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无赖》 第1章 《完美无赖》 作者:血雨泪 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第一集 今年的夏天并不热,从天气预报上来看,平均气温比往年低了五六度,人们还来不及感觉到炎热,夏天就已经过去。 但全国的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幸运,连续的高温使人们叫苦不迭,稍微有些经济实力、有些时间的人,都躲到这里来避暑,让这座北方的城市狠狠地赚了一票。 开学了,沁阳高中的学生们纷纷回到校园,只是大家都像是故意忘记了似的,没有穿上夏季的校服。 并不是说沁阳的校服难看,事实上沁阳的校服一向以美丽时尚而闻名,只是在平均温度只有二十几度的现在,穿夏季校服实在是一个苦差事。 比起校服,沁阳更著名的是高升学率,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学生都会考入大学,而在这百分之九十里,有一半以上会考上第一志愿。所以这里也就成了望子成龙望女成风的家长们心中的明灯,仿佛只要把子女送进这里,就会拥有光明的前途。 这里有一个一直让那些标榜素质教育的教育学者们引为垢病的规矩,那就是以成绩分班。 从a班到f班,每班六十人,每进行一次期中或期末考试,都会重新分一次班,分数进步者升一级,分数退步者降一级,因此,这里的竞争空前激烈,因为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你的竞争对手。 不管外人如何评价,但因为有高升学率这个挡箭牌在,沁阳的领导层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打破这个规矩。家长们也一直认为这样是合情合理的事,甚至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孩子从小就有竞争意识。 在沁阳,只有每个人都拿分数来说话,其他的,都不重要。 七点一过,沁阳高中的校门便无情地关闭,丝毫不顾外面还有因为各种原因而迟到的学生。 「等等,等等。」林多多难得高声地喊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迟到,过去她一直以为同学们说的沁阳高中的大门过了七点就不再打开的传闻是学校拿来吓人的,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她左右四顾,只见身旁和自己一样迟到的同学都没有做任何的努力,她身边的一个女生,熟练地拿出一个东西。 是手机?虽然现在手机已经普及,连小学生都有,但对于多多来讲,这是个很陌生的东西。 「喂,是我,我迟到了。」女生横了一眼像乡巴佬一样看着她的多多,多多立刻低下了头,女生没有理她,继续通着话:「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盼着这一天。」 「你还是老规矩吧?一节课十块,今天一共有八堂课,明天我就把钱送到你那儿。你可要保证录音质量……好了,我还要找家教老师,再见。」女生很快结束了通话,合上手机,扬手招了辆出租车,一秒也不浪费地离开了校门口。 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多多,用眼角注意着其他人,发现他们也做了差不多同样的事,也很快消失在校门口。 多多摸摸自己的口袋,里面只有午餐费,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她录老师的上课内容,不同于其他学校,沁阳的老师每堂课的内容只讲一次,而且绝不压堂拖课,更不会重新给人单独讲,当然,花钱请老师当家教的除外。 所以,落了今天的课,就只有等着复习时才能听到。咬咬牙,多多决定今天中午饿一顿,打电话给平日里和她关系还算好的同学,让她们帮她录一份上课录音。 不过根据她刚才听到的行情,她好像要饿一个月,才有可能还上今天的欠债,早知道这样,她该在六点半第一次到校门口时走进去。 可只有她一个人穿夏季制服,会让她显得很特别,而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所以她用早 餐费坐上公共汽车,回家换上秋季制服,可等她第二次赶到学校,她已经迟到了。 就在她站在校门口发呆的同时,另一个人走到了校门口,推了推紧闭的铁门。多多刚想提醒他这样做并没有用,但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的她,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什么。 可是奇迹发生了,看门的王伯竟然笑着从收发室里走出来,一面与那个人搭着话,一面打开铁门。 只看见那个人的长腿和黑亮皮鞋的多多迅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个人,又速度地低下了头。 是他,骆扬帆,沁阳高中连续两年的榜首,刚刚上任的学生会会长,他不但成绩好,长相也斯文俊美,沁阳的秋季制服充分显示出了他高大修长的身材。 若是硬要从他身上找出缺点,那就是他常年戴着无框眼镜,但在近视率过半的沁阳,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骆同学,你又熬夜学习了,不是王伯说你,成绩要顾,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王伯一边拉开沉重的铁门一边说道。 「是,我知道了。」骆扬帆谦和地笑着道。 「是、是、是,你就会这样说,下次还不是一样因为熬夜迟到。」王伯像是责难自家的小辈一般说道。 多多低着头,远远地听着他们说话,身为复转军人的王伯,一向以严厉出名,可是眼前的他,却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林多多没注意到铁门又要无情地关上,只到耳边传来悦耳的男中音:「同学,你不进来吗?」 「哦?啊?」多多急忙跑了过去,从窄窄的门缝钻了过去,「谢谢。」低头轻声道了声谢、多多立刻向教学楼跑去。 「这个丫头遇上你算是运气好,不然的话,她就是站上一天,也休想进来。」王伯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是吗?」骆扬帆挑了一下眉,「没想到您这么讲原则。」 「当然,除了你,就算是天王老子迟到了,照样休想进校门。」王伯笑着道。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三年d班的几名女生动作迅速地围住一个女生,七嘴八舌地问着她几乎同样的问题-- 「你不是迟到了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不是中了特等奖?」 不习惯成为众人焦点的多多不知所措地把头低得更低,眼前这些「同学」她大多都不认识,她们也从没和她说过话,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们的头几个问题她听得懂,最后一个问题是怎么回事? 「你们别缠着她了,这种基本常识你们还不懂吗?能在迟到后进校门,就一定是碰上了骆扬帆。」与多多同桌的王琪英她解着围。 「天呐,早知道这样我今天也晚到一会儿好了,喂,骆扬帆都跟你说什么了?」女生甲不客气地问道。 「他……他……」多多很想开口,可是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林多多胆小又不爱说话,骆扬帆能跟她多说什么。」王琪英又一次替她答道。 「也对。」女生们一哄而散。 多多偷偷拉了拉王琪英的衣袖,「琪英,她们说的中特等奖是什么意思?」 「中特等奖,就是指迟到后遇上了因为熬夜而同样迟到的骆扬帆,而被善良的他带进来。」与畏缩的林多多不同,王琪英有着十七岁女孩应有的活泼。 「骆扬帆有许多特权吗?」在今天以前,多多对骆扬帆这三个字的认识,就是每次放榜时榜单上的第一个名字。 「你才知道?」王琪英惊呼,「骆扬帆可以迟到进校门,可以随意选择是否上课,因为这样更有助于他成绩的提高。」 「他还有保健室的使用权,因为过于用功,他的身体有些弱,需要随时有地方休息,学校的图书馆对他二十四小时开放……唉,说多了你也记不住,你只要知道,在沁阳,除了校长,他最大。」 「不过你可不要以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事实上他很随和,也很乐于亲近同学,最重要的是,他不但成绩好,而且才艺一流……」 「那他不是和漫画里的白马王子一样了?」除了学习外,多多的爱好就是看漫画书,琪英口中的骆扬帆和漫画里的男主角太像了。 「对,你终于开窍了,不过和漫画里虚构的人物不同,他可是实实在在的白马王子。」同样是漫画迷的琪英说道。 多多点了点头,望着窗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开学后的第一堂体育课,偌大的操场上只有大约两个班的学生,两个班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无论老师让他们跑步还是干别的,这一米的距离都一直存在着。 右边的篮球架下,正挥汗如雨地打着篮球的学生们的运动服上,用黄线绣着f的字样,而在另一边,正浑身清凉自无汗地「慢跑」的学生们的运动服上,同样用黄线绣着a的字样。 a与f,在沁阳高中,无异于天与地的差异,两班的学生们,不但本能般地保持着安全距离,连目光都不曾碰到一起。 「好了,解散,自由活动。」带领着a班的学生,以比走路还慢的速度「跑」完一圈后,体育老师宣布解散。 a班的学生们,很快原地散开,各自找到舒适的地点,拿出课本或者是随身听,分秒必争地抢时间学习。 拿出随身听,将耳机塞到耳朵里,骆扬帆坐到一棵大树下,半靠着树干眯着眼,闭目养神。 不同于a班学生们的各自为政,f班则是少数几个团结的班级,除了在场上打球的十个男生外,众人都站在场外为他们助威,尖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a班的学生们都眉头紧皱地躲到离他们更远的地方,若不是因为不想有缺课的记录,他们早就回到教室里去了。 第2章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个传送失误,篮球失控地飞出f班的范围,在众人的呼声中,直奔正在树下的骆扬帆。 「完了。」f班的体育老师闭上了眼睛,篮球砸到谁都没关系,若是砸坏了骆扬帆,他就要准备进入下岗职工的行列中去了。 就在这时,篮球奇迹般地落入骆扬帆放在胸前的左手中,仿佛发现自己在上一秒陷入了险境,骆扬帆睁开了眼,看了一眼手中的篮球后,站起身来。 「同学,你们的篮球。」对着f班的学生们友善地一笑,他做了个欲扔的动作,但又停下了手。 「还是你们来拿吧,我对篮球实在是不在行。」骆扬帆抱歉地笑道。 「谢谢。」一个女生红着脸跑过来,自他手中接过篮球,又在f班众人的起哄声中跑了回去。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刚才骆扬帆的左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动了动,才接到那颗势大力沉的篮球,只除了当时「失手」的那个人。 他嘲讽地一笑,好一个文弱书生,好一个骆扬帆,戏演得可真彻底。两人的目光电光石火般对视,不为外人所知的敌意在两人眼中一闪而过。 「啊……」偷偷注意着窗外的林多多捂住了嘴,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那颗篮球差点儿砸到骆扬帆。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多多抬头看了一眼正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着重点的老师,确定他并没听到自己那一声细如蚊蚋的惊呼后,才真正放下心来。 只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落后了好大一截,如果不快点儿,黑板上的内容就会被擦掉了。 她立刻拿起笔,迅速地记录着黑板上的内容,同时又一心二用地想着骆扬帆,自从上次无意间与他擦肩而过后,她就养成了偷看他的习惯。 今天是他们班上的体育课,她更是把握机会,仔细地看了个够,只是他刚才接篮球的动作有些奇怪,不知旁人注意到没有,他的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回。 心里虽然想着与手中写的内容完全无关的事情,但她仍一心二用得很成功,在黑板上的重点被擦掉以前,她已经完全记录完了。 「林多多,你记下了吗?」坐在她身边,紧赶慢赶仍然没有记全的王琪英低声问道。 「嗯。」多多点了点头,习惯性地将笔记推向王琪英那边。 放学的钟声响起,沁阳高中的学生们像潮水般涌出,有人直奔公车站,也有家庭经济比较好的人,坐上等在校门口的出租车或者是私家车。 但更多的人,走到车棚中,推出自行车,加入放学时间拥挤的车流中。 低头站在人行横道口等着绿灯的林多多羡慕地看着那些「有车族」,她也想有自行车,可是因为她没有,所以,她也不会有。 「多多,和我一起回家吧。」一个身穿着秋季校服,但校服上绣着a字的女生拍拍她的肩膀。 「惟一?」多多向后退了退,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后,这才开口:「你自己坐出租回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自行车之外,我什么车都晕。」 「真是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怪体质?如果不说出来,谁能看得出你是无敌铁金刚林惟一的双胞胎妹妹。」个子比林多多高出一个头的林惟一,长相明艳可人,除了成绩骄人之外,更是沁阳中学少数的几位运动健将之一。 「还敢说自己是无敌铁金刚,一辆小小的自行车就会把你打跨。」和她同时来到多多跟前的一个女生说道。 「心儿,你别揭我的短嘛,你看人家多多,从来都不提这件事。」学不会自行车是林惟一心中永远的痛,尽管她的腿是出了名的修长有力,但却摆不平小小的两个脚踏板。 「你自己不想让人揭短,就努力点儿,学会骑自行车吧。」她们斗起嘴来,并没有注意到刚才还在她们身边的林多多,早已经过了马路,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外。 「你回来了。」坐在客厅中看报纸的骆强听见门响后,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我回来了。」在玄关处换上拖鞋,骆扬帆礼貌得像是在别人家做客般地说道。 「扬帆回来了,饭马上就好,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点心。」刘静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儿子后,说着过去十年来每天都要说的话。 「我不饿。」拎着书包走到自己的房门口,骆扬帆说着同样的答案。 紧紧关上房门,骆扬帆粗鲁地将书包丢在整洁的床上,摘下眼镜,拨乱自己整齐的头发,将黑色的制服外套脱下,随意地扔在地上。 拿起房中的电话分机,他用力地按下几个数字,电话接通后,他高声骂道:「混蛋,你今天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电话另一端的人懒懒地问道。 「你故意拿球砸我,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此时的他,与进门前判若两人。 「我只是想试试,在学校里的那个你,是不是几天前在球场上赢走我的乔丹鞋的那个人。」 「你试清楚了?」 「试清楚了。」 「妈的,你既然试清楚了,就不要给我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我打烂你的头!」 「我等着,哈哈……」电话另一端的人毫不避讳地大笑起来。 「!#s%%xxz÷……」一大串精彩的咒骂声自骆扬帆口中吼出,其恶毒程度不亚于站在村口骂街的泼妇。 「行了,行了,小点儿声,你不想让你的父母听见吧?还是你已经叫好了救护车?」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放心,我房间的隔音好得很。」发泄完心中的压力,骆扬帆又恢复到了平常的音量。 「是吗?骂够了没?」 「我骂没骂够和你有关系吗?」 「如果骂够了,就请你放下电话,努方学习,别忘了,有几百号人等着把你从第一名的宝座上拉下来。」 「多谢关心。」狠狠地放下电话,骆扬帆嘲讽地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 多么完美的长相,多么完美的性情,多么完美的成绩,骆扬帆,你这个天下最大的骗子! 什么因为熬夜迟到,如果告诉那个王老头,你是因为通宵上网聊天而迟到,他会不会晕过去? 「叩叩叩……」紧闭的房门被敲响,骆扬帆训练有素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挂到衣架上,打开房门。 「扬帆,吃饭了。」骆母慈和地说道。 「我马上就过去。」骆扬帆有礼地答道。 骆家的餐桌如往常般安静,三个人的用餐礼仪完美而优雅,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们是在法国餐厅用餐。 「咳!」骆父清咳一声,引起另外两人的注意,「今晚我要去研究室过夜,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这么巧?这几天我也有事,公司派我到外地出差,大概要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回来,今天晚上就走。」 「祝妈妈一路顺风,祝爸爸的研究早出成果。」骆扬帆说道,多么完美和谐的一家人,天知道老头子所谓的研究是和漂亮的女研究生约会,老太婆所谓的出差是和情人一起去度假。 「乖,这是这几天的生活费。」骆母将几张百元大钞放到餐桌上。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有了这些钱,白痴也会活得很好。 在吃过晚饭后,骆父提着公文包走出了家门,骆母在收拾好餐桌后,也拿着换洗衣服离开。 骆扬帆则又回到自己的小天地,这次他没有歇斯底里地发泄,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做功课。 同样的晚餐时间,林家却充满了欢声笑语,餐桌前,林惟一妙语如珠地讲着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逗得林跃和杨柳笑得几乎吃不下饭。 「你这孩子,就会瞎编故事。」林跃笑道。 「谁说的,我说的都是真事,是不是多多?」林惟一捅了捅坐在她身旁的林多多。 「嗯。」正在出神的林多多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多多,你怎么不吃饭?」林跃注意到多多碗里的饭几乎是满的。 「她就是这个样子,从小就不爱吃饭,你看,一样的饭菜养着,惟一长得又高又白,她却矮了惟一半个头,皮肤也暗得可以。」没有给多多开口的机会,杨柳说道。 「就是,多多,你要多吃一点儿,才可以长得像我一样高。」林惟一笑着道。 「是。」林多多拼命往自己嘴里扒着饭。 「吃慢一点儿,别噎到了,多多,你别听你妈瞎说,女孩子矮点儿没关系,再说你一点儿也不黑。」林跃边说边往多多碗里夹着菜。 「爸爸偏心,只给多多夹菜。」林惟一佯装不依地将自己的碗高高举起。 「你才知道啊,爸爸和多多是一伙的,你要想吃别人夹的菜,就让妈妈夹好了。」林跃笑着道,「是不是啊,多多?」 「嗯。」多多头也不抬地说道。 晚饭后,林惟一和林多多都被赶回房中写功课,林跃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 「多多这么内向,也不知道像谁?」随后跟来的杨柳说道。 「像谁也不干你的事。」林跃看也不看她地说道。 「你!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她,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娶她?却反倒要拉上我陪绑。」杨柳气得满脸通红。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警告你,不许欺负多多,惟一有什么,多多也一定要有!否则你女儿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林跃板着脸说道。 「我女儿,惟一难道不是你生的吗?」杨柳眼中凝聚着泪水。 「是不是我生的你更清楚。 第3章 」林跃猛地按掉电视,头也不回地离开。 「哼!」杨柳仇恨地瞪视着走回房间的丈夫,忽然,她发现在客厅门口站着一个人,「看什么看,都是因为你这个多余的东西!」 林多多又一次低下了头,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也知道妈妈不喜欢她,更知道爸妈常因为她吵架。 在物质上,她是和惟一拥有一样的待遇,惟一上沁阳,尽管她并不情愿,她也一定要上沁阳,惟一穿什么样的衣服,她也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虽然她穿起来并不好看。 可是妈妈却吝啬于给她和惟一一样的爱,从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真实的身世起,她就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真的和惟一完全相同。 沁阳高中的生活,在平静中进行着,虽然还只是高二,但他们已经开始感觉到升学的压力,尤其是在成绩并不是绝对优秀,又不能说得上是差的d班。 今年的气温真的很奇怪,夏天的时候不热,秋天的时候又不冷,平平淡淡的,就连树叶也没有一丝想要落下的状态,就那样绿油油地在树上挂着,完全不管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 单手托腮,多多习惯性地将目光放在窗外,开始研究起树上的叶子和仍在树上呜叫的蝉。蝉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它花了几年的功夫在地下偷偷成长,可是却在好不容易登上树梢,可以高声歌唱的第一年,静静地死去。 「多多……」与她同桌的王琪英推了推她,多多立刻回过神来,直觉地望向黑板,任课老师正吗下搜寻着,好像在找什么人。 「林多多同学!请林多多同学来回答问题。」一手拿着点名板,一手拿着粉笔,语文老师念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 多多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脚,这是她上学以来,第一次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更要命的是她连老师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多多同学没有来是吗?我们请下一位同学回答。」也许是他看错了吧,d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去年他就教过这个班,对这个学生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收回想要站起身的脚,多多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到一种失落,别说是老师,就算是班主任和朝夕相处的同学,认识她的人也并不多。 她将注意力飘向不知名的远方。其实这种忽视就是她想要的,她最不想的就是引人注意。 下课铃响了,多多拉回神游已久的理智,站起身来,这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她该去食堂了,晚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刚想站起身,却发现同学没有一个人行动,就连往日一定跑第一的王琪英也没有动,顺着同学们的眼光,她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人。 「同学们好,我是a班的骆扬帆,你们的班主任老师有事下午不能来,她任课的历史课改为自习课。」从容优雅地走上讲台,骆扬帆用悦耳得如同新闻主播的声音宣布着d班班导叫他传的话。 「好了、我说完了,同学们可以下课了。」露出灿烂的笑容,骆扬帆在众人的瞩目下,如明星般退场。 学生们屏息听着他讲话,又目送他离去。他实在是一个太过完美的人,无论是举止还是行动都找不到一点瑕疵。 「哇……」他走后三四分钟,d班才开始发出赞叹的声音,同学们高声讨论着刚才骆扬帆的出现。 钦佩地望着他的背影,林多多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如果换成是她,怕是没等登上讲台就要昏倒了。 骆扬帆真的是一个发光体,一个她永远也无法企及的人物。 第二集 十一月未了,树上的树叶到底还是黄了,听说香山的红叶也变红了。背着书包独自走在放学的路上,多多不时仰头观察着从满身绿衣的清纯佳人,变成身披金色盛装的贵妇的树木。 为了不让人撞到她,她尽量走在路边,这样也可以离树木更近一些,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落叶,多多珍爱地把它夹在书的扉页里。 她认为秋天的树是最美的,只是这种美丽维持不了多久,再过两三天,无情的北风就会剥掉树木的盛装,把它变成一个贫穷的衣不遮体的老妇人。 她喜欢走路回家,虽然家离学校很远,而且她并不像她对外人说的那样晕车,可是,走路的乐趣却是那些每天坐车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有一件事和惟一不同了,这也算是小小地反抗了一下妈妈,虽然妈妈并不知情,可她还是为此沾沾自喜。 自得其乐地向前走着,她享受着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她刻意忽略从她身旁经过的汽车排出的难闻的尾气和身旁匆匆而过的行人,假装整个路和身边的行道树都完全属于自己。 这种满足感让她兴奋得想要唱歌,左右四顾,周围的人都匆匆忙忙地走着自己的路,无人注意到她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她压低了声音,低声唱起蔡琴的老歌。 自从无意中听爸爸提起她的亲生母亲很喜欢蔡琴的歌,她就开始迷恋起这位女歌手那别具特色的歌声。 「啊!」一直仰着头走路的她没有注意到路边多出来一个突出的障碍物,被结结实实地绊了个跟头。 周围有些人注意到了这个跌倒的女孩,可是没有一个人上来扶她,多多困难地站起身,发现自己向着地的 右手被砂石磨破了皮,因为穿着厚厚的秋装,所以她的膝盖和手肘暂时还没有破皮的可能。 「同学,你还好吧?」一个悦耳的男声在她身旁响起,多多抬起头,又很快地低下了头,是他--骆扬帆。一阵红潮在她的脸上凝聚。 「你是沁阳的学生是吧?别怕,我是学生会会长。」报出自己的身份,骆扬帆握住她受伤的手,眉头紧皱地看着她的伤处。 「你跟我来。」牵起她没有受伤的手,骆扬帆拉着始终不愿抬头的她向前面不远处的药店走去。 他的手好大、好温暖,偷偷地看着他紧握着她的大手,多多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手的形状,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惟一的一次能和心中的白马王子接近的机会了,她要好好把握住。 「疼吗?」悦耳的男中音再次响起,看着这位有几分眼熟的同学的头顶,骆扬帆问道。 这个小女生真的很奇怪,一个人走在路上时仰着头,和人见面的时候却低着头,他怀疑她从来都没有目视前方的时候。 多多拼命地摇着头,两条长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拼命摇摆,事实上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忘了自己跌倒受伤的事。 微微一笑,骆扬帆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你很喜欢蔡琴?」现在的小女孩不都喜欢周杰伦、f4、谢霆锋之类的歌手吗?他刚才就是因为听到了蔡琴的歌声,才注意到这个身穿沁阳校服的女孩。 多多又使劲点了点头,意识到他听到了自己刚才荒腔走板的歌声,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发现到她的沉默与不自在,骆扬帆又笑了,他本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她的怪异引起了他的兴趣,她就算伤得再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就算她和他是同校的学生也一样,当然,有认识他的人在场的情况下例外。 药店里的人熟练地替她处理着伤口,忍受着消毒药水与破损的皮肤接触时的疼痛,多多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所幸这种折磨很快就结束了,随着伤口被包扎好,她渐渐地放松下来,慢慢地抬起头,想要寻找带她来到这里的人,可是骆扬帆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天林父并没有在家里吃饭,餐桌上只有林惟一爽朗的笑声,将包着白色纱布的右手藏在袖子里,多多困难地使用并不熟练的左手吃着饭。 将自己的身体尽量缩起,多多放任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下午的偶遇,这已经是她和他第二次见面了,可是他恐怕还是不会记得自己这个并起眼的小女孩吧? 林惟一不知说了什么笑话,惹得妈妈一阵大笑,多多扯起了嘴角,陪着笑了两声后继续味同嚼蜡地吞着饭粒。 厌恶地瞄了两眼越来越怪异的多多,杨柳骄傲地望着自己神采飞扬、健康美丽的女儿,同样的条件下,她生的女儿,就是比那个女人生的野种好。 「我吃饱了。」吃下碗里最后一口饭,多多小声说道。 「吃饱了就回房做功课吧。」连一个笑容都吝啬于给予,杨柳边为林惟一夹菜边说道。 「嗯。」头也没抬地回答了一句后,多多快步跑上楼,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 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多多将受伤的手看了一遍又一遍,又用包着纱布的右手沿着骆扬帆握过的地方轻轻抚摸着。 「多多?」几近无声地拉开多多的房门,林惟一轻巧快速地闪了进来,「你的手受伤了?」惟一惊呼。 「嘘,别让妈听见。」多多猛地坐起身来,将受伤的手藏到背后。 「幸亏今天爸不在,否则他又要大吼大叫,抱着你去看医生了。」坐到多多的床上,惟一有口无意地说道。 然后他又会半夜和妈妈关起门来吵架,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并不知情的妈妈身上,然后在第二天,妈妈身上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又会出现比自己惨上十倍的伤口,所以妈妈才会这么恨她。 多多回忆起自己三年前发现的秘密,那次她也是在回家的路上受了伤,只是因为当时是夏天,她的伤口看起来更吓人。那天半夜她起来喝水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惊人的秘密,也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她的生母另有其人。 第4章 「爸什么时候回来?」她拼命祈祷着爸爸不会回来得太早,最好在外面多待几天,等她伤好了再回来。 「听妈说他好像是到外地出差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玩着妹妹床上的布娃娃,惟一不在意地说道。 「多多……又有男生给我写情书了。」惟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 「真的?」小女生最喜欢听这些事了,虽然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但每次都会引起多多的兴趣。 「这次这个男生很高、很英俊、谈吐也算幽默,我想……」羞红了脸颊,林惟一一边玩着娃娃的辫子一边说道。 「你不是喜欢武子风吗?」躺到她的身旁,多多说道,她记得姐姐不止一次和她提过,她迷恋全校闻名的黑马王子武子风的事,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我现在也还喜欢他,我喜欢他像喜欢小贝一样,我不可能跟偶像谈恋爱,所以我还要体验一次初恋的感觉。」