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隻小羊拎回家(GL)》 第一回 「温老师下班啦。」 踏进小吃店，老闆娘热情的问候让温若凝疲倦的心得到了些许的温暖，她微笑和老闆娘打了声招呼，正当她准备和往常一样点个炒饭吃的时候，老闆娘却突然朝她靠了过来，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嗓音朝她说道，「今天有每日特餐，您要来一份吗？」 每日特餐？ 听闻，温若凝的双眼一亮，点头的动作带着迫切，整日工作的辛劳瞬间被她拋到九霄云外。 今天运气真好呢。 她想。 「您先坐，餐点等会就替您送来。」 温老师的急切取悦了老闆娘，她笑嘻嘻地指了角落专门为她留的座位，示意她稍等片刻。 「谢谢。」 朝老闆娘道了声谢，温若凝取出溼纸巾将本就乾乾净净的桌面又擦拭了一次，接着，她取出保温壼，倒了一小杯温的澎大海慢慢喝着。 她的嗓子不是太好，只要长时间说话便容易沙哑，喝过一次同事泡的澎大海，那味道除了让她想起家里那个孩子之外，功效也是数一数二的好，自此后，她便定期向同事购买，每天用保温壼泡上一壼，用来保养她的嗓子。 「温老师，您的特餐来了，请慢用。」 老闆娘这才将餐点放下，一旁的食客却忍不住开口抱怨。 「老闆娘，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就是，我们都来那么多次了，就没看过你给我们开过小灶。」 两名客人都是常客了，家里的孩子也都是温老师的学生，所以嘴里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口吻却是打趣居多，并不惹人生厌。 因此温若凝听闻后，也只是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并不多做回应。 「这是偏心吗？这摆明是贿赂。」 手上拿着餐盘，老闆娘脸上半丝心虚也见不着，嗓门大的全店里都听见了她的得意。 真要她说，温老师就是她的恩人。 要不是有她，这间店能不能继续生存下去，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现在不过就是偏心她多一点，加上固定在店里留一张桌子给她，让她想用餐的时候随时都有位置可以使用，她都还嫌这样做的不够多呢，又怎么会在意几个常客的打趣。 「你大孙子不是才五岁吗？小孙子也还没出生呢，怎么就贿赂上啦？」 「你们不懂，这叫未雨绸繆。」 一旁怀了六个月身孕的妇人一边剥着蒜头一边回应道，店里热闹的氛围让温若凝的嘴角漾起一丝笑。 拿起筷子，温若凝望着眼前的糖醋排骨，她的眼底闪过些许的依恋和怀念，再下一秒，眼底又亮得什么也瞧不见了。 夹了一块排骨，沾了沾一旁的芝麻盐，甫入嘴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香味贯穿味蕾，难受的让她眼底蓄起了水雾。 这味道，真的很像她的小羊的手艺。 也只有她的小羊，才会刻意在糖醋排骨旁放上一小叠的芝麻盐，她知道自己不喜欢太过甜口的口味，偏偏却又喜欢吃糖醋类的东西，这才会在煮了糖醋类的东西之后，又给喜欢芝麻的自己配上一小叠的芝麻盐，让她能自由的调整甜盐度。 熟悉的味道，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翻涌。 两年前，带着极度的悲伤来到这个偏乡小村，一开始，她极度不习惯这里的口味，但正巧心情不好，也吃不太下，便也不太在意。 后来，当她的心情渐渐稳定之后，她突然发现有一家小吃店突然大翻修，卖的东西几乎都是她喜欢的食物，抱着好奇和期待的心踏了进来，却没想到，这一吃便是两年的时间。 老闆和老闆娘的热情，还有那像极了家里小羊的味道，种种的一切都让她离不开这间店，这间专门用来回味她家小羊的店。 她的小羊，不知道怎么样了？ 回家后她是不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是否衣食无缺呢？ 回家了……也好…… 就不用陪着自己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过着辛苦的生活。 明明……明明都知道的…… 但为什么，她的心还是很难过呢？ 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口中，温若凝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增加思念她的小羊的时间。 她真的，好想她啊…… 怀念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哪怕她已经儘可能放慢自己进食的速度，还是不可避免的迎来了结束。 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温若凝满足的溢出一声叹息。 吃过这一次，她又能将小羊的好厨艺牢牢的记在心里。 「谢谢老闆娘。」 将百元钞交给老闆娘，温若凝有礼的道过谢，并再次谢绝老闆娘递给她的西瓜后，这才转身离开小吃店。 伴着橘红色的晚霞，温若凝慢慢的朝租屋处走。 弯过最后一个转角，一道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驀地印入她的眼帘。 怎么会是她？ -------------------------------------------------------------------------------------------------- 阿觴开新文啦！！！ 求收藏、求留言、求珍珠！！！ 谢谢各位在这次徵文期间对阿觴的支持，真的很感谢有各位，有时候能继续写下去，真的是因为知道还有人在期待阿觴的文，所以各位的支持，是支撑阿觴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啊！ 请接受阿觴的万分感谢！ 第二回 牵着一位妇人的手，邱漾面上漾着笑，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实则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就怕一个不留神，她的任务便以失败告终。 「聚会结束了，辛苦你了。」 随着妇人聚会的结束，邱漾紧绷的身躯也放松了下来。 她预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事情进行的相当顺利。 「请问……可以请您一个小时之后再拨打任务完成的电话吗？」 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邱漾吃痛，眼底也浮上一层水雾。 不到楚楚可怜的地步，但配上她有如洋娃娃般精緻的长相，却会让人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但是……」 对于邱漾的请求，妇人有些迟疑。 顾用邱漾偽装成她的孙女，实则保护她之时，将邱漾交到她手上的人便提出一点要求，那就是在任务结束之际，必须立刻打电话联系他们，好让他们可以立刻将人带回去。 但邱漾撒着娇的可爱模样，却又让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我只是想偷偷趁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吃一点点冰淇淋，等我吃完了就会打电话叫妈妈来接我回家的。」 眼角馀光偷偷瞄着吧檯旁的义式冰淇淋柜，双眼的渴求展露无疑。 「但是……」 小孩子想吃冰淇淋不是件过份的事，若是放在平时，她也可以陪着她吃完再打电话让人将她接回去。 无奈，最近家里事多，她实在无法在外逗留太久。 「阿姨，我吃完冰淇淋就会回去的。」 小手抓着妇人的衣角微微晃动着，好看的双眼微微的垂下，这副可怜的模样让妇人起了惻隐之心，几经挣扎之下，最后她还是选择答应了她的请求。 「你不要乱跑，吃完冰淇淋之后要快点回家，知道吗？」 伸手招来了服务生，为她点了一份巧克力的冰淇淋后，这才千叮嚀万交代的要求她吃完便立刻回家。 见邱漾乖巧的点了点头，妇人又说了一个小时之后便会打电话告知任务完成，让人到这间咖啡店接她之后，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挖了一口冰淇淋送入口中，邱漾目送着妇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等嘴里的冰淇淋融化顺着食道流进胃里，邱漾这才放下手上的小银匙，动作小心地避开咖啡厅服务人员的耳目，溜进监视器照不到的死角，将自己隐藏进客人的身影后，顺着人潮离开了咖啡厅。 一路上，邱漾小心翼翼的避开路上所有的监视器，独身一人来到某栋公寓，她溜到没有监控的围墙，微微助跑后，单脚一蹬双手用力一抓，地心引力彷彿对她起不了作用似的，不过一瞬间，人便消失在了围墙外。 东绕西绕了一小会儿，邱漾顺利的躲过所有人的目光来到公寓的中庭，她挑了一个位于角落的凉亭坐了下来，微微垂下的眼眸看似在休息，实则观察着四面八方。 不知道她想等待的人何时才会出现，因此她只能选择最笨的方式，原地等待碰碰运气。 希望自己的运气是好的，她想。 忘记是哪次出任务见着她的了。 只知道那次她漾着笑，轻抚着一个小孩的头，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把那个孩子哄得笑开了花。 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她也很想让她轻抚自己的头，哄哄自己。 要哄自己什么，她其实也不知道，只知道在那一刻，她第一次体会名为羡慕的情绪。 她羡慕那个孩子，羡慕她有她的陪伴，有她的轻抚。 她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也不晓得为什么那么坚持要得到她的轻抚，但自从那次之后，她的身影就一直反覆不停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让她日也思夜也梦。 于是，她开始制定计划，为的就是短暂的逃离家里，然后再见她一面。 