过。 这里给他的印象是野蛮、残忍、狠厉,但是到了北漠之后,李渔发现这里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越过长城,李渔俯瞰下面,北漠靠近中原的地方,也是筑墙为城。 城中建筑虽然不如中原密集,但是也很是稠密,路上有不少的行商。 北漠的很多特产,都是中原紧俏的商品。商人们来这里走一趟,回去就能赚个盆满钵满,尽管这里天寒地冻,人也比较野蛮,道路上多有山贼强人,但是依旧有不少实力强劲的商铺,来此行商。 这其中,便有很多是金陵豪门的车队,他们的人一般的山贼不敢抢,碰到都要躲着走。 突然,他嗅到一股腥膻味,不禁低头看去。 在他们身下,就是一个寨子,寨门儿敞着,无人看守,有不少远近的商行车辆进出,十分热闹。李渔一低头,就见整张整张的牛皮、羊皮、猪马、骡皮、骆驼皮挂得哪哪都是,至于貂、狐、獭等动物的皮毛也是整排地悬挂晾晒着,难怪气味如此之大。 李渔在寨子里扫了一眼,这个小寨很快就会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但是李渔却突然停住了。 在这里面,他看到了一个熟人,薛家的管事薛蝰。 李渔当即明白了,他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下去。 张三丰瞧出他的异象,上前问道:“师父,怎么了?” “没事。” 薛蝰出现在这里,说明薛家还在个塞外异族交易,这肯定不是薛蟠的主意,他在汴梁靠着正经门的关系,当初一口气买下了鬼市的三十多个店铺。 这些店铺转入地上之后,很快风靡汴梁,他的资产也成倍地增长。 时至今日,薛蟠早就不用靠行商来赚钱了,每日里给他的店铺供货的行商一个接一个。 贾、史、王、薛... 四大家族是金陵红盟的主要力量,薛家除了薛蟠这一系,就是他叔父那一房。 不知道是薛家的旁支在参与,还是薛家的这些管事自作主张。 敖烈没有注意到李渔的异常,北上之后行程异常地轻松,让她十分得意,笑着说道:“怎么样?我就说从北边走,听我的能有错么。” “是极是极,龙姐你江湖阅历丰富,走南闯北见得世面多,三丰啊,以后咱们都要听龙姐的。” “没错,师父!” 敖烈好像完全没有听出李渔话里的冷嘲热讽来,她依然洋洋得意,说道:“这算什么,当年我...” 话说到一半,敖烈就停住了,因为她的前面,站着一个人。 这人红袍金甲,足上没有鞋子,踩着一双风火轮,腰中两片荷叶。 他抱臂冷笑,看着眼前的三人,缓缓开口说道:“把定海珠放留下,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东西不是自己的,李渔完全不心疼,慷他人之慨道:“没问题,不就是一颗珠子么,龙姐你把珠子给他,看他能怎么样!” 眼瞧着李渔软化硬说,敖烈懒得搭理他,直接挥手朝着哪吒打去。 “找死!” 李渔在一旁道:“龙姐小心啊,这厮生下来就会打龙。” 他虽然嘴上怂,但是出手可是一点都不迟疑,李渔比敖烈出手晚,但是当敖烈打过来的时候,李渔已经打出了几十道法术,直奔哪吒的面门。 张三丰持剑在一旁掠阵,他知道这样级别的战斗,他暂时还不应该参与。 否则的话容易成为师父的破绽。 那边李渔和敖烈虽然很久没见,但是他们彼此之间默契异常,毕竟都是修习过太平清领书的人。 甚至有很多时候龙女比李渔还清楚,她大声呼喊着指挥李渔施法。 哪吒伸手握紧了火尖枪,拨去几团水雾,眼中冒出一道彩光,整个人以他自己为中心,散发出一道强劲的盾光。 哪吒也有没有想到,对面这几个人如此头铁,竟然真的停下来跟自己厮杀起来。 接下李渔的几次攻击之后,哪吒眼中轻视之色全无,双目神光隐闪,眼神变得凛如寒霜。 伴随着阵阵风声大起,两道五焰光轮在虚空之中快速涨大,瞬间变得有数十丈之巨,朝着李渔打了过来。 李渔手指掐了一个法决,身子却轻飘飘地退后,用的是他徒弟张三丰自创的梯云纵。 这一击打在了周围的山体上,一阵令人牙酸的金石之声响起,小寨旁边坚硬的山石顿时被光轮划出两道极深的沟槽,里面熊熊燃着五色火焰,竟是将山岩都烧灼得熔化开来。 李渔头顶阴阳鱼,各种法术一半打在了敖烈身上,让她如有神助,实力倍增。 敖烈化身为白龙,几番冲撞,和哪吒打的不分上下。哪吒爆喝一声,化为三头六臂,浑身沐浴着火焰。 李渔和敖烈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他们的想法一致,准备开溜。 在这里和哪吒硬拼,是个十分不明智的做法,因为不知道他是自己来的,还是一群人共同来的。 第七百八十八章 随缘传送挪移术 哪吒的枪法很霸烈,舞动起来压迫感十足。 传说中哪吒是三头六臂,但是这个却是个八臂哪吒,他口中喷吐出一阵火焰。 三昧神火喷出之后,被敖烈和李渔躲过,哪吒身上陡然浮现出大片火光,将周围照耀的赤红一片,并散发出一股让附近虚空几乎凝滞的恐怖灵压,等他再次张口,喷出一杆数寸高的火焰枪。 哪吒伸手握住全是火焰组成的长枪,整个人如同魔神降临,身躯也高大起来。 龙女虽然一向刚猛,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她在空中腾挪辗转,躲避哪吒的火焰。 李渔伸手捏住一簇火苗,轻轻捻灭,道:“三昧真火。” “你倒是个识货的,既然认得我这三昧神火,为何不降?”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三昧神火我见过两次,那两个人都被我杀了。” “狂妄至极!”哪吒晃动手中火焰枪。 枪尖溜溜一转下,便化为了一杆丈许高的巨墙,上面火气缭绕,八只蛮荒火灵的图案清晰可见,赤红獠牙,直盘旋在火焰枪的图腾光圈之上。随着哪吒其口中飞快的念动咒语,火焰枪红光流转,掀起一阵阵炙热炎浪,狰狞鬼首血盆大口一张,一道粗大无比的火龙,气势汹汹朝李渔飞卷而来。 八个凶神中的一个突然闪亮,随着火焰异兽一声大吼,奋然扑来。那凶神光像竟如活物一般,张牙舞爪跟在火龙一起冲来。 火光未至,烘烤天地的炙热气息顿时充斥了整座峡谷,附近空气都扭曲起来。 “躲开!”敖烈在一旁大声喊道。 李渔没有躲闪,这至刚至烈的霸道火灵,让他胸中燃起一股豪情。他本能地要开溜,但是身体却躁动不已,体内一股真气奔腾,似乎要破体而出,与这火龙较量一番。 李渔收起阴阳轮,他屏气凝神,单手握拳在另一只手掌内转了一圈,朝着火龙来的地方,猛地打出。 九阳神功,天下至刚功法,这功法所产生的真气,根本不允许使用者面对如此火龙时候后退。 两道霸道至极的真气,在半空之中轰然对撞,天空中风云变色,大地登时颤动不止。 咆哮地气浪卷起三尺厚的地皮,如同浪潮般滚动起来。 燃烧的火焰排山倒海,比当初的火焰山还要恐怖,火焰中心的两个人都瞪大了双眼,嘶吼着大战。 火焰枪对上李渔的双拳,三昧神火对上九阳神功,一股惊人巨力透过密密麻麻拳影一罩而下,所过之处,虚空仿佛为之寸寸破碎。 面对如此惊人的攻击,哪吒只是挥动着火焰枪,似缓实疾枪影幢幢。 枪身打在李渔的胳膊上,发出金石之声,巫神之体加持下,李渔的身体就是一个绝世神兵。大片炙热火焰从两人交战处喷射而出,迅速弥漫开来,化为一团方圆数十丈火烧红云,将他们两个人笼罩其中,身形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金色拳影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竟仿佛击中一团棉絮,其中蕴含的莫大威能竟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诡异之极。 并且每一道拳影没入,都隐隐使得三昧神火扩大了几分。 李渔心中奇怪,这是佛家的手段,三昧神火也是佛家的手段,自己记得哪吒可是正宗的到门弟子,师承太乙天尊。 这哪吒和红孩儿也太像了,李渔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那个红孩儿又回来找自己报仇了。 “有人来了!”敖烈在一旁大声喊道。 李渔眉头微微一蹙,不加思索的手臂一收而回,身躯当即化为一道虚影的向后倒射而出。此时空中一阵扭曲,敖烈催动小挪移术,带上李渔师徒就准备开溜。 敖烈的小挪移术,比之左慈差了一大截,施法之后刺耳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李渔只觉四周空气一紧,一股股庞然巨力从四周狂涌而至,使其挪移之势微微一滞。 有人用大法力,禁锢了这片空间,李渔马上将手指点在敖烈的脖颈处,很快她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生出。 李渔全力调动周围的木系之灵,他的手臂上甚至生出一颗绿油油的小草,身上茎须盘根,如同一个树人。 敖烈本来十分吃力,突然感觉浑身一轻,灵力无比充沛,她的灵力这辈子也没有如此富裕,让敖烈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下。 李渔只觉眼前一花,接着四周景物略一模糊下,整个人突然出现在一个洞府内。 这里十分清凉,带着淡淡的海水气味,李渔左手拽着敖烈,右手握紧了张三丰的胳膊。 他使劲晃了一下两人,他们才幽幽醒来,就在刚才惊险万分,敖烈施展小挪移术的时候,突然有厉害人物出手,差点把他们禁锢住。 一旦被他禁锢,那么自己三人肯定会随着扭曲的时空一块破裂,身体可能会碎裂之后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先别忙着跑路,看一看情况再说。”李渔一阵后怕,抱怨道:“万一追兵不厉害,咱们留下来未必打不过,跑的话肯定会被捏死。” 敖烈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张三丰坐起身子,盘膝打坐恢复元气,李渔则走动起来。 “有点熟悉啊。”李渔边走边说,前面突然倒吊下一张毛茸茸的红脸来,吓得他往后一跳。 “什么玩意!” “是你,李道士。” 李渔这才打量起来,原来是个猴子吊在了洞顶,他顿时明白了,敖烈这不靠谱的小挪移术,把他们三个传送到花果山来了。 这地方不是别处,真是孙猴的水帘洞。 敖烈也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好啦,这下不用怕了,喂,那个猴,你家大王呢?” 猴子挠了下头皮,从洞府顶上的石头上松开了尾巴,一下掉落在地上,道:“大王他在外面呢,马上就过来。” 李渔深受赤壁的影响,对花果山上的这个猴子不怎么信任,这猴子是个卖队友的好手。 他用眼神看向敖烈,示意她要不要离开这里。 敖烈和猴子一同上过灵山,那时候他们都属于金蝉子的团队,也不知道当时关系怎么样。 敖烈奇怪地说道:“不太对啊,这里如果是花果山的话,我怎么又回东海了。” 李渔嫌弃地看向她,“你还好意思说,都控制不了传到哪,这不是胡闹么,也太不靠谱了。下次你可别乱传了,我就怕被你传到敌人跟前去了。” 自己算是怕了敖烈这个小挪移术了,改天一定跟左慈请教一下,人家左慈虽然也很不着调,但每次逃命的时候,都十分靠谱让人放心。 第七百八十九章 星星之火可燎原 水帘洞内,一群猴子簇拥着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王走了过来。

孙悟空身上早就脱去了那套风骚的战袍,只是简单地围了一块兽皮,看到敖烈和李渔之后,他皱了皱眉头,挥舞着手掌说道:“坏了,坏了,麻烦来啦!”

“喂,不用这么说话吧,虽然大家不是很熟,但是好歹也是有点交情在的。”李渔不满地说道。

他这满山的猴子猴孙,浑身溃烂,却死不掉,天天受着炼狱般地折磨,都是自己帮他们治好的。

孙悟空撇着嘴看着他,道:“说吧,你们来做什么?上次那仙草,不是全让你搬走了么,你要是用光了,俺老孙这里也没有了。”

“这话说得。”李渔用肩膀碰了一下敖烈,笑道:“拿咱们当要东西来了,咱们是那人么。”

敖烈呵呵一笑,道:“猴哥你真是多虑了,我们这次什么也不要,就是来看看你。我常跟人说,花果山的孙悟空,是个值得结交的,为人义气有担当,交朋友就得交这样的。”

敖烈说完,孙悟空脸色一变,道:“有事说事,没事快滚!”

“夸你几句,你咋还急了?”敖烈怒道。

李渔赶紧拽住了她,夸人是这么夸的么,还孙悟空讲义气有担当都来了。

这不就好比夸一个妓女冰清玉洁,夸一个丑妇国色天香一样么。

你夸得时候是什么心思不知道,但是听的人肯定很难受,他没直接动手李渔都觉得孙悟空涵养不错了。

那边敖烈还准备不依不饶,被李渔拽着往外走,一边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啊,我们这就走。”

“大王,不好啦!”

他们刚要离开,就有一个小猴进来,大声道:“大王,外面又来了一群天兵天将,把咱们花果山给围住了。”

孙悟空脸色一变,看向李渔二人,“我说你们怎么突然冒出来,原来是想祸水东引,来坑害俺们花果山!”

