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的风》 遇险 卡车上的菸味,陌生的建筑物,吵杂的收音机,说不上讨厌,但也不喜欢。 「等等到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不饿。」 「好吧。」 虽然母亲很无趣,但好处是她不黏人,这也是我决定搬来老家生活的原因。 我打开了车窗让车上浓厚的烟味散掉,不舒服的坐垫真让人烦躁,若不是卡车一阵阵颠波,我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离开了家。 望着窗外的景色,山路崎嶇,行人稀少,没什么期待在心上,应该说似乎很久就已不知道期待是什么,糟糕的我和腐烂的人生绝配了。 一台、两台……无聊地数起与卡车经过的车子数量。 嗯? 在这偏乡的地方居然也有这种一看就是昂贵的名车,真不晓得会来这种乡下的富贵人家是怎样的心态。 罢了,反正与我也不会有牵扯。 一小时的路程,怎么像是经歷了三天两夜,身心很疲倦,脑袋的思绪好混乱,就像白纸被揉烂一样。 「顏末,楼上是你的房间,我房间在楼下。冰箱好像有之前买的冷冻包子,饿的话就自己去加热吧,还有你记得准备一下,明天就要去新学校了。」母亲说完后头也不回便关上房门。 我一股脑儿地躺在床上,黄昏从窗帘隙缝洒进些许馀光,房间的灰尘在橘黄的光线下漂浮着,不耐烦的用手挥过去像是在搅动金流沙般。下午五点四十分,打了一个哈欠,先睡吧,或许睡着后白纸就会摊开了。 铃铃铃……睡眼惺忪的岸钓手机闹鐘,晚上九点鐘,依旧烦躁。 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走向厕所准备洗把脸。 一张苍白无力的脸沾满了水滴,些许发丝被水弄得乱七八糟,看着真是狼狈。不想整理明天的东西,不想起床……出去走走吧,让脑子清醒点! 看着母亲房门未关上,我轻敲。 「妈,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吗?挺晚的,而且你刚来这不熟悉吧?」 「我只是在附近晃晃,不会绕太远。」 「……嗯,记得带钥匙。」母亲从钱包抽出几张千钞。 「钱拿着吧,不够再跟我说。」 「嗯……」 顏末随后拿了一件运动外套就出门,摸着口袋里的几千块,心里有说不上的彆扭。 果然乡下没什么可逛,在附近怎么晃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有点想往更远的地方走,反正走远也一定能找回路,这里那么小。 大约走了十分鐘。 「这里真的啥都没有呢!」 连一间便利商店都没有,还是在反方向?再往前点看好了。 走了几分鐘后似乎在前方看见一栋老旧西式房子,外围被施工标志围绕,还有警告牌示,看起来也没有在重新打造的痕跡,看着挺无趣。 忽然,里面传来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 过了一阵子好像有没有声音了,万一是兇案怎么办?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吧! 一进去里头就被陈年灰尘所呛。 「搞什么啊,也太脏了吧!」 顏末在客厅徘徊,看了看四周都是些古董家具。 看样子这里曾是富贵人家的房子吧,往二楼应该还有更多房间。 小心翼翼地走向楼梯,走不到一半又传出奇怪的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难道上面还有其他不怕死的人在探险?可听着好像不只一个人,似乎是一群人,而且好像还听到了……娇喘声? 该死的好奇心怂恿着顏末。 「嗯,上去看看吧。」 走上二楼看见左边倒数第二个房间的门关一半,里头是亮的。走过去的每一步有点沉,或许是平时都过得太过于枯燥乏味,人生第一次那么胆战心惊。 「……嗯……啊、嗯。」 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太对劲,不会是……强姦吧?此时这么想的顏末已经有点后悔,可人已经走到房间门前。 映入眼帘的景色让顏末倒抽一口气,一群约略四、五个黑衣男子正在轮姦一位全裸女子,而他们都戴着黑色头套,根本不清楚长相。 ……这是什么鬼?他们在干嘛?那是轮姦吧,没错吧?啊……真的要疯了!活了十八年从未受到如此强烈的视觉衝击,好奇怪的感觉,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涌上。 「喔?看来今晚有个小可爱想参加啊!」其中一位黑衣男子注意到门外的顏末。 完蛋了!顏末来不及反应过来,准备逃跑时不小心绊倒,突然一隻手捉着她的肩。 「想跑去哪啊?看着皮肤真白,脸也是我的菜,你是学生吧?」黑衣男讥笑的口吻瞬间让顏末十分恐惧。 「滚开!」 顏末大喊着,甩开黑衣男的手,起身就跑,动作有点笨拙。 「真是隻有脾气的小白猫,就这样让她跑了没关係吗?」 「嗯,反正她也做不了什么。」 终于跑出来了,我刚刚到底经歷了什么,啊……报警,赶快报警……可是手机没讯号。手忙脚乱地找回去的路,一边气喘呼呼地走一边不断回想刚刚的画面,就这样走了二十分鐘。 烦死了,回去的路到底在哪里。耳边全是刚刚那群黑色头套男的声音,不管是抽插、呻吟还是调戏,那就像一枝枝弓箭射穿脑袋,想拔也束手无策,面对眼前漆黑一团的乡路,思绪像白纸被撕碎般剧烈疼痛。 邂逅 「你没事吧?」 顏末模糊的视线隐约看见一位高挑男子拍了她的肩膀说道,旁边还停靠一辆昂贵黑车与一位身穿西装的老先生站在旁边。 这才意识到她连车辆开看过来都没有察觉到。 「啊……我没事。」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很不好呢,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发生什么事吗?」 好温柔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我刚刚……」顏末皱起眉头停顿了一下。 目睹那场景顿时让人难以啟齿,那份衝击还停留在心口蔓延,欲言又止。 「我迷路了,不清楚这里的路怎么走。」 「难道是刚搬来的吗?我载你一程吧,刚好我也要回去,先载你到前面市区或许就知道回去的路了,毕竟这人烟稀少,也没有灯光,难免会迷失方向。」 「啊……这……」 「你是担心搭陌生人的车吗?放心吧!我跟我的管家都是住在附近,我们也是刚好路过而已。」 顏末有些犹豫不决,可现在她的手机没讯号,看过去他们也不像坏人,昂贵的车子,西装笔挺的女管家,估计应该是住在附近的有钱住户。 「那就麻烦你了!」 一上车就闻到淡淡的木棉香,柔软的坐垫似乎比床还舒服。 仔细一看,男子柔顺的黑发轻贴着额头,有些慵懒而整齐,一双桃花眼透露一丝勾人的神情,高而挺的鼻梁下是微微往上翘的嘴唇,从下巴一直沿到下顎,弧线锐利,脖颈脉络分明,锁骨在白衬衫的衬托下显得些许色气,这种长相不禁让人有点心动。 「到了喔。」男子轻轻一笑地说道。 「啊……到这我好像认得路了。」 一不小心看得太入神,都不晓得已经到了,一直盯着对方看真羞耻。 「是吗?太好了,那路上小心,别再迷路囉。」 「……嗯,谢谢。」 缓缓地走回去,回到家我便立即拿起换洗衣物冲洗,冲着冷水也难以冲刷心中的杂念,父母离异、适应新环境、自卑的性格、黑色头套……总是在某一个时刻,好不容易忍下的情绪都啪一声就碎了。 我尝试将碎一地的情绪捡起,被割伤的手指拼凑着,渴望有谁能止住血,但有些人不能找,有些人不能说,这种孤独就像今天的天气,好到让我只感到空虚。 湿漉漉的发梢,床铺的一角,光是整理明天上学的事情就精疲力尽。睡吧!想赶快入睡,突然想到、想到……他,脑海浮现那位温柔声音的男子,是个好人呢!还能遇见他吗? 清晨的闹鐘声响没能叫醒我,因为根本没睡上一觉。洗刷完后在浴室镜子前仔细端倪沾满水滴的脸庞。 其实不太喜欢皮肤那么白的我,总觉得气色都不怎么好,尤其只要一睡不好就像癌症末期病患,病懨懨的模样真叫人讨厌。 穿上新制服,将睡乱的头发稍微打理好,天生的浅发色与白皙的肤色,从窗户照进的阳光下更加柔和清透。 「我把冰箱里的麵包烤了一下,你就加减吃吧。」 母亲有点疲困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报纸,看来昨晚也睡不好。 「你昨晚有点晚回来。」 「就好奇到处逛逛。」 