翻身躺平,林惟一说道。 体验初恋的感觉?多多羡慕地看着浑身充满了自信光彩的惟一,她永远都不可能像惟一一样幸运,也不可能像她一样充满魅力,骆扬帆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她,她也不能想象自己和别人谈恋爱时的样子。 「多多,你有喜欢的人吗?」惟一问与她同龄的妹妹,虽然她们同在一个学校,她有什么事也一定会跟她说,但多多却从来不提关于自己的事。 「算有吧。」多多小声说道。 「什么叫算有?他是什么样的人?是我们学校的吗?他对你也有好感吗?」惟一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问题。 「他是……」多多是了半天,仍说不出含在嘴边的名字。 「是谁呀?你快说呀!我每次收到情书不都是你先看,连我喜欢武子风都是第一个和你说的……」 「骆扬帆。」多多小声说道。 「骆扬帆?那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全校至少有一半多的女生喜欢他。」像是听到妹妹喜欢上了某偶像明星,惟一满不在乎地说道。 「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吗?」瞪大了眼睛,多多问道。 「我没和你说过吗?骆扬帆是咱们学校最受欢迎的男生,多多,我真的怀疑你不是沁阳的学生,连这些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也不晓得……喂,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他吧?」 惟一开始紧张了起来,对于她们这些普通的女孩来讲,骆扬帆像天上的星子一样遥不可及,和偶像明星一样只适合偶尔迷恋一下做做白日梦,对他用真感情的人只会受伤。 「多多,我劝你还是对他死心吧,他已经有了一个女朋友,就是和我同班又同桌的高心洁?他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相配得不得了。」林惟一极力劝着多多放弃喜欢骆扬帆的傻念头。 「我也没打算和他怎么样,只是偷偷喜欢他而已。」像他这样的一个人,是应该有一个女朋友,那个高心洁是那么漂亮,和他很相配。 多多感觉像是听到了电视上的偶像们谈恋爱或者是结婚,虽然会有一阵子的失落感和难过的感觉,但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原来你也只是把他当成偶像,这样我就放心了。」像一个关心妹妹的姐姐那样惟一拍了拍多多的背,笑着道。 「喂,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到底长什么样?」想起姐姐到她房间里来的目的,也为了转移姐姐的注意力,多多问道。 「他呀……哎呀,我不会形容……这样吧,哪天我指给你看。」 在一场突出其来的大雪之后,冬天似乎已经降临到了这个城市,在雪后的早晨,多多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 在路过一家银行时,她停下了脚步,沉吟了一会儿后,走了进去,「我要存钱。」从书包里拿出这个月的零用钱和存折。 「是你呀?又来存钱来了?」储蓄专柜的小姐笑着接过存折,里面密密麻麻的存款记录,显示出这是一个小富婆的存折。 「已经有两万多了,小妹妹,你还要存吗?」这个小妹妹真是奇怪,差不多每个月初都会把接近一千块钱存进来,这已经是第三年了。 「嗯,我还要存。」接过存款单,多多熟练地填写起来,她的零用钱和惟一一样,都是一千块,与惟一不同的是,她会在得到零用钱的那一天把钱存起来,这是她的一个秘密。 幸亏妈妈每个星期都会另外给她和惟一早餐和午餐的钱,否则她还要留一部分自己用。 物质上的享受,她从不缺乏,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之前,也从来没有过储蓄的念头,不过现在她要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存钱了。 银行的工作人员很快为她办好了存款手续,她来到会员柜前,把钱包里的提款卡拿出来,不同于自己小金库似的存折,这张卡是爸妈替她和惟一办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她们养成蓄储的习惯,虽然她没往里面存过一分钱,不过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果然,她的提款卡里多了几千块钱,爸爸溺爱她的方式就是偷偷塞钱给她,提款卡的庞大数字都来自于他的贡献。将存折和提款卡收好,多多走到大雪纷飞的室外。 树叶还来不及落尽的大树又添了银妆,黄色的和绿色的叶子在大雪中显得更加美丽,抬起头观察着难得的盛景,多多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伸出双手,迎接着飘落的雪花。 过长的袖子和过于宽大的大衣让她显得更加娇小,毛线帽下稚气的小脸更是让人觉得她像是一个小学生,而不是高二的学生。 走在她身后的人在观察她半天之后,下了这个结论,这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自己对她多余的注意力,也只不过是因为很少见到这么幼稚的人罢了。 扬手看了看手表,才不过六点多一点儿,这个女生很积极嘛,上次她为什么会迟到?在回到家里以后,他终于回忆起自己为什么觉得她有点儿眼熟了--她就是上次那个迟到了还傻傻地等在外面的女生。 将手插入大衣兜里,骆扬帆放弃了对这个不起眼儿的女孩的观察计划,站在路边准备拦车回家,时间还早得很,他不用那么早去学校。 「傻瓜。」女孩危险的处境让他一愣,人家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个女孩上次摔得那么惨,这次怎么还这样不注意脚下的路,再向前走几步,她就要绊到清洁工放在路上的铁锹了。 向前快跑两步,他终于在她将要把脚放在铁锹的前一刻将她拉住。 「啊?」受惊不小的多多立刻回过头,竟然是他?可他干吗拉着她的大衣?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脸,真是太难得了,扬帆调侃她想着,他以为她要把自己的脸一辈子藏起来呢。 她的眼睛并不是传统的大眼睛双眼皮,而是薄薄的单眼皮,眼睛并不大,可是却出奇的黑,他只在初生的婴儿的脸上看见过这么黑的眼眸,鼻尖小小的,不大的嘴巴正在惊讶地微张着。 「舌头要着凉了。」不知哪来的兴味,不喜欢亲近其他人的骆扬帆破天荒似的伸手托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嘴巴合上。 「呀……」发现自己与偶像这样接近,这让多多的心一阵发慌,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鞋的后跟却碰到了铁锹。 「小心!」早有准备的扬帆揽过她的腰,又一次救了她。受惊不小的多多双手反射性地抓住她惟一能抓住的东西--骆扬帆的黑色羊绒外套。 「你没事吧?」骆扬帆低头问道,揽住她的手,然后有礼地放开。 「没事,谢谢。」缓缓放开手中抓着的布料,多多又一次低下了头。 他长得很难看吗?这个女生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要低头?如果不是发现了她眼睛里一如常人的崇拜眼光,他真的以为她不想见到他。 「我……我……我要迟到了。」忘记了身后的危险,多多再一次向后退去,不过这次很幸运地迈过了铁锹,「谢谢骆会长。」躬身行了九十度的大礼,林多多转身跑了起来。 「真是有趣的女孩。」骆扬帆摇了摇头,站在路边的他,忽然有了走路去学校的念头,其实偶尔走路去一次学校也不错,尤其是在这样的下雪天。 a班与其他班级的最大不同之处就在于,有许多老师愿意在讲课时压堂,甚至愿意免费在自习时间里为他们这些精英们加课,也因此,a班的自习课大多会被占用,像今天的早自习就被化学老师占据。 坐在第一排的骆扬帆心思并不在课本上,他被自己难得的好奇心和只可以用奇特来形容的行为迷惑住了。 他并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只是从她的制服上看出她应该是沁阳的学生,而且和他同级,但就是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孩,却让他付出了从来不对人轻易付出的关心。 转动着钢笔,骆扬帆试着为自己的行为找出一个解释。她并不漂亮,扔在人堆里保证看不出来,除了不喜欢正视别人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好像也构不成他三番两次主动帮助她的理由吧? 「骆扬帆,骆扬帆。」化学老师的声音让骆扬帆回过神来,「骆扬帆同学你没事吧?」发现他的心不在焉,化学老师小心冀翼地问道。 这位天之骄子刚才是不是在考虑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问题?自己刚才的呼唤是不是打断了什么重要的事? 「没事,老师可不可以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该死,他从来没有在上课时走神的记录,如今这个完美的记录被打破了。 「没什么,老师只是想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化学老师和颜悦色地道。 第5章 「没有,我很好,谢谢老师关心。」真是无聊,这个老头没事问他这些干什么?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他的声音和表情却维持着一贯的温文而雅。 午餐时间,沁阳的食堂中出现了一种外人看起来很奇怪,本校的学生却习以为常的现象:有的桌子明明很空,但却没有一个人来坐;有些桌子已经挤得不能再挤了,却仍有人挤着坐在跟前。 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同桌的人的衣襟上都绣有同样的字母,从a到f界限分明。 「今天早上你是怎么回事?」高心洁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骆扬帆。 「什么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我去找你的时候,芳姨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有昨天,你也是一个人先走的。」与骆扬帆住对门的高心洁差不多每天都是和他同进同出,骆扬帆难得脱队,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没什么,我只是想锻炼一下身体。」骆扬帆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吗?」高心洁根本不相信这个牵强的理由,骆扬帆一定有事瞒着她。 「信不信随你,对了,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骆扬帆不耐地板起了脸,专心地吃着自己的饭。 「啧,在学校吃简餐也要这样,扬帆,你真的很累。」高心洁摇了摇头,不再理这个事事讲求完美,却让接近他的人感到很累的老友。 他们两个坐在一起真的很相配。多多不时地抬头看着那两个显得很亲近也很自然的人,最令她羡慕的是,高心洁和骆扬帆在一起时自在随意,而自己连跟他说一句话都困难。 也只有这样的女孩才配得上他吧,他们都是a班的精英,那个女孩又那么漂亮,论长相、论智商他们都是绝配。 「那个高心洁臭美什么呀,不就是仗着自己和骆扬帆是邻居,又从小一起长大吗?」坐在她身旁的王琪英也在注意着那一对,不过她的看法显然带了点儿酸葡萄心理。 「别说了,人家怎么着也比你强,人家是a班的,你就算再努力,也只能升到c班。」坐在王琪英另一头的女生说道。 沁阳只有两个文科班,一个是c班,另一个就是d班,所以他们这些选了文科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升到a班的。 「哼,多多,你说,我和高心洁谁漂亮?」推了推置身事外的多多,王琪英问道。 「这……」多多为难地看了她好半天,王琪英长得是很漂亮,而且也很会打扮,可是还是不如浑身都带着一股灵气的高心洁。 「你和她一样漂亮。」多多小声说出两边都不得罪的答案。 「你就是这么没有审美观。」瞪了她一眼,王琪英继续和身边的人讨论着。 低头吹凉餐盘中的汤,多多有些泄气地看着汤碗中映出的平庸脸孔,其实无论是高心洁还是王琪英,她们两个哪一个都比她漂亮,都比她适合站在骆扬帆身旁。 而她这种丑小鸭,只配在他不注意的角落,偷偷地看他,偷偷地喜欢他。 她的头发上有调味料的味吗?这个小不点儿竟然粗心到连散落的长发掉到汤碗里都不知道!从一进食堂就发现到她的存在的扬帆暗骂,他有一种坐到她身旁把她的头发拨开的冲动。 这个女孩实在是奇怪,现在的女孩很少有留长发的,就算是留也很少有留得像她那么长的,而且还老土地绑着两条辫子,现在连农村的打工妹都不那么梳了,她居然梳了这么久。 还有她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大衣又长又大也就算了,她身上的制服都好像大了一号,袖子长得都快盖过她的手了,她整个人就像罩在布袋子里一样。 发现自己又处于失神的边缘,骆扬帆拼命甩了甩头,命令自己专心吃饭。 十二月了,天气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而且很难再回升,天也比平时早黑了很多,放了学的多多就算再留恋待在外面的时光,也只有快点儿赶回家避寒。 真冷呵……用力擦着戴着厚手套的手,多多加快脚步。今天正好轮到她值日,她回去的比平时更加晚,天也已经开始黑了起来。 走到一座废弃的厂区前,多多怯怯地向里面看了一眼,一条马路从工厂的大门一直穿到对街。 虽然这条路是可以直到她家附近的近路,可是她平日里从来都不敢轻易尝试,尤其是在冬天,她总觉得会从黑暗的路边冒出些什么怪东西来。 收回自己的眼光,她缩起脖子,将帽沿拉得更低,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刚刚走出几步远,她发现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还有警察将前方拦了起来,救护车的蓝灯和警灯闪烁着。 「真是吓人呐!」一个从对面走到她身边的中年妇女对身边的人说道。 「是啊,整个人都撞变形了。」她身边的人说道。 「快别说了,我今晚回家要做噩梦了。」那个中年妇女边说边打着哆嗦。 多多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她最怕见血了,虽然看不见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一想到要从刚刚死过人的地方经过,她就有些毛毛的。 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路过的路口,还好,有几盏路灯照亮了整条路,马路上虽然没有什么行人,但偶尔也会有一两辆车经过。 几经权衡之后,多多终于决定,走近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次决定,为自己的命运,投下了不可预知的变数。 自从发现了走路的乐趣之后,骆扬帆总会找到一些借口,让自己放弃平日坐惯的公共汽车走路回家。 这座废工厂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更不会有人注意你的行为是否完美,所以这条旁人看来幽暗吓人的路,也 成为了他的必经之路。 一向挺直的腰放松了下来,目不斜视的双眼也变得灵活多变,骆扬帆的脚步更是轻盈得像是要跳起舞来。 「这不是骆大会长吗?怎么纡尊绛贵地走路回家了呢?」两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们是离沁阳不远的一所职高的学生,平日里时常拦劫沁阳的学生,向他们收取保护费,不过自从遇到了克星之后,他们就很少明目张胆地收保护费了,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送上门来的大肥羊,他们自是不能轻易放过。 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大惊失色,更没有哀求讨饶,骆扬帆闲适地将手伸入大衣的内袋,掏出了钱包。 「你们要多少?」他挑起眉看了看他们,语气像是在进行一场正常的交易。 「果然是骆大会长,够爽快……哈哈……」混混们大笑了起来。 「一百块够不够?」抽出一张大钞,骆扬帆直接递给了他们。 「当然够了。」混混头目自以为帅气地拨了拨挑染成金黄色的头发,伸手接钱,在他和骆扬帆接触的一瞬间,他的手忽然将骆扬帆的手包住。 「好嫩滑的一双手,比我马子的手还嫩上几分。」以为骆扬帆是好捏的软柿子,混混头目索性调戏起他来,虽然他对男人没有什么兴趣,但羞辱天之骄子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瞳孔急聚收缩,骆扬帆眯起了狭长的双眼,被那只恶心的手握住的手猛地一使力,反扣住他的手腕,右手用力一转,脚下一个使力,混混头目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便被狠狠地摔倒。 「你天杀的下黑手!」另一个混混边说边捡起一块砖头向他砸来。骆扬帆一闪身,一个侧踢踢向他的手腕,一声轻脆的骨折声响起。 两个混混终于明白自己遇上了练家子,红着脸不要命似的向骆扬帆猛扑过来。骆扬帆一个左勾拳,稳狠准地击中混混头目扁塌塌的鼻梁,将他的鼻子打得更扁,鼻血很快流了出来。 受创的两个人攻势更加凶猛,但毫无章法,仅凭蛮力的两人很快被打倒在地,失去了反击的力量。 林多多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只见两个男生被打倒在地上,虽然因为天黑看不见两人的伤情,但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一个满脸是血,另一个抱着手腕在不住地呻吟。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两人中间,虽然看不清那人是谁,但可以看得出打伤两人的就是他,躲到路边的行道树后,多多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被那个人发现。 天哪,她怎么这么倒霉,竟然撞上流氓斗殴,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打人的人也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被他们发现她的话…… 香港电影里吓人的画面一幕一幕地在她脑子里出现,让她的心跳得更快。 「两位还要不要保护费呀?」骆扬帆蹲下身子问道,他本来不想惹麻烦,只想花钱消灾,没想到那个小混混竟然胆大包天到敢调戏他的地步,不好好修理修理这两个人,难平他受辱之恨。 两个混混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去,这位学生会长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文弱,想来也不会像传说中一样「善良」,事实上从他的表情上看,他好像比他们还专业。 拿起刚才被他踢到地上的砖头,骆扬帆试了试砖头的分量,还成,用来打人正合适。 「我不像武子风那么爱管闲事,你们收不收沁阳学生的保护费不干我的事,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犯到我头上,让我使用暴力……我这个人最讲公平的,这样吧,你们今天赚了多少,都赔给我做压惊费吧。」发现自己挺有做流氓的天分,骆扬帆颇有兴致地扮起了江湖弟兄。 是打劫?而且好像是黑吃黑……将一切听在耳里的多多吓得几乎不敢动,两个流氓就够吓人的了,外面还有一个比他们更吓人的大流氓,不过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按捺不住好奇心,多多颤微微地将头探了出去,那个人站起来了,好像从混混手里拿过了什么东西,看来他得手了。 第6章 「啊!」那个人转过了身,在路灯的光影下,她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脸,竟然是……多多使尽平生的力气,尖叫了起来。 那个人一楞,好像也发现了她。没有仔细考虑,多多使尽吃奶的力气向来时的路跑了过去,连自己的帽子掉落在地上都不知道。 第三集 「不要打我!」尖叫着坐起身,满头大汗的多多呆坐了半晌,在发现自己睡在自己温暖的大床上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她做了一个很吓人也很荒谬的梦,她竟然梦到骆扬帆变成了流氓,打劫另外两个混混,在发现自己在偷窥后,他狞笑着向她走来,而她却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这个梦实在是太荒谬了,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躺回床上,多多抱过布娃娃,重新闭上了双眼,可是梦中的一幕却真实地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猛地睁开眼,她不住地自语着:「林多多,那只是个梦,骆扬帆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对,一切都只是个梦,一个梦而已…… 闹钟响起,林多多坐起身,半闭着眼睛穿上冰凉的毛衣,冬天的早晨里,最痛苦的时刻莫过于起床的那一刻。 偏偏她们这些学生,连赖床的资格都没有……骆扬帆!多多立刻清醒了过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她的眼前竟然又出现了那一幕! 她决定尽快离开这个噩梦的温床。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她拉开房门,逃难似的走了出去,来到隔壁她和惟一共用的洗手间。 将清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多多抬起头,在镜中赫然出现了骆扬帆狰狞的脸,她立刻回过头,空荡荡的洗手间让她笑了起来,她可真是奇怪,竟然把噩梦当成了现实。 林多多,梦只是梦而已,永远都不可能成真。 站在玄关处穿着大衣,多多习惯性地寻找着本该在大衣旁的毛线帽,咦?平时都在这里呀,怎么会不见了呢?低头仔细翻找,多多连地上都找过一遍,就是不见毛线帽的踪影。 「多多,你在磨什么?还不快点儿?」早已经穿戴好的林惟一催道。 「惟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在梳妆镜前打理自己仪容的杨柳关心地问道,平日里这个宝贝女儿都是拖到最后一刻才出门的,今天怎么和那个讨厌鬼一样提早出门? 「哦,我今天早上有事。」林惟一随口答道,并给了多多一个暖昧的眼神。 「有事还不快走!」杨柳催道,「多多,你在找什么?」 「我的帽子不见了。」多多边找边应道。 「衣帽柜里有的是,你再找一个不就完了吗?」真是麻烦的小鬼。 「嗯。」多多不敢多耽搁,从衣帽柜里拿了另一顶帽子戴上,从鞋柜里拿出棉鞋穿好,就在她低头系鞋带的时候,刚出门的惟一又踅了回来。 「多多,你怎么把帽子放在外面,还用一个这么好的袋子装着?」惟一抱着一个写着名牌标记的购物袋走了进来。 多多向被雷击到一样僵住了身子,昨晚的那一幕变得清晰了起来,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并没有做梦! 连鞋带都顾不得系,她抢过惟一手里的购物袋,仔细翻找着里面的东西,里面不仅有她掉落的帽子,还有一个信封! 「多多!」惟一奇怪地想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多多却抱着购物袋跑出门去,而且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回头看看没有人追过来,多多喘着粗气,像是拿着危险品一般小心地拿出那个厚厚的白信封。 她打开信封,里面尽是五块、十块的零钞,看起来有几十块钱的样子,抽出里面的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见面分一半,这是你的那一份。 像是手里的信封着了火般,多多将信封扔出了老远,呆站了半晌之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走了过去,又把信封捡起,塞到书包的最底处。 沁阳高中的同年级班级都在同一层楼,但是等级仍然分明,a班在整层楼的东侧,然后依次是b到f班,在f班的一侧有另一个楼梯,甚至还有厕所。 所以,在一般的情况下,各个班级的成员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到别的班那里去鹤立鸡群或鸡立鹤群的。 站在d班势力范围的外围,多多站在原地,右脚试探地跨出一步,又很快收了回来。 从刚刚下课,一直站到上课铃响,多多始终没有敢跨出那革命性的一步,被上课铃叫回教室的她,坐在座位上鄙视自己的胆小怕事。 其实以d班不上不下的中间位置来看,他们班的同学上两边的哪一间厕所都属正常,偶尔路过a班门口,偷偷看一眼骆扬帆也是许多女同学都做过的事。 可因为胆小,多多几乎从来不在学校上厕所,就算是迫不得已一定要去,她也会选择f班这边,因为毕竟那里不会有人用眼角斜视你,把你视做劣等公民。 到a班门口偷看骆扬帆她更是不敢,因为没有平时的锻炼,所以,有正当理由的今天,她还不敢跨出那一步。 是的,她打算把信封里的钱还给骆扬帆,顺便向他保证她绝不会把那晚的事说出去,事实上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正当她苦着脸坐在座位上发愁,消息灵通的王琪英带来了一个让她不知是喜还是忧的消息。 「多多,你知道吗?下一节的体育课是我们和a班一起上!」王琪英兴奋地低语道。 多多如梦方醒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没听错吧?沁阳的体育课排班的规律是a和f一组,b和e一组……她们d班一向是和c班一组的呀。 「校长大人的光脑门终于作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把a和f彻底隔离,杜绝一切意外的发生,所以,轮到我们和a班一组。」王琪英兴奋得满脸通红,已经开始幻想着与白马王子的第一次会面了。 「可是……」多多还想问些什么,但任课老师已经进了教室,当下她不敢再开口,只好带着恐慌的心情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下一节课。 老实说,之前的一切理由都是次要的,她不敢到a班的最大理由就是--她,害怕骆扬帆,她真的不想见到他,也不敢见到他! 可是他和她之间的误会不解释清楚又不行,如果有一天,学校里传说起了那晚的事,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骆扬帆会杀了她的!从那一晚他的表现来看,她深深地相信这一点! 不见又不行,可是她又真的害怕见到他,以这种矛盾的心情度过了五十五分钟后,体育课时间终于到了。 机械地随着体育老师做着准备动作,多多并没有像女生一样偷看a班那边的动静,而是尽量目不斜视。 可是她总感觉到一双阴暗的眼睛盯着她,好像随时会朝她发动致命的攻势,她四肢僵硬得几乎无法完成简单的动作,多次想要回头看,可是却又始终不敢回头。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该有什么把钱当面还给骆扬帆的念头,事实上与他同处于一片天空下的感觉都让她呼吸困难,更何况和他面对面。 她在表演什么?机器人舞蹈吗?在多多她们班后方站在原地做呼吸运动的骆扬帆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注意着她。 看来那晚的事和今天早上的恶作剧真的吓坏她了,让她都不敢回头多看他一眼。尽管偷看他的人很多,他还是敏锐地注意到少了一双黑亮如婴儿的眼眸,这种感觉让他若有所失。 「解散。」体育老师的一声号令,让d班的女生们兴奋不已,尽管没有人敢于跨越那条约定俗成的界限,但是仍有不少女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对a班的男生们评头论足。 悠闲自得地做着自己的事,骆扬帆丝毫不为这些眼光所动,只是眼角的余光还是注意着那只明显想要逃跑的小老鼠。 是的,小老鼠,在各种动物之中,只有胆小又敏感,在不被别人注意时又总会做出惊人之举的小老鼠最适合她。 她真的逃了,像一只真正的老鼠一样,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到她自以为安全的角落,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一只玩兴大起的大猫,追寻着她的脚步而来。 她真的溜了出来,完成了生平第一次的逃课之旅的第一步,偷偷躲到学校的小树林中,她很快被几乎没有一丝破坏痕迹的雪吸引,几乎忘记了自己逃到这里的目的。 「啦啦……」口中哼着《恰似你的温柔》的曲调,多多用运动服过长的袖子盖住手,将雪堆在一起,开始堆雪人。 「好冰……」向几乎已经被冻红的小手吹着气,多多使劲地摩擦着双手,希望能产生一些热量。 远处的操场渐渐安静了下来,耐不住寒冷的两个班级的学生早已经找尽借口逃回温暖的教室,而多多却仍然在小树林中自行其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 「嘻嘻……终于做好了!」多多站起身,仔细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嗯,再加一双眼睛……」低头自雪地中找出两颗黑色的石子,多多将它们安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你像谁?」歪着头仔细端详圆滚的袖珍雪人半天,多多终于公布答案,「像那个吓人的骆扬帆是吧?」「骆扬帆,我跟你说,我不是故意跟踪你,更不是故意目击你犯案的过程的。」从她的口气判断,在她的心目中,骆扬帆已经是与网上通缉的逃犯一个级别的人物了。 「所以,你根本不用给我封口费,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哪,这是钱,我放在这里了。」多多把口袋里的信封掏出来,放在雪人前面。 第7章 「还有这张可以作为直接证据的纸条……」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多多将它撕了又撕,直至变成一张张小碎片,扔到了空中。 「这还是我第一次接到男生的信呢,可是……如果我没看见那天晚上的事就好了。」多多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可是却遇见了表里不一的骆扬帆,怎能不让她伤心失望。 「骆扬帆,我在这里正式宣布,我和你之间两清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崇拜你了,但我也不会把那晚的事说出去,所以你也不要再写纸条吓我了。」双手合十,像拜菩萨一般拜了又拜,多多完全把骆扬帆当成瘟神来送。 「是吗?」往日听来很好听的男中音让多多整个人都呆了,紧接着,骆扬帆便像地狱里的幽灵一般从一棵树后绕了出来,至少在多多的眼里是这样。 「我……我……你……你……」多多四下看着,当她发现连操场那边都没有一丝人声时,她终于发现,她最恐怖的噩梦成真了!她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知道她是被谁害的。 「这就是我吗?」穿着运动鞋的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骆扬帆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多多身边,「你不觉得丑了点儿?」 一厘米一厘米地挪动着脚步,多多只感觉脚下一软……她这才发现,由于在雪地里时间过长,她的脚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但更大的可能是被吓的。 「嗳……你又要摔了。」扬帆扶住多多差点儿跌倒的身体,「怜爱」地叹道。 「我……我……我不会说出去的!绝对不会!」多多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句话可以说,她一直重复着。 「不会说出去什么?」挑了挑眉,骆扬帆明知故问。 「我不会对别人说,你那天晚上打劫……不……不是,是……是向另两个人要钱的事。」多多语无伦次地说道。 「不对,你说错了。」语调温和一如往昔地开口,骆扬帆藏在镜片后的双眼却闪着不寻常的光芒。 「说……说错了?」前胸剧烈地起伏,自己一直被一个男生托住手臂的事实让她更加恐慌。 