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谋》 第0677章 一碗药一个铜板 “你们方才说,霍疾在卖药?”殷玉礼一出声,所有朝臣都噤声了。 “回皇上,正是。”太尉翟林其站出来说道,“古往今来,凡朝廷出面,都是无偿赈灾,王爷此举,有违法制。” “皇上!臣听说,那家医院的主人并不是忠义王,而是那位名唤锦瑟的神医。” 殷玉礼挑眉,神医锦瑟?这是苏蓁自取的假名? 霍言突然说道:“启禀皇上,臣还听说了一件颇为古怪的事。” “霍将军请说。” 霍家满门忠良,世代良将,而他能够稳坐皇位,也是多亏了霍家,因此,他对霍家总是多了几分敬重和感恩之心的。 不然,他也不会任由霍疾和苏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 “回皇上,这家医院应是两日后方才开业,是因一少年擅自闯入,并在人家的大堂里坐诊看病,故而才吸引了如此多的百姓前去。” “此人莫非有什么蹊跷之处?” “皇上英明,此少年的医术十分高明,听说他于昨日切开了一位姑娘的肚子,并取出了一颗瘤子,保住了那姑娘的性命。” “哦?这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皇上,臣听说.那少年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红色的眼睛?! 一言惊起千层浪,霍言的三言两语就令满朝文武都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后,方才有人说道:“皇上,臣记得三十年前,在洛祁境内有一神医,治好了为祸一方的鼠疫,被洛祁皇帝封为了雉狄老祖!而那名神医,恰巧拥有一双红瞳!难不成这少年正是那位可容颜永驻的神医?” 殷玉礼的眼睛微微眯起,雉狄老祖?他曾听父皇提过,雉狄老祖身份并不一般,绝非医师而已。 “来人!去锦宣医院,宣那名少年入宫!” 太监总管罗公公闻言,立即掐着尖细的嗓音说道:“是,皇上。” 罗公公迈着小碎步很快离开了大殿,并带着几名小太监乘坐马车前往锦宣医院。 东华街虽然位于凤凰城的主干道上,却并不是最繁华的地段儿。 毕竟是医院,还建造了住院部,若是周遭过于喧闹,不利于病人休养。 当罗公公下马车时,瞬间被眼前比肩接踵的人潮场面惊住了。 放眼望去,所见之处人头攒动,压根儿就迈不开步子。 小太监见状焦急的问道:“公公!这可怎么办呀?” 罗公公虽也心急,却没有流于表面。 就在他们站在原地踌躇不前时,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突然从他们的后方一蹦一跳着出现了。 罗公公顿时眼前一亮:“欸?泣鳕姑娘!” 泣鳕停下脚步,嬉皮笑脸地说道:“呀!这不是皇上身边的罗公公嘛!您怎么也来了?莫非您也是来瞧病的!” “呸呸呸!我家公公才没病呢!”小太监说道。 “没病?没病来医院做什么?莫非皇上因王爷有急事而没能去上朝,故而想怪罪于他?” 罗公公如实说道:“姑娘误会了,咋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召神医入宫。” “神医?可是我家公子还在治病啊,没空入宫。” “姑娘误会了,咋家要寻的神医是那位拥有红瞳的少年。” “哦,原来你说公子誊啊.那你们随我来吧。” 泣鳕瘪嘴,冲几人招了招手。 罗公公吩咐一名小太监将马车牵走,继而跟随泣鳕从另一条路前往医院。 途中,罗公公好奇的问道:“姑娘,你方才所说的神医公子誊,可是传说中的雉狄老祖?” “是啊,你才知道啊?你们皇上的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了吧。” 罗公公脸色顿时黑了,却依然耐着好脾气说道:“咋家也是今日才听说的,就是不知道这雉狄老祖从洛祁来到西凉,是有什么事儿要做?” “那谁知道呢那老不死的也许是和我家公子一眼,在洛祁混不下去了,跑到西凉逃命来了!” 泣鳕话里话外都是对公子誊的嫌弃,顺带把苏蓁也骂上了。 “那雉狄老祖” 罗公公还想再套些话,却被泣鳕不耐烦地打断了:“好了,别再啰里啰嗦了,就快到了,你自己去问他吧。” 罗公公倒也识趣,泣鳕毕竟是苏蓁身边的人,他也不愿得罪。 在泣鳕兜兜转转的引领下,几人终于避开了人群,绕过正门顺利进入了医院大堂。 罗公公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建筑结构,又看向正在门口处卖药的一众白衣医师。 这些医师的身上都有裴家的家徽,正当百思不得其解苏蓁和裴家的关联时,裴少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原来是裴家少主裴少君。 可是,即使如此,苏蓁又何故会给裴家培养人才?这不是吃饱撑得的吗? “罗公公?罗公公?” 耳边突然传来泣鳕的呼唤声,他扭头一看,只见泣鳕正气呼呼地双手叉腰,满脸不耐烦。 “姑娘?何事啊?” “罗公公,我唤了你好多声了!你都听不见呐!” “姑娘见谅。” “哎呀!你不是要寻找公子誊嘛!他和我家公子还有几位医师在手术室中呢,你须得等一等。手术室里若不曾消毒,是不能进去的。” 消毒? 罗公公颔首道:“有劳姑娘带路了,那咋家等一会儿便是。” 泣鳕指了指右后方一排排的座位:“公公若是累了,可以稍坐片刻,你们也可随意逛一逛,我就不招待了。” “姑娘客气了。” 泣鳕冲他摆摆手,在罗公公还不懂何意时,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小太监愤愤不平的说道:“公公,这小丫头未免也太没有礼数了!和她的主子一样不懂规矩!” “罢了,皇上如今十分看重苏蓁,不懂礼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罗公公顿了顿,朝着医院门口走去:“走,去瞧瞧他们卖的什么药。” “是!” 罗公公带着两名小太监前往医院外,却只看到那些医师们给每个百姓都分发了一碗浅棕色的汤汁。 他从另一处看到,是有人将棕色的药粉和水混合,再另有人将药液送至各个医师处。喝了药的病人,有少数看起来已经好些了。 每一碗药,只需要一个铜板。 (本章完) /130/130644/31295158.html 第0676章 流感胶囊退烧药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我真的会好起来吗?我觉得我要死了.我舍不得爹爹,也舍不得娘亲和妹妹” “乖孩子,你不会死的,来,把药吃了,等你的病好了,哥哥请你吃糖!” “糖?”他原本黯然无光的眼里终于有了几分光亮:“妹妹说想吃那种五颜六色的糖,可是家里的钱都用来给我治病了。” 苏蓁微愣,另一只手在腰间摸了摸,这才想起她今日并没有去糖果屋。 这时,一只大手从她的右后方伸出,手里还攥着两个圆圆扁扁巴掌大的棒棒糖。 扭头看发现是霍疾递给她的,她笑了笑接过,又塞进了男童的手里:“喏,你一个,妹妹一个。” “谢谢.” 男童看着终于有了精神气儿,大叔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将配好的药倒出。 “丁儿,来,爹爹喂你吃药。” 被称作丁儿的男童点点头,张开了嘴巴,随着大叔把药都塞进了他的嘴里,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味,令丁儿可爱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狂饮了几口水,这才没有把药吐出来。 这时,又一颗糖被塞进了他的嘴巴里,甜味压住了药的苦涩,他抬头看着一袭红衣的霍疾,又看了一眼苏蓁,歪着小脑瓜甜甜的笑道:“谢谢哥哥。” 众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丁儿没有什么不良症状,甚至连脸上的气色也逐渐好转,渐渐地,竟靠在大叔的身上沉沉睡去。 “好了,大叔,丁儿没事了,你回去后给孩子盖上厚棉被,明日定然会好的。” “厚棉被?”大叔苦涩笑道:“若我们村里的人能买起这等好东西,也不至于会被冻死了大半。” “冻死?!” 苏蓁和霍疾对视一眼:“大叔,锦宣布坊里售卖棉被和棉褥子,价格并不贵,寻常百姓都能买得起,您们村子怎么会冻死那么多人呢?” “这病来势汹汹,不过一夜,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感染了” 旁观的人闻言,立即大惊失色道:“你们村子得的该不会是瘟疫吧?!” “什么?瘟疫!快快快!把他们父子两个赶出去!” “对!快赶出去!千万别把我们传染了!” “这城门的守卫是做什么吃的?居然放得了瘟疫的人入城?” “够了!都给本王住嘴!”霍疾冷着一张脸大声说道:“你们方才都没听到锦瑟先生的话吗?这孩子得的不是瘟疫!只是天冷风寒导致发起了低烧!” “王爷,咱们平日里着凉发烧都可能会死人,这区区几颗药,真的能救人性命吗?” 苏蓁说道:“只是轻型流感罢了,我的药能不能救人性命,且看着孩子明日状态即可。不过,大叔,你们暂时是不能回去住了。” “让他们先住在本王府邸吧。”霍疾说道:“本王稍后会派人送药前往你们的村子,并对村里的百姓进行救治。” “多谢王爷!多谢先生!” 大叔想要下跪,却被苏蓁拦下了,又命人取来棉衣让他们穿上,后将他们送回了霍府。 得了流感的人并不在少数,随着越来越多的患者求药,苏蓁估算着仓库里的药物,发觉竟有些不够了。 看着裴少君带来这些医师,她心里一喜,对着裴少君和尤云来耳语几句后,两人立即召回了半数医师,并跟随苏蓁来到了后方的一座三层小楼中。 里面大大小小的医疗器械晃花了医师们的眼睛,在裴少君的眼神警告下,他们不敢上手触摸。 苏蓁对着他们说道:“这流感来势汹汹,一时半会儿,我们制作不出那么多的药,唯有一计,尚需我们齐心协力。” “先生请说,不管多难,我们一定会尽心竭力。”尤云来说道。 “稍后我会给你们一张药方,你们需按照比例调配,研磨成粉,届时混合入水中,让百姓们喝下去,他们的病自然也就好了。只是用药剂量必须精确,不能有半点偏差。” “是!先生放心!吾等必不会令先生失望。” “我话还没说完,不仅如此,我需要你们迅速学会输液。有些病患病情严重,单靠吃药是没用的,必须要将药液输入要血液里。” 药师们闻言,有些不解。 一名药师站出来问道:“先生,这药如何能输入到血液中?” 苏蓁掀开一处隔间的布帘,露出了里面的病床,以及输液需要的工具。 苏蓁简单的将工具做了一番介绍,又将使用方法演示了一遍。 对于这些医师而言,虽然一时半刻有些难以理解,但经过苏蓁的再三演示和讲解后,他们很快就融会贯通了。 经过后半日和整整一夜,他们不眠不休,终于调配好了足够的药粉。 等到天蒙蒙亮时,所有人虽然困倦,但更多的却是喜悦。 当丁儿如苏蓁所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不得不信了。 于是,仙人下凡神医出世的消息,犹如一阵旋风,吹遍了整座凤凰城。 朝堂上,殷玉礼本想等霍疾上奏请求封翟相漪为后,谁曾想,竟有消息传出,流感蔓延,许多百姓已经感染。 他本以为将会忙的焦头烂额,哪知道竟有官员上报,一家名为‘锦宣医院’的医馆,已经钻研出了药方。 “锦宣医院?” 那似乎是苏蓁的医院?他记得那家医院本应在两日后开门啊 一名大臣说道:“皇上,臣今日上朝时路过东华街,发现霍王爷带着裴家的医师们已经在卖药了。百姓们吃过药后,虽不见立即病好,但脸色确实好转了。” “没错!皇上,那神医厉害极了,听说他将病症重些的都接入了医院内,好像是要将药用什么软管和空心针输入病人的血液里。” 另一名大臣怒道:“简直胡闹!这怎么可能?” “是啊,皇上,万一那人胡乱医治,百姓们有什么闪失,这烂摊子可没人能收拾的了啊!” “皇上,臣听说那名神医昨日已经治好了一名孩童,他必定不会是什么心怀不轨只图钱财的恶人!” 听着大臣们七嘴八舌的争执,殷玉礼忍着不耐烦,默然沉思。 (本章完) /130/130644/31294718.html 第0675章 七星针法退烧药 等到小厮回来向霍疾复命时,发现公子誊的桌椅和那些瓶瓶罐罐都已经被撤走了。 而百姓们也不再吵嚷推搡,按照顺序鱼贯而入,在大堂的某个窗口处排队挂号。 另一边,裴少君已经将他带来的医师分配好,各自开始替百姓们诊治病症。 苏蓁则四处游走,时不时指点他们几句,并将他们原本的药方加以改善。 那些裴家的弟子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经过苏蓁的一番点拨,他们顿时茅塞顿开。 苏蓁的脚步有些散漫,但在教导那些弟子时,她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凝重。 百姓们虽然对苏蓁的身份有些好奇,但却没有人敢去多问。 毕竟,人家身后的大靠山可是忠义王和浴州裴家。 能够让他们以礼相待,想必来头不小呐。 苏蓁懒得理会旁人心中所想,她的眼里只有病患。 当裴少君带着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前来寻找苏蓁时,正好看见她正扒开了一名男子胸前的衣襟。 她的双手指缝中夹着七根泛着银光的细针,只见她双手同时使出针法,动作灵活,奇妙多变,残影闪现,再细瞧时,只见那男子的身上已经扎足了七七四十九根银针。 男子随即按照苏蓁所说调整气息,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绝了! 从前他总觉得身体发虚,眼睛模糊,头重脚轻,心口疼痛,稍有不慎就会倾倒,如今居然病症全无,眼前一阵清明。 男子欣喜若狂,紧紧攥住苏蓁的袖口:“恩人!我的病.我的病真的好了!” 苏蓁笑道:“别怕,你只是患了脑梗塞,并不是绝症。” “恩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哪!” “不必客气。” “恩人,那我还用吃些什么药?会不会再复发啊?” “你大可放心,经我出手,你的病绝不会复发,只是要注意饮食清淡,多食时蔬,不能饮酒。否则,即使是神仙在世,你的命也难保了。” “放心!恩人您放心!我都听您的!” 苏蓁笑而不语,她因有着无尽的寿命,又早已看淡了生死,故而救人一命,心里并没有多少起伏。 男子对着她千恩万谢后,方才离开了医院。 苏蓁正要去向下一个看诊处,忽然瞥见了裴少君及她身边的一男一女。 “少君?你怎么过来了?” 裴少君拱手施礼:“师父,我特来向你介绍我爹的大弟子尤云来和七弟子汤盼儿。” 尤云来相貌中等,却胜在气质出众,稳重端庄。 许是因为常年混迹在草药堆中,裴家弟子的身上都带着药材香味,而尤云来身上的气息最甚。 汤盼儿与之相反,是个温婉典雅的姑娘,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从她左手中指食指和大拇指均有老茧,不难看出,她平日里应极爱练字。 两人对着苏蓁行了一礼:“先生。” 苏蓁轻轻颔首:“嗯,在我这儿不必多礼。” “师父,他们二人是此次我带来的弟子中最为厉害的。大师兄自小跟着我爹长大,医治过的病人不计其数。汤师姐不仅医术高超,她和唐兄一样能够过目不忘,和玄大陆上出现过的医书,但凡被她见过,都能够一字不落的记下来。不止如此,其他领域的书籍,她也均有涉猎。” “二位都是世间少有的医学天才,只是,我没想到裴家主居然如此大气。他把人才都送我这儿来了,裴家怎么办呢?”苏蓁狐疑地打量着裴少君,这家伙该不会把她的老底都揭出来了吧?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只要师父愿意,我让我爹把整个裴家从沧州迁移到凤凰城来也行。” “呃大可不必了!”苏蓁瞥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扭过头来对着汤盼儿说道:“汤姑娘,实不相瞒,我打算开设专救治女子的医院,而那间手术室里,恰好有一名女子。那名姑娘的肚子里长了一颗肿瘤,神医要进行切除手术,你若有兴致,可以进去一观。” 汤盼儿一惊,苏蓁所说不难理解,但却有些匪夷所思。 “锦瑟先生,在下也想一同前去。”尤云来说道。 “我倒不忌讳你是男子,可我怕里面那位姑娘害怕。尤公子莫急,来日方长,后面还有如此多的病人,不用急于这一时。” “是在下莽撞了。”尤云来抱歉道。 “不打紧,汤姑娘,你快些进去吧,再晚些,手术就要开始了。” “多谢先生。” 汤盼儿正要拱手,却被苏蓁按住了手腕:“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客套来客套去了,我这儿真的没有那么多规矩,我也不爱看人行礼,你快些去吧。” 汤盼儿红着脸收回手:“是!我这就去。” 待到她进入手术室后,尤云来问道:“先生,你方才使用的那是什么医术?” “那套针法叫七星针,你们对人身上的穴位应该都很熟悉,我就不一一教你们了。从明日起,我会给你们每人分发一个木偶,用来练习针灸之术。我会不定期检查,若是不合格者,还是回去吧。” “云来谨记。” 尤云来默默念着‘针灸之术’四字,若有所思。 苏蓁又走到一名稚童跟前,一看便知这孩子是发烧了。 经过诊脉确认病症无误后,令其填写了病历,后给他开了退烧药和感冒胶囊。 少年的父亲很快就将药取回,但是拧开瓶塞后,看着里面的药,免不得质疑道:“这怎么和我们平日常见的药不一样?你该不会是卖假药的吧?” “大叔,医者仁心,我们又不是强盗,自然不会谋财害命。我们没有病,也没法子帮您吃药验证。但你家孩子的病并不严重,按照药方上所写,吃了药后,捂着被子睡一觉,等到明日出了汗,孩子的病就好了。” 这时,周围的人说起方才苏蓁施针救人,不消片刻就将一个无力回天的病患医好了。 就在大叔半信半疑时,那孩子突然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爹爹爹我好难受啊.我要喘不过气了!” “来人,端水过来。” 一名小厮立即端了一杯温水来,苏蓁摸了摸杯子,水温正好合适。 她半蹲在孩童的身前,摸了摸孩子的发顶,笑眯眯地说道:“小弟弟,你瞧,这是能让你好起来的药,你乖乖吃了,再好好睡一觉,明日醒来,你就可以活蹦乱跳的了。” (本章完) /130/130644/31294717.html 第0674章 公子誊医治肿瘤 苏蓁歪着脑袋冲公子誊邪魅一笑,随手搬起一把椅子,就近坐在了公子誊的身边。 拧开一个药罐闻了闻,颗颗丹药洁白如玉,所用的药材散发着特殊的香气。 好东西啊!居然都是用灵草配置的! 因被口罩遮挡住面容,他们只能看到苏蓁的上半张面孔。 在公子誊的对面坐着一位姑娘,她的脸颊凹陷,瘦弱憔悴,一看便知是个常年的病秧子。 苏蓁故意凑近了几分,一双凤眸里盛满笑意,她放柔声线说道:“姑娘,在下锦瑟,不知可否替姑娘把脉?” 除了小皇帝和霍府众人外,苏蓁对外一直自称‘锦瑟’。 那姑娘看起来十分虚弱,如弱柳扶风,若非身边的侍女扶着,只怕稍微一动就会跌倒。 她的目光在苏蓁和公子誊之间来回游走,最终对着苏蓁歉意一笑:“抱歉,锦瑟公子,我想请神医替我检查病症。” 苏蓁对她的抉择并不意外,耸了耸肩,侧身对着公子誊耳语了两句,又递给他一块晶石,随即伸了伸懒腰起了身,返回了诊疗室。 霍疾皱着眉头,没有随她离去,只因他看到公子誊的脸色有些异样。 “神医,小女听闻您医术高超,不过几个时辰,便已经解决了数百个疑难杂症,劳烦您为小女子看看,小女的病究竟因何缘故?” 女子将手放在脉枕上,公子誊在她手腕上搭了一块丝巾,细细诊脉过后,他问道:“小姐平时可有什么症状?比如小腹胀痛?难以进食?甚至,还会呕血和腹泻?” 女子身边的侍女说道:“神医果然厉害!这些症状我家小姐都有。” “这位小姐肚子里只怕是长了东西了。” 那侍女闻言被惊到:“神医!你可莫要胡说!我家小姐可是尚未出阁的女子!” “不不不!姑娘误会了,老夫的意思是,你家小姐肚子里有肿瘤。若是不早早医治,只怕会误了卿卿性命。” 公子誊顶着那张娃娃脸自称老夫,着实违和。 “神医!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啊!我家小姐素来不受宠,否则也不至于拖到如今啊!” 侍女泪流不止,边说边跪倒在了公子誊脚边,扯着他的衣摆不肯撒手。 看着她满脸泪痕,公子誊瞥了一眼诊疗室,终点了下头。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侍女又磕了几个头,才从地上爬起来。 “你们莫要急着开心,老夫话还未说完。想要救这姑娘的命,必须要将她体内的瘤子切掉。” “什么?难道你要割开我家小姐的肚子?” “当然。” “不行不行!你这样万一要了我家小姐的命怎么办?” 公子誊冷哼一声故意吓唬道:“若你们害怕,大可不治。毕竟,半途中她受不住疼痛,或者流血过多而死,也是有可能的。” “不是有金疮药和麻沸散吗?” 公子誊有些尴尬,顿了顿说道:“反正老夫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不想治,走人便是。” “烦请先生替小女医治。” 女子突然起身,对着公子誊屈膝施礼。 “可是.小姐!” 女子斜睨了侍女一眼,那侍女果然不敢再吭声了。 公子誊起身对着霍疾说道:“王爷,不知可否借给老夫一间房间?” 救人性命迫在眉睫,霍疾没有多作犹豫,立即让人推来了带滑轮的担架车。 侍女将女子扶上担架车躺好,霍疾对着一小厮说道:“一楼尽头是手术室,带他们去吧。” “是!”小厮领命。 他们一行人正要前往手术室,但那些百姓们却不依了。 “慢着!神医,你治疗这位姑娘要多久?我们这么多人还等着呢!” “就是啊!虽说看病有先来后到之分,但您就这么把人抬走,我们岂不是要一直侯着?” 霍疾顿时冷汗涔涔,若真如公子誊所说,他已经在医院看诊几个时辰,这些人已然是讨了大便宜了。 毕竟公子誊治病救人向来全凭心意。 就在这时,医院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众人一看,发现那些人皆身着统一的白色服饰,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药箱,而在药箱的右下角处,画着醒目的金色铃铛图案。 “裴家?是浴州裴家的人来了?” “他们来这儿做什么?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这什么医院还尚未开张呢!名声都没有打出去,砸什么场子啊?” “难不成是针对神医来的?这神医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在百姓们的议论声中,裴少君领着家族中的弟子快步踏入了大堂中。 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他们身上的白色服饰显得格外耀目。 “参见王爷!”裴少君俯身,对着霍疾拱手行礼。 他身后的一众弟子也随之唤道:“参见王爷。” “嗯,免礼。” 裴少君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苏蓁,于是疑惑地问道:“王爷,我师父呢?”。 霍疾冲着诊疗室呶呶嘴,裴少君正要进门,但诊疗室的门却再次开了。 苏蓁依然那副懒散的模样,负手而立。 裴少君俯身抱拳,朗声道:“浴州裴氏少君,不负师父厚望,携裴家三百一十六名弟子而归!” 那些裴家弟子早已知晓裴少君的师父与他同岁,但亲眼所见后,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弟子等拜见锦瑟先生!”裴家弟子齐声道。 他们遵从裴家家主命令,前往凤凰城寻一名名为锦瑟的少年学医,虽说他们不曾听说过‘锦瑟’的名号,但他们却相信裴少君的眼光。 苏蓁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们,实则内心无比佩服,原以为她会遭受一番质疑,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毫无异议。 如此甚好,省了她许多麻烦。 苏蓁瞥了一眼公子誊:“还不走?法子已经告诉你了,若你治不好,还是滚回去找你的宝贝徒弟哭唧唧吧。” 公子誊‘嘁’了一声,不屑道:“我就不信你的法子没有后遗症!甚至比老夫的丹药更强!” 随即,公子誊在一名小厮的指引下,推着担架车和侍女一起踏入了手术室内。 (本章完) wap. /130/130644/31277273.html 第0673章 白送上门的神医 “知道了,等阿宁回来,你把图纸交给她就是了。好了,你们接着玩儿,我寻意暄有些事。” 泣鳕点了两下小脑袋,骑着她的自行车又去寻找赤凰了。 霍疾走到薄意暄面前问道:“意暄,其实我这趟回来,是想向覃止询问有关乌溪木之事。” 薄意暄沉吟片刻,并没有释放出覃止的生魂。 “怎么?难道有何不妥之处?” “江行的原身是乌溪木木灵,你和赤凰是花满蹊的少城主,若有不解之处,大可回花满蹊跑一趟,问覃止作甚?” “阿宁说过,覃俞谷的术师皆是暗魔缚灵师,他们修炼邪术,食用妖兽血肉,通晓咒术灵法,因此一定知晓乌溪木的特殊之处。” 薄意暄不答反问道:“倘若覃止真是那等恶人,他的生魂又岂配入我的眼?” “你是说覃止并非暗魔缚灵师?” “嗯,当初我救他时,发现他生魂纯净,全无邪气。” “照你这么说,他没有修习过那些邪恶的法术,故而也不懂咒术?” 薄意暄点头:“你可以去一趟花满蹊寻找江行,不过,你兴许会白跑一趟,不要抱有太大期待。” “你这是何意?” “他的记忆仍有残缺,我估摸着你得不到线索。” “记忆有残缺?可他不是已经记起有关花满蹊和红蕖的所有往事了吗?” “当年江行流落人间,被覃止的师父救起,并与他立下约定,百年后方可出谷。其实,他们并非是想困住江行,而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啊?!” “他的心脏被剥走了,故而才会疯疯癫癫,行为无常。” “木头也会有心脏?” “世间万物皆有灵,何况江行是乌溪木灵,当然也会有心脏。” “那他的心脏和咒术有何干系?” 薄意暄摊手耸肩:“不知道啊。” “啊?!你不知道?你不知你还同我扯这些?” “又不是我挖走了他的心脏,我怎知那人用他的心作何用处?” 薄意暄摆明了在忽悠霍疾,霍疾反应过来后,明知打不过,只好咽下这口怒气。 蓦然间,他有些怀念温其如玉的公子覃止了。 霍疾抿了抿唇瓣,就要拂袖离去,正朝着垂花门走了几步,却听闻薄意暄的声音再次响起。 “乌溪木,生自然,木系也,着根生,伴日月星辉,周而复生。心念,则生。无念,则断。” 霍疾脚步止,猛然回头,却见薄意暄已经不见了踪影。 嘴里将薄意暄所说又重复了几遍,却不明所以然。 又细细斟酌片刻,依然没有头绪,故,决定前往医院寻找苏蓁解惑。 然,等他寻至医院时,却发现医院外已经人满为患。 怪哉! 明明还有三日医院方才开门,怎地今日会有如此多的百姓围观。 几番想要穿过人群,却接二连三被百姓们挤至外围。 “哎哎哎?你这人干嘛呀!挤什么挤?” “就是啊!往后退往后退!别碍着我寻神医治病!” 神医?哪里来的神医? 经过霍疾几番努力,他终于来到了医院门口。 历经半年,占地约三十亩左右的医院终于建成。 门诊大堂里此刻也挤满了人,就在霍疾苦恼如何进去时,居然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王爷!是忠义王来了!” 百姓们纷纷朝着他看了过来,霍疾略显尴尬,阻止了百姓们行礼后,终于如愿踏入了大堂。 而他预想的神医,并非是苏蓁,而是拥有一双暗红色异瞳的俊朗少年。 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行为举止却无稚气,反而令霍疾心中莫名生出警惕。 他不知打哪儿搬来了一套梨花木桌椅,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药材的清香味从瓶罐中传出,令人一阵神清气爽。 他与这充满着后世现代风格的医院并不融洽,言谈举止皆显得格格不入,但那些百姓看着他,眼里皆充斥着崇高的敬意。 霍疾穿过人潮,走至桌案前,手指轻叩了两下,质问道:“你是何人?是如何进来的?你可知私闯他人宅院和店铺是大罪?” 少年抬起头,对上霍疾不善的目光,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原来你在这儿啊!难为我那傻徒弟整日以酒寄托相思!哪里知道你们两个在这凤凰城里如此逍遥快活!唉” 霍疾瞳孔微缩,转瞬恢复即逝。 红瞳少年 又似乎知晓他的身份? 莫非此人来自于洛祁? 难道他是 面前少年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你是.” “公子誊!好久不见呐!” 清朗的声音从诊疗室内传出,随着门被推开,一袭白衣的苏蓁踏出了诊疗室。 因她戴着口罩,故而百姓们看不清她的面容。 公子誊没有站起身,反而单手托腮,冲苏蓁抛了个媚眼儿。 “徒媳妇儿,咱们有四个多月未见了,你倒是又好看了许多。” 他的一声‘徒媳妇儿’震惊了在场众人,所有人看着苏蓁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多谢夸奖,不过,某人似乎并不想承认你这个老东西是他师父。” “他承不承认不打紧,反正你已经另有新欢了。” 公子誊眼珠子不住地瞥向霍疾,调侃之意显而易见。 “神医.这位公子是男子啊,怎么会是你的徒媳妇儿呢?”一名百姓问道。 “哟?你们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啊?她可是堂堂的.” “公子誊!”苏蓁怒道。 “嘿嘿!不让说?不让说那老夫就不提了!诸位莫见怪!莫见怪啊!” 苏蓁不曾忘记,正是公子誊让她服下了第二颗雾芨露。 而公子誊的异瞳,是因为.他是魔族! 苏蓁细细打量着公子誊,考虑要不要将人赶出去。 而公子誊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奸笑道:“徒媳妇儿啊,你看老夫我也一大把年纪了,为了替你招揽客人,可是天不亮就帮你开门营业了!你瞧瞧,他们可都是来治病的。” 苏蓁瞬间汗颜,她瞥了一眼那些百姓,发现许多都是女子,尤其是她们看着公子誊的眼神那岂非火辣炽热可以描述啊! 沉思片刻,苏蓁心下有了对策。 反正是白送上门儿的,不收白不收! (本章完) wap. /130/130644/31277272.html 第0672章 批量生产自行车 殷玉礼点点头,语气里满是遗憾:“可惜了,你生在洛祁。” “皇上这是何意?” “朕听闻你和洛祁的太子,还有那临安侯府的世子爷喻子晔是生死之交。可惜了朕自幼时起,身边边无一知心人!若你生在西凉,朕能早些遇到你,那也是极好的!说起喻子晔,朕和他还有些渊源。他的外祖母与庆陵帝是义兄妹,前往洛祁和亲后只育有一女,正是洛祁的瑾言郡主,而郡主的独子喻子晔,听说横死沙场,尸骨无踪,倒真是可惜了。” 苏蓁心里‘咯噔’一声,瞥了一眼霍疾,见他神色无异,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与我年岁尚且,如今相识,倒也不晚。” “也对,好了,你们二人忙碌多日,应也累了,朕就不留你们了,都回去歇着吧。” “谢皇上!臣告退!” “在下告退!” 苏蓁和霍疾拱手告辞。 坐在出入皇宫的马车上,霍疾听着马车轮‘咕噜咕噜’行驶在青石板的声音,掀开车帘看着朱红色的皇宫院墙,雕栏斑驳,树影婆娑,心里莫名有些压抑。 他布下隔音结界,神情沮丧地说道:“阿宁,我有些想家了。” “嗯” “我觉得当皇帝一点儿也不好!皇帝舅舅和衍文舅舅,还有太子哥哥和小皇帝,他们为了皇位,都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你说他们何苦如此呢?当上皇帝后,日日操劳国事,批阅奏折直至深夜。若是命不好的,又因过度疲惫英年猝死。” “嗯” “有些人因夺皇位失败而死,有些人当上皇帝把自己活活累死,有些贪图享乐的皇帝因人谋逆而被害死阿宁,你说,又有几个皇帝是长寿的呢?我觉得当个逍遥自在的王爷挺好的!” “嗯” 霍疾滔滔不绝地讲了半晌,这才发觉苏蓁有些心不在焉。 “阿宁你怎么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听了。” “那你怎么不吱声?” “吱” 霍疾脸色顿时黑了。 苏蓁回神,尴尬地笑了笑:“你啊!不必想那么多,人生在世,各有喜好。有人爱权,有人爱钱,有人爱名,有人爱利。就说你我吧,我爱钱和自由,你爱沙场杀敌。我们劳苦半生,谁又敢说后半生就不需要操劳了?既然如此,何必苦恼。有那闲心,倒不如想想,午膳吃什么,晚膳吃什么。” 霍疾怔怔的看着她,从她的眼里他不曾看出过多的欲望。 “我觉得你不爱百姓。” “嗯?” “我觉得你并不爱百姓,可我不懂,你又何故为了百姓做这么多?” “我爱你不就够了吗?” “啊?”虽说苏蓁是玩笑话,但霍疾却耳根子一红:“阿宁别闹!” “你还记得我曾骗你许愿吗?你说希望人间海晏河清,洛祁国泰民安。” “你一直记得?” “当然!黄泉并无忘川草,但你我二人自有亲情在。” 霍疾的眼眶瞬间湿润,连忙低下头掩饰泪意,沉默不语。 “小晔子,我前世不知亲情是何滋味,今生却感受到了。我的爹爹给我埋了一坛女儿红,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我是女儿身。我的娘亲也爱我入骨,虽说她让我女扮男装,可我能理解她的无可奈何。长姐对你我二人自是不必说,温柔贤良,体贴入微,从小到大为我们挡了不少责罚。再说祖母,对我更是疼爱有加。至于你亦是我的至亲。” “所以,你是为了我才会大力改革洛祁和西凉。” “一半一半吧。” “另一半是谁?是为了萧将军?” “嗯,为了萧楚泓,也为了萧漠翰。” 霍疾再次沉默,良久之后,他才说道:“我不想对你言谢,我觉得那是对你的侮辱。” “本来也就不需言谢,你有今日辉煌,是你自己拼杀出来的。” 霍疾抬手,单手握拳。 苏蓁回之一笑,握拳碰撞,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宁,你方才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乌溪木是什么吗?” “传说中是凤凰的武器。” “凤凰善用火焰攻击,何时使用过乌溪木?先前殷玉礼册封赤凰为郡主,特意赏赐了她藏有乌溪木根须的宅院,这不可能是巧合,他必然是故意的。” “你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赤凰的真身是凤凰。” 苏蓁摇头,她心里也没有底。 “小晔子,你先前可曾瞧见翟相漪手腕的红色线状痕迹。” “瞧见了,那痕迹有浅薄的灵力。” “那不是灵力,是诅咒。” “诅咒?是什么诅咒?” “不知道,我没见过。” “这世间居然还有你没见识过的诅咒术法?” “我是驭妖师,又不是暗魔缚灵师,我.”苏蓁蓦地话音一顿:“覃止!” “覃止?哦,对了!我们去找他!去找薄意暄!让他把覃止的生魂放出来!” “你自己去吧,我若去,倒显得我在求他!” 苏蓁傲娇地‘哼’了一声,双手环胸,依着马车靠背闭目养神。 霍疾哑然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离开皇宫后,他们发现通缉尹深和糜夭的告示已经张贴了出来。 苏蓁只是瞄了一眼后,就直奔医院所在的东华街。 而霍疾则先行回了将军府,意图寻找薄意暄解惑。 询问下人后方才得知,薄意暄和赤凰正在后院中。 当他即将踏过垂花门时,耳边传来了女子的笑声。 凝神看去,只见赤凰和泣鳕正骑着一个奇怪的物件儿,在后花园里四处转悠。 那东西有两个黑色的轮子,中间是银色骨架,链条衔接。 而她们两人正握着手柄,脚踩踏板,坐在上面骑来骑去。 看起来并没有支撑,但她们居然没有栽下来。 “你们在玩什么?” “霍疾哥哥!”泣鳕踩着自行车的脚踏板到他面前停下,喜滋滋地说道:“快看!这是贺良哥哥送给我们的自行车!一共送了十辆!快来和我们一起玩儿呀!” “贺良?” 霍疾时常从苏蓁嘴里听说贺良的名字,只是从未见过。 仔细研究了自行车的构造,问道:“这是用橡胶和什么做的?” “好像是叫合金!他还送来了图纸,说可以让苏攸宁批量制造生产。” (本章完) wap. /130/130644/31184956.html 第0001章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洛祁王朝,尚德二十三年。 时近冬月,天寒地冻。 昨夜里下过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银白,人们踩上去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原本热闹繁华的京都比起昔日冷清了不少,达官贵人们纷纷躲在家中烘烤火炉不愿外出,街边的小商贩寥寥无几,只有附近村庄的少数农户们,为了养家糊口过冬,挑着担子进城买卖。 守城士兵不辞辛劳,天未曾亮时便起来巡逻。 年幼的孩童们在雪地中奔跑打闹,几位妇人在旁边小心看护,生怕他们磕碰着。 京都城内方向以北,贺阑街上喧嚣声不断,商铺林立,门庭大开。茶楼酒肆中宾客络绎不绝,就连戏院中都是人满为患。 贺阑街是城中最好的地段儿,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许多王公贵族愿出天价在此购买宅院。 贺阑街深处,有一座古朴久远的宅院,门匾上龙飞凤舞刻着‘太傅府’三个大字。 这座府邸乃是几百年前时前朝的一座王爷府,亭台楼榭,假山回廊一应俱全。府邸后山种满了桃树,每当阳春三月,后山漫天桃花飞舞,风景美如画。隐藏在桃花深处的温泉池,雾气缭绕,一年四季常温。 当年洛祁王朝建朝之初,始元帝将其赏赐给立下赫赫功劳的远征将军。 时至今日,又被帝皇赐予给太子太傅,引得朝堂上下惊羡。 许是天气太过寒冷,门口的守卫都有些松懈,目光时不时转向内院的方向。 街道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小厮装扮的男子,门卫并没有阻拦,他急匆匆从正门而入,朝着里面奔去。 太傅府范围极广,顺着青砖回廊绕到正堂,在内院的垂花门前停下。 一个身着布衣的守门嬷嬷问道,“末竹,匆匆忙忙作甚?” 小厮俯身作揖,“嬷嬷,小的有事通报,还请放行。” “可夫人临盆在即,你这般进去恐怕不太合适。” “那劳烦嬷嬷通知老爷,小的就在外面等候。” “也好。” 语毕,嬷嬷转身迈着小碎步朝内院走去。 今日是他们家夫人怀胎九月生产的日子,据大夫所说,夫人这次肚子里恐怕不止一个,再加上脉象不稳,恐有血崩之象。 老爷与夫人成亲多年,也有两房姨娘,却迟迟不曾有人怀有身孕。 可就在夫人怀孕没两个月,柳姨娘也传来了好消息。 嫡长子出生之前,无论任何世家,都不允许庶长子的存在。因此太傅夫人这一胎倒是极为安稳,不曾有小人敢作祟。 栖暇院。 一群人挤身在正厅中,高位上端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神色紧张,放在膝盖上的手时不时揉搓着衣袍。 男子年纪约莫未满三十,身材挺拔,皮肤稍暗,目光精明沉稳。墨发束冠,身着黑色锦袍,宽大的袖口处用丝线勾勒出祥云图案,赤色腰带束身,墨玉玉佩垂挂腰间。 听着里面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苏庭邺内心着实不安,起身想要朝里面走去,却被一名妇人拦下。 “产房乃污秽之地,男子岂可入内?” 出声之人乃太傅府老夫人,眉目间仁慈又带着几分威严,穿着一袭绛紫色裙装,外衬裘袄,头顶挽起妇人髻,点缀珠翠玉石。明明年逾半百,容貌却保养的极好。 wap. /130/130644/30482678.html 第0002章 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卧房内,燕惠然脸色惨白,眉头紧皱,发丝已被完全浸湿,凌乱的贴在她的脸颊和额头处。 “夫人,您再使力,就快了!” 她们已经在病房内熬了四个时辰了,可这孩子偏偏出不来。 “我不行了!”她声音沙哑,双手紧紧攥着床边的纱帐。 “出来了!出来了!夫人!再加把劲!” 伴随着一道嘹亮的哭声,太傅府第一个孩子终于平安降世。 外面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燕惠然目光转向文嬷嬷,后者却摇了摇头,“夫人,是位小姐。” 当文嬷嬷将孩子抱出来的时候,苏庭邺立即上前,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男女,孩子刚出生,脸上还皱巴巴的,但他却十分喜爱。 文嬷嬷返回产房时,燕惠然身上已然快没有了气力,她吩咐两个丫鬟将污水端出,同时换些热水进来。 眼见夫人状态越来越弱,文嬷嬷吩咐道,“李嬷嬷,我在这里看着,你快些将外面的陈大夫请进来。” “好!” 产房里只剩下主仆二人,“夫人,您千万不能放弃,否则大小姐独自一人该如何在这深宅大院中生活?” “我知道,可是......” 燕惠然费力的睁开眼睛,继续使劲。 ‘哇--------’ 没过多久,又是一道哭声响起,不过较之之前却稍弱了些,孩子脸色有些泛青。 还好及时,这孩子若是真憋死在里面,真有可能连累夫人一尸两命了。 文嬷嬷瞧了一眼后再次失望的摇摇头,“还是位小姐。” 燕惠然轻咬唇瓣,“按我之前吩咐的做吧。” “是。” ...... “老爷可在屋里?” 正当苏庭邺满心欢喜时,门外突然传来有嬷嬷求见的声音。 “进来吧。” “老奴见过老爷。”守门嬷嬷恭敬行礼。 “说吧,什么事?” “末竹在内院外求见。” “末竹?我不是让他在城外等消息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老奴不知。” 他斟酌了一下,对老夫人说道,“母亲,我还有要事处理,片刻后回来。” “好,你且去忙。” 苏庭邺将孩子递给乳母,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末竹在垂花门前来回踱步,在见到苏庭邺时立即上前,拱手作揖,“老爷。” “快说,情况怎么样?” “萧将军派人传来捷报,我军大胜蛮荒漠北,目前他们已经决定退兵了。” “哈哈!还真是好消息!待会儿我便进宫面圣。” 这时一名管事嬷嬷快步上前行礼,“老爷!大喜!夫人生下嫡长子了!” 苏庭邺心中狂喜,笑的嘴都合不拢。 “不过小少爷身体有些弱,目前已经被好生照顾。据大夫所说,过几个月便会好起来,但在这之前不宜与人接触,以免病情加重。” 苏庭邺并没有多想,点点头,“照看好少爷和小姐,需要什么便去库房支取。” “多谢老爷。” 他摆摆手,回了内院。 庭院清冷,池塘里已经结了冰。院中梨树上满是积雪,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卧房内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窗户未开,屋里难免有些异味。 苏庭邺步伐踉跄,在进门时差点摔倒,可知其心中喜意。 见他进来,燕惠然挣扎起身,却被苏庭邺重新按回床上,顺手在她身下铺了一个软垫。 “你身体如今很弱,安心休养即可。” 燕惠然脸上脂粉未施,带着道不清的病态美。 “夫君,你可否有为我们的孩儿取名?” 瞧着妻子羞赧的模样,苏庭邺便猜到了她的心思,刮了刮她的鼻尖,“你怕是已经想好了,说说看。”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不如名唤苏蓁。取字攸宁,寓意一生安逸太平,无烦心之事。” “甚好,那姑娘则唤慎儿,取‘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苏庭邺将她拥入怀里,顿觉心满意足。 wap. /130/130644/30482679.html 第0003章 驭妖天师锦轻弦 苏庭邺陪伴娇妻良久,终于打算入宫行正事。 换好官服后,乘坐管家备好的马车朝皇宫方向驶去。 苏家为簪缨世家,族中子弟皆在朝为官。 苏庭邺乃朝廷重臣,位居一品,身兼太子太傅。为人清正廉洁,一身浩然正气,与那些喜欢明争暗斗的朝廷官员格格不入。虽不至于遭受排挤,却依旧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其拔之而后快。 奈何他深受帝皇器重,无人敢动之。 苏庭邺手持帝皇御赐令牌,入宫时未曾下马车,沿着道路朝深宫驶去。 帝皇批阅奏章的地方名为御宣殿,宫殿大气恢宏,地面由白玉砖铺就,屋顶金黄色琉璃瓦,房檐处雕龙画凤,腾云欲飞,檐角翘起,雕刻排列着一些屋脊走兽。 他在正宫外下了马车,徒步走向御宣殿。 帝皇商裕帧得知苏庭邺求见,立即让人宣他进来。 殿中点着檀香,轻烟缭绕。 苏庭邺言行规范,不曾有丝毫逾越,恭敬跪地行礼,“臣苏庭邺叩见皇上。” “苏爱卿起来吧。” “谢皇上。” 苏庭邺抬头这才发现丞相等几位重臣也在。 “苏爱卿向来以国事为重,为何今日迟迟才来。”商裕帧将批阅好的奏章放在一边说道。 “回皇上,微臣妻子今日临盆,故才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哦?