「以后别那么晚回来。」 「嗯。」 有点烤焦的麵包,翻阅报纸的声音,这可能都是往后的早晨吧。 习惯了城市的污浊空气,乡下的清新1刹过滤了阴霾,虫鸣縈绕在我耳畔,夏风吹皱了学生们的喧闹,可儘管夏天多么的清澈,要适应新环境的反感仍不断溢出,与母亲走在学校的走廊上,经过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新面孔的到来如稀有动物一样新奇,这种注视让人浑身不自在。 「你是顏末对吧?慢慢适应吧!班上同学很好相处,不要太担心。」 班导亲和力十足,没有过分的热情。 「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给我。」母亲平淡的说道。 「嗯,知道了。」 「走吧,我带你去教室。」班导轻拍顏末肩膀。 这一轻拍有点沉重,我实在不喜欢,不是不喜欢别人触碰我,而是这一拍的慰藉充满拘束。 「这学期我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要好好照顾她喔。」 「我叫顏末,顏色的顏,夏末的末。」 「那……你坐璟纯旁边吧!璟纯是班长,你有时候问题都可以请教他。」 啊!是昨晚载我的…… 坐在他旁边就闻到一股清香,很自然的洗发精香气。 「我们又见面了呢!我叫段璟纯,请多指教。」 「你好,我叫顏末。」没想到还能遇到他。 铃声响起,段璟纯轻搬桌椅到顏末旁边,默默将课本放在中间,嘴角上扬表达好意,课本上的笔记详细明瞭,字跡工整美观,蓝色原子笔在修长的手指间有种昂贵的质感,指甲面宽而大,是好看的直长型,骨节分明的手背托着下巴,下课声都难以抽离这如画般的情境。 「课程还行吗?」 「嗯,还可以。」 「要不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顺便带你去认识校园。」 我点点头,然而一旁的男同学看到我俩在一起的画面悄悄话起来?? 「顏末好白啊,而且长得好清秀,有冰山美人的味道!」 「说人家是冰山美人不太好吧。」 「但她真的是帅跟美兼具呢,跟班长站在一起根本视觉盛宴!」 「班上男生的顏值本来只有班长担当,现在顏末来了我们又多了个班花担当耶哈哈!」 这是悄悄话吗,从我这都能听到了?? 顏末有些尷尬的摸着脖子,视线往其他地方看,不想跟他们对视到。 「顏末你有什么想喝的吗?我请你。」 「我都可以,方便就好。」 「方便啊……牛乳吗?哈哈。」 「可以啊。」 「那你喜欢什么口味呢?」 「我都行,你随便挑吧。」 「那……草莓好了!感觉很适合你呢。」 「草莓?」 「对啊,草莓的顏色跟你的白皙皮肤很般配。」 我没有说话,只是这句话似乎比男同学们的悄悄话还来更让人害羞。 吃完午餐后,段璟纯带着顏末大致逛了一下校园,随后就在操场旁的木椅坐下来。 「顏末很受欢迎吧?」 「呃??没有啦,你才受欢迎呢,刚刚在走廊时一堆女生都看着你!」 「哈哈,或许是你在我旁边。」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对于自己的长相我是很不自信,一切都很自卑,常常被说如果再长高一点的话肯定很好看,肤白若玉,单薄的内双没有多馀的厚重,神色冷淡,高挺的鼻梁下是如花瓣般微显饱满的嘴唇,浅棕色的发丝在晚风的吹动下更为柔软,作为女生,唯一让她满意的地方只有遗传自父亲的眼睛,墨绿色的。就算被夸奖,也只会心虚或觉得对方在巴结,作为极敏感自卑的人,注定要承受双倍的痛苦。 「话说你怎么会转学呢?」沉默的我突然回过神来。 「……因为我父母离异,我决定搬来母亲老家住。你呢?」 「嗯?我?」段璟纯疑惑的看着顏末。 「你看上去不太像这里的人,我想你应该不是当地人吧?」 「啊……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也是之前搬过来的,因为父亲常常外出工作,所以便把我带到这里,昨晚旁边那位管家也是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跟随我,是我爸託付她来照顾我,虽然我是认为自己就能照顾好,但有管家陪伴也比较不孤单。」 「那你母亲呢?」 「我母亲七年前就去世了。」 「……抱歉。」 「没关係。」 我是不是不该问?他的眼神明明有点黯淡,我却还继续问,好讨厌,像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我们来交换联络方式吧!」 段璟纯忽然靠近,眼睛闪烁的看着顏末。 「……交换?」 「是啊,你在这应该还没认识其他人吧?我想当你的第一个朋友。」 我愣住了几秒,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 「你不说话,还拿出手机来,看来是答应了!」 上课铃声响起,交换好联络方式的两人起身奔回教室。 看着段璟纯的背影,就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是跟我相反的模样。 放学后的太阳还是那么炙热,不喜欢被汗水浸透的衬衫,拎着毫无重量的书包,班导好像说书明天就会到了,有点犯困。 「顏末!」 「嗯?」 「明天见啊。」 「……明天见。」不是再见。 「啊!对了……」段璟纯慢慢走向我,小声地说…… 「放松点,你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糟糕。」他说完这句话后,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那一刻,内心彷彿被什么贯穿,是风,温柔的风。 心跳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在学校的日子里,我与段璟纯总是形影不离,课业上他也帮了我许多,而在西式旧屋发生的事情虽然时不时会想起,但自己也不再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不会去多想,不过班上其他同学似乎不怎么跟我接触,难道是我无意中得罪了他们? 「顏末,等等来办公室一下,帮忙老师准备一下上课要用的教材到教室。」 「好。」 「要不要我也来帮你啊?」段璟纯手拿着学生会的一叠资料说道。 「不用了,你帮学生会整理资料已经够忙了,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而且你放学之后还有篮球比赛吧?」 「是啊,记得来看我的比赛喔!」 「知道了。」 在班上成绩优秀,也是班级领袖,学生会拜託他的事总是答应,还做得那么完美,又是篮球队前锋,说身高有身高,说顏值有顏值,真是无可挑剔,根本是小说中的男主角。 「这一叠就要麻烦你了,老师还要处理一堆文件,真是忙不过来啊……」班导深深叹了一口气。 「老师辛苦了,那我就先搬去教室,老师再见。」 是蛮沉的,赶快搬完去篮球场吧。 「啊!」两人异口同声。 手中的教材散落一地,对方似乎没有看路就衝了过来,膝盖撞到了墙角好痛。 「啊啊!对不起!我走太快都没注意到!」 「……没关係,嗯?你是……宋北柠?」原来是班上的女同学。 「顏末!天啊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好歹也来三个多月,班上同学的脸和名字都记起来了。」 「啊抱歉,因为顏末你除了班长外,跟其他人都不怎么互动,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我们……」 没想到被这样误会了,可能是我平常都摆着一张扑克脸吧! 「我并没有不喜欢,只是我不太擅长交际。」 「原来如此,怪不得班长不在,你就宛如希腊美女神雕像坐在位置上,看着好冷淡,气场有够强耶!」 「……希腊?」 「啊啊难道我说错话了吗?」宋北柠一脸惊恐,惊慌失措挥动着手。 「噗!哈哈哈,雕像是什么鬼,太夸张了吧!」 宋北柠有点犯傻的看着我。 「嗯?怎么了?」 「啊!不是……我没想到你其实没有很冷漠,原来还是会笑。」 「我还以为怎么了。」 「你常常笑嘛!你笑起来很好看啊。」 顏末不好意思的撇开视线,摸了摸脖子,耳朵泛红,试图想转移话题。 「别说这些,你看教材都乱作一团了。」 「啊都忘记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也帮你捡吧!」 