「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们共同干的。」放开她僵硬的手臂,骆扬帆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封。 「啊?!」多多张大了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所以,这笔钱不是封口费,而是你应得的那一部分。」将信封塞回她的口袋,骆扬帆微笑着熟练地托起她的下巴,将她大张的樱唇合上。 「什……什么?」这……这是绝对的栽赃陷害,多多向后退了两步,傻愣愣地看着这个越来越可怕的骆扬帆,「你……你……」 「你想说我陷害你是吧?可是事情如果传了出去,你说大家是信我呢,还是信你?」靠在身后的松树上,骆扬帆一派轻松地说道。 想也知道是信你,在沁阳,骆扬帆如果说月亮是方的,那月亮就是方的,没有人敢说是圆的,对于这一点,多多深信不疑。 「其实呢,我并不怕你把那天的事说出去,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会长当起来也不容易,就算没几个人会相信你说的话,但是终归会对我的名誉造成影响。」像是流言已经传出去了似的,骆扬帆煞有介事地说道。 「我……我……」多多想说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但努力了半天,却只说了个「我」字。 「你不会说出去的是吧?」替她接完她想说但没说出口的话,骆扬帆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会保守秘密的,只有……」微眯起眼睛,骆扬帆缓慢地说道。 「不!不要杀我!」多少也看过几部古装片的多多,马上想到这句经典对白的下半句,她可还不想当死人。 「谁说我要杀你?」虽然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恐慌,骆扬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不杀我?」吞了吞口水,多多瞪大了眼睛。 「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故意不完全打消她的恐惧,骆扬帆很「大方」地说道,「要想让你保守秘密,就要把你变成我的共犯。」 「共犯?」这两个字的意思她懂,可骆扬帆说这个词的实际意义她实在是不知道。 「你还不知道吧?我每天都要做一件违反校规的事,比如逃课、打劫什么的。」骆扬帆状似轻松地说出自己更大的秘密。 「从今天开始,我的每一件违反校规的事你都有份,如果你把那天或者是今天的事说出去,到时候,我倒霉你也一样完蛋。」 「我不!」终于大声说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多多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个疯子,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多多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骆扬帆,向操场方向跑去。 跑到树林边缘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将手里的信封放在雪地里,又继续向前跑去。 骆扬帆靠在树上,笑了起来。真是太有趣了,这只小老鼠原来还有牙齿,懂得反击,只可惜他玩出兴趣来了,并不想轻易放过这只可爱的小老鼠。 换掉身上的运动服,多多返回教室,同学们早已经各自做起自己的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和归来。 坐回自己的座位,多多翻看着数学课本,眼前的题目在她的眼里却是一片模糊,她只听到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如敲鼓般快速。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敢对骆扬帆说不,而且还推了他…… 「多多,你刚刚跑到哪去了?」与她同桌的王琪英问道。 「我去……」多多刚想回答,根本就没打算听她的答案的王琪英继续说道:「你注意到了吗?刚才骆扬帆在偷偷地看我这边呦,我猜,他一定是在看我。天哪,骆扬帆终于注意到我了,你说,他会不会约我出去?」单手托腮,王琪英两眼发光地越过多多看向窗外。 「他……」多多还想说什么,但很快住了口,因为她发现王琪英根本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听不到旁人在说什么。 「他很帅是不是?多多,你说他约我出去我是立刻答应好呢,还是欲擒故纵,拖延一下好呢?」仿佛已经接到了白马王子的邀约,王琪英眼含春色地问道。 「还是拖延一下吧,不然他会以为我很好追,可是如果他因此而灰心,没有勇气再约我怎么办?」 多多实在很想告诉她,骆扬帆的脸皮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薄,而且也不是很容易放弃的人……妈呀,既然他是这样的人,那自己今天的拒绝不就……而且还得罪了他,他会不会用激烈的手段来对付她呢? 在树林里的勇气不知跑到哪去了,多多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惹了怎样的一个人。 说不定……拉自己下水不成的他,真的要对她下毒手--灭口……越想越害怕,多多简直要把自己缩到课桌底下。 已经开始幻想要和骆扬帆生几个孩子的王琪英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在课桌的另一侧,林多多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的葬礼了。 两个女孩想象的男主角虽然是一个人,但形象完全不同。 第n遍的擦拭着已经光洁如镜的书桌,多多卖力地整理着整齐得不能再整齐的房间,擦完书桌的她,又不厌其烦地整理课本、床铺,连娃娃的辫子都已经编过十次以上,可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到最后她将主意打到废纸篓上,坐在已经打过两遍蜡的地板上,将废纸篓里的废纸倒出来,一张一张地摊平,一张一张地折好。 「多多!你把房间打扫得这么干净,是存心想让我羞愧到死吗?」习惯性地不请自入的林惟一目瞪口呆地看着亮晶晶光闪闪的房间。 她的房间从她入住的那天起就没干净过,如今和多多的房间一比,她自己的房间只能用猪窝来形容。 「如果你真的有空的话,麻烦你替我收拾一下我的房间,不要整理这些废纸了。」一把夺过多多手里的纸,林惟一说道。 多多没有理她,继续着手里的工作。惟一状似无聊地坐到她旁边,玩笑归玩笑,姐妹这么多年,她也了解多多一有心事就喜欢拼命整理房间的习惯。 「惟一,你说……」多多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之后,又低下了头,「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骆扬帆平日里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在私底下他是一个大坏蛋,你信吗?」 「你说什么?」惟一几乎被自己的口水淹死,她摸了摸多多的头,「你没事吧?暗恋他也不至于到走火入魔到这种地步!」 「你就当我是说梦话好了。」多多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本来就是在说梦话,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像他那么完美的人,一举一动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想找出一点儿缺点都难。」 她虽然并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迷恋骆扬帆,但对他的基本人格她还是相信的,如果有人让她选择完美的典范,那她一定选骆扬帆。 多多梦游般地走出房间,完了,连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近的人也选择相信骆扬帆,而不是她。她能指望别人相信她多少?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骆扬帆根本就不用介意她这个目击证人,毕竟口说无凭,她就算说出去,别人也只会把她当成疯子。 对,明天她一定要对他……走到楼下,坐在沙发上的人让她几乎要尖叫起来。骆扬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骆扬帆坐姿优美闲适地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面前还摆着冒着热气的红茶和几样点心,妈妈正笑吟吟地招待着她。 第8章 「你就是骆扬帆?真的很不巧,你林伯父今天不在家,不过惟一倒是在,你是来找她的吧?」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着这个温文有礼相貌出众的男孩,杨柳的嘴角一直向上弯。 「不,我是来找林多多同学的。」发现了正想转身偷跑回楼上的林多多,骆扬帆站起身来招呼道,「林多多同学,我是来找你的,不知你有空吗?」 刚刚抬起的脚僵在半空中,多多不知自己是该装做没听见继续上楼呢,还是该回头面对他。 「多多,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见到同学也不下来打招呼。」杨柳严厉地说道。 「是。」僵硬地向后转,多多用比蜗牛还慢的速度走下楼梯。 「伯母,我们学校要创办校刊,到时候还请您多多指教。」拿起手中的杂志,骆扬帆笑着道。 「校刊?沁阳要办校刊了,这是好事呀。」杨柳慈和地道,「这本就是吗?」她指着骆扬帆从一进门就没有离手的杂志说道。 「不,这本是全国著名文学杂志,我拿来做参考用的,里面有一篇叫《蝉》的文章写得相当不错。」 已经来到他跟前的多多在见他拿起杂志时就变了脸色,他提起《蝉》时,更是慌乱不已。 「这篇散文的作者叫秋生,是最近新崛起的作家,文学界对『他』的评价很高。」没有理会多多,骆扬帆继续和杨柳说道。 「秋生?应该是个男的,哼,不管是男是女,文学界的那些人,没几个好东西。」不知想起了什么,杨柳抬头看了多多一眼。 「骆会长好。」多多佯装镇定地坐在离骆扬帆最远的位置上,但她颤抖的双脚还是出卖了她。 「多多,坐好,这样畏畏缩缩的像什么话?怎么教也教不好!」杨柳训道,看到骆扬帆有些奇怪的脸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杨柳站起了身。 「多多,我去给你拿点儿喝的,你在这儿陪骆同学多聊一会儿。」走到厨房准备柠檬茶,可当她端着茶杯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口未动的茶点在等着她。 向日葵咖啡厅一向以雅致幽静而闻名,虽然坐落在远离商圈的居民区附近,但由于附近的居民素质极高,所以一直是高朋满座。 在一处清雅的单间内,林多多低头搅拌着咖啡,许久都没有开口,骆扬帆则专注地读着手里的杂志。 「《蝉》……写得真的很不错,怪不得有些人说『他』是文学界的后起之秀,大有希望呢。」合上手里的杂志,轻呷一口红茶,骆扬帆说道,「嗯,这里的茶不错,只是不知和你家的茶比起来,哪一个更醇一点。」 「你到底想怎么样?」多多终于抬起了头,愤怒地瞪着这个想打乱她平静生活的人。 「你知道了我一件秘密,我知道了你一件秘密,这很公平是吗?」骆扬帆说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秋生就是你,你就是秋生。」骆扬帆肯定地说道,他曾经翻过她的语文习作,虽然格式完全是应试教育要求的现代八股,但里面的字词、语言风格却极像他最近刚刚喜欢上的新锐作家,所以他大胆一试,没想到果然是她。 「秋生?就是你说的作家?我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名字。」多多极力反驳道,但不擅撒谎的她,却不知道自己急切的解释只会坚定骆扬帆的信心。 「再说,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我们就拉平了是吗?你不用再害怕我会说出你的秘密。」 「可是我怕,我怕我的嘴不严,也许在和别人聊天时会偶尔提及你和『他』的相似,也许在做梦时也会说出些什么。」骆扬帆欣赏着她难得焕发出光彩的脸,这只小老鼠还想逃吗? 「你……」 「还是我下午说的条件,你和我结成同盟,共同进退,如何?」终于玩弄够了她,骆扬帆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不行!」多多站起身来。林多多你要挺住,这是你难得拥有勇气的时刻,你一定不能陷入他的圈套。 「不行?林惟一是你的双胞胎姐姐是吧?我和她同班,平日还算有话聊,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你的事,你可别怪我多嘴。」 「你!」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倒在坐椅上,林多多难得的勇气完全跑光了,「好,我答应你。」 第四集 「不行,绝对不行!」从床上猛地坐起,林多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扭开床头灯,光着脚走到梳妆台前,镜中的人让她松了一口气。 「林多多你已经是二十七岁的成年人了,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望着镜中成熟的自己,林多多对自己说道。 镜子里的她早没了十七岁时的稚气与怯懦,修剪成中长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黑亮的眼睛里多了自信与光彩,白色丝质睡衣下是成熟的躯体。 镜中的她,虽然仍只是清秀佳人,但却充满了知识性的气质。 从饮水机里为自己倒了杯水,在一口饮尽之后,因梦而产生的慌乱彻底自她身上消失,躺回温暖的大床,林多多为自己盖好被子。 忆及自己梦中的表现,多多不禁有些汗颜,当年的她,没有梦中的一半勇敢,骆扬帆怎么说怎么是,根本不敢反抗。 而妥协的结果是,她余下的一年半时间过得紧张刺激,在骆扬帆的半威吓半利诱下,沁阳几乎所有的校规都被她犯过了。 于是在填志愿时,她瞒着父母报考了离b市十万八千里的h师大,远走他乡,在半个月前才接受了母校沁阳的聘书,回母校教书。 骆扬帆这三个字已经渐渐在她的记忆中隐去,可是谁想到在昨天的午夜新闻里,她赫然又见到了他的身影。 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多多回想起自己昨夜看到的内容-- shv高科技公司b市公司挂牌成立,该公司为高科技企业,有一支优秀的研发队伍,公司目前拥有知识产权的科技成果12项,是新兴科技企业中的代表,该公司落户我市…… 下面是对shv年轻的总经理骆扬帆先生的专访…… 在看到这里时,林多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在镜头前侃侃而谈风度翩翩的人竟然是骆扬帆?当下她便直接关上电视,再也不敢看那个把自己的高中生活搞得一团糟的无赖。 是的,无赖,这是她一直深藏在心里的评语,在与他相处的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两个字一直在她的喉头,但当时的她,却从来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口。 「铃铃……起床了,林多多老师。」一个机械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直到从被中伸出一只手,将它按停。 动作缓慢地走下床,林多多走进洗手间,二十分钟后,从洗手间踏出的她,已经是神采奕奕的现代都市女性,只除了她身上的睡衣和未施脂粉的脸。 在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鸡蛋,林多多很快为自己准备好一份营养丰富的早餐,坐在餐桌前,林多多开始自己的晨间读报。 经济版头条的照片和极尽吹捧之能事的报道内容让她皱起了眉头,这个骆扬帆,除了更加成熟之外,伪装的动力更加强了。 报纸上竟然还说他是商场最后的良心,诚信经营的典范,并对他收购了一家国有电机厂安置一百多名下岗职工的行为大加赞赏。 她敢说,在这笔交易中,骆扬帆肯定赚取了暴利,他会用那些工人,除了为自己树立形象外,多半是因为那些人懂技术好管理。 虽然已经有八年未见,但林多多自认对骆扬帆的自私与精明实在是太了解了,放下手中的报纸,没有看完的她,漏掉了对别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对她来讲却绝对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报纸上的最后一段写着,骆扬帆亲口对记者说,我十分怀念我的高中生涯,尤其是我的好朋友们,我将会在我的母校沁阳援建一所试验大楼,并且会在近期回到母校,如果可能的话,我将会召集我的高中同学会…… 吃完了早餐,林多多熟练地为自己化了个合宜的淡妆,从衣橱里拿出昨天就挑好的衣服。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也是她第一次正式面对自己的学生。 沁阳的校长室内,年约五十、一副学者派头的校长马文兴满意地打量着这位新来的女老师。 他与多多在校读书时的那位校长惟一相同的就是秃顶,不同与前任校长的闻秃色变,幽默风趣的他时常拿自己的秃头开玩笑。 「林老师,你终于到了,唉,有您带f班那群让入又爱又恨的小祖宗们,我的头发也许能少掉一些。」 「f班?」虽然一直在h市,但她也知道沁阳不合潮流的分班制度早已经废除,怎么又出来一个f班? 「林老师,您别误会。」想起林多多是当年分班时代的学生中的一员,马文兴急忙解释,「现在的f班并不是当年的差生班,而是……唉,一言难尽哪,这样吧,我们边走边说。」 跟在校长身后,行走在九月的校园里,林多多不时地向周围问好的同学点头示意。十年了,一切物换星移,除了眼前这座教学楼外,沁阳几乎看不到当年的影子。 「这边是图书馆,比原来的大了一些是吧?这是初中部,这是新建的温室……」校长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着。 「这片空地是准备……」校长指着一片空地说道。 「校长,您还是向我介绍一下f班的情况吧。」多多打断了他的话。 「也好,沁阳呢,一向以升学率高而闻名,在录取新生时门槛自然也就高些,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两年前,我们招进来的学生里有那么十几个,成绩数一数二,有些还曾经是各项国际赛事的获奖者--」 林多多点了点头,这并不奇怪,沁阳招进来几个资优生实在是太正常的事情了。 第9章 「就是这一批学生,他们……」校长细数这些人的罪状,什么迟到、早退、逃课、搞恶作剧捉弄同学全不算,他们中竟然有人利用学校的电脑做黑客,害得他差点儿被捉进去。 于是他只好重开f班,把他们集中在一起管理,于是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当年威震一方的冯萍老师被他们气得提前退休,以后的几任班主任不是被气病,就是被气得宁可辞职也不要再教这些小恶魔。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接f班的教鞭,他这个校长只好亲自披挂上阵,结果半年下来,他原本只是微秃的头,而今已成了名符其实的地中海。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马校长要不远万里从h市把她招了进来,而且开出的条件极为优厚,原来是想要她来当替罪羊。 「林老师,您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让您当替罪羊的意思。」终究是多吃了几十年咸盐,马校长很快看出了她的心思。 「我和你们学校的校长是老同学,是他跟我提起你对问题学生很有一套,再加上又是本市人,我才会找您来带班。您放心,如果你实在是不想教这些孩子,我马上给您调班。」 惟恐好不容易请来的救星临阵退缩,马校长用充满真诚与希望的老眼期盼地看着林多多。 「好吧,f班我接下了。」在校长马上就要绝望时,林多多终于点了头。 一阵仿佛要拆房子的声音响彻整层教学楼,早已经见怪不怪的其他班级中没有一个人出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惟一的动作就是将有隔音防震作用的门窗关紧。 「蛇!有蛇!」 「有蛇,我最怕蛇了!啊!救命啊!」女生们具有穿透力的尖叫声让听者的耳朵有一阵的失聪。 刚刚走到三楼的林多多和校长互看一眼,加快脚步跑向出声的地方,他们并没有注意,在教学楼下,一个背着休闲背包的大男孩,嚼着口香糖望向热闹的三楼。 「出什么事了?!」马文兴站在f班的教室门口,皱着眉看着桌椅东倒西歪、学生乱作一团的f班。 有几个女生甚至站到了课桌上,一边尖叫一边跺着课桌,男生们有的手拿扫把,有的拿着垃圾桶当武器,直盯着地上的东西。 「校长!您别进来,有蛇!有蛇!」一个矮小的男孩对想要进教室的校长说道。 「蛇?」虽然长得还算魁梧,但最怕蛇这种生物的马文兴在听到这个字之后,直觉地想逃,但一想起教室里的学生,又顿住了脚步。 「这么高的楼,怎么会有蛇?」仔细观察着地上的东西,林多多疑地问道。b市是北方城市,开发得又极早,怎么可能会有蛇这种东西。 「真的有,而且它的头还是三角形的,不知拔去毒牙了没有。」一个女生尖声嚷道。 「一定是你们这些臭男生把蛇带来学校玩,结果却没看好!」另一个女生指着站在地上的男生们吼道。 「啊!蛇要咬人了!」一个男生叫道。 「同学们,别怕,我进去救你。」马校长壮着胆子想要冲进去,教室里的学生眼里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等等。」林多多拉住了他。这种眼光她太熟悉了,骆扬帆的眼睛里就时常闪过这种眼神,和他相比,这些与他当年同龄的学生显然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进去。」林多多在学生们诧异的眼光下走进教室。 「老师,您等等……」那个身材矮小的男生阻住了她的去路。 「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我比校长更有责任保护你们,不是吗?」微微一笑,林多多拨开了他,往地上看去。 「老师正好是捉蛇能手,这样的蛇对我来讲是小意思。」她蹲下身,在学生们的尖叫声中,动作迅速地捉起地上的「蛇」。 「我本想用它煮蛇羹的,真可惜,只是条整人玩具。」林多多甩动着那条形象逼真的玩具蛇,想整人也要多多下点儿本钱,这种蛇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当初骆扬帆时常拿来吓她的好歹也是一条高级品,这条蛇差远了,想起当年自己被破了好几次的胆子、已经成就一副铁胆的她,不由得怒视着这群越看越像当年的骆扬帆的学生。 被震住的f班的学生都僵住了动作,原本要起哄的人也在多多的眼光下噤了声,长叹出一口气的马校长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好!」叫好声自她身后响起,打破了f班教室的沉寂,教室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回过身,看着站在教室外的人。 他身材很高,几乎要顶到门框,金黄色的头发故意梳成纷乱型的发式,然后用摩丝定型,明显带有异国风味的五官突出,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羡煞了教室里的女生。 银灰色的眼睛闪着活跃的光彩,略显细瘦的身材显示出他还是一个不算太成熟的大男孩。 「嗨,大家好,我是乔•爱普利,大家叫我乔就行了。」用一口熟练得几乎听不出口音的普通话向大家问好,乔面向大家展开灿烂的笑容。 「哦,你就是新转来的外籍学生,我是校长。」首先回过神来的马文兴说道,「我记得我把你安排在了c班,你的教室在那边。」他指着左方说道。 「不,校长先生,我想我更喜欢f班,尤其是这位迷人的女老师。」走到林多多面前,乔绅士地向她行礼。 「我的父亲是加拿大人,母亲是中国人,我从小在中国长大,所以请不要把我当成老外。」 「你好。」从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好感,林多多微笑着道。 「美丽的小姐,我有一个问题要问您。」望着林多多,乔兴奋地说道。 「什么事?」 「我可以追求你吗?」此言一出,马文兴差点儿没犯心脏病。妈呀,怪不得他要来f班,这是一个比他们更加可怕的恶魔。 「好!」f班的全体同学应和道,掌声随即响起。 揉了揉开始抽痛的太阳穴,林多多望着眼前的混乱,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的正确性,不过这也是一份极有挑战的工作不是吗?她只能这样激励自己。 教工食堂内没有学生食堂的吵闹,用餐环境安静而优雅,轻音乐飘散在空中,坐在餐桌上吃着自己的午餐,林多多怀念地品尝着久违的美食。 「嗯,这么多年了,食堂的水准还是这么高。」细细品味着口中的咖哩饭,林多多赞叹道,在h市这么多年,她最怀念的就是沁阳高中食堂的饭。 「林老师,我们可以坐下吗?」几位年轻的老师边打招呼边坐到了她身旁的空位上。 「可以。」你们都已经坐下了,还问可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一看就不是从沁阳出来的,不知何时染上了骆扬帆喜欢背地里讽刺人的习惯,多多面带微笑地暗自想道。 「林老师,听说您是三年级f班的新班主任?」一位年轻的女老师问道。 「是。」林多多微笑着点头,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尤其是当年骆扬帆的魔鬼训练后,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擅交际、固守在自己小世界里的小女孩了。 「而且一上任就技惊四座,震住了那群调皮鬼。」眼露崇拜地望着她,另一位女老师说道。 「没什么,他们只是拿了一条玩具蛇,要是真蛇我可不敢捉。」林氏生存守则第一条,切不可太表现自己,要时时让自己显得很平凡。 「假蛇也挺吓人的。」年轻的女老师说道。 「哎呀,快别提了,一提起蛇我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说点儿高兴的吧。」另一位女老师说道。 「林老师,您是沁阳毕业的是吧?」在场的惟一一位男老师说道。 「是,你们也是沁阳的吗?」不会吧,沁阳的学生,尤其是分班时代出来的,行为仪表都极为讲究,言谈举止也以从容有礼而闻名,这几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像。 「不是,我哪有那个福气,我是三中的……」 「我是七十二中的。」 「我是四中的。」 三个人分别介绍了自己的母校。 「您今年有……」男老师小心地问道。 「二十七岁。」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年龄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多多回答道。 男老师兴奋了起来,「那按您的年龄算,你应该和骆扬帆骆老板同级喽?」 林多多坐正了身子,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但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他是a班的精英,我是d班的普通学生。」 「哦,您一定认识他。」年轻的女老师兴奋地道。 「当时的人都认识他。」多多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您跟他熟吗?」女老师热情不减地问。 熟,而且还有深仇大恨,「不,我们一点儿都不熟。」多多摇了摇头。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看了昨晚的新闻了吗?他简直太帅了,替他们产品代言的偶像明星都没有他一半帅。」 「是吗?那他为什么不自己代言?」多多语带嘲讽地说道。 「昨晚的新闻我也看了,他是挺帅的。」比较稳重的女老师说道。 「先别提他的长相,你知道他多有钱吗?他先是开发他父亲的科研成果,在二十岁那年挖到了第一桶金子,如果不是因为他不肯休学专心搞公司。他公司的规模会是现在的一倍。」 「听说他的公司已经吸引了国际投资人的注意,说不定明年就可以在纳斯达克融资。」 然后再一落千丈,重演几年前网络泡沫的惨剧,多多在心里暗咒着。 「你们男人就是只看重钱。 第10章 」年轻的女老师瞪了他一眼。 「我当然不只是看重钱,听说他要在我们学校捐建一座最先进的实验大楼,而且今天下午还会亲自来奠基。」男老师与有荣焉地道。 「咳咳……你说什么?」差点儿被口中的米饭呛死,多多瞪大眼睛问道。 「我说他下午要来学校。」 「校长,我要请假。」 沁阳高中的马文兴校长刚刚吃完午餐,沏好了一杯香茶,还没有品尝到甘美的茶水,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林老师,您……」放下手中热烫的茶杯,马校长急忙询问原因,「是不是f班那群调皮鬼惹您生气了?」 「不是,他们还好。」也许是自己上午的行为震住了他们,他们还算听话。 「那又是为什么?」只要不是这个原因,其他的事情都好办,放下心来的马校长终于有心情慢慢地吹凉热茶。 「我……反正我要请一个下午的假。」林多多表情坚定地说道。 「可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今天可是开学第一天。」马校长轻呷一口烫唇的热茶,嗯,好茶。 「理由?我生了急病行不行?」 马校长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写着:同志,开什么玩笑,你这个样子哪像有病?气急败坏还差不多。 「那……我请事假……」林多多拼命想着请假的理由,「我爸生了重病怎么样?」 马校长推了推眼镜,松松的眼皮搭拉了下来,好理由,只是太假了。 「我……」林多多真想说你不给假我就旷工,只可惜她还没有到无法无天那种地步。 「林老师,如果是平时呢,你要请假我也就准了,可是今天要来一位重要的客人,还会有许多的记者,你知道的,f班的学生经常闯祸,万一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您的意思是……」林多多压抑着兴奋的心情说道。 「我的意思是,请您务必把f班的学生看好,最好不要出教室的门。」免得让沁阳的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是,我一定看好他们,一定。」激动地握住校长大人的手,多多用力握了握,还深深地向他鞠了个躬,然后踩着兴奋的步子走出校长室。 太好了,她终于躲过了这个劫,虽说过了这么多年,那个骆扬帆不见得记得自己,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不让自己做噩梦,她还是避开他比较好。 闪着黑色金属光泽的奔驰车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后座上的人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金丝边的眼镜被放置在一旁,失去了眼镜的遮掩,男人更显得俊美出众。 「总经理,这是新厂的启动计划书和员工的培训成果。」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秘书轻声说道。 男人睁开了眼睛,黑色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精明与企图心,这是一双商人的眼睛,也是一双充满了野心的眼睛。 然而戴上眼镜后,他身上的精明之气尽敛,野心也被小心地藏好,此时此刻,他的身上只有儒雅与温和。 「拿来吧,离沁阳还有多远?」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报告,骆扬帆一心二用地问道。 「还有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司机回答道。 二十分钟……骆扬帆望了望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有了一秒钟的感慨。 「总经理,您真是有眼光,那家国企两年前刚刚引进了德国的设备,基础设施也不错,只可惜原来的厂长不会管理,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资源,如今我们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秘书笑着道。 低头看着报告的骆扬帆但笑不语,马屁没拍响的秘书无趣地转回头,注意着前方的路况。 