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作(婚后)》 归国 从洛杉矶飞回国内旅程总是令人迷惑的,因为在整个十三个小时的飞行中,太阳丝毫不会落下。 时间就这样从一天跳到下一天,忽略了夜晚。 舷窗外艳阳高照,纵然可以拉下隔板,林嘉青依旧毫无困意;她叫来空姐,要了一份报纸,刚翻开,就看到内页里的自己。 漫天飘落的星雨从加尼夜歌剧院的穹顶落下,将整个舞台铺成璀璨的景色。 照片上,她手捧鲜花,独自站在舞台中央。 下面的内容是毫不吝啬的赞美:“黑天鹅”、“未加工钻石”等字眼频繁出现,甚至有评论说,她在摇篮时就被舞蹈的缪斯女神——忒耳普西科瑞亲吻过额头。 这样不遗余力地吹捧,也不知是源自对她实力的肯定,还是仅仅因为——那是她最后一次登台演出。 都说一个舞蹈演员一生会死两次——一次是当他们停止跳舞的时候,一次是他们生命终结的时候。 就在昨晚,林嘉青经历了她生命里第一次死亡。 当帘幕拉开,当灯光变亮,当观众从座位上跳起来欢呼、喝彩,当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响和人们经久不息的掌声充斥满整个大堂…… 她站在舞台上,优雅地鞠了一躬又一躬。 熟悉歌剧院的人都知道,这是惯例的,是舞者对舞台和观众永久地告别。 林嘉青今年二十四岁,眼看着就要二十五了。 在世界各大芭蕾舞赛事中,她这年龄几乎就是成人组的上限。 从七岁第一次穿上舞鞋的那天,林嘉青一半的时间在舞蹈室,她一半时间在演出或去演出的路上——尤其这两年,她几乎辗转遍世界各个舞台。 常年跳舞加上忙碌的演出日程,她落下一身劳损,尤其是腰部。 更关键的是,家人越来越紧的催促,一次次要求她回国——她不得不告别舞台。 她不可能跳一辈子的舞。 在这样的年龄,在最灿烂的时候隐退,不失为一种最佳地离场方式。 也算死得其所吧。 林嘉青合上报纸,继续闭眼发呆。 虽然是头等舱,她位置并不算宽阔——可能因为航空公司不算头等。她赶着回国,也没办法挑剔太多。 比高铁宽敞不了多少的座位,她的一双长腿怎么摆都不太舒服—— 她微微睁开眼睛,调整一下姿势,侧头,发现邻座的人正打量自己。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亚洲面孔,穿着宽松的帽衫,脸上罩着一只鸭舌帽,正拿着报纸打量她:“你就是报道上的……你就是Aurelie?” “嗯。”她不太热情地回应,连带着动了动显得懒洋洋的身体。 “没想到真的是你,我母亲非常喜欢你,经常拉着我去看你演出,没想到我竟能在舞台下遇到你。”小男生当即激动地开口。 “谢谢。”林嘉青笑笑。 大概是为了拉近距离,男生又问,“这么巧,你也去C市?” “……”这个问题,林嘉青当即愣住了,“不然呢?我……中途跳下去吃个鸡?” 对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尴尬地垂头,在鸭舌帽下咳了咳 :“你也玩吃鸡吗?” “偶尔。” “那你还玩别的游戏吗?” “……” 粉丝林嘉青也见过不少,眼前这位究竟算不算,她在心头存疑;不过反正睡不着,无聊浅眠倒不如和人聊聊天。 漫长的十个小时后,飞机终于落地。 十月的C市,已是深秋,天下着绵绵细雨,灰暗而压抑,与她离开洛杉矶时温和的华氏七十度的天气相去甚远。 林嘉青没穿外套,出了机舱就感到一阵凉意。 身旁人看到她哆嗦,下意识就要脱衣服,却发现夹克在上机前就被收到行李箱里。 “没想到还有点冷啊。”他做了个抱臂的动作缓解尴尬,又嘀咕,“下雨天可塞车了,也不知他们到了没有?”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一般,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讲。 出到等候厅时,他才挂断电话,重新看向林嘉青:“你住哪里?一会儿我司机就到了,你要不跟我一起吧,我先送你。” “不用。”林嘉青顿下脚步,“我老公已经到了。” 国际到底大厅里,散布着稀稀落落的接机人群。 他们或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目光不时地望向旅客通道;或打着横幅,候在通道出口,不住翘首—— 其中,侧身听电话的蒋承宇显得格外出众。 定制西装完美的垂坠感和讨人喜欢的剪裁完美地凸显了他的身体比例,白衬衫下他结实劲瘦的肌肉将布料饱满地撑起,衬得他高挑矫健,形如雕塑。 林嘉青从旅客通道出来,一眼就锁定他:“老公——” “老公?”旁边的小男生凌乱地站在原地,用了几秒确认自己没听错,“你……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咦?没有告诉你吗?”林嘉青,“我都结婚两年了。” 她说着,在对方复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那黑色的西装,勾住来人起胳膊:“等了很久了吧?” 不知是不是林嘉青错觉,她似乎听到蒋承宇哼了一声。 很快,他挂了电话,朝着仍凌乱原在旅客通道口的小男生一样瞥了一眼,转过身,“老公?我以为我只是来接你的交通工具呢?” “……”林嘉青。 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揶揄。 却也只装作听不懂,就这么笑岑岑地挽着他的手,跟着他一步步走向行李转盘,又一步步拖着行李往电梯走去。 等到电梯门关上,远处那道目光终于撤离,她才松开他的胳膊:“赶紧走吧。” 老公 车就在机场外不远处。 司机远远见着两人,连忙下车接过蒋承宇手中的行李。 透过降下的车窗,林嘉青看到副驾驶位上堆着一个大大的礼盒,上面——淡紫的康乃馨与香槟玫瑰拥簇在碎雪屑玉似的兔尾草和卡斯比亚中,中间或几朵怒放的卡萨布兰卡白百合,用银灰莎纸与雪青缎带扎裹成束。 前日演出一结束,林嘉青便订了回国的机票。所以这么赶,除了家人的催促,还因为蒋承宇奶奶的八十大寿就在今天。 很明显,礼物蒋承宇已经备好了,不需要她操心,只是那花—— “你这花送奶奶是不是太素了点?” “?” “喜庆的日子就该挑鲜艳些的颜色,况且老年人都喜欢大红大紫;你这花……” 林嘉青思考着恰当的词语,侧头正瞥到蒋承宇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放弃了:“不过奶奶这么疼你,你就是路边顺一捧野花,她也一样开心的。” 说着拉开车厢后座,坐了进去。 车里开着暖气。 林嘉青一坐进去,混身紧张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忍不住感慨了句:“还是车里暖和。” “呀,嘉青你怎么穿这么少?承宇没跟你说这两天降温——”司机谦叔见状连忙关上车窗,又把暖气上调了两度,只是瞥到蒋承宇的脸,后半句不免低了下去,连忙转换话题道,“嘉青啊,听说你上个月又拿奖啦,还是个国际大奖,可了不起了,恭喜啊。” “谦叔你也关注这些吗?”林嘉青笑,“其实也没有很厉害拉,B类赛事而已,厉害的年纪轻轻就已经在A类赛事展露头角了。” “我其实不太关注这些,什么B类A类我不懂,我知道那是世界规模的赛事,能拿奖就很厉害了。”谦叔缓缓发动车子,“老太太一会见到你不知道多高兴,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林嘉青点头,又问,“奶奶还好吗?” “好,好着呢。”谦叔,“前几天还让三小姐教会了她用手机刷新闻呢。结果学会了就在网上刷到表少爷和人打架的事,赶紧把人叫到跟前教育了一顿,那精神劲,好着呢,你可别替她老人家担心。” “打架?为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少年人意气而已。” …… 和老板蒋承宇不一样,司机谦叔是个多话的人。 林嘉青随便一问,就把事情都交代了,绘声绘色的,听得林嘉青也不犯困了,又问她蒋家近来的新鲜事—— 谦叔于是把近来觉得有趣的事都说了一遍。 两人就这么热络地聊着。一直到某红灯路口,谦叔才缓下来喝了口水。 刚拧上瓶盖,却听身后传来“啪”轻响—— 是蒋承宇把文件合上了:“Sandy上个月下了四个狗崽。” “?”谦叔被这没头没脑地一句整不会了。 “家里的事你不是都汇报了一遍吗,Sandy上个月下了四个狗崽,你怎么不说?”蒋承宇抬眸,通过后视镜对上他的目光。 “……”谦叔一下子沉默了。 跟蒋承宇这么久了,看脸色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 蒋承宇明显不太高兴,虽然他也搞不清楚他这不高兴是为何——可能是嫌他聒噪吧——反正别继续找他的不快就对了。 “坐这么久飞机很累吧?你看我,还拉着你说了这么多废话。”谦叔咳了咳,转头看了眼林嘉青,“嘉青啊,困了就歇会儿吧,你谦叔我这车开得稳着呢。” 他说完安静开车,再没八卦一句话。 林嘉青并不困,但明显感到车里气氛的变化,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在心头暗骂了蒋承宇一句,摆什么谱呢。 在车上看卷宗,也不嫌头晕? 她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去瞥他。 车外阴沉的天气让车内光线晦暗不明,身边的男人脸隐匿在这光线中,眉头微皱,下唇紧抿——但依旧是英俊的。 她盯着镜子里的人,自己都有些恍惚,同这么一个人居然已经结婚两年了。 两年前,林氏某执行董事因洗钱被抓,大量投资者撤资,客户纷纷终止合同,导致林氏股价严重下跌—— 紧要关头,家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联姻。 作为家里的女儿,林嘉青往上还有一个哥哥,二十二岁前,她没分担过家里一分责任。 那时家里对她最大的指望,就是在日后她能在家族企业中做一些相对轻松工作:在某些重要活动、会议、庆典、慈善活动等场合露露面。 但随着年纪渐大,她也知道,如有必要,她还有其它的责任,比如——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的婚姻。 她一直知道,她很有可能会被安排一个配偶—— 危机只是让一切来得比预想中更早而已,她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她联姻的对象——蒋氏蒋家二公子,蒋承宇。 作为C市最有影响力的集团之一,蒋氏实际上比林氏还要强大;还要繁盛。 蒋家一直雄心勃勃,努力争取最好的关系和最强大的家庭来产生最好的继承人—— 一旦两家联姻,林家不再需要出售他们的企业或宣布破产,因为蒋氏集团将帮助他们处理所有这些损失。 就像外界评论的一样,这不是一场婚姻,而是一个互利的合作,联合两个有影响力的家庭,捆绑两大集团。 这样的前提下,没有人在意,蒋承宇比林嘉青小。 “他比我都还小六个月呢!” “都说男性别心理年纪比女性平均小两岁,这样算来,他岂不是小我近三岁,会不会幼稚了点?” “就算联姻,蒋家不是还有个大哥吗?做大哥的还没结婚呢,为什么安排我和蒋承宇结婚?” 巴黎演出回来,得知结婚的对象后,林嘉青第一时间表达了她的不满。 “你看你说什么胡话?他家老大没结婚跟老二有什么相关,这都什么年代了?”林母劝她,“再说,年纪小点有什么关系嘛,你们年纪相仿不是更有共同话题吗?” “可是——”林嘉青还想据理力争。 