这算算日子是该到了,瞧爱卿喜上眉梢,不知可是喜得一子?” “回皇上,微臣得一子一女,长子苏蓁,字攸宁,长女苏慎儿。” 左相季孟平捋捋胡子说道,“看来今日还真是个好日子。” 商裕帧大手一挥,拿起空白圣旨开始拟写赏赐。 “苏爱卿劳苦功高,终获上天眷顾喜得子女,朕自要好好恭喜一番。” 片刻后,内侍接过圣旨宣读。 苏庭邺掀开衣袍,跪地领旨谢恩,“微臣代蓁儿和慎儿谢过皇上。” “好了,免礼吧。漠北战乱之事已了,萧将军不日启程回归京都,到时候还要劳烦各位爱卿接待。” “此乃臣等分内之事。”苏庭邺等人俯身作揖,恭敬抱拳齐齐说道。 随后他们继续讨论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商裕帧突然问道,“对了,苏爱卿,太子近日课业如何?” “回皇上,太子虽年幼,却已熟读四书五经,以及治国之道。” “那便好。” 季孟平眼神晦暗不明,深意一闪即逝。 ...... 苏蓁为女儿身,却不得已要以男子身份度过余生。 燕惠然将她抱在怀里,捏了捏自家女儿的小脸,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愧疚和无奈感油然而生。 “蓁儿,是娘对不起你,为娘不求你原谅,却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度过一生。” 望着美人儿娘亲哭的梨花带雨,苏蓁伸出小胳膊拨弄着她的脸颊,像是在帮她拭去眼泪。 “呀!夫人,小少爷这是在哄您吗?”文嬷嬷惊讶道。 燕惠然握住她的小手放至唇边,“好,娘不哭。” 苏蓁微微侧过小脑袋,环视四周,内心万分惆怅。 这秘术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和尚骗了她?! 为什么自己苏醒后会进入一个初生儿的体内?她竟然无法感知任何元素力量的存在,该不会是意外夺舍了吧! 苏蓁忍不住内心将某只臭狐狸咒骂了无数遍。 枉她锦轻弦修行多年,没想到却被一只狐狸给坑了,害得她差点神魂俱灭。 千万别被她逮到!否则一定扒了它的皮,再剁成一块儿一块儿,然后再决定清蒸红烧还是油焖! 不过听她这位美人娘亲和嬷嬷的对话,隐约猜到了什么,她们可是说要她女扮男装? 苏蓁转了转眼珠,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蓦然间想起自己此刻还是个孩子,又重新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向来都是她去驭妖,这要是被别人当成妖怪,岂非冤死!? 好在燕惠然正在和文嬷嬷交谈,未曾注意到她的异常。 wap. /130/130644/30482680.html 第0004章 太子商烨,字誉辰 锦轻弦在苏蓁的体内呆了将近三个月,终于确认原主在胎中就已彻底死亡,并非秘术出现问题演变成夺舍,而是意外重生,因此才会保留之前的记忆,且她如今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 听着下人们每日谈论,她已经摸透了现在所处的朝代。 完全架空,在她的记忆中没有任何记载。 而她目前所在位置为和玄大陆洛祁国太傅府,据说她爹深受皇上器重,美人娘亲则是京都城中书香世家燕家嫡长女。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好在她的灵识已经在逐渐修复,再加上初生儿身体十分纯净,否则她真有可能会因灵识受损而变成痴儿。 唯一让她不喜的是,这里规矩礼仪繁杂,即使每天看着他们行礼都觉得累。 ...... 太傅府喜得龙凤胎的事情传遍京都,就连皇上都亲自下旨赏赐了几大箱珍宝,那些朝中大臣权贵们更是纷纷登门拜访。 每日前来太傅府的人络绎不绝,苏庭邺照单全收,随即换成银两,在城中商铺购买大量棉衣和米粮。派人连续七日在城内施粥救济贫困百姓,顿时获得一大片赞誉声。 而今日是苏蓁和苏慎儿的百日礼,作为太傅府的嫡长子和嫡长女,苏家十分重视这场宴会,早在前些天便开始准备。 ...... 商裕帧听闻苏庭邺赈灾之事,不过淡然一笑,内侍见状不禁有些担忧,几番欲言又止,终于引起了商裕帧的注意。 “方总管,有什么话便说罢。” 方总管自幼时起便伴随商裕帧左右,直到他当上皇上后,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诉说心事,彻夜长谈。 “启禀皇上,后宫和内侍不得干政,奴才不敢多言。” “说,朕赦你无罪。” “皇上......苏大人虽然是极为忠心的谏臣,但身为臣子,在民间赞誉声太高,终归会引来是非说。” 商裕帧不以为意,“他不过是文臣罢了,如今战火连天,倘若没有兵权,一切不过空谈。” 房总管听出了商裕帧话中的杀意,看来萧将军这次回京未必是件好事。 “父皇!” 一个穿着深蓝色锦袍的孩子突然跑进了御宣殿,见商裕帧在殿中,立即上前抱住了他的大腿。 太子商烨,字誉辰,皇后之子,年仅九岁。 商裕帧将他拽了起来,佯装不满,“朕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作为太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商誉辰抽了抽鼻子,小模样极其委屈,“父皇,儿臣知错。” 商裕帧叹息一声,有些无可奈何,“说吧,跑父皇这里来做什么?” “儿臣想去太傅家里,听说他们家今日有百日宴,儿臣很好奇,想前去瞧瞧......” “回去再将治国之道抄写一遍。” “啊?父皇,可这样时间肯定会来不及!” 商誉辰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房总管,后者摸了摸鼻子,腆着老脸对商裕帧说道,“皇上,太子尚且年幼,正是爱玩儿的年纪,更何况只是去太傅家中,有侍卫跟随也不会出事。” 商裕帧摇了摇头,“你啊,迟早把这小子宠的无法无天。” “皇上言重了,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心性坚定,绝非他人可以左右。” “你这厮还真是会两边讨好,谁都不得罪。” 方总管垂下头,不再多言。 “父皇,那您可是答应我了?” “嗯,在外行事小心,注意言辞,莫失了咱们皇家风范。” “是!谢父皇成全。” 商誉辰郑重地行了大礼,随即屁颠屁颠朝外面跑了出去。 wap. /130/130644/30482681.html 第0005章 初遇惊鸿少年郎 燕惠然一直对外宣称苏蓁身体虚弱,除了乳娘和文嬷嬷之外,很少有人接近于她,她们日夜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惊天秘密。 此事苏庭邺既已禀告皇上,且送来了赏赐,一旦被人揭穿,便是欺君之罪。 是以时至今日,苏蓁都未曾见过长姐苏慎儿。 每日除了吃便是睡,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接近于某种动物。 苏蓁的乳娘是燕惠然特地从娘家请来,如此她心里也踏实些。 乳娘从柜中取出提前备好的新衣,小心翼翼为苏蓁穿了起来。后者时不时故意折腾两下,引得乳娘她们十分头疼。 文嬷嬷抱着她来到正堂,苏蓁才知晓府上竟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达官贵人众多,气氛吵嚷喧嚣,华服饰品更是瞧的她眼花缭乱。 当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停止,丝竹奏乐声骤然响起,宛如天籁之音不绝于耳。 太傅府老夫人见苏蓁出现,立即停止同旁人交谈,上前从文嬷嬷手里将她接过。 老夫人看着怀中的稚童,顿觉心满意足。 “你家蓁儿长的可真不错,长成后定是个俊俏少年郎。”一名贵妇人捏着帕子掩唇轻笑。 “理该如此,太傅大人俊逸非凡,夫人更是国色天香,蓁儿和慎儿又岂会差?” 老夫人闻言,逗弄了下苏蓁,只见这孩子忍不住咧嘴笑了。 “哟,你们看,瞧把他乐的。” “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将来必是前途无量,与太傅大人一起辅助皇上和太子殿下。” 说话之人是丞相夫人孙月华,约莫双十年华,举止端庄,身着锦缎长袍,鹅蛋脸上肌肤赛雪,只是她的语气却明显饱含深意。 “丞相夫人说笑了。” 孙月华垂眸,瞳孔中波光流转,浅笑不语。 苏蓁不禁腹诽,也难怪老夫人不高兴,这个丞相夫人还真是字字诛心。倘若被他人听到,必定会想着将她扼杀,以免将来成为争夺皇位的阻力。 “太子殿下到!” 一道尖锐的声音自正门处响起。 随即众人只见两个孩子走了进来,身后众多侍卫簇拥紧随,时刻守护他们安危。 为首的孩子举止端庄,明眸皓齿,十分俊俏,依稀可见未来风华绝代。 不过真正吸引苏蓁视线的却是他身后之人,小小年纪气质卓越,姿态高雅。应是自幼练武,行走时威仪凛然,颇有未来大将之风。 萧越,字楚泓,镇国大将军萧漠翰之子。 蓦然间,苏蓁脑海中翩翩白衣公子的身影一闪即逝,快到仿若错觉。 在太子近前时,一行人纷纷下跪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 商誉辰模样稚嫩,举手投足间却难掩贵气。 苏庭邺上前俯身,拱手抱拳,“臣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未曾迎接还望恕罪。” “太傅不用客气,您就当本宫不在好了。今日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路上恰巧遇见萧将军家小公子,便一道前来。” “太子请上座。” 商誉辰摇摇头,环顾四周,朝着苏蓁和苏慎儿的方向走来。 “太傅大人好,母亲近日感染风寒,怕传染给府上新生的小姐公子,特派越儿和管家前来道贺。”萧楚泓俯首作揖,语气带着歉意。 “无碍,只是今日府上客人众多,小公子你便随着太子殿下一起,莫要迷了路。” “谢太傅大人关心。” 另一侧,商誉辰仰着头轻眨眸子,好奇打量。 “老夫人,本宫可以抱一下他们吗?” 瞧他这小身板,老夫人担心不已,但最终还是将怀里的苏蓁交给了他。 “这是蓁儿,还是慎儿妹妹?” “回殿下,是蓁儿。” 商誉辰用小手逗弄着苏蓁粉嫩的脸颊,后者视线却紧锁在某个少年身上。 “他怎么不笑呢?” 见苏蓁没有反应,商誉辰不禁有些垂头丧气。 萧楚泓蓦地似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随即将目光转向商誉辰附近,刹那间,那道视线骤然消失。 “殿下,可否让草民一试。” 少年声音清冷,姿态高雅。他今日身着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袍,负手而立,如遇雪山巅峰上的一池清泉。 不知为何,苏蓁感觉心中的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 wap. /130/130644/30482682.html 第0006章 百日抓周宴 旁人看着也顿觉奇怪,苏蓁在商誉辰怀中没有丝毫反应,可在萧楚泓靠近时,却扑棱起了小手,发出‘咯咯’的笑声。 萧楚泓察觉到身边商誉辰的不满,眸中多了几分笑意。 当苏蓁如愿以偿被萧楚泓抱起,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侧脸,竟如绸缎一样丝滑。 “时辰到,抓周礼开始。” 就在众人闲聊逗乐时,管家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见一群丫鬟快速将提前备好的物品摆放好,另一名乳娘抱着作为嫡长女的苏慎儿上前,将她放在白色绒毯上。 而苏蓁却紧紧攥着萧楚泓的衣领不肯撒手,迫于无奈下,萧楚泓只好一同上前。 四周摆满了各种物件儿,文房四宝、首饰、账本、刀剑、弯弓、棋子、秤砣等。苏蓁看了一圈,丝毫没有兴致。转了转身子,背后似乎有些硌应。 察觉到怀中的小家伙不太安分,萧楚泓从衣袖深处取出一个布袋。拆开后,只见里面是一枚漆黑如墨的埙,鹅蛋大小,上面雕刻着异兽图案,其形如狐,生九尾,脚踩金色祥云,额心处还刻有三点水滴纹路。 看着竟有几分眼熟,反应过来后心中骤起惊涛骇浪。 欸?这不是那只坑了她的狐狸吗? 见苏蓁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枚埙,萧楚泓轻笑,放在了她的怀里。 苏蓁侧眸,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灵识修复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枚埙?可又为何想不起来呢? “萧小公子,这不是你父亲赠与你的生辰礼吗?”商誉辰问道。 “蓁儿喜欢,赠与她便是。” 萧楚泓眸色温柔如水,轻轻叹息一声,余声婉转,完全听不出不舍之意。 惊鸿少年郎,君子世无双。 明明还未长成,可苏蓁依旧被惊艳到了。眨巴着单纯无害的眸子,在众人注目礼下,低头在萧楚泓脸上如蜻蜓点水,唇瓣轻轻触碰了一下。 其他人怔愣了一下,随即哄笑起来,两人一个孩童,一个尚且年幼,根本不曾有人朝心里去。 唯独燕惠然和文嬷嬷心咯噔一声,随即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蓁儿可是女儿身,倘若日后身份揭穿,有损清誉,这该如何是好? 而另一旁近乎被众人遗忘的苏慎儿爬到了古筝前,怀中还抱着一幅画卷。 “萧小公子,朝前试试看小少爷可还有中意之物。” 接收到管家示意,萧楚泓又朝前方踏了几步,苏蓁重新观察,突然发现了角落里的一本兵书。 她指着那本书笑的眉眼弯弯,萧楚泓帮她拿了起来。 当两个孩子抓周结束之后,燕惠然将苏蓁从萧楚泓怀中抱回,同时露出亲切友善的笑容,“多谢萧小公子赠礼。” “无妨,蓁儿喜欢便好。” 抓周结束又是繁缛的礼节,后筵席开始,男女分席而坐。 府上家丁和仆人们鱼贯而入,撤去瓜果点心,重新端上美酒,将备好的膳食摆好。 直到月上枝头,夜间寒意加深,宾客们才乘坐马车返回家中。 ...... 夜色渐浓,院中积雪早已融化,梨树枝桠光秃秃的,带着几分萧条。 操劳了一整日的燕惠然睡在软榻上,额上冷汗涔涔。 蓦然惊醒,猛地睁开眸子,才发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 还好...还好......蓁儿没有出事。 燕惠然披上裘袄朝外面走去,房里守夜的大丫鬟碧萝立即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问道,“夫人,夜色已深,您要去哪里?” “去隔壁看看蓁儿和慎儿,我总有些放心不下。” “少爷和小姐睡的极好,您无须担心。” wap. /130/130644/30482683.html 第0007章 凯旋而归,万人空巷 再三思虑过后,燕惠然仍然决定去看看苏蓁,掀起珠帘,碧萝为她系好披风,扶着她朝外面走去。 刚刚推开房门,凛冽的寒风迎面而至,这时,她们突然瞧见院内梨树下有一道黑色身影。 碧萝惊呼一声,“夫人,难道是进贼了?您先回去,奴婢马上去喊人过来!” 燕惠然点点头,素颜未施粉黛,空灵的凤眸中隐含担忧。 刚刚转身,霎时意识到了不太对劲,立即转身低声唤住了碧萝,“且慢!” 燕惠然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摆摆手,独自朝着那边走去。 之前夜色昏暗,近前才发现果真是苏庭邺。 “夫君?” 听闻妻子的呼唤声,苏庭邺回过头,神色紧张,立即起身,同时脚朝后方踩了踩,似乎是在掩藏土里的什么东西。 “夫君,时辰已晚,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最近公务繁忙,冷落了你和两个孩子,刚从书房回来的路上,心里着实愧疚。这才趁着今日百日礼,为慎儿埋下了一坛酿好的女儿红。” 女儿红? 见燕惠然眼眶湿润,苏庭邺伸手想要为她拭去眼泪,却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些污泥,顿时尴尬的笑了笑。 她丝毫不嫌弃,握住他的手朝屋里走去,同时对碧萝吩咐道,“碧萝,将地上器具收好,再去备些热水来。” “是,夫人。” 窗外冬风寒,窗内红烛暖。 很快碧萝端来了热水,苏庭邺将手泡在里面,热度适宜,身上凉气顿时消散大半,他不禁叹息一声,扭头才发现妻子坐在桌前秀眉轻蹙,眼神惆怅。 “惠儿,你怎么了?近日来总见你神游,大夫说你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忧思过度,需好好调养身体。” “是,妾身谨记。” “你啊,有什么事可以跟为夫说,切莫藏在心里。” 燕惠然摇摇头,转移话题道,“无事,柳姨娘临盆在即,等明儿个再去好好打点一下。” “放心吧,不会出乱子的。” “嗯。” “时辰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好。” 燕惠然起身为他褪下衣袍,夫妻二人朝着内屋走去。 芙蓉帐暖夜清寒,烛光骤灭,一切重归寂静。 ...... 隔壁房中。 苏蓁扭头看着跟自己长相七八分相似的婴孩,内心感概万千。 思及今日所见少年,难免有些疑惑。 萧楚泓赠与她的那枚埙,她始终难以释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燕惠然担心被她弄坏,已经命丫鬟收了起来,看来只有等自己年纪再大些才能光明正大好好琢磨。 ...... 时光飞逝,很快到了年关,京都城中热闹非凡,镇国大将军萧漠翰率领大军凯旋而归,所到之处百姓欢呼。 回城当日,万人空巷。百姓们纷纷聚集城门前,迎接誓死保卫国土和亲人的将士。 萧漠翰身形魁梧,皮肤呈古铜色,威风凛凛骑于马上,身着深红色战铠,腰挎弯刀,手上勒紧缰绳。 历经沙场多年,气息杀伐果断,眼神不怒而威。 看着眼前繁华的京都城,心中骄傲不已,这就是他拼命为陛下守护的大好河山。 忠臣良将明君识,奈何萧大将军功高震主,难免引起他人忌惮。 可在战火连天的年代,有萧漠翰这尊战神在,岂敢有外敌侵犯? 好在商裕帧并非昏君,斟酌再三,没有听信奸臣谗言,错失一名大将。 wap. /130/130644/30482684.html 第0008章 天下兵马大元帅 萧漠翰命将士们在城外待命,翻身下马,随即带领亲信和几位副官将领准备入宫面圣。 他们来到城门前时,文武百官已经等候许久。 丞相位处最前方,太傅等官员紧随其后。 “恭喜萧将军打赢胜仗,为我洛祁国立下汗马功劳。” “丞相大人说笑,多亏您辅佐皇上治国才对。” 苏庭邺抱拳贺喜,“恭喜萧大将军凯旋。” “太傅大人近来可好?听闻最近府上添丁,错过了百日宴,改日必将登门赔罪。” 苏庭邺与萧漠翰私交甚好,乃众所周知之事。 一人身为太子太傅,一人乃镇国大将军,也正是因此,太子虽年幼,东宫位置却固若金汤,无人敢撼动。 一行官员相互客套吹捧一番,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 与记忆中的皇宫并无两样,外面层层禁军严防守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 重檐上的金黄琉璃瓦闪耀着褶褶光辉,无数座宫殿错落其中,深红色宫墙犹如困兽的牢笼,令人轻而易举弥足深陷。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在层层森严制度下,各种品级的妃子们为了保命,又或许是为了权力富贵,初心渐失,适应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 皇权斗争中,一朝问鼎九五至尊,孰又知脚下多少尸骨未寒。 文武百官一行众人聚集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齐齐匍匐在地,高呼‘皇上万岁’。 高处龙椅上,商裕帧正襟危坐,身着明黄色龙袍,目光沉着,霸气威严,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帝王之气浑然天成。 “平身。” “谢皇上。” 萧漠翰朝外踏出一步,“启禀皇上,微臣幸不辱命,大胜归来,特向皇上复命。” 商裕帧‘啪啪’鼓掌,“爱卿此次立下大功,朕决定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执掌三军。” 丞相脸色微变,他正想劝说皇上收回兵权,却见萧漠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谢皇上隆恩,但如今战事已了,恳请皇上准许微臣留家中陪伴妻儿。” “虽说江湖才时常论及儿女情,但萧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丞相见缝插针趁机说道。 “话虽如此,可西凉那边却有些蠢蠢欲动,朕还打算让萧爱卿率兵前往镇压。” 察觉到萧漠翰的犹豫,苏庭邺站出来说道,“比起蛮荒漠北,西凉边境地质较好。不如让萧将军带领妻儿前往,以此解相思之忧,更好地为国效力。” “太傅所言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人赞同苏庭邺的提议,商裕帧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森然,“众爱卿都是这么想的?” 萧漠翰唯有萧楚泓一子,这便是他的软肋,将萧楚泓一直留在京都,说是质子也不为过。 一旦战事结束,兵符握在萧漠翰手中,他若想起兵造反,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可阻止。 可朝中武将众多,无论领军作战,亦或排兵布阵,无一人可与之抗衡。 回忆起平时里朝中大臣的劝诫,若有萧漠翰镇守边疆,定保洛祁国无忧,可他却无法将整个国家作为赌注...... wap. /130/130644/30482685.html 第0009章 解甲归田释兵权 “太傅说的不错,萧元帅乃国之重臣......” 萧漠翰突然出声,打断了商裕帧,“皇上,臣有异议,越儿年岁尚小,无法上阵杀敌,臣只愿他在京都城中一生安乐无忧。” 树大招风的道理萧漠翰并非不懂,除了苏太傅之外,其余某些人看似为他好,实则更像是捧杀,倘若出事,便会直接牵连妻儿。 商裕帧右手敲打着龙椅,二人目光对峙,似是感受到萧漠翰的坦然,直言道,“我洛祁国男儿,向来顶天立地,岂能贪图享乐。听闻萧小公子天资聪慧,自幼时起便熟读兵书,若是跟在你身侧,假日时日,我国说不定又会多出一个战神。” 这句话更像是给萧漠翰吃了一颗定心丸,皇上意思很明确,他很看重萧家,战事结束之前,绝不会做出伤害萧家之事,甚至还会重点培养自家小辈。 至于在那之后是狡兔死走狗烹,亦或安然无恙,则取决于他...... 在殿中单膝跪地许久的萧漠翰垂眸沉思片刻,“臣谢皇上体谅,等战事一了,臣便辞退元帅之位,解甲归田。”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萧漠翰本已获得三军兵权,此举无形中与皇上达成了约定。 倘若他最终真敢起兵谋反,便是乱臣贼子,绝无法获得民心。 民心溃散,百姓揭竿而起,又会引发新一轮的战乱,他即使谋反成功这江山又如何坐得稳? 个中曲折,众人皆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 金銮殿上,上至帝皇,下至百官,各怀心思,平静面色下内心波涛汹涌。 ...... 商裕帧在皇宫设宴款待众将领,宴会上,对所有将领一一进行褒奖赏赐,并下令犒赏三军。 皇后与众妃嫔与将领分席而坐,宫廷乐师们轻抚琴弦,曲调似高山流水,舞姬们随之起舞,席间言语欢快,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等萧漠翰返回家中时,已经接近午时,浑身酒气,难得他意识还算清醒。 当宫中马车到达将军府前时,他的妻子萧陆氏陆静姝和萧楚泓已经在门外等候许久。 萧漠翰在战场奋勇杀敌,刀入血肉而面不改色,殊不知,却在家人面前轻易红了眼。 萧夫人上前为他解下披风,柔声道,“将军。” 萧漠翰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夫人,府上事情有劳费心了。” “将军平安归来,妾身便心安。” 萧漠翰颔首,蹲下身将萧楚泓抱了起来,让其跨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一年未见,越儿又重了不少,近来可有好好练武?” “有!越儿长大后,要跟爹爹一样,成为征战沙场的大英雄!” 稚气未脱的萧楚泓,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期许,目光坚毅。 “好小子!有志气!” 萧家家训:萧家之人,乃世代忠良,不可行任何叛变之事,不可纳妾,不可不敬长辈,不可贪污受贿,不可酗酒行赌。 是以时至今日,萧漠翰仅有萧楚泓一子,当他将此事说于陆静姝之时,自然遭到了强烈反对。 但皇上圣旨已下,此事再无回转余地。 等战事了结,交出兵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保全家人性命无忧。 萧漠翰戎马半生,看似为皇家做了嫁衣,实则却是奉献给了他用性命守护的黎民百姓。 wap. /130/130644/30482686.html 第0010章 七年之后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苏蓁已在太傅府度过七年有余。 春风轻拂,万物复苏,三月之初,人们纷纷过府相约外出踏青。 太傅府。 栖暇院。 今日天还未亮,苏蓁便被自家娘亲唤醒,听说再过一个时辰临安候夫人会登门拜访。 “哎呀,娘,我再睡会,昨夜念书到很晚才歇息。” “快些起来,不然娘晚上就把你的被子全部撤走。” 苏蓁睡眼朦胧,极其不情愿的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好啦,快起。”燕惠然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吩咐道,“你们快些伺候少爷更衣,切勿耽搁了时辰。” “是。”苏蓁的丫鬟立在角落,恭敬行礼。 苏蓁虽为女儿身,但她身体‘孱弱’乃众所周知之事,因此体型高度异于同龄孩童之事,并没有引人深究。 苏蓁利落的换好衣服,洗漱一番后,推开屋门。 这时,恰巧瞧见一群人正簇拥着两名女子走来。 为首之人正是燕惠然,另一个身着玫红色织锦裙的女子,看模样应是妇人装扮。脸颊略施粉黛,气质雍容华贵,体态婀娜,时不时掩唇轻笑。 她身旁紧跟一名稚童,身形微胖,肚子圆鼓鼓的,只是他神情貌似有些沮丧。 “蓁儿,来。”燕惠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这位乃临安候府夫人,平阳王府郡主,是娘的至交好友,旁边这位是小世子。” 妇人乃平阳王之女商瑾言,家中排行第三,自幼与燕惠然交好。 苏蓁上前俯身行礼作揖,“蓁儿拜见侯夫人,小世子。” 商瑾言伸出纤纤玉手,扶起了苏蓁,“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 一行人步入正堂后,燕惠然和侯夫人开始闲聊,商议过些天游玩踏青之事。 苏蓁眼神乱瞟,觉得有些无趣,喻子晔则安分许多,静坐椅上,默不作声。 燕惠然见状对文嬷嬷吩咐道,“嬷嬷,你带孩子们去四处逛逛吧。” “是,夫人。”文嬷嬷轻轻颔首。 正堂中除了几个丫鬟,只余燕惠然和商瑾言二人。 “惠然,瞧你脸色苍白,可是近来身体欠佳?” “嗯,当年产子时落下病根,迟迟未能治愈。” “太傅大人可有找御医前来看看?” 燕惠然顿觉喉咙有些发痒,捏住帕子至唇前轻咳一声,隐约看见一抹红色,眼神讶然,快速收了起来。 “无碍,都是些陈年小病,修养即可。” 商瑾言思绪回转往昔,眼神不善,“当年苏庭邺娶你为妻时可是立誓只有你一人,虽说在有了蓁儿和慎儿后,遣散后院,可终究还有个柳姨娘和安姨娘,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燕惠然轻轻颔首,目光隐含忧愁。 她与苏庭邺成婚数年,肚子始终没有动静,为防苏家后继无人,老夫人便起了别的心思。 柳姨娘柳琼华正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如今诞下一子,名唤苏桓,字庆阳。 至于安姨娘安茹素......当年皇上争夺皇位时,安茹素的父亲立了大功,可最终却意外身亡。 为了体念皇恩浩荡,商裕帧本欲安排其女安茹素入宫为妃。 不曾想她却以父亲的赫赫战功,换来入太傅府为平妻。 奈何苏庭邺立誓此生唯有燕惠然一妻,即使如此,安茹素依然甘愿为妾。 此番执着情深,当时在京都城中一度传为佳话。 她在四年前,更是顺利产下一女,名唤苏长欢。 商瑾言拍了拍她的肩膀,殊不知,燕惠然是在忧心自己还能撑到几时。 wap. /130/130644/30482687.html 第0011章 懵懂稚嫩喻子晔 离开栖暇院,苏蓁顿时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露出外人眼中一贯顽劣的模样。 回廊曲折,出了内院垂花门,排列有序的柳树映入眼前。 苏蓁勾住喻子晔的肩膀,笑问道“小世子,你可否有什么烦心事?” “礼部尚书府上的卿晚妹妹十分漂亮,可她不喜欢我。”喻子晔目光伤痛中还夹杂着惋惜。 苏蓁忍俊不禁笑了,诶哟?这家伙小小年纪,居然已经会为小姑娘伤心了。 “你可是世子,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苏蓁拔出一根嫩草叼在唇边,随即脚尖轻点地面,飞身一跃跳到了树上。 明明是官家子弟,却偏偏一副地痞无赖的气质。 文嬷嬷在下面看的心惊胆战,“小祖宗!你快下来!别摔着了。” 苏蓁没有回话,翘着二郎腿躺在粗壮的枝桠上,“怎么了?难不成你那位卿晚妹妹是嫌你体型太胖?” 喻子晔说话时奶声奶气,双手叉腰一本正经道,“我才不是胖,我娘说了,我只是憨厚到有些膨胀!” 苏蓁扑哧笑出了声,“得!你娘说得对,那你想不想瘦下来?” 喻子晔瘪嘴,说话声顿时小了下来,“当然想啊!” “行,那咱们交个朋友,我保准你不出两个月跟我一样瘦。” 喻子晔上下打量苏蓁,眼神羡慕,“真的可以吗?” “当然!胖子可有潜力了,说不定你长大后还是个翩翩美少年。” 不曾想,苏蓁一语成谶,喻子晔长成后绝色之容不知引得多少闺阁女子羡慕。 “好!只要你帮我,我就听你的!” 苏蓁咧嘴一笑,吐掉嘴里的青草,翻身一跃,从树上落了下来。 “跟我走吧。” “啊?要去哪里?” “后山。” “去看桃花吗?” “唔...差不多。” 文嬷嬷立即上前想要阻止,“少爷,后山上有狼,你们万一被坏人抓走或是被狼吃了那可如何是好?” 喻子晔闻言果然吓的缩了缩脖子,苏蓁斜睨他一眼,“哟?这就怕了?既然不信我,那便算了。你我反正非亲非故,我也不是非帮你不可,倒显得我多管闲事。” “不!我不怕!我跟你走!” 懵懂稚嫩的喻子晔,丝毫不知落入了某人的圈套,从此跟着她一条路走到黑,却还乐此不疲,深陷其中。 见哄骗不住,文嬷嬷吩咐丫鬟拦下他们,立即回去找夫人禀报。 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满山桃花盛开,尚未近前,便闻到了芬芳清香。 喻子晔年纪尚小,平日里不是被困于家中,便是跟着先生高谈阔论,学习那些令人枯燥烦闷的四书五经。 “这么美的山,若真有狼怕早就毁了,你家嬷嬷定是在骗我们。” 说罢,喻子晔还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苏蓁叹息一声,走到桃树前,折下一朵桃花枝放至鼻尖轻嗅,陶醉的眯起眼睛,接着别在了他耳旁,啧啧感叹两声,“好看。” “真的吗?” 见苏蓁点头,喻子晔喜滋滋的笑了,牵起她的手钻入了桃花林中。 “哎!世子!少爷!你们不能进去。” 丫鬟们竭力阻止,根本无济于事。 苏蓁自幼学习轻功,经常跑的不见人影,她们即使想追也是有心无力。 当燕惠然带人来寻时,两个孩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商瑾言内心忐忑不安,急忙让身边的丫鬟前去寻找。 wap. /130/130644/30482688.html 第0012章 恣意轻狂少年时 “他们加起来都不够及冠之龄,倘若出事,这可如何是好?” 燕惠然手上的帕子逐渐握紧,内心忐忑,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随即牵起商瑾言的手,“三娘,你莫慌,这座山附近都有府上家丁看守,外人无法进入。” “这孩子可真让人不省心。”商瑾言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蓁儿自幼喜欢在后山晃悠,不至于迷路,府上家丁已经在寻找,过不了多久便可将他们寻回来。” 商瑾言没有应声,只是目光焦灼的望着后山方向。 苏蓁自然知晓外面在到处寻找他们,但她此刻却是玩心大起。 在太傅府这些年,整日扮作孩童,习文练武,着实枯燥。 长姐苏慎儿跟随老夫人去了青云斋,迟迟未归,而府上柳姨娘所生庶子,胆小怯懦,实在是有些索然无味。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玩伴,苏蓁又岂能放过? 她带着喻子晔,悄悄来到了一条瀑布前,前方只是一条很浅的小溪,适合孩童戏水。山中温泉水深,她亦担心会出现危险。 水流自山腰间淌下,并不湍急汹涌,溅落的水滴拍打在石头上,也只有轻微的声响。阳光照耀下,水幕折射出七色光晕,若隐若现,唯美至极。 “唉,好可惜,这里不能打水漂。”苏蓁眼神惋惜。 溪中一条条银色小鱼欢快的游来游去,约莫只有手指粗细。 “蓁儿,这些是什么呀?” “银鱼,无鳞,肉质鲜美。”苏蓁挽起袖子,简单介绍道。 喻子晔目光新奇的蹲在溪水边用手指拨弄,水中映照出他的身影。 苏蓁从树丛里取出她从前藏好的瓶罐,放在岸边,熟练的脱掉外套鞋袜踩进水中。 “蓁儿,快上来!危险!” 苏蓁没有搭理他,眸中闪过狡黠笑意,捧起水朝着喻子晔洒了过去。 一些小鱼顺着他的衣领钻了进去,顿时吓得他‘嗷嗷’直叫。 “你太过分了!” 喻子晔气的鼓起腮帮子,回想半晌,却憋不出骂人之词。 他身材本就微胖,生气的小模样却愈发令人觉得讨喜。学着苏蓁的样子脱掉鞋袜,跳进了水中。 溪水底部满是鹅卵石,他们撩水朝着对方泼了起来,玩的不亦乐乎。 空中鸟儿欢快的叫声,如同奏响一曲曲乐章,身后时不时有几只兔子窝在树丛里看着他们戏水,没过多久又悄悄溜过。 “咦?蓁儿快看,那石块下面是什么?” “应该是科斗,怎么了?你喜欢?” “嗯,我从没见过这些!蓁儿,我可以带它们回家吗?” 苏蓁无语,侯夫人若知晓他们戏水,定会关他禁闭,还想把这些带回去...... 正欲拒绝,却对上了喻子晔湿濡的眸子,“小世子,你不害怕你娘吗?” “不怕!”孩童玩心大起,哪里还顾得考虑旁的。 苏蓁突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轻轻弯下腰,双手渐渐在水里合拢,两面夹击之下,一群黑色的小科斗顺利被她收入囊中。 两人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瓶罐全部装满。 “喏,全都给你,回去放进水池里,等到夏季时分,它们就该长大了。” 喻子晔喜笑颜开,“哈哈!蓁儿,你真是太好了。” wap. /130/130644/30482689.html 第0013章 唯恐天下不乱 两人穿好鞋袜,躺在光滑的石块上,等待衣服水渍干涸。 日暮西垂,他们勾肩搭背朝着府上走去。 一路上喻子晔哼着苏蓁教他的小曲儿,显然心情极好。 “你别再唤我小世子,太生疏了。你唤我子晔,我唤你攸宁如何?” “不要,换成小炎子还不错。” “诶唷!不要啦!怎么感觉听着像是宫里的公公。” “不喜欢啊?那小晔子好了。” “不行!”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不可以!” “嘴在我身上,要不你帮我缝上?” “你这是在挑衅本世子!” 喻子晔佯装发怒的样子着实好笑,没有丝毫杀伤力。 “不然嘞?是又如何?你要是追的上我,大不了我的嘴给你缝咯!” 苏蓁冲他扮了个鬼脸,大笑两声朝前奔去。 山间不时响起两人欢快的笑声,直到喻子晔跑的气喘吁吁认输才消停下来。 “呐,我比你大几个月,我叫你阿宁好了。” “你开心就好。” ...... 太傅府众人遍寻许久,都未曾找到世子下落,正当他们心急如焚时,那两人却抱着几个瓶罐慢慢悠悠出现了。 “是小世子!小世子和少爷回来了!” 商瑾言立即上前,扒拉着他的衣服,仔细检查,“你们上哪去了?身上可有哪里伤着?” “娘亲,我没事。”喻子晔软声答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懂事,出来时不是叮嘱过你切勿乱跑吗?” 喻子晔委屈垂眸,“娘,他们不喜跟我玩儿,炎儿以后经常来找阿宁。” “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想着这些,身为世子,岂能整日玩乐?” 说着商瑾言眼神不善的看向苏蓁,后者却装出一副怯懦的样子,如普通孩童般,躲在自家娘亲身后。 她尽量和颜悦色道,“惠然,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做客。” “好,我送你们离开。” “不必了。” 燕惠然将苏蓁推给文嬷嬷,快步追上了商瑾言,两人是闺中密友,相识多年,又岂会真的生气,不消片刻远处又传来了悦耳笑声。 这时,喻子晔又跑了回来,转眼又不见了踪影,只余他的声音在前方回响。 “阿宁!记住!我叫喻炎!喻子晔!你千万别忘了,我明日再来找你...哎哟喂......娘,您别揪我耳朵!疼!” 苏蓁抚摸着下巴,眸光闪烁,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看来往后日子少不了乐子了。 ...... 商瑾言带着喻子晔回府后,将他好生了训了一顿。 然而等自家母亲离开,喻子晔本欲将带回来的科斗放至池塘,却发现自己的院落被侍卫给包围的滴水不漏。 想着翻墙而出,不说身形不允许,他更担心罐子破碎。 倏地想起后院中有一口废弃水缸,稍加清理后,悄悄将满满一罐的科斗倒了进去。 待到夜深人静时,和贴身小厮一起拎着小桶来回奔波,给里面注入了不少水。 喻子晔双手扒着膝盖,大口喘气。拭去额上汗水,望着水缸中一群黑点儿游来游去,唇角扬起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只是他养了没多久,苏蓁又带他发掘了更多有意思的玩意儿,渐渐忘记了这一缸科斗。 直到后来某天夜晚大雨倾盆,虽说长久没换水,但因是雨季,时不时雨水浇养,依旧有不少存活了下来。 雨水顺着盖子缝隙流入缸中,绿蛙纷纷跳了出来各处乱窜。 当晚院中蛙鸣声不断,还连累了整个侯府上下。丫鬟们纷纷躲在房中不敢出来,而家丁们则是顶着大雨撑伞寻找,一时之间,闹得侯府鸡飞狗跳,十分混乱。 喻子晔却唯恐天下不乱,连夜逃到了太傅府上,躲在苏蓁房中死活不肯出来。 可惜后来被临安候带人将他抓了回去,关了两个月禁闭,直接命令将士看守,不准他遛出府上半步。 喻子晔抄了不知多少遍四书五经,以至于他后来看见那些书就头痛欲裂。 不过他不能出来,不代表苏蓁进不去,两人时常趁着临安候夫妻不在家时,研究各种机关术,或是窝在一起斗蛐蛐儿。 wap. /130/130644/30482690.html 第0014章 老牛吃嫩草 商锦言与燕惠然外出定在三日后,一同前往附近的鹭茗山。 鹭茗山地势平坦,山间绿树成荫,中心地段怪石嶙峋,过了怪石林,有一片极美的湖泊,时不时有白鹭翱翔。 山后有几处村庄,人们以耕织种田、湖中打鱼为生。 待到秋日时节,山上枫叶遍地红,文人墨客相邀云集此处,乘舟泛湖,抚琴吟诗作画。 这三日期间,无论商锦言如何派人看守,喻子晔总是能想方设法溜出来,直至黄昏时分,才从太傅府上离去归家。 苏蓁自幼时起,每日清晨早起,在房间里运转灵识,加快其恢复速度。 经过七年休养,她原本积攒的力量在一点点复苏,这倒是个好消息。 苏蓁每日修炼心法,凝聚微薄的自然灵气锻造体魄。虽说作用甚小,却聊胜于无。若是遇上小妖,大致也能对付。 唯一让她心中有些安慰的是,根据太傅府藏书阁古书描述,这片未知的大陆上,的确有妖的存在。若能找到它们修炼之地,说不准对她恢复力量也能有些帮助。 而与妖相互制衡的道士,他们精通符咒阵法,以此将其收服。不过大多数来说,都是些神棍。 至于像苏蓁前世那种可修炼至登峰造极的驭妖法师,据残缺古籍记载,只在十万年前出现过。 可她如今还无法确认,自己究竟是来了别的大陆,亦或她以为的数年,其实已过十万年之久。 苏蓁运转丹田处微薄的灵力,摊开手心,金色的火焰纹路浮现而出,随即消失不见。 一切看似寻常,但她时常觉得不对劲,属于锦轻弦的那一份记忆十分模糊,好多处皆为空白。 她似乎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还有那个帮她重生的和尚,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从怀中取出通体黝黑的古埙,抚摸其纹路,一道温柔的呼唤声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锦儿...锦儿......’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苏蓁的思绪。 “少爷?” 听闻丫鬟的敲门声,苏蓁叹息一声,收敛心神,钻回被子装作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洗漱过后,将发丝用发带高高挽起,换上一袭她最钟爱的白色锦缎长袍,手执折扇。脸颊稍显稚嫩,不似寻常少年般棱角分明。瞳孔漆黑如墨,又带着着熠熠光辉,鼻梁高挺,唇色如樱,抿唇轻笑时似荡起一丝涟漪。 当燕惠然寻来时,苏蓁正蹲在圆凳上抚摸脸颊,望着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蓁儿?” 苏蓁回眸,从凳上跃下,抱住她的腰身,“娘亲。” 唉,她这两辈子年纪加起来,不知要比燕惠然大多少,却要天天对着人家撒娇。 倒不觉得亏,就是莫名有种老牛吃嫩草,占尽人家便宜的感觉。 “蓁儿,你刚刚那是......?” “嘿嘿!您别介意,蓁儿只不过是每日习惯被自己的倾世容颜惊艳一遍而已。”苏蓁扬起下巴,朝燕惠然眨了眨晶亮的眸子。 俏皮的模样惹得周围丫鬟们忍俊不禁,纷纷掩唇轻笑。 燕惠然点了点她的额头,“唉!你啊!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 她牵起苏蓁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近日老夫人不在,倒是无需前往请安,但姨娘们却需要来栖暇院行晨昏定省。 等她们抵达正堂时,安姨娘和柳姨娘已经带着府上公子小姐到了。 这两人今日来的倒是早,不过想来也是没安什么好心思。 见燕惠然进门,他们立即起身行礼,“妾身给夫人请安。” “庆阳给母亲请安。” 苏桓俯身,行礼作揖,神色有些小心翼翼。 苏长欢年纪尚小,还不及苏蓁一半高,只见其迈着小步子奔向她怀里,“大哥哥!” wap. /130/130644/30482691.html 第0015章 庭院深深花竞开 苏蓁毫不费力便将她抱起,摸了摸她的头,“欢儿乖。” 苏长欢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颊处轻蹭。 “夫人,欢儿年纪小,不懂事,妾身会好好管教,学习礼仪规矩。”安姨娘轻轻颔首,抱歉道。 话虽如此,但看这着两人如此亲昵,心里倒也舒坦。 毕竟嫡庶有别,若苏蓁喜爱欢儿,等她将来及笄,定会给她谋个好亲事。 “无碍,自家兄妹亲近些也是应该的。” 燕惠然坐于高处,她今日褪去宽袍长袖的曳地裙,身着一袭立领青色修身长衫,外罩轻纱。袖口处收紧,绣着一些淡雅花卉,腰系同色玉带。手腕处带着一副白玉手镯,显得肤色愈发白皙。 洛祁国王法规定,聘为妻,奔则为妾,只有正妻才可身着正红色,行媒妁之言,以八抬大轿之礼过门。 而柳姨娘平生素爱穿朱红色衣裙,据她所说,是因其与苏庭邺相识于红色梅林间...... 可事实上,其心昭然若揭。 比起柳姨娘珠钗满髻,而安姨娘则低调许多,身着一袭杏黄色裙装,露出线条弧度优美的脖颈。眼神澄澈,似不染纤尘。 对于柳姨娘,苏蓁一直心有防备,唯独不争不抢的安姨娘,她却一直琢磨不透。 柳姨娘嫉妒心极重,她绝不可能容忍太傅府除了苏桓之外,府上还出现其他庶子。等苏庭邺百年之后,再一同分夺家产。 那么...淡然若素的安姨娘,究竟是如何平安生下苏长欢的? 察觉到苏蓁打量的视线,安姨娘坐在位置上轻轻颔首,面色不变。 “我要带蓁儿出去几日,府上事情交给管家和嬷嬷打理,两位妹妹若有事找他们便是。” 燕惠然明显是下了逐客令,可柳姨娘却故作装傻充愣,“夫人近日为了府上事情操劳,难得带大少爷出去游玩。可这春日好时节,自然是人多才热闹,不若一同前往?” 她可是听说最近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夫人前往鹭茗山赏景,若是能够与之交好,她在府上的地位自然也能稳固。 苏蓁坐于燕惠然身旁,收回视线,眨巴着稚嫩的眸子,轻扯她衣袖,撒娇道,“娘亲,蓁儿刚才听文嬷嬷说,临安侯府的马车已经出发了,咱们也快出发吧。” 燕惠然嗔道,“你这皮猴儿,平日里读书也不见你如此上心。” 本是母子间的调侃,但落在柳姨娘眼中,却是指桑骂槐,暗指自己平日里不恭敬,有好事时跑来凑热闹。 “夫人?” 燕惠然看向柳姨娘,目光淡淡,“既然都想去,那便一起吧,只是出门在外,莫要失了礼仪。” “谢夫人。” 柳姨娘目露喜色,急忙行礼道谢。 见苏桓没动静,轻轻拍打了下他的胳膊,后者这才反应过来。 “桓儿谢过母亲。” 安姨娘浅笑拒绝,“谢夫人好意,只是欢儿这两日有些不太舒服,她年纪尚小,若是去山上怕会着凉。” “可有找大夫看看?” “回夫人,瑾儿无大碍,多歇息几日便可。” “既如此那算了,柳妹妹且带桓儿回去换衣服,尽量快些,莫让侯夫人和小世子等久了。” “是。” 随即,安姨娘和柳姨娘起身屈膝行礼,离开了栖霞苑。 wap. /130/130644/30482692.html 第0016章 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苏蓁故作童真的语气问道,“娘亲,柳姨娘很明显是个坏人,您为何要带他们一起去啊。” 她自然明白燕惠然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会同柳姨娘她们虚与委蛇。可若身为当家主母,却要处处迁就小妾,着实委屈了。 因此她才忍不住,想要从侧面提醒,提防那个柳姨娘。 好在安姨娘不喜争抢,否则燕惠然必定受不住双面夹击。 燕惠然伸出白皙修长的五指,轻轻抚摸苏蓁脸颊,喃喃道,“蓁儿,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虽然你爹只有两房妾侍,可若她们日后亏待你们姐弟,娘又如何能心安?” 苏蓁的心蓦然间有些慌乱,装作无意间拉扯燕惠然手腕,借机查探她的脉搏,故而发现,她的身体比之从前更加虚弱。 若是长此以往,必死无疑。 但自己的出现,已经有违天道,若是强行改变他人命数,必会引发效应,出现无法意料的效果。 “娘,其实我......” 苏蓁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见文嬷嬷掀开侧门珠帘走了进来,“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东西也已安置妥当。” “好,蓁儿,那我们走吧,子晔必定等你许久了。” 思及那个喜欢缠着她的小胖子,苏蓁心中叹息一声,“好。” 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低垂着头朝外走去,纠结是否该出手逆天改命。 苏蓁曾帮燕惠然算过一卦,她本该在七年前血崩而亡,可却因她的出现,而意外存活。倘若第二次改变命数,谁也不知会发生何事。 她当初化作浮魂,不知飘荡了多久,可这七年相处,却是真的将苏庭邺和燕惠然等人当成了亲人。 燕惠然遣散下人,握住文嬷嬷的手,眼眶含泪说道,“嬷嬷,你既是我的乳娘,又看着蓁儿和慎儿长大。膝下无子,如今又孤身一人,依照我的身体状况,当年落下的病根至今未曾痊愈,怕是也撑不了几年了,日后恐无法为您养老送终。” 文嬷嬷闻言立即跪下,“夫人这说的哪里话,您必定会长命百岁。” “嬷嬷你也不必安慰我,我如今时日无多,希望你能好好护着蓁儿和慎儿长大。” “不会的,老爷一直派人为您遍寻天下名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 燕惠然声音很轻,苦涩中夹杂着无奈,心中有着万般不舍。 ...... 太傅府前,柳姨娘换了一袭玫红色紧身裙装,头顶的妇人髻上依旧是琳琅满目的珠钗。而苏桓则是淡绿色锦衣,搭配他们身边两个紫色衣裙的丫鬟......苏蓁随意瞥了一眼,莫名其妙笑出了声。 打过招呼后,燕惠然带着苏蓁上了为首的马车。 街上人声鼎沸,小贩的叫卖声,以及路人们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苏蓁悄悄掀开窗帘一角,看着繁华热闹的京都城,思及自己被困于太傅府七年,顿时对外界心生向往。 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瞧见苏蓁狂热的眼神,燕惠然手帕掩唇笑道,“蓁儿可有中意之物?” “有,娘亲,我可以买几个糖人吗?” “你何时喜爱甜食了?” “蓁儿瞧那师傅手艺不错,故而好奇,想买来瞧瞧。” wap. /130/130644/30482693.html 第0017章 少年将军初长成 燕惠然宠溺的笑了,掀开窗帘对外吩咐道,“络芸,去买些糖人儿来。” “是,夫人。” 片刻后,苏蓁手上拿着牛皮纸袋乐得开心。 后面马车中,苏桓见夫人丫鬟买了几串糖人儿,心中微动,可接收到柳姨娘不满的眼神时,顿时收敛了心思。 而后者考虑的较为长远些,太傅虽得历代帝皇器重,可相较于世袭传承的地方土官而言,却属于流官一类。 若苏蓁一直顽劣不堪,未尝不是件好事。 ...... 他们到达约定好的城门时,临安侯府的马车也刚好到达。 喻子晔一直关注着外面,见到太傅府马车出来,不顾侯夫人劝阻,立即跃了下来,圆鼓鼓的身子略显滑稽。 苏蓁唇角微微勾起,掀开窗帘将喻子晔从自家马车旁拉扯进来。 燕惠然透过窗帘对商瑾言抱歉的笑了笑,正想出声,却见她也下了马车,挥挥手留下仆人和侍卫,让自家马车跟在后面。 幸而太傅府马车较宽,否则还真有些拥挤。 “阿宁,后面那个马车也是你们的吗?” “嗯,是我的庶弟苏桓,还有柳姨娘。” “是她?”喻子晔眼神讶然,略微嫌弃,“为何要带着他们啊!” “炎儿,你见过他们母子?”商瑾言问道。 “是啊,孩儿之前去太傅府时她一副阿谀谄媚的样子,瞧的我极为不舒服。” 苏蓁忍俊不禁,将几个牛皮纸袋递给他,“喏,这是给你的。” “什么啊?!” “打开看看便是。” “哇,糖人儿!”喻子晔扭头看向商瑾言,得到她点头首肯后,这才欣喜若狂的吃了起来,“阿宁,你真好,我都馋了好久了。” 他这三日随着苏蓁瘦身,不仅减少食量,就连甜食都没有碰过,见到糖人儿后,满心欢喜,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燕惠然她们看着两人在一旁嬉笑,感叹道,“不过短短几日,他们情谊发展的可真快。” 商瑾言闻言颇有些无奈,“你还说呢,这臭小子之前只是在侯府胡闹,如今都变得不着家了。” 燕惠然轻笑,拍了拍商瑾言的手,“他们还小,等新鲜劲儿过了,或许就不会黏的这么紧了。” 苏蓁虽想帮喻子晔,可爱吃是孩子的天性,她又岂会扼杀。刚恰巧在街上遇见卖糖人儿的小贩,心想他定然喜欢,便买来了。 若当时同燕惠然直说,她定觉得不适合送给世子,恐又会念叨她失礼。 前往鹭茗山的一路上,众人闲得无聊,苏蓁滔滔不绝地讲述平日里无事在书本上见到的奇闻异事,引得他们一阵发笑。 喻子晔一向对书无感,可不知不觉便听了进去,尤其是有关战场的部分,听的他热血沸腾。 “娘,等我长大了,我要当大将军,上沙场奋勇杀敌!” “那你可得好好研习兵书,战场上可不光只有莽夫。” “啊!还得看书啊!”喻子晔闻言顿时泄气了,随即扭头问道,“那阿宁你呢?你日后想做什么?” 苏蓁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端端正正坐好,“其实我比较想做一只闲云野鹤,向往逍遥自得闲,潇洒天地间。” 燕惠然倏地想起什么,“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萧大将军当年携妻儿离开。听说萧小公子近日防御敌军偷袭,我军非但没有造成损伤,甚至还利用布下的机关阵法重创敌军。之后领兵上阵,打赢了数场胜仗,相信西凉敌军很快就会退兵。届时荣归故里,待得册封,必将彻底名动天下。” 商瑾言沉默不语,这哪里是好事,分明功高震主啊...... wap. /130/130644/30482694.html 第0018章 山清水秀稻草香 而苏蓁听闻她们谈起萧小公子,自然回忆起七年前唯一一次与萧楚泓的相遇。多年来午夜梦回,不知为何,总是能梦见他的身影。 稀了奇了,她都不知活了多少年,为何会对一稚童念念不忘?! 话说回来,萧楚泓经历了战场上浴血奋战,也不知他如今变成何种模样...... “阿宁,你尝尝这糖人儿,可好吃了!”喻子晔打断了苏蓁思绪,笑的眉眼弯弯。 “你吃吧,我胆儿小,怕胖。” “......” 喻子晔闻言,终于决定回头了,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将糖人儿放回了纸袋中。 商瑾言目光惊奇,自家儿子她当然了解,在侯府时若是有人敢碰他收藏的零嘴儿,必定会怒火中烧,真没想到他还有如此自觉的一日。 陡然间,商瑾言对苏蓁有些刮目相看。 马车行驶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鹭茗山。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山脚下的村庄十分热闹,小贩们在小道上摆摊售卖各种新奇物件以及小吃,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原来今日恰好遇上附近村庄的人赶集,虽没有京城的繁华盛景,却也热闹非凡。 遥遥望去,依稀可见不远处的村庄,看着约莫有一百多户。这些人家在这里生活了许久,房屋农舍虽然经过上百年的洗礼,土质墙壁上非但没有出现裂痕,反而被修缮的极好。 柳姨娘下了马车才恍然发觉,侯府的人竟一直在后面跟着,而侯夫人同燕惠然母子二人共乘一辆马车。 明明心中泛酸,脸上依旧挂着适当得体的笑容。 “妾身见过郡主,小世子。” “庆阳见过郡主,小世子。” 柳姨娘和苏桓恭敬俯身,行礼作揖。 下了马车后,商瑾言又换上了雍容华贵的模样,微微抬手,凝声道,“免礼。” 喻子晔立于她们身旁,上下打量,不禁低声嘀咕,“红配绿赛狗屁,红配紫赛狗屎,红配黄赛流氓。瞧他们这些人,站在一起可真扎眼。” 苏蓁闻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喻子晔说的没毛病,话粗理不粗。 商瑾言唇角轻扯,暗暗瞪了他一眼,“炎儿,不得无礼。” 喻子晔瘪嘴,扭过头冷哼了一声,随即扯了扯商瑾言的袖子。 “娘,我们赶紧上山吧。” 众人下了马车,改乘轿子,毕竟是官宦妇道人家,如此抛头露面总归不大合适。 村民们友好淳朴,身上扛着锄头等农作工具,从他们身旁路过。稚嫩孩童们在院中玩着蹴鞠,欢声笑语不断,还有些躲在栅栏旁,好奇地探头打量。 越过金黄色麦田,可见一片茂盛葱翠的树林,林中灌木丛生,阳光透过叶间缝隙照耀在地面上,形成了圆圆的光斑。 后方山清水秀远离尘世喧嚣,令人心静神怡,难怪许多侠客愿意隐居深山,独乐其中。 众人在小溪边稍加歇息,商瑾言立于湖畔边缘,望着远处山石美景感慨万千,“这山钟灵毓秀,由于山脉位置极佳,听说曾孕育出不少奇珍药材,动物极具灵性,就连每年收成都比其他地方要好。” “是啊,难怪每年来这里的人络绎不绝。”燕惠然点头点,赞同道。 wap. /130/130644/30482695.html 第0019章 各怀心思生不满 苏蓁自入山之后,顿觉耳清目明,经络通顺,灵识运转速度好似快了不少。 这山里......该不会藏着什么好宝贝吧?! 她坐在湖边的岩石上,身后白色发带随风飞扬,手上把玩着一枚扁平石子,上下抛动。唇角微微翘起,眸中狡黠笑意一闪即逝。 喻子晔将手上装有糖人儿的牛皮纸袋塞进小厮手中,朝着苏蓁小跑过来,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上下颤动,瞧着颇有些好笑。 “阿宁,你怎的一个人在这边?”他气喘吁吁的站定后问道。 “突然觉得这里风景秀丽,有些不太想回去罢了了。” “那我们便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待会儿我便去找娘亲说说。” 瞧他神情欣喜,不愿意回自家那深宅大院中,苏蓁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欸?你在笑什么?” “无事。” 苏蓁从岩石上起身,随手拍落衣衫上的灰尘,目光直视前方,右手掌握好力度,捏紧扁平石子,快速抛出。石子擦贴水面旋转飞出,水花溅落,弹起又继续向前飞出,反复多次,直至石子彻底落入水中。 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被惊醒的鱼儿们到处逃窜。 喻子晔在一旁‘啪啪’鼓起了掌,眼神流露出羡慕。 “哇,阿宁,你好厉害啊!” “想学?” “嗯嗯!”喻子晔使劲点点头。 “可以啊,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苏蓁冲他挤眉弄眼,勾了勾勾手指,后者立即将脑袋凑了过来。 “你说你说!还没有本世子办不到的事情。” 喻子晔挺直腰板儿,拍了拍胸脯。 瞧他自恋的小模样,苏蓁笑得龇牙咧嘴,俨然一只小狐狸。朝他勾了勾手指,他凑了过去,两人窝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不远处,苏庆阳站在溪边望着那二人亲昵的模样,双手下意识绞着衣角。脚下悄悄移动,想要过去同他们一起玩乐,可察觉到柳姨娘不满的视线,立即收敛心思,乖巧的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柳姨娘顺着那边望去,心中不屑,“那两个小鬼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桓儿,你可不能跟他们学,我们要在别院住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多跟那些名门少爷相处,知道吗?” 苏庆阳俯身作揖,“是,姨娘,孩儿谨记。” 柳姨娘听闻‘姨娘’二字,如同利刃插在了心上,美眸深处多出几分恶毒嫉恨,她早已恨透了这个称呼!迟早有一天,她会把燕惠然那个病秧子从主母位置上拽下来!到时候...... 不远处商瑾言恰好回眸,柳姨娘吓了一跳,立即有所收敛。 商瑾言心中反感,愤然道,“惠然,你若顾及面子,便由我出面派人把她撵回去。” “三娘!”燕惠然握住她的手,“我知你一直不喜她,可她毕竟是老夫人的娘家人。” “你那个婆婆向来势力,也难为你能忍受的了,亏得苏庭邺对你好,否则我必向皇兄请旨,让你们和离。” “夫君他待我自然很好,可是......” 燕惠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告知她自己的身体状况,正当此刻,却见喻子晔跑了过来,“娘!” wap. /130/130644/30482696.html 第0020章 爹不疼,娘不爱 商瑾言佯装愠怒的呵斥道,“炎儿,你这般乱跑乱跳的成何体统!” 话虽如此,见喻子晔立刻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垂眸时黑曜石般的眼珠却在滴溜溜转。 商瑾言明显对他这招没辙,从丫鬟手上接过帕子,蹲下身细心地为他擦拭汗水。 “行了,别装了,说吧,你何故跑这么急?” 喻子晔神情转化自如,瞬间展露笑颜,“娘亲,我们可可否在这鹭茗山的别院多住几日?” “哦?为何?” “哎哟,您就答应我嘛!苏夫人,不,惠姨,您帮我劝劝我娘亲呗!”喻子晔扯着二人的袖子撒娇,“好不好嘛!” 两人目光交错,哑然失笑。 “说吧,你这个小毛猴儿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娘亲,您看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要不多在这里留些日子呗。” “若是玩够了,你那课业怕是也荒废了,到时候你父亲若要打你,我可不会再拦着了。” 喻子晔露出讨好的笑容,开始撒娇,“哎哟,娘亲,您向来是菩萨心肠,断不会看着炎儿挨打。而且您倘若一直把我关在府里,我也学不进去,那不就弄巧成拙了嘛!” 燕惠然静静听着,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了附近正躺在岩石上小憩的苏蓁,顿时心如明镜,肯定又是自家那位小祖宗出的主意,就是不知他们两个又想做什么。 “三娘,这孩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既是出来游玩,自然该尽兴了才好。” 商瑾言知晓她是在故意给自己台阶下,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那好,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行行行,您说吧。”喻子晔忙不迭的应道。 “第一,不可到处整日跑的不见踪影。第二,身边不能离人,切记不可跟他人起了冲突。” “娘,那若是别人欺负我怎么办?”喻子晔双手插手,鼓起腮帮子不满的说道。 “就你这性子,不到处惹是生非我就谢天谢地了。” “......” 喻子晔语塞,莫名有种爹不疼娘不爱的感觉,他莫不是捡来的吧? “看你这反应,是不想应咯?”商瑾言眉头轻挑,笑问道。 “答应答应,您说的对,您接着说吧。” “第三条嘛,我会命人将你的书搬来,课业不可落下,回去后我会让先生抽查。” “啊?什么?还要背书?!”喻子晔表情难看成了苦瓜色,尾音拖长,“娘!不要吧!” 想长生不老吗?背书就好了!眼睛一闭一睁,以为一天都过去了,结果只不过一炷香而已。 “那你自己看着办咯。” 喻子晔垂下头,求救的眼神飘向了苏蓁,后者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冲他眨了两下眼。 他咬紧牙关,猛地抬起头,表情悲壮,像是即将要去赴死,“好,孩儿都应下了。” 商瑾言和燕惠然目光惊愕,她们没听错吧?喻子晔可是生平第一次因此种事服软! “娘,郡主,子晔都答应了,那我便与他有难同当,一起应下。” 苏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把勾住喻子晔的肩膀,两人皆是一副准备慷慨就义的模样。 “什么有难同当!叫你们念书自是为了你们好!何故被曲解成害你们?”商瑾言佯怒道。 “是蓁儿说错话了,子晔生性善良淳厚,将来必是可塑之才,郡主对他悉心教导,也是应该的。” wap. /130/130644/30482697.html 第0021章 鹭茗山间怪石林 商瑾言看着她处变不惊,神情自若,蓦然间竟觉得自己像是在与同岁之人交谈,俯下身捏了捏她稚嫩的脸蛋儿,顿生喜爱。 “惠然,你家蓁儿长的可真不错,可惜了是男儿,否则的话等日后必要将他讨来给我家炎儿当娘子。” 苏蓁和燕惠然笑容逐渐凝固,两人神态如出一辙。 “是可惜了,不过他们现在这般也挺好的。” “蓁儿,我同你娘是自幼从深闺一起长大的挚友,你日后唤我瑾姨便可。”商瑾言即使身着素色常服,并无搭配繁杂饰品,通身雍容华贵的气质依旧难以遮掩,如沐春风的笑容令苏蓁心生暖意。 “是,瑾姨。”苏蓁躬身作揖行礼。 商瑾言不等她弯腰,立即将她扶了起来,“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喻子晔在一旁看着,心中泛起了酸,唉,他娘何时也能待他这般温柔。 “对了,炎儿,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喻子晔抚摸着下巴,细细思索,“娘,没有了,您只要不管着我就行了。” 商瑾言瞪了他一眼,他吓得躲在了苏蓁背后,悄悄探出头,扮了个鬼脸。 她叹了口气,对身边丫鬟吩咐道,“玉珍,你且去派人通知府上,安排多备些东西来。” “是,郡主。” 玉珍为商瑾言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容貌秀丽,五官端正。当年跟着她一同嫁入侯府,至今未曾婚配,对其忠心耿耿,不曾生出非分之想。 “青萝,你也去吧。” “是,夫人。” 玉珍和青萝行礼退下,待她们回来后,一行众人才接着朝山上行去。 柳姨娘得知要在鹭茗山别院多停留几日,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又岂会心生不满。 之后这一路上,他们倒是遇见了不少达官贵族的夫人,寒暄客套一番后,又各自分开。 约莫半柱香后,来到了鹭茗山中闻名遐迩的怪石林。 林中怪石似是天然形成,并无经过人工巧匠的打磨,这林间只生石物,活物无法生长。 树形巨石栩栩如生,树冠上枝繁叶茂,石果悬挂于树枝之上,树下‘小兽’或静卧或奔走状,就连地上‘花草’逼真到亦可以假乱真。 苏蓁自从进入这怪石林,便觉得体内灵识运转速度又加快了不少,天地自然间的灵气化作无形流光涌入,只是转瞬即逝,恍若错觉。 她轻扯喻子晔的袖子,故意落后几步,对林间石树细细打量,发现树干上依稀可见暗黑色的纹路,线条流畅精细。 “阿宁,你对这些树很感兴趣吗?” 苏蓁眼睛眯起,轻声喃喃道,“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这树与其说是自然形成,倒不如说,有人设法将这原本布满生机的树林石化,似乎是为了封印什么东西。” “啊?石化?封印?你怎么知道?!” 喻子晔大惊,苏蓁回过神急忙捂住他的嘴,“嘘!别说了。” 喻子晔未曾反应过来,只觉唇瓣被温软的小手覆盖,一股清香入鼻,脑子蓦然间有些发懵。 wap. /130/130644/30482698.html 第0022章 佛寺轻渺道罗生 “小晔子,我松开手,你不要嚷嚷,好吗?” 喻子晔本能的点了两下头,苏蓁这才松开了他。 他轻声问道,“阿宁,这怪石林少说也有数千年了,你怎会觉得是人为的呢?” 苏蓁闻言喜上眉梢,乐得合不拢嘴。原来已经存在几千年了啊,怪不得灵气如此浓厚,看来他们延长回去时日的决定是对的。 “晚上就知道了,我们先上山。” “哦,好。” 喻子晔思及苏蓁之前悄悄对他所说,神情跃跃欲试,兴致高昂,随即两人又悄悄回到了燕惠然身边。 柳姨娘落于燕惠然身后半步,见那二人一直谈笑风生,心有不甘,故作感慨道,“不说白日里来此都难辨真假,若是夜里,怕是更会信以为真。” 商瑾言斜睨她一眼说道,“听说很久以前,这里寸草不生,可是后来不知怎的,树木疯狂生长,对附近庄稼地里种的农作物造成了压制,导致三年大旱。后来一名高僧路过,镇压作祟妖物,并将这里进行封印,庄稼才恢复如常。” 高僧?苏蓁闻言心底怪异感油然而生。 “瑾姨,您知道那个高僧叫什么吗?可曾有人听说过他的长相模样?” “记不清了,这只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可是传说都是由一件或数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所演化而成,并非无中生有。” “大少爷,您似乎对这种事很上心呢。”柳姨娘虽是对苏蓁说话,眼神不由自主飘向燕惠然,巧笑嫣然,“不过您现在年纪尚小,对众多事理解尚未透彻,自该学习书法剑道。可莫要一时想不开,随其遁入空门。” 苏蓁垂眸,目光三分冷冽,随即歪着头打量她一眼笑道,“姨娘多心了,蓁儿只是好奇罢了。更何况,佛家中人向来济世为怀,难不成在姨娘眼中被视为不堪入目之流?” 洛祁王朝向来尊崇道教佛法,国师罗生便是道教高人,深谙无上道法,可窥得天机,救黎民于水火。因泄露天机过多,常年闭关,寻求天道。 而云霜寺住持大师轻渺大师向世人传教佛理,普渡众生。庙中香火鼎盛,每日前来参拜的香客络绎不绝,逢年过节时更是人满为患。因其十分灵验,无论身处名门望族,亦或穷乡僻壤,皆会回来还愿,添些香油钱,亦或为佛祖重塑金身。帝皇更是下令将云霜寺命为护国寺,以保洛祁王朝千秋万世。 柳姨娘闻言表情有些难堪,没想到这苏蓁小小年纪伶牙俐齿,丝毫不知收敛,想起自家儿子胆小怯懦,内心愈发不平衡。 纵使心有万千埋怨,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神情转换自如,抬手想要抚摸苏蓁的头发,却被其不着痕迹的避开,喻子晔见状捂着嘴偷笑。 “柳姨娘,出门在外,可要忧心祸从口出,莫要失礼,损了咱们苏家脸面。”燕惠然虽生性宽容大度,贤良淑德,可这并不代表她会纵容小妾当着自己的面儿欺辱自己女儿。 wap. /130/130644/30482699.html 第0023章 石花生灵隐无踪 柳姨娘脸上臊得慌,屈膝行礼,“姐姐说的是,妾身知错,定谨记悔改。” “嗯。” 若是在府上,她必定要大闹一场,但这里名门夫人众多,她可不愿给自己冠上泼妇的罪名。 商瑾言看着这一幕,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并非所有人都像燕惠然那般有容人之量。以德报怨这种事,倘若遇对了人还好,若是错了,必定会起了反效果,令对方生出不满与妒忌。 这柳姨娘明显属于后者,看来在别院居住这段时日,得多加防范着些。 苏蓁淡淡的‘嘁’了一声,喻子晔性子向来不安分,凑上前冲她挤眉弄眼。 这两人皆是古灵精怪的主儿,偏偏像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相识不过三日,却仿若多年挚友,默契十足,只需相互递一个眼神,便可意领神会。 他们相视一笑,心中盘算着日后该如何整蛊这柳姨娘。 在众人沉醉于中这似鬼斧神工的石林中时,苏蓁突然被小道旁的一株石花吸引了视线。 其叶由数片小叶构成掌状复叶,轮生,呈倒卵形,顶端较尖,上方花苞稍稍裂开,依稀可见花蕊。 苏蓁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灵气浮现,但是直觉告诉她,这片林中所有石树加起来,怕是都无法与这株花相提并论。 她从怀中取出锦帕,蹲下身想要将其拿起,然而异变突生,石花竟然直接钻入了地下,消失无踪。 喻子晔眼尖,被这一幕惊得回不过神,指着苏蓁的方向张大嘴巴,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 燕惠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疑惑道,“蓁儿?你在看什么呢?” “啊?没事呀,我们只是觉得这怪石林风景确实挺奇特。”苏蓁看向前方,故作眼前一亮惊喜状,岔开话题,“娘,前面好像有喧闹声,我们是不是到鹭茗湖了。” “是啊,你且跟紧些,莫要走丢了。” “好的。” 喻子晔满腹疑惑,可苏蓁神情淡定,心中兴奋的火焰逐渐熄灭,一度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 鹭茗湖占地面积极广,后傍巍峨青山,左衔接山间暗流,右与江川海水相连。 当一行人出了怪石林后,瞬间被眼前这一副美如画的景象所惊艳。 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蓝天白云,绿树青山,映照于水面之上。湖上渔夫头戴斗笠,身着蓑衣,乘一叶轻舟远去,时隐时现于峡谷间。朝空中望去,数不清的白鹭自成群结队自南方归来,翱翔飞旋。它们姿态弧线优美,似翩翩起舞。脖颈细长,翅膀大张,羽毛纯洁无瑕,两条长腿乌黑纤细。 有几只白鹭飞落于碧水湖面上,雪白身影倒映,时而戏水,时而捕鱼。 苏蓁望着这一幕,目光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惆怅,曾几何时,她也曾孤身一人游历世间,驭妖除魔。 不知是前生浮华云烟梦一场,亦或如今幡然梦醒,堕入这繁华尘世间。 蓦然间,耳畔似响起温润飘渺之声...... wap. /130/130644/30482700.html 第0024章 双乘白鹭翔于天 ‘与其做一只闲云野鹤,了无牵挂,不若寻一人厮守终老。月下西楼,蚀骨为誓,许你终生不弃。’ 苏蓁目光迷离,回神后揉了揉眉心,这段声音每逢夜半子时,便会出现于她的睡梦中,刚才不知为何会忽然响起。 长叹一声,唇边扬起淡淡的弧度,松开燕惠然的手,在岸边挑选出几枚石子望向喻子晔。随即足尖于岸边轻点,在所有人惊诧的视线中,身如轻燕飞掠而起,脚踏湖面如履平地,涟漪扩散,却未惊觉白鹭。 如喻子晔之前所见,石子抛出,起起伏伏,接连擦出数道水花。 苏蓁趁白鹭飞起时,纵身一跃,跳到了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的白鹭背上,起初时,它也曾剧烈挣扎,可当苏蓁将手心放在它头顶之处时,顿时安分了下来,带着她朝空中长掠而去。 燕惠然吓得花容失色,“蓁儿!” “娘,莫怕。” 苏蓁望着喻子晔惊讶羡慕的小眼神,垂头在身下的白鹭耳边低语几句,随即,它长鸣一声,与另一只身形巨大的白鹭朝着喻子晔飞来。 所有人本能的后退两步,而喻子晔脚下未曾移动半分。 苏蓁环顾四周,笑着朝他伸出了手,柔和的日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喻子晔心中的不安蓦然消失不见,回握住她的手。 苏蓁稍稍使力,便将他扯到了另一只白鹭背上,力气之大,超出了他们预料。 “小晔子,坐稳了!” “啊?什么?” 喻子晔下意识搂住白鹭脖子,下一刻,他直接被带到了空中。伴随着一声惨叫,下面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心惊胆战的望着这一幕。 “哈哈哈!小晔子,你就这点儿胆量吗?” 喻子晔适应能力很强悍,最初吓得不敢睁开眼,可是听着苏蓁的嘲笑,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耳边风声呼啸,下方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 放眼望去,被这浩瀚壮阔的景致迷了眼,顿时心潮澎湃。 渐渐地,二人此举吸引了同游鹭茗山的贵夫人们,表情同样从惊吓转为震撼,再到羡慕向往。 而柳姨娘面上惶恐,心中却是巴不得他们摔下来才好。 苏蓁看似滑腻,实则却是于高处观察怪石林的地形,这才惊觉这石林布置竟是天然阵法,好在并非杀阵,危险不大。 观察结束后,吹了声口哨,喻子晔的那只白鹭缓缓从高空中飞翔落下。 落地后,喻子晔仍觉意犹未尽,对着空中大喊道,“天呐!阿宁,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蓁笑了笑,轻拍白鹭头部,在离地面尚有一米时,飞身跃下,落地时旋转几圈,脚尖点地顿住,转身时回眸一笑,风华绝世。 众人呆愣了片刻,这才上前查看他们身上可曾有伤。 “蓁儿,你简直太荒唐胡闹了,怎么还带着炎儿一起呢?!万一摔下来可怎么办!”燕惠然俯身呵斥,却不禁红了眼眶。 苏蓁笑嘻嘻仰起头,抬手勾住她的脖子,如同慵懒的猫儿,在其侧脸处蹭了蹭,用软软糯糯的语气讨好道,“嘻嘻,娘,白鹭与人一样通灵性,只要它们感受到我们的善意,便不会恶意攻击。” wap. /130/130644/30482701.html 第0025章 清丽娇俏御卿晚 商瑾言神色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如今瞧着苏蓁,越看越满意,心中叹息苏蓁何不为女儿身,不过与炎儿如此交好也是好事,就是行事太过危险了,定要好好训诫他们,改邪归正。 只可惜,她完全忽略了这二人的祸害能力。 “蓁儿?你可是会兽语?它们好似听得懂你讲话?” 苏蓁挠了挠脑袋,扮起天真无害的表情来一气呵成。 “之前只不过是在家中古书残卷上瞧见过,因觉得好奇,便研究了一段时日。” 此时,周围的夫人们已经走到了近前,屈膝行礼,“见过郡主,太傅夫人,小世子。” 燕惠然为帝皇册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她们并无品阶,自然得对其行礼。 商瑾言摆摆手,“众位夫人公子和小姐无须多礼,都是出来游玩,莫要坏了大家兴致。” “谢郡主。” 她们起身后,开始闲聊,“没想到郡主和太傅夫人今日也来游玩了,看来这鹭茗山果真是不负盛名。” “苏夫人,你家蓁儿可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便如此出彩。” “小世子胆量也大,竟敢真的上去。” “不过还是太危险了,以后还是小心些才好。” 喻子晔自是不必多言,苏蓁拱手作揖,“谢众位夫人关心。” “蓁儿小公子,不知你口中的那本古籍为何名?”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好奇道。 苏蓁面不改色的开始扯谎,捶着胸口,似是心痛惋惜。 “哎哟!夫人,您可别提了,那本书也不知在角落里存放了多久,我只不过才看了一点,居然就全散了。” 她们仔细打量苏蓁的表情,生动形象,完全不像是在说假话,顿时便信了几分。 “原来如此,小公子也莫要伤心,该是有缘无分,他日说不定能寻到更好的书。” 苏蓁轻声抽噎,假意擦了擦眼泪,燕惠然不明真相,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蓁儿,你已经很不错了,为娘之前也是见所未见,今日你可是令我们大开眼界了。” “真的吗?” 苏蓁蒲扇般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泪珠,惹人心怜,再加上她似粉雕玉琢的五官,她们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当然。”燕惠然揉了揉她的头发。 “太好了!”苏蓁顿时喜笑颜开。 喻子晔可顾不上看苏蓁演戏,自打尚书夫人出现,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侧的女童身上。 苏蓁悄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女童约莫六七岁左右,玲珑娇俏。乌黑发丝扎成双环髻,蝴蝶发饰插于发间,耳垂上挂着珍珠坠。因年纪尚小粉黛未施,身穿淡粉色锦裙,白色腰带束腰,双手交叠垂于身前,左手皓腕上戴着银镯。眼神清亮温婉,举止端庄,可见尚书府教养甚好。 难怪喻子晔一直对其念念不忘,这小丫头长成了绝对是个美人坯子。 苏蓁虽年幼,可笑起来却不由自主带着些痞气,目光肆意不羁。 “卿晚见过郡主,太傅夫人,小世子,苏小公子。” 御卿晚察觉到二人打量自己,脸颊上不禁浮起两朵红云。 wap. /130/130644/30482702.html 第0026章 情窦初开前路艰 “卿晚妹妹,你可还记得我?之前你曾来过我们府上!” “回小世子,卿晚记得。” 尚书夫人人尴尬的笑了笑,“原来小世子同晚晚认识。” “是啊是啊!御夫人,我们要在这里住上数日,您若有空的话,可以带晚晚妹妹来玩。” 苏蓁无奈扶额,遮挡住自己嫌弃的眼神,他倒是自觉,直接顺着尚书夫人把称呼都给改了。难不成他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快,别人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炎儿,不可放肆,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你不知吗?” “娘!孩儿不过是想邀请晚晚妹妹一起玩。”喻子晔小跑到御卿晚面前,笑容灿烂,“晚晚妹妹,阿宁可厉害了,你若是无聊,随时可以过来!” 苏蓁莫名其妙被点名,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喻子晔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下意识看向商瑾言,干笑两声。 “娘,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去另一边。” 说罢,喻子晔拽住苏蓁和御卿晚的衣袖,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欸?晚晚?!”尚书夫人惊呼道。 商瑾言叹气,对玉珍吩咐道,“玉珍,去派人跟着世子,莫让他们伤着。” “是,郡主。” 等玉珍退下后,商瑾言抱歉道,“让各位夫人见笑了,炎儿不懂事,过后本郡主会训斥惩戒于他。” 临安侯府夫人商瑾言,后面可是有整个平阳王府做支撑,又被太后视为掌上明珠,哪里容得他们反驳。 尚书夫人虽担忧,却也不好表现出来,更何况真能攀上侯府,倒也是件好事。只是自家那丫头性格向来倨傲,心气儿又高,怕是不会将那小世子放在心上。 “郡主客气了,能陪世子一起,是晚晚的荣幸才对。” “本郡主已经派人在别院准备了午膳,各位夫人一起来吧。” “谢郡主。”众夫人行礼道谢。 另一边。 喻子晔松开二人的手,摸了摸后脑勺,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行为不妥,“不好意思啊,晚晚妹妹。” “小世子将臣女带来这里可是有事?”御卿晚声音不卑不亢。 “额...晚晚妹妹,我以后可以经常跟你玩吗?” “小世子,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我们还小啊,不必忌讳这些。” “娘亲说过,要恪守礼仪尊卑,不得逾越。” 听着他两尴尬的对话,苏蓁不禁翻了个白眼,转身朝着怪石林的方向走去。 这丫头连侯府世子都看不上,看来尚书府的野心不小啊。她偶尔听苏庭邺提过边关战报,数次大捷,相信过不了多久西凉必会撤兵,届时他们的大军就会启程班师回朝。 不知为何,苏蓁每每思及此事,心中就惶惶不安,可能是她的力量还太弱,几番推算,终一无所获。 “咦?阿宁,你去哪儿?!” “怪石林。” “你好像很喜欢那里,只不过这座山是皇家的,等回去后,我去求皇上舅舅挖上几颗,种到你家后山上。” 败家子儿!那怪石林其实是座聚灵法阵,目前看来,那高僧的确是做了好事。 “不必了!这石树若能以人力挖走,恐怕这里早就空了。” wap. /130/130644/30482703.html 第0027章 机关木虫气内伤 “小公子说得对,我们上山时曾听说,林间石树于夜间会自动变换位置,凡是意图砍伐之人,皆会惨遭横祸。” 喻子晔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苏蓁冲他眨眨眼,‘没关系,按计划行事。’ 喻子晔点头,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到御卿晚身上,只可惜他拿出所有的小玩意儿,仍未能讨得她欢心。 苏蓁被其吸引注意力,放弃了去怪石林,转而从拿起地上一个小木盒问道,“小晔子,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可是我最喜欢的!我打开给你们瞧瞧。” “好。” 喻子晔得意一笑,从她手上拿过木盒,手速飞快,只可见模糊残影,木盒不断传来‘咔咔’声响。不消片刻,木盖自动上升开启。 喻子晔将其取下,苏蓁脑袋凑过去望了一眼...... “噢哟!我的天呐,你这是什么鬼东西?!”苏蓁被吓到说话声音和语气都变了,快速闪身离开了原地。 那木盒中装满了小指甲盖大小的虫子,细看之下会发现是木头所制,头部有两只触角,生八足。 每次看见小虫子,尤其类似这种成群结队出没,苏蓁头皮发麻,背后直冒凉气,身上顿起鸡皮疙瘩。 “你们可别小看它们,这里面藏了火药,只要小虫预先设好行进路线,到时就会炸开,最适合用来当自保的武器。对了,它还会飞呢,要不我示范给你看看?” “......” “小世子,您...您爱好怎如此奇特?!” 御卿晚吓得脸色惨白,朝苏蓁的方向退了几步。不仅会炸还会飞?!飞到她衣服里怎么办?天哪!太可怕了! 听完他的介绍,苏蓁感觉要被气出内伤,“喻子晔,你这人怕是有毒吧?居然用火药和虫子来追小姑娘?!你是打算失败后若是吓不死,再跟人家同归于尽吗?!” “不不不,别瞎说,这里面可没毒。” “我看你脑子里装的应该是水和面粉!晃一晃说不定还能摇成浆糊!抱着你那个盒子离我远点!一丈.....不!三丈以外!” 喻子晔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笑意难忍,语气惋惜的调侃道,“真没想到,原来阿宁你这么怕死啊?我还以为你无所畏惧呢!哈哈哈哈!” “你觉得呢?”苏蓁磨了磨牙,恶狠狠地说道。 “噫~啧啧啧!我懂了!阿宁啊,小虫这么可爱,你怎么会怕它们呢?”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扔湖里喂鱼!” “哎哟,好啦,我收起来就是了。” 见苏蓁真的动怒,喻子晔这才有所收敛,万一把他家那位彪悍的娘亲给招过来,不但心血白费,就连耳朵都可能会保不住。 等喻子晔重新将木盒装回原型,苏蓁才慢慢靠近他。 “阿宁,我这里其实还有很多宝贝,等下我都拿出来给你见识见识。” 苏蓁看向御卿晚,她正站在树下瑟瑟发抖,不敢再靠近喻子晔半步。 “算了,你安分点儿吧。时辰不早了,大家应该饿了,先去别院用午膳吧。” wap. /130/130644/30482704.html 第0028章 囚困于笼灭天性 苏蓁转身朝来时方向走去,低垂着头不语,实则在心中默默盘算,要如何克服对虫类的恐惧,绝不可再让其成为自己的弱点! 一提起吃,喻子晔眼前一亮,乐呵呵的将他的宝贝全都收了起来,屁颠儿屁颠儿跟了上去。 御卿晚望着二人远去,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御小姐,尚书夫人交代过,让奴婢带您去郡主别院。”玉珍微微颔首,语气恭敬。 “嗯,有劳了。”御卿晚双手交叠于身前,朝着前方缓步而去。 玉珍紧跟其身侧,细致打量这位尚书府的小姐,最终想法与苏蓁一致。 “玉珍姐姐。” “奴婢在,御小姐请说。” “太傅府苏蓁小公子似乎和小世子关系很好,刚才他对小世子出言不逊,甚至还进行威胁,可小世子并没有生气。” “是的。” “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不过三日而已。” 御卿晚垂眸,区区三日?这苏蓁身上有何出众之处,竟能将侯府小世子哄的心服口服? 蓦然间,回忆起之前湖上惊鸿一瞥,顿时心中了然。 ...... 喻子晔跟着苏蓁走了没多远,倏地反应过来他居然将御卿晚忘到了脑后。 人是他带出来的,倘若把她弄丢了,娘亲定要责罚于他。 苏蓁注意到他打算回去,立即伸手拽住他的衣领。 “阿宁,你这是作甚?快些放开,晚晚没跟上来,我要去找她。” “与其担心她,不如先顾好你自己吧。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小小年纪心思缜密,且擅长察言观色。更何况玉珍姐姐在后面跟着,不会有事的。” “阿宁,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 “她应该从小就被尚书府精心培养,大概是打算送进宫的。” “入宫?当娘娘吗?为何你会知晓?” “......” 苏蓁语塞,这难道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吗? “不!我不管!阿宁,我们不能让她进宫,一定要想法子帮她!” 她都能猜到的事情,他那位郡主母亲又岂会看不出,哪能容得他们胡闹。 “小世子,那您觉得她哪里打动你了?”苏蓁好笑的问道。 喻子晔嘟起唇瓣,挠了挠头发,声音落寞而委屈,“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我同她初次相见时,她正在侯府内院中喂鱼。在她回眸莞尔一笑的瞬间,我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仿若这天地间只有我跟她二人。可是当我想要同她一起玩,她却转身离去了。” 若干年后,苏蓁回忆起他今日所说,只余下了满满的心酸。 苏蓁如今虽觉得好笑,可语气不由得放软下来,“故而你觉得是因为你的体型,才会过度自卑?” “嗯!” 原来如此,只是七岁稚龄的一见钟情,几年后,倘若一直未见,怕是所有记忆都会逐渐变淡直至遗忘。 “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来日方长,无须着急。” “可你说她有可能会进宫啊!” “小晔子,可还记得之前带你飞天的白鹭?” “你是要把它送给我吗?”喻子晔目光期待。 “它们生性高傲自由,喜翱翔于天,即使折翼,也想振翅高飞。若你强行将其困于笼中,岂非磨灭了它的天性?飞禽如此,人亦如此。” 