「咱们骆总就是心善,那些工人都过了三十五岁,工资和各种福利又要求得高,还总端着正式职工的架子……」司机边开车边说道。 骆扬帆没有理会他,微笑着合上报告书。秘书的一席话表示他大概可以做到部门副理的位置,而司机的话显示他大概只能开一辈子车了。 秘书还算有眼光,只可惜将心思放在了揣摩生意上,而司机则是全无见识,那些工人虽然年纪偏大,但是技术过硬,只要稍加培训便可使用。现在的技工可比白领难找多了,而且shv从此便树立了良好的企业形象,这可比广告管用多了。 「总经理,您一回b市就急着来母校,实在是有情有义。」司机口沫横飞地说道。 「没什么,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我真的有些想念这里。」尤其是想念当年那个替他在无趣的高中生活中制造了不少乐趣的小老鼠。 只可惜她逃了,一声不响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让原本自信十足以为可以掌握住她的他大受打击,只是关于这一点,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沁阳高中彩旗飘扬,精心训练的管乐队在校门口列队奏乐,新闻记者们早早抢占有利地形,架好「长枪短炮」翘首期盼着目标人物的到来。 就在这媲美大牌明星出场的排场下,骆扬帆轰轰烈烈地出场,百年名校沁阳的试验大楼的奠基仪式,轰轰烈烈地开始。 站在年轻俊美的男主角身边,另一位男主角--马文兴校长很是享受了一番巨星待遇,就在他有点儿飘飘然时,一个令他一直提心吊胆、恐惧万分的事件,发生了。 在密密麻麻的记者群里,有几个身影在缓缓地接近,为首的正是f班的班长,那个身材矮小但智商高得吓人的高大明。 马校长原本红光满面的老脸吓得惨白,手握话筒的手开始微颤,光可鉴人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幸亏记者们的注意力都在他身旁的骆扬帆身上,不停地追问着五花八门的问题,马校长立刻向身旁的副校长使了个眼色,副校长心领神会地钻入记者群想要请走那群小祖宗们。 「老师,你是什么星座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摆了一个自认最帅的姿势,乔追问着站在讲台前读着艰涩的古文,想要催眠f班全体同学的林多多。 事实上她也成功了,全班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去见周公询问这些有听没有懂的外星话到底讲些什么,只有乔还神采奕奕地不停地问着问题。 「请不要在上课时间提与教学内容无关的话题。」多多板着脸说道,看也不看他地继续念着课文。 「老师,我只不过想多了解你一些嘛,再说这有助于我们的……师生关系更加紧密。」被瞪了一眼的乔机警地改口。 「对不起,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林多多转头在黑板上写上重点内容,注意力几乎完全被乔吸引的她并没有发现,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有几个看起来睡得很香的学生,弯腰成九十度角,在乔的摆手欢送下溜出教室。 「你在和谁打招呼?」转过身来的林多多发现到了乔的异常举动。 「没什么,你不理我,我只好和窗外的鸟儿聊天。」乔指了指窗外,可不巧的是窗外一向会有许多鸟雀驻足的大树上没有任何一只飞鸟。 林多多摇头失笑,真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虽然稍嫌有些缠人……不对,多多扫视着教室…… 「老师,您有男朋友吗?」乔还是不停地发问着,只是林多多已经无暇理会他,教室里的几个空位让她心中一紧。 「老师,您赞成姐弟恋吗?」乔的问题越来越露骨,只可惜已经起不到转移多多注意力的目的。 「他们呢?」林多多问道。 「什么?」乔装傻。 「算了,我自己出去找。」没有多考虑,林多多跑出教室。 首先从三楼找起,可是各班教室空空荡荡的,学生和老师早已经在楼下列队欢迎骆扬帆骆大老板去了。 站在三楼的走廊上远望,楼下的典礼台附近人山人海,除了黑鸦鸦一片的头顶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从三楼找到一楼,林多多没有任何的收获,她一定要在他们闯出祸来之前找到他们。为人师表的责任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多多怀着悲壮的心情向人群走去。 副校长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着,可是几个滑溜的小鬼在人群中和他捉起了迷藏…… 林多多从外面往里挤,在费了一翻周折后,终于发现了班里的学生,可她好不容易挤过去,刚才的学生已经不见了。 焦虑地四下寻找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主持仪式的司仪提出了一个问题,而且引起了几乎所有记者的共鸣,大家纷纷期待着他的答案。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司仪手握话筒问道:「骆先生,我们都知道沁阳是你的母校,您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光阴,请问,当年你在这里有没有谱出一曲纯纯的校园恋歌?」 骆扬帆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嗯,您这个问题……不是叫我为难吗?我的老师们都在这儿,你要我承认当年犯规的事……实在是不妥。」 「这么说是有了?」司仪兴奋地问道,记者们的闪光灯闪个不停,都想记录下帅哥总经理披露初恋史的历史性画面。 「我只能说,沁阳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美好……」骆扬帆眼尖地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人群中遮遮掩掩地前行,想要接近那个躲在某大报记者身后不停拍照的矮小男孩。 男孩发现了她的存在,机警地一躲,她的脚绊到了地上密密麻麻的电线,笔直地向前跌去。 「多多,小心。」丢下手中的话筒,骆扬帆箭步冲上前,抱住了差点儿跌倒的佳人。 「啊!啊!」多多尖叫道,她的第一声尖叫是意识到自己会跌得很惨的本能反应,第二声尖叫纯属受惊过度所致。 第11章 「你没事吧?」小心地扶起她,在她站稳后,骆扬帆露出放心的笑容,这个经典的英雄救美的场景和他的微笑自然没有躲过记者的眼睛。 「多多,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好像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磁性的声音从别在他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传出,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第五集 「多多,你也太会保密了吧,我们同学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么一段?」电话里传来大学室友的声音。 「那是因为我和他本来就没关系。」多多耐心地跟她解释。 「什么呀,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我刚才查了一下骆扬帆的新闻资料,人家可是有商场圣人之称,一向不近女色,原来是在守身如玉地等着你呢,说吧,你们当年进展到了哪一步?」 「进展到我恨不得杀了他的那一步。」耐心尽失的多多挂断了电话,可在下一刻电话铃声又重新响起,这一次是她在h市的同事,内容与上一通大同小异。 在接了几十个这样的电话后,多多终于痛下决心拔掉了电话线,以求能得到应有的安宁。 但是刚刚不过十分钟,放在床头的手机又响起了往日听起来悦耳动听,现在听起来却刺耳至极的和弦声,捉起手机直接关机,多多觉得自己好像要崩溃了。 「啊!」在大声地尖叫后,多多终于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地板上,一会儿之后,多多又翻身站起,跑入洗手间拿着抹布走了出来,开始打扫原本就很干净的房间。 她不停地翻箱倒柜擦擦抹抹,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不然的话,她会直接冲到罪魁祸首面前割掉他闯祸的舌头。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林多多只得放下手中的抹布来到玄关处,打开对讲机,「请问是哪位?」 「我们是八卦日刊的记者,有几个问题想问您……」对讲机内传来女记者尖细的声音。 「我拒绝采访,还有如果你不离开的话,我叫警察了。」林多多冷声回答。 「林小姐,您别这样嘛,再说……」女记者试图说服她,烦乱的多多顾不得礼貌,直接关上对讲机,不一会儿,门铃再一次响起,这次多多干脆关掉门铃。 锲而不舍的记者则直接敲起了门,多多拼命捂住耳朵,但仍挡不住敲门声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只好再次打开了对讲机。 拿起手机直接报警:「喂,我这里是xx区xx栋xx号,我的门外一直有一个陌生人在敲门,请你们……」 听出她是动了真格的,记者们只好悻悻然走了。 多多下一个电话则是直接拨到了楼下的管理员那里,「喂,我是b座的林多多,李伯,下次请不要让那些记者上楼。」 「是,我知道了,林小姐,你是不是真的是那个电视上的企业家的初恋情人?」李伯也八卦地问道。 「不是。」多多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可是他在电视上说……唉,你自己打开电视看吧。」 「电视?」林多多挂断电话,摸起地板上的遥控器,搜索着电视上的频道,终于看见了shv推出的新产品发布会。 在问过一些关于产品的问题后,一位记者玩笑似的问起:「听说,虽然这是外话,但相信我们的观众都会感兴趣的,您在参加母校奠基仪式时,遇到了初恋情人?」 全场的人起哄似的鼓起了掌,骆扬帆状似为难地皱了皱眉,他身旁的助手立即回答:「对不起,我们只回答和产品有关的问题,骆先生有权不回答私人问题。」 骆扬帆却按住了他的手,「不,我是在想该怎么说,毕竟当年我们只是朦朦胧胧的感情,而且她好像也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算了,人家说没有,就没有吧。」 「请问,您说的人家是指谁?」另一名记者趁热打铁地问道。 骆扬帆没有再说话,只是在面对镜头时多了几分落寞之色,之后回答其他问题时,仍带着些许失意。 产品发布会后,骆扬帆走回休息室,在离开记者的视线后,他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经过了这一番精心的表演,林多多这次想逃都不可能了,二十四小时之内,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他余情未了的初恋情人。 有人说流言只有三十天的寿命,在这个资讯爆炸、每个人接触的信息量都高得吓人的时代,流言的寿命更短。 再加上骆扬帆并不是什么影视明星,主流媒体的记者又不屑于扒粪,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除了八卦周刊有兴趣炒炒冷饭外,基本上没人理会当年十七八岁的骆扬帆和那位林姓女子到底有什么,只不过会在一些场合玩笑似的提起罢了。 于是在一个月后,林多多的生活基本上恢复了正常,曾经喧腾一时的沁阳也恢复了平静。 午后的校园在经过了一阵的沉默之后,各个教室里都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盛开的花朵妆点着整座校园,一旁的小树林里传来蝉鸣。 空旷的操场一角,一个班级的学生正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做着准备活动,用网袋装好的十几个篮球静静地躺在体育老师身边。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年轻的体育老师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注意着学生们的动作。 「停,立正、稍息,同学们,我们这节体育课主讲是篮……」体育老师刚刚开口,便被人打断。 「刘老师,校长请你去一下。」远远的有一位教工模样的人说道。 「好,知道了。」体育老师大声应道,「这样吧,全班的男生分成两组演练,要注意安全。」嘱咐完之后,体育老师快步跑开了。 心里惦记着校长大人是否有什么新指令的他,忘记了他现在所教的班级是全校最头疼的班级--三年级f班。 其中的另一个原因大概是因为自从换了新班主任后,f班的秩序好了很多,好到让人暂时忘记了他们的斑斑劣迹。 「菲菲,我最近看到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小店,里面的东西……漂亮极了。」一个女生在体育老师走远后大声说道。 「你说的就是那家店吧?我曾经去过。」菲菲兴奋地说道。 「真的?」女生们都聚拢了过来,开始谈论起那家小店,而且越谈越起劲,到最后简直欲罢不能。 「既然大家说得这么高兴,我们不如……」菲菲眯起了大大的眼睛,笑了起来。 到最后几个人互相一使眼色,便分别溜开了…… 男生们则还算遵从体育老师的教导,开始分组对抗赛,不过比赛之前的谈话内容…… 「咱们不能白白在大太阳底下流汗,说吧,输了怎么办?赢了又怎么办?」班长高大明说道。 「输了的人就请赢了的人吃麦当劳……」乔说道。 「好,那我们开始吧。」高大明拼命仰起头,对高大的乔说道。 「等等,谁来当裁判、记分员?」乔说道。 「这……」平时都是体育老师兼任裁判,除了两个队各五名队员外,班里的人都不太懂篮球,怎么当裁判? 「我来当裁判如何?」身着粉色套装、足登两寸高跟鞋的林多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心情有些郁闷的她在路过操场时发现自己班级的学生被放在操场上,便走了过来,知道他们要进行一场比赛,想要活动一下的她,破天荒地也想要参与进来。 现在的她,基本上欢迎任何不用脑子又能把自己累个半死,好让自己没有精力去想那些烦心事的运动。 「老师?」学生们交头接耳,对这位娇滴滴的女老师能当篮球裁判有些怀疑。 「怎么?不相信我?那我负责记分也行,高大明,你是班长,你来当裁判。」 「好,不过林老师,你知道规则吗?」高大明说道。 「当然知道。」 高大明随即吹响了口中的哨子,一场篮球比赛正式开始。 一群身穿宽大的背心和短裤的男孩们在赛场上奔跑着,欢笑声和呼喊声不时地响起。 站在场边记分的林多多有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炎热的夏季。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大雨,从下午起空气中便弥漫着闷闷的水气,到了夜晚这种闷热更加难耐,而在市区的一角,一个简陋的露天球场里,却有一大群人在大雨来临之前,痛痛快快地打着球。 这群人里有老有少,年轻的大概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大些的有三四十岁的样子,然而到了球场上,这些人却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在球场的四周满是看热闹的人群,尖锐的口哨声不时因为某个人的精彩表演而响起。 而在球场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一个女孩子手里抱着一件男式的薄外套,百无聊赖地看着比赛,如果不是因为身处喧闹的赛场外,女孩怕是已经睡着了。 两条长长的辫子垂落在身体的两侧,她脚边上的运动饮料已经喝空了大半,讨厌的蚊子一直在她身边飞绕,前仆后继地向她进攻,让睡意颇浓的女孩不胜其烦。 「呵……」张嘴打了个哈欠,女孩用力拍开想要吸她血的蚊子,在一拍落空之后,女孩迟疑了一下,从放在身边的运动背包里拿出一小瓶据说是驱蚊药水的东西。 女孩扭开盖子小心地闻了闻,「恶,好刺鼻的味道。」女孩皱着眉头放下了药水,身边细小的黑色小虫不停地在她身边飞绕,女孩站起身挪了挪身子,乌黑的双眼瞪着在场上挥汗如雨的罪魁祸首。 她只不过是说了「你会打篮球吗?」这句被他曲解为有蔑视意味的话,他不但真的带她来了,还恶作剧似的让她坐在全场蚊虫最多的地方--一盏灯下。 第12章 最可恶的是,就因为他走之前说了一句不可以乱动,而她居然也被他吓住了,坐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奉献了不少鲜血给蚊子。 不过他还真的会打篮球,而且还打得挺不错的,就连不太懂篮球的她,也能看出他是全场的核心与亮点。 就在这个时候,赛场的外围产生了一丝骚动,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高大男生领了两三个人走了进来。 场上的比赛停了下来,发现了不速之客的出现,骆扬帆抬起胳膊,用缠在手腕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在眸光一闪后,他很快展开了愉悦的笑容。 「原来是你?武子风,你难道想来参观一下我们的球场,回忆自己过去的岁月吗?」不戴眼镜脱去制服的他此刻就像一只年轻的豹子,语言也尖刻了起来。 「不,我是来挑战的,这次如果我真的又输给了你,便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武子风冷声地说道。如果说骆扬帆是一只拥有华丽皮毛善于伪装的花豹,那他更像一只桀骜不驯的黑豹。 「好!这次如果我们输了,将会无条件地退出这个篮球场。」骆扬帆笑着道,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等等,你们比赛,那谁来当你们的裁判?」一位年纪稍长的人说道,他们两个和他们的队伍可不是一般 的球队,而是自有一套篮球规则的3one3篮球以身体的冲撞为主和炫目的技巧取胜。 「裁判?」两个人分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又左右四顾,这才发现要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真的很难,事实上他们的上一个裁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我们不用裁判,以进球数为准。」武子风充满挑衅地紧盯着骆扬帆的双眼。 「好!」用同样犀利的目光反击回去,骆扬帆和武子风互相瞪视着,谁都不肯示弱。 「等……等……」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充满杀机的互视,「谁来记分?」 「这……」骆扬帆四下搜寻着,终于发现了躲在人群之后的小小身影,「林多多,过来。」 抱着男式外套的林多多真的很希望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在场的有另一位姓林名多多的人。 「别找了,就是你。」骆扬帆来到她的跟前,拉着她走到人群的中间,一时间原本毫不起眼的多多便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你看过篮球比赛是吧?」骆扬帆问道。 「是。」 「知道篮球是怎么记分的吗?」 林多多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 「你到底懂不懂?」骆扬帆低头柔声地问。 「懂,不过我……」多多刚想说她只知道有的球是两分,有的球是三分,但记分实在是强人所难。 「好,那就由你来记分吧,你只要盯紧两边的篮框,进一个球加两分就成了。」骆扬帆鼓励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被赶鸭子上架的林多多只得站到了场边,手里拿着纸笔,小心地注意着篮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那场篮球比赛的比分她不太记得了,只记得球刚刚打到一半时,一只不长眼的篮球击中了铁制的篮框,直直地朝她飞了过来。 当时的她吓得忘了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篮球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一只大手拦在了她的前面,将篮球击开,可是那个人也失去了重心,整个人跌倒在她身上。 四周响起了和现在一样的尖叫声--「老师小心!」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当年的那一幕戏剧性地重演。 「小心!」一个身手矫健的身影向她这边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多多小心!」 回过神来的林多多眯起眼睛,午后热辣的阳光直射入她的瞳孔,让她有瞬间的失明,呼在颈边的热气和身上的重量,还有周围人的声音让她仿佛重回十年前。 「骆扬帆,你为什么拼了命救我?」她几不可闻地问道。 「你说什么?老师?你说什么?」拼命赶来救她的乔不停地问道。 「老师一定在说你重死了!她没被球砸死也被你压死了!」高大明用力将乔自多多身上移开。 「咦?不疼?」站起来的乔直觉地摸向自己的后脑。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笨!球早被我们救起来了。」高大明一边用力过度地拍着乔身上的土,一边说道。 「我是关己则乱,看到老师要受伤,就慌了手脚。」灰色的眼眸拼命向多多放电,乔笑着道。 「恶……」周围的同学都做呕吐状。 关己则乱?多多在学生们的搀扶下站起身,口中不自觉地自语着,乔平日里就喜欢缠他,嘴里还口口声声说着要追求她,他关己则乱还算说得通,那骆扬帆当年又是为了什么? 「雨点儿?」高大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湿湿凉凉的,像是要下雨了。 「下雨了吗?」乔伸手去接,可是却感觉不到水气,但很快他的掌心便被几滴雨点儿沾湿。 「真的下雨了,你看那边的云!」另一个男生说道。 「好了,同学们快进教室。」多多大声说道,领着全班的同学与大雨赛跑,在她们冲入教室后,一场大雨紧跟着降落。 进入教室后,学生们纷纷用纸巾擦拭不小心淋到的雨水。多多摸了摸自己身上单薄的丝制套装,沾了水的真丝变得冰凉,失去了保暖的作用。 十年前的篮球比赛好像也是因为突然下起了雨而不得不停止的,骆扬帆拉着她的手拼命往前跑着,想在雨势加大前送她回家。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骆扬帆边跑边回头问她,只见多多身上只有单薄的t恤,手中紧紧抓着自己的薄外套。 「你脑子进水了?手里有外套也不知道穿上?」声音不由得提高,话语也尖刻了起来,骆扬帆抢过她手里的外套,动作极大但却小心地替她穿上。 林多多愣愣地看着他,其实他身上也只穿着运动背心,他应该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才对,为什么会? 「愣着干吗?还不快跑?!前面就是马路,这种天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骆扬帆紧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继续向前跑。 「老师,没关系,我今天带了外套来,你冻不着的。」细心的乔大声说道。 「不,不用!」回过神来的多多摇了摇头,「这场雨很快会停下来的,这堂课就改成自习课吧,你们可以复习一下以前的内容。」 学生还算听话地乖乖坐回座位,只不过从书包里拿出来的并不是课本,而是各种各样的书籍,高大明甚至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和同桌的乔不知在一起研究些什么。 多多摇头轻笑,真是一群孩子。不过如果她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就不会这么轻松了,他们正在试图突破 shv公司的防火墙。 在市中心的一处写字楼内,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颇有兴致地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楼下的人群在四处躲避雨水的侵袭,汽车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起来,一排排的行道树在雨中摇曳。又下雨了,b市的雨真的让人怀念。 「总经理,武氏集团的武子风先生来电。」对讲机里传来秘书的声音。 「接过来。」闲适地走到办公桌前,骆扬帆接起电话,顺手从笔筒中拿出一只笔,不停地摆弄着。 「喂,老友,新闻里的那个女孩是不是那只可爱的小老鼠?」电话那头传来武子风调侃的声音。 「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现在才想起来说,而且还明知故问,该打!」骆扬帆笑着道。 「我是不想凑那个热闹,不过我真没想到你比我还要长情,竟然从高中一直喜欢人家到现在。」 「什么呀,在高中时代我们可是纯纯的同学关系,不像你明日张胆地谈起恋爱来了,对了,你什么时候结婚?」靠入宽大的椅背中,骆扬帆扯松了领带。 「你先别往我身上扯,纯纯的同学关系?你骆扬帆最是自私,能让你在大雨天让出衣服的人到目前为止我只见过她一个,更别说你还因此而感冒,烧到快四十度。」 「所以才给了你这个家伙救我一命的机会,我才交下了你这个损友,老友,你找我该不会只是问这些陈年旧事吧?」骆扬帆将手中的笔精准地丢回笔筒中。 「不是,你不是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说要,举行同学会吗?怎么样,加上我这个f班的如何?」 「不行,除非你能把全年级的人都请来。」 「尤其是那个她?」 「尤其是那个她。」 「总经理,技术部的人打电话来说,有人正在攻击我们的防火墙。」对讲机里传来秘书焦急的声音。 骆扬帆目光一凝,关掉对讲机,声音依旧爽朗地说道:「我不跟你聊了,晚上一起喝酒。」放下电话,按下对讲机,「怎么回事?」 「技术部的人说,在五分钟前我们的防火墙受到攻击,黑客已经攻破第一层,已经和我们的技术人员杠上了。」秘书说道。 「好,你叫他们一边拦住一边追查对方的ip地址,我马上就到。」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骆扬帆步伐稳健地走出办公室。 shv的技术部一片忙乱,几名技术人员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着。 「怎么样了?」骆扬帆在技术部主管的身后问道。 「差不多了,我快要抓到他了,那个黑客想要攻破我们的第二道防线至少还要一个小时,到那时警车怕是 已经到了这个混蛋的家门口了。」技术部主管双手不停地说道。 第13章 「该死!对方关机了。」技术主管骂道。 骆扬帆展眉一笑,「没关系,下次总会捉到他的。」 「你们在干什么?」林多多本来不太注意高大明和乔,以为他们顶多是玩玩游戏,但他们越来越紧张的脸色让她起了疑心,悄悄来到他们身后,却发现电脑整列整列的英文字母不停地闪动着,她虽然是电脑白痴,也知道他们绝对不是在玩游戏。 「没什么,我们在试着上一个网站。」乔边说边关上电脑。 「没什么?」林多多怀疑地问道。 「真的没什么。」高大明很无辜地耸耸肩。 「那些女生干吗去了?怎么还没回来?」多多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停了,她们就算在外面躲雨,也应该回来了。 「她们这些女孩子,一买起东西就忘了时间,这会八成还在逛着呢。」高大明说道。 「买东西?你不是说她们跑到保健室偷懒去了吗?」 「嘿嘿……」高大明搔了搔头,不停地干笑着。 「那她们怎么回来?」林多多担心地问道,沁阳的门禁虽然已经不像过去那么严格,但偷跑出去的她们肯定不敢从大门回来。 「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呗。」高大明不以为然地说道。 「什么?糟了。」说完这句话后,林多多跑出了教室,直奔校园西侧。植物室后面的围墙最矮,而且还有一块大石头垫脚,是比较矮小又没什么力气的女生们逃学的首选路线。 站在围墙处抱臂等待,在十分钟后,围墙边果然露出了黑黑的小脑袋,在看到了林多多后,又吓得缩了回去。 「王雨菲,你别躲,我看见你了。」多多大声说道,她的话音刚落,墙那边便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呵呵……」王雨菲讨好地笑着,一张可爱的圆脸很快便完整地出现在墙头上。 「先别笑,刚刚下过雨你们知不知道?」 「知道。」王雨菲点了点头。 「知道还敢从这里回来,现在石头上滑得很,草地下面又全都是泥,你们不要命了?」林多多提高了声音说道。 「老师,您对这里的地形真清楚,我们还以为这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呢。」王雨菲不停地灌着迷汤。 这个地方八百年前就被狡猾的骆扬帆知道了,这个大石头还是他搬过来的呢,多多暗道,当年她曾经在这里无数次看到骆扬帆翻墙而出。 「少说废话,你快带着同学到学校的西角门等我。」林多多状似严肃地说道。 「是。」王雨菲的头又很快消失了。 第六集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马路上,如果说这十年来她在许多方面都改变了,那惟一不变的就是她对走路的热爱。 两旁的行道树已经从普通的白杨变成了银杏,道路两旁的商店也越开越多,门脸也更加漂亮。 「小姐,要坐车吗?」一辆黑色的宝马在她身边缓缓停住,车上的司机有礼貌地问道。 「不要。」别过头不去看那张讨厌的脸,多多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就像赌气的孩童般可爱。 「对了,你晕车,而且是除了自行车之外什么都晕。」车内的人了然地笑了,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你等着。」 骆扬帆从后备箱里拿出一辆折叠式自行车,三两下便拼装成一辆完整的自行车,「小姐上车吧。」 「你这样好玩吗?」停下了脚步,林多多直视着他满面堆笑的脸。 「好玩,而且你生气时比笑时更好玩。」望着她闪着火光的双眼和抿成一条直线的红唇,骆扬帆笑着道。 「无聊。」多多干脆转身疾走,不理这个混蛋加无赖。 「你变了……」收起了笑容,骆扬帆叹道。 「你却没变,还是一样拿别人的痛苦当成欢乐。」多多并没有回头,怒火在她的心中狂燃着,如果不是顾虑现在这条路上走的很多人都是沁阳的老师和学生,她真的很想狠狠给他一个耳光。 他的出现总是伴随着她并不乐见的混乱,他总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她原本平静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你的痛苦吗?」放下手中的自行车,骆扬帆拦住了她。林多多抬头看着他异常激动的脸色,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今天怎么会…… 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入怀中,骆扬帆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了她,却又在下一刻猛地放开她,「你只知道你的痛苦,有没有想过被你丢下的我的痛苦?你知不知道我上了火车却发现你根本没在车上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考的是h市的大学而不是s市的大学时我的感想?」 看着她怔愣的脸,发现自己好像流露了太多的心事,骆扬帆有些狼狈地返回车内,很快启动了汽车。 「那辆自行车是你的,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话音刚落,黑色的宝马便如箭一般绝尘而去,只留下多多和那辆崭新的自行。 「暗夜」pub内灯光昏暗,男男女女们随着音乐摆动着自己的身子,闪烁不停的灯光和喧闹的声音几乎要压过了大功率音箱里传来的摇滚音乐。 一位一身黑衣的男子皱着眉头穿过人群来到吧台前,拍了拍正在那里玩着酒杯的老友。 「你怎么选了这种地方?」武子风大声问道。 「你说什么?」骆扬帆也大声喊道,「哦,你是嫌这里太吵,可是这里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你是什么人。」 平日里整齐的头发早已经被抓乱,领带也不知到哪去了,衬衫的袖子卷得比一向随兴的武子风还高,衣扣更是解开了三颗。 「你越变越厉害了,我以为你离开了家会变得好一些。」武子风叹道,声音也恢复了平常的音量。 「变好?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呢?」仰头饮尽怀中酒,骆扬帆似乎有些无奈地问。 「至少要做到坦然面对自己。」