转头却见自己“未婚夫”就这么隔着半个篮球场地距离,坐在餐厅另一头,就那么直直看她。 事实上,蒋承宇的表现,比他年龄要稍微成熟一些。 “我哥已经有心上人了,和你结婚的对象只能是我。”事后,他另外约她,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你要是有不满,不妨提出来,只要不拿年纪说事,都可以商量看看。” 她当即试探地问了一句:“结婚后,我可以继续跳舞吗?” 他沉默一阵:“当然。” “……你想清楚,我可是会满世界参加演出和比赛的。”她不太敢相信,又补充。 “只要你愿意。”他面不改色地承诺。 她怕他改口,连忙点头:“成交!” 就这样,他们达成婚姻的协议,并举行了婚礼。 婚后,他履行承诺,给了她绝对的自由—— 现在,她完成了她的理想。 是时候履行妻子的义务了。 贺寿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安静的沉默中,目的地很快到了。 老太太八十大寿,蒋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林嘉青挽着蒋承宇地手刚出电梯,宾客中一位眼尖的女士就发现了他们,“哟,这不是我们的舞蹈明星吗?” “孙媳妇儿来啦?”蒋老太太听到声响,把手中的杯子丢掉一边。 众人瞬间让出一条道。 林嘉青拉着蒋承宇快步上前,等到了来太太跟前,这才蹲下身喊了声:“奶奶——” “可算回来啦。”老太太拉起她的手,“听说你又拿金牌啦?” “……”林嘉青,“奶奶,我拿的是金奖,不是金牌。” “怎么,不一样吗?” “……”她还在想要怎么简单的解释。 旁边的蒋承宇已经先开口了:“金奖是金奖,金牌是金牌,她又不是奥运选手” 说完,把礼物递了上去。 林嘉青偷偷看了一样,和往年一样,毫无新意,又是玉器摆件。之前那束鲜花倒是不见了,不知是他忘拿了,还是被她吐槽所以改主意了。 她连忙又帮他补充了一句:“祝奶奶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作为家族企业的管理参与者,宴会上,蒋承宇被分配到一边,而林嘉青被分配到另一边。 蒋承宇那桌都是商人、政客,整晚都在谈论时事和商务,吃个饭都不得轻松。 林嘉青同样如此,对一桌长辈笑了整个晚上,重复阐述无数次这两年在国外的生活,离席时,脸都快僵掉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分坐在宽敞的后座两侧,默契地都没说话。 “到了。”谦叔提醒。 林嘉青这才从小盹中清醒,睁开眼睛,跟着蒋承宇下车。 漫悦湾的大平层,是两人结婚后重新置办的新房。 林嘉青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要不是蒋承宇按下按钮,她都快忘了具体楼层。 “你平常都住在这边?”当客厅的灯光亮起,林嘉青看着玄关处收纳规整的、蒋承宇的东西,忍不住问。 “不然呢?上一次回家,奶奶看着我,让我给你打了半个小时的视频你忘了?” “……”也不是只有这两个选项啊,你还可以在别处金屋藏娇不是吗? 不过这话林嘉青没说。 卧室还是原来的卧室,无甚变化。 她离开两年,它看起来依旧一副有人居住的样子,壁橱里、抽屉里都还和她走时一样,一尘不染,浴室里放着干净的毛巾,洗浴用品都是她惯用的品牌——崭新的。 熟悉的环境下,她放松下来,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彻底清洗了自己—— 等她出来时,蒋承宇正揉着额头,疲惫地仰躺在办公椅上,不知在醒酒,还是在头疼公事。 “你可以去洗澡了。”林嘉青提醒蒋承宇。 浴室残余的蒸汽涌出来,把她缥缈地框住,像画一样。 她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本身又像猫咪一样犯懒讨厌光,皮肤是未被紫外线长期摧残过的白皙透亮,在水珠的映衬下嫩得仿佛能掐出水。 她湿漉漉的头发漂亮地卷在背后,那具和容貌一样姣好的躯体包裹在松垮垮地浴袍之中,隐约透出诱惑的曲线。 蒋承宇看着林嘉青,眼中的疲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黯沉的欲望。 林嘉青别开眼,脸上泛起微红。 纵然他们的婚姻没什么感情基础,但夫妻生活还是有的。 结婚之初,母亲就告诉她,不要搞什么分床睡—— 一来,他们林家是弱势的一方,她要拿着架子,那就是不给人蒋家面子。二来社会普遍对男性更宽容,男人可以在外面逢场作戏,女人却不好搞出什么绯闻。 她要不想守活寡,最好别自作聪明。 她觉得挺有道理,毕竟婚都结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就算以后离婚,难道要留着贞操给下一任吗? 于是,婚礼当晚,看着新居卧室里的大床,她主动开口,问他睡哪边。 他有一瞬的愣住,用一种黯沉的,就像现在这般的目光盯着她,你确定? 她不太自地垂眼,又故作老道,当然,我们是夫妻。 然后,他关了灯。 黑灯瞎火下,什么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闷骚(H) 单手扯下领带,蒋承宇起身朝着林嘉青走去。 接下来地流程林嘉青很熟悉,却还是觉得略微有些难为情,伸手摸到旁边一排灯,通通关掉。 黑暗中,蒋承宇将她压到床上。 他抓住她的臀部,把他们的身体压在一起,炙热的大掌包着她,煽情地摩擦。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她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灼热,沿着她的身体线条缓缓移动,抚摸过她的臀部,后腰,脊柱……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一点点传递过来,她忍不住把头贴在他肩膀上,轻轻吐了口气。 他抬起手,抓住她的后脑勺,低头,攫住她的唇。 蒋承宇的嘴唇是温暖的,就像贴在她身上的手掌。 他尝起来有残存的酒精味道,还有淡淡的烟味,所有这一切都在林嘉青反应过来的一秒钟内被大脑记录下来 身上人慢条斯理地吻着她,吸吮,然后分离。 以交媾为目的的吻没有什么感情的传达,但偏偏他的吻技极好,就在她忘情地伸出舌头,卷上他的舌头时,他又松开了她,拉开了些许距离去看她。 寂静的黑暗包围着整个卧室。 林嘉青睁眼,目光猝不及防地与蒋承宇相对。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相交,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在诧异她的反应。 她的嘴唇还微微的张着,她也觉得刚才有些太热情了,可明明是他先主动的,她还不能回应吗? 她有些羞恼,别开头:“你到底做不做?” 他顺势次低头,咬住她的肩颈,在她耳边吐气:“你急什么?” 他重新压住她。胯间鼓起的一团隔着衣服抵在她腿缝处,蓄势待发且分量十足。 但他没有急躁。 他缓缓的,一点点扯开她浴袍的绳子—— 月色从窗外涌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当她浴袍大敞,整具身躯都裸露出来;他终于探下头去,在她身上肆意抚摸,舔舐。 他用亲过她唇瓣的唇去吻她的身体,舌尖灵活地舔过她脖颈,她锁骨,柔软的胸脯,纤细的腰腹……又辗转流连在他乳首之间。 手则伸到他双腿间,把她内裤扯下,顺着白嫩的腿根一点点往上,摩挲着她滑腻的软肉,摸索到蜜液渗出的地方,浅浅插了进去。 他修剪适宜的指甲翻弄着敏感的入口, 中指和无名指一并进入湿滑的腔道,撑开迭在一起的柔嫩内壁,缓慢搅动。 他活的指尖像是带了火一般,轻易地就点燃了她身体内部的引线。 上次做爱是半年前的事了。 她在巴黎演出,他正好出差。 演出后的她根本没有力气应付他,想着第二日还有安排,不住催促他草草了事。 如今,渴了半年的身体哪里禁得起这般撩拨。 血液受到指引,全都向下汇聚。 久未被抚慰的敏感部位淌出汩汩爱液,顺着他手指流出来,随着抽送发出黏糊糊的声响。 内心深处的空虚感被勾了出来,没一会儿,林嘉青就缩在蒋承宇身下颤抖起来。 “你快点……” “快点什么?” “……” 每次都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是她主动的,往后每一次,他都要在床间都得逼她说些面红耳赤的话才肯罢休。 真的是闷骚。 林嘉青在心头骂蒋承宇。 但下身的空虚感实在太挠人了,她的身体先于内心一步臣服示弱,伸手摸向床头柜,将套套塞到他手中。 套套的包装被拆开,套在了蒋承宇身下;他掐着林嘉青的腰窝,顶开入口就往里送。 虽有刚才的手指作为扩张,她里面还是很紧,他进去一半,就被紧紧箍住。 好涨。 脉动的青筋和穴肉扣得严丝合缝,林嘉青喘息着,感觉内壁里的褶皱全都被撑开。 她本就微微离床的上身一下子弹起,推着蒋承宇的胸膛,试图阻止他下一步动作。 因为紧张而夹紧的双腿和突然改变的姿势让蒋承宇闷哼了一声,咬牙道:“放松。” “又不是没吃过。”他托起饱满的臀瓣,试图帮助她把自己整根吞吃进去,“你可以吞下的。” 说着,带了点力按下去。 她顿时眉头紧皱:“啊……” “……”他无奈地看着身下人,只好妥协,让性器退出了些,先在浅处摩擦,等到对方呼吸恢复平稳,才往更深处推,到推不动又退出—— 如此反复,直至整根埋入;她下身不适的饱胀,早变成快慰的酸爽,挺腰配合着他的动作,花穴不受控制的吞吐。 他捏着她饱满的臀肉,当即不再客气,大开大合地操弄起来。 他的性器不住进出于她体内,捣着她最为敏感的内壁摩擦,每一下撞击都碾过之前的位置进到更深的地方。 她下腹部被撑得满满的。混着酥麻感从交合处生出来,沿着神经在周身扩散,像烟花一般炸裂开来。 汹涌的快感下,她弓起身子,想要挪开却又渴望其深入;喉咙间亦不自觉地漏出些呻吟来:“蒋承宇……” “怎么现在不叫老公了?”他戏谑地开口,似乎要开始算机场那笔账。 “……”她连忙咬住嘴唇。 他见状哼笑了一声,低头一口含住她敏感的乳首,连牙齿都用上了,舌头碾着她敏感的茱萸,一遍又一遍的舔弄。 “哈…别……”林嘉青很快便受不了了,小幅度扭动着,借这种几乎可以忽略的小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抗议,“…别那样…舔…” 但身体给出的反应却是喜欢的。 “别舔?”蒋承宇松开嘴抬头看着他,嘴角牵出一条银丝,“那你兴奋什么?都挺起来了。” 又把手从她胸口缓慢地贴着他的皮肤一寸寸下移,摸到两人交合的地方,故意拉长了声音:“下面也一样。” 他的手就这样停在哪里,修长的手指按压着她充血地花核,有一下每一下地拨弄着。 身上好几处的刺激,迭加一起将快感无限放大。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很快,她便抓紧了蒋承宇的胳膊,痉挛着,双臀连同大腿肌肉都因为快感紧绷着不住抖动。 “这么快?”细微的颤抖顺着胳膊传过来,她内壁有节律地收缩,将被包在其中的硬物裹紧,吸得他差点缴械投降。 他松开咬在她的茱萸上的唇,咬牙硬撑过那让他头皮发麻地快感,这才按着她的腰继续缓缓抽动。 她高潮后的穴肉敏感无比,细细密密吸吮着入侵之物,稍一被插得狠了,便不住哆嗦,连腿根都跟着打颤。 