喻子晔眨眨眼,郑重点头,“嗯,听不懂。” “算了,不过你的木虫确实不错,借我一用。” “你不怕它们了吗?” “......” wap. /130/130644/30482705.html 第0029章 芳华水榭设宴客 皇家于鹭茗山设有行宫,供皇帝与宫中贵人居住。 平阳王爱女心切,特意为商瑾言于鹭茗湖畔建了一座郡主别院,取名为‘芳华水榭’。 名为别院,实则搭建于水面之上,下方支柱延伸至水中,以石梁作为支撑。其呈回字形,楼阁雅苑,回廊凉亭一应俱全。四面八方皆有落地门窗,屋顶为歇山顶式,房檐四角翘起,大柱上雕梁画栋,外侧设有栏杆。 由正门而入,可见凤凰涅槃浮雕,形态逼真,引人注目。四处白色轻纱随风飞扬,缕缕檀香浮向上空。 水榭中花卉众多,在这时节还能养的如此好,想来下人们也费了不少心思。 “小世子,大少爷,午膳已经备好了。”燕惠然身边的青萝一直于中门外等候,见二人出现,立刻莲步轻移,颔首道。 苏蓁思及喻子晔的木虫,霎时失去胃口,可如今出门在外,更何况是在郡主别院,又岂能驳了人家面子。 “青萝姐姐,劳烦带路吧。” “是。” 青萝朝后张望一眼,正想询问御家小姐的下落,却见苏蓁摇摇头,顿时不再多言。 等他们进入后没多久,御卿晚也到了,玉珍带着她从右方而入。 席间双方虽距离甚远,有轻纱珠帘相隔,但御卿晚的目光依旧时不时飘向苏蓁所在的位置。 “御夫人,这是郡主特意赐给苏小姐的点心。”玉珍从上方走来,对着行礼道。 其他桌上的夫人们顿时投来羡慕的目光,尚书夫人心生欢喜,虽只是点心,却也是旁人没有的份,忙拉着御卿晚起身谢恩。 “多谢郡主。”尚书夫人笑意盈盈道。 玉珍虽为大丫鬟,在府中地位却是不低,众夫人对其态度称不上恭敬,却也未有人将她小瞧了去。 商瑾言坐于上位,眼神不怒而威,贵气逼人。左手将右衣袖宽摆朝后扶住,手指白如玉,纤如葱。右手伸向桌上拿起茶杯,茶水色泽清亮,气味醇香,放至唇边轻抿。 “御小姐惠敏知礼,深得小世子喜爱,本郡主自是爱屋及乌。对了,听闻府上公子再过两年便要参加科考,若是有幸得皇兄相中,届时入朝为官,定是我朝之福。” 燕惠然心知她所想,附和道,“郡主眼光向来不错,若真如此,御大人和夫人当真是好福气。” 尚书夫人面上喜色僵住,“借郡主和苏夫人吉言,妾身回去必当督促长清,将来好报效朝廷。” “应适当才对,莫要过度用功,累了身子。” “是,谢郡主关怀。” 苏蓁在对面观望,哑然失笑,这郡主果真有意思,软硬兼施。定是之前这尚书夫人不经意间暴露了心思,引来商瑾言警觉。 想让自家女儿吊着喻子晔,培养青梅竹马之情,恐未来选秀生变,在此时预留下一条退路。可如今她为了儿子前程,必定熄了心思。 wap. /130/130644/30482706.html 第0030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阿宁,你在笑什么?”喻子晔将剔好的鱼肉夹至苏蓁盘中。 苏蓁颔首以示谢意,在他耳旁轻声道,“笑某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 喻子晔懵懂的点点头,苏蓁叹气,同身后侍女说了一声,打算先行离开,待其回禀商瑾言与燕惠然征得同意后,这才起身离开。 喻子晔本想追出去,却被玉珍拦下。 “小世子,郡主有事情要同您说。” 他强行将脱口而出的拒绝咽下去,闷声道,“好吧。” 苏蓁居住的客房在南苑,与喻子晔只有一墙之隔。 屋内摆设皆是按照她的喜好所布置,将下人遣出去后,来到书桌前,抽出一张白净的宣纸铺好。 将墨块放入砚台,加入适当清水,垂直打圈儿,待其浓度适中后,毛笔蘸墨。 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起怪石林的俯视角度景象,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她不仅画功惟妙惟肖,按照记忆所画的花草树木亦无半点差错。 三个时辰后,苏蓁关上房中窗户,将所有宣纸铺于地面,完整的怪石林在纸上成形。 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轻打哈欠,就地而坐。 ‘叩叩叩’ 听闻敲门声,苏蓁警惕的看向门外,“谁?” “大少爷,小世子来了。” 苏蓁起身,拍打下衣衫上的灰尘,走至门边悄悄打开一条缝,只见喻子晔垂头丧气的站在外面。 苏蓁对小厮挥挥手,“不用招呼了,你先下去吧。” “是,少爷。” 苏蓁扯住喻子晔的袖子,将他拉进了屋内。 喻子晔见门窗紧闭,不由得疑惑道,“阿宁,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在屋里做什么?” “跟我来。” 推开书房木门,喻子晔被地上数张画纸惊呆了。 “这...这都是你画的?” “对啊。” “这个有什么用?” “既然石林是天然形成的聚灵法阵,必定有阵眼,我很好奇那高僧究竟想隐藏什么。” “原来你想寻找宝物啊!”喻子晔倏地忘记了让他烦心之事,对苏蓁口中的宝物来了兴致。 “不一定是宝,地下也有可能封印着妖物。” 苏蓁忽然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喻子晔一跳。 联想到御卿晚之前在湖边所说,他胆怯地说道,“那我们该不会被吃了吧?” “怂了?” 喻子晔挺直腰板儿,双手叉腰,扬起肉呼呼的下巴,“本世子还未曾怕过什么呢!” 苏蓁哈哈一笑,“放心吧,逗你的!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些人不是被妖怪打伤的。他们只是妄图伐树,却被里面被压制的磅礴灵气所伤。”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喻子晔歪着小脑袋问道。 “书上看的。” “你家藏书阁的书都好生奇怪,哪天我也要去瞧瞧。” “......” 苏蓁愣住,都是她胡编乱造的,上哪儿找这种书给他看?! “对了,看你刚才心情不太好,可是郡主说你了?她虽对你严厉了些,却也是为你好,莫要往心里去。” 喻子晔眼神幽怨,“乌鸦嘴!被你说中了,我娘说晚晚妹妹将来是要入宫的,我与她不宜过多走近。我想了几个时辰,心里还是好难过。” “额...没关系,你不就是想要玩伴嘛,我来帮你找个贴心的呗。” wap. /130/130644/30482707.html 第0031章 金戈铁马埙声扬 苏蓁打开窗户,发现天已经完全暗了。 湖水和天连成一色,望无纤尘,漆黑夜空中唯有一轮皎皎圆月高挂。 两人坐在窗边的藤椅上,苏蓁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古埙,闭眸,放至唇边轻轻吹响。 初始时埙声凄凉中带着哀怨,惹人愁断肠。心底似被悲伤的情绪笼罩,如泣如诉,潸然泪下。渐渐地,变得悠扬婉转,抚平心底压抑的悲痛。高潮时分,埙声骤转,高昂澎湃,眼前似浮现出战场上金戈铁马,擂鼓阵阵,战士们奋勇杀敌,热血沸腾。曲调最终变得低沉缠绵,苍凉悲壮,似在缅怀英勇杀敌的将士们。 苏蓁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视线所及被血红色完全覆盖。 “阿宁?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喻子晔从埙声中回神,见她满头是汗,立即想要去请大夫,却被苏蓁拽住手腕。 “不用,我没事。”她轻轻吸气,舒缓心脏剧痛,感觉视线恢复清明,这才吐了口气,小手缩进衣袖中掐指一算,喃喃道,“出事了。” 此次边关战事......大凶! “什么出事了?你刚刚怎么了?” 苏蓁抬头看向窗外,透过枝丫望着那轮圆月,眉头紧蹙。 “小晔子,按照原先计划行事。” “可是你身体......” “我身体一向这样,无碍。” “那好吧。” 正当喻子晔打算出去时,一只通体洁白的鸟儿飞了进来,落在他的肩上。体型娇小,燕颌鸡喙,羽毛纯白无一丝杂质,光滑亮丽,脖颈处毛发夹杂着橙色,眼神灵动似通人性。 “咦?” “喜欢吗?” “啊?这是你用埙声召来的吗?” “嗯,它很有灵性,名唤赤凰,你可得对它好点儿,说不定有朝一日,它可以帮你。” 此时,喻子晔并不懂苏蓁话中深意,只是对其爱不释手,“放心,既然是阿宁你送我的,我一定好好照料它,绝不让它受半点儿委屈。” 等喻子晔喜滋滋地离开后,苏蓁脸色煞白,鲜红的血迹从唇边溢出。 在距离鹭茗山万里之地,一名身着僧袍的男子猛地睁开眼睛,遥望向鹭茗山方向,眸色忧虑悲悯,轻轻摇头。 “阿弥陀佛。” ...... 苏蓁取出一个木偶,上面刻有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掐手决的同时念出令人晦涩难懂的咒语,暗金色光芒闪过,木偶变成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不过因她灵力不够,这木偶并不会动弹。 将其快速搬到床上,用被子盖好,换上一袭黑衣,将地上图纸收起来,顺着窗户跳了出去。 翻越围墙,顺便在喻子晔房中也放置了木偶,大概也没人会来,只要回来的时候收起就好。 喻子晔已经连哄带骗调开了不少守卫,苏蓁踏上屋檐,小小的身影穿梭于夜色中。当她来到郡主房间的位置时,下方隐约传来她和燕惠然的声音,轻轻掀起一片瓦,朝下望去...... “三娘,炎儿如今还小,你没必要对他如此苛刻。” “他虽年幼,却极其重感情,依御家小姐的身份,即使将来不入宫,也会被指婚给皇子们。若是炎儿因她而偏帮其中一方,导致卷入皇位争夺战,我又岂能安心?!” wap. /130/130644/30482708.html 第003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燕惠然轻笑,“你怕是想得太多了,他如今哪里懂得这些。” “他不懂,不代表尚书府不懂。太子东宫之位纵然固若金汤,可是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我如今只愿炎儿不会掺杂进皇权阴谋当中,安心当他的世子,有侯府和王府做靠山,足以此生无忧。” 苏蓁在上方咂舌,可怜天下父母心,难为郡主这么早就要开始为喻子晔谋划。 燕惠然闻言,眼睛湿润,松开商瑾言的手,想要跪在她面前,却被商瑾言及时扶起,惊呼道,“惠然?你这是做什么?” “三娘,大夫说,我最多还有两年可活。” 此话一出,商瑾言与屋顶上偷听的苏蓁皆愣住了。 燕惠然打开房门,确认外面无人,接着说道,“蓁儿并非男儿,倘若有朝一日她的身份暴露,我希望你能救蓁儿一命。” 商瑾言拍了下桌子,不敢置信道,“她...她竟然是女儿身?!惠然,你简直是胡闹!” “我在苏家的情况你也知晓,虽说夫君大概不会介意,可是老夫人难免心有芥蒂。为了慎儿和蓁儿的将来,我当初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欺君之罪我如何能救,说不好还会牵连你们苏家,除非她有丹书铁券,可以抵消罪责,保她性命。” 燕惠然眼前一亮,转瞬眸光暗淡,两行泪水自眼角滑落,滴落成莲。 “丹书铁券,谈何容易?” “难为你将这个秘密瞒了这么久,竟无人发觉。好了,你现在先调整好自己身体,莫要再继续忧思感伤。她是你的女儿,我定会想方设法护她周全。” 燕惠然轻轻颔首,“多谢。” “唉,我们相识多年,你同我又何必客套。” “此事性命攸关,我......” “好啦,若是真的想谢我,这段时间就好好在这里静养。” “嗯。” 苏蓁望着下方强颜欢笑,却满目愁容的燕惠然,唇边笑容逐渐消失。眸中泪光闪烁,原本动摇的心此刻变得坚定,什么天道法则,统统被她抛诸脑后,运起轻功飞身离开了芳华水榭。 ...... 喻子晔让贴身小厮支开了不少侍卫,方便他和苏蓁偷溜出别院。 当苏蓁悄悄飞出来后,却四处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小晔子?你在哪里?” “这儿!这儿呢!” 喻子晔从湖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他的模样十分滑稽,脸上涂满泥巴,头顶戴着草环,上面还插了几朵花儿。可不得不说,这小模样还是蛮有意思的。 苏蓁顿时乐了,“哎哟呵!小晔子,你什么情况?怎么如此狼狈?” “当然是故意的!怎么样?是不是认不出我了?要不你也来点儿?” “是吗?我还以为你被发现了,情急之下这么做的,还想夸你聪明来着。” “我记得你说要有难同当,那就一起呗!” 喻子晔从地上抹起一团泥巴,想要朝苏蓁脸上擦,后者坏笑着闪身避开。 两个人正在嘻哈打闹,附近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轮番守夜的侍卫过来了。 之前苏蓁已经研究过地形,两人鬼鬼祟祟的从小道离开,半盏茶的功夫,成功靠近了怪石林。 就在他们打算进去时,后方灌木丛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wap. /130/130644/30482709.html 第0033章 灌木丛间救太子 苏蓁脚步顿了顿,将喻子晔护到身后,目视前方。 不对,怎么会有血腥味?! “是谁?出来!” 对方听见苏蓁稚嫩的声音,霎时没有了动静。 苏蓁犹豫不决,正当此时,听见那边传来了微弱的求救声,“救我......” 喻子晔攥住她的袖子,目光紧张,“阿宁,咱们去还是不去啊?” 苏蓁面色为难,咬了咬牙,朝那边走去。 进入灌木丛后,隐约瞧见一道身影倒在地上,喻子晔从她身后探出脑袋。 那人背对着他们,看身形应该是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左右。身上玄色衣袍用的是上好布料,喻子晔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宫缎。 月上枝头,地面染成霜白,树叶枝桠倒影落在地上,他好似瞧见有什么正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辉。 苏蓁也发现了,凑到近前捡起来,发现是一块玉佩,看材质应该是冰玉,翻到背面,上面刻着一个‘辰’字。 喻子晔惊讶的合不拢嘴,“太...太......” “太什么?” “他是太子哥哥!” 太子?! 苏蓁蓦地想起当年百日抓周宴时,好似见过一面,不曾想再次相见,竟会是这般情境。 “阿宁,我们赶紧把他带回去吧。” “不行......”商誉辰费力的睁开眼睛,“有人要杀我。” 尽管因失血过多,导致脸色惨白,唇瓣无血色,可却依旧难掩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使身负重伤,依旧面色从容不乱。 商誉辰抬头,恰好对上那双睿智冷静的眸子,目光交织,自此一眼误终生。 苏蓁视线转向行宫所在的方向,他们此次出来,并未听说太子出宫,为何他会身受重伤出现在此处? 正当苏蓁脚步踌躇不前,犹豫要不要多管闲事时,喻子晔已经将他搀扶起身。 苏蓁制止道,“不能回郡主别院,我们现在不确定刺客究竟在哪儿。” 出门前为了以防万一,苏蓁带了一些药放在身上,“太子殿下是吧,我先提前声明,若你信我,我可以帮你止血上药。否则的话,我们马上离开,任由你自生自灭,” “嗯。”商誉辰唇角微弯,凝眸注视着苏蓁,“多谢小兄弟。” 苏蓁点头,面不改色地揭开商誉辰胸膛前的衣襟,上面刀口狰狞,玄色衣衫被染红了暗红色。伤口离心脏部位只差一寸,如果对方刀锋偏差一点,他怕是已经当场殒命。 她利索的取出白色瓷瓶,将棕色的粉末倒在伤口处,手法快速,一气呵成,丝毫不像出自于稚童之手,喻子晔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商誉辰眸色幽深,一眼望不到底,在苏蓁望过来时,目光又转瞬化作温润柔和。 “我已经帮你上好药了,现在开始缝合伤口,但是我并没有带止痛药,所以你可能要强忍了。” “无碍,我撑得住。”商誉辰声音已然无力,气若游丝。 “小晔子,我必须要用火折子烘烤银针。我担心火光把人引过来,你去那边守着,若有动静立刻提醒我们。” “好!” 等喻子晔走后,苏蓁从怀中取出布包,一排冒着寒光的银针映入眼帘。 找出缝合伤口所用的针,烘烤过后穿针引线,为其缝合伤口。 wap. /130/130644/30482710.html 第0034章 意有所指引锋芒 商誉辰一开始没有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痛苦地‘嘶’了一声。 “怎么样?还好吗?” “继续。” 苏蓁斜睨他一眼,手上动作加快了许多,刀口并不长,缝合细密,随后她又洒了一些助伤口愈合的药粉,缠绕绷带。 等一切忙完之后,她抬手拭去额上密汗,商誉辰更是被汗水浸湿了衣衫,正欲起身道谢,却见苏蓁摇了摇头。 “为何你小小年纪,却懂得医术?” “府上大夫教的。” “刚才听炎儿说,你叫阿宁?” “嗯。” 面对苏蓁淡漠的态度,商誉辰奇怪道,“你既知晓本宫身份,为何却如此淡定?” “纵使你是太子,一样要经历生老病死,甚至随时可能会死,过的还不如寻常人,我为何要因你而心生波澜。” “你想要什么?待本宫回宫后,定会重赏于你。” 苏蓁表情凝重,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日后若萧楚泓临难,希望你能出面救他一命。” 萧楚泓? 商誉辰上下打量苏蓁,疑惑不解,萧家小公子已经随父前往边境七年,他们不该有所交集才对,这小娃娃为何会提出如此要求? “你怎会认识他?” “不认识。” “此刻半夜三更,你们何故会出现于此处?” “吃饱了撑的,出来散散步。” 商誉辰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冰寒,“你可知是谁伤了本宫?” “不知,也不想知道。”苏蓁将所有东西收好,对着远处喊道,“小晔子,我们走。” 有些事知晓的太多,反而易引火烧身,终归不是好事。 “慢着!” “太子殿下可还有事?” 商誉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苏蓁侧头笑道,“怎么了?” “本宫是被一阵埙声吸引过来的,侍卫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 喻子晔恰巧过来,闻言看向苏蓁,“阿宁,我们不能把太子哥哥丢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 苏蓁望向怪石林方向,无奈道,“拿出你的木盒,一旦有人靠近就把那些木虫丢出去。” “可是我担心万一着火了该怎么办?” “不会,放心吧。” “噢,好。” 喻子晔已经被苏蓁彻底洗脑,无论她说什么,都毫无理由的选择相信。 “多谢小兄弟。” “你只要记得刚才答应我的就好。” 商誉辰右手支撑着地面,让背部靠在身后的岩石上,苏蓁见状急忙扶住他,“小心点,伤口再崩裂了我可不管。” “为何我觉得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苏蓁不语,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劳什子太子破坏了她的计划,她还肯救他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指望她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郁闷过后,她又重新挂上了不羁的笑容,“你也不必试探,我们两个只不过是恰巧路过。” “你到底是什么人?寻常人家可培养不出你这样的孩子。”商誉辰看着她若有所思。 炎儿唤他阿宁?听说瑾言姑姑和太傅府夫人也在这鹭茗山上,难不成这就是太傅府长子苏攸宁? “我是谁并不重要,太子殿下应该考虑此次刺客是谁派来的。又或者说,在这个节骨眼,杀了殿下,谁会是最大的得益者?” wap. /130/130644/30482711.html 第0035章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苏蓁虽未将话挑明,却句句意有所指。 一旦萧漠翰大胜归来,届时若他真交出兵权,这块肥肉落在谁手里尚未可知。可是倘若太子遇刺身亡,必定会搅乱局面。 思及至此,商誉辰剑眉上挑,一字一句道,“你胆子很大,竟敢妄议朝政!” 苏蓁嗤笑,轻轻摇头,“啧,这是朝政吗?我只知道,若有人欲杀我,我必定先令对方粉身碎骨。” 喜欢恩仇必报的除了小人,还会有女子,而她恰好占了两样。 商誉辰察觉出她的狠意,却卸下了防备,“我无心权谋之争,只是身处这个位置,不得不面对。” “皇位之下,尸骨森寒,心慈手软,必不能成大器。太子殿下,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你若真心怀大志,不若暗中筹谋,收敛锋芒。让他人对你卸下心防,保全自身,亦或......作壁上观,远离棋局当中。” 苏蓁眸光犀利,语气微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商誉辰似是被她所言震撼到了,情绪过于激动,剧烈咳嗽起来。 “淡定,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这些是我在书上所闻,但愿会对你有用。”苏蓁又恢复了慵懒惬意的姿态,气定神闲的说道。 商誉辰沉默不言,而喻子晔听二人对话,只觉莫名其妙。 这时,远处传来了飒飒风响,苏蓁犀利回眸,有几个人踏树干枝叶而来,轻功很高,速度迅猛。 “你们走吧,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商誉辰抬手推了苏蓁一把,语气迫切。 “你可不能死,我还指望你达成我们的约定呢。”苏蓁拍掉他的手,稚气的脸上露出坏笑,“即使局面再劣势,我也没想过要不战而输。更何况,我们连敌人的面儿都还没瞧见。现在就想着等死,未免还太早了。” 苏蓁重新取出一根银针,不等商誉辰出声,直接插入他的穴位中。下一刻,商誉辰意识模糊,隐隐约约间,那道看似弱小的身影,朝着前方缓缓走去。 心中的弦,不知为何似乎被触动了一下,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晔子,在这里照顾你哥,木盒给我。” “啊,可是你不是怕......” “如果你再废话,我可真回去睡觉了。” “别别别,但是你得说清楚你要做什么?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没事,你就算不信我,还不信你自己的宝贝吗?” 果不其然,向来对自己迷之自信的喻子晔咬牙将木盒递给了苏蓁。 “现在不确定有几波刺客,你就在这里呆着,除非我回来,不然不能离开,听到没?” 苏蓁目光极其认真,喻子晔仰起头看着她,“你真的会回来吗?” “会!一定会!” 话落,苏蓁从他手上接过木盒,飞身离开了原地。 喻子晔眼睛通红,他认为是苏蓁以自身引开危险救他们性命。抽了抽鼻子,不让泪水落下,几次三番想要去寻找,可想到苏蓁的嘱咐,又强行逼迫自己不离开这里,静心守着商誉辰。 另一边,苏蓁来到了鹭茗湖右方的树林中,刚刚踏入,她便察觉到凌厉的杀气从前方袭来。 wap. /130/130644/30482712.html 第0036章 金丝光火虐刺客 苏蓁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收敛气息,尽量将呼吸放缓。 少顷,几个身形高大粗犷的黑衣人急速赶到,稳落地面,环顾四周查探。他们统一身着黑色斗篷,面具掩面,手上的弯刀皆被血液染红,顺着刀尖滴落在地。 在那些人准备离开时,苏蓁悄悄打开木盒,虽说仅仅看过一遍,但她的确记住了步骤。待其开启后,表情极其难看的瘪着嘴将木虫放出。 加上夜色掩护,他们并没有发现小木虫的踪迹。 “大哥,我们刚刚分明察觉到这边有动静,怎么忽然不见了,要不要去前面看看?” 为首之人闭上眼睛,耳听八方,倏地,视线转向苏蓁所在的树上。 苏蓁表情霎时发生变化,刹那间,对方挥动弯刀,透明剑气朝着她的方向袭来。苏蓁不屑一笑,抬手握住上方枝丫,手腕使力,凌空飞旋翻了几圈,从大树顶端飞越而出。 “哟?这打哪儿跑出来的小鬼?我还以为来了什么高手呢!” “你娘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这儿啊?” “大哥,这小鬼怎么解决?” 领头人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苏蓁口中默念咒语,伸出双手,金色光点自指尖冒出。十指弯曲收拢,金光形成了丝丝缕缕的光线朝着下方延伸而去。 “什...什么情况?这小鬼居然会妖术?!” “呵?妖术?!那就让你们好好见识下这所谓的妖术!” 那些人挥动武器,不让金色光线近身。然而他们心中大骇,刀竟然被直接穿透,甚至还遭受了腐蚀,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了粘液。 他们立即松手,正犹豫要不要赤手空拳动手,然而那些金光丝线却直接钻入了地下,半晌没有动静。 而苏蓁脸色发白,短短半个时辰,她先是召唤了赤凰保护喻子晔,如今又强行动用稀薄灵力发动渡灵丝,体力逐渐不支。 那些人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纷纷讽刺的笑了,然而未曾开口,笑声戛然而止,他们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裤脚钻了进来,不约而同开始抓起痒。 同时,滋滋的声音响起,难闻的气味钻入鼻尖,好似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四哥!你的衣服着火了!” “你的也是!” 顷刻间,他们的衣衫全部烧了起来,且无论如何都无法扑灭。最让他们震惊的是,溅落的火星并没有于树林中形成大火,反倒是他们因剧烈的灼痛感引得哀嚎声不断。 “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出你们背后之人是谁。不然的话,就要委屈众位尝尝烈火焚身之后,再炸成碎块儿的痛苦。啧啧,这滋味,想想就很痛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不是人!妖怪!你是妖怪!” 他们在地上使劲翻滚,火焰不但无法熄灭,反而燃烧趋势愈发猛烈,甚至可以闻到轻微肉香味,他们望着苏蓁的眼神写满了恐惧。 苏蓁面不改色,神态自若,戏谑道,“没想到你们嘴还挺牢!” 只可惜苏蓁掐算错了,这些人是死士,宁死也不可能说出秘密。 她伸手撤去火焰,那些人身上灼痛感仍未消失,本以为自己快被烤焦,可是除了体虚无力外,他们竟没找到半点外伤。 wap. /130/130644/30482713.html 第0037章 埙声召唤驭百鸟 “我不喜手上沾染血腥,各位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请你们回去做客。”苏蓁巧笑嫣然,特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话音刚落,那些人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体内,在经脉中肆意爬行乱窜,可是经历过刚才的痛苦,他们甚至失去了咬舌自尽的力气。 “啧啧,别这么看着我,只要你们说出来,我就......” 苏蓁话尚未说完,异变突生,只见那为首之人,突然拼尽全力朝口中塞了一枚黑色丹药,清凉略带苦涩的药液入口即化,顺着喉咙咽下。 他的体力瞬间得到恢复,单手支撑地面,右腿原地旋转,凌空跃起,树叶纷纷扬扬飞起又落下。自袖口中取出一枚刀片,用内力将在体内乱窜的‘罪魁祸首’逼至手臂处,刀片快速划开,一只只小木虫顺着血液滑落而出。 苏蓁察觉到对方身上有股奇异的力量,见势头不对,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毫不犹豫扭头就跑,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不作理会追了上去,不管这孩子是谁,若不能为己所用,必须将其抹杀。 苏蓁感觉跑了挺远,不经意回头,发现那个人依然紧跟不放。 这么狠?连自己兄弟都不管了! 为了以防万一,牵连喻子晔那边出乱子,苏蓁收回了引导木虫的渡灵丝,下一刻,后方传来了剧烈声响,火光通天而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视线。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间追赶,苏蓁终究体力有限,目光转向怪石林,朝着那边狂奔。 虽然不知道那里有着什么秘密,可说不定能助自己恢复力量。 不过还不等苏蓁到达,那黑衣人已经跟另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人打了起来。 苏蓁躲在暗处,遥遥望了一眼,看他衣着服饰像是侍卫装扮,通身气质冷冽,目测应该是皇家暗卫。 黑衣人自从吞服了黑色丹药之后,力量大涨,可是此番对打,依旧没有落了下风。 但时间一久,那暗卫便出现了劣势。 苏蓁目光深邃,平静心境,从怀中取出古埙,放至唇边奏响,曲调不停变幻。打斗中的二人动作稍顿,林间深处鸟鸣声不断。下一瞬,无数鸟儿倾巢而出,遮天蔽月,暗影将地面笼罩,悉数朝着黑衣人直袭而去。 那名暗卫飞速躲开,下意识想要攻击,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听闻埙声,以为有高人相助,手下动作愈发狠厉。而黑衣人因群鸟的攻击,彻底失了方寸。暗卫抓紧时机,手上长剑剑气挥过,在空中飞跃几步,将其一脚踹倒在地。 苏蓁纵观局势,这边胜负已分,不再多做犹豫,立即离开了这里。 暗卫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成功将黑衣人擒获,正打算带回去严刑拷问,却发现他竟痛苦的呜咽了一声,随即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极度不甘,视线猛地转向之前埙声传来之处,朝着那边飞掠而去,只可惜那树丛间只剩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脚印很轻,他蹲下身伸出右手衡量,再转成大拇指和食指收缩......目光悠长深远,冷意消融化作惊讶。 怎会是孩童?! wap. /130/130644/30482714.html 第0038章 林间一遇误终生 当苏蓁返回灌木丛时,远远便瞧见多了一道身影,依身形判断,该是名女子才对。 低头望着自己整洁的衣衫,拿起树枝划开几道大口子,再往脸上涂抹了一些污泥,跌跌撞撞朝着那边跑去。 状况未明前,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当苏蓁小心翼翼朝那边靠近时,对方也发现了她的踪迹,正要出手,却被人出声拦下,“织兰,住手!” 是那个太子的声音?他这么快就醒了? 苏蓁小小的身影自灌木丛另一侧钻了进去,喻子晔望着她狼狈的模样,‘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也不顾二人身上都脏兮兮的,直接朝着苏蓁就扑了过去。 她顿时被他的鼻涕眼泪蹭了一身,苏蓁双手尴尬的摆在身侧,不知如何是好,她不会哄孩子啊! “那个...小晔子......我没事!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不过你再不松手,我真要被你掐死了。” 苏蓁装作喘不上气的样子,喻子晔果然松开了她。拽着她的袖子转起圈圈,仔细打量后,见她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被商誉辰唤为织兰的女子,衣着打扮与林间那名男子极为相似,眼神凌厉,手握一柄银色长剑,颇显英姿飒爽。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本宫铭记于心。”他的声音低哑浑厚,富有磁性。 苏蓁颔首,眼神坦然,“举手之劳,无须客气,只是望殿下莫要说出今夜曾见过我。” “这是自然。” 商誉辰服下织兰带来的药物后,休息片刻,面色稍显红润,凤眸中精光流转。 翩翩少年,温文尔雅,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既然小世子等的人来了,我们先行告辞,毕竟殿下的伤还需再行医治。”织兰说道。 “好,你们小心些。” “阿宁小兄弟,后会有期。”商誉辰意味不明的说道。 “嗯,不送。” 苏蓁态度不卑不亢,织兰不由得深深打量了她一眼,征得商誉辰同意后,揽住他的肩膀,飞身离去。 此刻只余苏蓁和喻子晔二人,望着他泪眼朦胧的模样,苏蓁深深叹息,松开他的手原地转了一圈。 “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多亏了你那些虫子,虽说长的磕碜了些,不过确实挺靠谱儿。” 喻子晔气呼呼的反驳道,“它们哪里磕碜了!明明就很厉害的!”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苏蓁再次叹了口气,今晚的怪石林之行算是彻底没戏,只好等下次了。 “走水了!走水了!” “快点来人呐!快来救火啊!” 这时,不远处传来慌乱呼喊声,芳华水榭的侍卫匆忙朝着这边赶来。 虽浓烟袅袅,可火势并不大,再加上临近鹭茗湖,林间的火很快就熄灭了。然而侍卫却惊奇的发现,除了被烧焦几具尸体,林间树木皆无损伤。 苏蓁和喻子晔趁其乱成一套,顺着来时的路,悄悄溜回了芳华水榭。趁着喻子晔不察,收回了他房中的木偶,顺利蒙混过去。 喻子晔还好些,将脸上的污泥擦去即可,但是苏蓁破损的衣服却不能留,不过今夜是来不及处理,只好等明日再找机会扔掉。 她站在自己房中,环顾四周,目光转向了房梁之上,将衣服包好,运起轻功飞跃而上,藏在了角落之中。 待她下来后,进入内室之中,发觉窗户竟是半掩着。 苏蓁仔细回忆,记得自己走之前明明关了窗户才对,难不成是小厮或是丫鬟来过? wap. /130/130644/30482715.html 第0039章 面如桃花心如蝎 苏蓁心中疑虑加深,当她走到床前时,脸色大变,有人进来过了! 被子上有明显的褶皱,她伸手摸了摸,发现有一道划痕,丝线外翻。将被子一把翻开,捏着木偶人的脸颊来回扭动查看,发现它下颏处同样有一道浅显划痕。 有人要杀她?! 右手挥过,收回木偶体内的灵力,只见其瞬间化作手掌大小。 苏蓁坐在床边若有所思,这芳华水榭中看守森严,今夜即使有人混进来,也必定是为了刺杀太子商誉辰,绝不可能对她一个稚子下手,既如此,那应该是自己人了。 柳姨娘! 正当此刻,外面传来了阵阵吵闹声,似有有一大群人匆忙赶来。苏蓁眉头轻蹙,快速将木偶抛至床下,钻入被窝之中。 外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燕惠然面色惊慌地朝着内室而来,见苏蓁蒙头躺在床上,颤抖着步伐走了过去。 正要掀开她的被子,却见苏蓁自行掀开,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着他们。 “娘,这大半夜的你们怎么过来了?” 见她无事,燕惠然原本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顿时放了下来。 柳姨娘在后方惊愕了一下,察觉到苏蓁犀利的眼神望向自己,她急忙垂眸,不敢与之对视。 “蓁儿,你可曾听到有什么声响?” “声响?”苏蓁摸了摸脸颊,似在细细思索,喃喃道,“那会儿好像有人进来过......噢!对了!娘,有人想要闷死我!幸好蓁儿命大,只是晕了过去,娘,我好怕啊!” 苏蓁眼眶濡湿,如受惊小鹿紧紧圈住燕惠然的纤细腰身,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肩膀颤抖,将劫后重生的恐惧演绎的入木三分。 燕惠然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商瑾言目光不由自主转向柳姨娘,却见她故作心中无畏,转而眸含担忧。 商瑾言心中嗤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她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而行,来到苏蓁床榻前,摸了摸她的头发,眸光温柔似水,极具感染力。 “蓁儿,你许是梦魇着了,乖,好好歇息。” “真的吗?” “当然,瑾姨何时骗过你?” “那好吧......” 苏蓁重新缩回了被窝之中,紧握着燕惠然的手不肯松开。 觉察到自家女儿的恐慌和无助逐渐消散,燕惠然目光转向了商瑾言,后者点点头,起身离开。 “姐姐,其实妾身......”柳姨娘几番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柳妹妹,有事明天再说吧,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 “是。”柳姨娘咬牙,心有不甘的退了出去。 那小病秧子怎会没死?实在是太可惜了! 柳姨娘心中万般疑惑不甘,刚刚踏出门外,却见玉珍已在一旁等候,屈膝行礼。 “柳姨娘,郡主有请。” “什么?郡主?!” “是啊,姨娘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妾身不敢。” 玉珍浅笑,抬手朝着左侧长廊示意,“姨娘请。” ...... 主院正厅中,商瑾言换了身银色立领广袖裙,神情慵懒,一双杏眸中偶尔闪现几分锐利。 柳姨娘端正行礼,目不斜视,“妾身见过郡主。” 商瑾言并未让其起身,柳姨娘只好一直摆着行礼的姿势。 “抬起头来,让本郡主仔细瞧瞧。” 柳姨娘唇角笑意僵住,缓缓抬起头,商瑾言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她。 这柳琼华天生眉目含情,翘盼生辉,身姿窈窕,一袭玫红色长裙更是衬得她面若桃花。 商瑾言眼神轻瞥,朱唇不点而赤,唇角微微勾起,“柳姨娘果真是天姿国色,都说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你为何甘愿入太傅府为妾呢?” wap. /130/130644/30482716.html 第0040章 旁敲侧击测人心 柳姨娘被戳中伤痛处,脸色难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向来遵守孝道,不敢不从。” “既是无奈之举,安分守己便好,莫要为了一时糊涂,因小失大。”商瑾言一字一句,眼神锐利,语气迫人。 柳姨娘瞬间明了她的意思,脸色大变,急忙跪下辩解道,“郡主,大少爷之事的确与妾身无关,妾身是亲眼所见有贼人进了大少爷所见的院中,便立即通知众人,望郡主明察。” “着什么急呢?本郡主也就是随口一问,庆阳称惠然一声母亲,自是太傅府二公子。柳姨娘你身为生母,大可母凭子贵,可若其母无德,只怕会教坏了孩子。” 柳姨娘虽心中腹诽这郡主未免管的太宽了些,可面上依旧不敢顶撞。 “郡主,妾身敢指天发誓,绝不曾派人对大少爷下杀手!” “郡主,属下有事禀告。”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进来吧。” 侍卫快步走入,单膝下跪,拱手说道,“启禀郡主,属下率人在林间起火处发现几具焦尸,因烧伤炸裂过重,无法辨认其身份。” “焦尸?可还有别的发现?” “现场明显经历过打斗,除此之外,在怪石林附近也发现了血迹。” 商瑾言目光转向柳姨娘,难不成真与她无关?可为何会有人意图杀害苏蓁? “秦飞,把尸体移交官府,命他们彻查此事。” 她摆摆手,语气慵懒,“行了,都下去歇着吧。” “是,郡主。” ...... 夜色渐浓,偌大的皇宫中,守卫十步一岗。身着坚硬铠甲,手持长枪或佩刀的禁卫军来回巡逻,沉闷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心底。 灯火通明的东宫中异常安静,压得众人透不过气。 皇上与皇后以及众多妃嫔们坐于正殿中焦急等候,太监与宫女跪了一地,身形颤颤巍巍不敢抬头。 “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子竟会被贼人掳出皇宫,甚至还受了重伤!”商裕帧狠狠拍响桌子,众人更是低垂着头不敢多言。 东宫为首的徐公公见状,出面说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是自己偷溜出宫的。” “你说什么?偷溜出宫?!” “回皇上...是的!殿下用完晚膳之后便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出宫了。” “太子向来守礼,何故会如此行为?定是受了你们这些奴才挑唆!”皇贵妃余馨月仗着商裕帧的宠爱,向来不将皇后放在眼里,此刻听闻太子偷溜出宫,更欲落井下石。 她特意换了一袭紫烟罗曳地长裙,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乌丝挽髻低垂,斜插数支鎏金玛瑙长簪,顶端花型宝石栩栩如生,累累珠玉点缀犹如漫天星辰。额心轻点梅花花钿,面比花娇,肤色白皙宛如新雪。眼神魅惑妖冶,一颦一笑勾魂夺魄。 “娘娘!奴才冤枉啊!绝无此事!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挑唆太子!” “好了,都安静些,莫要打扰了太医们为太子诊治。” 皇后宁秋冉自从被册封为后,手握金印执掌后宫,以端庄贤良闻名。身穿正红色华服,上面用银色丝线勾勒出暗纹,凤翔九天图案栩栩如生。纤纤细腰以玉带束身,身披轻烟薄纱,头顶只是斜插了几支流苏金步摇。 她半夜听闻太子出事,却又不能失了仪态,稍加修饰便匆匆赶来。此刻她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太子身上,纵使余贵妃幸灾乐祸,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wap. /130/130644/30482717.html 第0041章 君王之怒如雷霆 众位太医原本以为治不好太子,都得人头落地,不曾想竟峰回路转。 为首之人为太医院院令裴立新,年约四十,执掌太医院多年。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余贵妃娘娘,众位娘娘。”太医们俯身叩拜行礼。 “好了,裴太医,你们快些起来,太子伤势如何?”皇后忍耐心中焦躁问道。 “回娘娘,太子身上的伤已经过细致缝合包扎,虽差点伤及心脉,可如今休养一月便无大碍。” “如此便好。”皇后闻言,心中巨石终于落下。 “裴太医,你是说太子被带回来之前曾被人所救?” 商裕帧气势沉稳内敛,脸颊轮廓分明,剑眉入鬓,眸色如鹰冷傲锐利,唇瓣轻抿。身着黑色对襟长袍,绣有游龙纹路,墨发束冠,冠上镶嵌白玉东珠,君王之气浑然天成。 “回皇上,是如此。” “暗卫何在?!” 织兰和阑止二人从暗处走出,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皇上。” “你们可曾追查出凶手?” 昏黄烛光下,阑止垂眸,浓密睫毛在眼睑处留下阴影。 “回禀皇上,七名刺客于鹭茗山被全部诛杀,不曾留下活口。”阑止声线平静,没有一丝温度。 “尸体呢?” “已全部烧毁,属下检查过,并未留下线索。不过依照他们体型和骨骼判断,应该非我朝之人。” “你是说别国密探?”商裕帧语气令人心底发寒。 “属下不敢妄言。” “太子遭人掳劫之时,你们两个身在何处?” 织兰回话道,“回禀皇上,太子出宫后,属下与阑止被几波刺客用计支走,此次刺杀明显是针对太子而来,望皇上明察,为殿下还原真相。” 商裕帧右手食指敲打着桌面,眸光深沉,“那又是何人救了太子?” “属下不知,暂未查清。” 织兰唇瓣轻扯,回想起太子昏迷前的叮嘱,将自己的猜测咽了回去。 东宫背后势力太强,已经引起多方忌惮,倘若太傅府长子再显露风华,太子之位必定难保。 商裕帧眼神似能洞察人心,厉声道,“身为皇家暗卫,难不成只会说不知道、不确定、不清楚?!” “皇上息怒,属下知罪。”二人齐声道。 “皇上,既然这阑止和织兰二人护主不力,自然该接受惩处,不若再为太子殿下换两个武功更高强的人来,免得再被恶人算计。”余贵妃故作惋惜道。 皇上斜睨她一眼,后者立即噤声。 “太子私自出宫,撤去职务,罚禁足三月,阑止和织兰杖责一百,宫人杖责五十。” “皇上,此次意外若真是别国密探故意暗杀,根本防不胜防,宫人们也是......” 奈何皇后有心阻拦,商裕帧却不容置喙,下了定论。 “妇人之仁,太子这般模样,便是你们娇宠出来的。禁足三月内,望他能好好反省,莫要再徒生事端。”说罢,商裕帧拂袖而去。 “恭送皇上。” 随后,其他妃嫔们也纷纷行礼告退。 