当一个人已经够累,骆扬帆偏偏要做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永远戴着不同的面具,就连此时此刻的他,都不一定是真实的他。 「自己?我该死的已经忘了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了。」向酒保又要了一杯马丁尼,骆扬帆细细品尝着其中滋味。 「她呢?她难道不能够帮你找回自己?」也向酒保要了杯马丁尼,武子风说道。 「子风,你在心儿面前是不是总是会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半天没有应答的骆扬帆忽然开口。 「差不多,而且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一样。」 「可我却总是把最恶劣的一面呈现在她的面前。」骆扬帆自嘲地一笑,面对不相干的人时,他总是会本能地表现出完美无缺的一面,而在面对多多时,他的形象只能用无赖至极来形容。 「那是因为你太在乎她,太怕失去她,也太怕失去自己在她面前的尊严。」武子风一针见血地说道。 「呵呵……」骆扬帆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太了解我了,老友,了解到我狠不得杀了你灭口。」 「好,我现在给你机会。」拉起因酒精而面颊微红的骆扬帆,武子风笑着道。 「去哪?」 「柔道俱乐部。」 推着自行车仿如梦游般地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大厦,多多推着自行车进入电梯,按下十楼的按键。 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多多这才注意到自家的信箱里露出白色的信封边,打开信箱取出信,多多进门后随 手把信放在了小客厅的茶几上。 「铃铃……」就在她刚刚换上轻便的家居服,电话铃便催命似的响起来。 「喂?」 「妹,是我。」惟一在电话那头小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吗?」她现在心烦意乱,实在是不想再知道更多的麻烦事了,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让她头皮发麻。 「爸回来了,一下飞机就问你的事,知道了你回了本市却没回家住之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那……上次的事他知道了吗?」上次幸亏爸爸不在国内,而且知道她是林跃的女儿的人并不多,否则非要闹翻天不可。 「谁敢告诉他呀,宝贝女儿的绯闻被翻出来了,而且是十年前的,他不气得心脏病发作才怪。」说到这里,又是一种差别待遇,从小到大,她和男孩子玩玩闹闹甚至谈恋爱都没问题,可是多多却被爸爸管得极严。 「不知道就好。」多多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快过来安抚一下爸,他现在正关起门来和妈吵呢。」 「他和妈又吵起来了?好,我马上回去。」多多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信,拎起自己的皮包,赶回家去劝架。 午夜十二点,林家的战火终于平息了下来,杨柳被惟一拉到了楼上,林跃被多多拉进了楼下的书房。 「爸,我一回来你就和妈吵,你叫我以后怎么回家呀?」多多不停地劝着气呼呼的爸爸。 「怎么回家?这就是你家!」林跃吼道。 「我家?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上了大学,你就没在家里住过。」多多不禁替母亲鸣不平。 「多多,爸老了,也会寂寞,你不在家,我总要找点儿寄托吧。」林跃低声说道。 「妈和惟一不能成为你的寄托吗?外面那些女人……算了,我不说了。」爸的心事她其实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养在外面的女人身上都有她亲生母亲的影子。 书房内一阵静默。 「你知道了?」林跃问道,多多点了点头,「我皮夹里的相片也是你拿走的?其实我早该知道,你为什么放着b市那么多学校不念,跑到h市去,还不是因为……」 「爸,你别说了。 第14章 」她想脱离开这个虚伪的家庭,才独自一人跑到h市去,才不肯拿爸爸寄出的学费,而是靠几年间攒的零用钱过日子。 不过也是因为她的零用钱够多,她才能完成四年的学业,就连她现在住的公寓,也是用当年的钱和几年间工作所赚的钱付房租。 「多多,你比以前开朗了,懂事了,也漂亮了,我让你走看来很正确。」林跃看着女儿的脸,却又好像在看着另外一个人,「你和她很像,都很漂亮。」 「胡说,我和妈妈都只是相貌平庸的丑女人罢了。」 「不,在我的眼里,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惟一呢?她比我漂亮百倍千倍。」成年后的林惟一更加明艳照人,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大美人。 「她?她并不是我的女儿。」林跃冷哼道,「你是知道的,咱们林家的产业当年姓杨,不过那时的杨氏不过是一个小公司,我在杨老板手下做特助,那一年,杨柳在外面被人骗了,未婚怀孕,硬栽到我身上,杨老板便要我负责。我当然不肯承认,而且那个时候我已经快和她结婚了,后来杨柳在私底下跪下来求我,说是如果被杨老板知道她在外面胡来,杨老板会杀了她的,还说只要答应和她假结婚救她一命,等孩子一生下来就和我办离婚,而且会给我一笔钱,让我可以发展自己的事业。」 「你答应了?」多多问道。 「是的,我承认,当时的我充满野心,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助理,替他人做嫁衣,可是没有想到杨柳那么狠,在结婚当天通知了你妈,她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再也没有在我的面前出现过。」 「惟一出生的第三天,有人把你抱了来,还带来了她的信,信上只说你是我的女儿,要我好好抚养你长大。」 「你和妈妈到最后并没有离婚,而且还维持一个虚假的家庭这么多年。」多多自语般地说道。 「那都是因为你,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林跃拍了拍多多的手背。 「爸,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拿起自己的皮包,她现在需要时间去消化自己刚才所听到的一切。 「多多,在家里住一晚吧,你楼上的房间还保留着。」林跃几近哀求地说道。 「不了,在这里我会睡不着觉的。」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家这个字,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从十三年前她知道到自己的身世之后,便不再是了。 暗夜的马路上,一辆出租车在急驶,坐在后座的两个男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不过两个人的情绪却好像挺高。 「怎么样?服了吧?若论打架你还是不如我。」武子风靠在椅背上说道。 「笑话,如果不是因为我喝多了酒,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将扯松的领带重新打好,骆扬帆一颗一颗地系着身上的衣扣。 「怎么?你家里还有人吗?」瞪着骆扬帆整理着西装,武子风奇怪地问道。 「没有,不过我不打算回家。」借着后视镜的一点点反光,骆扬帆仔细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喂,你不会吧?就算是整理得再干净,你脸上的伤也瞒不了人。」武子风指着骆扬帆脸上的累累伤痕。 「就是因为身上有伤,我才会去她那儿。」穿上西装外套,骆扬帆横了幸灾乐祸的武子风一眼,他脸上的伤大部分都是由他造成的,他居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早知道这样,我就打得再严重点儿就好了。」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武子风举了举拳头。 「谢了,不用了。司机先生,把车停在这里就行了。」 从容地从出租车上走下,如果说上车前他是颓废的最佳代言人,那么下车的他,则像是一个标准的绅士,一个脸上有伤的绅土。 在浴室里洗了一个漫长的热水澡,穿上旧睡衣,林多多躺在自己的床上,将自己密密实实地盖好。 「真是混乱又复杂的一天。」缓缓闭上眼睛,她放弃了思考,让自己沉浸在安适的梦乡之中。 床头的一盏小灯也熄灭了,白色的信封静静地躺在木制的茶几上,窗外的城市也沉入了梦乡。 就在她将要恍惚入梦时,一阵尖锐的电铃声响起。林多多从床单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先是摸到了闹钟,又摸到了电话,在发现了铃声不是由这两个东西传出后,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到房门口。 「这么晚了,会是谁?」扭开床头灯,多多看了一眼闹钟,已经快要一点了。她走进客厅,很快按亮了灯,懒懒地走到门口,边打哈欠边打开对讲机。 「谁呀?」 「是我,让我进去。」对讲机那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让她猛然惊醒。 「我已经睡了。」多多含糊地答道,她一直以为自己真的长大了,摆脱了青少年时期的阴影,直到再次见到他,她才明白这些年她建立起来的一切,在他的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尤其是下午的事发生之后,虽然她故意忽略他的话和他的吻,但是在重新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一种又酸又苦的感觉却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你想让我把整栋楼都吵醒吗?」站在门外的骆扬帆轻声威胁道。 在经过了长久的沉默后,房门终于被打开,骆扬帆扬起嘴角,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入多多的小世界,「你这里布置得不错,比你原来的小屋好多了。」 浅黄色的墙面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柔软的乳白色沙发上摆着几个颜色鲜艳的抱枕,除了电视之外,客厅里没有多少电器,东面的一整面墙被主人的各种藏书所占据。 这间房间里充满着林多多的气息和习惯,比原来那间刻板豪华得如同样板间的房间多了些许人气。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她并没有关门,看来并没有留客之意。 「你很清楚。」骆扬帆理所当然地坐入沙发中,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他脸上只可以用精彩来形容伤痕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动作颇大地关上门,多多走到橱柜前,拿出家里的药箱,放在他面前,观察着他的伤口。他过去受的伤大都集中在看不见的地方,脸上受伤极少,这次的情况倒比较特殊。 拿起棉签蘸上药水,多多动作熟练地替他上药,「过去你可以合法逃课,等伤养好再回学校,现在公司是你自己的,老板不在,你会损失惨重。」多多夹枪带棍地说道。 骆扬帆闭起了眼睛靠在沙发上,任她动作轻巧地处理自己的伤口,「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些东西……」 「学生们跑跑跳跳的难免受伤。」眸光闪了闪,多多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些碘酒、双氧水之类的东西已经跟了她十年,每次一过期或是用完了她都会去补货,这也许只是一种习惯吧。 「我没想到你会当老师,过去你连和人交流都有困难。」终于睁开了眼睛,骆扬帆怀念地说道。 「这都要感谢你。」过去他整她的方法之一,就是强迫她和人说话,甚至强迫她站在大街上向行人兜售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你还认为当初我让你做那些事只是为了好玩?」按住多多的手,骆扬帆直视她乌黑依旧的双眼。 「难道不是吗?」毫不迟疑地反驳,多多抽出了自己的手。 「你变了。」虽然她的这种改变是当年他一手促成的,但改变的结果却令他始料未及。变得有勇气、有自信的她,首先把这两点发挥在了他身上,脱离了他的掌握。 「一个人在二十七岁时如果还和十七时没什么两样,那才是最大的悲剧。」装做没听懂他的意思,将药水收回医药箱,多多站起身来。 「药上好了,你走吧。」站在电视机前,多多下了逐客令。 「老朋友光临,你难道就不请我喝杯茶吗?」轻抚自己刚刚被处理好的伤处,骆扬帆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这里没有你爱喝的红茶,你还是到别处喝吧。」十年了,他也变了,除了依旧用俊美温和的脸来骗人外,眼神里也多了许多东西。 「你还记得我爱喝红茶?」骆扬帆站起身来,走到离她只有一步距离的地方,仔细地看着她脂粉末施的容颜,「这好像是我回来后,你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认识的人里爱喝红茶的只有你一个。」别开了脸,在他灼人的目光下,多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你变漂亮了……」骆扬帆伸出修长的大手,轻轻描画她的眉眼。 「够了!」忍无可忍的多多挥开了他的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压抑了一整天甚至更久的情绪迸发出来,多多喊道。 「我想要你!」将多多不住挣扎的身子紧紧搂入怀中,骆扬帆按住她的后脑,强迫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从一开始,我就想要你看着我,像过去那样充满崇拜和感情地看着我。」用几乎要捏碎她的力量将她抱得更紧,骆扬帆闭目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气息,心中长久以来的空洞,在这一刹那终于被填满。 多多停止了挣扎,僵硬地任他抱着,眼睛却投向远方,「这是你的另一个游戏吗?」她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轻易地息了扬帆的热情。 「是,这是我的另一个游戏。」扬帆微笑着放开了她,他的眼里甚至闪烁着与过去一样的顽皮,「但和以往每一个游戏一样,你都别无选择。」 「那我告诉你,你输定了,我在h市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且他明天就要来b市和我订婚。」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但当他亲口说出一切不过是游戏时,多多还是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心疼,在看到他因自己的话而收起笑容时,一种报复的快感让她不禁有些得意了起来。 第15章 「那我也要告诉你,不管你的这个所谓的男朋友是否存在,你们永远都不可能订婚。」捧起多多的俏脸,骆扬帆又一次吻上了他渴望已久的红唇。多多任他吻着,对他的百般挑逗没有丝毫的反应。 当这个吻结束时,多多终于开口:「你的吻比他差多了。」 「是吗?那我回去要好好练习一下了。」针锋相对地说完,骆扬帆拿起西装外套,走了出去。 用力锁好门锁,多多喘息着靠站在门板上,无力地滑落在地面,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下来。 凌晨四点,黑色的宝马不断地在高速公路上来回急驶,驾驶这辆车的人不断地加速、加速,将这辆跑车的性能发挥到极至。 一个漂亮的甩尾,跑车在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停下,车里的人走了下来,点燃一支香烟,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日出,又像是在等待别的什么东西。 「林多多,你是我的!是我的!」用力按熄手中的烟,骆扬帆宣誓般喊道。 七点钟准时走下楼,多多依照惯例走路去学校,只是今天她的打扮有点儿特别,除了套装之外,她还带上了一副太阳镜。 「上车。」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到了她的面前,坐在驾驶座上的骆扬帆像是和她约好了般,也戴上了一副太阳镜。 多多迟疑了一下,想要绕过去,像是了解她的企图,骆扬帆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将她拉上车。 「从h市到b市的飞机今天早上七点半到,火车也只有上午八点钟到的这一列,你想要去机场还是火车站?」 「我要去学校。」将眼光放在窗外的景色上,多多语气平静地说道。 「去学校?」骆扬帆不禁扬起了胜利的微笑,但这种胜利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 「我要去学校向校长请假,等一下到火车站接人。」 「好。」多多直视着前方,坐在她身边的骆扬帆忽然举起右手,夺去她脸的太阳镜,「你哭过了?」 多多没有回答他,眼光依旧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你好像从来没在我的面前哭过,就算是过去也一样。」 火车站的出站口站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冰冷的铁栏杆将出站的人分成了四列长队,工作人员忙碌地检着票,多多站在出站口外,骆扬帆双手插入西装裤口袋,站在她的身后。 「他还没到吗?」骆扬帆极目远望,出站的人里只有几个比较称头的,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显然不认 识多多,其他的人老的老小的小,仅剩下的人里没有一个附合他心目中的情敌标准。 「他已经到了!王强!」多多提高了声音,拼命挥动右手。骆扬帆的身形紧绷了起来,眼睛直盯着那个也拼命向多多挥手的家伙。 「他就是你的男朋友?」那个叫王强的家伙,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穿着更是毫无品味可言,离他心中的标准太悬殊了。 「是,而且已经交往了两年。」冷冷地回了一句,多多快步迎上去,在骆扬帆莫测的眼光下投入了那个人的怀抱。 火车站附近的餐厅内人来人往,操着各地口音的客人们大声谈笑着,但在一间包房内,却十分平静。 点好了菜,骆扬帆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叫王强的家伙,一脸憨厚老实相的王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停地喝着水,多多则像是没看到这种情况似的,不断亲热地招呼着他。 「呵呵……王先生真是一表人材呀,不知在哪高就?」半晌后,骆扬帆终于开口说话,而且展开了招牌笑容。 「我……」变得也未免太快了吧?王强搔搔头,「我在h市的一家小公司里当小职员,哪比得上骆先生有成就。」 「你认得我?」知道比不上我就好,看了一眼温柔地看着那个混蛋的多多,这个没眼光的女人知不知道和他有天地之别? 「上次看过你和多多的新闻。」王强憨憨地笑着。 「你不介意?」笑得更加开怀,骆扬帆问道。 「不会,多多都跟我说了,你不过是在和她开玩笑,再说就算是有也是过去的事了,我当然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这个人头猪脑的家伙,究竟有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竟敢在明知我和多多的关系后,还和她继续来往?骆扬帆咬牙切齿地暗想。 「你不介意我也就放心了,不知王先生的公司是干什么的?」骆扬帆笑容依旧地说道。 「可是我介意,骆扬帆,你能不能不要再在公开场合开这种玩笑了?」多多笑里藏刀地说道。 「唉,多多,不要太小气嘛,人家骆先生事业有成,有这样的朋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们公司是做贸易的,还请骆先生多多提携。」王强按住多多的手,微笑着对扬帆说道。 「做贸易的?你来b市这里是……」骆扬帆做出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 「我来这里是和武氏谈一笔生意的,唉,也不知道能不能谈成。」王强叹道。 「噢,这样吧,我替你说说看。」骆扬帆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般地说道。 「真的吗?」王强惊喜地大喊。 「他和武子风是老朋友了,不过一码归一码,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欠太多的人情,菜来了,吃菜吧。」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动机明显不纯的骆扬帆,多多招呼王强吃饭。 「不能这么说嘛,这次的生意如果成功了,我就可以升职了。」没有理会多多,王强兴奋地和骆扬帆讨论起了生意上的事。 用得逞的眼光看了一眼多多,骆扬帆刻意引导王强把心思转到公事上,多多则被冷落在一旁。 「对了,我听多多说你这次来是要和她订婚的?」双方谈得正热络,骆扬帆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订婚?」王强疑惑地看了一眼多多,「没这么早,我和多多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小职员,要奋斗个两三年才会考虑结婚的事。」 「是吗?」骆扬帆刻意拉长了声音,「那就是打算订婚了?」 「呵呵,是。」一张粗黑的脸涨得通红,王强说道。 「那我可要恭喜你了。」只怕你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 「对不起,我要上洗手间。」从座位上站起身,王强向服务生询问洗手间的位置,很快走了出去。 「你喜欢的就是这种货色?」骆扬帆蔑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 「他是一个老实的好人,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一辈子生活在擅于伪装又极为优秀的所谓聪明人中间,她最想要的伴侣就是这种老实人。 「你在用他污辱我,也在污辱你自己。」骆扬帆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她。 「不,至少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舒服。」 「而我令你厌恶和恐惧。」自嘲地一笑,骆扬帆站起身来,「我走了,而且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这样你满意了?」 林多多不置可否地坐在原位,静静地看着他颀长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 「骆先生!骆先生?多多,骆先生怎么走了?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他说呢。」只看到骆扬帆的背影,王强惋惜地说道。 「他走了也好。」多多平静地说道。那你的伤心又是为了什么?你的难过又是为了什么?她不停地问着自己,但答案总是无解。 第七集 又是十一月了,一个人走在林阴路上,望着两旁的行道树,多多却没有了少年时的感伤。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如今尽识愁滋味,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一首古人的诗词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她微微一笑,对自己的多愁善感到有些无奈。 王强回h市了,他的生意谈成了,看来骆扬帆居中做了工作,而总是阴魂不散的骆扬帆也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她的生活终于又回到了她所希望的平静状态,。 「铃铃……」自行车的铃声自她身后响起,多多一回头,却看见了乔开朗的笑容,「老师,我带你。」 多多摇了摇头,「不行,这违反交通规则。」 乔立刻做出昏倒状,将车子停住,「那我陪您走一段好了。」 「乔,你总是这样的话,会让老师当成全校女生的嫉妒对象的。」多多笑着道,乔在沁阳可是校草级的人物,每天接到情书不知有多少。 「我就是喜欢老师嘛,老师就像我的姐姐一样。」乔撒娇地说道。 「姐姐?不是女朋友啦?」早就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认真的成分,多多调侃着他。 「是呵,我追不到老师,只好将老师当成姐姐了。」乔的银眸里多了一些多多不知道的东西。 「调皮鬼!」多多轻斥道。 「老师,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对我们严加管教,还这样纵容我们?」 「对付你们这样的孩子,严加管教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也轮不到我当班主任了。」多多甩了甩手里的包。和乔聊了一会儿,她的心情明显地好了很多。 「也是……」乔若有所悟地说着问。 「别说得那么认真,你来得和我一样晚。」多多吐他的糟。 「我不太喜欢中国的教育制度,如果不是……真是的,老师像我们这么大时一定比我们还会闹,否则怎么这么了解我们?」乔吐吐舌头。 「如果我说我像你们这么大时自卑又自闭,你信吗?」多多笑道。 「不信。」乔仔细地看了多多半天后回答道。 「我也不信我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多多自嘲地一笑。 「老师的男朋友可真了不起,又帅又有本事。 第16章 」在数次闯关不成后,乔对骆扬帆多了些许钦佩之情,却也更想挑战他。 「你说谁?」多多一愣,乔好像并没有见过王强。 「骆扬帆哪,我翻了一下过去的资料,他的成绩辉煌得吓人,现在的成就也很骄人。」乔语带敬仰地说道。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吗?」 「不是,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是。」轻轻摇了摇头,多多浅笑着说道,眼里却泛着一抹轻愁。 「老师,你晚上有事吗?」乔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 「那就跟我来!」乔将自车行锁在一旁的自行车存放处,拉着一头雾水的多多向前走去。 手中不住地玩着钢笔,骆扬帆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企划案出神,原因也只是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多字。 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她了,思念的感觉比过去的八年都来得激烈,无论他正在做什么,她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 她不漂亮,也称不上温柔,也没有让人折服的智慧,可就是这样一个样样都六十分的人,却偏偏牢牢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想用各种手段去留住她。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他只知道他真的不能再忍受这种煎熬,更加不能容忍她又一次轻松地自他掌心间溜走,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总经理?总经理?总经理?!」 在秘书叫过第三声之后,骆扬帆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呃?什么事?」 「骆老先生到了。」秘书移开身子,请出站在他身后的骆强。 骆强今天刚满五十五岁,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看得出来骆扬帆修长优雅的体态和俊美温文的容貌大多来自他的遗传。 「爸您来了。」骆扬帆立刻起身迎接,并对秘书挥了挥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是。」秘书躬身施礼后,退了出击,并关好办公室的门。 「您请坐。」骆扬帆将父亲让人沙发坐好,并亲手为他倒上一杯热咖啡。 骆强满意地对表现中规中矩并且让他在同僚面前很有面子的儿子点头微笑。 「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在父亲对面落座,骆扬帆彬彬有礼地问。 「我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骆强喜形于色地道。 「什么喜事?难道你终于为我找到了一位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的继母?」骆扬帆半开玩笑地说道,父母离婚很多年了,但父亲一直没有再娶,却总是与年轻的女研究生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好不容易过上两年清静的日子,可不想再找一个女人来烦自己,我说的喜事是和你有关的。」骆强笑着道。 「和我有关?」骆扬帆挑了一下眉,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是呵,你年龄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骆强一副忧心儿女婚事的慈父状。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他还不到三十岁,现在谈结婚好像太早了点儿,而且……透过薄薄的镜片看着老父,他就不相信父亲会无缘无故逼婚,他可不是那种传统型的男人,想要抱孙子的愿望不会有多强烈。 「而且现在公司正处在发展阶段,极需投资,有许多商界太佬对你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想让你做东床快婿。」 「哦。」是了,能让表面上一派学者风范,私底下比他这个商人还贪心的老父这样处心积虑的怕是只有钱了,而且是一大笔钱。 「你先表个态呀。」骆强催着看不出是什么心思的儿子,「我虽然不是太看重钱财的人,但你毕竟是商人,有一个坚强的后盾,对你的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见儿子还是不说话,骆强立刻摆出父亲的架子,对儿子极尽劝导之能事。 「您放心,我会考虑的。」骆扬帆站起身来送客,「我还有许多事要做,这些家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好吧。」骆强也紧跟着站起身来,在儿子殷勤的护送下满意地离去。 送走父亲的骆扬帆坐回自己宽大的办公椅中,拉开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一张照片,照片是黑白证件照,好像是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里面的人没什么表情地面对着镜头。 刚才老父的一番话让他心中豁然开朗,他倒不是对他口中的商业联姻感兴趣,而是他所提议的结婚给了他灵感。 多多长大了,变得有勇气了,而且会飞会跑,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惟一能让她合法地属于他的方法只有婚姻,虽然他对婚姻制度并不信任,也不太欣赏,但婚姻是最好的也是最适用于他和多多之间的问题的解决方式。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对他有比长城还坚固的防御心理的多多,按照他精心设计的轨道走下去,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叩叩……」办公室的门被一只有些兴奋得控制不住力道的手狠狠地敲响,而敲门的人在没有得到他的许可的情况下推开了门,让一向重视基本礼仪的骆扬帆皱起了眉。 「总经理,我们捉到他了。」技术部主管兴奋地对骆扬帆高喊。 「是吗?」没有他想象中的欣喜,骆扬帆不冷不热地道。 「您看,这是他的基本资料。」