不受控的呻吟不住从她喉咙里滚落,细细软软,蛛丝般绕在他颈边。 他终究没撑太久,在又坚持了数十下后,埋头在她脖颈间,喘息着射了出来。 采访 第二日,林嘉青醒来,房内只有她一人。 天光大亮,身旁没有蒋承宇的踪影,就连被窝都只剩自己这一侧有着温度。 她缓缓爬起身,四肢像被车碾过一般,昨晚蒋承宇就像存了些要折磨她似的,折腾到半夜。 她揉了揉酸软的肌肉,好久才缓过劲,拿起手机,出了卧室。 位于三十三层的大平层,玻璃窗是整面墙,可俯瞰半个市中心,景色非常壮观。 林嘉青并不太感冒。 当初两人选婚房时,她忙着筹备比赛,设计方面都是蒋承宇在把关。 柔和的灰色地砖、深色的木制餐厨柜、白色墙面、黑色沙发……整个设计非常现代,同时也显得冰冷,沉闷。 林嘉青第一次进到房间时险些惊呆了,这玩意儿也能叫家? 她从家里搬了一堆东西,又购置了不少软装,试图装点。 但那些色彩鲜艳、跳脱的挂画,那些稀奇古怪雕塑、摆件和房子风格实在不搭—— 一直到她婚假结束,她都没想好那些东西到底要摆在哪里,干脆一股脑全部收在书房——现在却被分散放到了各个角落。 两年不见,那些角落还添加了别的新的饰品,突兀竟然也变得融合了。 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纵然睡了近十个小时,林嘉青依旧觉得困倦,在客厅驻足了一会便渡步进入厨房。 她取了个杯子,伸手去向橱柜,想要冲杯咖啡——忽然又皱起了眉头,意识到她还没来得及购物。 蒋承宇是不喝咖啡的。 她刚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咖啡机就是个摆设。她之前倒是买了些咖啡豆,不过现在应该全都过期了。 喝水吧。 林嘉青打开冰箱,取了瓶气泡水,瓶盖怎么都拧不开。 蒋承宇买的这什么破牌子啊,这也太紧了。 她咬牙,更用力的拧。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有没有可能这个不是用拧开的。” 她转头,只见蒋承宇不知何时站到了厨房门口。 “给我。”他接过她手中汽泡水,像是演示一般,在她面前缓缓推起铝盖上面的圆形拉环,然后一拔,瓶盖就开了。 “……”林嘉青接过他重新递回来地水,“有没有可能,这个设计挺脑残的。” 蒋承宇没再接话,打开冰箱,重新拿了一瓶水,打开,灌下。 他可能刚刚完成晨跑。 灰色的T恤被汗水湿透,隐隐透出结实肌肉线条;黑色短裤露出运动后充血的肌肉,汗珠挂在上面,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那画面,一点不逊于那些流量小鲜肉。 她想起昨天晚上,她手放在他结实的肌肉上面的触感,脸不由地微微发烫。 “你在看什么?”他低头,注意到她的视线。 “没有。”她掩饰的转向窗外,“看风景。” 明明昨晚才上过床,现在又好像陌生人一般。 林嘉青端着水杯默默喝水,忽然听到外面客厅传来一阵响动。 两个阿姨正拎着几大袋东西从保姆专用电梯上来,见到她,点点头,然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其中一个人将食材拎进厨房,挑出部分食材门别类地放入冰箱,然后把剩下部分拿到洗碗台出清理备用;另一人将袋子里的鲜花取出,布置于房间各处,并不住调整摆放位置…… 林嘉青当即不解地转头看向蒋承宇:“这是做什么?” 她和蒋承宇都不太喜欢家里有外人出入。 结婚以来,两位家政阿姨一直都是换着上班,并尽量挑在夫妇二人都不在家的时间段上门做清洁、收纳。 如今这样大阵仗,林嘉青还是第一次见:“我知道我出去得有些久了……也不用这么隆重地欢迎我回来吧?” 蒋承宇颇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今天有一个采访,你是不是忘了?” 蒋承宇提醒,林嘉青这才想起,昨天在饭桌上,蒋承宇母亲和她提了一嘴的,采访的事。 最近有家商业杂志想要采访蒋承宇,正好主编得知她回国了,想连同她一起采访,为他们夫妻拍一组宣传照片。 不知是不是财富到了一定阶段,人就会变得特别看重名誉。 这几年,蒋家格外热衷这种在媒体面前立人设的行为,家里的所有成员几乎都被采访了遍。 尽管蒋承宇毕业后,并没有在蒋氏集团担任重要职位,而是选择成为一名律师;但他到底是蒋家二公子,而且近年来,他也参与解决不少集团项目和官司。 蒋母于是替他做决定,答应下来这次的采访,并把她林嘉青也一并算上—— 她选在采访前一天才临时通知她,根本都没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吃过早饭,林嘉青便一头扎进衣帽间。 她用半个小时挑选衣服,用一个小时化妆,又用近半个小时,把不知收在哪个抽屉的婚戒找出来…… 一通忙完,拍摄的队伍就已经到了。 一众人把客厅布置成明亮布景,蒋承宇坐在客厅沙发上陪记者聊天。 他不时地笑着,看上去比平时谦逊、亲和了许多,频频朝着镜头点头示意。 中厨间里两位阿姨忙碌地准备着午餐,林嘉青则站在旁边开放式的西厨间里,一边看着客厅里蒋承宇表演,一边漫不经心地拌着沙拉。 “没想到蒋太太您竟然亲自下厨” 休息的空档,制作人满面笑容地走近。 蒋太太,每次听到这样的称呼,林嘉青都不太高兴,她好歹也是知名国际的舞者,怎么没有人用她的姓氏称呼蒋承宇呢? 女人结婚真是吃亏,要冠上别人的姓氏不说,就算十月怀胎辛苦生了孩子,也是跟人家姓,真是一点意思都没。 不过这些想法,林嘉青可不会展露出来。 “见笑了,我也只是做两个凉菜而已,顺便向阿姨偷一下师——”她说着顺势望了望玻璃滑门后忙碌的两人,又笑,“这两年我在国内的时间少,也没尽多少妻子的职责,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亲手为自己老公做一桌菜。” 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但还是强撑着笑意,从容的应对着制作人。 制作人也是个厉害地角色,一脸诚恳地恭维:“蒋先生有你这样的太太真是幸福。” “对了,关于蒋先生工作部分的采访我们也做的差不多了,后面我们还想问几个生活方面的问题,也包括婚姻上的,你们一直是圈内的模范夫妻,不知你能否赏脸一起呢。” 终于不用拌这堆鬼东西了。 林嘉青当即放下手中的沙拉碗,摘下围裙道:“当然。” 林嘉青走过去坐到蒋承宇旁边。 结婚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蒋承宇一起接受采访。 作为一个舞蹈演员,她已经为杂志和电视专题片拍摄了许多年的照片,这种场合早已经习惯了。 她以一种亲密的姿势挨着蒋承宇坐下,手顺势放在他大腿上。 她放上去的时候,她分明感觉身边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还是顺势将她的手拿起来,扣在手里。 拍摄一开始进行得非常顺利。 即使林嘉青没有准备,这些问题也是可以预测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决定结婚?婚后有没有什么矛盾?什么时候决定要孩子? 编嘛,当然是怎么好听怎么来? 她成了回答问题地主角,每次记者一说完问题,她就开始她的“演讲”;蒋承宇也不和她争—— 但记者却不太满意这样的谈话,开始将视线停驻蒋承宇身上,开始更多地问他一些问题。 比如他对于自己妻子职业的看法,休假时喜欢怎样的形式陪她放松,陪她做过多少她想做的事…… 这些问题一个个都是坑。 因为在这两年里,在林嘉青被采访时,她已经编撰过一组答案了。那些报道,蒋承宇肯定没时间,也没兴趣看。 他要是说错了,那就妥妥的打脸。 林嘉青急了,只能暗搓搓地在蒋承宇手心写答案。 好不容易送走拍摄队伍,她将手从蒋承宇指间抽了出来,手心全都是汗:“还好你都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什么?” “我给你的暗示啊。”林嘉青,“我可是一直在你掌心写字呢。” 蒋承宇默了两秒:“我还以为你尴尬到扣手呢。” “……”林嘉青,“那你怎么都回答上来的,全靠猜?” 蒋承宇微微挑眉:“我们是两年前才结婚,又不是两年前才认识,难道你觉得我对你一点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吗?” 林嘉青这才想起,是啊,她和蒋承宇可以说打小就认识了。 冤家 林嘉青十岁的时候,为了报考市舞蹈附中的事,和父母爆发了有生以来最强烈的争执。 她一气之下放出狠话,说他们要是不同意,她就离家出走。 最恨人威胁的林父闻言,当即暴跳如雷,叫她滚,赶紧滚—— 林母温言相劝,好不容易才想出个折中的办法:把林嘉青送去城郊的农庄生活一段时间,让她好好体验下什么叫社会的毒打、生活的艰辛。 汽车隆隆发动,载着林嘉青一路出城。 临近目的地,田野伴着隐约的群山一点点出现视野之中。 不是电影中见惯的农场模样,也没有连绵的白色栅栏和骑马的西部牛仔——只有空旷得见不到一个人影的道路,贯穿于无际的田野之中。 林嘉青瘫坐在汽车后座座椅上,看着四周一望的绿色,仿佛看到世界末日正缓缓降临。 如果让司机在这里停车,她找个借口逃跑的概率有多大? 如果逃跑成功,拦下经过的汽车,说服对方送自己回家的概率又有多大? 她这样拒绝合作,回到家里,父母会不会重新把她扔到大街上? ………… 她就这么乱糟糟的想着。 脑中自己的形象英勇无比,瘫在座位上的身躯却怂得一逼—— 一直到目的地,她都没敢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只能眼看着汽车驶入布满石块和杂草的小道,缓缓地停在挂着某生态农庄的木质牌匾面前。 “到了。”司机停下车,把行李从后备箱中取出,拉着箱子开始带路。 林嘉青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走着。 没走两步,只见不远处一小院的篱笆门打开,一个鬓角花白,步履略显蹒跚的老妇人兴奋地叫了一声“嘉青”,挥着手便朝她走来 那是林家的老佣人——张奶奶。 张奶奶曾带大林嘉青爸爸,又带大林嘉青和她哥哥,可惜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在林嘉青六岁的时候退休了。 林嘉青被送农庄那阵,张奶奶儿子正负责农庄的打理,于是她也在农庄上帮忙。 “嘉青啊,你真的的来啦?你妈妈跟我说你要来时,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真来了,奶奶我可开心坏了。”张奶奶见到林嘉青,开心地问候她的到来,并问起她家人的近况。 林嘉青敷衍地回应着。 张奶奶看出了她的不高兴:“这里是无聊了一点,奶奶会陪着你啊,再说了,你还有小伙伴呢。” 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 林嘉青抬头,这才发现院子门口还站了一个男孩。 小伙伴? 林嘉青一开始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还以为是张奶奶的孙子或孙女呢。 接下来的日子无异于坐牢。 这种时候,如果能够有一个熟悉这片乡土的小伙伴,带她在这里找到新的乐趣,也不失为一件令人振奋的事。 