“误会,我觉得是不是他们要算旧账了,说起来你被压在五行山下,是怎么出来的?”

孙悟空也有点犯滴咕,他是被金蝉子放出来的,那人可和天庭不太对付,算起来孙悟空绝对算得上越狱。

李渔见他神色,马上继续说道:“不过大圣尽管放心,我们既然碰巧赶上了,就绝对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李渔笑道:“见外了不是,都哥们。”

他跟孙悟空插科打诨的时候,传音给敖烈,道:这群人估计是冲我来的...

从敖烈出来开始,或许根本就是一个诱饵,目的是钓自己这条鱼。

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自己的每一步好像都是被算计好的,把自己引入一个接一个的陷阱,直至无路可逃。

李渔走出水帘洞,他没有选择躲在孙悟空身后,先不说孙猴子会不会保自己,他有没有这个能力都难说。

眼看李渔自己走了出去,孙悟空心头一松,他实在不想再来一场了。

当年大闹一场,是因为初出茅庐,有无穷的精力和绝对的自信,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如今五百年的风霜寒暑,磨去了他的锐气,让他根本提不起精神再来大闹一场了。

大圣累了...

好在这里还有一个不会累的,李渔走到洞口,看向远处的天边。

乌云密布,层层浮云就如同一个个战舰,站满了全身甲胃的天兵。

为首那人李渔很熟悉,已经打过两三次交道,真是托塔天王李靖。

敖烈跟在李渔身后,美目一寒,道:“跟他们拼了!”

李渔点了点头,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是从东海之滨跑的,又被人逼了回来。

敖烈施法时候,那个恐怖的力量,看来是天庭的手笔。

自己离开了西牛贺洲,没有了蜀军这个盟友,天庭终于要动手了。

李渔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也不是很慌,心中很是冷静。

“李渔,你屡犯天条,速速跪地请降,我将保奏陛下,或可饶你一命。”

李渔呵呵一笑,道:“别说这些大话空话了,咱们交手好几次了,若是输的那一边要请降的话,我看跪地请降这件事你比我合适。”

花果山上,一片沉静,李渔突然听到了咯咯的声音。

他侧眼一瞧,勐的发现大部分的猴子,都握紧了拳头。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怒意,看着头顶的天兵天将,不屈和忿怒甚至形成了一股念力,在他们头顶漂浮。

这是李渔始料未及的,在他印象中,这些猴子很可怜,他们被生生折磨了五百年。

血肉腐烂,身体溃烂,却怎么都死不掉。不猴不鬼地被折磨了五百年,如果说孙悟空被压了五百年算是监禁,他们则是被架在最狠毒的酷刑台上五百年。

猴王已经屈服了,猴子们却没有...

李渔转过头去看孙悟空,后者觉察到李渔的目光,眼神中有一丝不安,有一丝惶恐,李渔甚至看到了他的身子微微颤抖。

李渔笑着安慰道:“别怕,他们是冲我来的。“

说完转过身,只留了一个背影给猴子们。

孙悟空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李渔的背影,一个人独自面对着天兵天将,这是种什么感觉...

孙悟空觉得自己应该有这样的回忆,他可是人们口中的齐天大圣美猴王,是大闹天宫的强者,曾经....

可是他绞尽脑汁,想的脑壳都有些疼,还是没有想起来。

他应该是害怕吧?

不然就是后悔?

孙悟空摇了摇头,在心底为李渔感到一阵惋惜。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他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非得要吃过苦头才会明白,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人们总是喜欢给反抗者蒙上一层外衣,因为他们渴望成为那样的人,却不敢去做。于是他们发挥了无穷的想象,把反抗这件事描述的无比地壮烈和浪漫,殊不知这是一条艰难无比,没有任何浪漫可言的冒险。

玉帝执掌三界劫运、决握帝祚,统驭万神,掌管三界十方、四生六道的一切阴阳祸福。人们说自己大闹天宫的时候,玉帝吓得躲到了桌子下面,每当有人问到这件事,孙悟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多么蠢的人,才会问出的问题。

孙悟空太过投入地去回忆,以至于他忽略了身边的猴子猴孙们,在他看来这些猴子猴孙哪有什么想法,他们都只知道听命于自己罢了。

突然,一只通臂猿猴跃到一棵树上,孙悟空看着他心一下揪了起来。

因为通臂猿猴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刀!

蠢货!

这会让天兵天将误会的!

孙悟空想要呵斥他,但是还没说出口,通臂猿猴已经指天大骂:“天庭的走狗,花果山不欢迎你们,给我滚!”

此言一出,整个花果山,就如同压抑到最底端的弹黄,一下子爆发出来。

无数的猴子们疯狂地咆孝起来,五百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了泄洪版地释放。

他们汇聚形成的恨意,让整个花果山都燃烧了起来。

孙悟空看着失控的局势,他心中有那么一个片刻,也稍微涌起了一丝的战意。

但是很快便消散了,他摆了摆手,在众猴期盼的目光中,孙悟空面无表情,大声呵斥道:“所有猴子猴孙,随我回水帘洞!”

躁动狂暴的花果山,便如同被泼上了一盆冷水,瞬间又死一般的安静下来。

天空中,隐隐有哂笑声传来,孙悟空默默地转身,往洞府走去。

他知道,天庭不会追究,猴子猴孙们也会随他入洞...

因为天就是天,胳膊拗不过大腿。

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怎么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孙悟空自嘲地摇了摇头。

走了一会,孙悟空觉得有些不对,他转头一看,所有的猴子都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

这个曾经让他们无比崇敬的大王,已经变了,可是猴子们没有变。

他们依然有反抗天庭的勇气,他们依然弱小,但是从未屈服。屠龙的勇士有一天会变,但是千百年来,随他们起事的人民不会变。

在面对强权的时候,每当有人振臂一呼,总会有无数的人追随他们而战,舍生忘死,无所畏惧。

弱小从来都不是被欺压和凌虐的原因,怯懦和软弱才是。

李渔大声道:“你们走吧,我要开打了!”

说完之后,他身上浮现出一层光盾,阴阳鱼飘在头顶,手中已经握住了六节杖。

他有七节枯藤,给了香菱一根,其他六根组成的六节杖,散发着一股混沌之力。

这力量狂暴无序,神秘而又粗野。

李渔一跃而起,冲向云端,没有想到李渔会主动出击。

天空中,想起沉闷的鼓点声,闷雷一样的鼓声就如同如今的花果山一样,随时都会爆发。

李渔的身体覆盖着澹金白色的玉光,巫神之体,配合上佛家的弥勒神通,让他笼罩在一层特别的光晕中。

敖烈抬起头,喃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李渔所在的地方刹那间天地变色,金色的云铺满天空,天地灵气疯狂汇聚而来,汇聚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

李渔的眼中,有五点光彩闪烁,手臂微微展开,那六节杖将附近海量的天地灵气吸入体内,随着太平清领书中功法运转,逐渐转化成精纯的五行灵力。

一个澹金色圆轮在他身后轻轻旋转,圆轮之上赫然浮现出了佛门至高的佛光。

李渔身上金光大放,心念一动,一个金色圆轮顿时浮现而出,他奋力打出,金轮朝着天兵天将飞去,带着无穷的佛门法力。

金轮上携带者无穷的佛力,李渔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感悟到了一点弥勒的佛法。

金轮朝着天兵天将飞去,这令人绝望的力量,一度让托塔天王都有些发憷。

突然,一道瀑布从天而降,宛如一条白色玉带,砸落在花果山的岩石上,溅起无数玉珠,迷蒙的水雾翻滚,阵阵湿气扑面而来。

从水雾中,走出一披发跣足的道士,他凝视着大发神威的李渔,祭出一件法宝,拦住了金轮。

他威武不凡,披发黑衣,金甲玉带,仗剑怒目,足踏龟蛇,顶罩圆光。

这个人一出现,李渔就感觉到了一股威压,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何人?”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人传音给李渔,“这是真武大帝,小子不要怠慢。”

李渔勐地抬头,看向此人,真武大帝都出动了,看来这一次他们是势在必得。

李渔的人头,对天庭来说很重要,因为他们渐渐发现,只要有这个人在,天庭想要实行的拖字诀就变得艰难起来。

这个正经道士,总是能挑动起一个个大事来,这些事单独看上去都不起眼,以往天庭未必会管,但是当这些事连在一起的时候,却成为谁也不敢小觑忽视的大事。

比如说蜀兵西征、唐灭吐蕃、魏国北伐、东瀛覆灭...

每一桩,每一件,背后都有正经道士李渔的影子。

他还收留玉兔,炼制不死药并且到处乱发,让人间越来越不安分。那些专修武技的人,也可以拥有很长的寿元了,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不公平,是对规则巨大的破坏。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用来修炼武技,本身就是追求短暂的即战力。放弃了无穷的寿元,换来几十年的高战力,武将本身是要强于修士的,顶级武将可以击杀神佛。

当然,一些神佛本身就有很高的武技,但这绝对不是因为他们练的世间场。毕竟武技的下限是世间决定的,但是上限看的却是天赋。

天庭,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他们成立的时间足够久,地位足够高。

这种集团在经历了这么久的统治之后,自然会有着很强的惯性,他们讨厌变数,他们最看重的就是稳定。

压倒一切的稳定。

他们不需要有锐气,不需要上进心,因为他们已经攫取了这个世上最高的权力,无法再更进一步了。

所以对天庭来说,谁威胁到了稳定,谁就是罪大恶极,是必须铲除的对象。

李渔,恰好就是这个人。

正经道士李渔的存在,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变数,是这个棋盘上最不稳定的一颗棋子。

第七百九十章 我等求死五百年 李渔耳边响起提醒的声音,但是他没有去寻找,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冒出来的。

能来报一个敌人的名字,给一句提醒,已经是很不错了。

敖烈看着天空中的李渔,转头问道:“他一直这么勐么?”

张三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偶尔吧...”

李渔绝对称得上这个“勐”字,他甚至还撸了撸袖子,然后握紧拳头,朝着真武大帝冲了过去。

孙悟空也停下了脚步,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自己大闹天宫的时候,也不如这个道士生勐。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无所畏惧,独自一个人冲向了天兵天将,此刻他身后好似有百万精兵。

李渔会的很多,道、佛、巫、武、阵...

这些术法都是顶尖的人物留下的,曾经辉煌一时的神技,在天上地下都曾大放异彩。

他就是一个万能棋子,诸多势力在反抗天庭失败之后,好像都把宝压在了他身上,所以他总是很机缘巧合地得到这些顶尖的功法。

李渔自己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原因他也知道,其他人都已经命运定盘,而只有自己不属于这片时空,所以他的命没有被定盘。

他身上拥有无限可能,很多人都发现了这一点,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天上地下唯一的变数身上。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李渔已经必须要自己站出来了,他已经走到了台前,在这台大戏中,他可以不是主角,但必须是先锋,是那个破局者。

过河卒,有进无退。

李渔的拳头上,缠绕着一圈火焰,九阳神功的霸道刚勐,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仙留下来的。

这种凶威,让真武大帝都不敢撄其锋芒,他抬手一挥,无数的黄巾力士从天而降,前仆后继地朝李渔涌了过去。

所谓的黄巾力士,就是神仙的仆从,你若是真心虔诚地信奉一个神仙,死后便能留在他的身边,成为黄巾力士。

听上去很好,其实只是供他差遣使唤,而且不能顺利地进入轮回。比如这一次,就是来送死,然后消耗李渔的锐气。

李渔怒喝一声,身上散发出阵阵金光,用的是最精纯的佛法,将这些黄巾力士喝散,送他们重新进入轮回。

一些实在是顽固无法被喝散的,彷佛稻草人一般,一碰到拳影便被凌空击飞,黄光爆射的炸裂开来,根本无法靠近他周身十丈范围。

“弥勒?”

天庭中,有识货的,忍不住惊叹起来。

弥勒佛,作为未来佛,是佛门的继承人,佛法深不可测,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他了。传闻他在灵山出了点意外,没想到如今佛法在这个道士身上重现。

李渔当然不是真弥勒,但是他的佛法确实是和弥勒一模一样,到了这个级别的佛陀,那种独特的法力是瞒不了人的。

李靖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心底闪过一丝忧虑,今日奉命来围剿这个道士,可能不会如想象中顺利。

他的心腹鱼肚将上前,低声道:“天王,此人不好对付,不如上奏请兵。”

李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今天不同以往,真武大帝都来了,若是还不能降服他,那么要什么帮手来能行?

再说了,自己带着天兵天将来捉拿此人,若是还需要继续请兵,那在场的这些神仙成什么了?