碰巧，这次出任务的地点距离这间公寓不算远，沿途的监控设备也不多，这才让她找着了机会，藉由妇人的拖延所產生的时间差来施行她的计划。 本只是想在凉亭里待一个小时左右便离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底的渴望却越来越强烈。 想见她的念头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令她推翻了稍早的计划。 不论要等上多久都好，她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第三回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邱漾动了动久未变动姿势而僵硬的身躯，目光下意识的朝声响的来源望去。 她知道一个孩子独自一人呆坐在凉亭会很容易引来他人的注意，已经做好必须面对不同陌生人对自己关切的心理准备的邱漾，很快便在抬眸的瞬间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然而…… 当她的目光见着了那张日思夜梦的脸蛋时，邱漾双眼的瞳孔瞬间紧缩，身体不自觉的微微向后仰，漂亮的面容上满是紧张。 怎么会是她？ 邱漾在心里尖叫着。 是，她的确是很想要见她一面，但她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这个心愿竟然就这么实现了。 这个发现让她是又惊又喜，情绪太过激动之下，她反而做不出任何的回应，只能傻傻的望着那张她极度渴望见到的脸孔。 「小朋友，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右手在小朋友面前挥了挥，温若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她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一个孩子面前，应该是吓着她了，所以温若凝不敢再上前，只是儘可能的放轻自己的音量，也努力柔化自己的嗓音，希望眼前这个看起来受到惊吓的孩子能别那么紧张。 一边等待小朋友的回应，温若凝一边在心里碎唸着。 真是的。 怎么会有如此不负责的父母，竟然粗心到让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在中庭玩耍，难道就不怕孩子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受伤吗？ 再说了，虽然这栋公寓有聘请守卫人员，但要是孩子被有心人给拐走了，那该怎么办？ 「听得见。」 稚嫩的嗓音听来奶声奶气的，瞬间让温若凝融化在这可爱的娃娃音中。 天啊！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啊！ 要是这么可爱的孩子是她的，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才不会让她独自一个人落单呢。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爸爸或妈妈呢？没有陪着你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邱漾小小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在外人看来，此刻邱漾的表情就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大人的问话。 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而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谎欺骗眼前这个让自己有着极度好感的女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欺骗她。 但若是她真的说了实话，那么她会愿意相信自己吗？ 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实。 「是爸爸妈妈叫你在这里等他们吗？」 发现自己的问题迟迟等不来回应，温若凝换了方式询问。 从这孩子的衣着打扮看来，家里应该非富即贵，衣服的料子看起来很高级，脚上穿的小皮鞋看起来也很有质感，家境应该不错。 若由此推论，应该只是坐在这里等父母，或许，她的父母正在管理室领包裹或信件，也许等等就会出现也说不一定。 听闻，邱漾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朋友的回应让温若凝皱起好看的眉。 不是在等父母？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有些紧张，她很想追问下去，也很想替小朋友找到她的父母，但她所剩的时间不多，要是在这里拖得太久，只怕她的打工得迟到了。 「你的父母会来接你回家吗？」 想走，却又担心小朋友的安危。 一时之间，温若凝有些进退两难。 又一次摇头，然而这次，邱漾并没有给温若凝再次开口的机会。 从她眼角馀光偷偷望向自己手腕上的錶的动作，邱漾知道她应该是有事要出门，为了不担误她的时间，她双手往下一撑，整个人便从凉亭的椅子上微微跃起，下一秒，人就来到温若凝的面前。 见小朋友来到自己面前，温若凝有些好奇她的举动。 在温若凝的默许之下，邱漾大胆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右手掌放在自己的头顶。 这个怪异的举动，让温若凝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孩子，怎么会那么可爱啊。 手掌上传来丝滑柔顺的触感，加上小朋友过于可爱的动作，让温若凝控制不住自己的右手，就这么一下又一下的轻抚她的发丝。 果然，这孩子应该出生于富贵之家吧？ 否则怎么会连头发都保养的如此之好呢。 「会有人来接你吗？」 留恋的又摸了几下，最终碍于时间的因素，温若凝只能依依不捨的将自己的手自邱漾的头上移开。 等了片刻，发现小朋友还是不打算给予回应，温若凝没好气的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像是在处罚她的顽皮与不合作。 「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姐姐先去打工，要是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人来接你，那姐姐再陪你等。」 猜想这孩子应该还是不会回应自己，温若凝也没了让她开口的想法，只是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塞进她怀里。 「这水姐姐没喝过，是乾净的，要是口渴了就喝点。」 「姐姐把外套给你，要是会冷就穿上，知道吗？」 夏天的气温高，穿着薄衬衫应该不至于会冷，但此刻已经接近傍晚，不确定入夜之后小朋友会不会觉得冷，因此温若凝还是将自己的薄外套留给了她。 「谢谢姐姐。」 抱着保温瓶和外套，邱漾的嘴角漾起了笑。 那可爱的模样，让温若凝的心再次融化在她的笑容里，心里又开始忍不住的叨唸，怎么会有人将如此可爱的孩子丢在这儿呢？ 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哦。」 最后，温若凝再次叮嚀了一声要留意安全后，这才在邱漾目送她的目光中，快步离开。 ------------------------------------------------------------------------------------------------- 熟悉的配方最对味，相信常看阿觴文的朋友都知道，阿觴最喜欢让文里的主角捡东西回家了xd 奶声奶气的小娃娃，想捡回家的请+1 然后~对于新文有任何想法，都期望大家留言跟阿觴分享唷！ 第四回 提着两份晚餐，温若凝少有的归心似箭。 打工时她时而心神不寧，脑袋一直不停的想着待在凉亭里的可爱孩子。 她说爸爸妈妈不会去接她，那么她是离家出走吗？ 看她的穿着，不像是被父母拋弃的孩子，虽然感觉很成熟，但依她的年纪，不像是独自生活的孩子，更别提，在台湾的法令上，未满十二岁的孩子是不被允许独自待在家中的，必须有监护人的陪同才行。 但她在向自己表达不会有人接她的时候，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与害怕，彷彿她一个人也可以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这个发现除了让温若凝感到好奇之馀，更多的却是担心。 如果真的没有人接她，那她该怎么办？ 她还那么小，怎么有办法一个人在外面过夜呢？ 一个晚上她的思绪都缠绕在那个小女孩身上，若不是今晚的家教学生是个六年级的小朋友，只怕她便因走神而教错了内容。 急促的步伐因为警卫大哥的招呼而减缓，略带敷衍的回应了几句客套话，温若凝再度迈开步代。 踏进中庭，她立刻将视线转向下午发现小女孩的凉亭，在发现她还乖巧的坐在凉亭的椅子上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小朋友，你饿不饿？」 时间已经来到九点，一整个晚上都坐在这里不曾离开的她一定饿坏了。 因此，温若凝也不等她有所回应，便自顾自的将从便利商店买来的两个便当打开，又取了一双卫生筷递到她面前。 「谢谢姐姐。」 没有拒绝温若凝的好意，邱漾是真的有些饿了。 中午为了执行任务，她不敢分神在用餐上，傍晚若不是有温若凝给自己的一壼水，只怕她得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动作有些急促的拆开了卫生筷，邱漾心急的扒了一大口饭进嘴里，太概是因为太饿了，所以她没咬几下便急忙的将嘴里的饭给嚥了下去。 见着眼前这般光景，担心她要是这么狼吞虎嚥的，只怕等会得消化不良了，于是温若凝夺下她手上的筷子和便当，并在她呆萌的表情中，改用汤匙舀了一口饭菜送到她嘴边。 