两人收拾好地面上的教材,顏末搔一搔头发想到等等还要去看段璟纯的比赛,速度便加快,拿好叠起的教材起身准备离开,宋北柠轻轻拉扯着顏末的袖子。 「你等等搬回教室就要回去了吗?」 「不是啊,我搬完去看篮球比赛。」 「我也要去看比赛耶!我跟你一起去吧!」宋北柠很顺手把一半的教材抱过去,兴高采烈地走去教室。 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好久没跟别的女生讲那么多话了,一被称讚就容易害羞或自卑,尤其皮肤就白,一脸红特别明显,脖子跟耳朵有点发热,真难为情。 「走吧!走吧!等等来不及就看不到啦!」放好教材,拿起书包,宋北柠拉着顏末的手往篮球场的方向衝去。 「啊!等……」来不及说完话就被拉着跑,真是的…… 还没到篮球场就听到了女生们的尖叫声,口哨一吹,得分声响起,再靠近一点,少年身穿暗蓝色的球衣,从额头流下的汗水沿着脸庞直流于下巴,一滴滴落在半空被阳光直射得晶莹剔透,宽大的肩膀及挺拔的身形与其他人形成强烈的对比,耀眼又夺目,他拨开微湿的瀏海,慵懒的神情看似向着我笑了笑。 段璟纯一边拿着篮球,一边招手,不少女生的视线转移到我的附近,随后又是一波口哨声,后半场开始,视线又回到段璟纯身上。 现在我彷彿感觉到被女生全体仇视的视线。 「你跟班长真的很好呢!」宋北柠弯着腰微笑。 「还好,还好,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 「不好说喔,因为顏末长得真的很可爱嘛!」 「可爱?是吗……」我有点害羞。 「哈哈我开玩笑啦!但你是真的长得很好看啊。」 顏末与宋北柠在篮球场旁斗嘴的画面,段璟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 比赛结束,蓝队获胜,一旁的女生欢呼雀跃。果然受欢迎的人就是不一样。 「顏末,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换换衣服,我们一起回去吧。」段璟纯撩起球衣擦拭汗水,曲线恰当好处,若隐若现的形状在汗水里好似刚脱模完的蜡雕。 「喔……好。」顏末眼神飘移,有点不敢直视。 「真养眼呢,看得我都满脸通红,你是不是也很想盯着看啊?」宋北柠带着窃笑的语气说道。 「我不像你,没事盯着别人的腹肌干嘛。」 「飢渴啊哈哈,啊!我要先走囉,下礼拜见。」 「再见。」 宋北柠一走,我深叹一口气。真是个精力旺盛的女生,还记得国小时也遇过同样类型的女生朋友,因为实在是太吵又缠人,有点嫌弃对方,结果居然哭了,回想起来应付真是累人。 「让你久等了吧!」段璟纯匆忙的跑过来。 「没事,我们慢慢走吧,你看起来挺喘的。」 「呼……有点。」 跟往常一样两人放学后一起走到十字路口后分开,只属于两人的时间,怡然自得的,即便彼此不开口,也不会感到一丝的尷尬。 「我看到你跟北柠聊得很愉快呢。」 「宋北柠?她只是比较爱跟我斗嘴罢了。」 「是吗?不过你怎么走路怪怪的?」 「我刚刚搬教材时宋北柠撞到我,结果跌倒膝盖撞到墙角。」 我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被他看出来。 「很疼吗?哪隻脚?」段璟纯蹲下来询问。 「……左脚。」 段璟纯轻轻触碰顏末左脚的膝盖,并小声的说:「有点不想让别人看你那样的表情……」 「表情?什么表??」 顏末话还没说完,天空突然下雨,一滴、两滴,雨势渐大?? 「怎么突然下大雨!顏末你有带伞吗?」 「……今天刚好没带伞。」 「那我们赶快过去前面的屋簷吧!」 两人都还没到屋簷下,身体已被倾盆大雨给淋得浑身湿透,水珠滴滴答答地,自发梢滑落而下,被雨水淋湿的白衬衫紧贴于肌肤,就像迷路的孩子般,乱糟糟。 「运气真不好,碰上大雨,看来会下一段时间呢!」 「刚刚你说的表情是……」 「你害羞的表情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好像有点累呢。」段璟纯轻靠在顏末的肩膀上,喘着气。 下着雨的夏天黄昏,我听不见雨声,只有细微的喘息声,温热的体温在冰冷的脖子蔓延开来,不久后耳朵已经被占据,轻柔的发丝抚摸我的脸颊间,在四周是垄罩水影的梦,想触碰他的酥麻感涌上…… 「我们星期日一起出来玩吧!」段璟纯突然抬头,我吓得有点结巴了。 「……呃?」 「就这么说定了,下午二点十字路口见,那天肯定是好天气。」 那天,雨停了,而我的悸动没有停,所以……他是在邀请我约会吗? 告白 星期日万里无云,是治癒的天蓝色,远远看过去,十字路口处是他的身影,身穿单薄的蓝色短袖,套了一件纯白色的防晒外套,青春的牛仔裤,一笑就像逆了光。 「顏末!」他挥着手。 「你今天……很可爱喔!」 「是吗?有稍微打扮一下啦,今天好热喔。」顏末把帽子压低,白色的短袖露出纤细的手臂,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雪白。 「你把帽子压太低了啦!」段璟纯从帽子后面拉了一下,轻捏着顏末的脸颊。 「这样好看多了,嘻嘻。」 「……真是的。」 「走吧,我们去租脚踏车,骑去海边囉!」 两人走到了脚踏车出租店租了一红一蓝的脚踏车,到了坐垫烫腚的季节,一路上夏风吹起互相的笑容。 我没想过踏着脚踏板是那么轻松,从未感受的沁人心脾,一晃眼湛蓝的画布展开了。 「看到大海了吗?」段璟纯大喊着。 「看到了!」顏末也大喊了。 一股兴奋如激素注入快速上升,将脚踏车停置好后,两人同步奔向大海。 「啊!顏末过来。」段璟纯从帆布袋中拿出防晒乳。 「我晒不黑,不用擦。」 「不可以!就算晒不黑也擦,以防万一。」一个没注意顏末的手已经被抓了过去。 「我自己会擦啦。」 「没关係,我都抹上去了,来,另外一隻手。」 顏末像小孩子似的摆着脸,耳朵已红透。 「你这样好像一个大哥哥。」 「是吗?哈哈。」 「擦好了,我们把鞋子脱了吧。」 赤脚踩在炙热的沙滩下,顏末试着吻合他的脚印,他的脚印比她还要大,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间隔愈来愈大,愈来愈…… 「啊!」 「就那么喜欢跟在我后面踩脚印吗?」段璟纯笑咪咪地扶着顏末。 「只是……玩一下而已。」儘管脸被太阳热得通红,也能看出顏末害羞的模样。 一望无尽是蔚蓝的海平线,海水洒在脸上,是苦涩的。 「偷袭成功!」段璟纯边笑边泼着海水。 「竟然偷泼我!」顏末泼了更大的海水后便逃跑。 「不准跑!看我的。」 脚丫子被海热吻,沙子在指间流动着,白色泡沫似蕾丝绑住了脚踝,少年与少女们的笑声被贝壳偷偷收藏起来,海鸥也在微笑,溅出的浪花如曇花一现,沙滩没能留住脚印,海水却将回忆藏进海底。 「你看我带了什么!」 「……泡泡?」 段璟纯打开吹泡泡棒,往天空轻轻一挥,美丽却脆弱的泡泡映照出彩虹。 「你看,是夏的形状。」 确实是夏天的形状,是拥有独一无二彩虹的夏风。 下午五点多,蓝天渐渐被夕阳晕染成橘红色,落日的晚霞瀰漫着愜意,波光粼粼的海面闪烁着玻璃碎片,几缕光丝荡漾在脸庞,点缀了五官轮廓。 我们坐在沙滩上,看着日落将最后的余暉收回。 「好不想今天结束。」段璟纯失落的口气。 我看着海面没有回应他。 「你知道只盯着海面看,是过不了海洋的。」 段璟纯靠近顏末,一刻都离不开的眼神。 「我觉得我没办法只能看着你?」 「……段璟纯?」 「……我喜欢你。」 那几秒鐘,「喜欢」两个字似乎停止了一切的转动,我屏住呼吸,突如其来的耳鸣,只剩下一种声音,我喜欢你…… 段璟纯的指尖从顏末的嘴唇旁轻轻滑向左耳,凑近耳旁轻声细语:「耳朵好红。」 「可是我不清楚对你的心意是……」 「那我能吻你吗?」 「……」 「如果你讨厌的话就避开。」 心底窜动了起来,指尖煽惑着左耳,随后滑至下顎,白皙的肌肤泛着红潮,鼻尖摩擦着那份无法抑止的情慾,花瓣般落下一吻,彼此的瞳孔是渴望对方的样貌。 「我们交往吧,你会愈来愈喜欢我的!」 「……嗯。」他的双眼看似迷离地,让我有种轻飘飘的感觉,随着天色暗淡,我也闭上了眼。 那天,海风吹散了我与他之间模糊的界线。 抚摸 隔一天早晨,还是无法置信与段璟纯的恋人关係,才一晚没见,满脑子都是他亲吻的样子,我抚摸着左耳,那触感依然在耳垂间徘徊,待会在学校见面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了。 走到了教室门口,当我犹豫不决的站在门前时,忽然感受到一个手掌用力的拍向了背。 「早安啊,sister!」 「……宋北柠!」 「怎么样吓到了吗?」宋北柠露出调皮的笑脸。 「能不要突然从别人后面大叫吗?」 