余贵妃等商裕帧身影消失不见,这才丝帕掩唇笑道,“皇上说得对,姐姐是该好好管教太子,避免危险再度发生。” wap. /130/130644/30482718.html 第0042章 尔虞我诈锁深宫 “贵妃娘娘,宫中礼仪规矩你怕是忘了,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皇后身边的庆嬷嬷厉声道。 “放肆!本宫与皇后娘娘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来呛声!” 皇后整理下衣襟,斜睨她一眼,“余贵妃,太子受伤之事尚未有定论,小心过犹不及,罪及自身。” 余贵妃反唇相讥道,“皇后娘娘,您该不会是怒火攻心,想要牵连无辜吧?若真如此,妹妹就不在这里碍姐姐眼了,皇上还在坤华宫等着,妹妹就先告辞了。” 不等皇后出声,余贵妃阴阳怪气的说完,掩唇一笑,带着宫人们径自离去。 太医们重新回了太子寝宫内殿,正殿中只余皇后及其身边的宫女。 皇后指甲沁入手心中,泛出血迹而不自知,面上依旧笑容端正,丝毫不失妥当。 她身边的掌事宫女纯音忿忿道,“娘娘,这贵妃娘娘仗着皇上宠爱,竟是愈发放肆了。” “呵,在这后宫之中,向来花无百日红,想要宠冠六宫,又岂非靠一张花容月貌可保圣宠不衰。她性格骄纵跋扈,只会成为旁人的心头刺。处处倚靠家世,不会同他人那般学着笼络人心,与人面上为善,反而为自身树敌无数。倘若有朝一日逢临大难,旁人即使不落井下石,也会袖手旁观,任其自生自灭。” 皇后冷眸凝视前方,把玩着手上金色护甲,声调微淡,却意味深长。 庆嬷嬷赞同道,“娘娘说的极是,只不过话虽如此,余贵妃的嚣张却是摆在明面上,相对某些素来会巧言令色之人,平日里和颜悦色,可若是发起狠来,才叫人防不胜防。” “这后宫中明争暗斗,比家世,争位分,熬资历,阴谋夺宠,向来如此。”皇后语气意味深远,唇角微扬,“走吧,去看看太子。” “是,娘娘。” 皇后从正位上起身,整理好着装后,纯音上前托住她的手,一行人朝着内殿而去。 ...... 余贵妃出了正殿后,径自朝着东宫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而去,行起路来,腰间珠环玉佩碰撞,发出叮当脆响之声。 望着东宫宫人们在院中受刑,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她拢了拢耳畔的发髻,侧眸莞尔一笑,红唇轻吐,“皇上仁慈才会手下留情,望尔等长了教训,日后多些心眼儿。” 言罢,她故意从织兰身旁走过,正在挨板子的织兰双手垂落,余贵妃假装无意的踩了上去,还顺便狠狠碾了两下。 “呀!织兰,真是不好意思。”余贵妃抬手轻打哈欠,笑道,“各位保重,本宫乏了,就先回去歇息了。” 十指连心,织兰强忍痛意,眸光骤冷,望着余贵妃张扬离去的模样,咬紧了牙关。 ...... 东宫内殿内,药香味弥漫,太医和宫人们守在太子床前,以应不时之需。 皇后入内,望着商誉辰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松开纯音的手,快步走到了床边,颤抖着手抚摸着太子的脸颊,两行清泪潸然而下,“辰儿。” wap. /130/130644/30482719.html 第0043章 暗潮汹涌危机伏 商誉辰其实并没有完全昏迷,模模糊糊间,听到皇后的呼唤声,缓缓睁开了眸子。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唇角勉强牵扯出一抹浅笑,抬手握住了皇后的手。 “母后......” “辰儿!裴太医,你快过来瞧瞧,太子醒了!” 裴太医闻言,立即靠近商誉辰床前,“娘娘,您且让开些,让臣为殿下诊治。” “好好好。” 皇后在一旁双手绞着手帕,轻咬下唇,神色紧张。 商誉辰释怀一笑,“母后,您不必忧心,儿臣无碍。” 裴太医经过细致诊脉,提笔走向书案前,提笔蘸墨写出药方让小太监立即去煎药。 随即转身,向皇后作揖行礼,“娘娘,臣又开了几副药,静养一月,太子殿下定会痊愈。” “那便好,有劳裴太医了。” 商誉辰微微颔首,“多谢。” “娘娘和殿下客气了,臣先告退。” “嗯,你们都先下去吧。” 皇后摆摆手,太医和宫人们们纷纷行礼退了下去。 内殿中只余他们二人,皇后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握住商誉辰的手,“辰儿,幸好你没事,好端端的你为何会出宫呢?” “不过是贪玩罢了,不曾想竟遇上了刺客。” 商誉辰说完,抬眸看向门外,皇后意领神会,从桌上拿起纸笔递到他面前。 ‘儿臣的确是遭贼人掳劫,并非私自出宫。’ 皇后见商誉辰在纸上所写,脸色霎时大变,勉强维持之前的语气,“因你私自出宫,你父皇动怒,下令杖则了东宫的宫人,日后莫要再乱来了。身为嫡长太子,自该以身作则,岂能辜负你父皇对你的教导。” 商誉辰目光不起丝毫波澜,明显早已习惯。 自他幼时起,他的父皇对他动辄得咎,稍有过错便是严苛指责,不留情面。每当此刻,他便会告诉自己,皆是因其对他寄予期待厚望,望子成龙...... “儿臣知错,谨记母后教诲。” 皇后压低声音问道,“辰儿,你可是查到线索了?” “不曾。” “那你可知救你的高人是谁?” “儿臣当时从鹭茗山上的行宫逃出来后,逃到了芳华水榭附近,恰巧被一名路过的侠客所救。” 皇后隐约猜到商誉辰隐瞒了不少事情,可他不愿说,她也无法强迫,更何况说不定隔墙有耳,言多必失。 “母后,听闻边关战事已经接近尾声,萧元帅是否过不了多久就会回京都?” “是啊。”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皇后掌管六宫,在后宫中耳目众多。其父身为太师,在朝堂之中更是遍布人脉门生。 “那萧楚泓可会随之一同回来?” “这是自然,当年萧元帅与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立下约定,大胜归来,交出兵权归隐,你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商誉辰回忆起苏蓁认真的神情,总觉得那孩子似乎知晓什么。 “楚泓与儿臣是幼时玩伴,七年未见,随口一问罢了。” “辰儿你安心养病,朝堂之事暂且先放下,莫再多问。如今是多事之秋,还是少生事端为妙。”皇后语气隐晦不明。 “母后,父皇可是还有别的意思传达给儿臣?” wap. /130/130644/30482720.html 第0044章 惆怅无奈化无言 皇后摇头叹息,唇瓣轻抿,“皇上下旨,命你禁足三月,甚至还撤去了你的职务。” 商誉辰脑海中空白了片刻,垂眸道,“儿臣知错,自该领罚。” “宫中人心凉薄,禁足这段时日,全当修身养性了。” “是,时辰不早了,劳母后忧心,您先回去歇息吧。” “好,母后明早派人给你熬些参汤来,好好补补身体。” “谢母后。” 皇后从床榻边坐起,将字条收于袖中,朝着门外走去。 此刻冷静下来恍然发觉,禁足三月未必是坏事。只需严守东宫,盘查膳食,可保太子免遭厄难。思及至此,皇上此举于太子,未尝不是另一层保护。 商誉辰望着皇后的背影,耳畔却响起苏蓁所言,眼神变幻莫测,通身气质转变,令人捉摸不透。 ...... 鹭茗山。 芳华水榭。 自燕惠然回房后,苏蓁一改病弱受惊之态,快速从床榻上爬起来,盘膝而坐,尽量恢复之前流逝的灵力和体力。 对于那名黑衣人服下的丹药,苏蓁始终耿耿于怀,眸底阴霾不散。 本以为是后宫妃子或者朝中大臣,意图派人暗杀太子,不曾想其背后的秘密并没有那么简单。 渡灵丝是她修习的一套功法,若修炼到极致,可操控其引导世间万物。 她灵识虽还微弱,可若对付寻常人,绝对绰绰有余。 但那枚丹药入黑衣人之口后,他的内力明显大增,周身隐有黑色雾气缭绕,她这才毫不犹豫扭头就跑。 苏蓁将感知灵识外放,稳住心神,平复气息。 长夜漫漫,众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今晚注定会是一个不眠夜。 ...... 次日破晓时分,天蒙蒙亮,山间雾气缭绕,颇有些微凉。空中朝霞似梦如幻,染红了天空。红橙两团光束划过天际,如同绚烂胭脂,又似炽热火焰,犹如一条彩带于空中延伸飞舞,最终彻底红透半边天,形成难得的火烧云景观。 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鹭茗山山下村庄,家家户户升起了袅袅炊烟,村民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扛着锄头或铁锹朝着地里走去。农妇们身边跟着垂髻孩童,前往闹市赶集。 苏蓁送给喻子晔的仅是赤凰雏鸟,便消耗了大半灵力。盘膝调息一宿,体内的伤势依旧未曾愈合。 ‘砰砰砰’ “大少爷,您可醒了?” 苏蓁立即动作娴熟的将被子展开缩了进去,用灵力将被子烘热,试了试嗓子,用困倦的声音朝外面喊道,“什么事啊?” “小世子来了。” 喻子晔?那小毛头居然醒的这么早?! 苏蓁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利落的穿起衣服,朝着外面走去。 刚打开门,便见喻子晔正来回踱步,歪着小脑袋四处张望,而小厮低垂着头目不斜视。 苏蓁抬手将发带系好,依靠在门框前,清淡的眉头轻挑,“什么事?怎来的这么早?” “阿宁,你快些随我去用早膳。”喻子晔语气急切。 苏蓁摆摆手,“我不饿,你去吧。” “不行,我都打听好了,晚晚妹妹今日会跟着尚书夫人再去鹭茗湖游玩。” “......” 苏蓁语塞无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留喻子晔一个人在外风中凌乱。 wap. /130/130644/30482721.html 第0045章 养生药膳助瘦身 ‘砰砰砰砰砰’ “阿宁,你怎么了?快开门啊!” 急促的敲门叫喊声不停响起,引来别院中小厮和丫鬟驻足围观。 “你太烦了,我很困,再去睡会儿。” “别呀!你再不开门,我就去找惠姨,说你欺负我!” 苏蓁想起自家美人娘亲着实能唠叨,感觉头更痛了。 ‘哐啷’一声,门被苏蓁暴力推开,语气无奈又烦躁,“跟你我昨日说的,难不成你都忘了?” 话音落下,空气倏地静止。 苏蓁疑惑抬眸,只见喻子晔泪水正在眼眶里打转,其中又隐含几分委屈和倔强。 “......” 苏蓁嘴角抽搐,无奈扶额,“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让晚晚妹妹进宫。” “她才七岁啊!你管的未免也太多了吧!”苏蓁声调拉长,不解至极。 “可是暮景哥哥说,后宫是会吃人的老虎!进去就一定会死的!”喻子晔掰扯着手指头说道。 暮景?这又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那你想如何?” 喻子晔对苏蓁掩耳说道,“我们像昨晚一样,等会儿找机会再悄悄溜出去找她。” “......” 苏蓁揉揉眉心,罢了,反正也不过呆几日而已。喻子晔想的再多,也不过是个稚龄孩童。等回去之后,他和御卿晚也不会再有交集,时日一久,自然会忘。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回了屋里。 喻子晔见状,匆忙跟着追了进去,拽住了她的袖子。 “阿宁,你怎么又回来了?” “当然是洗漱啊!不然还能干嘛?揍你吗?我倒是想安安静静睡个回笼觉呢!” 喻子晔松手,将她朝里面推了推,“别别别!你快些,我等你!” 他在外间摩挲着手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想到可以去见御卿晚,唇角抑制不住疯狂上扬,笑意难忍。 苏蓁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病的不轻! 丫鬟端来了水盆,她以最快的速度刚洗漱完毕,便被喻子晔拖了出去。 无言望天,欲哭无泪...... ...... 待二人来到膳厅时,商瑾言和燕惠然已然到了,令他们意外的是,尚书夫人和御卿晚竟然也在。 见他们进来,那母女二人起身行礼,“参见小世子,苏小公子。” 喻子晔点点头,苏蓁作揖回礼,抬眸时特意打量了下御卿晚,发现她今日着装不如昨日那般招展,明显已刻意收敛。 柳姨娘和苏庆阳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在接触到苏蓁略带笑意的视线后,匆匆别过,不知为何,她竟从那孩子眼中察觉出了警告之意。 “蓁儿和炎儿今日醒的倒是早,过来坐吧。”商瑾言笑了笑,语气热络。 “是。” 苏蓁收起思绪,表情恢复正常,望向桌上,已经摆满了清粥小菜,各类馒头以及蒸饺和卷饼。 喻子晔身边的侍女为起其布菜时,特意另外取了一蛊粥,掀开盖子,淡淡的药材味扑面而来。 他向来讨厌药味,此刻竟不觉得反感,倒觉得清香。 “咦?这里面是什么?” 商瑾言笑着插话道,“这是蓁儿找大夫翻阅医书,特意为你搭配的养生药膳,据说可助你瘦身。” 她已经找大夫确认过了,药材搭配完美,确有瘦身之效。 “阿宁,是真的吗?” 喻子晔侧头欢喜的看向苏蓁,后者用汤匙轻轻搅动碗中的燕窝粥,回眸轻瞥,“我答应你的事,何时反悔过?” wap. /130/130644/30482722.html 第0046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喻子晔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接过侍女手上的粥,用汤匙舀起递至唇边浅尝,初始时口中微苦,其后回甘,还留有花瓣余香。 “粥里除了枸杞茯苓等药材外,还有多种名贵药材,知你怕苦,特意加了些鲜花酱,只不过你日后要少食甜食荤腥,不然做再多也是白搭。” 喻子晔使劲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他眼神下意识望向御卿晚,却见她正好奇的打量着他......面前的粥。 “晚晚,你......” “小晔子,这是我找大夫专门为你配置的,对旁人而言并无用。”苏蓁尴尬的轻咳两声。 这孩子也太天真了,他那位郡主娘亲可还在边儿上瞧着,今日明摆着是要绝了他的心思,竟还不知收敛。 而一旁的御卿晚垂下眸子,自她有记忆时起便被告知,待得及笄后,定要入宫当娘娘。府上还专门请了宫中嬷嬷教习礼仪规矩,培养她的琴棋书画。 可即使是世子正妃,也不过是空有其名而无权势。 苏蓁注意到她神色变幻,不禁心生感慨,本该是天真烂漫之龄,何故小小年纪,便被这些蒙了眼,束缚自身。 不过像喻子晔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确实不需要考虑太多,如郡主期许而活未尝不可。 只不过,郡主也许并未考虑过,她想给的,未必是喻子晔想要的。 尚书夫人所食并不多,一大早便被瑾言郡主唤来,谈话间胆战心惊,生怕惹得她不悦,导致御长清前途尽毁。 商瑾言心知解铃还须系铃人,与燕惠然商议过后,若要绝了喻子晔的心思,而不伤他们母子情谊,最好的法子就是从御卿晚下手。 喻子晔并未察觉到苏蓁提醒,反而还一个劲儿冲她使眼色。将药粥喝完之后,对商瑾言说道,“娘,我吃完了,我和阿宁想再出去玩会儿。” 苏蓁故意装作没有听见,面不改色的夹起精致小巧的素包子继续吃。 “你昨日不是想和御小姐一起吗,怎的把她一个人撂这儿了?”商瑾言笑意盈盈,目光转向御卿晚,后者立即垂下了头,遮掩住自己的神色。 “啊?娘?真的吗?您真的让我们一起出去吗?” “这有何不可?反正你的功课也快到了,介时你怕也没时间出去胡闹了。只不过你昨日用木虫吓唬蓁儿和御小姐,着实不该。” “呃......它们明明就很可爱嘛!”喻子晔小声嘟囔,察觉到商瑾言眼神不善,立即像蔫儿打的茄子,不敢顶撞,“好啦,晚晚妹妹,对不住,昨日是我莽撞了。” 御卿晚想起那些木虫,依旧心有余悸,尽量柔声道,“小世子不必忧心,怪晚晚胆量太小。” 苏蓁摸了摸鼻子,十分尴尬,她昨夜不知其威力,貌似把那些木虫都给炸毁了,喻子晔若是知晓,该不会又要痛哭流涕了吧?! ...... 笼罩在鹭茗湖上的薄雾,似烟云朦胧,氤氲缭绕。湖面波光潋滟,碧绿柳条低垂于岸边,婆娑起舞。和煦的春风吹过,如在心底划开道道涟漪。 用过早膳后,苏蓁三人来到了鹭茗湖边,望着眼前美景,顿觉心旷神怡。 侍从和侍女们纷纷立于不远处守着,毕竟临湖,还是小心些为妙。 wap. /130/130644/30482723.html 第0047章 年少不识愁滋味 他们一开始还有些局促,后来一同踢起了蹴鞠,欢快悦耳的笑声在岸边不时响起。 玩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为了让那二人有机会单独相处,苏蓁提议起了捉迷藏,由喻子晔来抓人。 商议好后,苏蓁环顾四周,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用柳条编织成草环扣在头上,口中叼着一片树叶,倚靠在树干上,惬意十足。 等喻子晔从树下经过时,再悄悄告知他御卿晚躲藏的位置。 两人默契的互递眼神,等喻子晔离开,苏蓁唇角微微上扬,闭目养神。 恍然间,她发觉周围变得白茫茫一片,一只银白色的狐狸朝着她欢快的跑了过来。只见其眉间有三点红色水滴形印记,在它跑过的地方,留下两行金色的爪印...... 另一方,喻子晔在一处岩石夹缝间找到了御卿晚。 望着他满头汗水,双手扒着膝盖大口喘气,御卿晚倏地被逗笑了,将手上的丝帕递给了他。 喻子晔呆愣住,“你笑起来...真漂亮。” “啊?” 御卿晚凝脂玉般的小脸上,梨涡笑容加深,双眸璀璨而明亮。 “谢谢。” 喻子晔接过她的帕子擦了擦,幽香味扑鼻而来。 御卿晚坐在平坦的岩石上,遥望湖中鱼儿游来游去,双手托腮,眼神羡慕。 喻子晔站在一旁,“晚晚妹妹,你在看什么?” “小世子,我好羡慕它们啊!无拘无束,肆意遨游。”她的声音很轻,又有些惆怅。 喻子晔几番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既然你不想被束缚,又为何要将自己困住?” “人生而不同,皆有各自存在的意义。” “你很喜欢皇宫吗?可是那里除了华丽些,我觉得也没什么呀!” 御卿晚笑着摇摇头,年少不识愁滋味,外面可是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入宫而倾尽所有。 他身为世子爷,自是可安乐无忧。 “我娘说过,那是困兽的牢笼,我又怎会喜欢呢?在那个地方,所有人都会被同化,戴上一模一样的面具。不能轻易对人吐露心声,也不能轻易信任他人。唯一能靠的,便只有自己。” 喻子晔懵懂的挠了挠头发,“那不是会很累吗?” “所以,我们注定不同。”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你娘既然那么说,为何你会对我说这些?” 喻子晔袖中的小手紧握,尽量放轻呼吸,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因为,我觉得你值得我信任。” 御卿晚轻笑,声音虽稚嫩,却很坚定。 有些面具戴久了,就会摘不下来。不过还好,这面具才戴上没多久,还不曾将她彻底束缚。 纯白绒毛的柳絮纷纷扬扬飞起又落下,落在他们的发丝上、肩上。衬着碧水蓝天,犹如冬日雪花,又似小精灵翩翩起舞。或落于湖面之上,或飞向碧绿田野,朦胧迷离,恍若仙境。 喻子晔凝眸注视着她羽扇般的睫毛下纯粹的眸子,干净而美好。 “小世子,我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京都了,日后未必还能相见,特道一句,后会无期。” “什...什么?!你要去哪里?” “家父升任二品都御史,要前往贺州任职。”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波澜。 wap. /130/130644/30482724.html 第0048章 忘川玉石定情物 “那你还会回来吗?” 御卿晚苦笑不语,待得回京之日,定是入宫之时。 “大概......不回来了。” 如今的她,也回不来了...... 喻子晔并不懂她话中深意,从袖口中掏出一枚莲花玉石。通体暗红,晶莹剔透,花瓣层次分明绽开。细瞧之下,可见红色光点顺着纹路游走。上方绳间穿有玉珠,下方垂挂着银灰色流苏穗子。 “晚晚妹妹,这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御卿晚受宠若惊,急忙摆手,“多谢小世子,无功不受禄......” 不等她说完,喻子晔已经将其硬塞到她手上。 “它叫忘川,虽然不懂阿宁为何要起这个名字,但是我觉得心里好难过啊。”喻子晔咬住唇瓣,眼睛酸涩难忍。 过忘川河,忘却前生中意之事,不再执着沉迷于浮华尘世得失。 御卿晚轻喃‘忘川’二字,笑道,“小世子,你是第一个让我愿意敞开心扉之人,此生遇你,终不悔。” 说罢,她潇洒转身离去,洁白的裙摆在他视线中随风扬起弧度。喻子晔下意识抬手欲抓住,却与之交错而过。 漫天柳絮飞舞,他遥望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右手抚摸上心脏位置,那里为何好似空了。 而御卿晚在侍女的带领下,离开了鹭茗湖畔。 苏蓁在不远处的树上瞧见这一幕,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唉,怕只怕,郡主这次要适得其反了。 喻子晔身形落寞的来到树下,摊开右手,洁白的团状柳絮落于手心之中,轻轻一握,从指缝间飘散。 “小晔子。” “嗯?” 听闻树上苏蓁的呼唤声,喻子晔下意识抬起头。 她运起轻功从树上跃下,在附近重新寻取一片树叶,靠在了喻子晔树后另一侧。 树上枝叶沙沙作响,缕缕阳光透过缝隙落在二人身上。 苏蓁将树叶横放于唇边,往上折叠,轻轻吹响。手指时而绷紧,时而放松,控制自如,一曲婉转悠扬的叶曲声传入众人耳中。 一曲终了,喻子晔感觉心情愉悦放松了不少,原本悲伤的情绪似在逐渐消散。 音能抒情,亦可疗伤。 “阿宁,你说我还能再见到晚晚妹妹吗?” “难。” “你就不能委婉点儿吗?!” “不能。” “......” 两道小小的身影,背靠着大树坐在两侧,抬头仰望如画天际,各怀心事。 ...... 待喻子晔调整好情绪后,忽闻远方传来鸟鸣声。 抬眸望去,只见一只通体纯白的鸟儿朝着他们飞了过来,在大树顶端飞翔几圈后,落在了苏蓁肩上。扬起小脑袋在她的脖颈处拱了拱,苏蓁抬手抚摸着它的羽毛,眉眼含笑。 “诶?这不是你送我的赤凰吗?话说,为什么要叫赤凰啊?它明明是白的嘛!” 赤凰似真的通人性,对着他怒目而视,像是要表达不满似的‘啾啾’叫了两声。 “还敢瞪我!你现在是我的,过来!不然本世子把你烤了吃!” ‘啾啾啾’ “小样儿!你连人话都不会说,不就是会飞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啾啾啾啾’ “哈哈哈哈哈哈!” 苏蓁看着这一人一鸟吵架,笑的前仰后合。 wap. /130/130644/30482725.html 第0049章 夜半再探怪石林 “阿宁,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能听懂它讲话?” “对啊,它说你是个小胖子,昨日还差点压垮了白鹭。”苏蓁一本正经的说着。 “......”喻子晔气急败坏的冲树上指着赤凰吼道,“臭鸟!等本世子瘦给你看!” 赤凰不再鸣叫,飞离了苏蓁的肩膀,扇动翅膀来到喻子晔这边。 正当喻子晔以为自己震慑住它,不曾想,一坨异物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头上。 恶臭味惊呆了喻子晔,苏蓁脸上的笑容僵住,又转而化为放声狂笑。 下人们目瞪口呆,正欲上前,却被喻子晔故作凶狠的小眼神瞪了回去。 “好你个臭鸟,居然居然敢在本世子头上拉屎,看我不拔光了你的毛!” 话落,喻子晔朝着树上爬去,只不过因为他的体型,刚往上爬了两下便又坠了下来。 赤凰小眼神十分疑惑,用翅膀挠了挠脑袋,学着苏蓁的模样在树干上双翅捧腹大笑。 喻子晔见状,抱着柳树开始大力晃动,伴随着他的动作,传来飒飒声响。 赤凰从树上飞落而下,落在了喻子晔的头上,直接用爪子抓乱了他的发丝。 于是,一人一鸟上演了一出追逐战,苏蓁在一旁看着,笑的乐不可支。 ...... 芳华水榭中,商瑾言望着尚书夫人和御卿晚远去,叹息一声。 燕惠然轻抿一口茶水,调侃道,“那丫头小小年纪知书达理,懂分寸知进退,就这么弃了,你可觉得可惜?” “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 “但愿吧。” “惠然,我如今只忧心昨夜的那几名刺客。那会儿京都来了人,按例询问昨夜之事,我让人回复后给打发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不安。” 两人对视一眼,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好似...要变天了。 ...... 三日后,深夜,月明星稀。 傍晚时分后众人用过晚膳后散了会儿步,便早早地回房间歇息了。此刻芳华水榭中除了巡逻侍卫外,鲜少有人外出。 苏蓁经过努力调息,内伤差不多已经痊愈。 她彻底摸透了芳华水榭的布防路线,因此并不需要喻子晔再跟着打配合作掩护,再加上之前那档子事,少一个人还少一分危险。 离开芳华水榭的这一路,虽是有惊无险,可至少成功离开了。 路过那间灌木丛时,苏蓁倏地想起昨夜身受重伤,却依旧傲骨铮铮的玄衣少年,也不知他回宫后伤势如何了。 此次一路畅行无阻,苏蓁顺利来到了怪石林。 从怀中取出图纸,仔细对照一番,竟发觉石树位置发生了转变。她警惕的看向四周,下一刻,身后传来‘嗖嗖’的声音,她猛地回过头,只见后方土地翻涌,似乎有什么在其中穿梭。 苏蓁凌空一跃,躲过攻击,然而地下却延伸出无数根触须,朝着她袭来。还好她早有防备,从怀中取出匕首,拔掉刀鞘。 口中默念咒语,匕首瞬间化作一把长剑。 小小的身影借助石树,来空中来回翻跃,长剑挥舞,挽出剑花。动作潇洒飘逸,速度快到只剩下层层重影,道道银色光芒飞出,将那些触须斩断。 然而,无论苏蓁砍断多少,待其掉落进地面陷进去后,又会重新从地底延伸出新的触须。 wap. /130/130644/30482726.html 第0050章 默契配合引妖物 苏蓁心中惊疑不定,什么玩意儿?幻觉?还是妖兽? 这石林并非杀阵,而是守护法阵,既如此,那所谓高僧,难不成是妖僧?! 可她并未察觉出不寻常的妖气,或是要将她诛杀,反之,似乎只是为了将她驱离此地。 苏蓁驻足于石树枝干上,放眼望去,却查不到地下妖物来源。 眼睛微微眯起,飞身朝空中一跃,在其触须伸过来时,快速斩断微末一小节,身影快如闪电,重新落回了树上。 她放至鼻前轻嗅,并未有粘液或者是臭味,反而带着药材的清香,察觉到什么,眸中狡黠笑意一闪即逝。 就在此时,下方异变突生,几道爆炸声接连响起,那些触须退回了地底。 苏蓁惊讶的望去,瞧见不远处一颗石树后,喻子晔正对着她笑的龇牙咧嘴。 她心中喜怒交加,收敛神色,飞身掠过,在那些触须重新长出来伤到喻子晔前,将他带离了原地。 “阿宁,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那些是什么东西?太可怕了!” “还不确定,不过你来这里做什么?危险,赶紧回去。” 喻子晔固执的摇摇头,“不要!我也可以帮你的!” “不需要,赶紧走,别啰嗦。” 喻子晔见苏蓁不信自己,立即草丛中抱出一个罐子,拧开盖子后,只见里面装满了木虫。他似乎没注意到苏蓁瞬间难看的脸色,反而还自豪的扬起了下巴。 “你看,我很厉害的!” 苏蓁白了他一眼,“我去吸引它注意力,拉近范围。你尽管放虫,要是最后地底下那玩意儿被烤熟了,咱们直接当场串成串儿给吃了。” “好嘞!这边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二人话音刚落,苏蓁突觉后方传来凌厉破空声,立即挥剑斩断新生出的触须,重回战斗之中。 喻子晔躲在后面,按照苏蓁所说,启动木虫的机关,将其一只只放了出去。 苏蓁朝下方望了一眼,左手背到身后,在喻子晔看不见的角落,丝丝缕缕的金色丝线钻入了木虫之中,将其压制,强行改变其行进方向。 脚下步伐诡异莫测,那些触须在不知不觉间悄悄被苏蓁带偏,动作稍缓,似是不知所云。 苏蓁把握好时机,踩着触须朝着空中飞去,所有触须朝着她侵袭而来。下一刻,只见它们被动收拢凝聚,像是一根粗壮的麻绳,不住地来回摆动。 与此同时,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金光法阵,奇异的符号飞出,那些触须瞬间被定格在半空中。 苏蓁于半空中傲然而立,一袭黑色衣袍被风吹的飒飒作响,眉头轻挑,手上长剑散发着点点金色荧光,地面无数颗碎石浮空而起,于触须周身旋转环绕。 “怎么?还不打算出来?万一我手一抖,剑落了下去,到时会发生什么,还真有点儿不好说。” 听着她戏谑的声音,两团白色光芒从地底冒了出来。 体态巨大,前半身似兔,后半身似鼠,耳朵较大,浑身毛发蓬松,鼻端两侧长有较长的胡须。一只全身毛发雪白,另一只呈灰蓝色,腹部淡化为白色。 苏蓁眼神讶然,故意嘲笑道,“哟?伴生兽?啧啧,怎么看着不像啊!目测你们修炼时间也挺久了,怎的还这般弱?” wap. /130/130644/30482727.html 第005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它们对视一眼,强烈光芒闪烁,两道身影缓缓现形。 依外形判断,他们约莫十六七岁左右。 女子内衬白衣,外罩雪白色连帽绒袍,脚下长靴边缘用金色丝线勾勒出花卉图案。双臂间挽着一条长长的毛绒披帛,拖至身后地面。雾霾蓝色卷发松松垮垮分开两股,编织成辫子垂落身前,一只只小巧的银色蝴蝶固定于发间,耳朵上佩戴红色流苏耳骨夹。精致面容上画着梅花妆,樱桃红唇不点而赤,白皙十指乖巧的交叠于小腹前。 她身边的男子身上似带着凛冽寒气,飘逸发丝呈灰色,仅用一根银蓝色长发带束于头顶,两端随风飞扬。内里身着冰蓝色劲装,银色腰带束腰,一块玉佩垂挂腰间,外罩黑色毛绒大氅,银色丝线勾勒出火焰暗纹图案。 二人长相有五分相似,皆为暗红色琉璃眸。 喻子晔在树丛间望着这一幕吓的瞠目结舌,脑袋发懵,震惊在原地。 “妖......妖怪!” 苏蓁侧头冲他笑了笑,“不过是两只小龙猫罢了,瞧把你给吓的。” “龙猫?!可是...可是他们成精了啊!”喻子晔声音陡然提高,感觉自己的舌头快要打结了。 “世间万物皆可生灵,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你......” 苏蓁从空中落下,冲喻子晔勾了勾手指,后者绕了一大圈,避开那两只妖从后方绕到了苏蓁身边。 她拍了拍喻子晔的肩膀,柔声道,“没事,别怕。” 只见那两只妖腾空飞起,口中念出晦涩难懂的咒语,磅礴妖力自手心中涌出。 耳边轰鸣声不断,四周的石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移动,渐渐地,只余无数道残影。 苏蓁闭眸回忆整座怪石林的格局,静下心来,细细聆听石树移动时的风声,猛地睁开眸子,如黑曜石般的瞳孔熠熠生辉,唇角勾起了露出自信的笑容。 “小晔子,捂住耳朵,站在此地别动。” “啊?噢!好。” 苏蓁用灵力为他设下一道屏障,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喻子晔眨眨眼,心中明明极度害怕,可最终依旧咬牙忍住没有逃,蹲下身捂住耳朵尽量屏蔽周遭一切。 而苏蓁使用轻功一路朝着石树阵中心而去,每前进一步,手上便会收回一根渡灵丝,与此同时,远处会传来猛烈爆炸声。 石树阵法逐渐被破坏,苏蓁面临的情况虽然愈发危险,行错半步,便会有阵法中生出的火球或巨石袭来。之前她在喻子晔身上留下了一道符,可以通过他随时感知自身方位。虽然她看似移动了许久,但是与喻子晔的距离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 苏蓁停下脚步,再次静心感知,这石阵并不难破解,只需从一开始便置之死地而后生即可。将其破坏之后,所有的规则皆会被打乱。 而刚才通过木虫引爆的数棵石树,皆是苏蓁一开始就规划就好的,如今规则由她掌控,这阵中之物许是失了方寸,攻击起她来愈发疯狂。 苏蓁口中默念咒语,这时,脚下地面倏地变得松软,她的身体仿若在急速下坠。电光火石间,苏蓁收回了所有的渡灵丝,更多的爆炸声轮番响起。 wap. /130/130644/30482728.html 第0052章 末昇末沉双生兽 喻子晔被吓得浑身颤抖,那两只妖遭遇阵法反噬,体内气血翻涌,纷纷从空中坠落。 几人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破碎声,所有石树停止移动,再次生出新的‘枝桠树叶’,恢复原状回归原位。 苏蓁从滚滚浓烟中走了出来,面色苍白,抬眸抿唇轻笑,“还打吗?” 挥手撤去喻子晔的保护屏障,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心知定是被吓坏了。不过七岁稚童,有如此魄力,也实属难得。 抬手打了个响指将其唤醒,只见喻子晔回神后动了动唇瓣,随即跳了起来,问道,“阿宁,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这两位可就不好说了。”苏蓁冲着左前方指了指。 喻子晔回头,见那两只妖倒在不远处,他顿时大叫一声躲到了苏蓁身后。 “在下末昇,这是舍妹末沉,敢问阁下是?” 末昇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搀扶着末沉起身,他们细细打量着苏蓁,最终下定结论,认为是某位隐世不出的高人使用了童颜术。 “苏蓁。” “真名?” 好似没听过啊! “不然呢?你是觉得很好听,想跟我姓吗?”苏蓁唇瓣轻启,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抵住下巴,食指来回画圈,“你们也是来打劫的?” “打劫?非也。” “不是打劫,那就是在被人困在此地当守护兽喽?话说回来,你们竟能操控其作战,还真是不简单啊。” 末昇心中咯噔一声,胳膊轻抬,将妹妹护在了身后。 苏蓁之前只是借助喻子晔的木虫火药威力,才能破掉阵法,真要单打独斗,一定赢不了。 因此她并未打算再动手,接着问道,“这地下的宝物绝对不止数千年,此时却灵力微弱,你们可知缘由?” “曾有高僧将其镇压,至今未曾觉醒。” “镇压?为何?” “不知,我们兄妹不过是奉命看守罢了。” “那高僧法号是什么?” “了尘。” 苏蓁轻轻呢喃这个名字,脑海中一道身影浮现而出。看不清面容,依稀可见其手持一串佛珠。眸光慈悲怜悯,气质出尘脱俗。心境如止水,似不被凡尘俗事所扰。 “你们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不知,我们从未离开过这座山。” 苏蓁点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昨夜潜入我房中欲杀我的人是你?” “是。” “理由呢?我应该未曾得罪过你吧。” 末沉从哥哥身后探出头不满的说道,“因为你是坏人!你对尹大哥动了不轨之心。” 苏蓁无语,抬头看向被她固定于空中的人参根须,在下方绕了两圈,嫌弃的摇摇头,“尹大哥?还对它不轨?不就是个人参精嘛!被封印久了,居然这么弱,连如今的我都打不过。” “才不是这样的!尹大哥是因为被坏人打伤了!”末沉愤愤不平道。 “哦?是吗?被打伤了?谁干的?”苏蓁故作惊讶,继续打探。 “我们也不知道,最近尹大哥的封印越来越薄弱,后来不知打哪儿来了一个道士,他道法高深,想要将尹大哥据为己有。我们打不过他,幸亏那个人最终被了尘大师留下的阵法所伤。” 道士? wap. /130/130644/30482729.html 第0053章 千人眼中千般笑 苏蓁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凭空画出一道符咒,原本困住参须的法阵全部消失不见。 在他们注目下,参须全部退入地底,随后,苏蓁初入怪石林时所遇见的石花缓缓浮现而出。花叶下方的人参已经呈现出人型,下方参须参差不齐。 下一刻,金光大盛,外面的石壳逐渐脱落,金色人参由透明逐渐变得凝实。 上方花序依次朝着中心绽放,花瓣逐步打开,露出里面的独立花蕾。花瓣慢慢分开,白色花药环绕柱头。花粉散出速度很快,只见花瓣逐渐脱落,果实飞速转化成型。 在其之侧,苏蓁感觉到磅礴的灵力钻入体内,伤势飞速愈合,就连灵识运转速度也快了不少。 就地盘膝而坐,进入内视,灵识内原本白雾茫茫,此刻逐渐变得清晰,原本灰蒙蒙的元珠散发出微弱的暗金色光芒。 苏蓁心中大喜,她的元珠终于开始觉醒了! 元珠类似于妖兽体内的妖丹,供修炼者修炼储存灵力。 之前不知为何,一直处于被封印状态,没想到这只人参精竟帮了她大忙。 看来末昇兄妹口中的了尘和尚,正是当初助她重生之人,可是为何她对他的记忆竟会如此模糊?! 难不成是因为当初飘荡太久,以至于意识混沌? 喻子晔并没有发现苏蓁的异常,在一旁不住咂舌,“这人参精得是压抑了多久才会瞬间爆发,那个什么了尘也太缺德了吧。” “尹大哥已经生长了两万年。” “两万?可它不是只被封印了几千年吗?” “了尘高僧说过,尹大哥是他精心培育种植。” 苏蓁抬手打断道,“等等,你是说那个和尚活了最少两万年?” “是的。” “那为何我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了尘高僧淡泊名利,也许是他消失久了,大家也就不记得了。” 苏蓁最近不知何故,脑海中总是会出现许多奇异的破碎片段,皆与那和尚有关...... ...... 循着山间蜿蜒小径朝上,依稀可见袅袅炊烟,悠远钟声自耳边回响至心间。 一座久远寺院,青砖石瓦,院墙处颜色不一,可见曾多次修缮。 一间雅致厢房,一缕幽幽檀香,一把上好古琴,还有......一副尚未下完的棋局。 两人对席而坐,一壶清茶,两盏茶杯。 紫衣少女左手支撑着下颏,巧笑嫣然,右手食指轻叩桌面,“喂,和尚,原来你不会笑啊!” “姑娘此言差矣,小僧自是会笑。”对面高僧闭眸,轻轻捻动佛珠。 “可你笑的好假,整日保持一个动作,你面部不会变得僵硬吗?” “笑分多种,如佛祖拈花一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那你笑的是什么?” “千人眼中千般笑,,吾笑汝洒脱,汝笑吾奈何。” ...... “咦?你们快看!” 苏蓁回忆被打断,顺着喻子晔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那人参精缩小成巴掌大小,快速钻入了地底,似是想要逃跑。 她凝眸注视,双手飞速打出新的法诀,地面原本光芒暗淡的法阵重新亮起。长剑划破手心,凌空跃起,朝着那人参精的方向紧追而去。 恰逢元珠觉醒,拿它来练练手好了! wap. /130/130644/30482730.html 第0054章 金网捕捉人参精 远方某座古朴雅致的别院内,树木葱葱,夜莺啼鸣宛如天籁,院中大理石桌上,尚未下完的棋局泾渭分明。 镂空雕花木门内灯火忽明忽灭,丝丝缕缕的檀香顺着半掩的窗漂浮而出。 夜色微凉,房中之人盘膝坐于床榻之上,只身着单薄黑色内衫。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楚容貌,露出的唇瓣苍白,无一丝血色。眼睛蓦然间睁开,瞳孔中紫色微光转瞬即逝,又化为了棕色。 抬眸望向鹭茗山方向,心脏绞痛难忍,额上冷汗涔涔,表情皱起似极度痛苦。一股腥味在口中蔓延,单手支撑住地面,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淡淡的月光照射进房内,衬的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宛如白纸。挣扎着起身,套上外袍出了房间,运起轻功朝着鹭茗山的方向飞去,片刻功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 苏蓁寻着那人参精追了许久,发现它的速度极快,倘若单凭人力,根本不可能追上。 体内元珠运转,她的身体漂浮向半空之中,唇边荡漾起淡淡的冷笑。瞳孔逐渐转化为暗金色,透视地面,果不其然,那人参精正朝着鹭茗山深处逃去。那里树木山石众多,若是被它逃了,此生再寻无望。 右手于空中飞速舞动,一根根渡灵丝化符咒,以各个方位截住了人参精的去路。 它在土中钻了许久,眼见好不容易要进入山间,不曾想,这地底岩石竟变得坚硬无比,且异常炽热,其他方向亦是如此。 退无可退的人参精,终于耐不住高温,破土而出。 然而,下一刻,渡灵丝构织的光网从天而降,血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人参精撞上之后,重新落回了地面,随着它不断挣扎,金网愈收愈紧。 苏蓁自空中跃下,蹲在人参精跟前,笑的没心没肺。 “落到我手里,你以为跑的了?” “汝等贼人,吾即使自焚,也不会为汝所用。” 本以为是个稚嫩的人参娃娃,当略带磁性的清冷声音响起时,苏蓁笑容逐渐消失。 只见那人参精蓦地生出了五官,模样还不错,它的参须依旧在金网中挣扎,目光愤然。 “你还会说话?” “不过口吐人言罢了,吾为何不会?” “小人参,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对那个和尚比较好奇。” “了尘?他已坠入轮回之渊,汝若自尽,或许可与之相见。” 那了尘明明几年前还帮了她,怎会死了几千年?! 苏蓁瞬间被人参精的语气逗笑了,“你说他死了?怎么死的?” “不知。” 嘴还挺硬?! 她摊开右手手心,‘噌’的冒出金色火焰,那人参精朝着后方急速褪去,却被金网上的灵力伤到,白色雾气徐徐升起。 “别激动,我又不会吃了你。” “汝不仅是贼人,还行为不端。” “哟?我怎个不端法?”苏蓁挑眉,好笑道。 “说谎!汝之前曾道,欲将吾烤熟食之。” 苏蓁‘扑哧’笑出了声,“把你烤熟得耗费我多少灵力?别打岔,我认识你说的那个和尚,你告诉我他的下落,我有事寻他。” wap. /130/130644/30482731.html 第005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吾不知其下落。” “别介呀!这样吧,反正我已经帮你解除了怪石林的封印,你待在这深山老林里也是无趣,不如你跟我走,待我日后力量恢复,帮你彻底解除封印如何?。” 苏蓁心中小算盘打的叮当响,然而,那人参精半晌没有回话,她收起火焰,捡起地上的树枝戳了两下。 “怎么不吱声?难不成被勒死了?” “吾名尹深,汝为何名?”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将树枝扔掉答道,“苏蓁。” “汝为何会修习灵术?” 苏蓁如实答道,“我为驭妖师,专门收服各类妖物。” 只不过她如今的实力想要收两万年的人参精,无异痴人说梦,此时只能靠哄骗。 尹深心中大骇,停止挣扎,“怪石林的阵法融入了了尘的心头血,甚至同时压制了吾九成力量,汝如何会解?” “我也不记得了,好似有人教过,一直存于脑海中。若是第一步走错,则成杀阵,为死阵,无解。唯有从一开始便摸清规则,方可破阵。” “......” “小人参,这繁华浮世,滚滚红尘,你果真不向往吗?还是说你被那和尚同化,想要出家?” “吾名尹深!” “好好好,尹深,我跟你讲,这外界啊......” “吾不会帮汝行坏事。” “啊?我看着像坏人吗?” “像。” 苏蓁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千万要忍住别将他拍扁。 收起渡灵丝,尹深如释重负,躺在地上大口呼气,模样十分滑稽,与他的清冷优雅之声完全不符。 正当苏蓁想接着忽悠时,脸上笑容逐渐收起,抬眸看向远方,“有人来了。” 尹深同样意识到什么,身上光芒瞬间熄灭,幻化成木色细绳,挂在了苏蓁手腕之上。 她来不及思考太多,朝着怪石林的方向奔了回去。 苏蓁身影刚刚消失,一道身着黑袍的身影落于原地,空气中还弥漫着打斗过后残留的灵力。他目光瞬间变得异常凶狠,仔细感知,朝着苏蓁的方向追去。 另一方,当苏蓁回到怪石林时,末昇末沉兄妹正和喻子晔聊得火热。 意料之外的是,这怪石林变得生机盎然,春意席卷大地,绿树成荫,芳草萋萋,鲜花竞相开放。 她来不及多加感慨,对着空中呼唤了一声‘赤凰’,随即拽住喻子晔的袖子,朝着芳华水榭的方向飞去。 “你们若不想死就跟上。” 此次来人实力深不可测,绝非她可抗衡。 待那两人两妖离开之后,黑袍人也紧跟着追了过来,见怪石林恢复生机,心知定是有人破解了法阵。 何人如此强悍?他苦心钻研多年,才找出破解之法,想要觅得其中宝物,不曾想竟被人钻了空子! 近日山上只有王公贵族家的夫人们来此,唯有三天前救了太子的那名神秘高人...... 正当黑袍人打算追上去时,前方传来一道嘹亮的鸟鸣声,热浪火焰朝着他的方向呼啸而来。他身上冒出暗紫色雾气,‘滋滋’的电流声于周身响起,当他快速将其凝聚成紫色光球朝着赤凰抛去时,后者早已毫不停歇的跟着苏蓁一同逃跑,踪影全无。 黑袍人立于原地,目光狰狞,体内旧伤复发,疼痛难忍,光影闪烁,消失在了原地。 