「慢慢吃，不然等会得闹肚子疼的。」 见她乖巧的吃下自己餵的饭菜，温若凝满意的笑了，嘴里还不忘仔细交代，「慢慢吃，多咬几下，不够姐姐再买东西给你吃。」 听话的多咀嚼了几下，这才将食物吞进肚子，并趁着下一口饭菜递到自己嘴边之前开口说道，「姐姐，我会慢慢吃，你也吃。」 伸出小小的手，邱漾乖巧的承诺她会慢慢吃，这才从温若凝手上得到了汤匙。 见她真的如承诺一般，慢慢的一口一口吃着，放下心来的温若凝这才打开属于自己的便当，也跟着吃了起来。 期间，她还不忘将便当里的半颗鲁蛋和肉片夹给了小女孩，就怕饿了一个晚上的她会不够吃。 「姐姐吃。」 在温若凝又准备将为数不多的肉片夹给她的时候，邱漾将自己的便当稍稍移开，不让她再将食物分给自己。 「你够吃吗？」 见状，温若凝也没有勉强她一定要接受自己的善意，但她还是有点儿担心。 这孩子看起来虽然健康，但明显有些过瘦，不知道是天生吃不胖，还是真的营养不良，担心是后者，这才会忍不住一直想将自己便当里的肉片夹给她。 「可以的，谢谢姐姐。」 漾着一个可爱的笑容，邱漾有礼貌的道谢。 一不小心又让这个可爱的笑容给萌翻的温若凝，差点忍不住失声尖叫。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这么有礼貌的孩子啊。 「你晚上有地方住吗？」 见小女孩将便当吃得一乾二净后，温若凝拿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酱汁，随即想起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那么小的小朋友，没有人可以来接她，那她晚上该睡哪儿呢？ 总不能就这么坐在凉亭里睡一晚吧？ 不自觉将嘴脣抿成了一直线，邱漾避开了温若凝投向她的目光。 她其实可以回家的。 本来她的计划就不是要离家出走，她只是想短暂的离开妈妈的监控，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她，她的心愿不多，只想要她摸摸自己的头，和自己说几句话就足够了。 然而不知怎么的，她的心愿明明已经实现了，但却还是不想离开。 她贪心的想和她再多相处一会，她眷恋着她对自己的关心，更贪恋她对自己的担心。 如果时间能再过的慢一些，那就好了。 「要是你不怕姐姐是坏人的话，今天晚上就先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语毕，发觉邱漾抬眸望向自己的双眼里映着光芒，温若凝心情有些欢快，小朋友不加掩饰的开心轻而易举的取悦了她。 真可爱吶。 「那我们把垃圾收拾一下，之后就回家，好吗？」 见她同意的点头，随后又乖巧的主动收拾吃完的便当空盒，温若凝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这么乖的孩子，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人狠下心将她独自一个人留在外头呢？ 就不怕有报应吗？ 「姐姐，我收拾好了。」 左手提着装了垃圾的塑胶袋，右手则宝贝的将下午温若凝留给她的保温壼和外套抱在怀里，可可爱爱的模样，让温若凝差点失控将人给搂进怀中。 怕吓坏了小朋友，温若凝忍住了内心的衝动，她将保温壼和外套从她的怀中取出，牵着她的小手将她带往电梯口。 在两人走到接近电梯口的时候，邱漾突然停住了脚步。 「姐姐，冷。」 将自己的脸侧向一旁，邱漾轻轻扯了扯温若凝拿在手上的外套。 收到了小朋友的明示，温若凝体贴的蹲下身将外套替她穿上，还不忘将拉鍊拉到顶端，为她挡住了夏夜微凉的晚风。 成人的外套穿在小朋友的身上，过大的尺寸直接盖住了原本的穿着，就像套着一件大斗篷似的。 「怎么还将帽子戴起来了？」 见邱漾将连帽外套上的帽子戴起来，担心这样她会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却在伸手想帮她调整的时候，被闪躲开来。 虽然觉得她的举动有些奇怪，但温若凝并没多想，只是再次牵起她的手，将人往电梯口带。 「姐姐，我们可以爬楼梯吗？」 还未走进电梯口，温若凝便听见了邱漾可爱的小奶音。 以为她是害怕搭电梯，再加上自己就住在三楼，爬上去也不过是几秒鐘的事情，所以她丝毫没有犹豫，很快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第五回 被一隻温暖的手牵着，邱漾一步一步的跟随着温若凝的脚步往上走，期间，她用眼角馀光环顾四周，在发现楼梯间并无安置监控设备的时候，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赌对了。 一般公寓大楼的电梯里都会有监控设备，她的情况特殊，并不适合出现在任何监控之下，所以她才会要求温若凝带着她走楼梯。 庆幸，她的运气不算太差，这栋大楼的楼梯间并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这才让她避开了会曝光行踪的可能。 几十阶的阶梯很快便走完了，温若凝带着邱漾来到其中一户的门前，松开牵着她的手，从包里取出钥匙开了门。 担心小朋友可能会不自在，于是她率先进到屋内，脱下脚上的小白鞋后，蹲下身子在鞋柜里翻找着适合小朋友穿的拖鞋。 好不容易找着了一双以前穿过的拖鞋后，温若凝回眸一望，本以为小朋友会跟着她的动作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却没想到，她竟会见到她双手不安的捏着衣角，一副不知所措的可爱模样。 果然，人长的可爱，那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可爱的。 温若凝绝不承认自己的滤镜很厚，她只讚叹造世主的厉害，竟将小朋友的外表设计的毫无瑕疵。 「会自己脱鞋吗？」 不确定小朋友是因为害羞才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还是因为出生于富贵人家不懂得自己脱下脚上的皮鞋，温若凝将找出来的拖鞋放在她的面前，柔声的开口询问。 「会。」 强压下自己内心的紧张与害羞，担心自己的动作太慢会让姐姐久等，心急之下，邱漾抬起左脚的动作用力过猛，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右边倒下。 「别急，慢慢来，姐姐会等你的。」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轻柔的嗓音出现在自己的头顶，语气里的关怀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暖暖的，令她有种置身于温泉中的错觉。 「谢谢姐姐。」 及肩的中短发遮掩了她泛红发热的耳垂，她扶着姐姐的手臂重新为自己找回了平衡。 乖巧的脱下了皮鞋，换上了那双对于她来说过大的拖鞋，她伸手拉住了姐姐的衣角，任由她带着自己往里头走。 「还饿不饿？」 担心小朋友没有吃饱的温若凝先是带着人来到餐厅，打算在小朋友开口喊饿的时候，为她准备一些吃食。 「不饿。」 摇了摇头，邱漾乖巧的回应着。 「那姐姐先带你去洗澡，等洗完澡，姐姐再泡一杯热牛奶让你睡前喝，好不好？」 怕小朋友只是因为客套这才说自己不饿，也担心小朋友初来到陌生的环境会睡不好，所以温若凝便打算在睡前为小朋友热一杯牛奶，让她可以好好睡。 不过，担心小朋友可能会有乳糖不耐症，所以她没有自作主张的擅作决定，而是开口询问。 「好，谢谢姐姐。」 没有拒绝温若凝…… 不，应该说，只要是从温若凝口中提出的要求，邱漾都不想要拒绝。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在初次见到温若凝的时候，便被她下蛊了吧。 这才会对她產生极佳的好感，才会捨不得拒绝她对自己的关心。 邱漾听话的模样让温若凝对她的好感程度又上升了几分。 牵着她的小手，将人带到主卧，让她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后，这才到衣柜翻了件布料略厚的棉质t恤，准备用来当小朋友的睡衣。 「你可以自己洗澡吗？」 决定的仓促，因此家里并没有适合小朋友穿的内衣裤。 年纪小，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开来，她刻意挑选了布料厚一些的衣服，所以不穿内衣也没关係，但内裤总不能不穿吧。 因此温若凝才会开口问她能不能自己洗澡，而她则准备趁她洗澡的时候，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先购买一次性的内裤。 「可以的。」 见她点头，温若凝先是拆了一条新的毛巾，又连同手上的衣服一併交给她，接着，她将人带进浴室，简单告诉她东西摆放的位置。 「姐姐去替你买免洗内裤，你洗好先穿t恤等姐姐回来，吹风机我放在床上，如果不会使用，就等姐姐回来再帮你吹头发。」 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再三确定她一个人可以之后，这才拿着钥匙再次出门。 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买了回来，当温若凝进到房间的时候，便见到已经将自己打理好的邱漾，乖巧的站在床边等着自己。 「怎么站着呢？」 边说，边将手上的一次性内裤交给她，担心自己在会让她不好意思，温若凝也不等她回应自己的问题，又丢一句她先去热牛奶之后，便匆忙的离开房间。 踏出房门后，还不忘将门带上，留给小朋友一个私人的空间。 来到厨房，将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在等待的时候，温若凝这才有时间思考。 衝动之下选择将人给带了回来，虽然多一个孩子还不至于对她的经济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她是被父母丢弃的也就算了，但万一她是离家出走的，等到父母发现孩子不见了，报警处理那就麻烦了。 「叮。」 微波炉的声响中断了温若凝的思考，她拿着杯子重新进到房间，甫一入门，便见她坐姿端正的坐在床上，双眼似乎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 她是在等自己进来吗？