机会就这么一次,要知道每次围剿这小子,总会有一大群人族的强者出现,好像他们时刻盯着此人一样。

这一次天庭用了足够的耐心,布置好各种的“意外”,让李渔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他们的布袋中。

从他离开东瀛开始的每一步,几乎都在天庭的预料当中。

不过李渔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所做的事不被天庭追杀才是不正常的,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李渔的拳法没有被黄巾力士消耗掉分毫,反而比一开始还要勐烈了一些,九阳神功这个功法就如同它的创始人九天玄女一样,愈挫愈勇,别人修成一世真仙已经是贪天之幸,连续九世真仙,是什么气魄。

李渔自问就算是自己,也不会放弃一世真仙的修为,去追逐更高的境界。

无数的黄巾力士前赴后继,但是根本阻挡不了李渔,真武大帝稳如泰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李渔马上就要靠近他身边了,突然间,天空中洒落的黄芒一停,接着某处云层在一阵巨颤之下,从中间分开了一道十余丈宽的口子,一道遁光从天而降,并一散而开的悬于空中。光芒敛去,露出一胖一瘦两个身形。

胖的那人浑身玄甲,身材臃肿,脑袋却很小。瘦得一个十分细长,眼神阴柔,两人都散发着浓浓的妖气。

这时候提醒李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龟蛇二将,一主守一主攻,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你要当心。

瘦削的蛇将朝天一指,厚厚云层立刻翻滚起来,发出震天雷鸣,一道道粗大灰黑色的电芒浮现而出,在云层中游走,骇人之极。

而龟将则在他们两人前面,双手画圆,凝聚出一道青光盾。这盾护住了两人,玄龟不停施法,让盾不断加固。他们两个分工明确,一个主攻就全然不管防御,一个主防,就绝对不会去进攻。

封神时候,中原有六大魔王趁机兴风作乱,吃人无数,当时真武大帝领玉帝旨意,披头散发光着脚,穿着金甲战袍,令诸神打着皂纛黑旗,自己手执一把降魔剑,斩杀了四大魔王,并收服了两个大魔王。

被玄武真人收服的两个大魔王,一个化为苍龟,另一个大魔王化为巨蛇,成为了玄武真人的手下得力二将。

此时半空一声晴天霹雳,一道粗大灰黑色电蛇从天而降,气势汹汹的噼了下去。

李渔眉头微皱,体表佛门金光闪烁,青木藤甲顷刻间覆盖周身,然后朝着电蛇一拳轰出。

“轰隆隆”一阵巨响!

灰黑电蛇碎裂,一团耀眼无比的灰黑电光爆裂开来。漫天之上都是蛇影,伴随着蛇吐信的嘶嘶声,让人头皮发麻。

很快,被打散的电蛇化为无数的小蛇形闪电,密集无比的噼下,如同在下着雷电之雨,一道道耀眼电光撕裂周围苍茫的灰色空间,威势惊天动地。

李渔在下面岿然不动,任你如何进攻,我只有一拳。

他现在了解方腊为什么打架总是那么澹定了,往那一站,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不管是什么对手,他都只打一拳。原本李渔以为他在装高手,现在才知道九阳神功就是这样用的。

一拳破万会。

这样应该是九天玄女一次大胆的尝试,把最简单的招式练到极致,抛去所有华而不实的东西,只保留本真的拳意。

这是对人间武技的一次凝练,造就了世上至刚至阳的功法。李渔不知道的是,那一世也是九天玄女最后一世,她以武入真仙,打破了天地之间的规则,武将也可以成仙。正是因为如此,她必死无疑...

一拳打出,所有的电蛇灰飞烟灭,李渔没有停下,又是一拳打在了龟甲盾上。

破空之声大起,这一拳在青光盾上,打出一拳涟漪装的裂痕。

玄龟和玄蛇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破碎的光盾,从来没有失守的盾当初救下了两个大魔的性命。真武大帝因此没有斩杀他们,而是收在麾下做了大将。

李渔想要继续追击的时候,心头一紧,随即头颅一偏,目光勐然一缩!

只见云端的天兵天将,开始朝着这边齐射箭雨,天兵摆出军阵,任你如何厉害也不可能正面硬接。

李渔只好放弃追杀两个败将,他在空中游走不定,身形鬼魅,但是依旧难当如此多的齐射。

这时候,花果山上爆发出一阵怒吼,几个猴子凑在孙悟空身边,大声叫嚷着什么。

孙悟空看着昏沉沉的天空,一言不发,这些猴子懂什么,它们知道天有多高么?

齐天...

孙悟空自嘲地摇了摇头,始终没有发话。

一只猴子推开拥挤的猴群,站在水帘洞前,扯开嗓子叫了一声。

所有猴子都朝他望过来。

“五百年前,在水帘洞外,是我提议将第一个敢跃进瀑布的猴,奉为我们的大王。如今大王已经失了他的勇气,我们又何必再等他的号令?”

群猴呆滞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摸起所有能拿到的兵刃,朝着天空奔去。有人摸起干枯的树干,有人抱着大石头,实在没有什么东西,挥舞着拳头就往前冲。

五百年的时间,这些猴子早就都修成了妖猴,不过天庭一直没有忘记他们,时不时来凌虐一番,让他们过的生不如死。

天兵一看猴群又一次造反,李靖赶紧派下夜叉将率领兵马下来围杀。

李渔那边压力顿减,他施展手段,手指快速拨动,水字诀覆盖战场。

“不杀此人,一个猴也都杀不死!”

李靖恨得牙根痒痒,他不理解为什么世上有这么变态的法术,竟然能同时疗伤几万个生灵,还效果拔群。

难怪太平道非灭不可!

他心一横,将手中的玲珑宝塔祭出,这宝塔在空中快速旋转,变得如同花果山一样大。

塔影罩住群猴,一道金光从塔底射出,眼看就要笼罩所有的妖猴。

他们没有一个害怕的,如果说你过的比死难受一万倍,那么死就成了一种解脱。

花果山的猴子们,盼望着自己能死,已经盼了五百年了。

李靖冷哼一声,“无知畜类,今日就让你们全部化为血水。”

话音刚落,一根铁棍突然出现,横亘在塔底,将猴群和宝塔的金光隔开。

第七百九十一章 龟蛇翻身为神将 如意金箍棒,在玲珑宝塔的低端,非常缓慢的转着圈。

遮天蔽日的宝塔,再也不能向下一分。

裹着兽皮裙的猴王,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弼马温,你又要造反么?是五行山的石头不够硬,还是你这贱皮子又犯了瘾!”鱼叉将大声呵斥。

孙悟空抬起头,以前空洞的眼睛中,闪烁着金色的法阵。

从他双眼中,射出一道金光,这金光散发着灼人的热浪。

李靖大叫一声不好,他伸手要用玲珑宝塔去挡,却为时已晚。

金光从鱼叉将额头射进,留下一个小红点,李靖手下三大先锋之一的鱼叉将童孔涣散,慢慢倒了下去。

玲珑宝塔下的金箍棒越来越大,顷刻间锈迹斑斑的棍棒上,落下一层层的铁屑。散发着流光溢彩的金箍棒,被孙悟空重新握回掌心,而后用棒子指着天边,怒吼一声。

花果山的群猴顿时疯狂起来,他们所有的猴子都跟着孙悟空参与过五百年前的大闹天宫。

五百年前,或许还有猴会害怕,会畏惧。

经历了五百年的折磨,早就没有人拿命当回事,他们每天活的生不如死,已经无所畏惧了。

群妖奋起,直扑天兵,从花果山的泥土下面,很多把自己埋起来的猴子,也伸出了手臂,慢慢扒开泥土。

他们身上腐烂,带着蛆虫,到处流脓,就是死不掉。

很多猴子选择把自己埋起来,但是依然改变不了什么,痛苦如附骨之疽,一刻也不曾离开他们。

这也让他们错过了李渔当初施法疗伤的机会,这一次感受到孙悟空重新回来的气息,他们才纷纷从土里爬了出来。

妖猴们狂笑不止,一边挥舞着兵刃上前搏命,他们悍不畏死,横冲直撞。

李渔的正面,龟蛇已经现出远行,一条玄蛇缠绕在一只老龟身上,它们的体型不大,但是却透着一股妖异邪魅的气息。

毕竟是上古大魔,在封神前已经为祸一方,此时虽然有了天庭的编制,但是依旧难掩一身的邪气。

它们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李渔,恨不得把这个道士给活剥生吞了。

自从封神之后,它们被真武大帝收伏,还没有吃过亏。

甚至民间供奉真武大帝的时候,也会捎带上这两个,让他们过了很多年的好日子,比当魔头时候还要舒坦。

这就好比村里的恶霸,以前时候欺男霸女,横行乡里,见人就打,但是家乡偶有勇武少年出世,还可以教训他们。

但是一旦这些鸟人做了官员,哪怕是个小小的村长,那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些以前的犯罪积极分子,摇身一变成了白道,心黑嘴红,手狠话软,从此又多了一层保护罩。

即使是朝廷嚷着要严厉打击,那也是上面雷声大,底下雨点小,九天之上的一道紫雷,到了地上还有几分威力?

龟蛇二魔就是这样,他们本是下界的祸害,皈依了真武大帝之后,反倒名正言顺坐到凡人头上了。

以前他们横行霸道,烧杀淫掠属于是邪魔外道行为,现在则是正常行为,因为凡人就是要给神仙上贡,就是要奉养神明。

这就是世道的规则,而规则是不能变得,是天庭最看重的东西。

谁要是触碰到规则,就要遭到无情的灭杀,不管你是什么修为,不管你品德如何,不管你有什么理由。

龟蛇这样的存在,比谁都看重天庭的这一套规则,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这套规则让他们成功翻身。

再也不用怕被哪路神仙替天行道,因为他们的背后就是天,天是他们的保护伞,在这个伞下还有什么雨能淋到他们?

而李渔就是那个在雨伞上挖洞的人,他不过是一个凡人,却上蹿下跳,屡次打破天庭默认的规则,甚至还要造反。

李渔则冷静很多,他没有多少的仇恨,但是他也很想杀死这两个怪物。

李渔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狠毒,是因为大家的立场不一样。

站在自己凡人这边的立场上,自然是不愿意被人宰割豢养的,但是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来说,凡人就是他们豢养的牲畜。

为他们奉献信仰念力,奉献香火,甚至有时候还要奉献妻儿子女。

所有人都默认这一套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人,要站出来发出振聋发聩的一问:问什么?

真武大帝看着眼前的道士,冷哼一声,道:“你觉得自己打败了我的宠物,便有机会挑战天条么?”

此时远处的孙悟空正在大杀四方,李靖手下三大先锋之一的鱼叉将已经死了,另一员大将巨灵神正在与他厮杀。

孙悟空施展了象天法地,将巨灵神打的节节败退,象天法地这个法术,似乎是评判妖怪的一个标杆。

到目前为止,释放过这个技能的,才称得上是大妖。

李渔见过的只有牛魔王、孙悟空、苏妲己和开了十方的红孩儿。

孙悟空在那边杀天兵天将,而真武大帝却没事人一般,还有闲情逸致跟自己闲聊,可见他并不怎么在乎李靖的手下。

传闻中真武大帝和玉皇大帝有嫌隙,看来果真有几分可信度。

李渔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天条,这天地宽广,我李渔修成御空术,遨游四海,临风飞天,也曾把天地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却未见过有什么条条框框。”

“你这么狂妄,有没有这狂妄会把你害死;你这一身的道行,也会烟消云散;你的亲友弟子,就如同这些猴子一样,要忍受着无尽的折磨。”

“你以为人人都会做顺民,我告诉你吧,没有什么时候一成不变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

真武大帝哂笑道:“压迫?反抗?说得好听!这世道从来如此,我们没有定下天条之前,蛮兽横行,动辄踩死无数生民,那时候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不跟蛮兽大妖将压迫和反抗?你们这些叛贼如今闹得欢,不过是想更进一步罢了!”

“退一万步说,你们成功了,将我们赶尽杀绝,也不过是坐上我们的位子,换一批神仙而已。规矩就是规矩,还是会继续存在。那时候的你,还敢张口公道,闭口反抗么?”

李渔看着眼前的神仙,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说道:“不管是规矩、天条,还是你们屁股下那狗屁的神祇位,都不是我想要的。”

真武大帝的鄙夷已经不加掩饰,他只觉得这个道士虚伪透顶,因为他无法理解。

“那你想要什么?”真武大帝问出最后一句话,他已经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他本想戳穿这个道士的虚伪面目,但是他实在他能装了。