技术部主管将一张磁盘放在了骆扬帆的办公桌上。 骆扬帆将磁盘放入电脑,在技术主管的讲述下认真听着关于此刻出现在电脑中的两个高中生的讲解。 「骆总,您一定不敢相信,这两个小鬼今年只有十八岁,其中的一个还是中加混血儿,您更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是沁阳的学生,是您的学弟。」 看着电脑上的资料,骆扬帆确实有一秒钟的诧异,这两个人出乎他意料地年轻,而且资料上显示,他们不但是他的学弟,而且是多多的学生。 「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鬼,除了上次之外又连续七次闯入我们公司的防火墙,最近的一次只差一点儿就要得逞了,但还是被我捉到了他们。」技术部主管颇为自得地说道。 「连续七次?而你们最近才捉到他们?」骆扬帆将办公椅向后滑去,双手抱胸地看着眼前这位哈佛毕业的高材生。 「总……总经理……」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技术主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不是,我们是把他们的资料完全查实了,才敢向您汇报,让您来决定是报警还是用其他的方法对付他们,他们毕竟是您的学弟,而且是林小姐最喜欢的学生。」 「林小姐?」骆扬帆问道。 「是呵,我们派去监控他们的人说,其中的那个中加混血儿,和林小姐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发现骆扬帆对他的话产生的兴趣,技术主管忙举例证实,「就在我来之前,保安部的人还打电话回来说,林小姐和那个叫乔的小鬼正在夜市里玩。」 「呼」的一下从办公椅上坐起,骆扬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与人保持距离的多多竟然会跟别人一起出去玩? 「您……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保安部的钱主任。」 在拥挤的小吃摊上吃着羊肉泡馍,多多吃得红光满面,笑容一直在她的脸上。不吃羊肉的乔微笑着看着她,此时此刻,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好像颠倒了,多多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乔也像是忽然长大了。 「老师从没来过夜市?」 「没有。」多多摇了摇头,虽然她生在b市长在b市,但因为从小父母管教极严,像小吃、快餐这些被他们认为是垃圾食品的东西,她根本没有吃的机会,长大后她又没什么朋友,而且也不爱出门,自然无缘品尝这些美食。 「你终于高兴了。」 「什么?」喝下一口汤,多多抬头看着忽然变得老成了许多的乔。 「我是说,我在路上碰到的是一个忧伤的你,现在的你,才是真正快乐的你。」乔老气横秋地说道。 「你说的是什么呀,别装酷了好不好。」多多低头又喝起了汤,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有些僵硬。 「老师,你知道吗?有人每天都在祈祷着你能够幸福快乐。」 「你吗?」没有了再吃下去的心情,多多用纸巾擦了擦嘴,拿起钱包,「老板,结账。」 「不是我,而是本该坐在你面前的那个人。」轻抚自己的胸口,乔低声说道。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隔开了两者之间的距离,摇上车窗,坐在副驾驶坐上的人面沉如水。 「总经理,您……」技术主管声音微颤地说道,自己的顶头上司一向以温文尔雅而著称,可现在的他却像是刚从地狱里出来的魔鬼。 「这个小鬼如果再捣乱的话,就让他进来好好地捣乱个够。」骆扬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走吧,老钱,好好看住他,从今天起我要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 「是。」坐在后座上的不起眼的中年人说道,推开车门下了车。他刚把车门关好,汽车便发动了起来…… 星期六的下午是洗衣服的大好日子,从一点多一直忙到快四点,多多几乎把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洗了一遍。 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多多满意地望着在阳光下接受洗礼的床单和被罩,深深地吸进一口带有洗衣粉香味的空气。 「好累。」爱干净的代价除了差不多一包洗衣粉和无数的水之外,就是腰酸背痛,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地躺在这里享受秋日的阳光,并且好好地睡一觉。 就在这时肚皮传来一阵阵的抗议声,她这才想起她好像从早晨到现在只吃过一餐饭。 抱着肚子来到厨房,却只发现了一包泡面。 第17章 唉,实在是懒得做饭,撕开包装啃起泡面,多多决定就这样解决自己的晚餐。 拿着泡面走回客厅,多多打开电视,让自己的屋子里有点儿人气,在一低头间,她忽然发现了那封被冷落了很久的信。 放下泡面,多多将信拆开,还没等细看里面的内容,门铃便如同催魂般响起,看来按门铃的人从一按到门铃就没有松过手。 「谁呀……」多多拿起对讲机。 「是我,快点儿,多多。」门外传来老同学王琪英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多多打开门,王琪英在同学中算是和她比较好的,但平时的来往也称不上热络,事实上这是她回b市后,她第一次登门。 「啊!你怎么是这个样子?」王琪英尖叫道,为了干家务方便,多多把长发盘成像老婆婆那样的揪揪,身上是洗得泛白的运动服,还带有水渍的围裙,脸上脂粉末施,样子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星期六在自己家里难道要穿礼服不成? 「你忘了今天是同学会的日子吗?」王琪英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闯,直奔多多的卧室。 「什么同学会?」多多跟在她后面疑惑地问道。 「你不知道?」王琪英眼角的余光一扫,终于发现了那封刚被拆开看的信,「这不就是。」王琪英将信封里面的红色请柬拿出来,打开给她看了一眼,又很快合上。 多多被她搞得无所适从,以为自己真的错过了什么事,当她拿出请柬后,她反倒镇定了,「同学会?我先前真的不知道有同学会这回事,就算是知道了我也不打算去。」 她和班上的同学都不熟,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聊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高高飘扬在阳台上的衣服,她穿得出去的当季服装大概也都洗了,难道叫她穿这身衣服去不成? 「不行,你非去不可,你的衣服我也已经带来了。」王琪英从一进门便没有松手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盒盖被打开之后,露出一件浅粉色的小礼服,「我本来还想这个颜色不太适合皮肤有点儿黑的你,没想到你在h市待了几年,皮肤一下子变白了。」 王琪英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礼服,多多简直被吓呆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同学会吗?用得着这么隆重吗?还礼服?她这才注意到王琪英也是一身盛装,其夸张程度不亚于那些参加颁奖典礼的明星。 「发什么呆呀,还不快穿上。」王琪英到最后索性动手扯起她的衣服来了。 「等等……我跟你说了,我不去。」多多死命按住自己的衣服,这位老同学还是那么霸道。 「你不去?」那我的奖金怎么办?身负重任而来的王琪英如同采花贼一般粗鲁地扯开她的衣服,多多细致的颈项上被刮了一道红痕。 「呀!」王琪英立刻放开了手,现在多多可是她的财神爷,受不得半点儿损伤。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成吗?」不知道她的心思的多多无奈地说道,「但这种来历不明的小礼服我可不穿,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能穿出去的衣服。」 费了好半天的力气,多多终于在自己的衣橱里挖出一套干净的粉蓝色套装,她刚回来不到半年,带回来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最近没有心情逛街,她的衣服除了阳台上的那几身之外,就只有这套了。 莲步轻移地走到她跟前,王琪英挑剔地-亡下打量着多多,这么多年不见,多多的变化只可以用毛毛虫变蝴蝶来形容。 原本土里土气的长辫子被修剪成时髦的长发,略黑的皮肤也白皙了许多,原本一件又一件虽然样子很漂亮但很不合适她的衣服也不见了,现在的她变得有品味多了。 只是和她比起来还是沾不上美人的边,顶多只能算清秀佳人,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很适合她,而且质料不错,但看得出是去年的样式。 「好了,就这样吧。」王琪英终于点了点头,拉着多多便向门外走去。 「等等……」多多不断地嚷着,拼命拖住她的脚步,但最后也只不过为自己留下了关上电视机和锁上门的时间。 出租车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多多被王琪英拉下车,不由分说地来到二楼的一间宴会厅。 一走进会场多多就惊呆了,这……这哪像是高中同学聚会,国宴也不过如此吧? 在场的男女都是一身正装。男的西装革履,就算她再没见识也知道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动辄上万的名牌;女人更是争奇斗艳,从头到脚都修饰得金光灿烂,相比之下自己就像是一个误闯入这里的乞丐。 随着人流不知不觉走入宴会大厅,多多在食品台前站住,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终于想起自己的干泡面也才咬了几口而已,现在肚子正饿得紧。 不管了,反正这里的人她几乎都不认识,虽然他们应该是她的同学。拿过一个盘子,拣了几样吃的,多多找了个位置低头静静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准备吃完就走。 刚吃下一个鸡翅膀,一个人的手便重重地拍在她的肩上,「多多?你怎么来了?」一个高挑亮丽的女人惊呼。 「惟一?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我们d班的同学会吗?」多多起身说道,惟一身穿黑色紧身晚礼服,姣好的身段和明艳的容貌使她在群芳竞艳的宴会里仍然显得很突出。 「d班的同学会?谁告诉你的?再说你们d班有这么多人吗?」惟一皱起了柳眉。 「我以为是可以携伴参加的。」一人带一个伴不就有这么多人了吗?如果说这是同年级的同学会,那么来的人又有些少了。 「现在还没到时间,到时候你就知道有多少人了。」商界新贵--当年的学生会会长做召集人,当年的学生几乎全都准备参加。 多多的心思此刻却没在她的话上,全年级的,也就是说骆扬帆很有可能会出现,不,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他刚回来的时候不就说要举办同学会吗? 她以为早已经办完了,而且是在a班的小范围内,没想到…… 「唯一,我得走了。」多多四下看了看,决定趁骆扬帆没来之前开溜。 「别走呀,好不容易来了。我现在帮爸打理生意,忙得不得了,你又不爱回家,咱们姐妹好像很久没聊了。」惟一拉住了她。 多多只得坐下,惟一招手向侍者要了两杯果汁,递给她一杯后,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 「上次你是怎么跟爸说的?他好像很快就没了脾气。」惟一说道。 「没什么,爸的脾气本来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其实爸爸并不是爱发火的人,在商场上素有老狐狸之称,其老谋探算的程度,恐怕还在骆扬帆之上,只是一遇到她的事,便很容易失去控制。 「可是他又开始不回家了,听说他又迷恋起一个刚毕业的女学生,那个女学生和你长得倒有些像,你说,他是不是有恋女情结呀。」惟一心直口快地说道。 多多手一颤,杯中的果汁差点儿洒出来,惟一还是注意到了是吗?其实爸爸不是恋女,而是无法忘情于她的生母。 「瞧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惟一笑着道,多多也跟着干笑了几声。 「多多,你怎么跑来这里了?」王琪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多多附近,微笑着跑了过来。 「琪英你来了。」多多起身和她打招呼,其实这个问题是该由她来问才是,一进宴会厅王琪英便不见了人影,到现在才忽然出现。 「这位是……」琪英眼尖地注意到了亲热地坐在多多身旁的女性,以她的眼力来看,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法国名牌,身上仅有的饰品虽然只是一条项链,但仍可看出价值不菲。 「这位是a班的林惟一……」多多刚想介绍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但王琪英已经自作聪明地抢先答道:「她是你的亲戚对吧?你们都姓林。」 「也可以这么说。」多多转头看了一眼明显有些不悦的惟一,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走了,你们聊吧,多多,等一下宴会结束时我们一起回去。」惟一不想和王琪英多聊,现行离去。 「嗳,等等。」本想乘机结交一下权贵,但惟一的离去让她颇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将注意力转到她真正的目标人物林多多身上。 「你看见她了吗?」王琪英指着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女人八卦地说道,「她身上的礼服一看就是租的,珠宝也是假的,哼,跑到这种地方来现眼。」 多多低垂眼帘喝着自己手中的果汁,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现在这里人越来越多了,虽然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但他随时可能来到这里。 「你看……骆扬帆来了。」王琪英激动地抓住多多的手臂,却没有发现多多在骆扬帆出现的那一刹那身体僵硬了许多。 骆扬帆好像也很快注意到这里,在和身边的人一一打完招呼后,便向这边走了过来,多多阿q似的将一张面纸挡在脸上,并且移动身体想离开这儿,但王琪英却紧紧捉住了她的手臂。 「他朝这边走过来了……」王琪英的声音越来越高,高到她们周围半径一米范围内的人都看向这里,骆扬帆的眼光也明显偏向这里。 眼见躲不过,多多干脆放下了面纸,佯装镇定地看着骆扬帆噙着似乎从来都不曾消失过的微笑,踩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地接近自己。 「多多,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悦耳的男中音响起。 多多绝望得几乎想尖叫,忙着平伏自己的心情的多多,并没有注意到骆扬帆向王琪英使了个眼色,王琪英也很快意会地悄悄离开这里。 第18章 「是,是没想到。」多多屏住了呼吸。因为骆扬帆的脚几乎要碰到她的鞋尖时才停了下来,修长的身体前倾,梳着整齐的短发的头贴进她的颈项,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颈间。 「有一根头发。」骆扬帆边说边从她的衣领处拿起一根长发,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多多倒吸了一口凉气,乌眸瞪着在大厅广众之下对她做着近乎骚扰动作的骆扬帆。 骆扬帆抬起头来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在这里遇见她并不是他故意安排好的,所以他不算出尔反尔,刚才的动作更是纯正得没有一丝骚扰的成分。 「该死。」低声咒骂了一句,她从他的眼神中解读出的答案刚好与旁人相反,他是在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甚至于这次的同学会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从刚才起就一直注意着两人之间动静的众人,在骆扬帆抬头的一瞬间,纷纷转移了视线,佯装自己刚才根本没有紧盯着两人看。 「对不起,失陪了。」绅士地向多多示意,骆扬帆移步向宴会厅的另一端走去,和一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低声交谈。 多多认出男人的身份,他就是当年骆扬帆最大的敌人和后来最好的朋友武子风,至于他们两人之伺的关系如何在高二的初夏有一百八十度的太转弯,这对她来说还是个谜。 「那人是武子风,是我现在的老板。」和狩猎的目标。王琪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多多身边,手里多了两杯红色的饮料。 「他是你现在的老板?」接过她手中的饮料,多多轻轻地一闻,好香,一种淡淡的甜香让她味口大开。 「是呵。」没有说她得以在高手如云的秘书遴选中获胜,完全是因为武子风认出她就是林多多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而她正式上任后的一项任务,就是将多多带来这里,并且保证她不会在骆扬帆到来之前开溜。 「这是什么饮料?好甜。」多多赞叹道,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喝下去。 「真的吗?我从那边拿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拿一点儿来。」 多多毫无心机地点了点头,在她微笑的注意下,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甜饮料。 「你的秘书很有当间谍的天分。」手中端着金黄色的香槟,骆扬帆低声对身旁的武子风说道。 「你是在提醒我以后不要随便喝她拿来的饮料,免得酒后失身都不知道?」武子风一语双关地说道。 「放心,我还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哦,是吗?」武子风反问道,「你的小老鼠快醉了,你是等一会儿下手,还是现在就动手?」 「现在,不过你得替我绊住两位漂亮的小姐。」扬帆指了指也发现了异常的一高一矮两位大美人。 「心儿和林惟一?」 「就是她们两个,拜托了。」拍了拍武子风的肩膀,骆扬帆状似无意地向宴会厅左侧洗手间方向走去,而王琪英也扶着醉得几乎走不了路的多多向那边走去。 在女洗手间门口,骆扬帆从王琪英手上接过了烂醉如泥的多多。 怜爱地将面颊通红,浑身散发着酒香的多多抱入怀中,骆扬帆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是你的酬劳。」望着兴奋地接过信封的王琪英,骆扬帆又道:「以后不要再接近多多了。」 数钱的手指变得不太灵活,王琪英若有所思地看着骆扬帆抱着多多消失在后门处。 第八集 浅绿色的窗帘被放下,已经晾干的衣物被人一件件地收好,客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沙发旁的立式台灯散发着光亮。 挑开窗帘的一角,一个身材颀长的俊美男人望着窗外月影西斜的天空,手中的烟卷越变越短,直至后来烧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将没抽几口的烟掐灭。 在过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男人终于挪动了脚步,走到一间房门前,但又在即将推开门的一刹那,停下了全部的动作。在沉吟了半晌之后,男人终于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轻轻一扭,将门打开。 这是一间卧室,卧室里的一切都只能用精致小巧来形容,不同于一般女性宽大得几乎可以住下人的衣柜,这里的衣柜并不大,梳妆镜前也只摆了几样普通的保养品。 单人床上,一个女人蜷着身子躺在那里,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在枕上,清秀的小脸上还有未完全褪去的红晕。 男人驻足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床畔移去,想要更加清楚地观察床上的人,就在这一刻,电话铃忽然响起。床上的人儿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耳朵。 一边欣赏着她可爱的动作,一边来到电话旁接起电话,男人一言不发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多多吗?我现在正要上火车,大概明天早晨七点钟左右到,你不用急着接我了,我会自己到你家去的,好了这么晚了,我不打扰你了。」在一阵自言自语式的通话后,对方很快挂上了电话。 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扬帆轻轻将电话挂好,扯下一直束缚着自己的领结,脱下西装,穿着衬衣和长裤躺在多多身侧。 秋夜冰冷的空气让多多不自觉地依向身边的热源,将多多拥入怀中,骆扬帆调整了一下位置,用被子把自己和她盖好。 「嘟嘟……」他放在桌上的电脑发出警报声,红色的小灯不停地闪烁……这代表着他精心策划的一切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他把最后一个步骤做完,多多就会完全属于他…… 轻轻拂开多多脸上的秀发,他轻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灵巧的手指一件件解开多多身上碍事的纽扣…… 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君子所为,就像多多说的,他是一个无赖,一个凡事追求完美的无赖。 「骆扬帆,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本应该熟睡的多多按住了他的手。 「你恨我?那就恨吧,我厌烦了无数次使用各种方法引起你的注意力,可却只换来你的怀疑,我实在厌烦透了。」 骆扬帆的手并没有再动,他只是直视着多多的眼睛,床边晕暗的灯光却掩饰不住他眼中的爱意与不满。 多多与他对视着,「是你让王琪英把我灌醉的?」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酒意,她在h市待了这么多年,别的没练会,酒量倒是练出来了。而且为了不让她发现,王琪英让她喝的又是低度水果酒,虽然后劲很大,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息,她早已经清醒。 「是。」骆扬帆大方地承认,他放开了多多,但两个人的身体还是紧挨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多多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这样费尽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你只要我的身体,几个小时前,你刚把我送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得手,你一直等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我要你嫁给我!我要你属于我!就这么简单!」骆扬帆也坐了起来,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等到现在,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来都不曾满足于只要多多的身体。 所以他才等,否则不只是几个小时前,就是十年前,他也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轻易得手。 就连现在也一样,多多就算恢复了清醒又怎么样?女人的力气天生不如男人,只要他坚持,多多一样完蛋。 「嫁给你?」多多愣住了,婚姻?这两个字对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天堂,但对于有着相似经历的他和她,却是地狱。 她从来都没想到过要结婚,上次说什么订婚的事也不过是一时意气,基本上,她和他都是不婚主义者。 「是的,因为你让我想拥有,而惟一合法又合理的方式就是婚姻。」他也不相信婚姻能保障什么,不过至少能够保障多多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因为他和她都是那种不会轻易结婚也不可能轻易离婚的人,而他更不会给多多离婚的机会和借口。 多多看着他,她不敢相信他为了控制她连婚姻也敢玩,「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和你再纠缠下去。如果你无聊,如果你还想玩高中时代的游戏,我恕不奉陪。」 她几近讨饶般地说道,她当然可以再逃,就算是他做完了他刚才想做的事也一样。她并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一旦失身便非君不嫁,只是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她已经没了远走他乡的力气和重新开始的勇气。 「你到现在还认为我是因为无聊才找你的?」扬帆握住她的肩膀,与她面对面,两个人鼻尖对鼻尖,脸几乎贴在一起。 「我只说一次,就只说一次,如果你再不信,别怪我强暴你,绑你上礼堂。」他也没力气了,他也已经年近三十了,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再陪她耗十年。 就算他占有了她的身体又怎么样?就算他握住了她得意门生的把柄又怎么样?就算他知道了一些连她都不见得知道的内幕又怎么样? 她照样可以不甩他,她照样可以拍屁股走人,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到时候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归零。 「我爱你,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想得到你,所以我收卖了王琪英,也是因为该死的我爱你,我才窝囊地在外面待了大半夜,却放你在这里睡觉!」 「你爱我?」多多被他的一长串话说得忘了反应,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她不漂亮,她没有钱。他,骆扬帆,一个向来女人缘奇佳,有无数有财有貌的美女倒追的男人怎么可能爱上她。 「可恶的女人!」骆扬帆以唇封住了她仍然自语个不停的小嘴,一边按熄了灯,「我说过了,我会强暴你! 第19章 」他恶狠狠地说道,可是解开她衣服的手却极为温柔,而多多,像是被他所说的三个字的魔咒困住了一样,忘了反抗。 七点一刻,一辆从火车站驶来的出租车停在了多多家的楼下,一个兴奋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红绒盒,他是来向多多求婚的。 踩着欢快的脚步走出电梯,男人来到多多的家门前,双手小心地轻抚已经吹出发型的头发,整了整衣领,正了正领带,终于在确定一切都很好之后,按响了电铃。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呆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按错了门铃,他上下打量着给他开门的人。 一个俊美得如同明星的男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的头发如同刚刚洗过般潮湿,几绺黑发散落在他饱满的额头上,白色的衬衫上带着水气,完全裸露在外面的胸膛也满是水滴,黑色的西裤上面也沾上了水。 「王先生,您好准时。」这一句话彻底唤醒了王强,也让他认出了男人的身份,他是骆扬帆,那位号称与自己的女朋友林多多只是普通朋友的骆扬帆。 「你!你这个混蛋!」王强平板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不太有力的拳头击向了骆扬帆。 骆扬帆伸出手来接住了他的拳头,他可以任多多打,但并不意味着他要承受别人的拳头。 「你不是早知道我和多多是这种关系吗?你我心知肚明,你并不像你的外表一般老实。」 「你……你……你这个流氓胡说什么?!」王强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挣脱他如同铁钳般的大手,这个男人不是一个斯文的书生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不是在知道我和多多的过去之后,才向公司夸下海口,要拿下和武氏之间的合同,然后还要拿下shv企业的长期定单吗?」 「你……你胡说!多多呢?我要找她说话。」 「多多?她不在这里。」推着王强的身体往前走,骆扬帆将他抵在电梯旁的墙上,回手紧紧关上多多的门。 「你不是还想利用她得到shv的订单吗?你不是还说她是一个外表清高的烂货吗?现在怎么又想起找她了?」 「你造谣!」 「我造谣?那这些话是谁说的?」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一个随身听,骆扬帆按下了开关。 「林多多?她还不如你们这些出来混的女人。」随身听传出王强带着酒意的声音,「她从高中起就和那个姓骆的牵扯不清。」 「还有,我看过她的户头,每个月都有人汇一大笔钱给她,比你们这些人卖肉赚的钱还要多,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货。」 「我当然会娶她,只要捏她在手里,她的老相好骆扬帆一定会帮我拿到更多的订单,不出一年,业务经理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怎么样?够不够?」骆扬帆拍了拍他滚下冷汗的肉脸,「教你一个乖,戏子无情婊子无意,你把心掏给她,她却会用你的心去换钱。」 按下电梯的开门键,骆扬帆将王强扔进了电梯,并且将仍在转动的随身听扔在了他的身上。 星期一下班前十分钟,骆扬帆的随身秘书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状况,那就是整整一天都显得异常兴奋的老板,在不时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 老板平日里虽然称不上是工作狂,但是每天如同例行公事般的加班还是少不了的,尤其是星期一,差不多每周的今天老板都要等到九点多才会下班。 可是今天老板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怀疑老板想要正常下班,让案头堆积如山的工作堆到明天。 就在他偷偷观察着老板时,骆扬帆也注意到了他,「你……对,就是你,你是不是上个月刚刚结的婚?」 「呃?啊?是,是。」秘书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留着婚庆公司的资料,拿来给我看看。」骆扬帆伸出了手,表情正常得像是在向他要一份普通的资料。 「总……总经理,我……我可没在公司偷看,而且我的事已经办完了……」秘书边说边将办公桌的抽屉向里推了推。 「我知道你还留着那些资料,就在你办公桌下方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来。」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的骆扬帆像是头顶长了眼睛般说道。 「是。」老板真的不是人,而是神!他干了些什么他全都知道!敬畏地拿出资料,秘书将自己私藏起来的资料,双手奉上。 饶有兴致地翻着一张张包装精美的婚庆资料,骆扬帆开始研究起各家公司服务的优劣,如果想在十二月时让多多为他披上婚纱,那他现在就应该开始准备他们的婚礼了。 「总……总经理……一线电话……」秘书战战兢兢地说道,这年头工作难找,他可不想因为打扰了老板的雅兴而被开除,加入到庞大的再就业军团当中。 骆扬帆合上手中的资料,将电话接起,在观察到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不悦之后,秘书这才放下了心。 「喂?」 「扬帆,是我。」 「爸,您有什么事?」 「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事吗?