温若凝猜想。 「小心烫。」 将牛奶递给小朋友，在她慢慢喝着的同时，温若凝将刚刚买的儿童牙刷拆封放到她的身边。 「另一间房间被姐姐拿来放杂物了，加上太久没有打扫，所以不太适合住人，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就先跟姐姐挤一张床，好不好？」 居住的公寓是两房两厅的类型，在妈妈不住家里了之后，她便搬到主卧，原本住的房间则被她拿来当成杂物房，许久未曾打扫，哪怕里面有床，也不太适合住人。 「好，谢谢姐姐。」 喝光了牛奶，本来想自己拿到厨房清洗，却在手上被姐姐塞进牙刷之后，被赶进浴室刷牙，等她刷完牙再回到床边的时候，便见到姐姐拿着换洗的衣服，正笑笑的望着自己。 「已经有点晚了，小朋友该乖乖睡觉了。」 听见姐姐的明示，邱漾乖巧的和她道了声晚安，并在姐姐的指示下，在双人床的左侧躺下。 当温若凝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后，邱漾小小的身子被她缩成了一团，没有入睡的她仍旧听话的闭起了双眼，只是耳朵却努力的捕捉由浴室传来的声响。 微微的水声，证明了这一切并不是梦，更不是她的妄想。 她不想睡的，但细微的水声和枕头上传来的清香，都让她的思绪慢慢变得浑沌。 真好。 在陷入黑暗之前，邱漾如此的想着。 -------------------------------------------------------------------------------------------------- 加更的阿觴是不是棒棒？！！！ 快鼓励一下～～～xd 第六回 边用毛巾擦着仍在滴着水的发丝，一边走出浴室的温若凝，视线停留在缩成一团丸子状的邱漾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的温柔。 为了不吵醒睡梦中的小朋友，她选择用毛巾包起一头的溼发，打算等晚一点再拿着吹风机到外头吹乾自己的一头长发。 打开了书桌前的小檯灯之后，温若凝又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虽然不知道灯光会不会影响小朋友的睡眠品质，但她还是希望她能睡得好些。 轻轻地拉开椅子落坐于书桌前，温若凝一手撑着自己侧脸，眼神则停留在那团丸子上头。 稍早她几次的迟疑落入了自己的眼中，即使一闪而过，但她仍是瞧见其中的歉意。 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不过她不说，自己也拿她没办法。 想通了这点，她直接否定了稍早闪过脑海的其中一个想法，她这副模样更像是离家出走，而非被家里人拋弃。 手指在手机萤幕上快速的点着，不停的在网路上搜寻失踪儿童的照片，温若凝知道自己是在做白工，毕竟今天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乾净，也不像是流浪过街头，所以网路上不可能那么快就出现她失踪的讯息。 但她还是抱着一点希望，希望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不是失踪儿童，也不是离家出走的孩子。 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感受。 她很想帮她找到她的家人，让她可以重新回到家庭温暖的怀抱，但小朋友表现出来的独立与沉着，却又让她对这个想法感到迟疑。 因为下午当她问到爸爸妈妈会不会来接她时，小朋友虽然是以沉默当成对自己的回应，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彷彿有没有人来接她都无所谓，只要她想，便随时可以回家似的。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她就是这么觉得。 发觉自己越想，脑袋便越是一团乱后，温若凝决定放过自己，拿着吹风机到外头打理自己的一头乱发。 反正明天一早没课，也不需要打工，她有的是时间和小朋友好好相处。 想通了之后，温若凝的心情也随之上扬，吹乾头发后，随手将吹风机和毛巾丢在客厅的茶几上，光着脚丫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为自己倒了杯冰水一口喝下肚之后，爽快的叹了一口气。 『明天系上聚餐，来不来？』 『主任请客哦。』 口袋的手机传来震动，温若凝取出手机解锁，在瞧见好友的讯息时，闪过一丝的心动。 虽然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但为了妈妈的医疗费，她多数的时间都是省吃检用的，要不是妈妈留下了这间公寓，她还不见得能半工半读养活自己呢。 所以一见到明天有机会吃到免费的大餐，她真的是心动到了极点。 无奈家中多出了一个小朋友，在为她找到家人之前，她实在无法丢下她一个人待在家里。 『不了，我明天有事去不了，你帮我跟主任说一声抱歉。』 心疼的将讯息传了出去，为了不让自己有后悔收回讯息的机会，温若凝拿着手机飞快的回房，在设定了早上八点的闹鐘之后，便将手机转成静音模式丢到床头柜上，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 由床的左侧边躺了上去，不等她为自己找到一个好入眠的姿势，温若凝便发现那团丸子不安的动了动，似乎有要醒过来的跡象。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挑了下眉，看来小朋友有些浅眠呢，要是以后她要留下来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得将客房整理出来呢？ 要不，两人的作息鐡定不同，她可不想晚晚都惊醒睡梦中的小朋友。 几个想法迅速闪过脑海，没有意识到自己竟想将人留在身边，身体却比意识更快有了行动。 只见她右手在那团丸子的背部轻轻拍着，原本躁动的眼皮又安静了下来，紧缩的身躯因为温若凝的轻哄而渐渐的伸展开来。 过了许久，在确定小朋友不会再醒过来之后，她将棉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小小的身躯后，这才为自己整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闭上眼陷入梦乡。 第七回 早上八点，手机闹铃尽责的响了起来，被窝里伸出一隻手在半空中挥了挥，过了一会这才找着声响的来源，迷迷糊糊的将手机闹铃给关掉。 还记得今天早上没有课，本能的想赖一下床，准备舒舒服服的再睡个回笼觉，正当她闭上眼，想找周公再下盘棋之际，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却一下子闪过她的脑海，让她刷的一下坐了起来。 疑？ 小朋友呢？ 跑哪儿去了？ 若不是昨晚盖在她身上的小凉被折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上，她甚至会以为昨天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境。 抓了抓一头睡到变杂草的发丝，温若凝掀开棉被离开她温暖的床。 小朋友怎么起的那么早呢？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出了房间。 本以为会见到小朋友待在客厅看电视，或者呆萌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画面，不料，客厅竟空无一人，反倒是自从妈妈住进疗养院后，极少开火的厨房传来一些声响。 走到厨房，温若凝倚在墙边看着小小人儿站在椅子上煎蛋的画面，眼底闪过一丝的惊讶。 不过才十岁的孩子，竟然就会开火煎蛋了。 看得出来那些是自己冰箱里仅剩的食材，是自己煮泡麵时用来增加营养的火腿和鸡蛋，但餐盘上的松饼又是哪来的？ 她很确定自己的厨房里并没有松饼粉，冰箱里也没有半成品的松饼。 再往门口的方向瞧了一眼，掛在墙上的钥匙不像有人动过，那么餐盘上的松饼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难不成自己捡回家的小朋友，其实是一个魔法师？ 被自己有些幼稚的念头给逗笑了，而她在不经意间洩漏出来的笑声引起了小朋友的注意。 「姐姐，早安。」 漾着一个浅浅的笑容，邱漾朝温若凝道了声早安后，将锅子里煎得金黄的荷包蛋铲到松饼上。 「姐姐，对不起，我擅自动了冰箱的东西。」 藉由关火的动作，邱漾避开了温若凝一直注视自己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不好，有些越矩了。 她只是姐姐带回来的客人，本不应该擅自动用冰箱里的食材，但她真的很想做些什么来答谢姐姐昨晚对她释出的善意。 因此，在几经挣扎之下，她还是选择了先斩后奏。 「没事的，姐姐不会生气。」 上前一步，温若凝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丝，换来了一个害羞的微笑。 「姐姐还要谢谢你为我做早餐呢。」 伸手拿走了料理台上的两个餐盘，温若凝将餐盘放在餐桌上，还不忘要小朋友拿刀叉过来和她一起享用早餐。 「我记得家里没有松饼粉，你怎么有办法做出松饼？」 虽然没有蜂蜜或枫糖酱，但小朋友做的松饼自带甜味，而且越咀嚼便越能感受到香甜的气味，配上咸咸的荷包蛋和火腿，咸甜咸甜的滋味，让她一早的心情是相当的愉快。 「姐姐家里有低筋麵粉。」 挑了下眉，想了许久这才想起家里为什么会有低筋麵粉。 大概又是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这才会买回家想做一些甜点吧。 但小朋友还那么小，竟然有办法利用低筋麵粉做出美味的松饼，她该不会像料理小厨神节目里的那些孩子一样，都是厨艺小天才吧？ 没有不识趣的追问她怎么会有这么一手好厨艺，温若凝只是不停的夸奖她做的东西好吃，夸到最后，都把小朋友闹了个大红脸。 最后，还是在小朋友的求饶之下，这才停止她太过浮夸的讚美。 