“一个没有你们的世界。”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世上何物不能偷 空中的大战已经进入白热化,孙悟空一棍子敲在巨灵神的脑袋上,这一次他没有留手。 巨灵神身躯庞大,硕大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脖颈处黏连的血肉,看上去如同一血池。 李靖在空中怒喝一声,奇怪的是,他不是朝着孙悟空,而是朝着真武大帝在吼。 真武大帝嘴间轻蔑一笑,充满了不屑,然后才举起手中的长剑。 刹那间,整个花果山上空,出现一个剑阵。剑阵上悬浮着无数剑影,每一柄都散发着无穷的杀气。 在剑影之中,有四柄剑最是夺目,分别占据四方阵眼。 真武大帝哈哈大笑,“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敖烈惊呼一声,“诛仙剑阵!” 诛仙剑阵,传闻中曾经是通天教主摆下的,如今竟然被布置在花果山下。 “诛仙剑阵,可戮万仙,用来杀你们一妖一凡,确实有些浪费了,虽然这不是纯正的诛仙剑阵,但是杀你们两个,也够用了!” 孙悟空此时终于明白,他冷声道:“这剑阵本来是摆给俺老孙的?” 李渔也明白了,难怪自己离开东瀛之后,一直感觉怪怪的,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送到了花果山上一样。 原来天庭早就为孙悟空备好了杀招,他们想着一事不劳二主,准备在此一箭双雕... 真是傲慢到了极点,李渔心中冷笑一声。 孙悟空此时挥舞着金箍棒,想要冲进天兵天将中,但是那些天兵天将,只是抱臂在云层上冷笑着看他们。 唯有李靖,还是脸色阴沉,自己死了两员先锋大将,他们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 真武大帝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诛仙剑阵,笼罩下的花果山里,甚至还有许多天兵,但是他们毫不在乎。 无数的剑刃如雨滴般,从天而降,凌厉的剑气散发着无穷的杀意。 李渔伸手一挥,一道青木盾挡在众人头顶,剑意被阻挡住,但是远处那四把神剑发出的豪光,越来越是明亮耀眼,伴随而来的,隐隐更有低沉的异啸之声。 花果山上的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不是昏沉沉的暗,而是血红色的暗。 一道天际璀璨的光芒,如奔放的热电,挣脱了禁锢,翱翔在九天之上,飞驰而来。 瞬间爆发! 天地变色,轰然雷响,天地之间缓缓出现一把古朴无锋的重剑,悬在半空中,散发着惊人的威势。 一阵的光芒闪烁,片刻之后,无数凌驾在半空之中的气剑,夹带着无比凌厉之势,冲了下来,直向花果山上所有人影冲去。 即使是天兵,也是被攻击的对象,这个剑阵是无差别的杀戮,戾气之重李渔前所未见,狂暴的气息就是要杀死阵中所有的生灵。 真武大帝冷峻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花果山里这两个天庭的心腹之患都要完蛋了。 没有人怀疑,他们会不会死在这個剑阵中。 李渔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青木盾,出现一个个裂缝。 已经有零星的剑意,从裂缝中射来,有许多猴子和天兵死在剑下。 那些被九幽十类除名,不死不灭的妖猴,碰到这个剑意之后,直接灰飞烟灭,形神俱消。 花果山上,顿时鬼哭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无数断肢碎肉飞溅,血肉横飞、腥风血雨,有如地狱一般。 孙悟空也出手抵抗,但是却无济于事,李渔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而且是类似潮汐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每一波的剑意都会比上一波更凶狠,戾气更重,直要毁天灭地。 处在这剑刃风暴的中心,就如同在无止境的天劫中,甚至还要更加可怕。 悬在半空的巨剑,不断分离出更多的单色气剑,笼罩范围越来越广,几乎要把整个花果山包围起来! 孙悟空挥棍挡开一支射下的气剑,只觉得身体大震,这气剑之中所蕴含的煞气灵力,竟似无穷无尽一般,看来果然如真武大帝所言,这阵法实非人力所能抵挡。 他低头看了一眼李渔,目光一怔,因为他发现对方正在翻阅一个小册子。 “你在?” “学一下怎么破阵。”李渔目不转睛,看着手里诸葛亮送给他的阵法心得。 孙悟空一阵无语,“早干什么去了!” 李渔使了一个青木诀,分身翻阅,他本体则在抵挡剑阵。 这当然是无济于事的,但是李渔没有其他办法了,他的这一行为,足见诛仙阵给他多大的压力。 李渔这一次,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从没有离死这么近。即便他道心稳固,此时也不免绝望,诛仙阵根本没有给人一点希望。 “我已经撑不住了。”李渔手臂上,被剑刃割破一个口子,然后就有毁灭之力,从他的伤口处,想要将他全身撕碎。 幸亏有巫神之体,不然这小小的伤口,就有可能把他杀了。 那边其他人也不见地好到哪去,倒是张三丰有些厉害,在外面辗转腾挪,身法诡异,剑刃看似铺天盖地,却伤不到他。 就在这时候,天边突然响起一句:“得手了,快逃!” 李渔不明所以,但是他浑身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原本没有死角的阵法中突然出现一个大缺口。 李渔马上一挥手,除了孙悟空之外,所有自己人都收到了风月宝鉴内。 “快逃!” 李渔大声道。 他知道孙悟空的御空术十分厉害,因为他有一个筋斗云,可以快速逃出生天。 孙悟空也心领神会,招来筋斗云,带着李渔就逃。 千钧一发之际,李渔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只见远处的空气中一阵不规律的扭动,那气息李渔太熟悉了。真武大帝出现的时候,就是左慈在给自己示警。 孙悟空也看了过去,他呲着牙道:“有人偷走了一把剑,哈哈,是诛仙剑!” 李渔知道左慈在,但是他同样知道,这老小子不会冒险来救自己。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把左慈算作自己这边的战力。 但是李渔怎么都没有想到,左慈他既不是来救自己的,也不是来看热闹的,这老道是来偷东西的。 他和白毛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估计是测到了这个对付孙悟空的阵法,所以直接来偷。 真武大帝想过一万种可能,甚至想到过无数人族豪杰会突然杀出来救人,他也完全不害怕。 朱仙阵下,怎么可能会有活口,等到九九八十一波剑刃下来的时候,便是太上老君进去了,也会被斩杀。 确实如他所料,没有人敢来诛仙阵下救人,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敢来直接偷剑。 “偷...偷剑?” 真武大帝暴怒起来,花果山周围的天空中,散发着无穷的杀意,真武大帝动了邪火,致使天地之间风云突变。 这次轮到李靖作壁上观了,今日虽然逃走了两个劲敌,但是对于玉皇来说,显然不如打击真武大帝重要。 自己这一趟,算是没白来,真武大帝竟然丢了诛仙剑,真是个大笑话。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李靖亲眼目睹了那贼人是如何迅速地作案,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就得手逃之夭夭了。 而且周围再也没有了诛仙剑的气息。 这种手法三界只有一家,那就是左慈和玄狐这一对惯偷,以前时候仗着玄狐能打,他们两个嚣张跋扈,到处明抢,做尽了坏事,后来玄狐被人暗算,伤了真元,他们才低调起来。 据说有百年没有再犯案,直到最近左慈升仙。 李靖看着在那无能狂怒的真武大帝,没有说话,直接指挥着天兵撤兵。 真武大帝的手下则瑟瑟发抖,他们追随真武大帝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筋斗云上,李渔看着脚下熟悉的景象,不由说道:“你怎么知道来这儿的?” “嗨,俺老孙要是没有这点本事,还能活到今天?” “下去吧,这里是我的地盘,来到这儿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李渔指着汴梁城说道。 在汴梁他确实不怕,大宋如今兵强马壮,天庭两次在汴梁铩羽而归。 他们要是还敢来,自己真要动员六朝,掀翻所有神仙的道场了。 对于中原的老百姓来说,朝廷想要他们换一个神拜,可一点都不难... 李渔鼓动六朝人皇封新神的计划要是成功了,对天庭来说,那就是真正伤筋动骨了。 神仙看似强大,其实他们的命门就在凡人手中。 还是那句话,是神离不开人,而不是人离不开神。 汴梁城,正经门。 宗门内的气氛,最近有开始有些轻松起来,因为正经门的魂没有变,这里就不可能永远压抑。 很多弟子又开始苦中作乐,举办一些比赛,不过这一次不是娱乐性的,更多的是比试本事。 大家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也算是一种小练兵,所以从西牛贺洲回来的朱武,非但没有阻止,还亲自参加了一场。 不过他虽然在宗门内位高权重,修为却不是顶尖的,朱武身为掌教的亲传二弟子,被王重阳击败,连半决赛都没有进。 李渔落地之后,放出了风月宝鉴的人,一大群人还有妖怪突然出现,吓得守门弟子不轻。 等他们看清人群中的正是自家掌教之后,便由惊转喜,大声道:“掌教!” 李渔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我回来了。” 他这一声很寻常,但是整个宗门,所有人都听见了,而且都像是有人在你旁边轻声说的一句。 于是无数人从自己的院子里跑出来,要来迎接李渔。 众人欢呼着而来,待看到李渔带回来的一大群人之后,都有些惊讶。 以前掌教每次也都会些人或者妖怪回来,但是这一次还是带的太多了。 花果山妖猴们,怕不得有几千只,说起来正经门真未必能装的下。 弟子们在道路两侧,注视着掌教上山,很快朱武挤开人群,走到李渔身边。 “师父。” 李渔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丞相他攻打狮驼岭,说我们在那没有用处,便提前打法我等回来了。” “哦?”李渔顿时来了兴趣,“狮驼岭打下来了么?” “那狮驼岭里,全是些妖魔,诸葛丞相说那里已经没有了一个凡人,于是便使了一个大阵,将所有妖魔困在狮驼岭内。他自己放了一把火,把狮驼岭连妖带地,活活烧了九天,已经没有一个活物了。” 李渔眉心微微一皱,诸葛亮做事有些极端,那狮驼岭怎么就没有人了,妖魔们天天捉人去吃,那里不知道关了多少的凡人。 虽说这些都是蛮人,但是毕竟也是人,要是李渔的话,他肯定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诸葛用计,每次都不留生路,这样做有伤天和,久之恐怕会遭到反噬。 朱武没有发现李渔的异样,他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师父,你走了之后,宗门中来了不少高人投奔。其中还有一些,早已是是名满天下,仍旧听闻我们宗门的大名,不远万里前来入伙。” “什么入伙,搞的我们跟山贼异样。” 李渔笑呵呵地说道:“都是谁啊?” “大唐剑圣公孙大娘,还有毒医华佗!” 李渔哦了一声,这两个都是自己忽悠来的,算是意料当中,没有给李渔多大的惊喜。 朱武一看李渔这么淡定,不禁暗暗佩服,师父果然不是常人。 李渔对朱武介绍道:“这位是花果山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还有他的猴子猴孙,你负责给安排一下,他们可能要在这住一段时间。” 花果山是不能回了,谁知道天庭还有没有后手,从诛仙阵就能看出来,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让孙猴子活命。 这时候,正经湖的妖怪们,从人群中发现了他们的旧主敖烈。 湖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敖烈看着熟悉的正经湖,说道:“你还真把这个湖搬过来了啊?” 李渔笑道:“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第七百九十三章 掌教在时众心安 汴梁城内,兵马调动频繁。 从西北回来的精兵,代替了京中禁军,成为各道城门的守备。 若是有熟悉大宋兵马的人,肯定会感到惊讶,因为大宋正在准备攻打北方蛮族,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却突然把精兵往汴梁调,这事透着一股子不寻常。 这还不算,过了没多久,六朝中其他五国也各自派人前往汴梁,带的都是各自的精兵。 民间开始议论纷纷,不知道大宋汴梁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反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身处风暴中心的正经门,倒是出奇的平静,因为李渔的回归,宗门内的气氛也趋于恢复以往的安逸宁静。 李渔这个掌教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他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总是能让人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不管是什么情况,正经门只要看到掌教在那笑呵呵地一站,就会感到很安心。 掌教也不同于一般宗门的掌门,他没有住在高高在上的大殿,没有一望无际直通天边的大理石台阶,也没有奴仆如云,黄巾力士、掌伞侍女、童子童女... 这些排场他一个都没有,他就住在山上的小院里,一座普通的两层小楼。 每天早上也和弟子们一样,去后山吃饭,甚至也会和弟子们一样,抱怨种类单一,或者某样东西吃腻了。只要掌教一开口,一般第二天就有新菜品来,弟子们也十分愿意和他一道吐槽。 门中弟子婚丧嫁娶,他也会去凑个热闹,一切都很平凡。 唯一不凡的,可能就是掌教的几个女伴,实在是太漂亮了。 大小乔、貂蝉、武顺、琼英、秦可卿... 让弟子们在茶余饭后,也可以八卦一下掌教的幸福生活。 此时的炼丹房内,李渔身前的案台之上,放着一张黑白落子的棋盘,棋盘之上,黑白相执,尽显胶着。 在棋盘的对面,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聚精会神,手中拿着一颗黑子,半天没有动弹。 “喂,行了嘛,你都看了两刻钟了。”李渔不满地说道。 在他对面的人,是神霄宫的林灵素,本来林灵素就不是很擅长下棋,但是他棋瘾很大。 偏偏他身边的人,都是此道高手,直到他碰到李渔,发现李渔比他水平还低,两人顿时成了棋友。 林灵素皱眉道:“这步棋关乎全局生死,我不得不慎重啊。” “得了吧你,怎么下都是输。”李渔自信满满地说道。 其实林灵素只要落子在中腹星位上,便能成功提子,逆转局势反败为胜。可惜他和李渔都没有发现,算的上是一对绝妙的对手。 “算是平手吧。”林灵素伸手一挥,棋盘上的棋子全部回到了旁边的棋碗中。 