可惜当她定睛细看时,她发现—— 男孩皮肤白皙,一头黑色半长发,整齐光亮;身穿米色V领针织衫与深褐色西装短裤——怎么看怎么像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她刚燃起来的期望就这么落空了,顿时没好气的开口:“谁要小伙伴?” 又不屑地轻哼:“还没我高呢,小屁孩。” 林嘉青说完,从司机手中猛地拉过两个行李箱,大步就往院中走去。 母亲还是心疼她的,临走前,让佣人把她想到的,能打包的东西通通都给她打包带上了—— 满满的两个行李箱箱,又高又沉。 林嘉青刚拉过就后悔了,可她刚鄙视完别人是小屁孩,怎么都得表现一把?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拉。 路过院子门槛时,“小少爷”看着她,问了一句:“拿得动吗?” 大概是听到了她之前的轻哼,他的语气有些倨傲,嘴角微微上挑着,眼中分明写着:收回你刚才的话,我就帮你。 “我当然拿得动。”林嘉青倔脾气上来,毫不客气地回应。 她一手一个行李箱,弓着身子开始蓄力,想要一下子跨过门槛。 然后,一个没站稳,她“啪”地一下摔倒了。 摔了个狗吃屎。 这就是林嘉青和蒋承宇的初见。 林嘉青一开始就出师不利,因着迁怒,后面对蒋承宇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张奶奶告诉林嘉青,农庄本来就是蒋、林两家一起搞的,蒋承宇也算半个小主人,又说蒋承宇因为是因为身体原因,需要休养才过来的,让林嘉青对蒋承宇态度好些。 林嘉青却表示不能理解。 在她看来,农庄两层楼高的木质房子,加上院子,也没有家里一般大;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麦田只剩山丘;风一吹过,空气里都都是粪便的臭味。 这样一个绿色的监狱,她不理解蒋承宇为什么要选这里休养。 她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更加不愿意再搭理他了。 功德 可农庄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 林嘉青去的时候正好是暑假:收稻子,栽晚稻,收麦子,收花生……庄上的人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农活。 除了张奶奶,她想找个说话的人都难,实在憋不住时,也找蒋承宇搭过几次腔。 第一次,是蒋承宇在院子晒太阳。 她想起张奶奶所说的“休养”,犹豫地凑过去:“诶,你到底是有什么病啊?” 蒋承宇转头瞪她。 他蹙起的眉眼中流露出克制的怒气,似乎要不是碍于教养,反过来就要同样问候她。 林嘉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歧义。 但对方眼神实在不礼貌,她也懒得解释,搭讪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是两人一起看电视。 林嘉青想看的节目和蒋承宇不一样,张奶奶却把遥控器给了蒋承宇。 林嘉青不乐意,就要夺回遥控器,张奶奶却拉住她:“他比你小呢,你让着一下。” 她于是转头仔细打量了一遍蒋承宇:“你比我小啊?那就是弟弟咯。这样,你叫一声姐姐,我就不跟你争。” 谁知蒋承宇直接把遥控器递还给了她。 “姐姐?”他看着她放在茶几上的语文课本,“你今年四年级,我已经五年级了。我叫你姐姐,你好意思吗?” 一句话,气得林嘉青差点跳脚。 第三次,是为了捡来的猫。 农庄无聊,林嘉青没事就去院子外瞎晃悠,有天在田间发现一只瘸了脚的小猫。 她把猫捡了回去,给小猫洗了澡,包扎了伤口,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 两周后小猫的腿伤终于好了,身子肥了,毛也油亮了,张奶奶却提议,让把猫放了。 只是因为——小猫伤好后,满院蹦跶,把蒋承宇养的花给踩翻了。 蒋承宇自从来庄子上后,也没有太多的爱好,每天除了看书,就是侍弄他在后院挖来的几株野花。 小猫扑蛾子时,一个猛窜就把蒋承宇的花打翻了两盆。 张奶奶眼见小畜生已经能活蹦乱跳了,提议林嘉青放生回田间,让它继续抓田鼠。 无聊的林嘉青好不容易找了“玩伴”,哪里肯同意。 张奶奶没办法,只好又找来一只笼子,让林嘉青以后把猫放笼子里养—— 可小猫野惯了,一放进笼子就叫个不停;林嘉青迫于无奈只能出面同蒋承宇交涉。 “猫是喜欢自由的动物,活泼好动,把它们关在笼子里,它们会难受的,还是散养比较好。”林嘉青,“你看,你的花不一样,它们既不会动,也没有意识——我们大可以换个思路,把花装笼子里,这样就不怕猫踩到它们啦。” 夏天阳光充足,笼子稀疏的栏杆一点不影响采光;正好蒋承宇的花也小株,笼子完全摆得下。 林嘉青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帮蒋承宇把花搬进了笼子里。 蒋承宇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叫来张奶奶,同她要了一串大蒜。 当晚,蒋承宇把大蒜全部捣碎,用蒜泥围着花盆铺了一圈。 小猫讨厌大蒜辛辣的味道,此后见着那几盆花便绕道走。 蒋承宇用智慧轻易地帮林嘉青解决了难题。 按说林嘉青应该感谢他,可自那天起,林嘉青看蒋承宇却越发地不爽了—— 大概是因为蒋承宇的态度。 他明明没做什么,却比她绞尽脑汁更管用。 他明明比她小,可他看起来随随便便就能赢了她。 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带着某种得意、倨傲,他那双深棕色眼睛再漂亮也掩盖不了这一点—— 胜负欲上来了,林嘉青总忍不住暗自同其较劲。 他弹钢琴,她就故意在旁边彪高音。 他帮张奶奶干农活,她就比他帮得更卖力—— 他家里给他送来一匹小矮马解闷,她也闹着让家里把自己的小Pony送来,非要骑在马上和他比比谁跑得快—— 可蒋承宇根本懒得和她比,也不用和她比。 她搜肠刮肚回忆起来的脑筋急转弯,他轻轻松就给出了答案; 她故意在晚上听恐怖故事,他面不改色,她自己却被吓进了被窝; 就连在吃饭上面,他都能比她多吃半碗—— 她赢过他吗?基本上没有。 除了一次,她用激将法,逼得他和她比赛转圈。 她仗着从小学芭蕾的优势,轻轻松松转了二十圈;他却很勉强,十圈下来脸色煞白,当场就晕了。 据张奶奶说,蒋承宇是病愈过去休养的。 他倒下那刻,林嘉青吓傻了,大叫着,赶忙出去找人—— 所幸蒋承宇没一会儿又醒了,没什么大碍,也没有告她的状。 但她还是却觉得愧疚,又隐约觉得他抓住了把柄—— 接些来的整个假期都小心翼翼,蒋承宇说东,她再不敢说西。 好不容易赢了他一次,依旧窝囊无比。 那个时候,要问林嘉青最讨厌谁;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蒋承宇。 谁曾想,十多年过去后,她竟然和他成了夫妻;还言笑晏晏地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亲密地十指相扣—— 被拍成照片,定格在杂志内页里。 “这照片拍得真好。”林家大宅里,林妈妈看着蒋妈妈分享在家庭群里照片,“比你们当初的婚纱照还好看些。” 婚纱照是什么样子的? 林嘉青还在冥思苦想,林妈妈又转了话题:“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林嘉青。 “缺了点……”林妈妈,“这房子这么大,就你们两个人住,太空了,你不觉得吗?” “怎么了?你前几天去拍卖会,拍的东西太多了?准备赞助我们两件?”林嘉青故意装听不懂。 “滚蛋,我不是说这个。”林妈妈,“我是说,你现在也回国了,你们也该计划下要孩子的事了,你们结婚也有两年了。” “……”林嘉青。 结婚虽已经两年,但要论她和蒋承宇上床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那么几次?这也能催? 至于孩子?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可饶了她吧。 林嘉青低头喝茶,不再搭腔。 林妈妈兀自掰算着,半晌:“周末我去寺庙,你跟我一起去吧。” “干嘛?” “吃斋,顺便求佛主保佑你们早点给我生个外孙。” 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 林嘉青虽不情愿,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到周末,只好跟母亲一起来到寺庙。 这座建在市内的 “法喜寺”面积不大,只是搭了个景区的边。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自然没有游客,来来往往的除了庙里的僧人,大多是真心礼佛的善男信女。 林嘉青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蒋承宇:“你不是最讨厌吃素吗,为什么要答应我妈来吃斋?” 他不应该推说他很忙吗 ?这样她才能打着陪他的理由,推掉这该死的行程。 一大早起床,连爬了半个小时的山,林嘉青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怨气,气喘吁吁地质问身边人。 蒋承宇倒是一脸轻松:“吃斋和吃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林嘉青。 蒋承宇默了一会儿:“吃斋可以积功德。” “……” 听听,这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律师该说出来的话吗? 林嘉青:“手机给我。” 说着也不待蒋承宇反应,夺过他的手机,一阵捣鼓。 蒋承宇接回手机时,他的手机屏幕已经变成了黑色,居中是一个大大的木鱼。 林嘉青:“我给你下了个APP,以后你也不用这么麻烦了,敲这个就可以积功德。” 凶吉 烧香、跪拜,点灯、祈福。 像往年一样走完流程后,林妈妈又给林嘉青拿来一个签筒。 想到上次的谈话,林嘉青认命的跪倒蒲团上,磕了三个头,又双手捧起签筒,哗啦哗啦一顿摇,最后啪嗒掉出两根签。 “两只不作数的,重新摇。”林妈妈。 林嘉青只好将签又放了回去,林妈妈问过旁边的小师傅,又取来一个签筒递给蒋承宇。 蒋承宇:“我就不用了吧。” 他实在没什么可求的。 林妈妈看出来了,还是把签筒塞给他:“就是看看运势,别想那么多。” 蒋承宇在林嘉青旁边跪下,摇动签筒。 当竹签从签筒里掉出来时,林嘉青的签也摇出来了—— 她捡起看了一眼,递给他,让他一起拿着去找旁边的师傅解签文。 “求什么?”师傅问。 “……”求什么?蒋承宇语塞。 林妈妈知道现在说子嗣太着急了,接口道:“夫妻和睦。” “第七签 甲庚 仙风道骨本天生,又遇仙宗为主盟;……”师傅这才接过蒋承宇手中签,翻着书开始解签。 林嘉青听不懂,又想去洗手间:“你们先听着,我一会儿过来。” “所以签文怎么说来着?”再回来时,林嘉青问。 “没怎么说。中和一下算是不好不坏吧。”蒋承宇。 “什么叫中和一下?”林嘉青不解。 “一只大吉,一只大凶。”蒋承宇,“反正求的都是同一件事,中和一下也就是不好不坏。” “……”还能这么中和的?林嘉青,“哪只是大吉,哪只是大凶?” 蒋承宇却没有再说,一副并不相信的模样。 林嘉青回忆起刚才师傅的话,用她朴素的语文研究了一番,蒋承宇那只签应该是大吉,反推过来——自己的签是大凶。 