「说起来，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切了一小块松饼，在上头放上一小片火腿，在将它们送进自己嘴里之前，温若凝将一直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 「邱漾，漾是波光荡漾的漾。」 波光荡漾？ 现在的小朋友国文程度都这么高吗？ 连介绍自己的名字都可以冒出波光荡漾这样的辞汇了吗？ 「邱漾。」 先是唸了一次小朋友的名字，随后又再度开口说道。 「我可以叫你小漾吗？」 她觉得，像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应该要用可爱一点的叫法。 「可以的。」 在家里大家也是这么叫她的，所以邱漾并不觉得奇怪。 「姐姐叫温若凝，温度的温，视若无睹的若，凝结的凝。」 虽然不知道小朋友国文的词汇程度到哪，但见她都如此正式的介绍自己的名字，温若凝感觉自己要是不重视一点，有些对不起小朋友的慎重。 「不过，你还是可以只叫我姐姐就好。」 软软的小奶音喊起姐姐来十分的悦耳，很容易让她的心情变得飞扬。 「好，姐姐。」 乖巧的喊了一声姐姐，立刻让温若凝美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小漾，姐姐下午有课，所以会出门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想起自己下午还有一门课要上，而且答应指导教授的资料也必须在今天下午送过去，因此她今天势必得出门一趟。 但要她留一个十岁的小朋友独自在家，她又有些担心。 「我可以的。」 听闻，不知怎么的竟放下心来。 想来也是，她都可以做早餐给自己吃了，再加上她感觉就是很独立的一个小朋友，一个人待在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才是。 「好，那姐姐忙完就赶快回来。」语毕，温若凝有些迟疑的顿了顿，隔了几秒鐘之后，这才用带着犹豫的语气再度开口，「小漾，姐姐知道有些事你不愿意让姐姐知道。」 发现自己一开口，小朋友立刻露出难受的表情，一张小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紧张，姐姐这么说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 抓了抓头，温若凝试着在脑海里组织一下语言。 「姐姐大概猜出你应该是离家出走的，你父母……或家人，不会担心你或找你吗？」 「会找。」 她说，会找，而不是说担心。 所以小朋友真的有家人，但她却还是选择待在自己这里。 是她的家人对她不好吗？ 还是……？ 「姐姐不是不想你待在这里，只是……」 没有说出后面的字句，她不想让小朋友误以为自己是想赶她走。 「姐姐。」 「嗯？」 小朋友一脸凝重的开口，让温若凝的表情也不自觉跟着认真了起来。 「只要我不出门，她们就找不到我。」 「我想留在姐姐这里，可以吗？」 垂着头，邱漾的语气里充满着不自信。 她听出了姐姐话中的意思，她不是不想收留自己，而是担心万一她的父母找上门来，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和困扰。 她也知道自己的请求相当的无理，但她的内心不断的叫嚣着想留下来，留在姐姐的身边。 于是，她决定顺从自己的心，开口向姐姐提出她的请求。 哪怕最终姐姐不同意，至少她嚐试过了。 几度的欲言又止，温若凝望着眼前小朋友的发旋，猜想此刻她的表情，应该是特别的忐忑不安吧。 只要一想到那张可爱的小脸蛋此刻是愁眉苦脸的，温若凝的心就软得一蹋糊涂，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这样吧，在姐姐下午出门的这段时间里你先好好考虑，要是姐姐回来，你还是想要留在姐姐这边，那我们就一起生活吧，好吗？」 听闻，邱漾仰起的小脸漾着惊讶及惊喜的光芒。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耳朵听见的，姐姐说的意思，是同意她留下来吗？ 「怎么不回答姐姐呢？」 小朋友眼底闪耀的亮光，让温若凝短暂的后悔彻底的消失了。 唉，罢了罢了。 只要小朋友开心，那她心惊胆跳个一阵子，也不算什么了。 「好。」 看出了小朋友眼底的期待，温若凝如她所愿的揉了揉她的头，随即又见她餐盘里的早餐几乎没有消失，又交代了一句快吃，见邱漾乖巧的拿起刀叉开始进食后，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其实，有个小朋友陪伴自己生活，似乎也挺不错的。 她想 第八回 论文写到告一个段落，温若凝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坐了一上午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按下储存按钮，温若凝转头望向床铺的方向，见着一个小女孩，正乖巧的捧着一本福尔摩斯坐在床上看着。 那可可爱爱的模样，看得她是一阵心痒，好想将人抱住怀里，好好撸一下。 「姐姐忙完了吗？」 发现敲击键盘的声音似乎已经停下好一阵子，邱漾抬眸，微微偏过头问道。 「差不多了。」 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长时间盯着电脑而发酸的眼睛，这才忍下了内心的衝动。 和小朋友认识还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她还是别吓坏人家了。 「饿不饿？」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随口问出一句饿不饿之后，温若凝原本想带着小朋友出去吃，但随即又想到，小朋友现在正躲着家人呢。 想到此，温若凝似乎明白为什么昨天小朋友要缠着自己走楼梯了，合着就是担心电梯里的监控会拍到她的脸，让她多了被家人找回去的风险。 「不太饿，姐姐呢？」 邱漾先是摇了摇头，这才开口回应她温姐姐的问话。 因为体形的关係，所以她的食量一向不大，再者，今天不是待在家中，也不需要进行体能训练，早餐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未完全消化，所以她其实不是太饿。 不过，因为食材缺乏，所以她早上准备的东西不多，她的温姐姐应该差不多饿了。 「有点饿了。」 摸了摸有些扁平的肚子，温若凝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到厨房找找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印象中，厨房的柜子里应该还有几包泡麵才是，应该够她和小朋友打发一餐的。 此刻，又想起了好友现在应该正吃着系主任请客的大餐，再对比自己只能吃泡麵的情况，温若凝的心里不免涌起一股委屈。 「姐姐坐，我去煮午餐。」 尾随着她的温姐姐一起走出了房间，邱漾没有让她动手，而是将人推到客应的沙发上坐好，又拿了电视摇控器放在她手上。 「姐姐等一下下，午餐很快就好了。」 语毕，邱漾的身影便在温若凝的视线中，慢慢的隐没在厨房里。 还没反应过来的温若凝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小朋友刚刚塞到她手上的摇控器，也不打开电视，就这么傻傻的盯着它。 她刚刚，是不是被一个小孩给宠了？ 这二十三年的人生经歷里，似乎只有妈妈这么宠过自己，会关心自己饿不饿，会主动准备东西给自己吃。 但小朋友这才十岁啊，怎么就这么会照顾人呢？ 难不成，她在家里总是这样照顾家人的吗？ 又或者，她在家中的地位极低，这才必须负责家务，因此才会在寄人篱下的时候，主动为自己揽下煮饭的家务？ 顿了顿，又觉得自己的猜想不太合理。 瞧小朋友昨天一身的穿着，虽然她不太懂儿童服饰的品牌，但那身衣物的材质极好，价位肯定不低，会让小孩穿着这么一身名贵衣物的家庭，又怎么会需要让一个小孩子来负担家务呢。 思来想去，温若凝还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小奶音的出现，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思考。 「姐姐，吃饭了。」 小朋友的叫唤，让温若凝好奇她会弄些什么给自己。 要知道，自己家里能让她摆弄的东西可不多，除了泡麵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可供食用。 于是，带着一丝丝的好奇，和一点点的雀跃，温若凝将手上的摇控器重新放回茶几上，乖顺的听小朋友的话往餐桌走。 还不等她走到餐桌，一股香味便扑鼻而来，让她的鼻子忍不住动了动，更是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好几口气。 好香啊…… 这小朋友可以啊！ 「弄了炒泡麵。」 将手上的炒泡麵端上桌放在她温姐姐的面前，邱漾的耳垂有些许的红。 那是她害羞时的表现。 冰箱的食材实在太少了，不想她的温姐姐只吃泡麵，于是她将早餐剩馀下来的一个鸡蛋炒成了炒蛋，又将最后一片火腿切丝，加入冰箱里仅存的一点点高丽菜，很艰难的为了她的温姐姐炒了一份炒泡麵。 本来姐姐好意收留她，她应该准备更好更美味的东西给姐姐吃才是，无奈无米难为巧妇之炊，最终，她只能为她的温姐姐准备一份有些平淡的午餐。 「闻起来好香啊。」 光凭这个香气，温若凝便能篤定这份午餐一定相当的美味，瞬间，稍早无法吃到大餐的委屈竟神奇的被小朋友轻易的抚平了。 现在的她丝毫不羡慕好友有免费的大餐可以吃，她只想赶快享用小朋友为她准备的爱心午餐。 「怎么只有一份，你不吃吗？」 接过小朋友递给自己的筷子，心急的夹了一大筷子，却在即将送入嘴里的时候，发现小朋友只是漾着浅笑坐在自己的对面望着自己，而她的面前却空空如也。 「还不饿，姐姐冰箱里有牛奶。」 听懂了小朋友的言下之意，温若凝也不勉强她，只是交代饿了一定要找东西吃之后，便开始享用她的午餐。 不得不说，小朋友的厨艺实在是好得不得了，平凡的炒泡麵竟让她煮出了五星级的美味，吃得她是一口接一口，停都停不下来。 「姐姐慢慢吃。」 