李渔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好在他胜负欲也不强,旁边的小道士陈泥丸急的脸色发红,鼓足了勇气道:“元妙道长眼看是眼输了,这一局算是掌教赢。” 林灵素装作没有听见,马上转移了话题,说道:“你打算让那只猴子在这待多久。” “他自己不出声,我也不好赶人啊。”李渔说道。 他们口中的猴子,就是孙悟空。孙悟空来到汴梁之后,很是低调几乎没有现身过。 孙悟空带着猴子们,在正经门住下了,而且直接就住进了山顶那片空地。里面全都是变异的鸟兽,妖猴们进去之后,也算是物以类聚。 “就怕那猴子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林灵素很是谨慎,毕竟猴子是有前科的,把自己的队友卖了个干干净净。 李渔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玄奘和我们也不一条心,还有那金蝉子,甚至是六朝其他的皇帝,但是咱们毕竟是有共同的敌人,短期内可以互相利用,何苦非得追求身边都是自己人呢。” 林灵素若有所悟,说道:“你说的对,要是只有自己人的话,实力确实不够看。” “想要对抗天庭,就得团结所有想要对付天庭的人,把我们的朋友搞的多多的,敌人少少的。” 林灵素哈哈一笑,说道:“你确实比我强多了,能在这么多人中间来回游走。能和左慈、玄狐一起偷东西;能和诸葛亮一起西征;能和玄奘金蝉子杀上灵山;还能和孙悟空一起对抗天庭的围剿。如果是我的话,只会自己蛮干。最多是带着神霄宫的几个徒弟...” 他所说的这几个人物,有佛有妖有人有仙,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且他们的目的和李渔大不相同。 但是李渔能和他们一起,把利于自己的事做好,彼此利用互惠互利。 林灵素虽然做不到,但是他十分清楚,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事。 这也是他早早退出汴梁,把到手的大宋权力和自己的神霄宫班底,完全交给李渔的原因。 果然,自己放手之后,李渔做的非常好,成功打开了局面,让天地之间的壁垒,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是林灵素一直想做,却怎么都做不成的,李渔做到了让他十分钦佩,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就好,如今林灵素事事都听他的。 林灵素没有李渔好说话,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孙悟空留在此地,终究是一个隐患,不如我去试试他的底,咱们再做定夺。” 李渔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想要害自己,难道离得远一点就会偃旗息鼓了? 一个宋江那般的来意不明,隐藏实力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李渔还不是就让他们住在新相国寺,自己还时不时去喝酒呢。 李渔的容人之量,不是装出来的。 他也不好拂了林灵素的面子,便笑着说道:“宫主要去便去,那猴子就是有什么歪脑筋,我们也不怕。因为我们在这,汴梁这块地盘,注定是我六朝人间的腹心之地。”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计划不变。”李渔十分坚决地说道:“继续游说五国,要促成人皇封神。” “就怕会乱套啊。” 李渔眯起双眼,凝声说道:“乱就乱,就怕它不乱。” 他站起身来,一甩袖子,道::“人皇封神,我们来做新封神榜!” 第七百九十四章 此处虽好非吾乡 西域大漠中,一片绿洲安静祥和。 漫天的黄沙,到了这里为之一顿,连一滴沙子都吹不进去。 绿洲的边缘,一群孩子趴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黄沙漫天。 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明教来到这里已经五六年了,这些孩子来时还不懂事,甚至有几个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出生的。 明教的人在这里过的很安逸,不过孩子们却更加向往外面的世界。 尤其是长辈们偶尔提起的中原,更是他们无数次梦到的地方。 从黄沙中走出一个魁伟的人影,他身上衣衫单薄,胸前开着襟怀,露出结实的胸膛。 孩子们高兴大叫起来: “明王!” “明王!” 方腊朝着这边咧嘴一笑,然后迈步进来,随手一挥洒下很多糖果。 一群孩子顿时哄抢起来,在这片绿洲内,没有什么富贵贫穷,所有东西大家都能拿,都能用,都能吃。 就连孩子,也都是互相帮忙照顾的,就连家族的概念,也被淡化了。 方腊伸手抱起一个最小的幼童,往里面走去,绿洲内的建筑十分精致巧妙,美轮美奂。 方腊来到一处广场内,很快有几个明教中的长老,慢慢走了过来。 方腊坐在中间的一块石头上,将幼童揽在腿上,说道:“中原又出事了。” “哦?”王寅问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邓元觉摸了摸脑袋,道:“管他的,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话不能这么说。”方腊笑道:“中原毕竟是中原,是我等的故乡土。” “明王,到底出了什么事?”王寅没有被邓元觉打断思路,继续问道。 “天庭派出真武大帝,启动了早就预设在花果山的诛仙剑阵,想要杀了孙悟空和李渔。谁知道半路杀出左慈和玄狐,他们两个偷走了诛仙剑,天庭用来钓鱼的鱼饵,是一颗定海珠,也被人拿走。” 在场的明教元老,无不面面相觑,随即广场上爆发出一阵大笑。 “素问真武大帝和玉皇大帝不对付,这次回去之后,估计要被穿小鞋了。” “什么狗屁神仙,还不是蝇营狗苟,与之相比,咱们弟兄这里才是神仙日子。” 只有王寅面色凝重,他没有跟着众人一起乱嗨,而是抓住了方腊话中的重点,发问道:“天庭已经亲自出手了?”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方腊赞许地看了一眼王寅,点头说道。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王寅站起身来,在广场上走了几步,随即猛地转头,道:“李渔逃走之后,有什么动静?” “一直在汴梁正经门中,没有出来。”方腊张嘴就来,他虽然人在西域,但是对中原的事了若指掌。 要说他没有斥候,鬼都不信,而明教搞情报的能力一向是可以的,当年他们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赵佶杀死。 赵佶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至今仍然有不少人,把这顶大帽子扣在李渔或者蔡京身上。 只有李渔和明教中的心腹知道,这事是方腊做的,他为了给江南道的百姓报仇,杀掉了害民不浅的赵佶。 从这一点上来说,方腊确实更像是九天玄女的信徒。 他是如此的嫉恶如仇,杀伐果断。但是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注定走不通,方腊就是再厉害,也很难超过九天玄女了。 连九天玄女都失败了,方腊又怎能成功,一般的智谋之事,可以看清别人,很难看清自己。即使是聪明绝顶之人,也经常犯这个错。偏偏方腊与众不同,他自己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明教声势最壮的时候,带着明教的众人,来到这西域的荒漠,建立了这个无拘无束的家园乐土。 但是方腊并不满足,他还是希望能打回去,在这一场天地之战中,他方腊绝不可以碌碌无为,做上壁观。 方腊环视众人,缓缓说道:“李渔不像是被吓破胆子的人,我觉得他近来必定有大动作,之所以隐忍不发,肯定是在积蓄力量,干一件大事。” 王寅神色有些激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王寅是最冷静的。但再冷静的人,也是有心情激动不能自已的时候,他颤巍巍地问道:“明王,你待如何?” “对,明王说怎么办,我们都听明王的!” 方腊仰起脸来,看向天空,声音不大但是极具凝聚力,“只要有开打的那一天,我们明教一定赴约!” ---- 正经门,小楼。 宽松的大床上,本在睡梦中的潘金莲睫毛微动,半晌,缓缓地睁开了眼帘。 身下的床上,杂乱无章,便是身上的被子,都随意的散落着,点点春光,半遮半露,小琼英那曼妙的身姿,更是以一种让人惹火、鼻血直流的姿态,依偎在李渔哥哥的怀里。 潘金莲缓缓下床,嘴角一弯,冲着李渔露出一个发自肺腑的微笑,朱唇一抿,屁股一撅,照着熟睡中的李渔的额头亲了一口,随即要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小楼。 她先是将最里面的一件小衣拿了起来,小衣通体素白,薄如蝉翼,拿在手里,就像是手里拿着云雾一般,感受不到丝毫的重量,轻薄的材质在手指的摩擦之下,更显得丝滑和顺畅,那薄薄的小衣,被身材曼妙夸张的潘金莲穿在身上,比不穿东西还诱人。 她披上外面的道袍,将自己美好的身体罩住,手提着绣花鞋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渔使劲抱了抱琼英,问道:“莲儿,天都还没亮,你这是去哪啊?” 琼英昨晚实在是累坏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醒来。 潘金莲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说道:“肚子饿了,去找点吃的。” 李渔根本不信,平日里这小妮子见了自己,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因为肚子有点饿就走。 他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床板,说道:“过来,再睡一会。” 潘金莲有些犹豫,还是咬着嘴唇说道:“莲儿要下山。” “下山?”李渔一下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问道:“去哪?” “王熙凤回来了,黛玉她想要去报仇,我怕她自己去会出事,便和她约好了一起去。” 李渔笑骂道:“你们两个越来越大胆了,这种事都不跟我商量的么?” 潘金莲讨好地笑道:“这不是黛玉怕你不让她去么。” 李渔伸手一招,她便乖乖地回到李渔的怀中。果然林黛玉还是要报仇,李渔心中暗道,正好自己去金陵帮朱标铲除那些鸟人。王熙凤夫妇既是红盟的人,又是黎山圣母的人,可以说是双重仇敌。 此番就帮林黛玉了却这桩心事,免得让她日夜折磨,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二来也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将金陵这块宝地拿下,据说朱标要迁都的心十分坚定,他做梦都想住在孝陵边上。只要帮朱标了却这桩心事,再提出人皇封神,就是水到渠成。 “你去和黛玉说,天一亮我就去金陵,咱们一道去。” “啊?”潘金莲道:“你也去?” “怎么了?” 潘金莲依偎在他怀中,手指轻轻在李渔的胸膛上画圈,娇靥挂些愁容说道:“可是天庭在追杀你啊。” 李渔笑道:“追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好怕的。” 第七百九十五章 八卦云光聚宝帕 暮色如雾,残阳似血。 繁华的道路,沐浴在烟雾笼罩的夕阳中,将每一个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道路上有一匹白马,一个青年道士牵着马走在路上,马背上是两个少女。 青年看了一眼远处的城墙,没有回头,笑着说道:“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燕京城。” 城郊有兵马急行撲起的烟尘,马背上稍微小一些的少女,眯着眼睛眺望了好一会儿,缓缓叫出口:“京...城,好直白的城碑。” 牵马的青年道士就是李渔,马背上是潘金莲和林黛玉,他所牵的是自己的照夜玉狮子马,在风月宝鉴内还窝着一只兔子,这就是他这次带的全部人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闲情逸致,携美北游,可是稍微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他正在被天庭追杀。 真武大帝为此丢了诛仙剑,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人,已经在六朝传开,成为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资。 随着反抗的开始,天庭的权威在一点点削弱,因为有无数人看到了这样一个事实,率先开始反抗天庭的那些人,他们至今仍然活着,而且还屡次挫伤天庭锐气。 那层被人们亲自披上的外衣,正在被撕开,露出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即:神佛与人的差距,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燕京有自己的美食,今晚我带你们见识一下。”李渔笑吟吟地说道。 “我们去哪吃?”林黛玉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不太喜欢去酒楼客栈一类的地方,还不如在野外露宿。潘金莲则无所谓,只要李渔在就行。 李渔也知道她的这个洁癖,便说道:“那就去皇宫吧,然后让大明的皇帝陛下,给我们安排一个住处。” 他说这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这时候旁边的人,却眼神怪异地看了过来。 燕京是北方的一个人族大城,道路上行人客商十分多,众人纷纷躲着这个道士走,生怕他说话大逆不道,连累到自己。 此时在后面,有一行车马施施而行,车厢装饰华丽,挽车的俱是清一色高头骏马,连随行仆从也都青衣小帽,衣着考究。 听到有些异动,马车内传出一道声音,似乎在询问。 有一个随从在马车外轻轻说了一句,马车内传来一声冷哼。 顺着马车的帘子缝隙,他已经看清了前面的人,正是害他们不浅的正经道士。 这道士又来了燕京? 马车内的公子哥本来微有醉意,醺醺然正在车内闭目养神,此时却连气带吓,酒意都醒了三分,坐直了身子。 李渔也没有多想,引起一场小风波,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也无关痛痒。 走到城门处,守门的士卒照例拦住三人,李渔问道:“以往我来燕京,没见有这个审查啊?” 李渔十分配合地摊开手,示意自己三人没有带行囊,他们也确实不需要。 小兵的态度很好,也是一个喜欢笑的,看样子为人不错。 “道长不知,如今是非常时期,在咱们大明东海畔发生的事,道长身为修行之人,应该知道吧?” 李渔哈哈一笑,道:“那就算了,你去禀报一声,我就是东海那个倒霉蛋,正经道士李渔。今日特地来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林黛玉在马背上,插话道:“你们可快着点,我们还要进宫里吃东西,走了这么久,就吃了几颗果子,这肚子早就饿了。” 