一夜之间,怪石林化作寻常树林,于外人看来,比起铁树开花水倒流,更加匪夷所思...... wap. /130/130644/30482732.html 第0056章 洛祁战神萧漠翰 三个月后。 时近六月,本该烈日炎炎,可近日空中却时常阴云笼罩,小雨绵绵。 边关与西凉国的战事每隔几日便会有捷报传来,长达七年之久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百姓们欢呼雀跃,纷纷称萧漠翰为洛祁战神,其子萧楚泓年仅十七,擅长行军布阵,于战场之上立下赫赫战功。 世人皆道,有萧家父子在,定可保洛祁百姓安宁无忧。 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此话传进了皇宫之中。 自古以来,臣子最忌功高震主,恃宠而骄,然萧漠翰父子手握兵权,与太傅府私交甚好,毫不避讳。 萧楚泓更是自幼与丞相之女季云歌定下了亲事,其乃皇上赐婚,萧漠翰与季孟平向来不合,提前赐给他们亲事,也算是相互制衡。正是因此,一门亲事结下了仇,他们更是互看不顺眼。 皇帝商裕帧正值壮年,东宫位置却已固若金汤,皇家之事虽不得妄言,却难免有人私下猜忌。 ...... 左相府中规格摆设极其奢华,墙上满是书画名卷,青花瓷器及玉件摆设琳琅满目摆满了大厅,不时有丫鬟们上前小心翼翼擦拭。 东南角的庭院内为丞相府书房,除了尹孟平与其书童之外,无人可入其内。 这日下了朝后,尹孟平匆匆回府,脸色极其难看。 边关战事已停,西凉大败,朝堂之上,皇上已经下旨,召萧氏一门启程回京都。 季孟平脚下步伐匆匆,朝着书房走去,一路上对于府上侍女和小厮的问候丝毫不作理会,命侍卫在外严密防守,径自步入院中。 进入书房后关上门,来到右方墙壁上悬挂的字画前,手法极其熟练的解开机关,后方放置花瓶的架子缓缓挪开,露出了一条通道。 约莫可供双人并肩同行,壁上并没有安置烛台,反而镶嵌着夜明珠,在其照耀下,恍如白昼。 季孟平循着石阶而下,很快来到了下方的暗室之中。 里面除了木床桌椅之外,还另外安置有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古籍。一名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斜倚在床上,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他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瞧见尹孟平进来,也只是稍稍抬眸,未曾起身。 “特意派人请我过来,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像是被火烧过,异常嘶哑难听。 季孟平恭敬地拱手作揖,“大人,边关战事已经结束,我们派去的探子皆被萧楚泓当做敌国奸细处理。皇后母族势力本就强盛,太子又与右相之子私交甚好。萧漠翰交出的只是兵权,并非他手下的人脉,他们一旦归来,太子之位更是无法撼动。” 黑袍人嗤笑道,“那又能怪谁?倘若三个月前刺杀太子成功还好说,可如今他被皇帝保护于东宫之中,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季孟平目光狠辣如蛇,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从根源处解决,永除后患。” “你是说......从边关战事入手?”黑袍人扭转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问道。 “是的!” “可稍有差池,敌军入境,后果你可想好了?” “此次绝无失败可能,我已经安排好了,定叫萧漠翰身败名裂,无法再回京都。” “知道了,我会派人暗中助你。” “谢大人。” 黑袍人点点头,紫色雾气飘过,消失于密室当中。 季孟平双拳紧握,眼神多了几分肃杀之意,快步离开密室,前去筹备他的计划。 wap. /130/130644/30482733.html 第0057章 边关战事终大捷 洛祁王朝与西凉的战况持续七年之久,在这期间,将士们每日操练,于战场上可抛头颅洒热血。夜间严密巡逻,谨防敌军突袭,为了早日大胜还朝,也为回家相见妻儿亲人。 边境沙场上满是尸体与断肢残骸,地面被鲜血完全染红,有不少士兵尚在清理战场。 恍然间,似可回望见漫天风沙中,赤地千里。将士们手持长矛或大刀,与敌军殊死搏斗。后方金鼓连天,号角争鸣,写有‘萧’字的旗帜高高挂起,迎风飞舞,飒飒作响。 马蹄滚滚,呐喊声,兵器碰撞声,嘶吼哀嚎声犹在耳畔。电光火石间,刀光剑影,便会有一条性命消陨于世间。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厮杀,将士们挥舞着武器杀红了眼,脑海中被‘保家卫国’四个字完全充斥。 他们背井离乡,带着一腔热血上了战场。即使面临绝境,依然坚守阵地毫不退缩,拼尽全力战到最后一刻,绝不让家国被敌军侵袭践踏分毫。 夕阳西沉,晚霞染红了天际,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经久未散。萧漠翰负手立于城墙边上,望着远方尸横遍野,不禁湿了眼眶。 少年许下苍穹愿,豪情壮志渡万难。奔驰沙场隔阴阳,刀剑如梦照月凉。金戈铁马沙场间,战死将士人未还。稚儿妻母泪哭诉,此生不复再相还。 ...... 今夜夜色出奇的好,将士们打赢了胜仗,萧漠翰特意摆了庆功宴军民同乐。他们围着篝火吵吵嚷嚷,喝酒划拳,一壶壶烧酒下肚,情绪愈发高昂。 西凉虽比不得洛祁富裕兵强,却也并不差,从长达七年的战争便可瞧出,他们的实力同样不可小觑。在这战火连天的年代,谁都不肯落了下风,皆想号令群雄,逐鹿中原。 此次西凉战败,签订了战败条约,答应向洛祁俯首称臣,年年朝贡,至于此刻,早已退兵千里,悻悻还朝。 萧漠翰剑眉入鬓,眸如骄阳,身姿挺拔如苍松。 他坐于上位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身对着将士们大喊道。 “兄弟们,这场仗,虽然很艰难,但我们还是赢了!汝等为洛祁儿郎,是我朝的英雄和骄傲!是百姓们心中的守护神!这是我们拼命换来的胜利和天下,待得明日,便班师回朝,完成我们出征前的约定。”他的语气顿了顿,有些沉重,“拼尽全力活下来,一起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一提起回朝,所有将士们群情激昂,比起上阵杀敌更加让人心潮澎湃,每个人脸上都挂起了激动兴奋的笑容,但声音中却难掩更咽。 萧楚泓身着坚硬的银色铠甲,目光清冽,静静地坐在一旁。经历过战场厮杀,他的双眸中似饱经风霜,蚀骨的杀意虽尽量收敛,却在不经意间又倾泻而出。 举杯的右手虎口处已经生出了厚厚的老茧,在其磨破出血后又再次愈合,反反复复,形成了如今模样。 萧楚泓看似不喜多言,唯有在讨论军事时才会滔滔不绝,事实上私底下与众多将士却是处的极好。不过面对正事,若是有人犯了错,绝对军法处置,不留情面。 “越儿,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同大家一起?” 萧楚泓的母亲陆静姝并不会武功,当年随着萧漠翰来到边关,几年过去,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此刻却是糙了不少。毕竟这里时常有风沙,水土不养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娘,您怎么来了。”萧楚泓目光转瞬柔和,挪了挪位置,让陆静姝坐下,“喝酒伤身,孩儿瞧着也是一样的。” 她笑着抬头看向高位处威风凛凛,却难掩眸底伤痛的萧漠翰。 “你爹现在心里应该很难过,若我不来,又有谁能解他心中苦?” wap. /130/130644/30482734.html 第0058章 漫天箭雨遭伏击 “如今尚且如此,那等我们此次回去,是否要真的交出兵权?若是交了,日后怕是与大家再也见不到了。” 陆静姝抚摸着他的头发,语气认真而坚定,“越儿,你记住,十万萧家军只忠于萧家,他们是王者之师,除了你父亲,绝不会屈就于任何人,或是任何势力。” 萧家军是历代传承,纪律严明。他们祖辈在始元帝时期,便跟随萧家祖辈征战沙场。王者之师,正义之师,鲜少有败绩。 “那他们也不会融入其他的军队中吗?” “不会。” 说罢,陆静姝朝着萧漠翰的方向款款而去,望着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的模样,萧楚泓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待得父亲卸掉兵权,届时他们归隐田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倒也未尝不可。 ...... 次日。 洛祁大军还朝,萧漠翰骑着战马于最前方,身后数位副将紧随。场面声势浩大,每一名将士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巴不得可以日行千里,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都。 嘉城百姓们在远方挥泪告别,这七年来,他们与将士们同生死共患难,早已缔结出深厚情谊。此次一别,再见不知何年。 虽有此想法,却宁愿此生不复相见,毕竟若众将士再来,必是战事再起。与其又要面临家破人亡,不若替其祈祷一路平安。 回朝途中,各个城镇的百姓们纷纷出来夹道相迎。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行进了不过半日左右,突然传来将士急报,据说西凉敌军并没有全部撤兵,暗中残留了部分兵力,此次倾巢而出,对嘉城中百姓肆意虐杀,手段极其残忍。 此事震惊了所有人,萧漠翰没有多想,当即带着三千骑兵朝嘉城方向率先赶去。萧楚泓同陆静姝道明情况,在其担忧的目光下,单枪匹马尾随而去。 其余副将立即调整军队,命大部分驻守此处,带部分萧家军原路返回。 另一方,当心急如焚的萧漠翰带兵进入嘉利关峡谷后,上方突然有巨石滚落,同时面临万箭齐发。 众人大惊,急忙挥动武器自保还击。 这嘉利关是他们洛祁的紧要关塞,敌军怎会出现于此处?可无论是何缘故,如今他们已然进退两难。 即使此刻峡谷中尚有三千骑兵,可前后皆被巨石堵住了路,面对源源不断的箭雨以及落石,援军迟迟未到,他们逐渐变得力不从心。 当萧楚泓赶到时,铺天盖地的箭雨停止,萧漠翰等人已经跟敌军开始厮杀。 他从马上一跃而起,踏着巨石飞跃进了战场之中。 耳边刀剑碰撞声不断,众骑虽兵骁勇善战,可经历过刚才的箭雨和落石,他们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 萧漠翰自从被伏击之时,便隐约猜测到什么。此刻见萧楚泓出现,更是心急如焚,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挥动长剑将靠近自己的敌军斩杀。然而,这些人仿佛早就埋伏于此处,正是为了将他们一举击杀。 敌军并没有太过针对那些将士,反而抱着必杀之心,将主力全部对准了萧漠翰。 见萧楚泓离自己越来越近,萧漠翰冲他大吼道,“越儿,有人故意设伏!快走!” wap. /130/130644/30482735.html 第0059章 戎马半生终不悔 萧楚泓没有吭声,听闻他所说,手上攻击愈发迅猛,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萧漠翰身旁。 父子二人身上很快沾满了血迹,骑兵们大多都是以一敌数人,时不时就有人从马上坠落,同时,数根长矛深深刺入了他们体内。 敌方在这里提前藏匿了五千兵马,而上方负责偷袭的目测应该是洛祁叛将所率领的士兵。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这已经不叫浴血奋战,而是肆意屠杀。 萧漠翰联想到远方正在遭受屠戮的嘉城百姓,更是怒火中烧。 “西凉狗贼!尔等竟敢毁约!” 敌军中为首将领嘲笑道,“呵!萧元帅,兵不厌诈,你领兵多年,不会不懂吧?更何况,你这次输的不冤,果然,为了你心心念念的百姓,你一定会亲自带兵赶回。怎么?还在等援兵吗?实不相瞒,你的那些部下如今也正在遭遇截杀。” 萧漠翰踹开左后方偷袭之人,同时挥剑刺入前方敌人的胸膛之中,鲜红的血液溅了他一脸。 “如今西凉兵力大损,更是被我朝拿下了多处城池,纵使你今日设计伏杀我等,西凉也已是必败之局。” “既然注定要败,杀了洛祁战神,同样能扬我军士气。萧元帅,本将军敬你是条汉子,你不若就地自尽。” 萧漠翰拭去唇边血迹,冷笑一声,“笑话!我洛祁将士只可战死!” “既然你如此固执,那本将军也无须多言!”敌军首领倏地带兵后退,右手扬起又落下,“动手!” 峡谷上方再次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又是一批箭雨落下,隐隐约约间,只听那敌军将领自远处接着说道,“如今无论是嘉利关,亦或嘉城,皆已归我西凉所有。萧漠翰,你可知这是为何?正是因为你们军中将领倒戈叛变!你所守护的洛祁江山,终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你所守护的嘉城百姓,如今大概是无一幸存。” 萧漠翰闻言,心霎时凉了半截。恍然间仿佛瞧见那些百姓正在苦苦哀嚎,被禁锢于噩梦深渊之中。他眼前一阵发黑,体内气血翻涌,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萧楚泓及时将他扶住,紧张的问道,“爹,您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萧漠翰擦掉嘴角血迹,眼睛通红。抬起粗糙的手,细细摩挲着他的脸颊,似乎是想将他的模样彻底刻画于心上。尽量克制住心中的眷恋不舍,目光深邃而坚毅。 “越儿,你记住,身为萧家人,无论面对任何困境,绝不能屈服!哪怕忍辱负重,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还有......照顾好你娘。” 萧楚泓蓦地生出不好的预感,“爹!你要做什么?!” 下一刻,只见萧漠翰拼劲全力,提起萧楚泓的衣领,将他朝着自己副将那边丢了过去。 “萧意!我去救嘉城百姓,你快带着越儿走!” 萧意扶住萧楚泓,大喊道,“元帅!援军说不定马上就到了!我们还有机会!” 萧漠翰深深的望了一眼萧楚泓,转身带着骑兵朝敌军中冲杀了过去。 漫天箭雨中,又有巨石滚落下来,萧楚泓泪水夺眶而出,想要追上去,却被萧意死死拉住,朝着来时方向奔去。 “意叔!你放开我!爹!爹!你回来啊!你不要我和娘了吗?!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家的啊!爹!” 泪水将萧楚泓的视线彻底模糊,在他疯狂的嘶吼呐喊声中,只瞧见萧漠翰回过了头,他听不见他的声音,通过口型,好像是在对他说‘别哭’。 “爹!!你快回来啊!!!” wap. /130/130644/30482736.html 第0060章 视死如归保嘉城 “是!”两千骑兵举起武器,齐齐高喊应声“报仇!报仇!” 萧意抵挡箭矢本就困难,此刻还要拖拽着萧楚泓,一时不察,竟被他给挣脱了。 数名手持长矛的敌兵从旁边涌出,萧楚泓持剑奋力砍杀,只可惜面对滚滚车轮战,终于支撑不住。长矛穿透战铠,他的双腿被狠狠刺穿,顿时涓涓血流不止。 剧烈的痛感袭遍全身,萧楚泓忍耐不住仰天发出一声惨叫,倒地的同时意识逐渐消散。他费力朝着前方伸出手,只可惜已经彻底看不见萧漠翰的身影。 萧意在远处望见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飞身上前,快速解决身边人,朝着萧楚泓的方向冲了过来。 就在他们面临伤亡惨重的局面时,姗姗来迟的援军终于赶到。 敌军此次明显精心设伏,早早做好了所有准备,在察觉到风声时,便已下令撤退。 只不过他们低估了萧家军的实力,尽管之前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杀,但他们依旧不可小觑。那敌军将领所率的兵将没撤多远,便被其从各个方向包抄围困。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加入了战斗,思及来时遍地尸体,内心被杀戮的欲望完全充斥,杀敌时拼尽全力,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 ...... 另一边,萧漠翰率领剩下的两千骑兵已经出了嘉利关。 当他们奋力赶到嘉城附近时,守城将领已经大开城门,迎敌军而入。 远远地便可听见杀伐之声,城门外已经经历过一场厮杀,双方战死士兵皆有,但洛祁士兵呈大多数,死相凄惨。 这些敌军之前被分成多批悄悄藏于嘉利关中,有嘉利关主将将领掩护,萧漠翰他们根本意想不到。 士兵接到的指令很明确,不仅要彻底杀了萧漠翰,更要其名声尽毁。而这嘉城百姓,便是他们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西凉兵败已成定局,可若能杀掉萧漠翰,也算是扳回一成。不过细想之下,这幕后主使者明显只是想送出嘉利关,换取萧漠翰身亡,并非打算造反,或是效忠于西凉。 萧漠翰早已想通一切,可若是等援军前来,恐怕这嘉城真的会变成一座死城。 守在城外的西凉士兵见萧漠翰赶来,立即有人回城禀报,不消片刻,数千名士兵从城内涌出,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后方城中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这代表若他们再犹豫,城内所有百姓绝对无一可存活。 萧漠翰睚眦欲裂,双拳紧紧握起,他身边的副将陈焜气的额头青筋直冒,见他迟迟不下令,忍不住大喊道,“老子忍不了了!元帅!你还在犹豫什么!” “百姓的命是命,你们的也是!” “元帅,跟着你打了这么多年,兄弟们若是怂了,就不会跟你回来!” 萧漠翰表情沉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西凉毁约,残杀嘉城百姓!叛将何琼弃城投降,罪无可恕!众将听令,铲除奸贼,为百姓报仇!” wap. /130/130644/30482737.html 第0061章 满心悲戚道凄凉 萧漠翰望着斗志昂扬的将士,自豪感油然而生,最终再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骑着战马朝嘉城方向冲了过去。手握弯刀,目光凛然,身上杀伐之气全部外露。 原本空中阳光明媚,如今却在不知不觉间,积攒了浓厚的乌云,电闪雷鸣声不时响起。从嘉城中传来的血腥味经久不散,令人窒息作呕。 萧漠翰等人拼尽全力杀敌,脸上身上皆布满了敌人的血液。当他们冲进城后,望着街道上堆积成山的尸体,死相狰狞可怖。 脑海中被昔日与百姓的温馨记忆填满,手下动作愈发狠厉,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但是他们守护了多年的百姓,却落得如此下场。 满心悲戚,道不尽无言凄凉。 许是杀的敌人太多,他们的手已经变得麻木,仿若傀儡,只知要为百姓报仇。可是,他们只有两千人,敌军加上嘉城叛将的人,却足足有八千人马。 此刻,能支撑萧漠翰等人的怕是唯有那滔天蚀骨的恨意。 雷电嘶鸣着划破天际,边关已经许久未下雨了,此刻倒像是老天都在为其伤感。豆大的雨滴不断坠落,夹杂着厮杀时的武器碰撞声,怒吼声,以及刀入血肉的声音,愈发显得悲凉。 萧漠翰及其将士们筋疲力竭,体力早已严重透支,而敌军也剩余寥寥无几。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杀局,不惜用上万条人命陪葬,也要诱萧漠翰入局。 即使是身处战场之上,他们又何其残忍! 这场战斗,不论成功与否,萧漠翰终难逃骂名。 狂风暴雨中,萧漠翰望着那群全力赶来的萧家军,鼻子泛酸,强忍住泪意,紧抿的唇瓣缓缓绽放出笑意。 众目睽睽下,身中数刀的他倒在了被雨水浸泡的血泊之中,溅起的水花,如同利刃插在了所有将士的心上。 “元帅!!!” 众将士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朝着他狂奔而来。 萧漠翰此刻放松下来,发现就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失去了。目光遥望远方,恍然惊觉,他竟连最后的道别都不曾与她说。 “姝儿,此生我将性命交付于百姓,本以为此次回京,将与你隐居田园,白首终老,不曾想却落得如此下场......是我萧漠翰对不住你,若有来世,必将给予你全部。越儿......为父唯愿你远离朝堂,余生安好......” 一寸离别愁,两分相思泪,三生情难绝,点燃四盏黄泉灯,泪涔涔,终成十分黯黯悔。 嘉城城中,地面上残肢断骸无数,流淌的雨水被彻底染红,渗入泥土之中。 萧家军眼睛通红,脸上是雨还是泪,已经全然分不清楚。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们征战沙场多年,傲骨铮铮,此刻不约而同,跪在了血水之中,侥幸存活的嘉城百姓们亦是如此。溅起的雨水飞落于他们脸上和身上,与泪水混合滑落。 正在远方等待萧漠翰等人归来的陆静姝,心脏传来剧痛感,眼前一阵昏暗,隐隐约约间,好似瞧见萧漠翰身着战铠,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姝儿,我们回家。’ “翰郎......” ...... 原本边关战事大捷的战报传回京都,所有人皆欢呼雀跃,等待战神归来。 虽然最终战事结局不变,西凉大败。可他们的战神却在班师回朝途中,被人设计陷害遭遇伏杀,与之共亡的还有将近三千骑兵,以及嘉城一万百姓,被残忍的屠杀殆尽。 此事除了震惊朝野之外,更是在百姓们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wap. /130/130644/30482738.html 第0062章 诛心之言讨公义 朝堂之上,商裕帧怒气冲冲的望着下方文武百官,指着他们怒骂道,“此次战事本该是大喜之事!何故最终却演变成如此局面!嘉城上万百姓惨遭屠杀,萧元帅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一生忠于洛祁,却落得如此结局!嘉城叛将为投诚,竟送出了嘉利关!简直是奇耻大辱!” 百官噤声,无人敢上前应话。 商裕帧一袭墨色龙袍裹身,银冠之上红色宝石镶嵌其中。五官如刀削,瞳色幽深,一眼望不到底。与生俱来的王者贵气震慑朝野,令人不敢直视。 “皇上息怒。”众大臣下跪叩首。 “息怒?你们整日于朝堂之上纸上谈兵,能言善辩!如今出此祸事,导致民心不稳,军心溃散!现如今怎么都成哑巴了?!” 左相季孟平走出,作揖行礼,“皇上,战场之上输赢乃兵家常事,此次萧元帅身亡,臣等亦是痛心疾首,恳请皇上再次派兵,剿灭西凉以振我朝之威!” “派兵?这世间能与西凉大将贺良相抗衡之人唯有萧漠翰!你们何人愿再前往边关领兵作战?!” 苏庭邺在朝臣中叹了一口气,“皇上,恕臣直言,如今军心溃散,再加上连战多年,将士们也该好好休养一番。隐藏在朝中的奸细密探还未曾查出,此时不适宜再次出兵。” “苏太傅,你难不成是要我朝吃下这个哑巴亏?”季孟平质问道。 苏庭邺扫了他一眼,不卑不亢道,“皇上,臣与萧元帅乃是多年故交,他历经七年,终于打败西凉。但此时的确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臣不愿他的一腔心血付诸东流。” “那苏太傅有何想法?”商裕帧淡淡的问道,语气引人深思。 “将士们在萧元帅的副将带领下即将返回京都,如今最重要的是安抚民心,现在民间哀怨四起,要朝廷给元帅讨一个公道。” “那众爱卿又有何建议?” 刑部尚书御崇华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听闻萧元帅之子萧楚泓身受重伤,我们大可广寻天下名医为其医治,暂时先安抚民心。”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越来越多的大臣纷纷附议,从萧楚泓身上入手,体念皇恩浩荡。 商裕帧左手食指轻轻敲打着膝盖,将所有大臣的神色尽收眼底。 “那便追封萧漠翰为异姓王,世袭罔替,众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微臣认为万万不可。” 出声之人乃翰林院太史闻峥,年约四十,负责编撰文书,及科举选拔。 听闻不一样的声音,商裕帧顿时来了兴致,“哦?为何?” “此次事件萧元帅亦有责任,若非其大意,又岂会中了敌人奸计。数以万计条人命,萧元帅难辞其咎。” 苏庭邺眼神犀利的扫了他一眼,心知这人早已投靠了左相,没想到时至今日,他竟还不肯放过萧漠翰。 “闻太史,人已故去,何必再雪上加霜?难不成你还想请皇上治罪不成?” “太傅大人说笑了,闻某不过是想秉持公义罢了。” 苏庭邺嗤笑一声,“公义?萧元帅精忠报国,镇守边疆,为洛祁立下汗马功劳。当时率领三千骑兵赶回也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闻太史此言是否太过诛心?” “那照太傅所说,萧元帅可否有错?” wap. /130/130644/30482739.html 第0063章 功高震主留祸端 苏庭邺为人正直,为官清廉,此刻却被问的哑口无言。纵使有人于暗中捣鬼,可因萧漠翰大意,嘉城全灭是事实。 季孟平垂眸,目光冷冽,如同一条毒蛇悄悄吐出了信子,令人不寒而栗。 “萧元帅何错之有!我等曾跟随其一同出征,他一身浩然正气,对众将士一视同仁,怎料他如今尸骨未寒,却要遭人如此污蔑!若非萧元帅,哪来如今的盛世!” “李将军说的对,皇上,臣绝不苟同闻太史之言!”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在文臣眼中,武将粗鄙不堪,有失风雅。 反之亦如此,武将觉得文臣只会舞文弄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会纸上谈兵。 平阳王商裕阳神情懒散,年近半百的他,随着时光流逝,脸上已经出现了沧桑的痕迹。双手穿插在宽大的袖袍之中,朝前走出几步,对商裕帧弯腰行了一礼,语气轻淡。 “皇上,若是将罪责全部推到萧元帅身上,必定会让朝臣和百姓心寒。闻太史也不必如此古板刻薄,既然意见不一,不如这追封就免了,先张榜寻名医,治好萧楚泓的腿。” 朝上武将对此结果自然不满,正要再次进言,却见苏庭邺率先出声,“臣赞同平阳王所言。” 现在最要紧的是治好萧楚泓,保住他的性命。武将们不懂弯弯绕绕,若是再多言,定会被人曲解其意,认为得寸进尺。萧漠翰本可以流芳百世,届时再硬被人掰扯成千古罪人,便适得其反了。 更何况,人都已经不在了,讨那些封号爵位又有何用? 萧漠翰从不在意身外之物,心中只有自己的妻儿,以及被他用性命守护的黎民百姓。 “既如此,那便如皇叔所言。房总管,派人张贴皇榜,寻名医为萧楚泓治伤。另外,萧楚泓曾在战场上立下功劳无数,封其为正三品大将军,赐号‘惊鸿’,赐将军府邸,另保留其萧家军军队。” “皇上!当初萧漠翰曾说过,要上交兵权,若是保留萧家军......” 季孟平话尚未说完,却见商裕帧已经扬起手,制止他再多言,“始元帝曾说过,萧家军只归属于萧家。萧爱卿一片忠君爱国之心,朕得何其残忍,还要在其死后抹杀他的心血?” 苏庭邺掀起朝服行叩首之礼,“臣代替萧元帅和楚泓,感念圣恩,皇上英明。” “苏爱卿请起,听说你这几日来为了萧家之事劳碌奔波,特准爱卿你明日歇息。” “谢皇上。” 商裕帧点点头,“若无其他事,便退朝吧。” 半晌没有人再出声,房公公高喝道,“退朝!” “恭送皇上!” 等商裕帧走后,大臣们开始议论纷纷,有的在感慨萧漠翰的遗憾离世,有人则是义愤填膺。更有人觉得闻太史所言有理,嘉城之事萧漠翰亦有责任。 苏庭邺站在金銮殿外,望着雨后初晴的天空,重重的松了口气。 ‘漠翰,如今朝堂之中,所有人的心皆按捺不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保住楚泓,不让他为奸人所害。功高震主,若他风头过盛,只怕羽翼还未曾丰满,便会被彻底斩杀。’ wap. /130/130644/30482740.html 第0064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平阳王摇了摇头,从他身旁缓缓走过,“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苏大人节哀。” 苏庭邺回神,拱手作揖,“刚才朝堂上,谢王爷进言。” 平阳王意味深长的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有些事,并非你我可制止,懂得明哲保身,方为上策。” “敢问王爷是否知道什么?” 平阳王并未回答,悠悠的问了一句,“大军可是明日便会抵达京都?” “正是,萧府的灵堂,臣已经派人布置妥当。” “太傅大人有心了。” 言罢,平阳王晃晃悠悠着径自离去。 苏庭邺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平阳王一向不喜欢插手朝堂之事,可今日却仗义直言,刚才更是意有所指,莫非他真知隐情? ...... 苏府。 栖霞苑。 院中梨树上洁白的梨花尚未凋零,不同于桃花的绚烂艳丽,梅花的傲然清冽。团团簇簇点缀于枝桠上,美的纯粹无暇。清风吹过,细枝桠轻轻摇曳,花瓣洋洋洒洒落下,犹如的轻盈的蝴蝶于空中旋转飞舞。最终飘落于湿润的红泥中,或是落在周围大理石地面上,层层叠叠,雪白一片。 苏蓁坐在花架秋千之上,双足轻点地,秋千前后轻晃了起来。仰头望着漫天花雨,似徜徉于花海间。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深深陶醉。她目光惆怅,抬起稚嫩的左手,片片花瓣坠于手心之中,还未曾握紧,又再次被风吹起,飘向远方。 自从鹭茗山回来之后,她一直心绪不宁,但是边关战事并无不妥之处,连番捷报传回,导致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算错。直到几日前传来消息,这才惊觉竟是朝中有人在暗中同西凉里应外合,不仅卖国求荣,更是以萧漠翰及上万条人命作为代价。 虽说萧漠翰重创敌军,犯下杀戮的所有敌军和叛军皆被其拼死斩杀,为亡去的嘉城百姓和三千骑兵报仇,但人死却已无法复生。 至于嘉利关之事不可能是几个叛将所为,定是有朝中的大人物作为幕后主使。 院中丫鬟皆被苏蓁撵了出去,低下头把玩着黑色古埙,若有所思。 “蓁儿,你在想什么?” 听到末昇的呼唤,苏蓁眼神恢复了清明,“萧楚泓应该快回来了,当年百日宴上,他曾赠我家传古埙,不曾想如今却逢此大难,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三个月前,苏蓁成功将人参精尹深忽悠出山,而不知去往何方的龙猫兄妹在与她重新战斗后,结局惨败,最终与之缔结契约。如今他们换作人类装扮,末昇一袭青衫,儒雅俊逸,而末沉则是社做纯白色襦裙,头顶双环髻,秀丽可人。 “公子,你之前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我们寻找到不少含有妖族血脉的孩子,他们年纪尚小,并无杀伐之心。” “嗯,让他们熟记我教的心法,好好修炼。对那些孩子来说,藏身于江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们若将来长成,绝对不可小觑。” “是!” 苏蓁眸中精光闪过,明明模样稚气未脱,眼神却又透出成熟睿智。 她如今还是孩童模样,许多事情无法出面或解决,末沉和末昇正好可以一明一暗行事。 wap. /130/130644/30482741.html 第0065章 抵达京都而不入 末沉粉色唇瓣轻抿,娟秀娥眉不由自主蹙起,“公子,刚刚我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人在京都城内大量散播谣言,似乎是想故意抹黑萧漠翰。” “我去杀了他们。”末昇眸中红光闪过,杀意隐隐流露。 “且等等看。”苏蓁漫不经心的摇摇头,“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在妖界,我也帮你们隐去了身上妖气。既然要于人间生存,便要遵守这里的规则。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极易招惹是非。虽说不惧,但君心难测,如今太傅府又处于风口浪尖,我们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 权衡利弊是人之常情,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不可说绝对之言。 末昇欲言又止,最终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我知道了。” “公子,你不是一直都在查探萧家的消息吗?为何如今却不出手相助了?”末沉一双美眸中写满了迷茫困惑。 “不是不帮,而是不能。” “这是为何?” “萧家本就风头大盛,兵权民心尽握手中,无论是对皇家还是朝廷来说,都是大忌。他若想活下去,必须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先保住自身性命。更何况此次西凉本已大败,他们却轻而易举进了嘉利关,却又不作多余举动,朝中必定有人暗中谋划。萧楚泓若是孤注一掷,必定性命难保。” “这种事皇上心中应该有数。” “知与不知,取决于他愿不愿意。皇上要的只是兵权,如今漠北西凉皆遭受重创,在他们休养的这几十年间,洛祁只会愈发强盛,届时又岂会再惧怕他们?只不过萧漠翰一死,军心未定,皇上定不会再贸然出兵。” 末昇双手环胸抱剑斜倚在树上,“萧楚泓性格强势刚烈,自幼时起便是天之骄子,朝臣奉承,于军中更是心之所向。再加上他于战场上所用兵法,亦或排兵布阵,皆带着视死如归的狠劲儿,想让他低头,难。” “不是难,而是根本不可能。若萧楚泓肯委曲求全,那便不是他了。” 苏蓁目光闪烁,不知想起什么,不禁轻笑出声。 ...... 洛祁大军次日驻扎于京都百里之外,稍后仅大将入城。 自边关这一路走来,民间之声众说纷纭,褒贬不一。 战争之中,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本是常事,也许是这些年在萧漠翰的保护下,活的太过安逸。尤其是京都城中,甚至可以夜不闭户,道不拾遗。 可偏偏短短几日,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硬是有人引导舆论,将矛头对准了萧漠翰,誓必要让其真正的身败名裂。 敌国尚且未能做到之事,偏偏毁在了朝臣的明争暗谋之中。在其即将大胜归来之际,彻底抹杀他的一切。 所有士兵头上皆缠着白布,前方众将身着孝服。大军行过,却丝毫不显大胜归来的欢喜之色,凄凉悲痛之感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赢了这场持续七年的大战,却输了用一生来憧憬信仰的战神。 绝大多数百姓们,跪于道路两侧,放声痛哭。一句又一句的‘萧元帅一路好走’‘恭喜萧元帅率大军荣归故里’‘谢萧元帅护我洛祁百姓安危’刺痛了所有将士的心。 他们眼眶泛酸,泪水多次欲涌出,却又强行忍住,挺直腰板儿继续前行。 萧楚泓身受重伤,期间多次高烧不退,迷迷糊糊间,仍在呼唤着萧漠翰。许是病糊涂了,他瞧见萧漠翰朝着他缓缓走来,心中万声呼唤,望他带他们回家,只可惜那道模糊的身影愈发淡薄,彻底消失于视线当中。 wap. /130/130644/30482742.html 第0066章 年少成名战沙场 京都城外,将士们驻足而立,最前方的士兵收起武器,手持白色引魂幡。萧楚泓面色苍白,被搀扶着下了马车,坐于木质轮椅之上。 卸去战铠的萧楚泓身着白色孝服,黑色腰带束身。一块色泽纯正的白色玉佩垂挂腰间,细看之下,隐约可见玉佩中带着丝丝血色,那是萧漠翰赠与他的及冠礼。 萧楚泓眼神清冽如冰,抬头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京都城门。它经历过数朝数代,依旧巍峨的屹立于此处。城中万千百姓在街边痛哭,他抿唇沉默,不发一言。 后方巨大的棺椁之中,存放着萧漠翰的尸体。棺椁外面,密密麻麻刻画出萧漠翰一生的功绩,以及他运筹帷幄,谈笑间执掌风云变幻,于战场上率军杀敌的英勇身姿。 文武百官于城门外等候许久,将士们对于那些官员的慰问和寒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他们在前方冲锋陷阵,没想到最后却被自己人捅了刀子,甚至于,还要他们的元帅背锅,此事决不可忍! 萧楚泓并没有随众将进城的打算,单手搭在轮椅之上,斜睨那些官员一眼,目光冰冷而凌厉。似让人感觉身着单衣置身于四九严寒天中,顿觉彻骨寒意。 “臣请皇上给萧元帅正名!还其一个公道!” 少年目光直视前方,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夹杂着对朝廷的不满,以及对父亲枉死,却要平白遭受骂名的不甘。 “请皇上为元帅正名!” “请皇上为元帅正名!” “请皇上为元帅正名!” 后方将士的声音洪亮如钟,一遍遍的齐声呐喊,语气坚定,丝毫不显畏惧。 苏庭邺今日特许不用上朝,站在百姓中望着将士们群情激昂,要为萧元帅讨个公道,眸光闪烁。他们以如此方式帮萧漠翰,便是将皇家颜面踩在了脚下,稍有不慎,便会被冠上意图谋反之罪。 按捺住了朝中武将的心思,没料到却冒出了萧楚泓这个不惧强权的年少将军。 “皇上,臣萧楚泓不为功名利禄,不求高官侯爵,只恳请皇上为我父亲正名!他一代功臣良将,何故要遭奸臣陷害污蔑!这洛祁江山姓商,竟能轻而易举被他们所动摇!出了事端,却要怪罪于功臣身上!请皇上下罪己诏,查清真相,为萧元帅正名!” 萧楚泓昂首挺胸,掷地有声,丝毫不畏惧会因此丢掉性命。 在场之人,皆被他所震撼,罪己诏一出,必定要留于史册之上,由后人评断是非功过。 百姓们亦是目瞪口呆,朝臣将罪过推给萧漠翰,而萧楚泓却让要皇上认错,为自己父亲正名。 季孟平见状,出来打起了圆场,“萧将军,你年少成名征战于沙场,自是懂得人言可畏。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更何况罪魁祸首西凉已经遭受重创,叛将也被萧元帅斩杀,又何必将事情闹大,让元帅于地下不得安息。” “是啊,怎可让他不得安息?”萧楚泓右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冷哼轻笑,缓缓抬眸,望着远处那位义正言辞的左相大人,环顾四周,一字一句道,“纵使这天下颠覆,无论谁主沉浮,我也绝不能容忍我父亲蒙受不白之冤!” wap. /130/130644/30482743.html 第0067章 埙声助阵聚民心 萧楚泓不是孤身一人,身后站着数十万洛祁大军,可为人臣子,此番言行与意图谋反无异,却因其动机,又无人敢说他有反叛之心。 苏蓁身着便服混迹于人群之中,唇角荡漾起一抹浅笑。 袖中的小手抚摸着古埙,冷眼瞧着宫中的太监回皇宫复命,小小的身影于人群中快速穿梭。 想要让皇上下罪己诏,除了靠萧楚泓身后的大军压迫,还要有万众归一的民心。他并非兴兵造反,只是要讨一个公道,洛祁极重孝道,萧楚泓此举,便是殊死一搏。 赢了,萧漠翰名垂千史,输了,也不过一死。 也正是因此,打动了苏蓁。 凄凉如诉的埙声倏地自人群中响起,他们却根本寻不到来源。 埙声初始时便是激情澎湃,众人似身临其境。浓浓硝烟中,遥望将士镇守边疆,不惧生死,不畏强敌,于沙场上奋勇杀敌。似有滚滚马蹄声疾驰而过,剑气如霜,血溅风沙。 起起伏伏间,埙声悠扬,漫天血雨中,百姓们垂死挣扎,士兵们在一旁浴血奋战,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面对战友故去,血泪满眶。刀尖荧光锋芒闪过,热血儿郎满腹哀怨,似望得以善终。 众人心头被悲凉萦绕,像是被这埙声所感染蛊惑,纷纷跟着将士们齐声呐喊,请皇上为元帅正名。 萧楚泓听闻埙声,耳朵微动,轻轻闭眸又霎时睁开,似在人群中瞧见一道白色残影掠过。 这埙声好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皇宫之中,商裕帧听闻萧楚泓于城外之事,龙颜大怒。 “皇上,萧楚泓胆大包天,虽未曾聚集大军于城外,但其逼迫皇上之意昭然若揭。”有大臣不满道。 太子商誉辰已被解除禁足,闻言蓦地想起与苏蓁约定,心中暗暗诧异,那孩子竟像是早知萧楚泓会遭遇危机。 “父皇,萧将军虽行为不妥,却也未曾入城,并无任何异常举动。还望父皇看在他孝心一片,莫要追究,不若将他宣入宫中,细细详谈。” “太子此言差矣,那萧楚泓是要皇上下罪己诏,如今我军大胜,若是下了罪己诏,岂非自扫颜面。” 商誉辰掀起衣袍下跪,“父皇,如今城外百姓云集,天下为证。萧楚泓为其父表忠心,必不会做出谋乱之举,若是我们将其治罪,到时局面更难预测。” 商裕帧打量着他,看似面上烦躁,实则眸中意味深不可测,“房总管,去宣萧楚泓等人觐见。” “是。” 商裕帧挥挥手,让大殿中其余人退下,唯留太子。 “辰儿,如今萧楚泓犯了众怒,你为何要替其说话?” 商誉辰神情淡然自若,俯身作揖未起。 “回父皇,儿臣帮的不止是萧楚泓或是萧家,还有皇家与天下。萧元帅之事,皆知其被人算计,但百姓却未必看得清。朝中定有叛臣,如今也未曾查出。萧楚泓手上握有萧家军,他虽双腿残疾,却非不可医治。若我们如今助他,将来他必定心怀感恩,精忠报国。” wap. /130/130644/30482744.html 第0068章 刚极易折锋芒露 商裕帧手指敲打着龙椅,听商誉辰语气真切,全然为大局着想,垂眸间,也不知是在思虑什么。 “你可知,你此举是将自己与他绑在了同一条绳上,若他真有不臣之心,你被牵连,这太子之位必定不保。” 商誉辰毫不犹豫摇摇头,“儿臣为太子,为臣子,皆无愧于心。亦替臣民感念萧元帅,其子遇难,不得不帮。” “下去吧。”商裕帧闭眸,不再多言。 “是,儿臣告退。” 商誉辰悄悄松了口气,七年未见,本还担心他会有所变化,谁知仍然一身傲骨,宁死不肯屈服。 ...... 京都城门外,埙声止,但众人依旧沉醉其中。 苏蓁遥望向皇宫位置,萧楚泓是死是活,全凭皇上心情。若是太子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情况也许会好些。 萧楚泓太过硬气,只可惜刚极易折,但他却没有其它选择的余地。 时隔七年归来,迎接他的却是如此局面。 宫中太监很快传来了圣旨,要萧楚泓等人入宫觐见,而并非将其打入天牢。 一旦踏进这京都城中,便如同羊入虎穴,稍有差池,即死无葬身之地。 将士在萧楚泓身后推动他的轮椅,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而陆静姝则带着萧漠翰的棺椁先行回将军府。 随着文武百官,萧漠翰及军中大将入了皇宫之中。 这一路上,所有宫人望着他们的目光崇敬有之,更多的却是惧怕。 金銮殿上,所有大臣行叩拜之礼山呼万岁,唯独萧楚泓坐于轮椅上,挺直腰身直视上方坐于龙椅之人。经历了沙场杀伐,即使面对帝王之威仍能面不改色。 “众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商裕帧静静望着萧楚泓,若有所思。 “臣萧楚泓参见皇上,因双腿重伤,无法行礼,望皇上见谅。” 话虽如此,可众人并未听出他的愧疚抱歉之意。 “萧楚泓,朕听闻你竟敢让朕下罪己诏,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情况若未属实,该当死罪!” “臣对皇上不敬,甘愿领罚。但朝中定有乱臣贼子同敌军勾结,望皇上明察,还萧元帅公道。”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无一丝波澜起伏。 “你说朝中有奸臣陷害萧元帅,可有证据?” “回皇上,没有!”话虽否定,可他语气却很坚定。 “那你可是觉得朕不公?” “是!” 二人目光对视交错,似有电流锋芒涌动,朝臣全部噤声,无敢哗者。这萧楚泓性格竟如此强硬,与其双亲截然不同。 “这罪己诏不可能下,朕会派人彻查此事,或是你能寻到证据以及陷害萧元帅之人,届时朕必将严惩,且下罪己诏,为萧元帅正名。” 商裕帧话中之意看似正气凛然,实则却是立下了一个难到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约定。 “谢皇上。” 萧楚泓右拳狠狠攥紧,倏而松开,心中跌宕起伏,恨意丛生。 看向周围这些朝臣,心知陷害自己父亲的元凶定隐藏在这些人中,可他如今的实力,却根本不足以相抗衡。 