「我哪有大叫啊,而且你还没对我说早安耶。」 「……早安。」我皱着眉头。 「讨厌耶!干嘛这个脸。」 「早安。」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段璟纯站在我俩的后面。 「早安啊班长。」 「早……早安。」我紧张的想撇开视线。 「怎么一直站在教室外面呢,赶快进去吧。」段璟纯轻拍着我的背。 果然还是没办法正眼对视段璟纯呢…… 段璟纯的表现跟平常一样,我还是不习惯关係的改变,虽然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可内心不断想起在海边的事,那躁动蠢蠢欲动,不想去在意还是很难啊。 到了体育课铃声响起,顏末从洗手间回来到教室却空无一人,才发现国文课已经跟体育课对调,并匆忙的跑去操场时,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了顏末且拉进体育器材室。 「是谁……呜!」 「是我,嘘!」 段璟纯捂住顏末的嘴巴后松开。 「你怎么在这?」 「今天体育股长请假,老师请我来借体适能的器材。」 「那干嘛突然拉我进来……」顏末将头转了过去。 「你看,又来了,今天一直不看我,我会生气喔!」 「不是!我只是……」顏末默默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声。 「只是?」段璟纯把顏末的下巴提起。 「我只是一直想到海边的事,就不敢看你啦!」 段璟纯愣住了一下后忍不住偷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 「啊!不是,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可爱呀!」一手搂住顏末纤细的腰,头埋进了脖子里。 「……你干么!啊……嗯……」如此敏感的部位,顏末的身躯微微颤抖。 「讨厌吗?」段璟纯那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神。 「没有……嗯啊!」 段璟纯轻轻的吻了顏末的额头。 「以后不准这样了知道吗?不然下次就不晓得是吻哪了。」 「……知道了。」顏末掩住自己的脸一半,羞涩的正眼注视段璟纯。 「乖,过几个礼拜就是期末考了,星期六来我家一起唸书吧。」 这男人那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 这一次十字路口除了高挑的身影外,旁边还停了一辆高级黑车。 「先上车吧,我家有点远需要开车去。」 这么说来,每次放学后与段璟纯都是在十字路口分开,当我走时他还是一直站在路口不走,原来是在等车载,但明明把车开到开到校门口就好,何必再走一段路,啊……原来如此,是为了跟我一起走才这样事吗? 「顏末?不上车吗?」 「啊!抱歉,我有点恍神。」 让人好心动。 一上车是闻过的木棉香,顏末突然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那个……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嗯?」 「是关于这附近有一栋西式旧建筑,你知道那房子的事情吗?」 「这我不太清楚呢,何管家你知道吗?」 「……我也不太清楚。」 「是吗……」我还是别再问了,提起这件事只让人感到不安,或许我该忘记它,它可能只是一场恶梦。 「忘记介绍了,这一位是何管家,是我家的管家喔。」 「初次见面,我们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常常从少爷那听说你的事呢。」 「您好,今天麻烦您了!」 「不会,之后在学校也请顏同学好好照顾少爷了。」 「好的。」实际上是段璟纯在照顾我才对。 热恋 差不多十分鐘后,看见一栋纯白色的两层楼欧式建筑,没有令人沉着的奢侈的装潢,简约又不失雅緻,像是掛了段家二字的房子呢。 「这边请。」何管家庄重的打开车门,这让从来没有被这样服务的顏末有些受宠若惊。 「少爷我先去停车了。」 「去吧,我们先进去。」 这是第一次进除了自己家的房子,一进门是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四周,米白色窗帘如裙摆摇曳,阳光从细缝一片片射入大厅,棕色磁砖在散落的光下反射出琥珀般的色泽。 跟着段璟纯上了二楼的房间,一打开还是一样的檀木香,整齐的床铺旁是摆放着一束木棉花的书桌,除了中央的格纹地毯上的小圆桌外,其馀的傢俱都是黄檀木,优雅清新。 「我们坐在圆桌吧,先来算数学,我记得你的数学最差了呢!」段璟纯轻松地拿出一叠数学练习卷,一张张摊开在桌面上。 「来,你想先领练习哪单元?」 所有科目中我最讨厌数学,无法理解学数学的意义到底在哪,我总不能买东西时还用三角函数跟人交易吧…… 我随便挑了一张,反正写哪张都一样,一样不会写。 歷经半小时的折磨,我看着数学题目反覆转笔,睏意逐渐将眼皮往下压,整个人快趴下来了,段璟纯便将考卷抽了过来。 「让你睡五分鐘吧,真是的,看你快要睡着的样子真捨不得让你继续。」 「嗯……我真的不……」我话说到一半就趴下去。 这时段璟纯拿了些小吃和饮料,过了十分鐘后温柔地摇一摇顏末要叫醒她。 「顏末该醒囉,来喝杯水。」 「……嗯,好的……谢谢。」 段璟纯静静的看着顏末喝水的样子。 水般的骨感与一寸寸细白肌肤在柔和的阳光下显得轻盈软美,丝绸衬衫在身体间丝丝缕缕交缠着,当衣袖滑过手臂时,指尖划出一条柔美的弧线,细緻的领口衬托出勃颈与锁骨间的纯欲感。 「我挑的实在是太好了……」段璟纯小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们继续写数学题吧,不过你都不怎么专心呢……啊,不然我们来换个方式吧。」段璟纯瞇着眼,嘴角微微上扬,像是策划好计谋的狐狸盯着顏末。 他的大长腿裹住了我整个下肢,宽大的肩膀与温热的后背埋没了上身,纤长的手指从手腕、手背、关节一路滑进指缝间,每一片指甲时不时挑逗着内侧,他的侧脸仅离我五公分的距离,而右耳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这真的是好方式吗?」 「当然啊,我就不信这样你也能睡着,而且也方便亲自教导你呦。」 这已经不是睡不睡着的问题,现在我心跳声大到我都能听到了啊。 「这里不是这样解,首先sin……」段璟纯详细讲解了五分鐘,但似乎我都没有听清楚。 「你懂了吗?」 「……」 「你这样可不行喔。」段璟纯咬了一口我的右耳。 「啊……」 「你怎么突然……」我大吃一惊的摀住耳朵。 「只要没做好一题我就咬你耳朵,吹你耳朵,吻你耳朵。」 「这样是……犯规啊……」 歷经千辛万苦,总算是勉勉强强完成了五张练习卷,可右耳已被侵犯了不知数几次,上头还留有唇齿间的馀温。 「现在都傍晚了啊,要不留下来吃晚餐吧。」 「不用了,我妈刚刚传讯息说家里有煮。」 「嗯,好吧!那我请何管家送你回家。」 此时段璟纯已被顏末可爱的表情弄得满脸笑容。 收拾完东西要走出屋子前,段璟纯拉住了我,拨开了我的瀏海,轻轻的吻了额头、鼻尖,最后嘴唇……时轻,时重,唇瓣间依依不捨。 「安全之吻。」段璟纯笑了笑。 总是让人措不及防…… 搭车前我望着站在门前的段璟纯,靠在门旁挥着手,那是多么溺爱的眼神,是情话也无法带出的浓浓爱意。 从车窗看着沿途的风景,意外的美丽,或许是被爱情所过滤,不经意的触碰嘴唇,朝暮的云蒸霞蔚,漫山遍野的林树,曾经对世界的每个角落是麻木的,那些消极的尘埃被他纵游在身边风吹走了,我喜欢会让我更喜欢我自己的人。 「少爷真的很喜欢你呢,他从没带过其他人来家里。」 「……是吗?」 「少爷是非常需要陪伴的,自从遇见了你,他变得很开心呢!」 「是喔?我感觉差不多。」 何管家摇了摇头:「希望你可以多点待在少爷身边。」 「我会的。」 是错觉吗?何管家的那句话带着哽咽,还是我被段璟纯玩弄耳朵到有点听觉障碍了。 怀疑 躁动的教室里我趴在桌子上,高三的第一个铃声响起也覆盖不住外头的雨声。 「暑假结束了,也该收收心,还有……我有件遗憾的事要说。」班导叹着气的说着 我不想听。 「宋北柠同学在暑假时被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攻击,伤势很严重,目前在医院住院,可能有一阵子不会来学校了,甚至是休学,儘管如此你们还是要专心准备应考,开始上课。」 