现在有一位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想约你见一面。」骆强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激动地说道。 「对不起,我晚上要加班。」 「扬帆,你可要想清楚,林跃林大老板可是一个大人物,他的女儿更是有名的美人……」 「你说的林大老板是谁?」骆扬帆坐正了身子,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林跃呀……」 「晚上几点?」 「七点钟,在华美西餐厅。」 「好,我会准时到的。」如果他真的要娶多多的话,有些人是必须要见的,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钟声敲响,学生们如潮水般从各个教室涌出,f班的学生也很快走空,只剩下站在讲台后的林多多和坐在离她最近的乔。 「老师对不起。」乔站起身来,向多多深深地施了一礼。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那天早晨,骆扬帆把乔当黑客的所有证据交给了她,要她自己处理,当时便猜到骆扬帆所有计划的多多却有些失笑。 他把她当什么了?先是把她当成处女情结严重的小女人,后来又把她抬举成了可以为学生牺牲一切的至圣「鲜」师,她真是怀疑那些败在他手下的人智商有多高。 她不知道的是,骆扬帆的所有iq,在面对她时都会自动减半,恋爱中的男人会变笨,这条至理名言放到骆扬帆头上再合适不过。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现象只会出现在和多多有关的事情上,在其他时间,他还算聪明。 「我知道我闯祸了。」他并不是笨蛋,在突破成功的那一刻的兴奋过后,一种不祥的感觉随之而来,让他立刻关机,但一切都太迟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捉到了。 「没什么,你知道的,骆扬帆是……是我的好朋友,他只当你是在和他开玩笑,不会和你认真的。」 「可是还是给老师添麻烦了。」乔低下了头。 「老师不介意,真的。」对乔,她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他好像是自己从不曾拥有过的弟弟,也像是一个贴心的朋友。 「叩叩……」敞开的教室门被敲响,一个俊美的男人含笑看着师生俩,「多多,我们该走了。」 「我到办公室拿些东西,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多多在两个男人的注目下离开了教室。 「是男人就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望着门外已经开始落叶的大树,骆扬帆说道。 「我一向敢做敢当。」乔坐到了课桌上,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是吗?真正敢做敢当的人就不该做黑客。」 「真正敢做敢当的人也不该设陷阱陷害别人。」乔针锋相对道。 「好,有气魄,有没有想过到我那里去干,普林斯顿年轻的博士?」骆扬帆语出惊人,乔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不想。」 「是吗?那太可惜了,毕竟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亲戚了,我可爱的小舅子。」他也是因为在查乔的身份,才会在无意之中发现他和多多的关系,他是多多同母异父的弟弟,两年前普林斯顿博士毕业,而他会来这里读高中,也是因为想接近自己姐姐的关系。 「你刚才和乔说什么了?我看他的脸色都白了。」坐入副驾驶的位置,多多对正要关上车门的骆扬帆说道。 「没说什么,我只是让他不要再四处闯祸了。」关好了多多那边的车门,骆扬帆绕到驾驶座一边,开门上车,「是回家还是先到你那儿取东西?」回家,骆扬帆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词。 「回家?」多多有一秒钟的怔愣,她忘记了让有隐性大男人主义的骆扬帆答应让自己留在学校任教的条件就是现在就搬到他那里住。 「是呵,回家,你别说你忘了。」替她拉紧薄呢外套,骆扬帆笑着道。 「那……先回我那里,我要去拿些东西。」多多还是有些别扭地说道。 「乖女孩。」骆扬帆赞许地说道,那一晚的「强暴」事件发生后,他直接决定了他们的婚礼在圣诞节举行,既然当初她没有奋力反抗,那么就要对所发生的一切负责,对他负责。 黑色的宝马停在了多多家的楼下,在停好车后,没等骆扬帆下车替她开门,多多便抢先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你不是还有事吗?就直接去办你的事吧。」多多低头对车里的骆扬帆说道,骆扬帆摇下车窗,无言地看着她。 第20章 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忽然伸出手,将她拉向坐在车内的自己,吻住她因错愕而微张的红唇,又在她怔愣中放开了她。 「我一个小时后来接你。」 「骆先生,是吗?」骆扬帆一踏进这间西餐厅,便发现整间餐厅空空荡荡,除了几位侍者和西乐队外,没有一个客人,很显然,这里已经被包了下来。 一位一身黑色西装,明显比周围的服务人员级别高出许多的男士便迎了上来,「我是这家餐厅的经理,敝姓吴。」 「你好,林先生到了吗?」骆扬帆点了点头。 「他已经到了,请您跟我来。」吴经理边说边在前面引路,将骆扬帆领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旁。 餐桌边已经坐了三个人,除了骆强之外,还有他的老同学林惟一,她现在正在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他,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的个子不是很高,但却很精神,眼神里透着一股商人特有的精明,骆扬帆马上认出他就是林惟一的父亲,商场老将林跃。 「扬帆,你迟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骆强板起了脸。 「是,对不起,我有事耽搁了。」骆扬帆笑着道,他走到父亲身旁的空位旁,「这位就是林伯父吧,您好。」 「你好,还有,你并没有迟到,是我们早到了五分钟。」林跃抬了抬手腕。 扬帆注意到年资亿万的林跃,手上戴的却是一个老式的机械表。 「扬帆,好久不见。」惟一站起身来,向骆扬帆伸出了手。 绅士地握住了惟一纤细的五手,骆扬帆轻轻一握,「惟一,真是好久不见。」 惟一是和多多完全不同的类型,如果说多多是一只可爱的小老鼠,那么林惟一却像是刚长成的战士,只可惜她的道行尚浅,让人能够一眼就看穿她的本质。 美丽的外表隐藏不住她内在的强悍与敏锐,从她的眼神里,骆扬帆可以看出,这位老同学已经在算计和他结合后自己的利益了。 「大家既然都认识,那就不必拘礼,骆贤侄,快请坐。」林跃笑着道,对两位年轻人之间的互动颇为满意。 「您叫我扬帆就行了。」扬帆画带笑容地道。 「好,那我就叫你一声扬帆,哈哈……」林跃发出愉悦的笑声,一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样子。 旁边的侍者送上菜单,骆扬帆却拦住了他,「林伯父,这顿饭的目的,我们都很清楚,有些事还是在吃饭前就讲明白的好。」 「扬帆,你这样太不礼貌丁。」 「真是后生可畏呀……」看着骆扬帆戴着眼镜的双眼,林跃笑得更加慈祥,此时他看骆扬帆的眼神比看自己的女儿时还要亲切,「我们现在就来的谈点儿实际的。」 一场纯商业性的谈判,在饭桌前,以相亲为名正式展开,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很快谈好了条件。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你和惟一结婚后,林氏将向shv注资一千万,shv企业产品,林氏将有独家代理权,如何?」看着从头到尾都极为平静的骆扬帆,林跃发现自己竟然猜不出这个年轻人的心思。 「好优厚的条件,林伯父想必对我还算满意,我还可以做『林家』的女婿。」骆扬帆露出神秘的笑容。 「是,我是对你很满意,认为你足可以做『惟一』的丈夫。」林跃在说到惟一时,加重了语气。 「可惜的是,我已经有了女朋友。」扬帆笑着道。 「嗳……外面那些女人,怎么可以和惟一小姐比呢?那些狐狸精,玩玩也就算了,何必认真?」生怕未来的亲家不高兴,骆强急忙说道,「惟一,你说是吧?」 林跃沉下了脸,眉头紧皱,似乎是对骆扬帆的不识抬举感到很失望。 「当然不是,外面的女人也不一定都是狐狸精,也许里面有白雪公主也说不定。」惟一意有所指地说道。 「林伯父真的很会教女儿,林小姐真的让我怦然心动。」直视林跃的双眼,骆扬帆摘下了眼镜。 「是吗?那下个月你就与惟一订婚如何?」不知经历过多少沧桑的老眼与骆扬帆直接对视,林跃从这位年轻人的眼睛里似乎读出了什么。 「当然很乐意叫您一声岳父,巧的是,我在昨天早上,已经向您的另一位千金求了婚,她也答应了。」 「什么?多多不是怕你怕得要死吗?怎么可能答应你的求婚?」惟一站起身来,颇为意外地惊叫道。 「想也知道一定是这个混蛋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林跃的态度忽变,此时他看扬帆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位想要抢走他的宝贝的强盗。 「啊!」惟一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前天晚上带走多多的果然是你!你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骆扬帆在多多最亲近的两个人面前,坦白招认了自己的罪行。 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是已经听出其中之意的林跃气得浑身颤抖。 「亲家公,亲家公……」总算听明白其中一二的骆强急忙拉住林跃的手,其实在他看来,不管是那一位千金,只要她姓林,能为骆家带来财富,娶谁都一样,「您先消消气,消消气,扬帆年轻冲动,是有些不对,但现在生米……」 让本想将错就错的骆强没想到的是,林跃不但不听他的劝阻,反而火气更大了,「骆扬帆,你以为你造成即定事实我就一定会将女儿嫁给你?骆扬帆,你给我听着,想娶我的多多,你还不够格!」在说完这句话后,林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就算别人怎么瞒他,他也知道了骆扬帆和多多的事,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也为了拓展林氏在高端产品方面的业务,他才决定要惟一与骆扬帆相亲。 本想用美丽与财富并举的手段使骆扬帆放弃多多,成为林氏的一员,没想到他却抢先下了手。 「怎……怎……么啦?亲家公,你等等……」被他的态度闹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想放弃攀附权贵的大好机会的骆强还是追了过去,想让林跃改变主意。 刚刚还坐着四个人的餐桌只剩下了两个人,对面而坐的林惟一和骆扬帆显然都没有走的意思。 「你没有生气?」挑了挑剑眉,骆扬帆笑问一派轻松地喝着咖啡的惟一。 「我为什么要生气?在我的眼里,你娶林家的任何一个女儿带来的商业利益都是一样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惟一反问,「我只是有点儿好奇,凡是见过我们姐妹的男人,十有八九会先注意到我……」 「而我恰恰是那个例外。」扬帆招来侍者为自己要来一杯红茶。 「最让我意外的是……让大部分女人心动的你,居然沦落到要用下流的手段去要一个女人的程度。」惟一话中带刺。 「让我更加意外的是……艳冠群芳的你,居然会沦落到要听从父亲的摆布,接受商业联姻。」扬帆针锋相对。 「男人看到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脸蛋够漂亮,身材够辣,在得知我的家世背景之后,就更加……所以,虚伪的爱情相比。我情愿选择真实的金钱,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从缀满珠片的包里拿出一包女士淡烟,惟一动作熟练地拿出一根点燃。 「我和你恰恰相反,我不想被人当成活动金库,或者是生财工具,所以,我宁愿用下流的手段去拥有一个真正值得我爱的女人。」望着烟雾中的惟一,扬帆首次承认自己的感情。 「哈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无法看对眼了……我们太像了,没有人愿意与另一个自己同度今生,除非那人是自恋狂。」抛掉淑女风范,惟一表露出豪爽的本性。 「是吗?我还有事,失陪了。」骆扬帆起身告辞。 兀自笑得高兴的惟一并没理他,只是摆了摆手叫他快走,骆扬帆很快离去,留下不知所措的餐厅经理面对笑得像一个疯婆子似的惟一。 「呜呜……」大笑过后,惟一竟然低泣了起来,父亲前后不一的态度,让她彻底明白,虽然同是女儿,自己与多多在他的心目中并不相同,多多得不到母亲的爱,她得不到父亲的爱,这是一种多么「公平」的对待,这是一个多么「正常」的家庭。 「林……林小姐……您没事吧?」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餐厅经理声音颤抖地问。 「没事,我没事,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都明白。」拿出面纸擦干眼泪,惟一吸吸鼻子。 「那您还用餐吗?」经理问道。 「当然要用,华美西餐厅的美食我可不想错过。」 「是,我们马上去准备。」虽然被他们一行四个人弄得头大,但是颇有专业精神的经理还是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水准。 第九集 将几个月前刚刚安置好的行李重新打包,多多坐在自己的单人床上,一件一件地整理着衣服。 不大的小屋空空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多多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虽然骆扬帆在这里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天,但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屋子里有另一个人。 「叮咚……叮咚……」门铃被人有礼貌地按响,多多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开门,只见手中拿着披萨盒的乔笔直地站在她的家门口。 「小姐,请问是您叫的披萨吗?」向多多眨眨眼,乔怪腔怪调地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叫任何外卖。」多多向后退去,想要关上防盗门。 「等等……」乔单手抵住铁门,「喂,小姐,像我 这样英俊潇洒的外卖小弟,可不是每天都能碰到的,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第21章 」摆出一副秀色可餐状,乔送出一个飞吻。 「不必了,我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 「老师,您别做得那么绝嘛,我刚找了一个送披萨的工作,这是我要送出的最后一份披萨,偏偏那个人又不要了,你总不能叫我拿回去自己吃吧。」乔可怜兮兮地说道。 「好吧,不过你要陪我一起吃。」刚才那种莫名的孤寂感随着乔的到来一扫而空,多多笑着道。 说是来送外卖,但三分之二的披萨都进了外卖小弟的肚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乔拿起纸巾擦嘴。 「老师,您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满足地拍了拍鼓胀的肚子,乔撒娇似的说道。 「你也有怕的时候?」慢慢地吃着盘子里的披萨,多多送了他一个白眼。 「当然了,你不知道,这是我第三次送外卖失败,如果我把这一份送回去,那个老处男店长非辞了我不可。」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乔紧盯着多多盘子里美味的披萨,「不过我们店里的披萨还真好吃,那些放弃的人真的很没口福。」 「想吃吗?」玩兴大起的多多举起手中的盘子,乔点头如捣蒜,很是自动自觉地伸手想拿盘子。 「对不起,这是我那一份。」多多挖了一大块美味的披萨,当着乔的面,放进了嘴里。 「老师,你耍我……」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淹死的乔指控,虽然他已经吃了不少,但是他还是孩子气地觉得别人盘子里的东西比较好吃。 「给你吃吧。」失笑的多多将自己面前的坡萨推到乔的跟前。 「别人果然没有骗我,恋爱中的女人果然很温柔。」乔急唬唬地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披萨拿在手里,张口便咬下一大块,口中嚼着披萨,含混不清地说道。 「恋爱?」多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恋爱这个词好像和她现在的心情和处境完全不沾边吧。 三两口吞下披萨,乔奇怪地看着开始变得有些忧郁的多多,「老师,您不是在恋爱吗?」 「恋爱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事情吧。」而她和扬帆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过爱情的存在,虽然他曾说过他爱她。 「你和骆先生难道不相爱吗?你们不是已经决定结婚了吗?」在他看来,只有相爱的人才会结婚。 「并不是每一个将要结婚的人都在恋爱。」多多语气平淡地说道。 「也许吧,可是我觉得你爱他,你不是一个会屈就于一个无爱的婚姻的女人。」乔忽然变得老成了起来,怜悯地看着好像并不清楚自己感情方向的多多。 「你觉得?」多多微笑着收拾起碗盘。 「是啊,我觉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手帕,乔擦拭着自己的嘴角。 「这个手帕好眼熟。」多多看着他手里明显是女孩子用的手帕。 「噢,是那个胖菲菲的。」乔故作不在意地说道,然后将手帕仔细地折好,放回衣袋中。 「菲菲?她前两天一直在找着这个限量发行的手帕,原来……可是她并不胖啊。」不过最令她在意的却是乔奇怪的态度。 「一百六十公分的个子,一百一十斤的体重,还不够胖吗?而且总是爱戴些幼稚的饰品……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这个样子更像小孩子,一个想要让自己喜欢的女孩注意到你的小孩子……」学过教育心理学的多多调侃着红了脸的乔。 「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该收工回家了。」乔颇为不自在地收拾好东西。 「乔,以后不要再买披萨到这里了,我要搬家了。」就在他走到门口时,多多叫住了他。 「是,长官。」乔举手行了个军礼,「我一进门就发现了你的行李,老师你学坏了,竟然要搬到男友那里同居。」 「去,快走吧你。」送走乔以后,多多抬眼看了看挂在客厅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十点了,扬帆还没有来。 将用过的盘子放入厨房的水槽里,多多静静地洗着盘子,眼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冰箱的位置,他应该已经吃过饭了,可是…… 反正吃不惯洋快餐的自己根本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还空着,就煮些粥当消夜吧。 在一阵忙碌过后,清粥小菜式的消夜已绎摆上了桌,多多坐在餐桌前,等待着扬帆。 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一栋公寓楼的下方,车门敞开着,在气温已经下降到零度以下的现在,一个除了西装之外没穿任何防寒衣物的男人,伫立在冷风之中。 望着某扇窗口,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在那扇窗口内有他最爱的女人,可讽刺的是,那个女人并不相信他爱她。 拿出安放在西装内袋中的皮夹,男人注视着里面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很腼腆,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说实话,她并不漂亮,就算是懂得了打扮的现在,也够不着时下的美女标准,更别说高中时代的她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呢?冷风吹得他的手有些僵硬,终于感应到了寒冷,他却没有上楼的意思,而是坐回到车内,启动车子,让暖气温暖他有些失温的身躯。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放下座椅,骆扬帆回忆起那个改变了他整个命运的冬夜,他十七岁的冬夜。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一个人孤独地倒卧在沙发内,骆扬帆闭目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鞭炮声。 尽管室外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零下,但室内仍然温暖如春,温度表上显示的温度是零上二十六度。 可是沙发上的骆扬帆却裹着毛毯,身体不住发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将茶几上放着的最后一颗感冒药拿起,但他却发现水杯里已经没有水了,饮水机不时何时也已经空了。 支撑着身体下地,骆扬帆费力地将空桶拿下,费力地举起沉重的水桶,努力了半天才将水桶换好,当一切完成之后,已经没有了力气的他无力地坐倒,摸着自己抽痛的胃,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一点儿食欲。 「咳咳……」坐在地板上咳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恢复了一些精神的他拖着毛毯坐回沙发上,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摸索着将它拿了出来,却发现原来只是自己的手机,灵光一现的他按下了一个号码。 正在书房帮爸爸裁春联纸的多多在听到电话铃的那一刻,立刻接起了书房的电话,「喂?」 「林多多……咳咳,我希望你在十分钟之内带着感冒药,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咳咳,否则后果自负。」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喂字,骆扬帆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并且急促地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喂……喂……」多多刚想说些什么,但却听见了电话那头挂机的声音。 「多多,谁呀?」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进来的杨柳问道,刚才她在厨房听见几个房间的分机响起,刚想接听,电话铃声便停了。 「打错电话的。」多多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打错电话的你还和他费那么半天话干吗?」杨柳随口说道,将插着牙签的苹果送到了正在书桌上研墨的林跃手中。 林跃摇了摇头,低头好似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正在研的墨上,但从多多接电话开始,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最近情绪明显有些不对的小女儿身上。 「妈,感冒的人吃什么药好?」低头继续用拆信刀裁着散金红纸的多多,状似无意地问道。 「感冒的人无非就是多喝水,注意增加营养,情况严重的吃些退热消炎的药,就没事了。」杨柳答道,「你这孩子问这些干什么?是不是哪不舒服?」想在林跃面前表现出自己对多多的关心,杨柳走到多多跟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呀。」 「其实再好的药对感冒都没什么用,只不过能减轻些症状罢了,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身体的抵抗力。」终于研好了墨的林跃随口说道。 「哦,爸,妈,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放下手中的拆信刀,多多跑出了书房,花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就穿好大衣戴好帽子,跑出门去。 她走出门才发现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气温太低,整条马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偶尔路过的人也是脚步匆匆。 拉低帽沿,多多缩着脖子向前跑去,其实她家和骆扬帆的家也不过隔着两条街而已,这也是她能和他数次巧遇的原因。 绕到离家最近的药店卖了几样感冒药,多多一路小跑地来到骆扬帆家楼下,看着一片漆黑的五楼,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以为这又是他一个恶作剧。 但对骆扬帆的恐惧感和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的忧虑感让她还是走进了楼道内,三步并做两步一口气跑到五楼。 打完电话的骆扬帆昏昏沉沉倒在沙发上,就连打开电灯的力气都没有,他忽然有些后悔叫多多来,虽然他在她的面前从不需要掩饰情绪和恶劣的本性。 但是,自己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虚弱得好像一个迟暮的老者,一种想要打电话叫她不要来的冲动让他重新拿起手机,又很快放下。 时钟滴滴哒哒地响着,在十分钟后,一阵电铃声果然响起,骆扬帆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股力气,支撑着身体,快速地打开门。 「你走吧……咳咳……」喉头的一阵麻痒让他想保持面子的想法彻底告吹,也让多多真正相信他是真的感冒了。 以下发生的事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被多多按在沙发上,喂进了大概有七八颗五颜六色的药丸,而忙完这一切的多多来到了厨房,翻箱倒柜地寻找着骆家的存粮。 第22章 「你家的保姆呢?」多多一面拿出所剩不多的袋装粳米一面问道。 「她……咳咳……回家过年了……咳咳……」咳得浑身都跟着抖动,感到一阵发热的骆扬帆将身上的毛毯甩开,又在一分钟之后双手颤抖地将毛毯裹好。 备受冷热煎熬的他,现在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尤其是在芳姨离开后,无人问津的厨房内传来一阵饭香的时刻。 「你爸妈呢?」既然已经快过年了,各个公司和大学也应该已经放假了呀。 「他们都很忙。」一个忙着在公司帮情人结算一年的财务报表,一个忙着带女研究生到海南度假,他已经有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没见过他们。 「哦。」多多低着头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放在骆扬帆面前,「吃吧。」 怀疑地看了又低下了头的她一眼,骆扬帆看着那夹杂着红色和白色不明物体的粥,「那是我从你家的橱柜里找出来的红枣和桂圆。」 用小匙一匙一匙地吃着粥,味道还可以,这样精致的粥一定是她的妈妈教给她的吧,虽然她一直是受自己威吓的弱者,其实她远比他幸福得多。忽然没了食欲,骆扬帆将粥碗推开。 「你走吧。」骆扬帆对她下逐客令,本来低着头的多多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抬头解开身上的围裙,走到玄关处拿起自己的大衣。就在这一刻,灯光忽然变亮,又在下一刻完全熄灭。 「啊!」被这种情况吓了一跳的多多差点儿被自己的鞋子绊倒,在稳住心神后,她立刻本能地摸索着来到骆扬帆的身边。 「该死,是停电了。」从沙发上坐起身,丢开身上的毛毯。 「啊!好烫!」在黑暗中的多多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你在哪儿?站在那儿别动!」骆扬帆伸手摸索着,在摸到一双温热的小手后,小心地将她拉到身边。 「你没事吧?」 「没事。」捂着自己左手的手背,多多小声说道,听到她的声音还算精神,骆扬帆终于松了一口气。 「咳咳……」扬帆不停地咳着,退热药在他身上开始起作用,他感到自己渐渐有了些力气,但是头却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我该睡了,你走吧。」 「不,我不要。」多多紧紧拉住他的衣襟,拼命摇着头,外面好黑,她不敢一个人下楼,更不敢一个人走过街道。 「只有我们这一层停电,应该是什么地方出严故障,物业的人大概会等到明天天亮才会来修,你难道想在这里过夜吗?」 「我……我宁愿在这里过夜,也不要下楼。」怕黑的多多忘记了平日对他的恐惧,拼命地凑近黑暗中惟一的依靠。 「好吧。」骆扬帆站起身来,拉起她的手,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看不清方向的多多被动地跟着。 走进卧室,他拉起床单,将她推上自己的床,一直搞不清楚状况的多多,直到跌入柔软得找不到施力点的大床,才发现自己陷入了怎样一个危险的境地。 「啊!你想干什么?」多多尖叫了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你不是想要在这里过夜吗?那就要陪我睡觉。」紧跟着躺人自己的大床,骆扬帆拉过被子,将两个人密密实实地盖好。 吓得几乎快要昏过去的多多,像一只被猫紧紧扣在手中的小老鼠一般忘了挣扎,闭目等待噩梦的降临,许久之后,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了打呼的声音,紧贴在她身边的骆扬帆一动也不动地进入了梦乡。 终于松了一口气,折腾了大半夜,同样想睡的多多也闭上了眼睛,在她的眼睛终于阖上后,骆扬帆的嘴角泛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 「你爸妈连过年都不回来吗?」也许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明明很困的多多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发现骆扬帆也睁着眼睛时,她忽然有了想要聊天的兴致。 「不回来。」骆扬帆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骆扬帆,原来你跟我都一样,都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你有父有母,还有姐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变相承认了自己的孤单,骆扬帆说道。现在他们一定很担心她,也许正在找她,而自己就算是生了病受了伤,回到家里也只是一个人。 「睡觉前说什么话?快闭上眼睛。」发现自己泄露了太多的心事,骆扬帆语气严厉地说道。 「呵呵……你的口气好像我小时候的幼儿园老师。」她忽然抬起左手,放在骆扬帆的额头上,「已经退烧了。」 「你懂什么叫退烧。」有些尴尬的骆扬帆挥开了她的手。 「小时候惟一和我总爱一起生病,有一天晚上,我吃了药却睡不着,后来妈妈进来了,她走到惟一的床边,亲了亲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赶紧闭上了眼,等着妈妈也来到我身边,可是她却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甚至没发现我一直在看着她。」 「我感冒好了以后,嘴巴又苦又吃不下东西,可是妈妈只给惟一买了酸酸甜甜的水果罐头,关起门来喂她吃。」 「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妈妈对我和惟一不一样?