算了,那就中和一下吧。 就像蒋承宇说的,反正都她和他是问的都是一个问题,难道还能有两种结果? 反正这种东西,她从来都是只捡好的信。 林嘉青顿时不再纠结。 大殿出来,三人去旁边斋堂吃斋。 斋堂进门左手边是女士坐,右边是男士;两边第一排均为庙里的师傅的座位。 林嘉青干一落座,师傅便领着大家一起念诵桌上的经词。 林嘉青跟着林妈妈一起双手合十,“虔诚”地倾听。 听完是安静的用饭时间。 吃饭途中,大家几乎都没有多余的声音发出。 饭后,师傅又做了一遍完结斋念诵,众人集体起立向着菩萨的方向鞠躬感谢。 终于出了斋堂,林嘉青看着旁边的蒋承宇:“功德圆满了?” 蒋承宇没接腔。 林嘉青:“其实吃斋和吃素还真有区别——吃斋讲究过午不食,也就是说从刚才那顿算起,我们一直到明天早上天亮之前都不能再吃东西。” 言下之意,你刚才不多吃点,晚上肚子饿了可别叫苦。 说完,在蒋承宇略诧异的表情中满意地转身—— 刚踏出没两步,表情便凝固在了脸上。 蒋承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地一颗树下,一对男女正驻足斋堂贩票窗口,张望着。 “这里的素斋味道不错的。据说菜都是师傅们自己种的。偶尔吃一次,净化下肠胃也挺好的。”女人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就要去买票。 “以前来过,这里的斋菜确实还不错。”男人帮她拉好拉链,在她排队的空档,走到旁边的功德箱旁,掏出钱夹子往里投了两张。 午后阳光穿过树叶里的空隙洒落下来,他站在金色阳光里,身姿挺拔,眉目清隽,一双眼仿佛漾动的湖泊。 微风拂过,那汪“湖泊”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林嘉青的视线,微微愣住。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彼此。 直到买饭票的女人回来,挽上男人胳膊,男人才缓过神来,抓着身边人的手,朝着林嘉青这边走来。 “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数年不见,面前人的声音和笑容依旧还是和记忆中一般,别无二致。 “回来一周了。”林嘉青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这么巧,你也来吃斋?” “嗯。”温黎点头,拉过身边人的手,“我爱人,尹栀。” 又向身边人介绍林嘉青道,“嘉然的妹妹,嘉青。” “你就是嘉青?我在报纸上见过你——”女人打量着她,衷心的称赞,“听说你又拿奖了,真是给我们国人长脸。” “过奖。”林嘉青谦虚的回应。 没说的是:她也见过她,在温黎的社交账号上—— 从布拉格到哈尔斯塔特,从维也纳到柏林;和大部分人一样,温黎在社交软件上详尽地分享了他的蜜月旅程。 林嘉青仔细翻阅每一张照片,对频繁出镜的尹栀一点不陌生。 她本人比照片更漂亮;脸上洋溢着的,新婚的幸福也让她更加光彩照人。 是真的美。 林嘉青也想真诚地称赞一句,奈何心头某个角落酸酸的,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直到尹栀拉着温黎,告别说他们该去吃饭了。 林嘉青才大梦忽归般回神,转身,正好看到站在旁边的蒋承宇。 而她刚才竟忘了介绍他。 初恋 “我哥哥的同学。”对上蒋承宇的视线,找补般的,林嘉青连忙解释了一句。 她把他遗忘了半天,她以为他多少会阴阳怪气地嘲讽她一番呢。 不料这次蒋承宇倒是很大方,只望着温黎背影:“温医生嘛,我认识。” 林嘉青这才想起,温黎除了林嘉然的同学外,也是蒋承宇哥哥——蒋承泽的校友。 没办法,他们的圈子就是这么小。 林嘉青遂不再过多解释。 斋堂出来,三人按着原来的山路下山。 林家司机和谦叔一早等候在山脚,蒋承宇还有工作,抱歉地同林妈妈告辞。 林嘉青没有同蒋承宇一道,而是上了林妈妈的车,陪她逛商场、做SPA,一直到晚上才回漫悦湾。 “今天持斋,所以晚上不可以……”临睡前,望着洗漱好走向床边的男人,林嘉青提醒了一句。 “嗯。”蒋承宇应了一声,顺手关掉了旁边的灯。 黑暗中,两人盖着被子,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 这是回国以来,第一次,两人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可林嘉青却睡不着。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饿。 许久没节食了,闹心的空腹感,让她不住生出想吃东西的冲动——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守规矩的人——可是白天才在蒋承宇面前夸下口,现在去找吃的,不是打脸吗? 把饿劲儿熬过去就好了。 林嘉青想,一边翻来覆去,一边试图想点食物外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无数记忆片段渗入他的脑海,她不由地想到了今天寺庙的偶遇。 温黎。 如果说每个青春期少女,都有藏在心里的秘密,都有个在塔罗牌占卜时默念的名字的话。 温黎就是那个林嘉青默念的名字。 ——是她的咒语。 他们的相遇没什么意外。 温黎是林嘉然的同学,最好的朋友,从前经常出入林家——林嘉青从小就认识他。 她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起,他就成了她心里那个人。 不知什么开始,她对他就带上了莫名的,害羞的,却又甜蜜的情绪。 这场暗恋无源头可查,也没道理可讲。 她甚至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温黎——也许因为他好看,也许因为他好看还温柔,也许是因为舞蹈附中基本都是女生,而他是她青春期里除家人外,接触的最多的异性。 反正她就是喜欢他。 某些东西一旦萌芽,就一发不可收拾,像雨后春笋,不住拔节,茁壮生长。 那个时候,她最期盼的事就是长大。 长大才能缩短他们身高的差距,长大才能让他们的年龄差距不那么明显,长大才能光明正大地谈恋爱,才能嫁给他。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穿着洁白的婚纱嫁给他的场景…… 谁曾想会是今天这样的情形呢? 林嘉青大多数时候比较乐天,可偶尔也有柔软敏感的时候。 想到寺庙外那一幕,她觉得心口有些发紧,盯着天花板的目光终于回神,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你睡着了吗?” “你觉得呢?”蒋承宇的语气不太好。 从躺下开始她就一直翻来覆去,她猜他也不太可能睡得着,咳了咳忍不住想要搭话。 蒋承宇又先一步开口道:“你要是饿了,厨房还有吃的。” “……”他还真是了解她啊。 从上次回答记者问题她就看出来了,她在蒋承宇面前大概就跟单细胞生物一般,他轻易就能把她看得透透的。 她今天在斋堂外面的失态,他恐怕也看出来了吧? 他们虽然是夫妻,却并不两情相悦,婚姻就是一场生意—— 他反常地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追问,也许正是因为他看出来了——有些事情不适合开玩笑。 至少她母亲在场时,不合适。 可他不问,她却偏偏升起倾吐的冲动。 “诶,问你个问题。” “什么?” “今天我们在寺庙碰到温……温医生,你有注意看吗?他太太好漂亮。” “嗯。” “如果我说,我是说如果……我和她比呢,谁更漂亮?” 蒋承宇沉默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林嘉青不死心地追问。 蒋承宇转头看着他。 黑暗中,她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微微皱眉,像极了平时里的不耐烦的样子,极有可能下一秒就吐出“何必自取其辱”之类的话。 “难道我就一点不漂亮?”林嘉青顿时来气了,“那你娶我做什么?” 她这话说的毫无道理。 他们的婚姻不是自由恋爱;他娶她是因为家族利益,和她漂不漂亮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她是真的讨厌蒋承宇这个样子,讨厌他不分场合的刻薄—— 好歹夫妻一场,他明明能看出她的不开心,却连哄她一句都不肯;就算他不想违心地夸她更漂亮,他至少可以回答各有特色吧。 “你不要跟我睡了。”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推他。 蒋承宇还是没说话,就那么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她。 她干脆卷了他的被子,他这才开腔道:“我觉得你更漂亮有什么用,你在意的那个不是已经做了选择吗?” 林嘉青哑口无言。 果然,他就是看出来了。 “你说的对。”林嘉青忽然轻吁了口气。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 她又继续道:“漂不漂亮什么的……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女人看过吧,我追了他这么多年,他可能从来只当我是妹妹。” 有些事积郁心中太久,她也希望有个人倾诉。 家人不可以,尤其是哥哥—— 朋友也不行,她在纽约舞团的朋友们,在感情上都喜欢直来直去,不理解她这种含蓄又无望的暗恋。 她现在只能跟蒋承宇谈论。 虽然他是她名义上的老公,和他谈论初恋确实不妥。 但他并不喜欢她,他不会在意这些不是吗—— 归因于夜晚带来的脆弱和敏感。 林嘉青决定和枕边人分享自己不太成功的暗恋,初恋。 “我喜欢他好多年了,但是一直都没什么结果,我一直觉得,遇见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不容易,还是要珍惜缘分,所以一直不曾放弃,直到他明确拒绝我,告诉我,我会给他造成困扰。我才发现——原来一直敲一扇敲不开的门,是那么不礼貌的事。” “你知道吗?我一共同他表白过三次。” “第一次是情书,他还给我,说我太小了,还没见识过广阔的世界,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第二次,我就特意挑成年的生日,可他并没有赴约。” “我记得,那天我精心准备了好久,从裙子到头发,从餐厅到礼物。那天我把我所有的,那些年我想要送给他却没能送出去的礼物全部装在一个盒子里,包装盒巨大得有半个人那么高…… 林嘉青一股脑讲述着。 讲述着那些年的少女情怀,那些日日夜夜的喜欢和煎熬。 黑暗的空间里,蒋承宇就那么听着,一声不吭,要不是他呼吸提醒,她都以为他睡着了。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啊?”终于讲完了,她问他。 “说什么?”他反问。 “……”林嘉青,“我讲了这么半天,你总要给句回应吧?” 他们也算朋友吧。 虽然曾经互相讨厌,但现在不可不免的被捆在一起,吃在一处,睡在一处,怎么都该化干戈为玉帛不是吗? “你朋友和你讲感情挫折的时候,你都是这个反应吗?