交头接耳的同学,粉笔嘎嘎作响,低头是题海,抬头是密密麻麻的黑板,窗户玻璃上是数十千万颗水滴的碰撞,原来少了一张让人伤脑筋的面孔是那么悵然若失,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她依旧没出现。 「顏末我们走吧。」 「……嗯。」 段璟纯自从回来后看起来没什么变,也不说他到底这段时间在干嘛,那一天宋北柠发生意外后,他只是紧紧的抱着我,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抱着我,也没提起过任何事,就跟往常一样。 「顏末,要不要去走走?」 「我只想回家。」 「那假日呢?」 「在家。」 段璟纯停下了脚步,捧着顏末垂头丧气的脸,亲吻了眼睛。 「我知道你和宋北柠关係不错,发生这种事没人愿意,可你不能因为她就每天这样子,我会陪在你身边,相信她肯定没事的。」 「……嗯,我还需要点时间。」 「那假日就好好待在家休息,别到处乱跑了。」 回到家后是扑鼻而来的饭菜香,最近母亲回家做饭次数变多了,也常常等我回来一起开饭,可我没什么胃口,吃没多少就回房间把自己关起来。 「顏末。」 「什么事?」 「你……最近没事吧?」 「我没事。」 「……虽然我不是百分之百的好母亲,但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告诉我,好吗?」 「嗯。」 餐桌上冷掉的饭菜,昏暗的房间,浴室里水龙头的放水声,手机萤幕的联络人。 这些日子里我打了数十次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就算宋北柠没办法接电话,她的家人也会接吧。班导不愿透漏她在哪间医院,懊恼的心悬在那。 不管了,再打一次。 「嗶……请问哪位?」 「我……我是宋北柠的姊妹。」 「宋北柠?是前一个月被紧急送去医院,后背都是刀伤的女孩吗?」 「……您是?」 「我是景寧医院的清洁阿姨啦!这支手机是我前几天在医院里的垃圾桶捡到,明明还很新的样子,我就捡起来了啊,可是开机后没密码也打不开。」 为什么宋北柠的手机会在垃圾桶? 「阿姨你知道宋北柠的病房是几号吗?」 「知道是知道啦,毕竟我都是被安排在她病房附近打扫,警方也出出入入的,但是可以告诉你吗……」 「阿姨我拜託你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担心她……」 「好啦好啦,是602病房,啊你不要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耶!」 「那阿姨我明天早上会穿黑色的外套去医院,到时候你能打给我吗?我非常需要那支手机。」 「唉呦这支手机很重要吗?」 「是的,非常重要,请您千万不要给任何人。」 「好好知道啦,啊明天早上你先在602病房那层楼的女厕等我啊。」 「好,知道了。」 手机应该会在宋北柠身上才对,照理说会是医院的人或警官发现,怎么是在垃圾桶里,难道是被攻击前被抢了?公园附近没有监视器,当时会有目击者吗,有的话应该早就出现了,难不成是医院内的人?看来不是单纯的意外……总之先去医院再说。 惊惶 医院的消毒味有点反感,口罩戴得挺闷,602号房……六楼,进入电梯里四面的镜面照应着自己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慄,一整排的按钮似乎在扭曲,按下六后焦躁不安起来,赶快……呼吸好难受。 「叮。」终于。 电梯门一打开顏末衝出来寻找女厕所在哪,走到不远处时看见一位身穿清洁人员衣的阿姨在站女厕外,顏末拨号宋北柠的号码,是她没错! 「阿姨我到了,在你面前。」 「哎呦吓死我了,想说怎么一位阴森森的人走向我。」 「……阿姨,总之谢谢你。」 「不会啦,是这手机,很重要吧?别再弄丢了。」阿姨将手机递到顏末冰冷的双手。 「啊我先走了,我还有其他地方要打扫呢。」 清洁阿姨走后,顏末隐约看见警察与一位中年女子正在争执。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患有精神病就无罪?我们家北柠怎么办?她可是背后被砍了几十刀啊,差点就死了,你们要怎么负责啊!」中年女子声泪俱下。 「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法律规定行为时因精神障碍或其他心智缺陷是处以罪行,经过慎密的检查,犯人确实是重度的……」 顏末的脸色更加凝重,胸口阵阵疼痛,手跟脸也有说不上的麻感,没多久出现了一位跟段璟纯神似的男子穿着医生袍,而旁边那似曾相识的身影……是段璟纯! 为什么段璟纯会在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他俩往顏末的方向去,顏末仓皇失措,不知该往何处躲,脑袋一片空白就直接闯进医疗器具室躲在后方,没想到他们也进去。 「璟纯,我知道是你打开房门让他出来的。」 「那又怎样。」 「这是我该问你对吧?你到底要怎样,为什么要把那么危险病患放出来。」 「我不过是忘记锁起来,谁知道他跑出来了。」 「就算他跑出来也不可能跑到那去,是你吧,是你告诉他去那,然后攻击那女孩。」 「我只是开玩笑跟他玩游戏,反正跟我无关,而且是那女的活该,运气不好一个人站在公园。」 啪搭一声,后方的器具掉落。 「……顏末?你怎么在这?」段璟纯向顏末走去。 顏末起身时重心不稳跌在段璟纯身上,段璟纯抓住顏末的手,恰巧看见他手中紧握的手机,一把捏紧顏末的手。 「为什么这台手机在你那?」 顏末将手甩开,不料手机摔落地面,段璟纯用脚狠狠地踩住手机,顏末看手机是抢不回来了,立马夺门而出。 「顏末!可恶那狗东西居然连一台手机也处理不好。」 奔出医院后,我跑回了公车站,刚好能回家的班次开过来,立马搭上。 这比跑操场还来得累,气喘吁吁地坐上座椅,口罩把空气隔绝使人有些缺氧,拿下后窜进鼻子的是噁心的皮革味,就像刚乘坐完云霄风车一样,为了配合其他人的慾望勉强自己坐上,不懂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晕眩感在滴答滴答敲打的车窗内更加头晕目眩,是忘记带伞的日子,忧虑而又难以溢于言表的复杂将外套下摆揉皱不堪,天空落下的东西,砸在身上真的很痛。 刀割 那天过后在学校看见段璟纯,我总是故意回避,他尝试好几次机会想和我说话,我很想听他告诉我真相,可我没那勇气问,也没勇气告诉其他人在医院的事,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隐藏不说吗?我太自私了。 「顏末……」段璟纯拉住了我的手。 从放学就一直跟在后面,就算我绕了远路也一直都在。 「放开。」 「已经好几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说话?」 「放开我。」 「……我还是你男朋友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都是为你好啊顏末。」 「我不想听这些,你给我说出实话!」我激动的挣扎着。 「……是我,确实是我故意让那精神病跑出来,我让他跟在我后面去公园那,我告诉他来玩个游戏吧,前面那位身穿纯白洋装的姊姊想跟你玩争夺宝藏,去把她手上的宝藏抢过来给我,你想怎么攻击她都没关係喔。」他抓着我的肩膀死紧的,不要,我不想听。 「我以为他不过就砍2、3刀,可谁知道那疯子一上去就狂砍11刀。」 「2、3刀……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哈?别搞笑了,她总是霸佔着你呢,那贱人没死就让我失望透了!」 我瞬间双脚无力,瘫软在地板上,全身颤抖不已。 「顏末?」段璟纯蹲下试图想抚摸我的脸,我马上挥开他。 「不要碰我!不要……宋北柠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他掐住我的脸,锐利冷血的瞅着我。 「如果她有那自知之明就不该靠近你,我讨厌她看你的眼神,我不允许你身边有任何一隻苍蝇乱飞,就算她没有意图也一样,只有我能喜欢你、爱你、陪在你身边,别人是给不了你所爱的,只有我可以,所以顏末不要再管她好不好?」 我挣脱了段璟纯,仓促无措,转身往死里跑,完全不管方向得跑,路在哪也不知道,儘管待在这半年多也时常分不清路,因为这的每一处都长的一样。 