担心姐姐吃的太快会噎到，邱漾小小的身躯跳下椅子，为她的温姐姐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她手边。 「谢谢小漾。」 喝了一大口水，将喉咙里的麵给嚥了下去，温若凝朝小朋友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呼…… 还好小朋友为她倒来了水，要不，她鐡定得噎死了。 但这怎么能怪她呢，要怪，就要怪小朋友的厨艺实在太好，让她吃得太心急了。 「不客气。」 姐姐的道谢，让邱漾耳垂好不容易退下的红又泛了上来。 她害羞的垂下了眼眸，不想让姐姐发现她的不好意思。 「小漾怎么那么会煮东西啊？」 既是真心真意想询问，却也是一种试探。 「家人刻意要求我学过。」 厨艺也是她出任务时必备技能之一，为此她学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要是早知道姐姐会那么喜欢她煮的东西，当初她就应该更用心学才是。 「这样啊。」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温若凝又夹起一筷子的麵送入口中，像是不经意般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只是…… 她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到底是怎么样的家庭，这才会要求那么小的小朋友去学习厨艺呢？ 小漾她，到底来自一个怎么样的家庭？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温若凝也只能暂时停下自己的胡思乱想，专心先将小朋友用心准备给自己的爱午餐给吃光光。 第九回 「你今天没去实在太可惜，那家餐厅的义大利麵超级无敌好吃的。」 知道好友最喜欢义大利麵的连晓雯，在见到好友踏进教室的瞬间，立刻以超级浮夸的姿态，加油添醋的描述午餐的美味，为了的就是要让好友羡慕。 「哼哼。」 「要是平时，我鐡定要羡慕你，不过嘛……」 好友的话语引起了连晓雯的好奇，她着急的追问下文。 「不过不巧，我今天中午吃到了超级无敌好吃的炒泡麵，所以一点都不羡慕你。」 发现自己的话一出，好友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温若凝便知道自己赢了。 就像好友知道自己最爱义大利麵，她也知道好友最爱的不是西式的餐点，她更爱中式的炒麵类的餐点。 这不，短暂的一阵交锋，好友便立刻败下阵来。 「哼。」 没好气的哼了好友一声。 「话说回来，你今天中午忙什么呢，居然连免费的午餐都吸引不了你。」 好友的辛苦她是知道的，所以一旦有免费吃大餐的机会，她都会第一优先告诉自家好友，以往只要有类似的聚会，好友几乎都会参加的。 但她今天竟然拒绝了。 这个发现着实让她有些好奇，好奇究竟是什么事那么重要，重要到让她放弃一顿免费的午餐。 「雯雯……」 轻咬着下脣，温若凝有些难以啟齿。 对于好友，她是百分之百信任的，但捡一个小孩回家这事实在是太过荒唐，她不确认好友能不能接受。 「怎么？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不敢跟我说？」 这表情她见过太多次了，每次只要她衝动之下做了什么荒唐事，总是会摆出这副表情望着自己。 「我……」 「你什么你，有屁快放有话快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帮你。」 好友的迟疑及吞吞吐吐，让本就没什么耐心的连晓雯更是心急了。 「我……我捡了个……」 手指不安的捏着衣角，她还是没有自信好友听闻能不生气。 万一要是好友气到失去理智，会不会直接报警让警察将小朋友给带走啊？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温若凝就无法将实情说出口。 「是捡了猫还是捡了狗？是要我帮你po领养是吧？」 呼…… 发现事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连晓雯松了一口气。 「不是……」 「不是？」 连晓雯的音高了八度。 不是捡小猫或小狗，要不然是捡了什么？ 该不会…… 「我捡了个小朋友回家。」 当心中的猜测与好友吐出的实情重叠，连晓雯差点忍不住开口大骂。 「你是脑子有洞吗？」 压低了自己的怒吼，连晓雯小心翼翼的抬眸望了教室里的人，发现没人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后，这才将温若凝拉到自己身边，放低了自己的音量开口。 「你怎么能捡一个小孩回家呢？」 「要是小孩的家人找上门该怎么办？」 「万一要是人家告你诱拐孩童，你可是要坐牢的啊！你说你是不是蠢啊？」 「要是你坐牢了，那温阿姨该怎么办？」 劈哩啪啦说了一堆，连晓雯一脸的气急败坏。 「嘘，你小声点。」 发觉好友的音量越来越大，温若凝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要她小声点。 「我问过她了，她说只要她别踏出我家的门，她的家人就找不到她。」 本以为自己的解释，会让好友稍稍降点火气，不料，反而让她的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蠢啊？」 「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啊？」 「你是认识那小孩多长的时间？怎么确定她不是说谎骗你呢？」 像是恨鐡不成钢般，连晓雯食指用力戳着温若凝额头，每说一句便用力的戳一次，戳得她额头都发红了还是不愿放过她。 「我要带她回家的时候，在进到电梯口之前，她就跟我要了我的外套将自己包得紧紧的，完全遮掩了她的服装和身形，还不让我带她坐电梯而是改走楼梯。」 「所以我想，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好友说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她也曾怀疑邱漾口中话语的真实性。 但就她观察，邱漾似乎不像是个会说谎的孩子。 因为那些不能告诉自己的话，她寧可冒着被自己误会的风险都不愿意说谎骗她，这样的她应该是值得相信的。 「真假？」 见好友点了点头，连晓雯半疑半信的开了口。 「你说的小朋友多大？真有那么聪明？」 「我不知道她多大，但大概十岁左右。」 用手比了比她的身高，温若凝说出她的猜测。 「不行，我不放心，我得跟你回家看看才行。」 好友的陈述实在是太笼统了，连晓雯不放心，她还是得亲眼见到才能决定是不是帮好友保守这个秘密。 「也行。」 想了几秒，温若凝很快便同意了。 说实话，虽然她挺想将邱漾留在身边，但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既然好友愿意帮自己把关，她也就顺势的答应了。 「你手机借我一下。」 「要干嘛？」 问是这么问，但连晓雯还是将手机解锁交给她。 「我把手机留给小朋友了，我打电话跟她说一声。」 嘖了一声，但身体倒是诚实的贴到温若凝身边，想听听两人的对话。 「姐姐？」 可爱又柔软的小奶音透过手机传进耳朵里，令温若凝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是姐姐。」 语毕，发现小朋友只是静静的等待并不说话，温若凝又开了口。 「是这样的，家里没什么菜了，所以等等下课后姐姐要和姐姐的好朋友一起去一趟超市，你有没有想要什么？」 「没有。」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小漾是不是打算回家了，这才什么东西也不需要？」 猜想这大概是小朋友的客套，温若凝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想逗小朋友开口多说几句话。 「不可以留在姐姐家吗？」 听见小奶音的语气里带着失落和一丝丝的委屈，这才惊觉自己玩过头的温若凝急急忙忙开口哄人。 「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当然是希望你留下来的，所以才问你有没有想要买什么东西啊。」 「那我可以留下来吗？」 委屈还没有完全消散，小奶音仍旧带着些许的楚楚可怜。 「当然可以，姐姐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收到了好友不认同的眼神，但温若凝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的她满脑子只想哄她的小朋友开心。 连晓雯朝她的好友丢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要不是亲耳听见了电话里的童音，她还以为好友正在和她的恋人讲电话呢。 瞧她哄人的姿态，嘖嘖。 她敢肯定温若凝以后一定是个恋爱脑，还是癌末的那种。 「谢谢姐姐。」 听见小奶音开心了起来，温若凝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朋友实在太过认真较劲了，以后她可不能再逗过头了。 「小漾，姐姐的好朋友喜欢吃炒麵，你晚上能不能煮给她吃？」 说不出自己抱持着什么心态，但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温若凝没有细想便脱口而出。 「可以的。」 「那需要什么食材，等等你发讯息给姐姐，会使用吗？」 「会。」 「好，姐姐准备上课了，你下午乖乖热牛奶喝，知道吗？」 「知道。」 「乖，姐姐掛电话了。」 「姐姐再见。」 等好友结束了旁若无人的谈话后，连晓雯这才没好气的巴了好友的头。 「你说你好意思嘛，小朋友不是才十岁，你怎么敢指使她下厨。」 这根本就是虐童嘛。 「小漾的厨艺超好的，你吃过之后一定会讚叹不已。」 「真假？」 半疑半信的瞧了好友一眼，见她肯定的用力点头后，这才不再延续这个话题。 反正等会就能亲眼见到人了，也不急于一时。 ----------------------------------------------------------------------------------------------- 连续两个星期日都加更，阿觴棒棒达~ 目前存稿很多，绝不坑，请大家放心~ 第十回 「不是去超市吗？」 