你都不会安慰一下?” “你想我怎么安慰?” “……”林嘉青语塞。 确实,她很难想象,从蒋承宇口中说出安慰人的话。 不过,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吧。随便附和两句,嗯、啊一下表示在听,不也可以吗? 她想说,然而刚开口,下巴就被扳过。 是蒋承宇吻住了她。 ———— 下章看小蒋在线哄人(不是,是一边欺负得人哭,一边醋兮兮地嘲讽才对……) 快两百珠了,大家可以挥挥小手凑个整吗,今天满两百,明天就双更吃肉。 强制(H) 他们的接吻从来都是在做爱前挑起情欲的例行公事。 缺少柔情蜜意,只有碰撞、掠夺。 但他一向从容、每次都尽量调动她的情欲;不像现在这样—— 激烈,甚至有点像撕咬。 她的上唇被叼住吮吸碾磨,粗鲁地拉扯; 他掐在她腰间的手,滑动着着,在她敏感的软肉上同样粗暴地摩挲。 她一个没忍住张开了嘴,他的舌便趁机顶她开牙关滑了进来,霸道地闯进她毫无防备的温热口腔,顶戳着她牙齿、软腭,叼住她的软舌肆意吮咬—— 舌底盈满的津涎被恶意搅弄着溢出嘴角。 林嘉青被压陷在床垫里,瘫麻地承受着蒋承宇肆意掠夺。 缺氧带来一种溺水般的体验。 好不容易等他松开她,她别开头,在他禁锢的臂弯喘息道,“今天要持斋。” 他只用低哑着嗓音回道:“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说罢,再次吻住了她。 黏腻湿淋的水响像浪潮将意识淹没,缺氧带来的阵阵晕眩在大脑中横冲直撞。 脑中所剩无几的思考区域,全都阵亡在这色情的深吻中—— 林嘉青暂时忘了刚才还萦绕着她的低落。 身子很快便软了,也湿了。 在从前数场性事里,两人已经对彼此的身体有了基本的熟悉。 蒋承宇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找到林嘉青的敏感点。 他将手伸进她单薄的睡裙里,从大腿、推到侧腰、到腋下,停在她胸前,握住那柔软的一团,不断碾压拉扯。 雪峰上两点茱萸很快因为刺激挺立。 林嘉青抿着唇想忍住呻吟,却终于没有忍住鼻间那一声轻哼。 蒋承宇埋头胡乱地啃咬着。 他牙尖辗咬着,唇舌吸吮着,呼出的湿热地气息不住喷薄在她颤颤巍巍的乳肉上。 麻痒感随着灼热的触感细碎地刺激神经。 林嘉青很快便湿得一塌糊涂—— 蒋承宇甚至懒得剥她的衣服,就这么拉起一条腿,就将自己送了进去。 紧致的甬道滑腻无比。 他刚推开,便被那热情的软肉一拥而上地包裹住 他舒爽地微吐了口气;粗大性器埋在柔嫩内壁里,当即毫不留情顶弄起来—— 饱满性器不遗余力地抽动着。 囊袋不断拍打,连臀部染上一层淡绯—— 他将她压在床铺上按住,猛烈地操干。 动情的液体不断随着抽插的动作被带出,沾湿了相贴的大腿根部。 她的手指陷入床单抓出不平整的痕迹,身体上显露着自己留下的各种印记—— 腰际间粗鲁的指痕、从脖颈处蜿蜒而下的细碎吻痕、还有他们结合处因为动作过于激烈而打出的白沫。 交媾处快速的律动摩擦出持续的快感。 蒋承宇火热的楔子般的性器退出林嘉青的身体,又毫不留情地顶入—— 撞击到那最要命的一点。 肉体的欢愉冲刷着脑内理智。 林嘉青直直望着天花板,恍惚地想起她本是找他倾诉的; 结果,却被他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 这是他今晚失眠地原因吗?男人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个? 她所剩无几的脑子,乱糟糟地想着。 出神间恍惚听他问了句:“你喜欢他什么?” 诶? 一开始她以为听错。 但他确实在问,她到底为什么喜欢温黎。 她于是从快感中抽出心神,想要回答—— 还没理出一二三四五,蒋承宇又开口了。 “你了解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你的讲述里,全是你的主动,他回应过你吗?” “你们有过精神层次上的探讨么?” “你们有这样深入地交流过吗?” “喜欢?你确定你喜欢的是一个具体的人,而不是你青春期的一个幻像? ” …… 林嘉青这才反应过来了,他根本不是在等她地回答,他是在嘲讽。 一瞬间,呻吟再吟不出口。 她羞恼地想要推开身上的讨厌鬼,人却被死死地压制着。 蒋承宇紧抓住她的胯骨,狠狠地将她往自己身上拉—— 硕大的性器,尽根沉入她窄小花穴里出入着。 他这强力的一顶,胀得她几乎落泪, 她拼命抑制,才咬住了嘴唇,没有喊叫出声。 可恶趣味满满的蒋承宇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他伸手探到两人结合的地方, 抚摸过林嘉青腿根内侧的敏感点,像是在弹琴般在四周煽风点火。 而后,又滑向因快速摩擦而带出白浊黏液的穴口; 用指腹沾着黏液,贴上她敏感的花核—— 酸麻的快感袋与深入骨髓的麻痒,一波波袭遍全身。 林嘉青被逼得再次开口,用混杂着哭音抵抗:“你做什么……你放手……” 蒋承宇却置若罔闻。 他下身的动作一刻未停,恶狠狠的肉刃不住挺进,抽出; 每次都楔到最深处。 他修长的手指就折磨绕着圈,一下又一下地在她花核上揉弄、按压。 她甬道溢出的液体越来越多; 房间里摩擦参杂着水声亦愈来愈清晰—— 快感极速堆积;林嘉抖着身子,很快,连脚趾都蜷起。 “蒋承宇!” 她一边咬牙切齿的喊,一边伸出酸软无力的手阻止他的戏弄,想抵挡过剩的快感?? 可她根本挡不住。 她的力气跟他根本不在一个量级,撼动不了他分毫。 他一只手撩拨着她, 一只手用力按住她的胯部;手臂顺势将胯骨向后带,一次次深顶, 抽插的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人撞得散架。 几近崩溃的软肉根本承受不了这样剧烈的撞击。 “?嗯??嗯啊??” 很快,下腹的快感一波波漫延至全身,让林嘉青忍不住尖叫出声。 透明的水液伴着她的叫声喷出,迸溅两人交合之处,沾湿两人腿根,又淅淅沥沥地沿着彼此毛发滴落床单。 林嘉青睫毛早已被生理地泪水浸透,薄红的双唇随着起伏的身躯一开一合。 她轻喘着粗气,许久才缓过神来,意识到刚才的事,恼红了脸,挣扎着就要逃离蒋承宇的桎梏:“够了??放开我?” 蒋承宇却分毫未退:“那可不行,我还没射呢。” 高潮(H) 将湿漉漉的性器抽出。 蒋承宇把林嘉青翻了个身,抬高她的臀部,重新挤进她双腿之间。 林嘉青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被蒋承宇死死压制住—— 动弹不得。 她只能呈现双腿大开的跪趴的姿势,承受着他再一次进入。 这个姿势;支配、掠夺性极强。 蒋承宇可以用牙齿细磨林嘉青的肩背、脖颈,像野兽一样叼着她的后颈进行交配。 林嘉青并不喜欢这个姿势,想逃??却逃不了。 蒋承宇双手撑在她两侧,炽热的胸膛紧贴着她,将她禁锢与他自己和床榻之间。 因为姿势的关系,他那尺寸可观的性器进入的极深。 本就高潮过一次花穴极度敏感。 在蒋承宇一次一次的深入浅出当中,林嘉青的意识再次飘离、身子亦跟着止不住的颤抖。 为了自尊心。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在整个过程中用尽全力止住呻吟。 蒋承宇却还不罢休,用参杂着情欲的低沉嗓音,继续在她耳边刻薄—— “初恋?没有被回应的感情算什么初恋?不过是单相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从她手臂下穿过,横在胸口握住她摇晃的乳房,用拇指在顶端摩擦着,下身又一记深辗,“你说着喜欢,还不是会在别的男人身下高潮。” 林嘉青气得耳根和脖颈都红了。 太阳穴突突跳着,她很想反驳,身体却被细密又无法逃脱的快感紧紧裹挟着—— 感觉只要一发出声音,难以压抑的呻吟便再也守不住。 她只能挣扎着止不住颤抖的身体,用力地想要逃离蒋承宇的刺激。 可她越挣扎,蒋承宇却越像着魔了一样,更加用力地在她体内驰骋—— 他粗糙的指腹磨得她乳头又红又硬。 粗大的性器更加不客气地操进,一路碾着敏感点,不住研磨。 肉壁的细微褶皱都仿佛被尽数碾平。 尽管林嘉青死死咬着嘴唇。 她的身体却不争气地迎合着,穴肉热情地包裹住蛮横的入侵者,尽力吮吸。 吸得蒋承宇越发凶狠地顶弄冲撞。 贴的严丝合缝的身躯,让他粗胀的性器直直捅到她甬道最深处。 剧烈的酸软酥爽一下下从交合处生出。 像电流般蔓延到四肢—— 没用几下,林嘉青的喘息便透出些许哭音。 她涨红的脸颊再次不争气地挂上生理性的泪痕。 蒋承宇知道她快要到了。 身体微微前倾,原先压着他右肩的左手悄悄探下—— 他用左手绕过她颤抖的腰肢向下来到她的小腹。 摸到自己坚硬的器物顶撞的那块,抚摸着用力地按了下去—— 快感瞬间爆棚; 林嘉青抖了一下,当即克制不住地呜咽。 她到了。 快感猛烈地抽打着的大脑。 林嘉青她难耐地闭上了眼睛,像干涸致死的鱼一样大口地喘着气 喘息传进蒋承宇的耳里。他强忍住想要释放的欲望,加快身下速度—— “啊……” 还沉浸在高潮之中的林嘉青顿时有发出一声破碎的悲鸣。 她整个腰胯都猛地震荡起来,人抖得像筛子一般。 蒋承宇被她吸得头皮发麻,俯身圈住她的腰,最后勉力挣扎几下—— 终于,低喘着射进了她身体最深处。 如此高强度的情事, 林嘉青终于承受不住,整个身体瘫倒下来,失去了意识。 蒋承宇并没有急着退出。 他就这么压着她,感受着下身因高潮余韵而不时收缩的内壁。 许久,才扶着她的胯部小心翼翼地退出。 她穴内已经被灌满。 他一退,她失去炙热的支撑物的内壁便一张一合地收缩着—— 把多余的液体全都一口口吐了出来,挂在她腿根,又滴落床单上。 淫靡不堪。 “去洗洗吧。”蒋承宇将林嘉青重新翻转过来,拉她起身。 林嘉青没说话。 她就这么看着他,等快感带来的疲惫全部消解;她忽地蓄力、抬起膝盖,一脚狠狠地踹向他—— 直把他踹得倒在床上。 她这才起身,迈着酸软,虚浮的步子,一瘸一拐地去了浴室。 —————— 提问:蒋承宇身上哪里最硬。 蒋承宇:……这还用说?(内心:这问题少儿不宜啊。 林嘉青:嘴!绝对是他那张嘴! 损招 林嘉青生气了。 她承认和蒋承宇上床还算愉悦,挺愉悦的。 但这是基于她想要的前提下—— 而不是在被她取笑,讥讽后,还要被调起兴致,被动地承受着接二连三的高潮。 这就是他纯纯的恶趣味! 这样不顾她感受以满足他的私欲的做法,是犯规的! 她踢开蒋承宇,一瘸一拐地走进浴室,利落的关门,落锁。 等她裹着浴袍再次出来时,蒋承宇已经换好了新的床单被罩,她没理会,直接抱着枕头去了旁边的客卧。 被折腾过了睡点,加上满腹心事;林嘉青在客卧同样辗转,睡得并不好。 蒋承宇却不一样。 第二日洗漱完,当林嘉青带着隐隐的黑眼圈来到餐厅,只见蒋承宇正坐在他的老位置,慢条斯理地嚼着早餐,和她萎靡的状态截然相反—— 全然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嘉青还是喝咖啡吗?”阿姨把早餐端到林嘉青位置,问道。 “嗯。”林嘉青应,伸手去拉凳子。 “吱吱”声响,让对面的蒋承宇抬头看了她一眼:“昨晚睡得不好?” 林嘉青没理会她,就这么径直坐下。 她想要的胡椒瓶就摆在蒋承宇的手边,她没问他拿,而是等阿姨端咖啡过来时再叫住她,让她帮忙拿过来。 蒋承宇看着她这一番舍近求远的操作,放下手中餐具:“怎么?打算以后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道歉。”林嘉青这才松口,“你先为你昨天说过的话道歉。” 至于要不要原谅,她得看他诚意。 “道歉?”