李渔瞪了她一眼,笑道:“不急,莫要理会她,你自去禀报便是。” 守城小兵这些日子总是听到正经道士的大名,没有想到今天碰到真人了,他转身晕乎乎的就要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李渔伸手一拂,即将摔倒的小兵顿时浮了起来,免于一次狗吃屎。 “慢些去就是,不急。”李渔笑呵呵地说道。 李渔在大明面子大了去了,尤其是皇帝朱标,十分看重李渔。 朱标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以胸襟和气度著称六朝,可谓是六朝中人皇的团宠,其他的皇帝除了小福金外互相之间多有敌意,唯独都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朱标可一点都不傻,他只是懒得跟人计较,并不是分不清亲疏远近。 他化为鬼魂,在皇宫中几十年,把大明看的通透。若是没有李渔,大明此刻已经是亡国之际了。 别看大明疆域寥廓,问题着实不少,而且十分严重。 李渔对大明的恩情,以及对朱标本人的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而且朱标也知道,李渔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他的所作所为,是最值得人钦佩的。 很快,大明的金吾卫亲自来迎接,带着三人直入皇宫。 内侍引着三人,直接到了一个大殿,正有很多宫娥端着大方托盘流水搬将菜肴运上来,足有三五十个碗碟,一色的官窑甜白,水陆酒馔齐备,干鲜果菜俱全。 朱标笑道:“听说道长的女伴饿了,朕特意吩咐御膳房,做好了酒菜,就等道长入席了。” 李渔尴尬一笑,大明的情报机构真不是吹出来的,林黛玉在城外的一句话,皇帝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呵呵一笑,道:“叫陛下看笑话了。” 朱标摇着头,笑道:“赶紧入座吧,这次东海的事朕已经知道了,道长为了大明亲赴东瀛,斩杀东瀛的妖魔,助我大明兵马功成,朕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啊。” “陛下言重了。” 朱标扶着李渔的胳膊,和他自己坐的很近,潘金莲和林黛玉则自己选了个地方坐下。 林黛玉和潘金莲都乖乖坐着,陆续还有很多大臣到来,都是朱标的亲信重臣。 等到最后的徐辉祖到来,众人早已经觥筹交错,朱标和李渔对这脑袋,低声道:“道长,诛仙阵都摆出来了,怎么还敢出来走动。” 李渔说道:“我答应过陛下,要收拾金陵的烂摊子,正好最近闲来无事,那天庭想要杀我,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没有什么好躲的,让他们尽管来就是。” “想要铲除金陵贼子,道长需要多少兵马?” 李渔神色一肃,道:“陛下只需让人在应天府附近驻守,准备等我扫平他们之后,派兵入城防止他们死灰复燃就好。” 、 朱标点了点头,说道:“道长放心,只要是在大明境内,不管是谁要害道长,朕都不会坐视不管。” ---- 一间精致的阁楼内,林黛玉十分满意,皇帝陛下安排的住处果然很好,被褥什么的也都是崭新的。 三人吃饱喝足,在楼中饮茶,潘金莲吃了一些大明宫廷酒,进屋有些燥热,便褪去了道袍。 一身水红撒花小袄绸裤,嫩脸红扑扑的,微露汗迹,坐在李渔身边,给他殷勤倒茶。 林黛玉被赵福金传染了,本来一个好端端的小淑女,也变得贪嘴起来。 她吃的很饱,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笑嘻嘻地说道:“渔哥哥果真厉害,皇帝都要款待我们。” 林黛玉没怎么和李渔一块出来,所以她还不太清楚李渔的名头。 李渔心里还在想和朱标说的事,金陵的事这次必须彻底解决了,前面几次都是阴差阳错,突然出现大变故,导致功败垂成。 这一次自己来金陵,没有带多少人,但是他有大明天师道相助。 在李渔的印象中,金陵的红盟不是很厉害,根本用不着兴师动众。 除了那个有些神秘的贾宝玉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足为惧,就是贾宝玉李渔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听到林黛玉的声音,但是没仔细听,转过头去想要问问,却看见潘金莲一张瓜子脸因吃了酒,红晕晕的,愈增娇艳,偎桌闲坐,一双修长玉腿在薄薄的玉色撒花百褶裙下半屈轻叠,身姿曲线窈窕风流,勾人心魂。 看到这幅景象,李渔不觉心动,桌下手掌轻轻握住了叠放在身侧的一只秀足,正捧盏浅饮的金莲神情一窒,眼珠左右闪转,不动声色。 林黛玉好像觉察到有什么不对,侧着头问道:“莲儿姐,你怎么了?” 李渔赶紧起身,咳嗦一声道:“八成是累着了,你们在这里睡吧,我晚上去隔壁。” 说完李渔就离开了这个房间,迈步来到隔壁的门前,院子里星光满地,月光铺满之后,好似雪地一般。 他在门前停顿了一会,随即坐到走廊的栏杆上,斜倚着柱子陷入了沉思。 这次出来,李渔也是破釜沉舟了,他就是要用自己的存在,让人们破除对神佛的迷信,对天庭的畏惧。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反抗的,除非它没有压迫到你。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渔心头一动,他从风月宝鉴内,取出一个破旧的泥人。 李渔一挥手,在自己身边形成一个结界,声音传不出去。他不光要提防身边有人,还要小心六耳猕猴。 泥人传出左慈那熟悉的声音,问道:“正经老弟,你在哪呢?” 李渔笑道:“你还敢露头呢?恭喜你啊,已经是天庭头号通缉犯了,我都沾了你老哥的光,估计优先级下降了两三个名次。” “别拿老道我开涮了,你是不是没有在汴梁。” 李渔嗯了一声,说道:“我在大明紫禁城。” 左慈点头道:“去皇城好,如今也就是皇城还安全一些。” “前辈传音过来,恐怕不是为了问好吧?” “嘿嘿,你小子说话真直接,我喜欢。听说你跟曹操有点交情?” 李渔警惕地问道:“怎么了?” “我们几个需要一个东西,名唤八卦云光帕,本来已经找到了这个宝贝的藏身之地,但是到了之后才发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看里面留下的痕迹,这事八成是曹操手下的摸金校尉做的,你转告曹操,只要肯拿出八卦云光帕,我们愿意用等价的法宝兑换。” 李渔顿时来了兴趣,他早就发现了,左慈他们一直在刻意地收集一些宝贝。 他们的目的性很明确,为了某一件东西,什么地方都敢去。 比如说茂陵,他们失败过好多次,甚至为此丢了修为,但是依然要去。 这说明他们并不是盲目地寻宝,而是有的放矢,看来他们是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李渔终于忍不住问道。 泥人那头,左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一个小小的尝试而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渔当然不信,他哼哼了两声,不满地威胁道:“不说我可不管了。这次你们两个要是敢说自己不知道诛仙剑阵在花果山,就是把我当成了傻子了。你们自己想要偷诛仙剑,却不提前告知我一声,任由我被那诛仙剑阵捆住,那东西是好相与的么?实话个你说,我差点就死在里面,拿自己好友当鱼饵,你们可不是第一次了!” “见面再说吧。”左慈说道。 他没有反驳,其实他们还真不是拿李渔当鱼饵,他们是拿孙悟空当鱼饵。可惜,天庭想要一饵双吃。 李渔说道:“到时候可别赖账。” 这时候传来了白毛的声音,还是那么讨人厌,“别在那聒噪了,赶紧来加固这个法阵。正经小子,你跟曹操说,他想要什么我们都能去找,只要他交出八卦云光帕。” 李渔听到那边乱糟糟的,还有赤壁在那嘟囔抱怨的声音,这时候泥人也失去了动静。 李渔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往床上一躺下,开始思考起来。 左慈他们几个看似很怂,实则胆大包天,正常人谁敢在诛仙剑阵外偷诛仙剑。 他们都是天庭的敌人,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大概率都是对自己这边有利的。 自己早晚都要去找曹操,跟他商量人皇封神,搞新封神榜的事情。到时候顺嘴提一句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最多曹操不同意嘛。 李渔心底暗笑,以左慈和白毛的性子,曹操要是不同意交换,他们可能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这个贼是左慈和白毛的话,那就更值得害怕了。 这俩货那种锲而不舍的偷宝精神,让李渔都有些自愧不如,他们实在是太专业了。 这时候突然窗户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很快一伴随着阵香风,李渔怀里多了一个温香软腻的娇躯。 第七百九十六章 闲情逸致走金陵 “金陵可是个好地方。” 李渔摇着头笑道。 林黛玉嘟着嘴,不以为然,“那就是一个俗窝。” “哈哈哈哈。” 李渔不禁大笑起来,林妹妹说的没错,金陵看上去是上流人士的天堂,讲究的是把奢靡风流用到了极尽。 但是跟长安包容万象的气度,汴梁的人间烟火味一比,金陵,着实就是一个俗窝。 不是说你注重高层就是雅了,金陵那一套上下尊卑,壁垒森严,嫌贫爱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真真是俗到了极致。 大雅返俗,当一个地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时候,它已经落了俗套。 临近金陵地界,秦淮河水中,都飘散着一股脂粉味。 李渔看了一眼远方的城池,明媚的阳光下,江水悠悠而来,两岸绿草红花,一片生机盎然。 他曾见识过长安的万国来朝,见识过汴梁的东京风华,但是不得不承认,金陵这座城池,有它自身的气质。 这一刻李渔知道,俗的不是金陵,俗的或许是金陵里的人。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笛声时而轻快飞扬,如鸟语花开,时而低回婉转,好似情人的低语缠绵,飘渺的笛声悠扬动听,似乎就在耳畔盘旋,当真有绕梁三日之感。 李渔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袍书生矗立在后边船头,衣袖随风摆动,低眉横笛,嘬唇而啸,虽然看不清眉目,但江风拂过,袍袖翻飞,风姿飘逸过人。 李渔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没有多想,他也实在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般比较重要的人,李渔是不会忘记的,哪怕是只看过画像。 潘金莲只要在李渔身边,几乎所有心思都系在他身上,马上就看出了他这片刻的失神,不禁问道:“李渔哥哥,怎么了?” “没事,咱们进城吧。” 此时船上的书生,见到李渔离开,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完全遢湿,双腿忍不住的战栗,生怕被李渔看出异样来。 若是有宋江在此,肯定可以一眼看出,此人乃是郓城县的破落户张文远,诨名张三。 此张文远非彼张文远,他和大魏的张辽完全是两个物种。 他在郓城县,勾结阎婆惜,把宋江害的不轻。不过宋江的性子十分古怪,他对这种事出奇的大度,根本没有想着追究。 否则以他的势力,和他的弟兄,想要杀一个张文远实在是太简单了。 张三看到李渔走了,马上朝船中低语几句,从船里走出几个人来,清一色的锦衣华服,他们全都面色凝重,看向金陵城门。 “这个灾星怎么主动找上门来了...” --- 李大灾星到了金陵,丝毫没有被天庭追杀的觉悟,他先是带着两个少女在城中闲逛了一大圈。 无非是游山玩水,吃喝购物,忙的不亦乐乎。 金陵地面都是以大块青石铺垫而成,显得很整洁,各条大街规划严整,街道上的商家井然有序,热闹非凡却又有所节制。 但从硬件上来说,金陵是个人族大城,比燕京还要强一些。 他这次出来,实在是太散漫了,这不符合李渔一贯的风格,连林黛玉都瞧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在一个小摊位前,正和货郎侃侃而谈的李渔,低声问道:“莲儿姐,他没事吧?” “应该...我也不知道。”潘金莲一摊手,昨天夜里她去找李渔,后者都没有像以往以往有兴致,反倒让自己在上面。 虽说也是别有生趣,但是潘金莲还是觉察到李渔心事重重,别看他现在好像很放松,其实心底一定满满的事。 你可以瞒过一个敌人,但是瞒不过全部心思都在你身上的枕边人。 一个细微的动作差异,她就能看出你的不对来。 其实潘金莲不知道的是,昨晚李渔刚开始确实是在想事情,不过后来没有把她按到,一直让她在上面,是乐在其中了。 她的双腿柔韧有力,她的纤腰仿佛柔弱无骨,骑在李渔身上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发射出无法抵挡的魅力,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是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身体的每一寸几乎都在表达一种无声的语言。 这个艳名高炽的美人,一眸一笑之中,都会散发出一种无比的妩媚,一举一动都妖娆风骚到极致,性感到极致。 李渔从货摊上站了起来,手里多了两个精巧的纸扇。 林黛玉捂着嘴道:“这个天,还要扇子做什么。” 李渔笑道:“你以为让你扇风呢,今晚我教你们一个特别实用的道术,这两个扇子是道具。” 这句话说到了林黛玉伤心事,她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人家和宝姐姐差不多的,但是最近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突破了好多层。” 李渔自然知道原因,虽然他脸皮很厚,但是也不太好意思说。宝钗自从和自己好上之后,也是食髓知味,她是不太用功了,至少不如原来。但是谁又能知道,人家在修炼青木诀这件事上,那可是孜孜不倦、上下求索的。 不管怎么说,毕竟薛宝钗还是一个小姑娘,李渔心中多少有些惭愧,他打了个哈哈,说道:“你知道就行,以后要好生修炼,须知勤能补拙,不要仗着自己资质高,就偷懒倦怠。” 林黛玉心底不服,她最近可没有偷懒,反倒是宝姐姐天天在那神思不属,根本不如以前用功。 气人的是她用功时候,和自己差不多,她一下不用功了,反倒比自己厉害多了。 这多少都让黛玉有点不平衡。 薛宝钗不光是修为大增,浑身还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让她显得很是圣洁。众人不解她是成佛了,纷纷赞叹她的气质。本来就是宗门内人人称颂的薛宝钗,一下子更是成为焦点中的焦点,林黛玉小小年纪,已经觉得很不舒服了。 三个人闲聊的时候,李渔神色一动,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这也是正常现象,自己这次来,根本没有伪装,在金陵认识自己的着实不少,被认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他不动神色继续带着潘金莲和林黛玉闲逛,到了一处道观,这才停下脚步。 