那才不是我所认识的段璟纯,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里是哪里,现在是几点,天色怎么暗了。 等我回过头来,刚刚怎么到这得我不清楚了。 段璟纯又再尝试打电话来。 「顏末你怎么还不回家?」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趁你不在时在手机设了定位。」 「你不要再打给我了,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我激动的掛下手机,然后关机,用力的踱地板,却踢到石头不慎跌倒。 「哈哈……我是傻子吧!」 「唉呦!小猫咪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跌倒了呢?」 那是……我想抹灭也抹不掉的声音。 「旧屋里……」我试着起身逃跑却被压制在地板上。 「真是的,虽然我们只见一次面,但也不用看到我就想跑吧?好伤心呢。」 「救……呜!」被好几个黑色头套人压住了身体,那隻遍佈图腾刺青的手拿着满是粉末的手帕摀住了我的嘴,动弹不得。 「我们来继续那天没做的事吧。」 谁来……救,好热。 「裤子真难解,哇……看来是处女,看你那淫荡的脸我还以为已经被好几个男的干过了。」他在揉搓我的大腿。 谁来快……好热…… 「首先我们看看小猫咪的胸口发育了没,嘻嘻!」冰凉又黏滑,他们把那刺鼻的液体倒在我身上。 谁来快救我!!! 不远处一辆黑色汽车奔驰过来,车头灯刺眼又熟悉。 「可恶,快点走吧!」 我得救了吗…… 「顏末!」 段璟纯从车中奔跑过来,似乎只有他一人。 「别怕我在这。」段璟纯脱去外套盖住了我,紧紧的抱住。 「璟纯……」 「怎么了,要不要报警?」 整个身体都在发热,没办法思考。 「不要……不要……报警,璟纯,我很热……」我迷糊的看着段璟纯。 段璟纯抱起顏末到车上,发动车子,驶往自己别墅的方向。 那一声,随着车子的引擎声,消失在黑夜里。 情慾 段璟纯将顏末抱上床上,从浴室拿出毛巾跟装满温水的盆子。 「动得了吗?」 顏末低着头一声不发,只是感觉很昏还有很热。 「我帮你擦乾净,身体都是润滑剂。」 「嗯……嗯……」 「很不舒服吧,等等帮你擦乾净。」 「不要。」 「嗯?」 「我现在就在帮你擦乾净呀。」 「我……想要……」 「……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 段璟纯坐上床,抬起顏末的脸,只见少女面红耳赤、眼神朦胧,泪水在眼眶内不停打转。 「……你是认真的吗?」 「嗯……」 「她变成那样都是我害的,就算这样你也还是想跟我做吗?」 「……我……只要你。」 我想放弃他,可当我再看见他时,我没办法。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衣物已褪去,剩下袒露的身躯,双唇间柔软的吸吮,彼此的唾液在齿间融合流动,唾液相濡,辗转深入味蕾,娇甜的淫声勾起他进入的慾望。 「……哈、嗯啊……」 他的唇舌在我身体各处沁入、渗透,修美的双腿在温热的爱抚下陷溺在其中,每一次的揉搓犹如小石子丢进湖面的涟漪扩散开来。 「顏……顏末,嗯哈……」 他将我的头压下,此刻脸的周围是黏腻且温热的味道,他庞大的慾望在我的侧脸上寻求安抚,一时反应不过来已侵犯我的口腔。 「呜呜……呜呜嗯……」 太大了,怎么变大了。 舌尖游移在头部和根硕,充满弹性的舔拭,唾液湿润了血气方刚,牙齿不经意的滑动使得膨胀。 「……哈……嗯哈,在上头……绕圈舔。」 有种意淫舔着棒棒糖的纯真,软沟处特别柔嫩,顶到喉咙深处时,热流快翻腾涌现,这种感觉像是游泳时闭气呼吸,要浮出水面了…… 犹如丝绸般的爱液鼓起我的嘴,嚥下后全身发热,欲仙欲死。 他抬起我的下巴,舔去嘴角残留的蜜液,温柔得抬起白嫩的腿。 「要好好得扩张呢……」 沾了些许润滑剂的手指在花洞处弹起了钢琴,接着食指指尖逐渐被吞入,轻轻的、柔软的插弄。 「嗯啊、啊,别揉了,我想要……」 灼热的分身在湿润的花洞间来回摩擦,被撩拨起的情慾流窜全身,溢出的爱液湿润了他那修长的手指,那抚媚的舌尖舔去爱液,随后从顶部舔至娇艳欲滴的乳蕾,轻咬着,我握住亢奋的灼热感受庞大的热度在手掌间上下摇摆,渐渐得挺拔于雪白的腹上,那酥麻的勃发顶着花洞。 「……嗯……呼、嗯啊,快……进来。」 「顏末……身体……都在发热、好色……呼、嗯……」 我将腰压更低,随后颤抖的小嘴被硕大的坚挺淹没了,根部至前端碰撞交叠,抽插生热使那片裸肤泛着薄红,肉体的磨蹭声敲打耳膜,炽热的喘息催促着深处的收缩,絮乱的呼吸声模糊了视线。 「嗯啊、嗯,我要去了……」 腰部不自觉前后摆动,强烈的快感在娇吟中震动,淫荡的低喘伴随着交合啪搭啪搭地。 「我好喜欢……顏末。」 「嗯啊啊……嗯啊……唔、嗯……!」 不断、不断的胀热,内壁吸咬着坚挺的灼热,撕裂般的快感使美眸中的泪珠落下,与浓稠的爱液混合,微微颤抖的双腿紧夹住腰身,紧绷的臀部在晃动。 「……呜,璟……璟纯,你在哪里?」 「乖,我在这。」 「嗯呜……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在你里面。」 下一刻,滚烫的爱意填满了我的身体。 我们彻底合而为一了。 释放后残留的情慾拂过我的耳边,呻吟惊醒了黑夜,我抓紧他的背,用力的抓出一道很深很深,深到心坎的伤。 过去 炙热的年少终究是会被晚间的秋风吹熄。 轻踩在枫叶上,橘子味的空气,秋意佔据了五官,我将夏日的残念遗忘在那,无人知晓。 「顏末,我父亲想见你一面。」 「你父亲?他知道……」 「嗯,他知道。他是很开明的人。」 交往快半年了,至今我都没告诉母亲,没想到段璟纯先比我早告知,这好像也不是很意外的事。 「嗯,那什么时候?」 「下礼拜六我父亲会来这住几天,那时候见面吧。」 「是嘛。」 那一晚后,我们再也没有提过宋北柠,随后也得知她休学的消息,她的存在随夏季一併结束。 果不其然在医院撞见的人就是段璟纯的父亲,是第二次见面了。 「你好,我是璟纯的父亲,段珃。」 「您好,我叫顏末,是璟纯的同学。」 「在一起,对吧?」段珃笑起来的模样真是像极段璟纯了,果然基因很强大。 「顏末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段璟纯走进来问道。 「嗯……草莓吧。」 「好险我买了一整盒,想吃什么口味都……咦,没放草莓?」 「那我吃别的吧。」 他摇摇头:「我现在去买吧!」 「现在?不用啦,我吃别的就好。」 「没关係,我去买吧,顺便买喝的。」段璟纯揉了揉我的头发,拿了钱包毫不犹豫地出门。 他对我的溺爱是无微不至。 「那孩子这点有时让人很暖心,有时很烧脑筋呢。」 「啊??是啊。」 气氛有点微妙,说不上的自在,也说不上的尷尬。 「北柠同学目前恢復得不错。」 我鸡皮疙瘩起来,不安份的手紧抓着衣角不放。 「那真是太好了。」某种压抑感沉沉的压迫顏末。 「你别责怪自己,不是你的错。」 顏末松开了衣角,看着段珃。 「您都知道啊……」 「璟纯他……会这样子也是我害得。」 「这是什么意思?」 「七年前我外遇了,他的母亲无法接受,精神上出现问题,我是精神科医师,自己的妻子有精神病我却治不好,很可笑吧!」 「……」 「之后还发生了意外,走了。璟纯深受打击呢,心里可恨我了。」 恨?在我看来段璟纯十分尊敬他父亲,看不出来哪点的恨意或叛逆。 「……我想,他可能已经原谅您了。」 段珃摇着头,无奈地笑了笑。 「顏末。」段珃握住了我的手。 「请你别离开璟纯,他真的很需要你。」 他的眼神闪烁着恳求,像是在託付。 此时的我害怕着,原以为付出了全部那些忐忑不安的心情就会消逝,但残念没有完全遗忘,细琐的片段挥之不去。 「今天还行吗?」 何管家开着车乘载顏末回去,段璟纯在一旁坚持要送。 「伯父很亲切,人也很好。」 「是吗,那以后就算我爸在家,你也可以常常来喔。」 「……段璟纯,你跟你父亲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他没有说话,只是往前直直看着。 「抱歉,我好像……」 「没有喔。」 「……嗯?」 「我跟爸没有误会喔。」 「是吗……」 段璟纯突然凑近顏末,在他耳边吹气。 「……你干嘛!」顏末呢喃细语。 段璟纯将脸埋进顏末的胸口细语说道:「要小点声喔!」 「……」 段璟纯轻咬啃顏末的锁骨,在脖子处种下泛红的草莓印。 「这是我佔有你的印记。」 顏末皱了眉头,脸红得像成熟的桃子。 「……再吻我。」 