蒋承宇却哼了一声,“我有哪句说的不对吗?你需要我为哪句话道歉?” 他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一点没有道歉的意思。 “你……” 林嘉青想要反驳,却又无法反驳;因为—— 他虽句句尖锐,却也句句在理。 “气死我了,就算他说的是实话,有必要这么刻薄吗?一点都不顾忌人感受。” 咖啡店里,林嘉青皱着眉头抱怨,全然忽略对面姜慧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能再重复一遍吗?你和蒋承宇说你喜欢温黎后,他的反应?”姜慧说,几乎半个身子靠在桌子上,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林嘉青推开她的脸:“我是找你出主意的,不是找你听八卦的。” “可是这个八卦真的很有意思啊,老婆跟老公讲自己的暗恋经历,被老公狠狠嘲讽——”姜慧咧着嘴笑:“林嘉青,你是不是缺心眼?你和蒋承宇虽然是联姻,谈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可你们好歹也结婚两年了,你告诉他你心里还有别的男人,你让他脸往哪儿搁啊?” “男人可是又要面子,占有欲又强的物种,你看动物世界里那些为地盘、为雌性拼命的雄性。” 姜慧又补充道,盯着她脖颈间暧昧的红痕,“诶,蒋承宇就只是嘲讽……没做点别的?” 怎么可能没做? 一想到昨晚那战况,林嘉青耳根都红了。 她开始后悔向姜慧寻求建议,别开眼,将话题拉回正轨:初恋而已,又不是出轨——难道他蒋承宇就没有过去,就没有个初恋? 这才是林嘉青今天找姜慧的目的。 作为蒋承宇整个中学时期的同学,姜慧明显比林嘉青知道更多关于蒋承宇的八卦。 “说正经的,他读书地时候难道就没有和谁谈过恋爱?没有个暗恋对象?”林嘉青不死心的问。 姜慧直起身子,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没有,至少我知道的是没有。” “蒋承宇小学跳了两级,比同级的人年龄都小,初中的时候他还没发育,就算他想早恋也没那个条件。至于高中的时候,我虽然和他一个班,可我真没看到哪个女生和他走得很近。” “他那张嘴,你也是知道;嘴欠起来,没几个女的受得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高中班上有个女生追他,一直追不到,最后急了将他堵在校门口,问他是不是觉得她不够漂亮,结果你猜他回了句什么——他说,他始终尊重生物的多样性。” “生物的多样性……哈哈,多损啊。”姜慧说完,伏在咖啡桌上,笑得直捂肚子。 “这么说,他真没什么过往情史?” 林嘉青却有些郁闷。 “暗恋呢,我就不清楚,但至少明面上,我没见他追求过谁,也没见他和谁谈过恋爱就是了。”姜慧耸了耸肩,“或许你可以问问路寻他们。” “他们怎么可能告诉我。”林嘉青挑眉。 蒋承宇就那么几个好朋友,他嘴那么毒,他们都肯跟他做朋友,肯定什么都向着他啊,她能问出什么? 看来是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林嘉青呼出一口气。 “也不用那么沮丧。”姜慧再次前倾,双肘撑在桌子上,“其实你想出气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林嘉青目光重新亮起来,盯着姜慧。 “我的建议是——”姜慧眨着眼睛,凑得更近了一些,“让蒋承宇爱上你,到时候,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 “……”切,说了等于没说。 还不如直接和他打一架了,反正都是胜率趋近于零。 林嘉青没有理会姜慧这个狗头军师的建议。 晚上的时候,姜慧又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打架并不总是和体力有关;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让一个男人投降。” 然后是一串的视频,标注是,学习资料一、二、三、四、五。 林嘉青一头雾水地点开,视屏刚加载出来,手机屏幕上便播放出一男一女两具裸体纠缠在一起的香艳画面。 她连忙点叉,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点开,调小音量,偷偷看起来。 有个词叫“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但对于“性”这件事——林嘉青在吃猪肉前,还真没怎么见过猪跑。 纵然网络发达,她的世界都是舞蹈,根本没有剩余精力接触这些消磨人的东西。 婚后,蒋承宇是替她打开那扇新世界的大门,可他们每次做爱都是黑灯瞎火。 她就算隐约知道——那玩意儿还有其它许多花样儿;但直观的,清晰的观摩,这还是第一次。 舔那里不脏吗? 那么粗,吞进去不会难受吗?为什么一脸享受的表情? 用那里也可以的吗?她的罩杯好像有一点难度…… 原来叫声需要那么夸张的吗? ………… 这也比不让蒋承宇爱上她简单嘛。 林嘉青拿着手机,羞得浑身不自在,却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直到一个身躯凑近:“你在看什么?” 窝在床头的林嘉青惊得一个激灵,手机“咯噔”一声掉下床 她又连忙弯腰捡起,啪的一声摁灭屏幕——像极了家长不在家偷偷看动画片的小学生:“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晚上不是和阿姨说要加班吗?” 共浴 事实上,蒋承宇已经回来有一会儿。 合作的客户临时有事,他于是提前回来了,没想却看到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宽敞的大床上,林嘉青裹着被子缩在床头,双手抱着膝盖,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屏幕。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在看恐怖片。 直到走近了看清那屏幕上的画面,听到那播放得极小声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咽了咽喉咙,蒋承宇忍不问。 缩成一团的人惊得一个激灵,手机“咯噔”一声掉下床。 “你……你今天不是要加班吗?”林嘉青捞掉到地上的手机,赶紧按灭屏幕。 她心虚的模样让他确定了他的猜测。她居然真的在看小电影—— 是对他们之间的性生活不满足?还是不满意? “刚才那是不小心点到的。”林嘉青对上他黯沉的目光,连忙“解释”,又装模作样骂了一句, “现在的广告,实在太恶心了。” 蒋承宇只是盯着她,表情是明显的不信。 “咳咳……我洗澡去了。”林嘉青只好开溜,心虚地抓起手机,躲进了浴室。 他们不是在冷战吗?她干嘛要跟他说话,还和他解释这么多? 泡在浴缸里,林嘉青才缓过神来,懊恼地想。 都怪姜慧发的那些视频。 她在心中暗骂,可现在脑子不由自主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 那些岛国女优可真放得开啊,不过那些长相略杀马特的男优可真不怎么样,瘦不拉几的,要不就腹部松垮垮的,一看就没手感。 要说手感,还得是蒋承宇。 那腹部紧实又有弹性,发力的时候,每块肌肉都硬邦邦的—— 好端端的,干嘛又想到了蒋承宇。 他们在冷战,冷战! 林嘉青赶紧摇头打断自己脑中的画面,忽然听到浴室门推开的声音。 “蒋承宇?”她试探着问。 “嗯。”低沉声线回应了一声,紧接着人便进来了。 “你进来干嘛?”林嘉抱着身子,瞪向来人。 “洗澡。” “可是现在我在洗。” “你不是洗,你是泡。”蒋承宇瞥了她一眼,往旁边淋浴器走去,“我又不影响你。” “隔壁又不是没有浴室。” “我比较习惯这间。” “……” 虽然在冷战,但她也没权利不让人洗澡,怪只怪她刚才忘了锁门—— 林嘉青只能闭嘴,眼看着蒋承宇站到淋浴下,开始脱衣。 浴室的空间很大,完全足够两个人使用。 蒋承宇的淋浴间有玻璃门隔挡,离林嘉青的浴缸有好大一段距离,确实如他所说,两人洗澡可以互不影响。 但结婚以来,他们一直保持着轮流沐浴的习惯。 一起洗,这还是第一次。 说到底还是这空间带来的暗示,太坦诚、太私密了。 她可没有做好准备,在光线下和她“坦诚相见”,观赏、分享彼此躯体。 林嘉青不由地往下缩了两寸身子。 她周身浸泡在热水之中,只有黑色脑袋浮在水面上,让满浴缸的泡泡把自己遮了个彻底。 相对于她的羞涩,蒋承宇可大方多了,解开领带丢在一边,便开始奉上他的脱衣服秀。 淋浴尚未打开,浴缸的蒸汽被泡沫封住—— 浴室一片干燥,透过玻璃,林嘉青能清晰的看到蒋承宇那边的画面。 他骨节修长的手指自下而上逐个解开那些玳瑁纽扣,腹部呈棱块的精悍的肌理,随着衬衣的敞开,一点点暴露空气之中。 尽管不想涨蒋承宇志气,林嘉青也不得不承认—— 用她多年跳舞的眼光来看,这确实是一副力量优越的身体。 轮廓突出的健壮肩峰、颈项之间搭联宽阔优美的斜方肌、饱满却一点不夸张的胸肌,瘦削的腰线、还有下面随着动作来回牵扯腹肌…… 紧实的肌理让他的肚脐呈现细长的形状,腹部两侧接近盆骨的上方,V形的人鱼线隐没进裤子里,伴随着他徐徐宽衣的动作。 性感得有些伤风败俗。 林嘉青忽然发觉自己耳根有点烫。 刚才看了半天的视频,她已经混身燥热,现在又泡在几乎能把她整个淹没的热水中——混身血液更是加速窜动。 偏偏蒋承宇一点不把她当外人,脱了衬衣,继续解皮带搭扣。 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安静的浴室中。 他解开西裤拉链,露出腹直肌的全貌,与黑色低腰底裤的一截边沿—— 堕落,太堕落! 如果林嘉青意志坚定一点,她应该转过脑袋,紧紧闭上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但她实在不舍得蒋承宇脱裤子这种惊爆场面,于是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半个脑袋沉入水里,只留在水面上一双故作镇定的眼睛。 布料窸窣,金属滑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蒋承宇把长裤和之前被脱下的衬衫一起,随手丢在浴室地面上,拇指插入底裤边沿,下扯露出的一片蜷曲耻毛—— 伴随着他弯腰脱下底裤的动作。 他毫无遮蔽的精壮裸体终于完整呈现于林嘉青面前。 他下肢同样毫不孙色,肌肉分布均匀,大腿结实有力,腿间那根一向狰狞的物事,沉甸甸地坠在他腿间——放松的、皱巴巴的。 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状态,和想象中亦有些区别。 似乎感受到某种热切的视线,蒋承宇转头看了林嘉青一眼。 林嘉青连忙将头搁在浴缸沿上,将毛巾搭在自己眼部,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等她再次偷偷摘下毛巾时,蒋承宇已经打开了淋浴。 水声哗哗—— 蒋承宇闭眼放松地站在淋浴下,仰头,任汩汩水流打在他额上、脸颊、锁骨、胸膛…… 淋浴带来的水雾,一点点附着在玻璃上,让里面的一切变得朦胧。 