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妈妈生的,妈妈也不喜欢我,惟一虽然和我是姐妹,可是有许多话我不能对她说,爸爸……整天都在忙,除了吃晚饭,我平时很少见到他。」 也许是因为黑暗的掩护,多多说出了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却连在日记里都不敢写。 骆扬帆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评论,多多一直说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直到沉入梦乡。在听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之后,骆扬帆终于转过了身子,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 也许从那时开始,他便无法用看待一个有趣的同学的眼光来看多多,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她,只是当时对爱情与婚姻都无法信任的自己,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陷入了自己一直不以为然的爱里。 眼光再次投向那盏一直没有熄灭的灯,骆扬帆像下定了决心般从车上走了下来……当他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时,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心中一暖。 客厅里亮着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灯,餐桌上摆着一个小铁锅,几样小菜静静地放在那里等着人来食用。 多多趴在桌上,长长的秀发披散着,淡蓝的毛衣下是长长的:米色长裙、她看起来好像是睡了,扬帆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一点多了。 「呃?」睡梦中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存在感,多多睁开了疲倦的双眼,缓缓坐直身子,在发现扬帆后,多多露出了笑容,「你回来了。」 「嗯。」缓缓放下公文包的骆扬帆平静说道,眼神里却多出许多东西,「你还没吃饭吗?」难道乔送来的披萨没有喂饱她? 多多摇了摇头,在发现他的目光投向废纸篓中的披萨盒时,她解释道:「乔来过了,说是来送外卖的,不过大半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你……你吃饭了吗?你是为我准备的?」视线在多多和餐桌上来回扫视,扬帆问了一个让多多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是为我们俩准备的。」在回答了他的问题后,多多从他意外的眼光中解读出一些东西,「不管我是因为什么而答应嫁你,我都会尽一个做妻子的责任,也许我现在还无法爱上你,但是我也不会把你当成仇人,或者别的什么人。」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结婚,但从她答应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和他共度一生的准备,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童年与青少年时代都无法获得真正的家庭温暖,所以他们也该格外的珍惜婚姻,不是吗? 这就够了,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她,扬帆心想,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他,但是,只要她能抛下过去的成见,能与他平和相处,这对他来讲,就足够了。 「我饿了。」从他的胃里传来一阵鸣声,扬帆多此一举地说道,也逗笑了她,「我们吃饭吧。」 「等一下,粥已经凉了,我拿去热一下。」多多伸手摸了一下已经变凉的锅,想要拿起来,但扬帆却按住了她的手,拿走她手里的锅,绕过她坐入餐桌。 「不用了,我从和你分手后就没有吃过东西,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多多抬起下巴,奇怪地看着他。骆扬帆从来都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他不可能真的会从下午起就没有吃东西,但他饥饿的表情却是真的。 「可是……你们一般应酬不都要吃东西吗?就算是工作也该有工作晚餐吧。」多多转身奇怪地问道。 她很快就放弃了追问,因为扬帆已经坐在椅子上,拉开阵式大吃起来,她从没看过他吃饭这么快过。 这并不是说他的吃相有多难看,只不过过去的他吃饭时像一个参加晚宴的贵族,现在则像一个饿坏的孩子。 「我去给你下一碗面。」多多边说边向厨房走去。 「多做一点儿。」扬帆头也没抬地说道。 当她端着一大碗热汤面从厨房出来时,骆扬帆已经解决了整整一小盘粥,正微笑着看着她。 「还吃吗?」多多举高了手中的碗。 扬帆摇了摇头,「你吃吧,和吃相那么难看的臭小子一起吃垃圾食品,你根本不可能吃下多少东西。」 「呵呵,你还真了解乔……」多多拿起筷子挑起面条,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今天我看了几家婚庆公司的资料,不过还不知道哪家比较好。」骆扬帆闲话家常般地说道,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期待多多能和他商量婚礼细节,像是普通夫妻那样共同筹办自己的婚礼。 第23章 「是吗?我的同事也推荐了几家……不过那些婚庆公司的宣传手法都大同小异,从广告上看不出什么。」低头挑着面条,多多却在一抬眼间看到了扬帆奇怪的表情。 他好像松了口气,又好像是达成了什么愿望,眼神里也多了许多东西。 「那我们哪天到那些婚庆公司去看一看。」扬帆声音平板地道。 「那就这个星期六吧,正好有一部电影要上映,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看看。」多多状似无意地说道,眼睛却不住地观察着他。 「好吧,我叫秘书空出那一天。」敏锐地发现她的眼光,扬帆站了起来,脱离她的视线,他现在还不想在她的面前表露太多,不想让她知道他是多么高兴听到她这么回答,「我去洗澡。」 也许是她眼花了吧,扬帆根本不可能会有那种类似于期待的表情和眼神,他想要的都有了,包括她在内,没有什么事值得他这样的期盼。 轻叹一声,多多忽然没了吃饭的兴致,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就在这一刻,灯光一闪,在发出比平时亮几倍的光芒后,整间屋子忽然陷入了黑暗。 「啊!」被突出其来的状况下了一跳,多多的手却在无意中扫到了桌上的热汤面,整个面碗被扫到了地上,她的手也被烫伤了。 在浴室里洗澡的扬帆在灯光熄灭时也有一秒钟的惊慌,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的异响让他顾不得许多地打开浴室门,凭着感觉来到多多跟前。 「你没事吧?」扬帆抱住慌乱的多多,他发现自从认识她以来,他说的最多的好像就是这句话,不过一切也真的是巧合得吓人。 他刚刚忆起当年的一切,当年的事又重新来了一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甚至连时间都差不多。 「没事。」惊魂未定的多多回抱住他的身体,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一刹那发现他竟是赤裸的,像是被针刺到一样将手收回,多多对自己被一个光裸的男人拥抱显然无法接受。 扬帆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却不想放开她,他需要一个拥抱,让自己确定刚才在这个餐桌边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黑暗给他提供了最好的保护,让他可以完全不用伪装地用充满爱意的眼神凝视着她,用他的身体感受她的存在。 「你……你这样会着凉的。」多多别扭地说道,其实扬帆并不是全裸的,他下半身围着浴巾,但这点儿遮掩只会让多多更尴尬。 「你还记得吗?」并不觉得冷,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比在火炉中还热。 「什么?」在他的怀中低下了头,多多反问道。 「十年前的春节前夜。」那一年没有年三十,第二天就是春节。 「记得。」多多想起了那个晚上,那是她第一次和异性在一起过夜,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对她来说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经验。 「第二天白天我回到家,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他们相信我是在琪英家过的夜,爸还打电话去问,幸亏琪英机灵……」 「不是她,是我。」扬帆笑着道,「我知道你回家一定会被盘问,所以事先打电话给她,让她照我说的回答。」 「她?她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我和你……」多多忽然问不下去了,因为她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和他在高中时代的关系。 「关系匪浅?也许她知道吧,但她不敢说,因为没有人敢惹我,而且她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威胁她了?」一想起自己的遭遇可能会在别人身上重演,多多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没有,她还不值得我威胁。」 「那你为什么威胁我?」而且乐此不疲,甚至在十年后重施故伎,让她失去了自由。 「因为你比较好玩。」感觉到了她在黑暗中的怒视,扬帆朗声大笑,横抱起她,「说到这儿,我想起还有一笔旧账没算。」 「什么旧账?我可没欠你什么。」失去重心的多多并没有费心去想他要把她抱到哪儿,她比较关心当初她究竟欠了他什么。 「你欠我很多,你知不知道十七岁的少年多难抑制自己的冲动,我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变成狼人,让你失身。」 最要命的事,从此以后睡在他原来的床上变成了甜美的折磨,他几乎每夜都想起她躺在那里时的样子,她也成了他少年春梦的女主角。 多多吃惊地看着他,连不知何时来电了都不知道,她从没想过当年外表完美优秀、内在无赖鬼诈的他会有那样的想法。 「别吃惊,你那个时候虽然很瘦,但身材不比现在差多少。」扬帆顺手关上灯,让房间重新陷入黑暗,用脚关上卧室的门,将多多放在床上。 他现在要重温旧梦,把自己当年想做的事彻底做完,「不行……」多多几乎不报希望地想要阻止他。 「嘘……从现在开始,不许拒绝我。」紧跟着上床的扬帆含住她微张的红唇,声音喑哑地说道。 第十集 骆扬帆的办公室这几个星期来出奇地忙碌,来往的工作人员表情也分外严肃,公司里早有人传出老板得罪了大财团,有被挤出b市的危险。 一些消息灵通些的、比较活跃的人已经开始打算跳槽,整个shv企业人心惶惶,秘书从电脑中抬起头来,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偷偷观察着老板。 事实上这也是他这几天重要的工作之一,面临创业以来最大危机的老板,在这关键时刻显得极为镇定,而且心思显然并没有完全放在公事上。 据他所知,现在老板的抽屉里不仅有他提供的婚庆公司资料,而且全市大大小小的婚庆公司的业务记录、投诉率什么的都被老板锁在那里。 难道说老板真的要结婚了,而且娶的是一位千金女,能将shv的局面彻底扭转?可是不像呵,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来取消订单的人之外,根本没有外人来,更别说是像眼前这样的漂亮小姐了。 秘书无意识地站起身来,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地盯着眼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她身材高挑,大概有一米七左右,与一米八十以上的老板很般配。 修长的双腿,纤细的腰肢,丰满的上围,光是身材这一项,就足够男人心动了。而她的脸比身材更精彩,细而长的柳眉,猫一般的大眼,高挺的鼻子,丰润的嘴唇性感得让人想亲吻。 像这样的一个女人,别说是一亲芳泽,就算是看一眼,他也会满足得几天都睡不着觉。 让他扼腕的是这样的一个大美女居然亲热地搂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手臂,中年男人却对她不假辞色,一张老脸面沉似水。 「你是……林小姐?」飞快地搜索着资料,他记得b市最大的企业的老板,似乎也姓林,老板的未婚妻应该也姓林,难道,她就是拯救shv的真命天女?那这位中年人是……林跃,商场中的传奇人物? 「您一定是林老先生了?对不起,我没认出您来。」秘书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眼光还是舍不得离开眼前楚楚动人的大美女。 「是我,骆扬帆在吗?」对男秘书近乎于放肆的眼光视而不见,林惟一冷淡地说道,而林跃嘴角微撇地四下打量这间在他眼里寒酸的办公室,连理都懒得理他。 「在,在,老板一直在。」讨好地走上前,秘书敲了敲门,自作聪明地说道:「老板,您的岳父和未婚妻来了。」 正埋头于工作的扬帆一愣,多多怎么会来这里?再说她现在不是在上课吗?岳父?他不是忙着搞垮他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怎么?否认识了?」哼,他就看不出眼前这小子有什么好的,长得虽然人模人样,但是却太漂亮了,太漂亮的男人通常都不安分,他可不想在十年以后,看着多多手里拖着个孩子哭着回家。 最让他生气的是,他几乎用尽了商界所有的人脉,却只是伤到了shv的皮毛,这说明这小子太精明,太有野心了,一个精明的商人绝对不是做丈夫的好材料。 盯了扬帆半天,林跃对他从头嫌到脚,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即将嫁他的事实始终不能接受。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叫您什么。」扬帆起身相迎,伸手想要扶住林跃的手肘,却被他无礼地挥开,扬帆不以为意地一笑。 林跃气呼呼地坐在了长长的小牛皮沙发上,眼光放到了对面的书架上,书架上除了硬邦邦的商业书籍之外,几本色彩明快的书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婴儿与母亲?孕期妇女的保健?」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书,惟一惊讶地一一念出书名,「多多怀孕了?」 多多怀孕了?他最宝贝的乖女儿要做妈妈了?这个事实让林跃心头一酸,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多多时,她还没有他的手大,现在居然要做妈妈了? 「不是,我只是想事先做好准备。」扬帆不在意地说道,嘴角却泛起神秘的微笑,从他们一开始在一起,他就没有做过安全措施,多多怀孕是早晚的事。 「去,让我空欢喜一场。」惟一瞪了他一眼。 「哼,你别以为让多多怀孕,我就会答应你们的婚事。」林跃对这个油腔滑调的年轻人印象更差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也没奢望你能答应我们的婚事。」扬帆礼貌地说道,但说出的话却足以气死人。 「那这是什么意思?」林跃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大红喜帖拍在桌面上。 「喜帖,我和多多的喜帖。」拿起大红色印有烫金喜字和龙风呈祥图案的喜帖,扬帆解释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没有征得我的同意的情况下娶我的女儿! 第24章 」林跃到最后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些话。 「根据婚姻法,我和多多结婚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他的这句话气得血压原本不高的林跃差点儿爆了血管。 惟一责难地瞪了骆扬帆一眼,左手安抚性地不停地替林跃顺着气。 「不过为了遵循中华民族的传统,我已经向我的岳母提了亲,而且她也很喜欢我。」扬帆语出惊人。 「岳母?我记得我妈妈没和我提过你的事……」惟一奇怪地问道,这同时也是林跃的疑问,杨柳是很欣赏扬帆,不过那是在他要娶惟一的情况下。 「我指的岳母是她。」扬帆拿起他摆在桌上的一本散文集。 在看到散文集的一刹那,林跃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没了火气。 「这是什么?」惟一仔细地看着那本散文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呀,不过是著名的散文家秋生的散文集,她办公室里的几位同事手里就有。 「没什么,惟一,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走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等一下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你去替我主持吧。」林跃想要不着痕迹地赶走惟一。 「是。」惟一眸光一闪,听话地走了出去,在她出去后,林跃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扬帆面前,拿过他手里的那本书。 双手微颤地抚摸着书的封皮和扉页中不太清晰的一寸照片,里面熟悉的签名更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还好吗?」 「她很好,而且在十八年前已经结婚了,有了一个十七岁的儿子。」过去他曾经以为多多便是秋生,而且多多对秋生两个字特殊的反应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直到最近他才发现,原来秋生是多多的生母,多多在高中时代刻意模仿她的文风也是出于想要接近母亲的想法。 「好,好,她过得好就好。」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林跃五味杂陈地说道。 「她过得是很好,只是很想多多,所以她的儿子乔才特地转学到多多所在的学校来找她……」 「她不想见我是吗?她到现在还是不想见我。」林跃不住地重复着这句话,其实同在一座城市,她想要见女儿何其容易,只是她一直避而不见,最大的原因怕是不想见到他吧。 「你误会她了,这些年她一直在跟着她当外交官的丈夫跑来跑去,根本无暇来见多多。」 「外交官?」 「是的,她的丈夫是加拿大驻s市的领事,她一直生活在s市,就算是来b市也是来去匆匆。」扬帆介绍着秋生的近况。 「外交官?她一向不喜欢应酬,却做了领事夫人。」真是世事难料,当年他一直想要与她白头偕老,现在看来,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她和她的丈夫将在圣诞节那天参加我们的婚礼,您到那时就会看到她了。」 「你想以此要挟我答应你们的婚事?」好不容易有了松动迹向的林跃又重新板起了脸。 「不,我只是通知您一声。」两双同样精明的眼睛在对视半晌后,商场的老小两只狐狸相视一笑,也许是一笑泯恩仇,也许只是暂时的和平。 不过很显然,第一场对决,骆扬帆大获全胜。也许还有一个人赢得了胜利,那就是躲在办公室门后偷笑的惟一,对于听到的秘密她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她还在奇怪,为什么多多是爸爸的私生女这件事会拖了这么久还没有大白于天下。 她当然赢了,因为未来的林氏是她的,树立一个像骆扬帆这样的敌人当然不是她所乐见的,但有了他这样 的一个亲戚,将是她最大的助力。 抱着课本走在校园里,多多低头翻看着夹在书中的课表,下午的第一节课她没课,午休时她应该有时间到礼服公司去再试一次新制的几件婚纱。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婚纱无论再昂贵也只能穿几个小时而已,她本想租一件了事,但扬帆却坚持定做,于是就有了一大串的麻烦事。 什么量身、设计、试穿、修改,累得她真想喊罢工,不过扬帆好像比她还惨,男式礼服订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他在这方面好像比她更没耐心。 「老师!」菲菲一直偷偷地走在她身后,没想到跟了许久多多都没有发现她,玩兴大起的她不禁冲到她耳边大叫道。 「啊,你吓死我了。」多多反射性地抱紧手中的课本,惊魂未定地看着菲菲。 「老师你在看什么?」菲菲好奇地扳开多多的手,在看清她看的原来是课本后,无聊地嘟起了嘴,「我还以为你看的是小说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在看课本。」 「喂,老师不看课本看什么?我实在是太纵容你们了。」佯怒地举起课本敲向菲菲的头。 菲菲夸张地抱住脑袋大叫:「别打别打,会打笨的。」 「你本来就够笨的了。」乔跑了过来,乘机拉了-下菲菲的头发,气得菲菲追着他打。 「幼稚。」身材矮小的高大明站在多多身后双手抱胸,老气横秋地说道。 「什么?」笑着看他们打闹的多多一愣,回头问道。 「我说乔这种表达方式实在是幼稚,非菲也够傻的,居然看不出他其实对她有意思。」 「噢。」多多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对乔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今天由别人嘴里说出,她却有一种不同的感受。 「骆先生当年应该不会像他这样幼稚吧?」高大明闲话家常地说道。 「他……」他其实和乔一样幼稚。终于想通了某些事,多多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原来当年号称天才的骆扬帆,行为用儿童心理学就能解释。 「您一定很爱他是吧?」虽然还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但是高大明还是能感觉得到老师身上散发出来的带点儿粉红色气息的春意。 「爱他?」多多一愣,她从来都没想过她到底爱不爱他这个问题。 「是呵,您好像很害羞,总是喜欢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他,那种眼神我在电视里看得多了。」 「傻孩子,电视里的都是假的。」多多笑着说罢抱着课本走开了。 下雪了,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多多伸手想要接住从天外飞来的小天使们,但小天使却在她的手里留不了多久,一下子便化了。 冬至快到了,天黑得比往常早了很多,多多却没有回家的意思,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她却没有接,她现在需要一点儿时间想清楚一些事。 拉紧身上的大衣,多多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雪越下越大,周围也渐渐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在无人的行道树下停了下来,多多出神地看着正在马路边扫雪的清洁工。 扫雪的清洁工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多多有些尴尬地一笑,跑开了。 在一个招牌下停下,多多仔细辨认着四周的环境,这里她好像很熟,又好像是她从没来过的地方,走进热气腾腾的室内,多多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家拉面馆。 「小姐,要些什么?」操着兰州口音的老板问道。 「来碗拉面好了。」 拉面很快便送了上来,多多抬头问老板:「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 「哦,这里原来是一家废工厂,不过早就盖了大楼了。」老板随口说道,很快到别的桌子旁招呼客人去了。 多多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这里当年的样子,沧海桑田就是这个意思吧。 「给。」刚才正给客人拉面的年轻人来到她面前,又送上了一碗牛肉面。 「我没点牛肉面。」多多摇了摇头,想要推辞。 「这碗面是为了谢谢你未婚夫的。」年轻人说道。 多多奇怪地看着他。 「这里常有沁阳的老师来吃面,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 「当年就是在这里,我被骆扬帆教训了一顿,让老大丢了面子,他迁怒与我,把我赶出组织,所以我才学了拉面的手艺。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有自己的拉面店了,而当年那些和我一样混的人,有许多已经坐牢了。」 「是吗?」这也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当年的骆扬帆绝对想不到自己一时兴起的玩笑,竟然救了一个人。 玩笑?她竟然早就知道当年的事不过是一个玩笑,那她为什么还要坚持认为骆扬帆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并且曲解他的每一个举动? 十年前她也许可以说自己幼稚等于不懂事,而且扬帆层出不穷的恶作剧也让她更加坚信这一点。 那么现在呢?她的心志早已经成熟的现在呢?她早已经不是可以听凭别人摆布的人了,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了他的威胁,那么轻易地答应嫁给他?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她才是最自私最虚伪的人,明明心中有他的存在,却总是用厌恶来掩饰;明明很想和他在一起,却总是要他使尽手段才肯就范。 「林小姐?」年轻人唤道。 「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我先走了,这是面钱。」多多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留下两碗几乎没有动过的拉面。 在风雪中走回骆扬帆的家,也是他们现在同居的地方和未来的新房,二层的别墅里灯光通明,门口站着一个几乎被雪埋住的人。 「我回来了。」冲到扬帆身边,多多抱住了满身白雪的他。 用几乎僵硬的手回抱住她,扬帆感觉着她的存在,用来安抚自己的心。 「回来就好。」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真的很怕她不会回来,像当年把他丢在火车上一样再一次消失,这一次他一定会疯掉,一定会。 第25章 用力将她抱起,扬帆把她抱入温暖的室内,他们共同的家。在他的怀里吐吐舌头,多多决定暂时不告诉这个可怜的男人她刚刚发现的事实,报复他十年前「欺负」她之仇和后来的用计逼婚之恨。 至于什么时候说……就等到婚礼的那一天吧。 尾声 若干年后,某度假胜地的海边,两个大男人正将各自的小宝贝放在肩头上,和海浪赛跑,在他们身后的沙滩上,两个少妇趴在沙滩上晒太阳。 两个人闲聊着,刚开始是经典的妈妈经和老婆经,后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正陪着孩子们疯玩的两个男人。 「看他们这么好,真不敢相信当年他们两个人互看不顺眼,还差点儿火拼。」多多吸了一口椰汁。 「什么?他们一开始是仇人?」心儿瞪大了眼睛,她认识他们时,他们可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哥们,「我没跟你说过吗?」 心儿摇了摇头,多多这才想起,原来自己从来没和心儿提过当年的事。 「我跟你说,他们当年为了争一个球场……」多多说起了许久以前的往事。 心儿不胜唏嘘,「那他们又是怎么好起来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也不知道吗?」两个人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身为妻子,她们居然不知道丈夫当年的事。 于是两个人回到旅馆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逼问当年的真相,可任凭她们软硬兼施,使出混身解数,就是问不出来。 她们当然问不出来,因为这关系到一个人的尊严问题,而且另一个讲义气的好友,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那个人当然是骆扬帆事情才能成立,因为如果情况反过来,任何人都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出卖好友,讨爱妻的欢心。 事情发生在他们高二最后一个学期末,那天天气很热,觉得教室不舒服的武子风习惯性地又逃了课,跑到校外一个清静的角落里去睡觉。 就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阵混乱的声音将他吵醒,他勉强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伸了个懒腰,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这儿睡了一下午,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 「老大,你说拿这个伪君子怎么办?」远处传来一个有点儿耳熟的声音,这个声音旁边好像还有许多人,吵吵闹闹的。 「把这个模范生的衣服扒光,然后拍他裸照,到沁阳散发,我看他还拽不拽。」说话的正是几个月前被骆扬帆修理过的混混老大,他赶走了当初的小弟还不够,一心想要报仇,今天骆扬帆终于落到了他的手里,他怎么能不好好出一口气。 「咳咳……你……你们敢……」骆扬帆真的很恨自己一感冒便浑身无力的毛病,也恨自己为什么坚持来学校,结果在放学路上被他们堵到。 「唉呀,我好怕呀,学生会会长发火了。」小弟甲佯装发抖地大呼小叫,不时用黑乎乎的球鞋底踩踏着骆扬帆一向洁净的白色衬衫。 「还跟他哕嗦什么?还不快动手!」混混头目踢了小弟一脚。 「是。」小弟甲答道。 别的混混也兴奋地围了过来,想要尝一下羞辱学生会会长的感觉,混混头目手里拿着相机,已经对好了焦距,手也已经按在了快门上。 混混们粗鲁地扯开他的上衣,有人已经开始拉他的裤子,骆扬帆闭起了眼,他那时已经有了必要时和这些人同归于尽的打算。 「你越来越低级了,连这种把戏也玩?」慵懒地走了过来,武子风蔑视地看着这群乌合之众。 「武子风,这里没你的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混混头目说道。 而狼狈不甚的骆扬帆在看到武子风的一刹那,真有想死的冲动,自己最屈辱的时刻被仇家看到,真是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 「谁说我要管这件事?这个人刚好和我也有仇,我是来看他被扒光拍照的。」武子风蹲了下来,抬起骆扬帆的下颌。骆扬帆俊美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尘土,一双眼睛冒火地盯着他,不过最让他吃惊的是他此刻身上烫人的体温。 「你生病了?」 「这不关你的事……」仅仅是几个字,就已经耗尽了他身上的力气,扬帆拼命喘着气。 「可是这件事让我碰上了,就关我的事。」放开他的下颌,武子风猛然发动攻击,将周围的几个混混打倒,发觉上当的混混们围了上来,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结果当然是武子风大获全胜,骆扬帆也终于看到了真正的格斗高手长什么样子,从头到尾他甚至只用了一只左手。 「喂,你怎么样了?」打赢了的武子风,蹲下身来,扶起骆扬帆。 「没事……我只是感冒,吃了药就好了。」人人都会感冒,偏偏他的体质特殊,一发热便浑身无力到连苍蝇都打不死的地步,吃了退热药,过个十分钟左右就会好很多。 「我送你去医院。」武子风背起了骆扬帆。 「我……以……为你讨厌我……」 「我也一样,其实你的球打得不错,比我好。」武子风不得不承认在打球这一方面,骆扬帆略胜自己一筹。 从此以后,两个原本互相排斥,暗地里又惺惺相惜的男生,成了此生最好的朋友。 那天发生的事,自然也没有人肯提起,毕竟差点儿被人扒光衣服拍裸照本来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