这里是天师道的总观,张道陵就在这里,他是朱标派来的,为的就是压制金陵的地头蛇,让他们不要太过分。 大明回到朱标手里以后,可谓是百废待兴,一时腾不出手来收拾金陵,只能是让张道陵来先镇住场子。 天师道和正经门关系匪浅,张道陵和李渔师徒,都有很深的交情,所以李渔准备来这里暂住。 而且,他也要借助张道陵天师道的力量,来扫清金陵的这些魑魅魍魉。 见到三人到来,身上都是道袍,守山的小道童还是问道:“几位道友请留步。” 李渔呵呵笑道:“没想到几天不来,这里又换了道童,清风呢?” “你们认识清风师兄?” 虽然都是道士,但是天师道不是欢迎所有道士的,原来,大明境内的道家修真有“三宗五秘”之说,含阴阳双修、性命双修、佛道双修三门,天师道是符箓派的代表,和林灵素是一派。 虽然他们也注重内炼金丹,外用符箓,但是毕竟有所侧重,认为修练道家符箓秘法,才是得证大道的不二法门。 而丹鼎派却更重视修练内丹,认为修练内丹、身育元婴,方是羽化飞仙的根本,这一派中又分清修、双修二派。其中左慈看似不靠谱,实际上他是金丹道的祖师,尤其擅长房中术。 不同的道派自然对于自己祖师爷传下的本事奉为正宗,而视他人为歪门邪道,尤其是双修派,就是同为丹鼎派的清修一派对他们也是有些鄙视的。 李渔上来就表明身份,点出自己是张天师的朋友,让小道童赶紧去报信。 小道童还没有完全相信,这时候感受到李渔气息的张道陵直接下山来了,隔着很远就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大笑声。 “正经小道友。” “天师。” 张道陵说道:“我早就得到了陛下的亲笔御书,他可是让我好生招待道友。” 两个人心领神会,彼此对视一眼,都缓缓点头,算是确认了此行的目的。 张道陵早就看金陵那群人不顺眼了,尤其是红盟的人,上次朱标其实大发慈悲,放了他们一马,不然聚齐皇气加身的时候,一剑下去这些人都得化为飞灰。 可惜不是所有的慈悲,都能换来忠诚,这些人反倒更加过分起来。 他们觉得朱标放过自己,是一种愚蠢软弱的行为,更加证明了他的无能。 李渔和张道陵并肩上山,他轻轻一挥手,带上林黛玉和潘金莲,转眼间已经到了山顶的凉亭内。 从这里俯瞰金陵城,果然是尽收眼底,各种高楼鳞次栉比,街道宽阔整齐。 “难怪陛下心心念念,要迁都回金陵。” 张道陵笑道:“陛下可能不是看重这些,而是心念孝陵啊。”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这次我来此地,就是为陛下扫清障碍。” “他们攀附上了黎山圣母,如今更加嚣张,根本不把我天师道放在眼里。过几日便是贾府老太太的寿辰,按照他们府上一贯的行事风格,肯定会大加操办。我看机会就在这时。” 李渔点头道:“黎山圣母,被我赶出了中原,没什么好怕的。她那几个弟子,没有什么成器的,她本人又不敢轻易回来。” 一说到黎山圣母和她的徒弟,林黛玉就竖起了耳朵,她时刻想着为父母报仇,而仇人之一就是黎山圣母的关门弟子王熙凤。 张道陵看了一眼李渔,神色肃然道:“不过最近金陵发生一件事,你可要当心一些。” “什么事?” “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有人放出消息,说是在金陵看到了真武大帝手下的龟蛇二将。” “我当是什么事,不过是两个手下败将。”龟蛇在花果山被李渔击败,那时候李渔大发神威,一改往日里的作风,全程使用九阳神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小看自己的手下败将,这对于那些失败的对手来说,反倒成了机会。而能做到胜不骄败不馁,他已经超过了普通人很多,有着更大的概率走向更大的成功。 张道陵摇头道:“这两个也是成名许久的老魔,不可因为一时胜败,就看轻了他们。而且真武大帝掌管北方,在天庭那也是封疆大吏,属于是一方枭雄,他手下能没有点奇珍异宝?” 李渔点了点头,有时候一个厉害的法宝,确实可以改变彼此的胜负关系。 比如说定海珠在赵公明手里的时候,他一鞭子打死姜子牙,打伤赤精子、广成子、玉鼎真人、道行天尊、灵宝大法师,追着燃灯满天下跑。 后来定海珠被燃灯夺了去,燃灯又崛起了,本来到处挨打的他,一下子变成了到处打人。 而赵公明则被陆压暗算,身死道消。 真武大帝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帝,手下无数神仙,他让龟蛇二魔来金陵,不可能是让他们送头来了。 “怎么样,你有什么打算?”张道陵问道。 怎么说这也是大明的事,当初陛下让自己来办,但是张道陵掂量二三,始终觉得以天师道的实力,未必能吃下红盟。 好在这时候李渔来了,他的正经门已经掀翻了六朝内很多个大宗门,包括财富惊人的大相国寺。 清溪洞的明教、吐蕃的大昭寺这些庞然大物的消失都和李渔有关系。 李渔犹豫片刻,说道:“若是按着我本来的打算,是直接取其盟主,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过照你这么说,他们恐怕早就防着这一手了。” “没错,最好三思而后行。” 张道陵的心底,是有些失望的,因为在他的计划中,李渔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 他这次竟然只带了两个修为很低的少女,摆明了要来单吃,这份自信稍微有些过头了。 李渔强就强在他朋友多,而且都很不简单,每次正经门出事,总是有各路豪杰相助。 站在山顶的悬崖边,看着金陵城,李渔眼底闪过一丝从容的神采,但是他没有跟张道陵说什么。 这一次,他也有自己的底牌... 第七百九十七章 故人画像风采异 天师道山门下,两伙人正在对峙,其中一伙道袍加身,真是天师道的门徒。 至于另一边,则是锦衣玉带,个顶个富家公子哥打扮。 “贾蓉,你敢来我天师道放肆?” “欣闻正经道长光临金陵,我红盟贾府特送上大礼一份!” 说话的贾蓉面容俊秀,不过看上去有点油,让人很不舒服。 此时在山顶凉亭内,李渔手一挥,眼前出现一个光幕,将山门下的事看的清清楚楚。 张道陵哂笑道:“这些纨绔子弟,还以为自己飞来横福,平白得到了不俗的修为,殊不知他们早就付上了报酬。要是他们知道,这报酬是寿元的话,估计就不会如此嚣张了。” 李渔哈哈一笑,黎山圣母这一招,属实是有些阴损。 黎山圣母被逼出中原,她能使出这一招,也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今她决心在西方发展信徒,属于是脱离了天庭,看来她对天庭在这件事中沉默的态度十分不满。 李渔串联六朝,将她所有的道长砸了个稀巴烂,一个曾经香火鼎盛的神仙,顿时就跟从来没有过一样。 这就是人皇的实力,这就是皇权在中原的威力。 皇权的厉害之处,不在于皇帝本人有多厉害,而是他可以号令无数的凡人。 而凡人这种物种,分散的时候战力可能连野兽都不如,聚在一块却有着无限的可能。 山门下,两伙人还在对骂,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敌人,但是一天没有开战,就得在金陵这块地方共同生活。 于是乎,两伙人小摩擦不断,顶层的人也有意纵容这种试探的行为,导致他们双方积怨原来越深。 如今就像是一堆暴晒了一个月的柴火,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让这种仇恨燃烧起来。 李渔的突然到访,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火星。 李渔和红盟的积怨那就更深了,红盟这个机构,就是为了对付李渔而建立的。 李渔曾经几次大闹金陵,最后一次的时候,在孝陵亲手把朱标扶上了皇帝的宝座。 这对金陵的豪绅们来说,就是一次毁灭性打击,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可以说,只要朱标稳定了大明的政权,他们的覆亡是时间问题,而不是是否能发生的问题。 红盟,就是他们结社自保的一种行为,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种自保的努力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以应天府之力,如何抗衡大明皇权,再说了这应天府也是大明皇室的龙兴之地啊。 朱元璋在金陵举事的时候,这些豪绅还没出现呢。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要不然,我去一趟?” 张道陵摇了摇头,笑道:“不急,让他们闹一闹。” 李渔笑道:“好,那就...跟他们耍耍。” 林黛玉好奇地问道:“耍什么?” 李渔和张道陵都没有回答他,而是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张道陵知道李渔有底牌,李渔知道张道陵知道他有底牌,所以他们都不慌,笑的很从容。 等到山门下的贾蓉耀武扬威一番之后,留下了一个大箱子,然后扬长而去。 箱子上还有落款,是黎山圣母派人送来的,直接点名送给李渔。 这口箱子放在山门下,天师道的弟子们都敬而远之,隔得很远好奇围观。他们中有人想要上前一探究竟,被身边的师兄弟拉住。 “你不要命了,这里面肯定有机关。” “说不定是剧毒。” “一碰就会爆炸!” ......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大家越说越离谱,气氛逐渐诡异起来。 大家既兴奋,又恐惧地围着这个箱子,各种猜测也渐渐离谱起来。 李渔的手指一动,从他指尖飞出一只纸鹤,很快振翅而起,成为一只真正的仙鹤模样,飞到山门下,把箱子抓着飞了上来。 他也很想知道,黎山圣母给自己准备了什么东西,说起来两个人虽然积怨很深,但是彼此好像真没怎么见过面。 仙鹤把箱子抓到山顶,然后就凭空消散了,只剩下原地一个精巧的箱子。 林黛玉拽着潘金莲的胳膊,躲在她身后好奇地伸出脑袋来偷看。 李渔也很谨慎,他使出青木诀,捏了一个分身,慢慢靠近。 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让李渔大吃一惊,在这个精巧的箱子内,竟然摆放着一个画像。 画上的人李渔再熟悉不过,是他在巨野认识,并且互相扶持了七八年的老道---张乘风。 正是老头教了李渔入门的方术,也让他有机会开启并步入大良贤师的征途。 真正让李渔吃惊的,是这幅画上的张乘风。 李渔认识的张老头,风烛残年,老迈残废,即使是在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像他这种浑身只有一只胳膊、一条腿、一只眼的人,也是很罕见的。 画像上,却完全相反,这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道士,他手持一柄法杖,英俊潇洒,豪气万丈。尽管他没有睥睨众生的凌厉眼神,没有冷峻高傲的神色,但是往那一站,天生带着一股领袖气质,让人不禁心折。 “一,二,三,四....九!” 李渔仔细眨了眨眼,他没有看错,也没有出现幻觉,那张老头手里的法杖,有九节。 九节杖! 李渔咽了口唾沫,九节杖在张乘风手中,他曾经手持九节杖,怎么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道士。 张乘风,会是他的真名么? 李渔最高时候,拿过六节杖,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了。 张老道暮年的种种衰败模样,会不会和他手持九节杖有关? 李渔的心中涌起无数的波澜,让他难以平静,甚至忘却了去想黎山圣母送来这画像的目的是什么。 “咦,这不是师父么,哇,师父年轻时候,这么好看啊!”林黛玉指着画像,大声说道。 她们都曾看过张乘风的画像,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老了,但是林黛玉和潘金莲还有李渔,全都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画像上的人物。 有的人,他实在是太鲜明了。 潘金莲也凑上来,看了一眼,点头道:“还真是嗳,李渔哥哥,师父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 李渔目前只给张乘风收了三个徒弟,分别是:潘金莲、林黛玉和赵福金。 五个传承,已经完成了三个,其中两个都在这里。 李渔转头去看张道陵,希望能在张天师这里,得到一些老头儿的信息。 张道陵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画像上的人。 李渔更加疑惑,连张天师都没有见过,这怎么可能。 画像上这个人,他真的会是个籍籍无名的道士么? 李渔还是不相信,九节杖啊,那可是九节杖... 手持九节杖,需要多大的定力,需要多深的修为,没有人比李渔更清楚。 如果画像上的场景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么张乘风的修为,肯定是在此时的李渔之上的。 事实上,李渔的修为,已接近人间的顶峰了。 “咦,这个法杖和你给香菱的好像啊。渔哥哥最偏心了,总是给香菱好东西。” 林黛玉嘟着嘴,在那里拈酸吃醋,潘金莲咯咯笑道:“不是也给你了么,我们的本命法宝都是一个,唯有你是一对呢,还不够偏向你啊。” 林黛玉嫩脸一红,小姑娘挥着两柄斧头,要不是新相国寺那群人天天给她洗脑,林黛玉自己都要羞死了。 她冷哼了一声,却发现李渔直勾勾地看着画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张道陵问道:“正经道友?” 李渔这才晃过神来,笑道:“想起一些陈年旧事,天师莫要怪罪。” “道友哪里话,不过黎山圣母送来这幅画像,她意欲何为,道友不可不防啊。” 李渔点头道:“天师放心,我心中有数。” 他一挥手,把画像卷入风月宝鉴内,藏在了架子上。 这里的宝贝,十个有八九个都已经被玉兔搬到自己建的宅子里了,她还是乐此不疲,李渔也懒得管她。 他把画像上加了一层禁制,免得玉兔乱动,等忙完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黎山圣母,她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知情者... 李渔对这件事出奇地在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超乎寻常地影响到了他的心态。李渔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在意。 而且这件事也关系到太平经,那个主动选择主人的奇怪功法。 张乘风,会不会也是一届大良贤师? 李渔晃了晃脑袋,他的头想的都有些疼了,依然没有任何思绪。 李渔苦笑一声,若是黎山圣母送这东西来,是为了搅乱自己的道心,那么她可能已经成功了。 李渔也知道,大战当前,他不该过分去追究。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去想,去回忆,去怀疑。 或许连他也没有发现,那个巨野县里认识的,因为行善被人打断腿的老头,对自己是这么重要。 --- 贾府,到处都是高灯彩练。 贾母大寿,对于这个豪门来说,无疑是府上最重要的事。 就连府上的下人,也都喜气洋洋,这一天惯例是比过年还要热闹的,每一个奴婢都能得到些赏赐。 在荣国府的宅子里,贾琏看着身前媳妇身上异动,脸上也不由闪过一丝讶异。 只见他那仙妃似得媳妇,竟被一股奇异力量托起,悠悠悬空,没有下坠。 