治癒 深更半夜,冷汗直流,昏昏沉沉…… 迷离惝恍的人影,那个有图腾刺青的男人紧抓不放,感觉全身都要被撕裂了。 呼……呼呼……呼呼呼 「顏末!顏末!」 突然,我睁开了眼睛,见母亲抓着我不停摇晃,怛然失色。 「呼……呼呼、我……我怎么了。」我急促地呼吸。 「先不要说话,慢慢喘气……你好像做恶梦。」 我扶着头,隐隐作痛,胃似翻江倒海,噁心的感觉刺激喉咙,却吐不出来。 每个礼拜总有一两天做恶梦,同样的梦反覆轮回,惊醒后精神快分裂了。 好想……好想打电话给他,想听他的声音。 「你睡了吗?」传了讯息。 我在想什么,都半夜快两点了,肯定睡了吧。 两分鐘后,一则讯息。 「怎么了?」 顏末起身盯着萤幕,打了又删、打了又删。 「我想你了。」 段璟纯已读半小时后还是没回,难不成是回到一半睡着了。 输入中…… 「打开窗户。」 段璟纯在顏末家外,旁边停了一台摩托车。 「嘘,让我从窗户偷偷进去吧。」 「窗……窗户吗?」 段璟纯一下子跃进窗户,一关好就把顏末扑倒在床上。 「你不要突……」段璟纯将食指触碰顏末的嘴。 「小声点,别让人发现,不然我就吃掉你。」 ……心脏真的要炸裂了。 「怎么了呀?心情不好吗?」 「嗯,就是想见你。」 「看来我们家顏末最近睡不好呢!」 段璟纯又一次看穿了顏末的心。 「要不等考完期中考后的假日我们来两天一夜游?」 「两天一夜?要去哪?」 「我们可以去隔壁镇的老街逛逛、参观古蹟、住在饭店,让你放松点呀!」 「……嗯,我只要你陪我在我身边都好。」 明明窗户关上了,我却知道月光皎洁,他用双臂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冰冷的脚底被取暖了,身上是令人放心的香气,即便这是多么罪孽深重的爱,我仍然是捨不得松开去爱,是明知道会被烧的遍体麟伤,也要走入致命的火海吻他。 期中考落幕后,白色季节紧贴落在我们身边。 呼出的气成了团团白雾,肌肤被盖上一层冷空气,他口袋与指尖的温热使我微醺,层层围巾下他吻下一口软糯的深吻,吞嚥的是彼此的温度。 「再走一下下应该就快到饭店了。」 喜欢一路上十指紧扣着我,犯睏时把肩膀当作枕头让我靠,时不时的搓暖我,怕我不舒适,怕我着凉了。我原本是个冷冰冰的人,但那束光打在我身上,是从阴沉的天空中透过云层,照耀原本低落自卑的小束光,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到了饭店,将行李整理好,打理完自己,拿着他排好的行程表出发。 同样是雪,却是截然不同的样貌,古色古香的建筑,怀旧復古的老街,甜而不腻的甜食,相机的喀擦声,小孩子的玩笑,牵手成了习惯,在不同的城镇留下足跡,一切美好得不真实,就如仅有一次的爱情。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个水。」 有时候这样看着他走远,越来越渺小,万一这都是假象,我能承受得住吗? 看见一间贩卖古玩的店面,一靠近看,那是……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 那个有图腾刺青的人,站在那,这一次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了。 「段大少爷这阵子都没把我们叫过去玩游戏呢!」 「自从那隻小猫出现吧……」 我下意识的回避了他,跑到旁边的小巷躲着,此时没有人对我有任何企图,我却屏住呼吸,双手紧捂嘴,深怕被发现,我连铃声响起要接电话的力气都快使不出来。 「顏末你在哪?怎么不在原本的地方?」 「我……(喘气),我在旁边的小巷……」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拿手机,甚至是站着。 万一他看见我了怎么办?我会不会又被压到什么鬼地方去,我是不是当初应该不管任何人感受去报警,他为什么要说段少爷,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的! 「我在这,别怕。」段璟纯从背后环抱着我。 他怎么知道我很害怕? 「我们走吧,从另一个方向。」他背起了我,一路走回饭店。 另一个方向?我没有告诉他。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 半信半疑的计时炸弹绑在我身上,拜託别是我想得那样。 撕裂 段璟纯将我送回饭店后,着急得拿出手机,他似乎在打字传讯息。 「段璟纯?」 「嗯?怎么了,好好休息吧……你肯定吓坏了。」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细语。 「要不你先去洗澡,今天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再去看看?」 到了深夜,他手撑着头躺在我旁边,拍着我的背,抚平我的心情,可我无法冷静一下,还惦记着那位图腾刺青男子的话,彻夜未眠。 奇怪?是什么声音,他似乎离开床了,有钥匙的声音……锁门了。 顏末小心谨慎的慢慢睁开双眼,只剩她一人在房间里,转了房间门把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反锁了。 他去哪了?为什么半夜两点要偷偷出去?为什么要反锁?他要做什么?他是要去见谁? 现在或许可以搞清楚真相了,也可以继续装傻,目前美好的一切都不会有变化。 顏末打开了窗户,是两层楼高。 ……跳下去吧。 冷风颼颼下,顏末脚跨出窗户,脚仅佔走窗户外头的边上。 三、二、一,好在地面是泥地,落下时蹲下翻滚了一、二圈。 ……疼,左脚应该是扭伤,不管了,先去那间店。 顏末忍着左脚的疼痛,往那间店的方向快走而去,扭伤的刺痛从脚踝蔓延到脚底。 到??到了,那间店。 ……(开门声),啪的一声,两个男人破门而出,图腾刺青男子紧抓着他不放,不停地索吻。 他推开了,掐住脖子,横眉冷眼。 「不管这是你店还谁店,给我滚走一、两天。」 「真好笑呢!段璟纯,你为了那臭三八叫我随便滚了吗?」 「多少钱?」 「把我说的那么爱钱,搞得似男娼,你不是很爱一脸不屑的眼神看着我做爱,在那破旧的屋子?」 听不下去了。 我一跛一跛的赶回饭店,没有钥匙的我只好打扰正在熟睡的老闆要备用钥匙,回到房间后快速将东西收拾好背上背包,拦下一台计程车连夜赶回家,手机的未接来电跟简讯已经好几通、好几封了。 妈应该睡了,扭伤的地方好像更肿,拿塑胶袋装冰块吧,冰块……碎了。 蹲下捡起碎掉的冰块,泪水怎么落下……宋北柠差点死我没哭,差点被强姦我没哭,脚扭伤了我没哭,知道这一切都是段璟纯指使的我也没哭,可为什么只是一块冰掉在地板碎了,我却哭了。 我瘫坐在地板,把冰块往地上捶打,疼的时候能忍住,累的时候能忍住,但这一次,是真的再也忍不住所有的不堪,想压住这哭声,想止住这眼泪,能让这崩溃悄无声息,就像以前习惯性自癒。 「……顏末!」 母亲只是叫了我的名字,蹲下来把我抱入怀里,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我们待会一起去医院吧,你的脚好肿。」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晚,是那么难熬。 真相 我用力将哭肿的眼皮睁开,两侧是昨晚的泪痕,昨晚去医院处理完伤势后回家就睡到不省人事。 桌上的纸条写着「我帮你请好病假了,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 看了手机是下午三点了,还有将近五十通未接来电与讯息。 「顏末,你怎么先回去了?」 「你该不会跳窗了?」 「拜託快回我吧!」 「能不能回我,求你接电话了!」 「你现在不想见我吧!」 「……你都知道了是吗?」 「今天班导说你请病假,还好吗?」 「接个电话,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快疯掉了。」 「求你见我一面吧……我全都告诉你。」 我按不下封锁,是因为我还喜欢他?因为我还爱他?顏末清醒点吧,他差点害死宋北柠,西式旧屋也可能是他,我差点被强姦也肯定是他安排,到底为什么我没办法彻底断了这关係,承认吧!我忘不掉,捨不得,也放不下。 或许见一面,想法会变。 「今晚七点在学校那边的公园见。」 传完这简讯,我打开了抽屉拿出一把瑞士刀,如果有个万一吧,万一吧…… 这里是宋北柠等我的地方,发生那事故后,就很少有人来到这,空无一人呢。 是躺在这的吧!