但今日城门前之举,也算是逼皇上立下承诺。 成事在人,不曾试过,怎知不可能?! 同时在这京都城中,所有人的视线皆转向了萧府,倘若有人有所异动,必定会被会怀疑为叛臣。 众臣自身岌岌可危,便会尽量避免,唯恐脏水近身。 萧楚泓看似冲动,却是以进为退,步步紧逼,保全了自身。 说白了,萧楚泓更像是被逼到退无可退,陷入绝境的老虎,独自舔舐伤口。若谁敢靠近,他便会朝死里狠咬对方。 wap. /130/130644/30482745.html 第0069章 以进为退换生机 “听闻皇上为臣寻名医,臣再次谢过皇上。” 萧楚泓此话倒是发自真心,当时醒来后,发现自己腿部失去知觉,当时内心极度崩溃。可一想到陆静姝,又强行压下了所有悲痛。 “萧将军年少有为,更是萧元帅独子,朕自然会好好照应,你暂且在府上好生休养。” 季孟平回忆起上朝前,自家女儿听闻萧楚泓受伤后的哭诉,死活不肯再继续婚约。可是如今悔婚,却又难免令人不齿。 萧楚泓仿若知其心思,快他一步出声,“皇上,臣还有一事,请求皇上准奏。” “说吧。” “臣请皇上解除臣与丞相府大小姐季云歌的婚事。” “这......”商裕帧望向季孟平,“季相何意?” 季孟平心生欢喜,但面上却摆出一副惋惜之意,“萧将军何出此言,既然皇上赐婚,自是一段良缘。” 萧楚泓也不知为何,自从见这人第一面起,便十分反感。 “左相大人,我从边关回来途中,遇上了不少名医,皆道我双腿无法治愈。更何况季小姐快要及笄,而我还要为父守灵三年,既如此,还是莫要耽误了季小姐为好。” “小女生性贤良,并不在意这些。” “可我介意,还望皇上成全。” 萧楚泓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商裕帧垂眸思索,当初本就是为了制衡文臣和武将,才故意乱点鸳鸯谱为二人指婚,如今萧漠翰已死,萧楚泓也不足为患,全当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既然如此,这婚事,就此作罢吧。” 萧楚泓和季孟平心中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谢皇上!” ...... 退朝后,朝臣们簇拥成群,朝着金銮殿外走去。 所有人对萧楚泓皆避之不及,唯独商誉辰笑着上前,握住他轮椅后的扶手,调转方向,朝着外面推去。 “楚泓,节哀。” “嗯。” 短短的四个字,萧楚泓却觉得这是他入宫后听到的唯一一句人话。 不掺杂利益,不掺杂权利,更没有针锋相对的压迫感。 “多年未见,陪我去东宫坐坐吧,等下我会派人送你出宫。” “好。” 两人之间无须太多言语,商誉辰遣散了宫人,推着萧楚泓缓缓朝东宫行去。 进入东宫正殿后,宫人上了茶,悉数退下。 商誉辰冲他挑了挑眉头,“做的不错,以进为退,将不可能化作可以瞬息万变的机会。如今你若是死了,便坐实了朝中有人同西凉勾结,届时父皇大张旗鼓下令彻查,无论查不查得出,到时候必定有人暗中大做文章,趁机除掉自己的眼中刺。” “我入城之前所说的一切,以及你父皇刚才朝堂上所说,总有一日,我定会让其成真。” “我看难。” “事在人为,不试怎知不可为?!” “那我便拭目以待,等着看好戏咯。” 商誉辰自称为‘我’,而非‘本太子’亦或‘本宫’,可见二人情谊深厚。 在商誉辰面前,萧楚泓总算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只是淡淡的弧度,较之从前,却也好了太多。 “说吧,找我来想说什么。” “你可知我之前被父皇禁足三月,今日才刚放出来?” “嗯,恭喜。” 听着他淡淡的语气,商誉辰接着说道,“我那一夜遭遇了数场刺杀,你又可知救我的人是谁?” 他怪异的眼神让萧楚泓觉得莫名其妙,“谁?” 商誉辰在其耳边低声道,“苏蓁。” wap. /130/130644/30482746.html 第0070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楚泓神色迷茫,还以为是他的幕僚或是暗卫,思及苏姓,这才想起太傅府长子似名唤苏蓁。 “还没想起来?七年前太傅府百日宴,你可是连自己的传家宝都给人家了!” 见萧楚泓几次动了动唇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商誉辰觉得自己心里平衡多了。 “不止如此,那孩子在不知你我交情的情况下,以对我的救命之恩,换取他日你若遇难,我出面保你一命。” “保我?为何?他于三个月之前,又怎知我会遇难?” 萧楚泓第一反应,认为苏家与嘉利关叛变之事有关,可是想到苏庭邺同家父的深厚情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曾旁敲侧击问过太傅,据他所言,苏蓁顽劣不堪,经常与临安侯府世子胡闹,搅的两家府上头疼不已。之前侯府半夜蛙鸣声不断,闹的天翻地覆。子晔怕被责罚,连夜逃到了太傅府上,听说此事跟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最后皆被关了禁闭。” 话虽如此,可旁观者清,萧楚泓心中已然生疑。 “不对!你可有再仔细调查过?” “父皇派人将我看的很严,我也只是听阑止所说,当夜他与刺客交手时,曾有一阵埙声响起,后来有数不清的鸟儿朝着那刺客袭去。最重要的是,我一开始遇刺后,也是被埙声所吸引。” “今日城门前,有人用埙吹奏战曲,百姓们的情绪才忽然发生了变化。” “难不成那苏蓁所用的就是当年你所赠的古埙,可是你那破埙不是吹不响吗?” 萧楚泓忽略商誉辰话中的嫌弃,疑惑道,“誉辰,那孩子可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商誉辰如此这般,将那一夜之事完整叙述了一遍。 “对了,那日白天,他曾乘白鹭飞天,应是能同鸟兽沟通。” “故而你今日带我过来,是想说他背后有可能有高人指点,更甚至知道是谁害了我父亲?” “未必,只是有此可能罢了。若真如此,他大可直接告知让我防范,事情也不至于到如今地步。” 萧楚泓抱拳,轻轻颔首,“誉辰,无论如何,多谢。” 商誉辰虽未明说,却知晓商誉辰必定做了什么,否则皇上绝不可能轻易饶过他。 “你我之间哪还需言谢,我们两个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父皇眼中,你可是我的人了。”商誉辰拍了拍他肩膀。 这话说的颇有些暧昧,萧楚泓拍掉他的手。 “我先回府,你今日帮了我,定会引起皇后娘娘不满。” “无事,你且保护好自己,等过些时日,我会请旨将你和萧夫人接进宫中,也好助于你养病。” “我有萧家军保护,宫中豺狼虎豹众多,你且留着给自己打发日子吧。” 二人相视而笑,萧楚泓转动轮椅,朝着外面而去。 商誉辰望着他的背影,起身负手而立,今日阳光明媚,可是照耀在那人身上,却只感觉到了孤寂悲戚。 而萧楚泓此刻,眸底似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杀意,转瞬消失不见。唇角嗜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淡漠而疏离,令人察觉不到暖意。 wap. /130/130644/30482747.html 第0071章 将军府中再相遇 当萧楚泓跨别多年,再次回到将军府时。坐在轮椅上抬眸看向那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却刺痛了他的眼睛,好在忍住了没有落泪。 只因......萧漠翰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哭’。 将军府中有不少人前来吊唁,除了朝臣之外,百姓们更是将府上包围的水泄不通。 当萧楚泓出现时,所有人都噤声了,众人望着他的眼神写满了怜悯。在触及到他的视线时,又被其杀气震慑,匆忙收回。 萧意一直在门外等着,见他回来,立即上前接过侍卫手上的轮椅。 “越儿,怎就你一个人?太子殿下呢?” “东宫还有些事要处理,他晚些再来。” “这样啊,那我们先进去吧。” “好。” 将军府已经完全被白色覆盖,好在府中门槛并不多,萧意推着萧楚泓不算太过困难。面对众多前来吊唁的宾客,萧楚泓也只是轻轻颔首。 府内被白色完全覆盖,萧楚泓的心却好似逐渐平静了下来,今日他们走了一步险棋,若是不轰轰烈烈大闹一场,反倒愈发引人忌惮,可若他将目的和恨意摆在明面上,所有的阴谋阳谋皆会显形。 今日是萧漠翰的头七,尸体被保护的很好,未曾有腐烂的迹象,待到明日,便要出殡了。 苏庭邺自从得知萧漠翰离世,便开始来萧府打点,事事尽心尽力。 当萧楚泓在外院遇见他时,脸上的表情倒是真实了许多,抱拳颔首,“近日有劳太傅了。” “我们两家是故交,日后若有事,随时可以来府上。” “多谢。” 燕惠然牵着苏蓁的手立在一旁,冲他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萧楚泓看向那道小小的身影,内衬蓝色中衣,外着白色外袍,上面用丝线勾勒出简单的纹路。浅蓝色腰带束腰,垂挂着一条银色流苏穗子。容貌还尚未长开,却依稀可见未来风华绝代。 他眉头轻挑,表情柔和,将身上冷冽之气尽量收敛。 “想来你便是苏蓁了?” “正是。”苏蓁拱手作揖,“见过将军。” “当年你百日宴时,我曾抱过你。” “如此说来,我与将军倒算是故人了。” “自然。” 苏蓁仔细回忆,貌似她当时好似还亲了他一口,见她盯着自己的侧脸,萧楚泓眸中多了几分兴致。 “先不寒暄了,太傅大人,楚泓先去灵堂,若有空,各位可常来府上。” “也好,你且注意休息。” “好。” 望着萧楚泓逐渐远去,苏蓁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怎觉得萧楚泓像是知道了什么,对她的态度与他人完全不同。 “然儿,你先带蓁儿回府,我晚些回去。” “是。”燕惠然牵着苏蓁的手,屈膝行礼。 苏蓁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只是出府的同时,悄悄记下了路线。 手腕上倏地传来一阵灼烧感,苏蓁下意识‘嘶’了一声,燕惠然低头问道,“蓁儿?怎么了?” “啊?那个......娘,我肚子痛,您等我一下!” “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苏庭邺关切的问道,“可要让大夫来瞧瞧?” “不不不!我马上就回来!” 见苏蓁匆匆忙忙离开,燕惠然急忙让末沉跟上,以免她跑丢。 wap. /130/130644/30482748.html 第0072章 夜入萧府寻了尘 苏蓁在将军府内找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将一圈圈缠绕于手腕上的浅木色细绳拽开扔在地上,果然,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道道红印。 “尹深!你是不是疯了!一次比一次烫!我这是人肉,不是猪肘子!”苏蓁低声骂道。 “我刚才察觉到了尘的气息,不过很快就不见了。” 苏蓁使劲搓着手腕,想要减轻痛感,“了尘?这是将军府,怎么可能会有和尚?难道是在外面的那群百姓里?” “非也,是在将军府中,并非外面。” “可我刚才一路走来,并未见过和尚。” 然而,尹深却不再吭声,重新飞回了她的手腕之上,苏蓁很想扯下来,拽了半天却无济于事,索性放弃了。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末沉从后方小跑着跟了过来。 “没事,你家尹大哥抽风了而已。” ...... 整整一日,前来将军府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萧楚泓在萧意的陪伴下一一应付。 陆静姝已经许久未曾休息,再加上连日车马颠簸,在他的坚持下,强行送了她回去休息。 待到深更半夜时,灵堂中依旧人满为患。下人们身着白色孝服,在院中跪了一地。灵案前焚香明烛,供新菜肴祭奠。 将军府内外皆有萧家军看守,就连暗中亦有暗卫保护,可即使如此,依旧有人混了进来。 灵堂对面的楼阁外,一道矮小的身影正鬼鬼祟祟躲在暗中观察。 末昇十分无奈,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公子,我们白日里大可光明正大留下,为何要半夜溜进人家府上。” “找和尚。” “苏大人似乎是请了高僧来将军府做法。” “真的有?走,去看看!” “......” 末昇凌空一跃,朝着西南方向飞去。苏蓁望了一眼灵堂中那道孤寂的身影,随其而去。 下方萧楚泓倏地回头,望向苏蓁刚才所在之处,却并未发现异样。 将军府内环境清幽雅致,门窗皆呈木质推拉式。奇花异草众多,虽萧漠翰一家常年不曾居住,却被料养的极好。 他们小心翼翼避开守卫,一路飞过,终于抵达了将军府西南方向的别苑中。门口的白色纸灯笼上写有大大的‘奠’字,门前站了两名带刀侍卫,腰板儿挺得笔直,目视前方。 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灯火通明,诵经声,敲木鱼声隐隐有传出,用来祈福和超度亡灵,令人心神气宁。 苏蓁并不觉得枯燥,仔细听了听。 奇怪,她明明是第一次听佛经,为何却觉得如此熟悉。 他们避开守卫,刚刚落于院中光亮照不到的角落中,却见数名小僧自房中走出,离开了别苑。 末昇为妖,无法太过接近神佛,苏蓁跃上屋顶本欲靠近一探究竟,刚走近两步,却听里面停止了诵经,“施主进来吧,梁上君子并非正道所为。” 她犹豫了片刻,从房顶顺势落下,光明正大走了进去。 屋内被安置成小佛堂样式,檀香袅袅,一名僧人正背对着她跪于蒲团上,单手捻动佛珠,另一只手敲着木鱼,面前佛龛中摆放着一尊佛像。 wap. /130/130644/30482749.html 第0073章 祈天灯以寄相思 苏蓁双手并拢,虔诚的弯了下腰。 “施主半夜前来,可是有事相询。”他的声音雄厚绵长,似能化解万物所生戾气,令人心境平和。 语气这么笃定?难不成早知她会来? “大师,你可识得了尘?” “了尘高僧济世为怀,传说他早已被度化成仙,得金身成佛。” 苏蓁闻言激动了一下,“他真的死...额......大师,您的意思是他真的圆寂了?” “是,但传说并不完全为真。” “此话何解?” “另有传闻了尘本可成佛,却因眷恋红尘,而堕入了轮回之中。” 原来尹深并没有说谎,可他既然早就死了,又如何助她重生? “出家人不都是六根清净吗?他为何还会困于尘世?” “人生来要经历八苦,传闻了尘曾动了凡心,痴恋上一名女子,以至于道行尽毁。” 和尚动凡心?! 苏蓁倏地头痛欲裂,耳边再次响起诵经声,灵识内元丹飞速运转,她这才觉得不适感消失,好受了许多。 “施主,莫要妄图改变他人命数,否则定会累及自身。” “你知我是谁?”苏蓁警惕道。 “阿弥陀佛。”他不曾回答,只是继续捻动佛珠。 “身处六界中,存在即为合理。难不成你们出家人所谓的济世救人,只不过是顺应天命,看见将死之人,亦可见死不救?” “但施主不同,是为劫中变数。” “变数?”苏蓁目光深沉,手心中灵力涌动,“你到底是什么人?” “贫僧法号轻渺。”他缓缓转过了身,容貌慈善,眉毛胡须皆已发白,眼神平静无波。 “云霜寺的轻渺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若再次试图改变天地规则,必将遭其抹杀。” “再次?我何时改过?”苏蓁搜寻记忆,试探的问道,“您是说萧楚泓?” 她的心似随着轻渺敲打木鱼的声音,随之一同起伏跳动。 轻渺未曾回答,却从袖口中取出一个木质镂空圆筒,约莫三寸左右,三指粗细,镂空处纹路交织形成奇异花纹。 “大师,这是何物?” “此物赠与施主,贫僧只知这花纹源自蓝楹花,为了尘最为喜爱之物。” 苏蓁视线一阵模糊,她好似看见曾与一人不知于何地埋下一颗种子,可是,为何看不清他的面容? 正当苏蓁欲再多问,却听外面传来末昇的声音,“公子,有侍卫进来了。” 她咬紧牙关,走到窗前打开一条缝,回眸望了眼轻渺,快速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片刻后,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态度十分恭敬,“大师,将军请您去灵堂诵经。” “阿弥陀佛。”轻渺淡定起身,恍若刚才一切未曾发生。 ...... 苏蓁和末昇出了将军府,此刻已经子时。宵禁后,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铺子酒楼皆已关闭,唯一的亮色大概是家家户户门前挂起的纸灯笼。 “公子,快看天上!” 苏蓁抬起头,只见一盏盏祈天灯缓缓升入空中,明黄的烛火将漆黑夜空中照的恍如白昼。宛如满天星河中流光溢彩,点燃了人们心中的希望。她瞳孔中暗金色光芒划过,祈天灯外洁白无瑕的纸上,那情真意切满怀悲伤的一字一句全部映入眸中。 wap. /130/130644/30482750.html 第0074章 万家灯火如星辰 百姓们晚上无法进入将军府,只得以此来寄托对萧漠翰的缅怀和思念。 “萧元帅一身铮铮铁骨,心中却充满柔情,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值得被所有人铭记心中。” 听着末昇轻轻呢喃,苏蓁莞尔一笑,身轻如燕,借助周围之物,踏着轻功跃上了房顶。丝丝缕缕的灵力化作丝线从她十指间冒出,化作道道流光飞向了夜空之中。 将军府。 子时已过,祭拜头七夜结束,灵堂中,除了众人是哭泣声,只余轻渺大师带着一众僧人祈福念经。 倏地,一名小厮表情欣喜的闯了进来。 “将军!将军!” 萧意面色不善,冷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 “将军!四爷!你们快去外面看看!” 众人对视一眼,朝着灵堂走了出去。 放眼望去,只见将军府上空祈天灯排列有序,形成了两个大字...... ‘勿念’! 周围零零散散的祈天灯改变风向,从各个方向逐渐朝着上空聚集,四周金色光亮星点犹如漫天萤火,在其衬托之下,夜空中更是唯美而绚丽。 陆静姝帕子掩唇,一双凤眸中泪水泫然欲泣,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哭抽噎起来,丫鬟们扶住她的肩膀,心中亦是难过不已。 萧楚泓推动轮椅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将眸底哀伤深深隐藏,柔声道,“娘,你看,爹虽然走了,但是他的灵魂却化作了浩瀚星辰,在天上守护着我们。若是我们难过,他定也会心疼。” 这祈天灯终会熄灭,但他们不会,即使为了父亲,他娘也会为了这份希望而好好活下去。 待得岁月流逝,容颜老去,她心中的深情和眷恋,也定会被逐渐掩埋。 陆静姝蓦然间愣住,泪眼朦胧的望着天上那一盏盏升起的祈天灯,轻咬下唇,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 京都城中酒楼房檐上,苏蓁望着家家户户皆打开门或窗户,对着夜空中的异象指指点点,这才收回了渡灵丝,展开双臂自空中跃下。 祈天灯缓缓散开,各自随风飘去,也不知最终会归向何方。 回到太傅府后,苏蓁翻窗回了卧房内,收回床上木偶,来到外室,拿起末沉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公子,你和哥哥刚才去哪儿了?”末沉声音总是带着几分糯软,闻者心情愉悦。 “放风筝。” “啊?这么好玩的事儿你们怎么不带我呢?!” “下次吧,等下回我们带你好好玩个够。” “好啊好啊!” 望着妹妹天真烂漫的样子,末昇唇角笑意难忍,也许离开深山,未必是件坏事。 只是这小公子女扮男装,依他们人间的规矩来看,恐会留下祸端。 苏蓁打了个哈欠,转身朝着卧房走去,在将军府守了大半夜,虽说得到一堆莫名其妙的线索,却也聊胜于无。既然尹深能短暂感知到了尘的存在,就算他真的步入轮回,也一定能再次寻到。 也许是在这里待久了,她从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偶尔还会一片空白。可大部分记忆明明都还在,却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wap. /130/130644/30482751.html 第0075章 上古有埙名锦宣 苏蓁简单洗漱过后,和衣躺在床上,倦意袭来,还未曾入睡,手腕处传来灼烧感。 这次她反应很快,及时将其拽了下来扔在地上,暗黄色光芒闪过,尹深飞进了床幔之中,漂浮于半空。 苏蓁将被子蒙住头,却被尹深用参须强行勾起。 “哎哟,大哥,你到底要干嘛啊?!”苏蓁用极其无奈的说道,“怎么跟喻子晔一样,老是喜欢打扰别人睡觉?” “你为何要对萧楚泓这般好?” “因为我有病,可以了吧?”苏蓁摊开双手,挑了挑眉,“再说了,你跟着我,说明你也一样,所以咱俩就是同病相怜,一起同生共死的命!” “不对,你的体质比常人要好,不会轻易生病。” 苏蓁感觉头上天雷滚滚,直视着他认真的双眸,翻了个白眼儿,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纳闷道,“欸,其实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欠了他什么。对了,还有那枚埙,等他们家事忙完我再去问问。” “你那埙是上古古埙,最少传承了十多万年。” 苏蓁闻言顿时被勾起了兴致,睡意全消,“十万年?可我为何完全感觉不到灵力浮现?它又怎会落到萧家?” “据传闻,上古有埙,名为锦宣,由天地孕育而生,专克妖魔。” 苏蓁笑容逐渐消失,反复咀嚼‘锦宣’二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瞧你神情异样,有何不对?” “没事,还真巧,我前世所使用的武器也是一枚埙,不过在一场大战中崩裂,无法再修复。”苏蓁语气惋惜不舍。 “前世?” 苏蓁叹息一声说道,“是啊,我曾经是一名驭妖师,名唤锦瑟,表字轻弦。” 她前世没有娘亲,记忆中只有父亲将她养至及笄之岁,留下了一封信,随后不知所踪。 ‘月轻寒,顾华年,锦瑟无端五十弦。繁花落,云水茫,暮鼓晨钟埙声凉。’ “......” “有什么不对吗?” “锦宣的主人,名唤锦瑟,也是名女子。” “这么巧?你还知道什么?” “这些都是了尘告诉我的,其他之事我并不知晓。” “无语!那你跟我鬼扯这么多,出去出去,找你家末昇去,我要休息。” “......” 等尹深化作一道流光飞走,苏蓁用被子蒙住头,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锦宣? ‘锦儿,此埙名唤锦宣,为我二人定情之物。’ 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一段男子的声音,苏蓁搓了搓手臂,不禁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埙该不会真是了尘所赠?那个跟他有孽缘的女子就是她?!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已经死了十万年? “看来是真有病了!算了!睡觉!” “......” 空气中沉默半晌,被子再次被掀开,苏蓁欲哭无泪,睡不着啊! ...... 次日,京都城内再次喧闹了起来,百姓们站于街道两侧,为故去的萧漠翰祈祷。 萧氏族人并不多,但长长的送灵队伍自将军府门前,一直延伸至京都城门外数里。人头攒动,却十分寂静,并无喧闹之声。 将军府上小厮推着萧漠翰前行,眼眶通红,勉强忍住了泪意。 轻渺大师带着一众僧人,呢喃念经,超度亡灵,送萧漠翰上路。 清晨刚下过蒙蒙烟雨,地面略有潮湿。行进至贺阑街时,一阵似虚无缥缈埙声蓦然间响起,又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结合诵经之声在心头萦绕,令人悲伤的情绪逐渐平和下来。 轻渺大师听懂曲中意,知晓此曲由佛家经书所改编,意为超度亡灵,使其得到解脱,不再束缚于尘世间。 虽有曲无字,却仍能感觉出其对死者的敬畏。 wap. /130/130644/30482752.html 第0076章 太子为将军罚跪 轻渺大师停下脚步,朝埙声传来的方向轻轻颔首,再继续前行。 萧楚泓听闻埙声,蓦地想起昨夜祈天灯之事,虽被百姓们传为神迹,但他心知,定是人为之力,只是他还未曾查出缘由。 皇宫之中,商裕帧遣散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面对窗户负手而立,遥望天际。一袭墨色龙袍,似遗世独立,衬的他愈发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之感。世人皆想拥有这江山,俯瞰天下,孰又曾想过,拼劲全力得到的一切,最终却又失去了何物。 无论朝中大臣,亦或后宫嫔妃,亦或皇子王爷,对这皇位难免虎视眈眈。他日夜防备,唯恐被人算计。只有将所有情绪埋藏心底,喜怒不形于色,方为上策。 商裕帧抬手拿起一壶酒,倒于银质酒杯之中,面对天空轻举三次,随即倒于地面。 ‘漠翰,一路好走。’ ...... 未央宫。 未央宫为皇后寝宫,太子自从昨日退朝后,已在殿外跪了一日一夜,无人知其缘由。因是皇后下令,无人敢上前制止。 皇上对商誉辰一向管教甚严,听闻此事却是置若罔闻。 未央宫正院中,商誉辰的双腿早已麻木,未曾进食饮水的他唇瓣已经发白干裂。 他咬紧牙关,双拳紧握,腰身依旧挺得笔直,目光如炬。宫人们端着托盘进进出出,行礼过后又快速走过。 皇后派人去各宫言明,今日不必来未央宫晨昏定省请安,众嫔妃虽心知肚明,却也不敢多言。 余贵妃听闻此事,知晓昨日太子同皇后于未央宫中大吵了一架,虽不明状况,可太子被罚,对她而言总归是件好事。 皇后宫中的嬷嬷瞧着太子长大,自是于心不忍,在其耳畔好一番劝说之后,皇后终于从正殿中踏了出来。 皇后身着紫色立领华服,立于台阶之上,虽极力用脂粉掩饰,却难掩眸中疲惫之色。 “辰儿,你可知错。” 商誉辰垂眸,声色平静,“回母后,儿臣无错。” 皇后叹息一声,摆摆手,宫人们立即退了下去。 “随本宫进来。” “是。” 商誉辰的贴身太监见状面露喜色,急忙上前欲帮忙搀扶,却见他推开了他的手。商誉辰感受着毫无知觉的双腿,心中暗想腿部重伤的萧楚泓得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在地上稍微活动调整片刻,血液脉络逐渐顺畅,他咬牙起身,一瘸一拐朝着正殿内走去。 “小安子,你也先下去吧。” “是。” 小安子眼神担忧,一步三回头的踏出了宫门外。 未央宫十分宽阔,房梁或云柱之上雕刻有精致纹路,墙上挂了不少字画。殿中摆设奢侈华贵,每一个物件儿皆是价值连城,缕缕熏香自熏炉中漂浮而出。 皇后坐于正位之上,目光灼灼的望着下方傲然而立的商誉辰。 “辰儿,母后昨日已跟你说的很清楚,萧漠翰此次之事背后牵扯复杂,绝非你想的那般简单,若你执意牵涉其中,将来后患无穷!” 商誉辰俯身作揖行礼,“母后,纵观大局,儿臣原本可将自己置身事外。但是萧楚泓之事,纵使与朝臣为敌,儿臣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wap. /130/130644/30482753.html 第0077章 别无他选引锋芒 皇后使劲拍了下桌子,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胡闹!母后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于你!你将这太子之位置于何地!还有三个月前的刺杀你可是都忘的一干二净?!” “儿臣未曾忘记。” “那你还敢冲动莽撞,去你父皇面前为萧楚泓求情!他如今是众矢之的,就冲他朝堂上之言,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要他性命?” “母后,皇位虽可贵,但儿臣看来,反倒是与楚泓之间的交情更弥足珍贵!” “辰儿,你太糊涂了!这太子之位是你父皇给予你的,你与那萧楚泓统一战线,便是拉低了你在他眼中的地位。” 望着皇后迫切的模样,商誉辰倏地笑出了声,“母后,您可曾想过,这皇位真是儿臣想要的吗?” 皇后表情怔住,随即苦笑道,“身为皇家人,若是不抢,不争,安分守己,又哪来的活路?迟早会被人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你自出生便是太子,经历过多少刺杀和阴谋毒害,心中没底吗?母后处处为你考虑,你只有稳坐太子之位,才能保住自己性命!” “是啊,所以儿臣别无选择。如今军权重归父皇手上,儿臣只有在父皇面前表现的无欲无求,冲动鲁莽,他人才会放下戒心。” 望着他胸有成竹,似运筹帷幄的模样,皇后似乎觉得他同以往不太一样了。 “如今在所有人眼中,对儿臣加上了不理智、冲动、任性、对母后无礼等一系列认知,母后您真觉得不是好事吗?” “......”皇后一时语塞,半晌后语气才软了下来,“可是那萧楚泓......” “往私情来说,楚泓乃儿臣挚友,决不可坐视不理。往大局来说,他将会是洛祁将来最大的变数。”商誉辰目光凛然,语气坚定,自信的神情同商裕帧如出一辙。 ...... 当商誉辰出了未央宫后,身上气势截然不同,与此同时,殿内传来了皇后怒摔瓷器之声。 未央宫外,小安子胆怯的望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殿下,您与皇后娘娘......” 商誉辰直接打断了他,“无需多说,马上回东宫,我要出宫。” “啊?殿下您要去哪儿?” “将军府。” “可是皇后娘娘......” 商誉辰冷冰冰的斜睨他一眼,径自朝东宫方向走去,后者立即噤声跟上。 ...... 入夜,将军府中,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别苑借着树木遮掩,隐藏于夜幕之中。空中圆月高悬,将大理石地板上映出一层银霜。 一座清幽雅致的别苑内,院前深色木质牌匾上刻有‘姝雅轩’三个大字。 院内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一簇簇栀子花于花田中正开得茂盛,清风吹过,花落满地,纯白一片。 入门右侧有一排葡萄架子,上面硕果累累,如同一颗颗翡翠圆珠。放眼望去,令人垂涎欲滴。 萧楚泓孤身一人坐在石桌前,上面放有一壶清茶,一碟果类,两盏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姿态优雅,抬头遥望明月,眸中写满忧思。 苏蓁翘着二郎腿倚靠在院中的枣树上,也不吱声,时不时伸手摘下一颗青枣便朝嘴里塞去。吊儿郎当的惬意模样,倒像是深夜时分睡不着,在自家闲逛后花园。 末昇等人并没有跟来,因此这姝雅轩中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wap. /130/130644/30482754.html 第0078章 花前月下夜谈心 许久后,萧楚泓抬手为另一盏茶杯中添了些茶水。 “既然来了,又何故躲躲藏藏?” 他虽未曾转身,苏蓁却知晓他是在同自己说话。 “你怎知我会来找你?”稚嫩清凉的声音自树上响起。 “既多次助我,你必是有所图谋。” 苏蓁挑眉,将手上枣核朝着萧楚泓飞速射去。 听闻身后传来嗖嗖数声,他不慌不忙的拿起一枚果子朝后轻抛,看似绵软无力,像是随手举动,但是根据果子丢落弧度,所有枣核全部镶嵌其中。 随后,果子坠落,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住。 苏蓁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轻点树干,从树上飞跃而下,娇小的身影一览无余,萧楚泓虽早已知晓她会来,却仍有几分惊讶。 苏蓁飞落到萧楚泓近前,旋身翘着二郎腿坐在了石凳上,拿起桌上苹果在袖子上蹭了蹭,递至唇边啃了一口。 萧楚泓收回了打量她的视线,正色道,“你深更半夜闯入将军府,所为何事?” “晚膳吃得太多,出来溜达溜达。” “那为何选在我这将军府?” “将军府里里外外看守的人很多,若是能成功溜进来,您不觉得很有成就感吗?再说了,咱们不是故人吗?故人来访,将军怎这般不冷不热?” 苏蓁似是有意挑起他的怒火,却萧楚泓却知她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免怀继续感伤。 “既然你称本将军为故人,却还不知旁人唤你什么?”萧楚泓顺她之意,转移了话题。 “蓁儿,攸宁,阿宁,都可以。” “那我便唤你蓁蓁吧。” “啧啧!将军大人,咱们才第二次见面,您老人家会不会太客气了?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儿啊!” 这里可是将军府,她却随意出入,究竟是谁不拿自己当外人? 萧楚泓抿唇,懒得跟她计较。 “四次。” “嗯?什么?!” “太傅府,城门前,昨日,还有现在。”萧楚泓右手下意识轻轻敲打着轮椅扶手。 苏蓁表情夸张,身体朝后方侧了侧,“哟呵?记得这么清楚?萧将军,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 “不吱声?看来你是心虚了。” “我过几日就要离京了。”萧楚泓语气淡淡的说道。 “嗯?去哪儿?”苏蓁眼神讶然。 “为我父亲守灵,之后再前往天山养病。” “那萧夫人呢?” “一起。” “可还回来?” “待我羽翼丰满,便是归来之际。”他眼中杀气一闪即逝,却仍被苏蓁捕捉到。 “还羽翼丰满?怕只怕你长一根毛儿,皇上拔你一根儿。” “他不会。” “是吗?这么笃定?”苏蓁眉头轻挑,将果子放下,双手托腮,眼巴巴的瞅着他。 望着她的小模样,萧楚泓别过头,犹豫半晌才说道,“他将来需要我制衡朝堂,若我无用,他便会忘记。待我归来时,必定想法设法将我抹杀,避免养虎为患。若我表现出适当的用处,他便会觉得我虽有潜力,却可掌控。夹缝生存虽不易,却也是我唯一的活路。” “哟!摸的很透彻嘛!还以为你会备受打击,一蹶不振,看来是我多虑了。” “那是懦夫所为。” “你说的这么清楚,就不怕我回去告诉我爹,让他去皇上面前告密揭发你?” wap. /130/130644/30482755.html 第0079章 机遇与危机并存 二人目光对峙,苏蓁面对他逐渐外露的杀气,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怯场。 萧楚泓转眸收回视线,摩挲着手上的茶杯,眼神意味不明,“若真如此,你今晚便不会出现。” 苏蓁摸了摸鼻子,“萧将军,其实我过来,是有事请教。” “说吧。” 她从怀中掏出那枚古埙问道,“我听说这是你家的传家宝?” “对。” “既如此,你当年何故要赠与我?” “你若喜欢,赠与你便是。”他的语气于当年并无不同,只是目光却多了几分淡漠冰冷,少了几分人情味,“只不过,我并未想到,你竟能将它吹响。” 苏蓁眨眨眼,“啊?原本不能吗?!” “嗯。” 奇了怪了! 苏蓁闻言眉头紧皱,纠结之情溢于言表。 萧楚泓心中蓦地生出一抹不快,“你不喜欢?” 苏蓁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抚摸着那枚古埙喃喃道,“倒也不是,其实我只是比较好奇它的来历。” “相传此埙乃我萧家祖辈世代流传,因时年太过久远,早已无法追溯其来历。”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便轻易送人了?” “当时年少无知,不过你既然是有缘人,至少证明我眼光不错。” 苏蓁无语,他也太能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吧! 苏蓁并不知晓,当年萧漠翰将‘锦宣’古埙赠与他时,早已道明来由,且不得转赠他人。可萧楚泓当年头脑发热,便直接送了。 二人半晌沉默无语,直到萧楚泓率先开口,“你是如何知晓我会遇难。” “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不过是早做预防,有备无患罢了。”苏蓁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口中,清凉酸甜,口感极好。 “你想要什么?” “啧!怎么说呢!现在能救你的人有很多,但是愿意救你的也只有我一个。” 萧楚泓眼前一亮,随即眸光又暗淡了下来,不知为何,在这个孩子面前,他似乎能轻易放松警惕。 见他不吭声,苏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放在桌上,接着说道,“这里面有两瓶药,白玉瓶内服,翠玉瓶外敷,可助你腿上伤势痊愈。至于如何使用,何时服用,看你心意。而你只需答应我一点,将来有朝一日,你若真的涅槃重生。无论发生何事,你必须出手帮苏家化解危机。” “你用救命之恩请太子救我,再以此刻人情换苏家满门平安?”饶是镇定如萧楚泓,此刻都有些理不清头绪。 “是啊,我觉得很划算。”苏蓁耸耸肩,侧头说道。 “你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苏家?那你当时为何不直接同太子说?” “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他的话虽可信,但我怕狡兔死走狗烹这种情况发生,还是你这种手握兵权之人的话来的实际。” “你何故这般信我?” “我信别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机遇并非埋在那里待人挖掘。若是因想的太多,而犹犹豫豫导致错过,岂非得不偿失?” 萧楚泓眸中兴致盎然,“你就没想过会赌输吗?” “机遇和危机向来并存,更何况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看好你,我就没想过要回头。”苏蓁抬头仰望星空,勾唇轻笑,“苍穹之上,皎皎明月旁,任众星再亮,终抵不过月之光芒。” 她话中意味绵长,萧楚泓凝眸细看,发觉那双澄澈的瞳孔中,似有波光流转,熠熠生辉。 wap. /130/130644/30482756.html 第0080章 萧楚泓远离京都 “你背后之人既非苏太傅,那又是何人?” “秘密。”苏蓁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 “你果真只有七岁?” “你猜?”苏蓁笑的眉眼弯弯,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嗯。” “萧将军,我就在这京都城内等你回来,祝你一路平安。” 萧楚泓点头,轻声道,“好。” 苏蓁刚飞回树上,忽然想起什么,回眸一笑,“对了,萧将军,你家果子蛮好吃的,你若不在,我会随时来摘。” “好。” 萧楚泓眸中似藏落日余晖,明月山河。唇边缓缓荡漾出一抹浅笑,似冰川融化成春水。 苏蓁稍愣片刻,纵身一跃,飞身离了将军府,消失于夜色当中。 望着她来去自如,萧楚泓笑意逐渐消失,眼神微寒,重新恢复冷静淡漠。 将军府暗卫落在他身侧,单膝跪地,望了一眼苏蓁离开的方向,“将军,刚刚那人......” “去通知管家,在姝雅轩内多种些果类,最好四季常有。日后若那孩子再来,无须阻拦,装作没看见便好。” 暗卫面无表情应声,“是!” 院中再次恢复寂然无声,又只余他一人。 萧楚泓眸底忧愁尽散,本以为长路漫漫,遍布荆棘雾霾,不曾想,竟有人为他捧来了日光。 似苍茫暮色下,淡墨勾勒于素笺,形成一幅画卷,留白处花香醉染,点燃心之羁绊。 可这路,注定不是为优柔寡断,多情之人而留。 萧漠翰为百姓,为一‘义’字而终。人若心中有秤,他必当千古留名,名垂千古。 ...... 几日后,京都传闻,萧楚泓腿部经天下名医诊治,极难治愈,需先好好休养。故而选择离开京都为亡父守灵三年,之后再前往天山圣地疗伤。 而萧楚泓母亲的陆静姝,正是来自于天山雪族,故此,并无人有所怀疑。 一时之间,此事又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商裕帧派人多番检查,确认他的腿部数年内的确无法治愈,这才下旨放他离开京都。 将军府内,陆静姝早已带着下人,将东西收拾妥当。 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离开,仅仅简单的装了几辆马车。 一来是不愿因高调再造成混乱,二来也是不想招来危险。 只不过,他们有意避开,并不代表他人愿意放过。 出了京都没多久,萧楚泓等人连续遭到了几波刺杀,皆来势汹汹,势必要让他们再无法回京都。 不过在萧家军和暗卫的保护下,都成功化解,终于快要平安抵达。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萧漠翰坟冢附近的宅子时,一个浑身被黑袍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凌空浮现于他们面前。 众人将马车团团护住,警惕的望着那黑袍人。 萧楚泓坐于马车之中,掀开车帘望向来人,下意识摸向腰间想拔剑动手,却想起来自己的双腿还未曾恢复。 萧意对那黑袍人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 对方并没有理会他们,周身浮现出紫色电流,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刀对准那人。 “呵!一群蝼蚁,来了这么多,刚好可以给萧漠翰殉葬!” 萧楚泓呼吸猛地一滞,眼神变得狠厉,“我父亲的死跟你有关?” “是与不是又能如何?你如今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黑袍人手心中电流聚集,磅礴的攻击朝着下方攻来,萧楚泓所在的马车车顶瞬间被炸飞。 wap. /130/130644/30482757.html 第0081章 黑袍人坟冢袭击 一直在暗中尾随的末昇和末沉装作急忙出手,两道银白色妖力同时从暗中涌出,包裹住马车中的人,将其力量化解。 “恩?你们还有帮手?”黑袍人望向刚才出手之人所在的方向,嗤笑道,“原来是两只妖物!妖族何时插手起人间之事了?” 末昇末沉兄妹变幻容貌从暗中走出,并肩立于最前方,气势瞬间转换, 末沉的武器是一根银色长鞭,上面骨节分明,银霜覆盖,白色寒气流转。而末昇的武器乃是他的双手,只见其快速硬化,转化为银色,指甲变长,锋利而尖锐。 与浮空的黑衣人相比,萧楚泓等人明显对末昇兄妹更加不适应,不过好在他们面对敌我双方,还是能够分得清。 末昇兄妹飞向空中,与那黑袍人展开了激烈的攻击,不过双方明显都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好在他们这几个月来一直勤于修炼,已经苏蓁教给他们的妖族功夫融会贯通,对方本以为是两只小妖,不曾想动起手来竟如此吃力。 由于他们速度过快,空中余留道道残影,银色与紫色的流光在空中不断闪烁碰撞,再瞬间炸裂成光点,彻底消散至无形。 双方打斗看似不相上下,在末昇末沉的默契配合之下,那黑袍人逐渐被压制。他虚晃一招,朝着末沉攻去,趁其躲避之时,使用暗力攻向末昇,后者顿时被击中。 黑袍人并不打算与他们过多纠缠,反而直接朝着萧楚泓飞去。身边的士兵与暗卫出手抵挡,却纷纷被击飞,滔天灵力朝着萧楚泓的腿部直袭而去。他感觉自己身体被锁定,根本无法动弹。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就在黑袍人攻击将至时,萧楚泓腰间的玉佩红光大盛。对方倏地吐了一大口血,直接从空中直直坠落,却在即将落地之时,身体化作一团黑色雾气消失不见。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末昇他们从空中落下,来到萧楚泓面前。 “萧将军,你没事吧?” 萧楚泓低头望着完好无缺的玉佩,着实有些发懵,他快速调整好状态,拱手抱拳,“我并无大碍,多谢二位相助。” 末昇点点头,带着末沉飞身离开了此处。 陆静姝刚才望见萧楚泓差点受伤,差点吓破了胆,握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越儿?你感觉如何?” “娘,我真的没事。”萧楚泓大概唯有在面对她时,语气才会尽量放软。 萧意在外面吩咐道,“晚上都警惕着些,莫要再被钻了空子。” “四爷!可是刚才那几个都不是人啊!我们怎么防得住?” “少废话!怕死的话都给老子滚回去!”萧意厉声训斥道。 他们立即低下头,恭敬抱拳,“属下知错。” 破败的马车中,萧楚泓从袖袍中取出两瓶丹药,目光闪烁不明,本想等三年后再服用,可如今看来,怕是等不了了。 ....... 苏府。 苏蓁本正优哉游哉的在房中磕着干果,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吧。” 苏蓁不经意间抬眸,只见末沉和末昇相互扶持着走了进来,脸色惨白,像是受伤不轻。 她立即从软塌上跃了下来,给他们腾出位置坐下。 尹深脱离她的手腕,金色灵力自周身浮现而出,涌入了他们体内。