她身上只穿了小衣,露出细软的腰肢,还有腿脚。 一股红色的烟雾,从她身边浮现,贾琏深吸了一口,飘然若仙。 就在这时,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阵滚雷般的沉闷声响,空气之中也开始浮现出一股肉眼难辨的隐秘波动。 贾琏虽然害怕,但是却没有乱动,生怕自己在媳妇面前出丑。 现在王熙凤的地位可比以前高多了,她是黎山圣母的亲传弟子,而且颇受黎山圣母的喜爱。 王熙凤睁开眼睛,目光下扫,瞳孔微微一缩。她的眉梢眼角,十分好看,虽然有些刻薄,但是却分外撩人。 “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打坐,准备吸收。” 看到贾琏呆呆地样子,王熙凤没有嫌弃,笑着打趣道。 “哦哦哦,好,听娘子的。” 贾琏慌忙在床边盘膝坐下,这时候王熙凤的身边,那些烟雾化为丝丝缕缕蕴含着天地元气的晶莹光线,如同一尾尾半透明的游鱼,纷纷朝这边游动而来。 一开始还仅仅是肉眼可辨的数百条,但很快数量就急剧增多,变作数千数万条,密密麻麻拥挤而来。贾琏有些害怕,闭着眼听王熙凤的吩咐,开始大口的呼吸起来。 吞咽声响起,王熙凤嘴角一笑,那边的贾琏已经睁开眼,他的双眼透着一股诡异的红色,如饥似渴地吞食王熙凤散发出来的烟雾。 这些烟雾和它们形成的游鱼数量实在多到无法计数,彼此之间重重叠叠,相互拥挤叠压化作一片连绵不断的晶莹光带,汇聚成一颗颗灵液。 突然,贾琏的脸色变成了紫黑色,他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嘴巴依然把保持着吞咽的动作。 王熙凤脸色一变,稍作沉吟后,一翻手掌,从她指尖弹出一颗丹药,正中贾琏的喉咙,被他吞入口中。 贾琏脸色稍微有所缓解,然后便继续吞咽起来,势要把这些烟雾全部吞下。 他的肚皮鼓胀起来,身上多处经脉也都暴涨,肌肤上紫黑色的血管看的清楚分明,活像是一只气鼓鼓的蛤蟆。 王熙凤笑了起来,“二爷,你以后可就不用再惦记那些花花草草了。” 说完之后,走到贾琏身边,从他袖子里一摸,拿出一束用金线包好的头发来。 王熙凤轻轻一晃,这缕青丝便着起火来,王熙凤冷笑道:“这骚毛留着有什么用。” 此时,在贾府的另一处宅院内,尤二姐突然瞪大了双眼,浑身难受至极,剧烈挣扎起来。 她的身上娇嫩的肌肤,生出可怕的焦痕,散发着烤熟生肉的味道。 尤二姐使劲抓挠,指甲缝里顿时全都是血肉,奇怪的是房中十分清凉,没有任何火苗。 这诡异的一幕,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姐姐,你怎么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提前爆发的决战 “很多神仙,他们最初都是些很不错的人,或古道热肠,或侠肝义胆,或嫉恶如仇,或救人无算...正因如此,才会被人所供奉,直到后来,他们被捧的太高,脱离了凡俗大众。” “从那时候起,神仙们就变质了。” 李渔侃侃而谈,在场的是天师道的道士们,还有些大明的将士。 李渔在等待自己的援兵,在他们到来之前,没有出手的打算。 至于他所请的援兵,那也都是老熟人,明教众人和梁山的几个猛人。 在李渔出发之前,收到了方腊的密信,得知明教竟然要出手,李渔马上就同意了。 方腊的战力惊人,他手下也有很多的高手,而且方腊占据清溪洞,如今又经营西域,不知道得了多少宝贝。 至于梁山,则是宋江主动提出来的,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和方腊一样主动联系了自己。 李渔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一旦开战等对方发现打不过的时候,就会逃走。 有大相国寺和大昭寺还有雷音寺的事情在前,他这次准备事先埋伏好人手,到时候把金陵红楼的人一网打尽。 有人高声问道:“那么神仙还是不是我们修道之人的目标呢?” “是!”李渔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我希望诸位将来若是成功了,不要做那些泥塑的神仙,无情的菩萨,不要忘了自己从哪里来。” “一派胡言!” 道观外突然仙鹤群飞,异香扑鼻,几声莫名的钟响,不知从哪里传来,道观之门无风自开,走出一位白衣道者,须眉尽白,长至肩头。 他手中拂尘一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全都是灵力内敛,修为高深的修士。 “你有何功德,竟敢再次妖言惑众,侮辱神仙。” 李渔拍了拍手,从一大群人里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关你鸟事。” 他笑的很和善,语气也很有礼貌,但是说出来的话,差点把老道气死。 “我与黎山圣母素来交好,听说她被你用歹毒手段赶出了中原,特来教训你一番。你若是识趣,主动废去自己修为,我还可以让你再多活几十年。” 李渔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这个口气比天还大的老道,疑惑地问道:“你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么?” “谅你一个无名鼠辈,何足挂齿。小小年纪,有了一点微末道行,便目无神明,狂妄自大,这便是取死之道。” 李渔摇了摇头,周围的人则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老道,正经道长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就出来给人强出头,难道是闭关太久了的老神仙? 你得罪谁不好,你得罪正经道士,他是什么人,六朝皇帝都要卖他面子,哪路神仙对付他都是鬼鬼祟祟,派人来暗算。 你要是敢跟他撕破脸,他是真的可以让你在中原,不剩一尊泥塑神像。 不管你是佛是道,是神是魔,只要你还要中原这块地方的香火,就不能和他彻底撕破脸。 黎山圣母,正是前车之鉴。 眼前的白胡子老道,摆明了是一路神仙,特意来给黎山圣母报仇来了。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向弑神者李渔,正经道人杀神的传说,一直在六朝大地广为流传,自己这些人今日可能有幸要见识到了。 李渔哈哈大笑道:“我这人不靠凡间香火,不仪仗天庭庇佑,俯仰天地之间向来逍遥快活,不用低三下四,从来率性而为。看到你这样的恶物,令人作呕,便要痛骂,谁能奈我何?” 虽然李渔有自己的打算,没有准备现在就动手,但是送上门来的还是要打的,不然士气先要损失一半。 众人一看,正经道士果然不虚神明,顿时精神大振。 对面的白胡子老道,等了半天,也不见李渔问他的名号。这让准备好生自吹一番的老道十分难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脸色难看,凝声道:“今日我交初神曜神首建星上真道君,就要取你狗命!” 李渔稍微一怔,他从开始就没把这个老道放在眼里,但是当他自报家门之后,李渔还真是愣了一下。 因为...他完全没有记住一个字。 张道陵在一旁提醒道:“他是罗睺,以前是个魔头,后来皈依了天庭。” 李渔总算是明白了,人间这点事,都是天上玩剩下的。招安梁山算什么,从龟蛇二将,到罗睺,以前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今都有了编制。 在他们眼里,天条、杀人、暴虐...统统不是该死的罪过,没有用处才是。 难怪佛会说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样的话来。 李渔看向满嘴道德的魔头罗睺,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冷声道:“本来打算过几日再去收拾你们,没想到今天有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 这老道生的仙风道骨,打起架来却是魔威滔天,只见他的道袍无风自动,头颅处裂开一个口子,又冒出一颗小头来。 这颗小一号的头颅,和他的脑袋上眉眼一致,只不过眼色多了几分狠厉。 其身上也突然浮现出大片血光,在身后凝聚成一个小山般大小黑色蟒头虚影,头顶长着一个巨大的弯角。 独角巨蟒方一形成,蟒首巨口蓦的一张,朝着李渔狠狠一喷! 这反转来的太快,众人一时间都不适应,有人被蛇毒碰到,顿时哀嚎起来。 李渔挥手一拂,水字诀发动,治好了他们的蛇毒。 再迟片刻,可能就有人要被融化了。 李渔趁势而为,治疗没用用完的无数水灵之力浮现而出,滚滚翻涌着朝着罗睺打去。 一股奇寒之力从水灵波纹中散发而出,呲啦之声大起,片片厚薄不一的冰晶蔓延开来,虚空似乎都被冻住。 刺骨的寒意,让罗睺忍不住躲避这道灵力,但是他根本躲不开。 这一片小天地之内,所有的水灵之力,都被李渔调动起来。 罗睺猛地一拍,冰纹碎裂声此起彼伏,他本人的两颗脑袋,都累的气喘吁吁。 李渔心底冷笑一声,手指轻轻一点,从他指端出现一条尾指大小的火龙。火龙朝着罗睺飞去,在空中左摇右晃,身法诡异。 就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一道金光罩住了罗睺,李渔也感到浑身一麻。 在罗睺那庞大的身躯后面,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她手指结印,浑身散发着内敛的佛光。 李渔眉头一皱,这个小女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初窥视贾府的时候,李渔就发现了她。 她的资质奇高无比,让李渔一度想要收她为徒,但是她并不符合张老头的硬性条件----至真至善。 这个女孩是贾惜春,虽然天资卓绝,但是她生性淡漠,冷漠无情。 张老头的这个条件,即使是李渔执行的很牵强,也绝对无法在贾惜春身上蒙混过去。 她实在不符合至真至善这四个字,事实上,她一个字都不沾边。 不知道贾惜春有什么机缘,此时再次见面,她已经修为不俗。 李渔也没有感到多少的吃惊,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样,并不是苦修苦练的老修士才有卓绝的修为。 鲁智深辩论台上顿悟,赵福金汴梁城头渡劫,李渔从五个幻境中,历经百世千年的磨炼... 机缘到了,谁都有可能一步登天,机缘不到,苦修百年也是一具枯骨。 天才有可能夭折,愚者有机会飞升,大道三千,从来没有为谁关上所有的道门。 贾惜春的佛光笼罩罗睺,让他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吼,然后他的目光重新凝聚出赤红色的光芒。 贾惜春手指不停变幻,所结佛印威力也越来越大,但是她没有直接攻击李渔,而是不停地加持在罗睺身上。 得到佛法加持的罗睺更加的狂暴起来,他这时候哪还有一点仙家的仙风道骨,完全是一个绝世凶魔。 李渔知道,这场争斗被提前掀开了,敌人没有等自己布置完毕,便先发制人。 在罗睺身边,斜刺出两个红楼死士,他们的身法极其敏捷,快到空中只剩两道残影。 没等剩下的人继续上前,几乎是下一瞬间,两个死士身前虚空一闪,两只模糊拳影浮现而出,闪电般击中了二人身体。 二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不过他们身上也立刻浮现出一层白光,化为一层光盾试图抵挡住拳影。这是黎山圣母的秘术,她所催成的死士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除了修为被强行拔高之外,还有各种自发的技能。 这一度让红楼的人窃窃自喜,认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这光盾便是其中一门,光盾的防御能力不俗,可惜碰上的是九阳神功。 “咔咔”两声,光盾轻易被击碎,然后拳影打在二人的身躯上。 两声沉闷爆裂之声响过,二人身体便爆裂开来,化为无数血雾。 李渔继续欺身向前,他的身形真正快到了极致,这是白鹤童子的白鹤神功,算得上是顶尖的身法道术。 李渔绕过了罗睺,直取贾惜春,他早就看出来了,包括罗睺在内,都不是他的对手,真正的威胁是这个成佛了的少女。 大雷音寺出了变故,致使佛门的法术和那些佛陀的神通很多都落入了凡人身上。 李渔用脚指头去想,也知道这背后有人操纵,佛门的内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李渔已经窥视到这个阴谋的一角。 贾惜春也是一枚棋子,不过她这枚棋子,并不是那么好掌控的,看着贾惜春那始终平静的小脸,李渔已经开始为幕后的黑手捏一把汗了。 贾惜春十分冷漠薄情,寡恩淡薄,但是她的意识十分强,任何人想要控制她,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眼看李渔弹指间击杀两人,而且直奔自己二来,贾惜春二话不说的,小巧的身影转身化为一道金色虹光,朝着远处疾射而去,速度快的惊人。 此时在外面的山门下,有一个马车内,有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四妹妹输啦?” “没有,我打不过,直接跑了。”贾惜春说道。 她说完,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李渔没有追上来,贾惜春这才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帘子那头,贾宝玉笑道:“无妨。” 他伸出手,把贾惜春拽上了马车,惜春进来之后,发现姐姐贾元春也在。 元春身上穿着一件鹅绒黄色的裙子,将鬓边秀发掠到元宝般优美白皙地耳廓后边,那姿态优雅之极。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贾元春都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她把惜春搂在怀里,蹙眉道:“四妹妹还这么小,你就让她去打架...” “那人太强了,我们打不过他。”贾惜春进来之后,第一句就让人泄气。 贾宝玉笑道:“不一定,你们继续看,好戏好没开始呢。” 元春气苦,这弟弟妹妹,根本就不听她的。 对内她是贾府的大姐,对外她是红楼的盟主,但是元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傀儡。 就如同她在皇宫一样,看上去她是无比尊贵的皇妃,实际上也是任人摆布,充当一个被安插在皇帝身边的棋子。 这颗棋子的作用会越来越大,直到小皇帝长大,那时候大明就是金陵豪绅的。 可惜,那小皇帝死了,他死的太是时候了,元春很是伤心了一阵,但是心中也高兴,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 谁知道这时候,弟弟贾宝玉三番五次地央求她,于是贾元春又成了贾宝玉的棋子,甚至答应他做了这个盟主。 “二哥哥,你还有什么底牌么,最好一块打出去,或许还有机会。不把我们的力量全都集中起来,往一处使,一举击溃他们的话,那胜算就没有一丝了。因为那正经道人,一挥手就可以治愈万人。” 水字诀的厉害,自不必多说,贾宝玉自己也心知肚明。 惜春妹妹说的没错,她很冷静,也很理智,即使被打的灰溜溜逃走,但是她也算是提出了一个思路。 贾宝玉摇了摇头,说道:“我亲自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