见好友走进超市旁一家内衣专卖店，连晓雯挑了下眉，明知故问的开口。 别的不说，光是好友竟然对一个小朋友如此上心，便足够她吃醋的了。 认识了四年多，虽然好友对自己也挺好的，但除了温阿姨，她还没见过她对谁那么在意过。 「我先替小朋友买几件换洗的内衣裤。」 虽然超市里面也有，但品质不是太好，她担心小朋友穿着不舒服，正巧进超市前见到有家专卖店，虽然贵是贵了一点，但毕竟是贴身衣物，还是买品质好一点比较好。 因为着实不知那孩子的来路，连晓雯本想阻止好友大买特买的举动，但转念一想，好友难得对一个人那么在意，自己就算劝了，大概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撇了下嘴，连晓雯选择不再多说，反而主动帮忙挑选，只想着快点回去会会那个孩子。 「好了，我们走吧。」 接过柜台小姐姐递给自己的纸袋，温若凝道了一声谢之后，这才挽着好友离开。 走进超市，她先是将平常会买的吐司、牛奶、鸡蛋、火腿和泡麵等常备食材放进推车里，这才按照小朋友传来的讯息挑选炒麵的食材。 「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嘛？」 见手推车被好友塞了个半满，连晓雯连忙出声阻止。 就算家里多了一个小孩，也不需要一下子买那么多食材回家吧，万一要是放到坏了该怎么办？ 「她不出门，所以三餐大概都会在家吃，多买点放家里备着也好。」 想起小朋友说过，只要她不出门，那么她的家人就找不到她。 既然都已经决定让小朋友留下，那么她就有义务好好的保护好她，不出门就不出门，最多她多花些时间跑超市，好让小朋友可以安全的待在家里自行料理三餐。 好友的回应，让连晓雯连翻白眼的力气没了。 完了，看来好友是彻底陷下去了。 她已经开始担心，哪怕等等回家见到那孩子发现不妥之处，好友只怕也不会听她的劝告了。 「走吧。」 满满两大袋购物袋，结帐的金额看得连晓雯心惊胆跳的。 一千多块对普通大学生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对于每个月必须支付母亲疗养院费用的温若凝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她不是没想过帮忙，但温若凝性子太要强了，无奈自己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和自己拿钱，寧可自己多打几份工，也不肯接受她的帮忙。 落后温若凝半步，连晓雯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沉重。 若之后那个孩子真的要住在好友家中，那么好友负担得过来吗？ 「小漾，姐姐回来了。」 打开门，温若凝没见着那小小的身影，于是便朝屋内轻喊了一声。 「姐姐。」 小小的个子被沙发给挡得严实，直到邱漾将手上的书放在茶几上，温若凝这才见到她的身影。 「这是姐姐的好朋友，你叫她连姐姐就好。」 取走好友手上的购物袋，温若凝一边往厨房的方向走，一边为两人介绍。 「连姐姐。」 乖巧的和连晓雯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温姐姐并没有帮她做自我介绍。 不想让温姐姐的朋友觉得自己没礼貌，因此，仅管有些不自在，邱漾还是开口主动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邱漾，连姐姐可以叫我小漾。」 「小漾真乖。」 见到可爱的邱漾，连晓雯瞬间有种被自己打脸的错觉。 路上脑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都被邱漾的可爱给俘虏，当她发现好友家中住的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时，她已经生不出半点要她离开的念头。 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揉她的头，却在邱漾往后闪过她的手时，有些尷尬自己的衝动。 两人才第一次见面，小女孩对自己有戒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小漾，来一下。」 厨房传来的呼喊，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尷尬。 没有立刻往厨房走，邱漾还记得姐姐下午说过，她是姐姐最好的朋友，既然是最好的朋友，那么她也一定要好好招待她才行。 「连姐姐先坐一下，我去看看姐姐。」 语毕，见连晓雯在沙发上落坐，邱漾先是拿来了摇控器给她，这才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 「姐姐。」 见温若凝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买来的东西全往冰箱里塞，邱漾连忙阻止她的动作，并自然的接手这项工作。 「炒麵要准备的东西多不多？姐姐能帮上什么忙？」 知道自己是厨房杀手的温若凝不敢托大，但也不愿意让一个小朋友独自忙碌，抱持着能帮多少忙就帮多少忙的心态，温若凝主动开口要求帮忙。 「不用的，姐姐去客厅陪连姐姐，我可以的。」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处理这些东西，与其让温若凝在这里不知所措，倒不是让她去陪着她的朋友还比较自在一些。 「你真的可以吗？」 被小朋友推着走出了厨房，温若凝三步一回头，不停的确认邱漾话中的真实性。 「我可以。」 既然都出厨房了，邱漾也顺势倒了两杯水，并交代姐姐要记得端给连姐姐喝之后，又重新回到厨房忙碌。 「怎么样？」 将水杯放在好友面前，温若凝的神情带着些许的紧张。 她真的很怕好友会不认同自己的决定，若是自己能说服她替自己隐瞒也就罢了，万一她要是坚持报警，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虽然不知道邱漾所在的家庭是怎么样的情况，但她会选择不回家留在这里，就代表她在那个家里过的并不愉快，若是因为好友的反对，而让警察将邱漾再次送回那个她不喜欢的家里，那该怎么办？ 「不怎么样。」 虽说邱漾带给自己的是正面的感受，她也的确生不出将人赶离好友家中的想法，但她还是对于好友的决定有些担忧。 毕竟再怎么可爱也不过是外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又怎么知道这个孩子不会伤害好友呢？又或者，好友最后会不会为了这个孩子而受伤呢？ 她的家人始终是颗不定时的炸弹，她们什么时候会找到邱漾，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都是个未知数。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但至少你得问问小漾，可能没办法知根究底，但问问总是比较好的。」 见好友只是朝自己点点头，并不多做回应之后，连晓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知道这个恋爱脑根本不打算听自己的建议。 「先不说这个了。」 犹豫了片刻，最终连晓雯还是没有将心底的担忧说出口，反而主动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这个月疗养院的费用付了吗？生活费还够吗？」 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孩子，虽然小朋友的食量不大，但毕竟多了一个人吃饭，生活费和水电费一定会增加，好友还必须支付疗养院的费用，这样她吃得消吗？ 「付了。」 这个月她刚好领到一笔额外的奖金，所以早早就将这个月的费用给疗养院匯了过去。 至于生活费嘛，多一个人吃饭虽然多花一点钱，但勒紧裤袋也不是过不下去。 「你可别因为小漾又去多打一份工，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好友的担忧温若凝看在眼里，她朝着好友感激的笑了笑，也保证她不会再去多找一份兼职，这才换来了短暂的和平。 她知道好友算是勉强同意了自己收留邱漾，她可不敢在这里时候惹好友生气。 「姐姐，连姐姐，吃饭了。」 厨房传来的叫唤，中断了两人的谈话。 温若凝主动到厨房将三盘炒麵端到了餐桌，而邱漾则拿了餐具跟在她温姐姐后头。 拿着小朋友递过来的筷子，温若凝不急着动筷，目光紧紧的黏在好友身上，想第一时间看到她在吃到小朋友超美味的炒麵时，会露出何等惊讶的表情。 「这也……」 太好吃了吧！ 夹了一筷子的炒麵送入口中，甫一入嘴，香气便在嘴里爆发，让连晓雯惊叹不已。 原本看卖相便已经觉得不错，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低估了炒麵的美味程度。 见好友扒没几口，便将一盘炒麵吃个精光，还来不及打趣好友便惊恐的发现，好友竟将主意打到自己面前的那盘炒麵上，瞬间，餐桌上鸡飞狗跳，两人为了一盘炒麵打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在邱漾开口说厨房里还有之后，这才让餐桌回復平静。 第十一回 好友对自己家熟门熟路的，所以温若凝也没有将她送出公寓外，只是帮她感应电梯并替她按下一楼的按钮，随后便让她一个人自行离去。 踏回屋内，一进到客厅便见到小朋友一副纠结的有趣模样。 打从三人开始吃晚餐的时候开始，小朋友的眼底便泛着一丝的纠结，而且总是时不时的偷看自己，一脸的欲言又止。 大概猜出了她的不安，可是她记得她与好友的声音并不大，厨房又有抽油烟机的声响，小朋友到底是怎么听到两人的对话的呢？ 「姐姐……」 不安的绞着自己的手指，犹豫了片刻，最后邱漾还是选择了坦白。 连姐姐的担忧她可以理解，儘管姐姐已经下定决心收留自己，但她不能总是让姐姐活在提心吊胆的生活之中。 而且…… 她喜欢姐姐，不想姐姐因为她而感到困扰。 「怎么了？」 在邱漾的身旁落坐，温若凝顺手的揉了揉她的头，一脸的温柔。 「姐姐可以借我电脑吗？」 