感觉伤势逐渐愈合,他们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红润。 wap. /130/130644/30482758.html 第0082章 强行逆天改命数 “究竟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做的?!” 她的人只有她能欺负,别人连窗户缝儿都没有! 末沉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个人就是鹭茗山时一直想要捕捉尹大哥的道士。” “一个捉妖的道士杀萧楚泓做什么?” “那个坏家伙才不是要杀他呢!是要彻底毁掉萧将军的双腿!跟前面那些刺客不同,摆明了是想让人家痛不欲生。”末沉樱唇撅起,愤愤不平道。 苏蓁手指摩挲着下巴,细细思索,“若真如此,那便不是权力之争,而是深仇大恨,难不成是西凉国人?” 苏蓁垂眸深思,片刻后望向尹深,“小深深,你可还能配置出那种能令人暂时失去知觉的药?” 尹深不假思索的问道,“你要害谁?” 苏蓁心里啐了他一声,强忍住骂他的冲动,“是给萧楚泓,不是害他!” “你对他未免也好的太过了。” 话落,尹深重新飞回了苏蓁手腕之上,不再予以答复。 “......” 苏蓁尴尬的摸了摸脸颊,看向末沉,“沉沉,真是如此吗?” 她脑袋如捣蒜般,使劲点了几下头。 “我怎么不觉得?!明明不过就是互惠互利罢了。” “别自欺欺人,他并不需要你的保护,也没你想的那么弱,更甚至,很不简单。” 末昇说完,倦意袭来,打了个哈欠,躺在在软榻上睡了过去。末沉掩唇轻笑,出门返回自己的卧房,留苏蓁一个人深思。 ...... 两个月后。 天色入暮,夕阳西沉。 苏府上下一众人等皆身着盛装站在太傅府门前,望着前方的道路翘首以盼。 燕惠然仪态端庄,双手交叠放于身前,立于苏庭邺身侧。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较之从前愈发温婉出众。举手抬足间,可见出自书香世家特有的文雅脱俗。 事实上,她平日里所食用的膳食,皆被苏蓁暗中做了些手脚,尹深虽无法令人起死回生,但治愈旧疾并不在话下。只需好好调养,燕惠然的病自然会一点点恢复治愈。 至于轻渺大师曾对她说过的话,统统被她忽视。往后之事尚未可知,什么狗屁天理命数,有何可惧? 初始时燕惠然还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时日无多,不曾想经大夫和太医连番确诊过后,才发现她的身体竟是真的开始好转。 安姨娘向来不争不抢,带着苏长欢默默立在角落中。 而柳姨娘向来高调,今日穿的花枝招展,也难掩一副尖酸刻薄样儿。她是老夫人的娘家人,好不容易等到靠山归来,腰板儿都挺直了不少。听说她近日哄得苏庭邺欢心,将院内都布置的焕然一新。 末沉一身丫鬟装扮,望着她站在那里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气儿不打一处来。 一辆低调中不失奢华的木质马车自南方街道缓缓驶来,众人立即目露欢喜之色。首先入眼可见的是前方两匹棕红色宝马,体型健硕,隐隐传来马蹄踏踏声。马车为金丝楠木所制,右下方刻有一个‘苏’字。褶皱重叠的丝幔将马车外围包裹,随着其驶过长街,上方的铃铛传来清脆响声。 马车前后跟着一众丫鬟与带刀侍卫,待到了太傅府门前,两名车夫勒住缰绳,利落的翻身下车,搬下矮凳作台阶状垫在马车旁边。 wap. /130/130644/30482759.html 第0083章 恬静娴雅苏慎儿 一道娇小的身影自马车中探出了头,冲着他们微微一笑,她的长相与苏蓁有五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肆意之气。 臻首娥眉,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手如柔夷。一袭水蓝色留仙曳地长裙,衬浅色轻纱,长袖和裙摆处勾勒出花卉纹路。三千青丝梳灵蛇髻,简单的插了几支银质珠花。眉心处的蓝色花钿十分靓丽,性情恬静娴雅。双瞳剪水,唇红齿白,虽为七岁之龄,已可见未来倾城之姿。 出了马车后转过身,小心翼翼将里面的老夫人扶了出来。 老夫人身着枣红色对襟罗裙,发丝挽成倭堕髻,额头上戴宝石抹额。耳挂翠玉坠,脖颈上戴着一串粉珍珠项链,双手上佩戴着一对暖玉手镯。 她的脸颊圆润,体型稍显福态。虽其向来看重自身保养,奈何年岁过百,发丝间难免出现寥寥银丝。一双丹凤眼中威严不失和蔼,笑起来眼下隐有笑纹。她左手搭在丫鬟手腕上下了马车,露出的手指颀长,手背光滑无细纹。 “见过母亲。” “见过祖母,长姐。” “见过老夫人,大小姐。” 众人齐齐行礼,老夫人上前一步扶起了苏庭邺和燕惠然,对着他们乐呵呵的笑道,“好好好!都起来吧。” “慎儿见过父亲,母亲,两年未见,近来可还安好?” 苏慎儿屈膝行礼,声如黄莺,悦耳动听。 她是太傅府的嫡长女,柳姨娘和安姨娘为妾侍,并非平妻,并没有入族谱。因此苏慎儿只是对其行颔首礼,不失嫡女体面,又全了她们面子。 苏庭邺将苏慎儿抱起,宠溺一笑,让其坐在自己的胳膊上,“我家慎儿如今出落的愈发水灵,这些日子你娘可是常念叨你,可算把你这小人儿盼回来咯!” 苏慎儿笑的眉眼弯弯,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娘亲这般好,那爹爹就不想慎儿吗?” 苏庭邺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鬼灵精!爹爹怎么会不想你呢!” 燕惠然望着他们父女,抬起帕子掩唇轻笑。 柳姨娘忽然觉得这一幕霎是刺眼,强颜欢笑道,“老夫人和大小姐一路奔波,肯定都乏了,大家也别在大门口杵着了,先回去再慢慢细聊。” “也好。”老夫人朝苏蓁招了招手,她立即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祖母,您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您不在,我得了好多新鲜玩意儿,就等着哄您开心呢!” “唷?小嘴儿还挺甜,回去给祖母瞧瞧。” “好嘞!” 众人欢笑着踏过门槛,簇拥成群走进了苏府。 安姨娘临进门前,斜睨了柳姨娘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后者手中的帕子逐渐收紧,目光逐渐变得狠毒,直到袖子被人轻轻拉扯,她下意识低头,眼神来不及切换,被苏庆阳瞧个正着,吓得他缩了缩脖子。 柳姨娘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桓儿,走吧,我们进去。” “嗯,好。”苏庆阳乖顺的点点头。 ...... 一行人越过垂花门,进了内院,粉墙环护,绿柳成荫。 绕过抄手游廊,抵达了老夫人居住的蘅芜苑。 蘅芜苑色调庄严大气,最为显眼的便是右方的三层戏楼,装饰上运用浮雕雕刻及彩绘,色泽亮丽而丰富。最下方的戏台三面敞开,空间较广。屋脊上是金色琉璃瓦,檐角翘起,雕刻有排列走兽。最上方的小阁楼放置杂物,中心一层是特意给戏子或伶人上妆及更换戏服所用,包括所用物件儿及门窗屏风,皆属珍品。 wap. /130/130644/30482760.html 第0084章 姑娘富养儿穷养 老夫人尤其爱听戏,听说她与苏家故去的老爷子便是因戏结缘。那时戏台之上,一曲烽火戏诸侯为博卿一笑,听的人难压心头之怒。一曲霸王别姬,更是意犹未尽肝肠寸断。 无意间回眸惊鸿一瞥,佳人红妆自此难忘。费尽心思求得良缘,甚至建此雕梁画栋的戏楼,盛装登台诉情意,一曲唱罢,终得卿心。 奈何容颜未老命先断,老爷子因病故去,戏楼便成为老夫人最为珍贵的回忆之地。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以戏诉情,以曲写意,浮华名利皆遗之过往。 院内有处荷花池,放眼望去,一大片荷叶犹如碧绿罗盘。粉红色的荷花或竞相盛开,或含苞欲放,如同面色绯红的娇俏少女悬浮起舞。清凉的微风吹过,飘来缕缕清香。荷叶轻轻浮动,似层层叠叠的碧浪。 岸边石桥延伸至池塘中心的枣红色六角凉亭,下方有六根同色石柱支撑,上面雕刻着精美花纹。石质桌椅摆放其中,顶部刻有彩画纹路。水中金红色鲤鱼时不时跃起,形成一副绮丽盛景。 影影绰绰的花丛间有一座小型假山,上方花枝蔓下垂,数只蜜蜂与蝴蝶于花间飞舞。 阔别一年,老夫人望着这久违又熟悉的景色,驻足原地,不禁湿了眼眶。 “娘,您也不必伤怀,此次父亲十周年忌日,您在佛寺内为其祈福一年,此情至深,父亲若在天有灵,必定有所知。” 苏蓁抬头,用童真稚嫩的声音说道,“祖母,蓁儿近日轻功又长进了不少,要不给您瞧瞧?” 民间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老夫人抚摸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掩住眸中泪光应声道,“好。” 苏蓁唇角微微勾起,足尖轻点飞向了荷花池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她踏水而行,荡起层层涟漪。身形在荷花之上飞旋几圈,如花间精灵,片刻后纵身轻跃落于岸边,动作如行云流水,众人犹如观望一场视觉盛宴。 当她将怀中还沾有水渍的数枚莲蓬递到老夫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祖母,您今日回府,蓁儿并未备礼。听闻您爱看戏,可蓁儿唱的又着实难听,娘亲怕我吓着您,故而只有以此博您老人家一笑。” 老夫人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她的额头,“你可是我们大伙儿的开心果,瞧见你就笑的合不拢嘴。不过你现在还小,以后可莫再行此危险之事了。” 说着她不禁看了燕惠然一眼,后者笑容僵硬了瞬间又恢复如常,苏庭邺向来护妻,见状插话道道,“娘,这女儿家要富养,才能增加见识,开阔眼界。而男儿则要穷养,经历坎坷磨难终将能成长。他们长大后应该志在四方,即使不入朝为官,上阵杀敌,即便是在外经商,从小的历练与教养也能助他们更好的磨砺心性。哪能一直娇惯着,养成无法无天的纨绔性子,那岂不成捧杀了吗?” “爹爹说的是,蓁儿,我回来路上可是听人家说起,你同那临安侯府小世子最近可是闹出了不少乱子,貌似还被罚了禁闭。”苏慎儿悄悄冲她眨眨眼。 wap. /130/130644/30482761.html 第0085章 文不成武不就 苏蓁知晓苏慎儿是在刻意提醒自己,老夫人虽疼爱她们,却对燕惠然十分不喜。苏蓁吐了吐舌头,眼神灵动中还有几分俏皮,单手摇摆着她的袖子语气拉长撒娇道,“祖母!你看他们!居然联合起来数落我。” 她故意选择反其道而行,只要她位处其他人的对立面,老夫人对燕惠然的敌意也会少许多。 果然,老夫人听着她的声音,顿觉心都化了,面上依旧严肃道,“你父亲和长姐说的没什么毛病,可平日里练武,也要多注意些。” 苏蓁极其敷衍的点了几下头,“哎哟,知道啦!祖母,咱们快进去吧,我给您剥莲子吃。” “好好好!” 老夫人就吃她这一套,轻刮她的鼻子,宠溺微笑。 她果然拿苏蓁没法子,旁人的十句,怕抵不过苏蓁几个字。 苏庆阳眼神羡慕,但他从小便被人告知自己是庶子,穷极一生,也无法追上苏蓁的步伐。他自小便生活在苏蓁的阴影之下,文不成武不就,行事更是唯唯诺诺。柳姨娘常让他去讨老夫人欢心,可每次都会紧张得结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长此以往,性格愈发怯懦。 那祖孙二人率先朝着里面走去,苏庭邺握住燕惠然的手,眸中柔情令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正堂内,老夫人和苏庭邺坐在正位处,而苏蓁坐在她面前的矮凳上剥莲子,再一颗颗送到他们面前,乖巧懂事的模样,与老夫人回来前判若两人。 不过众人已经习惯了她古灵精怪的模样,更何况在老夫人面前揭穿也没什么用。只因苏蓁惯会将黑的说成白的,再将白的说成黑的,趁机倒打一耙,将脏水泼到对方身上,令老夫人失去对其的好感。 燕惠然怀中抱着苏慎儿,感受着女儿身上的温度,垂眸苦笑,掩饰住内心酸涩。 蓁儿女扮男装,老夫人喜爱她也不过是因她是府上‘嫡长子’,再加上苏庆阳性格不讨喜,才会偏爱,若是有朝一日老夫人发现真相,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这个谎言越扯越大,也不知日后会闹成何种局面。 苏慎儿抬起小手抚摸着燕惠然白皙嫩滑的侧脸,再顺着往上抚平她轻蹙的眉头,见娘亲温柔轻笑,她也‘咯咯’笑出了声。 “老爷,老夫人,夫人,午宴已经备好,还请各位移步膳堂。”苏管家年近半百,为苏家操劳了半辈子,府上对其一直都十分敬重。 “苏管家,劳烦你了。” “这是老奴的本分,皆是膳房的伙夫们所做,老奴不过是监督罢了。” “苏管家言重了,老夫人今日归来,为喜事,府上众人皆有赏。”苏庭邺拂袖,大手一挥笑道。 “谢老爷!”下人们眼神欢喜,急忙行礼。 待到一行众人步入膳堂,望着桌上将近三十多道菜,荤素搭配,每样菜品经过精雕细琢,色泽诱人,香味扑鼻。 他们纷纷落座,就连柳姨娘和安姨娘也安排了位置,身后的丫鬟们为各自主子布菜。妾侍本不可上桌,但老夫人今日心情显然不错,才由此特许。 wap. /130/130644/30482762.html 第0086章 情之羁绊难斩断 苏蓁并没有带末沉过来,她不是真的将其当作丫鬟,只不过是为了将其顺利带在身边而已。 若尹深所说为真,那她当他们几个的祖宗辈都绰绰有余。她自己累也就罢了,哪能让末沉也跟着低声下气,随时向人卑躬屈膝。 而末昇向来是个面瘫,喜怒不形于色,性情倨傲。苏庭邺宠爱燕惠然,爱屋及乌,对于苏蓁身边的‘书童’兼‘贴身小厮’无礼之举,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午宴间,众人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就连柳姨娘脸上也挂起了招牌式假笑,对着老夫人嘘寒问暖。 老夫人在不经意间侧眸,倏地注意到怀抱银剑默默立于角落中的末昇,不禁轻轻‘咦’了一声,“庭邺,他是......?” 苏庭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随口应道,“哦,娘,这是蓁儿从外面带来的小厮,名唤末昇。” “是从人牙子那儿买的吗?底子可有查清?” 老夫人对于苏蓁的事儿十分上心,生怕其被来路不明的人带上歪路。 “祖母,您就放心吧,末昇武功很强,绝对可以守护好蓁儿安危。”苏蓁夹了一块剔好的虾肉放至老夫人碟中。 老夫人面色好转,点点头,对其说道,“你叫末昇是吧?既然进了苏府,酒好好跟着大少爷,他年岁尚小,性格稍有顽劣,你们多看着些,莫出了乱子。” 末昇抿唇,苏蓁夜间不修炼时,会偷偷遛出太傅府,夜潜将军府。边啃着果子,边捉弄着那些明里暗里的侍卫,玩的乐不思蜀,他哪有本事看的住她?! 无论内心如何嫌弃,末昇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抱拳应声,“是!” ...... 夜间微风阵阵,弦月如钩,偶尔有流星从天际划过。 太傅府中灯火通明,夏虫轻鸣,徐徐凉风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又似形成一张大网,将万物包裹其中。 苏蓁在老夫人院中用完晚膳才出来,和末昇两个人走在小道上,唇角不自觉扬起开心的笑容。 “公子,你为何要对那些凡人如此之好?”末昇不解的问道。 “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啊,就像你对沉沉那般,其实都是一样的。从前我只有我父亲,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拥有了好多好多。” 配合着她眸中快要溢出的幸福,再加上她如今稚嫩的模样,仿佛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孩童。 “情之羁绊,一旦产生便极难斩断。” “我自然懂得,也许他们的寿命很短,但在这有限时日内,我定会护他们周全。” “可这府上并非所有人都是真心待你啊。” “你是说柳姨娘?她根本不足为惧,老夫人是她的姑母没错,却也是我的亲祖母。她和她儿子皆不受宠,唯一一次跟我爹同房,也不过是因为在我娘怀有身孕期间,趁着我爹醉酒才......啧!没想到她运气还挺不错,一举得子。” 末昇沉默半晌,最终蹦出来一句,“苏庆阳是你爹亲生?怎么看着不像啊?!” 苏蓁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应该是吧,我爹又不傻,这个孩子会是搁在他和我娘心里的一根刺,因此应该早就查清了,既然他没......” 她话音戛然而止,两人同时转过了身,随即,一道身影从后方快步小跑过来。 wap. /130/130644/30482763.html 第0087章 初回府上生事端 苏蓁一眼认出,来人正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怀若。 “怀若姐姐!你怎这般匆忙?发生何事了?” 怀若屈膝行礼,对她上下打量,见她无事,顿时松了口气。 “大少爷,您可有感觉身体何处不适?刚刚吃过晚膳,您前脚这刚离开,后面老夫人就上吐下泻不止。” “什么?怎么会这样!可请府上大夫了?” “奴婢正要去。” “那你快些,我先去看看。” “是。” 苏蓁和末昇动用轻功朝着蘅芜苑飞去,尚未靠近,便听闻里面传来匆忙混乱的脚步声,以及丫鬟嬷嬷担忧的慰问。 刚刚踏入院内,老夫人身边的宋嬷嬷恰巧走了出来,“大少爷,您怎回来了。” “听怀若姐姐说祖母出事,如今情况如何?” 宋嬷嬷脸色为难,“回大少爷,老夫人有些严重。” 苏蓁抬步径自走向屋内,内屋卧房中,老夫人躺在软榻上,面色憔悴,上吐下泻过后,浑身无力,双眸紧闭喘着粗气。 “祖母?!”苏蓁上前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她缓缓抬起眼皮,凝神细看苏蓁,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头晕乏力。隐隐约约瞧见他们嘴在动,却全然听不见声音。 苏蓁细细查探她的脉搏,发现其虚弱无力。 “来了!大夫来了!”怀若人未到声先到,下一瞬,她拉着大夫的袖子小跑着进来。 苏蓁松开老夫人手腕,给大夫让开位置,他面色凝重的将帕子搭在老夫人手腕上,随着其反复诊断,脸色愈发难看。 “何大夫,我家老夫人到底怎么了?”宋嬷嬷担忧的问道。 “依照老夫人的状况来看,该是中毒才对。” “中毒?这怎么可能?老夫人吃过的每一样老奴都检查过,不可能被人下毒。” 何大夫捋着山羊胡须,面色郑重,“老夫接下来要为老夫人施针确认。” 这时,闻声赶来的苏庭邺和燕惠然夫妇踏进了院内,身后跟着帕子掩面,假声哭泣的柳姨娘。 他们仔细询问过后,心瞬间下沉了几分。 苏庭邺厉声呵斥道,“你们都是怎么侍候老夫人的!苏管家,派人去把厨房的伙夫都唤来。” “是,老爷。” 片刻后,丫鬟们战战兢兢立于一旁,低垂着头不敢吭声,气喘吁吁的怀若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 “老爷,事情就是如此。” 燕惠然在一旁劝道,“夫君莫急,许是母亲水土不服。” “姐姐,怀若刚才可是说姑母乃是中毒,今日午膳时大家所用皆相同,定是刚刚晚膳出了问题。”柳姨娘阴阳怪气的说完,目光在苏蓁和燕惠然之间飘来飘去,明显想将矛头对准她们。 苏蓁心知不对,问道,“怀若姐姐,祖母所用食物与往日可有何不同?” “并没有,噢,对了,老夫人今日吃了...吃了......” “吃了什么?” “吃了您摘来的莲子。”怀若声音很轻,悄悄瞟了她一眼。 燕惠然分析道,“莲子清热降火,还能止腹泻,现在完全与之相反,该有别的原因才对。” 柳姨娘接着火上浇油,“那依姐姐所言,定是伙夫或这些丫鬟在晚膳中下毒咯?” wap. /130/130644/30482764.html 第0088章 老夫人中毒 “姨娘慎言,奴婢不敢!!” “老爷明察,奴婢绝不敢加害老夫人。” “夫人,绝非如此,您一定要为奴婢们做主啊!” 丫鬟们被吓得纷纷跪了一地,面色发白,使劲磕头,生怕牵连自身。 燕惠然坐于正位,冷冷的瞥向柳姨娘,主母气势尽显,“妹妹何必话里带刺儿,唯恐天下不乱。宋嬷嬷,刚才蓁儿与祖母所用晚膳在何处?” “回夫人,尚在膳厅内,还未曾收起。” “救命!救命!走开!都走开啊!” 蓦然间,卧房内传来老夫人的惊恐大喊声。 众人鱼贯而入,发现老夫人从塌上摔了下来,大夫与嬷嬷丫鬟们一旦近前试图搀扶,老夫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将触手可及的物件儿全部扔了过来。 “有鬼!有鬼!都走开!别靠近我!” 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此刻情绪失控,压根儿听不进旁人劝说,手臂疯狂挥舞,不准任何人近身。 “娘,您冷静些!” 苏庭邺刚想靠近,老夫人又随手扔了不明物过来,亏得他反应快,才没有被砸中。 苏蓁眼睛轻眨,瞳孔中暗金光亮划过,然而屋内并无异常。 “祖母,这世间绝对没有鬼,您不必害怕。” 苏蓁小心翼翼踱步靠近,可是老夫人却仿佛沉浸在了假想之中。 冒着被砸伤的危险,苏蓁成功来到了她身边,老夫人似是认出了她,眼中惧怕减退,冒出了泪光,“蓁儿?蓁儿是你吗?!” “是我,祖母您别怕,蓁儿在这呢!” 苏蓁仔细观察,发现她目光涣散,甚至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右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再次借机试探脉搏,与之前无异。 老夫人慌张的抚摸她的脸颊,想要确认她的身份。 苏蓁在她手心中写出一个‘是’字,老夫人这才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攥着她的手虽颤抖,却愈发使力。 “蓁儿,你小心些,这里很黑,有好多影子在飘!不,你快走,莫要被它们伤到。” 苏蓁心中一暖,轻轻拍打她的背部,趁机将灵力输入她的体内,使之情绪逐渐平缓。 服下何大夫配置的汤药后,老夫人眼前总算恢复了清明,望着卧房内挤满了人,顿觉心安了不少。 “娘,您可还好?” 老夫人拍了拍胸脯,回忆起之前所见,仍心有余悸,“简直太可怕了!庭邺,你快去请些道士高僧来府上驱邪!” “娘,这世上所谓鬼神皆为传说,您莫惊慌。”燕惠然出声安抚道。 宋嬷嬷及时附和,“老夫人,您现在体内余毒未清,需好好休养,切记不可太过激动。” “什么余毒?我被人下毒了?” 见老夫人恢复冷静,苏蓁说道,“祖母,您先好好歇着。厨房的伙夫们正候在外面,不如先让大夫去检查一下。” “也好,何大夫,劳烦你了。” 何大夫收起银针布包去往膳厅,约莫片刻后便回来了,只是他脸色极其难看。 “大少爷,可否让老夫也为您诊脉?” 苏蓁点头,面不改色递出了手腕。 这府上知晓她女儿家身份的除了燕惠然和文嬷嬷,便是何大夫了。 只是他一向懂得谨言慎行,既不阿谀奉承,与自己无关之事也是能避则避。 经过何大夫仔细检查后,他轻轻‘咦’了一声。 “何大夫,敢问有何不妥?” wap. /130/130644/30482765.html 第0089章 挑拨离间泼脏水 “老爷,实不相瞒,这饭菜内被人下了水银,故而老夫人才会瞧见幻象。” 柳姨娘闻言,乐见其成,“原来如此,可大少爷看着并不像有事。” “的确,大少爷脉象平和,不如老夫人那般紊乱。” 苏蓁问道,“何大夫,今夜晚膳我并没有吃多少,许是剂量少,何大夫,您不若再检查一番?” “不必了,您体内确实没有毒素。” 苏庭邺瞥向燕惠然和柳姨娘,随即转身离去。来到外院中,只见苏管家正在厉声审问那些伙夫和下人们。 苏庭邺双手背于身后,剑眉紧皱,沉声问道,“苏管家,问的如何了?” 何大夫先拱手作揖,才答道,“回老爷,他们都可以相互作证,做菜时并未有人动手脚。” “相互作证?难不成你们都是串通好了!” “老爷!奴才不敢!” “老爷,其实妾身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姨娘风姿绰约,扭捏着纤细腰身将安姨娘挤到了一旁,想要依偎在苏庭邺身侧,却被他厌恶的躲过,“觉得不该讲就别提。” 苏蓁实在没忍住,许是笑点低,低垂着头肩膀颤抖,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在为老夫人中毒之事伤心气愤。 柳姨娘被苏庭邺噎住,转瞬又扬起了笑脸,“这老夫人刚回来当天,就遇上了这档子事儿。您说好巧不巧的,晚膳里被下了水银,就老夫人一个人有事。” “你想说什么?” “妾身觉得,有人在暗中搞鬼是必定的。至于这个凶手......唔,老夫人回来,对谁影响会比较大呢?” 说着,她眼神飘向了燕惠然,这盆脏水,她泼定了! 燕惠然懒得搭理她,转眸问道,“你们做菜时可有其他人去过?” “夫人,没有人来过。但是老夫人为人和善,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中间真有人要下毒,到时谁也逃不掉,说不定是这些丫鬟做的!” “你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会加害老夫人!” 瞧着他们起了争执,苏蓁适时出声,“爹,去他们房中搜一下不就知道了嘛?从出事到如今,他们还未曾离开过府上,那水银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肯定还会有。” 苏管家迈出一步,恭敬地说道,“大少爷,已经仔细搜过了,并没有。” “哦?是吗?”苏蓁对何大夫露出无害的笑容,“何大夫,您确定祖母是中了水银之毒?” “这...从迹象来看,的确如此。” “不好了!夫人,老爷,大小姐出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慎儿身边的大丫鬟急匆匆跑来。 燕惠然脸色苍白,“白芨,慎儿怎么了?” “刚才不知为何,大小姐忽然双耳失聪,如今...如今甚至还失明了。”白芨约莫十二三岁左右,眉清目秀。 当他们赶到南笙院时,发现苏慎儿的状况较之老夫人要好太多,至少她不曾失控。 燕惠然将哭到失声的苏慎儿搂进怀中,柔声安慰。 何大夫诊治过后,立即开出了药方,让丫鬟去煎药。 “大夫,慎儿她到底怎么了?” “大小姐体内毒素积攒已久,只是今日恰好爆发,而老夫人不同,她体内的水银直接将原本积攒的毒素搅乱。” wap. /130/130644/30482766.html 第0090章 咄咄逼人引入局 “那他们身体可有大碍?” “老爷放宽心,只需针灸排毒,再加以药物相辅,老夫人和大小姐自会相安无事。” “如此便好。”苏庭邺松了一口气。 苏蓁目光在柳姨娘和燕惠然之间稍作徘徊,“何大夫,你刚才说长姐早已中毒,不知是何引起?” “老夫暂时还未查出,不过大小姐午膳前吃了不少莲子,阴差阳错解了些毒素。” “白芨姐姐,你们近日在佛寺时,是否有人送过什么可食之物?” 白芨仔细回忆,蓦地想起什么,“对了,老夫人本来打算晚些日子再回,可柳姨娘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想要请老夫人提前回府......” 越往下说,她的声音越小,柳姨娘指着她骂道,“好你个小蹄子,是不是想陷害我!” “奴婢不敢!但奴婢所言的确属实。”白芨被吓,急忙跪倒在地。 燕惠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柳姨娘想故意陷害,可是这法子未免也太拙劣了。 “柳姨娘,你究竟送了些什么?” “这...姐姐,妾身只是许久未见老夫人,着实想念,这才送了些布料和吃食过去。” “哦?吃食?比如?”苏蓁话音拉长,摆明了要看她的好戏。 “我只是送了些土蜂蜜而已,之前老爷送了我许多,我这才想着给姑母送些过去。” 苏蓁唇角弯了弯,“土蜂蜜?长姐不喜甜食,该很少食用才对。可不过几日,毒素便爆发了。据书上记载,蜂蜜与豆腐或某些菜品同食,极有可能使人耳聋失明。柳姨娘,蓁儿说的可对?” 柳姨娘强装镇定,“这我如何知晓?更何况,我又怎知那些厨子会把蜂蜜加进菜里?若真是我所为,一旦出事,我必然逃脱不了干系。” “哎哟,姨娘,您别慌呀!蓁儿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如今还是找到水银的出处最为重要。” “对对对!我绝对不会加害老夫人,只要找到水银,就可以找到凶手了!” 苏蓁秀眉蹙起,故作为难道,“可是在厨子伙夫,以及祖母丫鬟的房中都未找到,那会不会是藏在谁身上了呢?” 柳姨娘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已然被苏蓁带跑偏,如今只想尽快撇开关系。她本就不受宠,若非仗着老夫人,哪里有她嚣张的份儿,若再传出她加害老夫人的消息,只怕这府中再没有他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对!老爷,您可一定要查清楚来龙去脉,为老夫人和大小姐找到下毒真凶。” 苏庭邺目光扫向众人,声音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搜!” “是!” 苏蓁收起之前的咄咄逼人,坐回床上握住苏慎儿的手,后者却觉得她这个‘弟弟’与传闻截然不同。近观者迷旁观者清,她明明带着天真无害的笑容和语气,硬是逼得柳姨娘心神慌乱。 片刻后,苏管家再次禀报,依旧未能发现水银线索。 “咦?是蓁儿猜错了吗?”苏蓁单手摩挲着下巴,悄悄冲苏慎儿轻眨眼睛。 她很快反应过来,声音虚弱的对苏庭邺说道,“爹,算了吧,祖母心善,应该也不想瞧见家宅不宁。” wap. /130/130644/30482767.html 第0091章 柳姨娘作茧自缚 苏庭邺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慎儿别担心,好好养病,爹一定不会让你和你祖母受委屈的。” “对了,姨娘,您之前不是挺有想法,不妨再猜猜看,没准儿还能找到新的线索。” 听闻苏蓁所言,柳姨娘心中蓦地生出不好的预感,干笑两声,“妾身不过是乱说罢了。” “乱说?可若非长姐也出了事,那么今夜的罪名会落到谁头上呢?又或许,这就是姨娘你布的局。既害了祖母和长姐,又因我不曾中毒,再将我娘一起拖下水。届时,这后院掌家之权,会不会交到姨娘你手里呢?” 苏蓁侧着脑袋,语气越来越惊讶,童言无忌,却往往贴近于事实,于是,就连在场其他人也逐渐信服。 “你......你休要信口雌黄!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蜂蜜的确是导致老夫人和苏慎儿中毒的根本原因,她本就心虚,而苏蓁所说,的确是她所想。一时之间,因过于激动想要冲过来,却被身边的嬷嬷拽住了胳膊。 “我与长姐平日里尊你一声姨娘,只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可论身份,我却是太傅府嫡长子,你这般激动,莫非是心虚?” 苏庭邺眸光幽深的打量着苏蓁,“既然要搜,自然要一视同仁......文嬷嬷!” 文嬷嬷从燕惠然身边走出,朝着柳姨娘而去。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眸对着苏庭邺哭的梨花带雨,之前的跋扈尽数收敛,轻轻呜咽着,将柔弱悲伤演绎的淋漓尽致。 “老爷,您果真不信妾身吗?” 然而,向来刚正严苛的苏庭邺并不吃她这一套。更何况文嬷嬷早已看柳姨娘不顺眼,强行带人扯着她们进了内间,搜起身来毫不含糊,不消片刻,文嬷嬷拿着一只粉色荷包走出。 当着众人,她从里面取出了手指粗细的瓷瓶,经何大夫验过,确认是水银无疑。 柳姨娘目瞪口呆,双腿发软,脚步踉跄险些摔倒,甩开丫鬟的手跌跌撞撞上前拽住苏庭邺的袖子,却被其狠狠甩开。 她扒住木桌边缘,回眸委屈的想要辩解,“老爷,这不是我的!真不是我做的!您仔细想想,如果老夫人出事我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她还是我的亲姑母!” “不必多说,你如此恶毒,苏家自是留不得你,稍后我会给你一封休书,你且回柳家去吧。” “不!绝对不可!老爷!桓儿还小!您怎么忍心让他小小年纪没了娘亲?!” “柳姨娘此言差矣,二少爷的母亲只有夫人。”文嬷嬷冷声道。 柳姨娘恍然惊觉,所有人皆对她冷眼旁观,竟无人敢帮她进言。 “姨娘,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一次害这么多人,你就不怕这报应随时会到?” 柳姨娘望着苏蓁的小脸,在众人瞧不见的角度,她恰好看见苏蓁眸中的戏谑和挑衅,顿时恍然大悟。 “是你?是你陷害我!” 见她朝自己扑了过来,苏蓁立即离开原地,目光胆怯的躲在了苏庭邺身后,扯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摆,“爹,姨娘好凶,蓁儿怕。” 苏庭邺心瞬间软了,将她抱起,抬脚踹开柳姨娘,正欲吩咐下人拿纸笔写休书,却听安姨娘说道,“老爷,妾身可否插句话?” wap. /130/130644/30482768.html 第0092章 以德报怨换人心 安姨娘向来本分,不争不抢,再加上是她特意求皇上赐来的姻缘。虽不受宠,但甘之如饴。 而苏庭邺平日里对她不热络,却也称得上相敬如宾。 “你且说说看。” 她屈膝行礼后,缓缓抬头,露出清瘦脸颊,眸如黑曜石,朱唇轻抿,惋惜道,“老爷,下毒害人这种事本该移交官府处置。可为了保全太傅府脸面,此事不宜太过张扬。不若将柳姐姐留下,好好反思改善过错。只不过桓儿跟着柳姐姐,未免被教坏,总归是不妥,不如将桓儿交给夫人。” 话落,安姨娘脸上迎来一个响亮的巴掌。 柳姨娘指着她怒骂道,“贱人!你安的什么心!桓儿是我的!我才是他亲娘,你凭什么把他送给别人!” 望着安姨娘脸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苏蓁眨眨眼,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泼辣。 苏庭邺大惊,将安姨娘护在身后,“来人,把这个疯女人拖下去关进祠堂!惠儿,今日起,桓儿便养在你身边,你定要好好悉心教导。” “是,妾身遵命。” 燕惠然轻轻颔首,她拍打着苏慎儿的背部安抚,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爷!蜂蜜的确是我送的!可妾身真不知今夜那水银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 柳姨娘泪眼婆娑,苦苦哀求,奈何苏庭邺根本无动于衷。 嬷嬷们许是觉得她太过聒噪,直接将她的嘴堵住拖拽出去。 闹腾了大半夜,已将近子时。 苏庭邺明日还要上朝,燕惠然体贴的说道,“夫君,你且回去歇息吧,今夜妾身留在南笙院中陪慎儿。” “也好。”苏庭邺对何大夫吩咐道,“何大夫,你近日留在府上,顾好老夫人和大小姐。” “是。” 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卧房内只余下燕惠然母女三人。 “娘亲,长姐,时辰不早了,蓁儿先回去了。” 苏蓁打了个哈欠,想要先行离开。 “等等。” “娘,还有何事?” 燕惠然试探的问道,“蓁儿,你真觉得今夜之事是柳姨娘所为?” 苏蓁眼神懵懂,“蓁儿怎会知晓这些?姨娘不都承认蜂蜜是她准备的吗?” “我与她相识多年,深知她本性,这水银绝非她所下。” “哦?是吗?那就不知道了。哎哟,好困,娘,蓁儿先撤了。” 燕惠然抿唇,望着苏蓁摇晃着小身子离去。她知晓蓁儿自幼聪慧,一直以来,生怕她小小年纪扯进勾心斗角之中,可是貌似事与愿违啊...... 出了南笙院后,末沉和末昇正在外面等候。 瞧见她出来,末沉上前拉着她的手腕查看,“公子,你没事吧?那个女人太坏了!等会儿我去帮你们揍她!” 苏蓁还不及她腰高,但笑起来却极易感染人心,“可别,打她还嫌脏了你的手,我们先回去吧。” “啊?”末沉不甘垂眸,“噢!” 苏蓁如今所居住的院落离南笙院不远,名为‘锦瑟轩’。除却丫鬟小厮所住的东西厢房,庭院中心阁楼有四层左右,上面两层存放着书籍兵器。 院中的下人们正心急如焚的等候,见苏蓁安然无恙的回来,他们也松了一大口气。 苏蓁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休息,随即带着末昇兄妹回了厅房中。 末昇布下结界,以免隔墙有耳,随即直言问道,“公子,那水银在柳姨娘身上出现,可是同你有关?” 苏蓁翘着二郎腿坐于椅上,毫不隐瞒的点点头。 “啊?公子,是你要害老夫人?这怎么可能?”末沉大惊失色,又摇摇头,“不不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wap. /130/130644/30482769.html 第0093章 螳螂捕蝉雀在后 苏蓁把玩着耳边发丝,凝声道,“毒当然不是我下的,至于当时我们所用的晚膳,同样没有问题,否则我也会中毒。我最初去的时候老夫人还好好的,但是等我再进去时,她才开始失控。也就是说,在我离开的半刻钟内,有人给她服下了水银,饭菜里的水银自然也是后加。” 末沉眼前一亮,又疑惑道,“可是...可是......那荷包又是怎么回事?” 苏蓁啧啧两声,阴阳怪气道,“是啊!你说这装有水银瓶的荷包,一开始的时候,怎会出现在我娘身上呢?后来是尹深告诉我,老夫人体内有两种毒素。无论是谁下的,目的很一致,就是想给予我娘一记重击。我最初以为是柳姨娘做的,想着将计就计,便将从我娘身上偷出的荷包,悄悄放到了她身上。没想到,后面竟还有只黄雀,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什么黄雀?” 末昇淡淡的说道,“是安姨娘,她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无论谁赢谁输,她都有益处。说不定柳姨娘无缘无故送蜂蜜,也是受她挑唆。” “这会叫的狗从来不咬人,当然,柳姨娘也是个祸害。她这次吃了亏,日后一定会把气撒到我们身上,而安姨娘则是利用两种最简单的毒,想让我娘和柳姨娘斗个你死我活,熟知却被我给搅了局。”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告知你父亲?” “就安姨娘的身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仅会莫名其妙打了皇上的脸面,还有可能借机拉拢住我爹的心。”苏蓁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话说回来,她对我爹的感情,竟如此之深?可隐忍多年,为何今日才动手?若是为了争取子嗣,又为何让给我娘,不为自己所求。说好听点叫懂得隐忍退让,可孰又知她会不会有别的图谋?” 末昇沉思片刻,语气沉重,“柳姨娘如今以为是你们算计她,已然心生怨恨,绝不能留。” “留不留,我们说了不算。”苏蓁侧头缓缓抬眸,犀利冷光划过,“柳家好歹是老夫人的娘家,她向来耳根子软,她顶多在祠堂呆几个月,估计这事也就翻篇儿了。” “不是吧!老夫人怎么可以这样子嘛!若不是发现的早,她和你姐姐的命都有可能丢掉。”末沉气愤的跺了跺脚。 “妖不会老,但人会。年纪越大,越觉得孤独,最想瞧见的便是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可你娘明明才是你爹的正妻。” 苏蓁心中叹气,“祖母一直瞧不上我娘出自书香门第,而我娘与之相反,对权力富贵并无太多心思。外祖家当年为她与旁家公子说定了亲事,可她却偏偏选择了我爹,并放出此生非苏庭邺不嫁,如若不然愿出家为尼的誓言。虽说他们成亲后夫妻和睦,我爹也只有两房妾侍,可这依旧是他们心中的一道坎。” “原来如此,哼!那我将来的意中人一定要同我一心。” 苏蓁笑着打趣道,“那他若变了心,你当如何?” “才不会呢!我认定的人绝对是最好的!” 末昇和苏蓁对视轻笑,末昇摇摇头,将末沉拦腰扛到肩膀上朝外走去,出门时还不忘勾腿将门关上。 “哥!你干嘛!” “太晚了,送你回房。” “哎哟,人家不是小孩子啦,你快点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路!”末沉语气微怒,却仿若撒娇。 等那兄妹二人走远,苏蓁收起笑容,冰冷眸光望向景岚苑。 她向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安茹素...安姨娘......咱们来日方长。 她不曾察觉到,锦瑟轩斜对面屋檐之上,一道白色身影悄然离开,将今夜太傅府中的闹剧尽收眼底。 wap. /130/130644/30482770.html 第0094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黄泉之匙卷——姒离簪】 数日后。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红墙琉璃瓦的皇宫内,富丽堂皇的宫殿楼阁错落有致,禁卫军来回巡逻,尽心守护好这座华丽牢笼。 东宫庭院中,少年背脊挺直,单手背在身后,左手捧着书卷来回踱步,姿态闲雅。身着冰蓝色锦绣丝袍,衣领袖口用银色丝线勾勒出镂空木槿花纹路,腰系玉带,垂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平安玉扣。 忽而回眸,可见其一头乌黑发丝高高绾起,银冠之中插着一枚羊脂玉发簪。面如冠玉,鬓如刀裁,唇如桃瓣,温润儒雅。眼尾上挑的丹凤眼中盛满笑意,浑身透着一股文雅的书卷之气。 一旁伺候的宫人们恍若面前春风吹拂而过,在心湖中泛起波澜涟漪。 此人姓顾,名姜,字昀舒,号东篱君,为洛祁右相顾宏容之庶次子。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顾昀舒自小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以十七之龄,成为京都太学府最年轻的学官。不仅熟读四书五经,详知民间访谈趣闻,甚至精通排兵阵法,无人能出其右。 此等惊艳绝伦之辈,虽为庶子,仍引得无数闺中女子青睐。因其在京都风头过盛,又受右相看中,时常遭嫡母与兄长暗中打压。幼时曾于京都长街上,被混混打的遍体鳞伤,幸得便装出行的太子相救。 自此,二人一见如故,遂将彼此引为知己。此后时常品茶对弈,吟诗作画,常成双出入东宫。 商誉辰坐于院中石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一身雪白衣袍不染纤尘,斑驳树影落于他身上,犹如一副水墨画。 “顾姜,你已有多日未曾入宫,好不容易来了东宫,却手不离书,把本太子完全忘之脑后,你说本宫该如何罚你?” 听闻他话中调侃,顾昀舒剑眉上挑,回眸轻笑,“殿下向来宽厚仁德,只是京都中流言蜚语众多,臣自该避嫌。” “避嫌?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何时还在意那些?” 顾昀舒收起书卷,闲庭若步走到商誉辰面前,“人生如棋,执子与浮生博弈,殿下觉得,胜算几何?” “本宫只知,人定胜天,世间凡人不过尔尔,扪心自问,又有何惧?”商誉辰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顾昀舒轻轻颔首,坐于他对面,纵观棋局,执起一枚墨玉棋子落下,商誉辰执青玉棋子,二人静默不语,专注于棋局。 半柱香后,顾昀舒起身,俯身长揖,“殿下,承让了。” 商誉辰右手摩挲着下巴,仔细观察棋局,眸中赞叹连连,顾昀舒下棋时气势内敛,丝毫不显敌意,却于不动声色间,掌控全局。 “不错。” 顾昀舒狡黠一笑,调侃道,“能与臣斗的难舍难分,看来殿下果真如外界所言,对臣钟情已久。” 商誉辰细细打量着他,啧啧两声,“顾姜,你日后还是少笑为妙。” “为何?难不成殿下是担心比不过臣?” 望着东宫宫女们对顾昀舒爱慕的目光,商誉辰无语摇头,“本宫只是觉得你这张脸太有迷惑性,容易欺骗世人。” “还好还好。” “本宫意思是,你太像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彼此彼此。” “......” 这时,小路子手捧托盘,从远处迈着小步子而来,上面摆放着茶具器皿。称茶、熬水、沏茶、洗茶、泡茶、倒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未有半分停歇,更不曾假手于人。 顾昀舒环顾四周,递给他一个眼神,后者轻轻摇头。 wap. /130/130644/3048277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