但还是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膀,笔直的长腿,流畅的背部线条,以及隐隐约约可见臀部轮廓。 反而因为加了一层“滤镜”,更引人遐想。 之前看过的AV画面又浮现脑海,但是主角却变成了蒋承宇。 林嘉青想到那画面,顿时只觉脸颊更烫了,整个人像是被热水不停蒸煮的大虾。 她重新将头从浴缸里露出来,却感觉鼻子痒痒的,有液体正流出来。 她摸了一把,低头一看,红色的。 她流血了。 鼻血。 “啊……”林嘉青惊叫了一声,连忙从浴缸起身。 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她裹起浴巾便手忙脚乱地去扯纸巾——抬头正好对上裸着身躯从旁边淋浴间出来的蒋承宇。 她慌张地捂鼻,一时间,只觉鼻血流得更凶了。 —————— 实践AV什么的,下章再实践哈,女主太害羞了,先让她缓缓,两人的冷战也得先揭过去。 (话说这文风怎么越越偏,感觉要成搞笑文了……) 学习 “没什么问题,应该只是一时血压过高,头部供血增多,导致的鼻腔毛细血管破裂。”半个小时后,家庭医生收起听诊器总结道,又问林嘉青,“是有什么导致情绪激动吗?” “……”林嘉青垂眼,压根没脸提。 蒋承宇也紧抿着嘴唇,一点没有开口的意思。 医生的目光在他和林嘉青中间转悠了一阵:“咳咳,最近气候干燥,鼻腔黏膜也容易干燥、毛细血管脆性跟着增大也是很正常的,吃点清火的,注意保湿就好了。” 医生走后,林嘉青依旧遵照嘱咐,将手捏住鼻骨下方的鼻翼部位,同时张嘴呼吸。 蒋承宇去厨房取了冰袋,用毛巾包裹,放到她鼻翼部位冷敷。 大概过了六七分钟后,林嘉青总算可以松开鼻子—— 蒋承宇又用棉团喷上药水,帮林嘉青擦拭了一番,这才小心地扶她回卧室躺下。 一番折腾,林嘉青也不好意思再提分房睡。 两人就这么盖上被子,关灯。 林嘉青一闭眼就想到那自己在浴室里手忙脚乱的丢人画面,只觉得空气里都是尴尬的味道。偏偏姜慧还发消息问她:视频是不是很赞。 能别提了吗。 林嘉青回,顺带附了个无语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展开细说;手机一阵抖动,那边姜慧发来了的视频邀请。 林嘉青赶紧挂断。 突兀的响声已经惊动了枕边人。 他侧头看过来,盯着对话界面里的视频名称,挑了挑眉:“学习资料?” “……”林嘉青想要辩解,但之前视频加载出来的那些封面实在劲爆,只能掩饰地咳嗽:“没什么,都是些无聊的东西。” “睡觉睡觉。”说着连忙按灭了手机屏幕。 可蒋承宇却还不依饶,幽幽地又问了一句:“学习什么?” 姜慧在蒋承宇他们这个圈子里,也算老司机了,敢和男人开带颜色玩笑,而且一般男人还说不过她。 蒋承宇回来的时候还在疑惑,好端端的,林嘉青怎么看起了小电影。 要是姜慧发给她的,那就好理解了,不过那个名字—— “想解锁新姿势?” “我没有!”林嘉青当即反驳。 可都被抓包了,她这辩解明显没啥说服力。 她不可能告诉蒋承宇她和姜慧在咖啡厅的谈话,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合理的借口,只能压低声音:“就是好奇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她目不转睛的专注模样都赶上上网课的学生了好吗? 蒋承宇都不忍心揭穿她。 林嘉青感受到他略无语的目光,当即鼓着腮帮子瞪过去:“难道你就没看过这种片子吗?” 他们第一次的时候,他可比她熟练多了。 他从前连个正儿八经的女友都没有过,她就不信他没偷偷看过小黄片。 果然,蒋承宇目光闪烁了一下。 林嘉青的眉毛微微上挑,忽然又开始好奇,蒋承宇会看哪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偏好。 蒋承宇好哪口呢? 大胸的?长腿的?是楚楚可怜的邻家妹妹?还又飒又A的大姐姐?甚至……人妻? “你们男人都喜欢叫女优老师;你的老师应该不少吧?” 反正看小黄片的事也没得抵赖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家聊点成人话题—— “最喜欢哪位?”林嘉青侧头,八卦地望着蒋承宇。 即使卧室一片黑暗,蒋承宇亦能看到她浓密卷翘睫毛下,亮晶晶的眼眸。 她的体温透过被子传来,身上残留的沐浴露气息也被体温蒸腾空气里,若有似无地飘进他鼻间—— “你确定要在大晚上讨论这种话题?”蒋承宇的声音不觉地哑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沉重。 过往的经验告诉林嘉青,他动欲了。 她这才意识自己和他的距离很近。他微微倾身,就能贴上她的脸—— 想到浴室中那些画面,林嘉青耳尖又开始发烫,当即侧过身子,别开眼。 但身子却没有退开。 刚才看了半天小电影,她的“兴致”早就被调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蒋承宇要是想做点什么,她大概是没有办法拒绝的,也不想拒绝。 然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旁边人下一步动作。 “蒋承宇?”林嘉青斜眼瞟着身边人,忍不住唤了一声。 压低的声线,婉转的尾音,无一不是明晃晃的邀请。 蒋承宇却只长呼了一口气:“不早了,睡觉吧。” 睡觉?! 她都这么暗示了,他跟她说睡觉? 林嘉青难以置信地转头,蒋承宇已经背对着她侧过身去—— 她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伸手拉了拉被子,挪到离蒋承宇最远的点,也枕着枕头背对着他闭眼。 蒋承宇不用转头都能想见她生气的模样。 “流鼻血后不宜剧烈运动。”他只能吐着气又解释了一句。 果然,被子上的那道拉力一下子就松下来了。 林嘉青卷着身子,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第二天的菜式全被换成了清火的;包括嫩藕尖、西芹炒百合,川贝老鸭汤等等。 阿姨说秋季多吃些清润的,能够很好的缓解秋天由于空气干燥,引起鼻腔黏膜脆性增加而导致的出血。 林嘉青也不知道蒋承宇怎么跟阿姨沟通的,只觉得丢人到家了,把姜慧发的视频都删了。 偏偏当晚洗澡出来,看到蒋承宇正在看那熟悉的影片。 看片(微H) 卧室的电视一向就是个摆设。 偏偏现在,蒋承宇懒散地躺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快进着某影片的开场。 林嘉青从浴室出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升起有种不好的预感,凑近一看,果然,蒋承宇播的正是昨天的片子。 “怎么……你……你怎么会有这些文件?”林嘉青惊得差点语无伦次。 “姜慧给的。”蒋承宇盯着屏幕,头也没转,“我问她发了些什么学习资料给你,看得你流鼻血,然后她就都发给我了。” “都?”被卖了的林嘉青恍惚地抓住重点。 “嗯。”蒋承宇退出影片,拉到文件夹,“一共二十多部。” 姜慧说都是珍藏。 可蒋承宇挑着点击了几部点进去,发现那些男人也就那样——无论身材、长相、体力都比他差远了。 唯一比他强的,大概就是姿势换得比较多。 “你不是想要更多的花样儿吗?”蒋承宇发出邀请,“一起学习?” 林嘉青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谁说我要更多的花样了?” “那你昨天还激动得流鼻血?” 虽然他更愿意把林嘉青的流鼻血归功于对他的偷看,可前期这些小电影也功不可没不是吗? 蒋承宇盯着林嘉青。 “才不是——”林嘉青羞恼地反驳,刚想说都怪蒋承宇,要不是他非要在她洗澡的时候进来,她也不至于胡思乱想,把他带入小电影—— 可这分明比承认自己是看片流鼻血的还羞耻。 她挫败地看着他,僵持半晌,最终也只能吼出一句:“要学你自己慢慢学!” 说完爬上了床,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蒋承宇果真认真地继续“学习”—— 林嘉青整个蒙在被子里也不能躲开那羞耻的声音,尤其女优那夸张又色情的呻吟。 いたい——いたい—— 叫的是“疼”,语气却带着一种舒服到了的酸爽;分明引诱人更加用力。 林嘉青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是和讨厌的人做爱也会有生理外的快感;因为看到讨厌的人陷于情欲的样子,愤怒会部分被抚平——从而带来精神上的愉悦。 这话怎么看都更适用于在做爱中占主导位置的那方。 就像每次蒋承宇在床上发狠般折腾完她后,第二天都格外的神清气爽 可恨的是,这家伙现在还要研究新花样儿。 真要让他把“十八般武艺”全都掌握了,她这个被压迫的还有翻身把歌唱的机会吗? 想到这儿,林嘉青气闷得不行;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一把夺过蒋承宇手里的遥控器。 蒋承宇错愕地看着她。 “不是要学习吗?一起学习。”林嘉青吐了口气,“从头看。” 她说着快退着片子,试图把电影拉回到开始节点,但按了半天一点没按动,干脆直接点了下一部。 姜慧发来片子,基本上是女性也能接受的AV:拍摄相对细腻,男主大都看得过去,还带那么一点剧情。 但也只有一点。 影片开场就像一部纯情爱情片,女主小区遛狗,男主上前搭讪—— 但很快,互有好感男女主便越走越近,然后某次男主借着帮女主去家里修电脑的机会,顺理成章地便将女主压在床上色情地亲吻。 亲吻的过程被拍得格外详细,津液交换的啧啧响声,还有男女间粗重的喘息声,听得林嘉青脸红心跳。 可既然说了要学习,就要认真观摩。 她微红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着女主一点点脱下衣服—— 怎么说呢。 这女主穿着衣服的时候,林嘉青就能看出她胸很大。 没想脱下来后更大。 白花花的两个圆球,和女主分明的锁骨,纤细地腰肢形成鲜明对比。 男主伸手托住两个个肉球,往上颠了颠—— 那沉甸甸的重量和乳波荡漾的视觉冲击震得林嘉青忍不住低头瞥了一眼自己。 她这样的有些内衣牌子都要需穿C,女主那样的岂不是有E甚至F? 这样一对凶器,男人恐怕都没办法抵抗吧? 但那些泛滥的乳波、似乎一点没有引起蒋承宇的欲望。 他以一种审视地目光盯着电视,表情没什么波动,甚至隐约流露出微微的失望。 林嘉青忍不住偷瞥了一眼他裤裆部位——完全没有要鼓起来的迹象。 看来这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她顿时也没了兴致:“换一部。” “为什么换?” “我……”林嘉青,“我自卑不行吗?” 她决定说对方的话,让对方无话可说。 果然,蒋承宇眼神微妙地瞥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她退出,又重新点进下一部。 第二部是女高中生和老师的故事。 同样一段飞速进展的剧情后,穿着水手服的女主被身为老师男主抱在怀里—— 女主背对着男主双腿大张,光裸的臀部紧紧挨着对方鼓囊囊的下身,如同被端着把尿一般。 男主亲吻着女主莹润的肩头,抓住她的手臂:“别乱动——” 说着用手掌包住了女主绵软的手指,缓缓送到自己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