血跡处理的真乾净,我要是早点到这是不是就能阻止了。 「顏末。」 「你的身体还好……」 「我不想听这个!别把我当傻子,全部都给我说出来!」我大声地斥责着。 「……那男人,是我叫他跟其他人来捉你的,但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他们并没有真的想污辱你。」 他这是在说什么?没有真的想污辱我? 「都是因为宋北柠害你对我造成阴影,我只好用这方式让你有新的阴影,本来我们都好好的不是吗……」 段璟纯逼近顏末,像极要猎捕目标的狮子。 「那……那个图腾刺青的男人?」 「你说那狗东西?放心吧,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该问吗? 「西式建筑的事,你在场的?」 明知故问的我,还是欺骗了自己。 「你……都听到是吗?是啊,那一天我确实在场,只是你没看见我在旁边。」 「可是你之后又跟何管家出现在我面前。」 「你逃跑后,我跟何管家从另一边开车假装是要回家。」 「何管家?她也在场?你们到底在那看一群黑套男强姦一个女人要干嘛?」 「强姦?他们可是聘钱『表演』,而且不是我要看,是专门给何管家看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顏末我告诉你,当年跟我父亲外遇的人就是何管家,之后我妈像发了疯似的找一群人轮姦了何管家,在那间我曾经住的西式建筑。」 「你……你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结果我那精虫衝脑的父亲跑来救那贱人,谁料跟我母亲发生衝突,就这样滚下楼梯间死了,本应是那对姦夫淫妇该死的。」 顏末一时吸收太多讯息,脑袋有些混乱。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既然那么喜欢被操就被操的够,年纪大就看别人被操,我不准她忘记自己被受污辱的记忆,最好每一天都回想起来,只要闭上眼就是那画面……后来我遇见了你,我就不再这么做了。」 「……我?」 「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在某个红绿灯,你坐在大卡车上,就在车窗边,那是多么美丽,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就在那一晚你误闯那旧屋,我就想抱着你,也不再想起我妈的痛苦,是你拯救我了啊……」 段璟纯忽然紧抓顏末的肩不放,指尖渐入,一丝疼痛。 「顏末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段璟纯突然激动起来。 「我不要……放开我!我已经没办法去喜欢你了!」顏末拼命地挣扎。 段璟纯突然强吻顏末,手伸向抚摸顏末的大腿内侧。 「……唔,你在做什么!」顏末一手推开。 「……你拒绝我的喜欢和爱,你拒绝我的请求跟原谅,可你怎么又不拒绝我的身体?」 顏末羞耻的用手挡住下方,转身想逃跑。 「不要跑,你不答应我不会让你走的。」 「放开我……不要逼我……」 「就算你不爱我、怨我、恨我,就算要我把你关起来,我也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 段璟纯打算继续强吻,顏末拿出瑞士刀对着他。 「不要再靠近我了,不准接近我?」 「……顏末,如果你不爱我……就杀了我吧,得不到你的爱我也不想活。」 「你在说什么鬼话……」 话都没说完,手已经抓住刀柄往内一刺,鲜血在白衣上晕染开,血沿着刀身至手腕滴落下,使人毛骨悚然,身体一倾倒,整双手都沾满了。 「……段璟纯」顏末抱着他,血流太快了,但泪水更快。 我才不要你死,我不要! 救护车的鸣笛声捂住了双耳,那一抹嫣红蒙上了双眼,手持的温度消逝着,心脏疼了,喘不过气,到底碎的是你的样子,还是我的期望。 忘记 「虽然出血有点严重,但没有伤到重要部位,算是很幸运了。」 万一真的有什么意外,就算不是我要刺的也会内疚到想死。 身上的衣物都换成乾净的病患服,可腥味还在脑海中散不了。 「顏末,我很抱歉。」段珃九十度鞠躬表示歉意。 「……没事。」我撇了一下在旁的何管家,不敢直视,互相搓揉的手都要破皮了。 「那个……何管家,我可以单独跟你聊聊吗?」 「嗯?当然可以,我们去外面讲吧。」 心脏要跳出来了,我真的提起这事是对的吗? 「顏同学,怎么了吗?」 「……我听段璟纯讲了。」 什么也还没说,何管家已了然于心。 「是吗……让你看笑话了。」 「不是的,我是想知道明明都被这样对待了,为什么还要……」 「在夫人还没发现我跟他的关係前曾拜託我好好照顾少爷,或许正是知道了才那么说吧!我就是个该死的人,所以也是活该,但对我来说照顾少爷是我的责任,因为是我爱的人所爱之人。」 「可是……不痛苦吗?」 「……因为我爱他,所以就算受屈辱也没关係。」 「面对这齣悲剧的重演,我只是毫无表情的看待,但我知道,少爷已经看穿我的内心了,谁想每天活在受侮辱的梦魘,就算不折磨我也忘不了那一晚五、六个我男人压制住且把我当作玩具般揉虐,我是个发洩性爱的玩偶。事实上,我才是那个有病的受虐者吧,为了爱人,轮姦算什么;为了夫人,少爷只不过是把失去母亲的悲痛强加在我身上罢了,就那点惩罚,少爷对我真好。」 原来爱能让人牺牲到这地步,丧心病狂的虐待都敌不过执迷不悟的偏爱,而我找不到理由爱他,却寧愿如此犯贱地留在原地打转。 我说不出话了,点点头道别便离开了,也没再进病房看段璟纯,我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想继续跟他在一起,可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去做我最应该要做的事情。 回想起班上女生的对话,我记得宋北柠休学后好像还有跟班上女生重新联络,现在似乎还有在医院时不时的回诊,我每天去等,总会遇上吧。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个礼拜、两个礼拜,总是运气不好没遇上吗?终于在第三个礼拜,看见了常常笑的女孩有些黯淡。 「……宋北柠。」 我站在后方小声的叫她的名字,没想到她像是有心电感应般立马转头,表情有点惊讶,跟旁边的……当初在这见过,是宋北柠的母亲,她看向我这点了头,随后宋北柠跑向我这。 「顏末你怎么在这?」 是好久没见的笑容。 「我想见见你吧。」 「是吗,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对不起……虽然我认为我没资格得到原谅。」 「……没关係,我已经好很多,也释怀了。」 「你都知道?」 「我……我有看到班长。」 「……那为什么你不说出来。」 「因为是顏末喜欢的人啊,而且伤害我的也不是他。」 那么心折,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不是你的错,真的。」 「我实在没脸面对你呢?」 「才没有这回事!我很想跟你说??」 「嗯。」 「其实我很羡慕你,真的很羡慕你!」 「本来那一天,我想跟你说其实我也喜欢了段璟纯,因为我知道有了秘密的友情,就不再是真实的友情,但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对不起。」 「没关係啦!」 她笑起来像极第一次说话时的模样,只是这一次眼睛多了些水光粼粼。 终于,我鼓起勇气打开了他的病房门,就像段珃说的一样,清醒后眼神涣散,如人偶没有生命,就是放置在那装饰。 「顏末……」 「看来恢復的还行。」 「我就算死了,你也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你赌太大了。」 「不会,很值得。」 准备离开病房时,段珃在房门叫住了我。 「顏末你真的要离开璟纯吗?因为这件事?还是那位女同学……」 「……不是这样的伯父。」 「璟纯会改的!顏末别这样,璟纯都成这样了,还记得他之前不连络你吗?他在接受精神治疗啊,为了你,他很努力在改变,你们不是相爱着对方吗?」 「让他走吧。」段璟纯开口。 「你说什么,顏末好不容易都撑到……」 「我指使其他人强姦顏末。」 「什么……唔……」令人作呕的感觉涌上,段珃不由得捂住嘴巴。 「你走吧,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