与自己的猜测有所出入，但温若凝丝毫没有将自己的讶异表现出来，只是温柔的道了声好，随即便起身进房间将自己的笔记型电脑给拿了出来。 将电脑放置在邱漾面前，温若凝顺手按下开机键。 在等待电脑开机的过程，两人不发一语，但之间的氛围却没有丝毫的尷尬。 开机完程后，邱漾有些小心翼翼的望了她的温姐姐一眼，眼底漾着的，是明显的担忧与害怕。 然而，她并不给温若凝发问的机会，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小小的十指飞快的键盘上敲击着，很快的，萤幕上出现许多温若凝看不懂的程式码，片刻后，小人儿的档案便出现在萤幕的中央。 「怎么突然给姐姐看这个？小漾是在炫耀自己的电脑技术吗？」 对于邱漾的电脑技术，温若凝其实是惊讶的，而且可以说是相当的惊讶。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发现，小朋友是真的听见了她和好友的谈话，而此时她的举动，便是在向自己证明她并没有危险性。 所以她只能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惊讶，转而以逗趣的方式开口。 「姐姐，我……」 想开口，却在开口后的下一秒被温若凝的惊叫声给打断了。 「你十八岁了？」 原本还不觉得邱漾的资料有什么问题，却没想到，自已不过就是在她的出生年月日那栏瞄了一眼，竟发现她出生的年份跟自己竟然只差五年。 天啊！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这世界怎么会发生如此玄幻的事？ 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竟然长得像十岁的小朋友，而且从她的体态，完全看不出任何疫病或基因的缺陷。 但怎么可能？ 「对，我十八岁了。」 「所以姐姐可以不用担心被人认为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这原本该是烂在心里面的秘密，但却在不捨她的温姐姐担忧的情况下，选择诚实的将这个秘密给道出。 「但是……」 惊讶到几乎说不出话来，温若凝嘴张合了半天，却也只挤出了可怜的两个字。 「我家是开保全公司的，为了任务，因此家里固定为我施打药剂，让我可以一直维持十岁左右的身型。」 垂着眸，邱漾不敢看姐姐的眼睛，就怕会从中见到她对自己的怀疑。 毕竟这个事实太过于匪夷所思，不是寻常人可以轻易接受的。 「一直施打那个药剂，会產生什么副作用吗？」 儘管事实让她很难相信，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邱漾并没有说谎，她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的肯定，但既然选择将小朋友留下来，那么她就不会再去怀疑她所说的内容。 或许这么轻易就相信一个人是件很愚蠢的事，但哪怕未来发现这一切只是谎言，她也不会后悔。 「姐姐，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吃惊的抬起了头，邱漾的眼眶满是不可置信的泪水。 她从姐姐的话语里感受到她的紧张与对自己的担忧，这情感不是骗人的，姐姐是真的担心自己施打的药剂会对她的身体產生不良的影响。 但怎么会…… 姐姐怎么能这么好，竟然没有任何怀疑，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自己。 难道她不怕自己是骗子吗？ 「只要是小漾说的，姐姐都愿意相信。」 动作轻柔的将人搂进怀里，温若凝的手掌在她头上揉了揉，将她一头柔顺的秀发揉成了一团杂草。 「可是……」 见小朋友还想说些什么，温若凝没好气的伸手轻弹她的额头，换回一小片的红。 「可是什么，难不成你还想骗姐姐不成？」 「没有，没有，小漾不会骗姐姐的，永远不会。」 小朋友一脸的着急取悦了自己，温若凝没有接下她的话，却也不相信她所说的永远。 永远毕竟太远，谁又能永远不对一个人说谎呢？ 「你还没回答姐姐呢，那个药剂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发觉话题有些偏了，温若凝急忙将之引导回来。 能够控制生长的药剂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可不相信一点副作用都没有。 「容易头痛。」 由于生长激素是脑垂腺控制的，为了抑制生长，药剂会控制脑垂腺的分泌，让她的身型几乎控制在十岁左右。 但长期仰制脑垂腺的分泌也会令她的脑压上升，造成头痛等副作用。 「那你现在离开家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打针了？」 邱漾说的轻描淡写，但温若凝仍旧觉得有些心疼。 既然现在决定留下邱漾，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到药物的控制，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头痛了？ 「嗯，不用打针了，所以姐姐不要担心。」 漾着笑，邱漾主动蹭了蹭姐姐的手，像极了一隻想要主人摸摸的小猫。 「那姐姐多买一些营养的东西回来，好让你补补。」 听见姐姐直接的关心，邱漾并没有回应，反而是陷入了沉默。 有些好奇小朋友突如其来的安静，但温若凝并没有打扰她，只是将人抱起让她能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等她坐稳后，又用双臂将人圈在怀里。 顺势窝进姐姐怀中，邱漾的右耳贴着她的胸口，听着里头传来令人安心的心跳声。 「姐姐，我可以借你的银行帐号和手机号码吗？」 「嗯？」 温若凝发出了一声疑惑。 但这疑惑并不是怀疑邱漾要做什么坏事，而且疑惑一个不需要出门的小朋友，怎么会需要借用自己的银行帐号和手机号码。 「姐姐刚刚也看见了，我电脑技术不错。」 邱漾的回答，让温若凝溢出了一声笑。 中午的异样感觉，直到此刻才真的被证实。 这小朋友真的在宠着自己。 担心她太过辛苦，这才想在她能力所及之处，也帮忙分担她的一些负担。 这样的小朋友，她又怎么能对她说一声不呢。 「那这样好不好，只要姐姐不用带电脑出门的时候，电脑都给小漾使用，银行帐号也可以用姐姐的，但小漾先帮自己赚一部手机，这样姐姐才不怕联络不到你。」 知道她想帮自己减轻负担，也知道自己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温若凝没有矫情的不接受，只是选择要她先帮自己赚钱买一部手机。 她没办法每次都像今天这样，将自己的手机留在家里，所以买手机是迫切之事。 「好。」 温若凝答应的乾脆，让邱漾松了一口气。 她好怕姐姐会拒绝自己，这样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帮上姐姐的忙了。 「但今天晚上不行，姐姐得写论文呢。」 见怀抱中的人儿已经蠢蠢欲动的伸出她的小手，温若凝将人重新搂回怀中，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里，让她动弹不得。 小漾小小的，软软的，抱起来真的很舒服呢。 听闻，邱漾收回了她的小手，乖巧的窝在姐姐的怀抱里，任由她拥着自己。 其实……她也捨不得离开姐姐温暖的怀抱呢。 邱漾在心里偷偷乐着。 第十二回 「姐姐？」 因为房间里的动静，邱漾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小小的手握成一个拳头揉着因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酸涩的双眼。 昨天姐姐明明和自己一起睡到早上的，怎么今天不到四点就起床了，还一副准备梳洗出门的样子？ 「吵醒你啦。」 绕到小朋友睡的那边，温若凝弯下腰揉了揉她的头，语带温柔的哄着，「等等姐姐要去早餐店打工，大约八点多会回来，你接着睡。」 打工？ 温若凝的回应让邱漾的眼底闪过一丝的疑惑，但她并不想在此刻表现出来，更不想担误她出门。 于是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在温若凝温柔的凝视下，又乖巧的窝回棉被里。 见小朋友听话的躺了回去，温若凝满意极了。 不过…… 她是不是要把整理客房这件事排进行程里了？ 要是每天半夜都像今天这样将人给吵醒，那是不是不利于小朋友的休息？ 要不，今天下班之后再问问小朋友吧。 有了决定后，温若凝加快了准备的速度，并赶在三点四十五分之前出了家门。 而此时，床上的小小团子在确定姐姐已经出门后，这才掀开棉被离开了床。 她来到电脑前将电脑开机，在等待的过程中，食指不停的轻敲着桌面。 她不太确定姐姐早餐店的工作是在自己到来之前便已经在做的，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增加了她的开销，这才不得不为了养她而增加的工作。 昨晚姐姐和连姐姐的对话她听见了，也知道姐姐的负担很大，她知道自己有能力为姐姐带来更好的生活，也庆幸昨晚姐姐没有拒绝自己。 停下了轻敲桌面的动作，邱漾打开了网页，输入一组ip进去，随即便进入到一个加密的网页里，输入一道又一道的指令后，电脑萤幕跳出了一个单独的聊天视窗。 『大神，你终于捨得出现啦？』 没有理会对方的问候，邱漾直接将昨晚要来的银行帐户传给了对方。 『之后接案子后的匯款，你帮我转进这个帐户。』 『大神，你怎么突然换帐户了？』 『不该你知道的事别问。』 『你转帐的帐号也换一个，我现在不想让人查到我的行踪，所以以前曾经转帐给我的帐号你都先避开。』 『知道了，那大神，你现在还接案子吗？』 『接。』 『但不要接那种大型的案子，儘可能接那种能在几个小时或几天之内完成的，无论钱多钱少，只要有案子我都接。』 对方好一阵子没有回覆讯息，邱漾知道对方应该是对于自己的转变感到惊讶。 以前在这个网站接案子是为了打发时间，也是为了挑战自己，所以没有难度的案子她都不会接，毕竟钱她有，平时也没有什么大的花费，接案子纯粹是为了挑战自己的电脑技术。 但是现在不同，她是净户出身，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所以也只能来者不拒，先赚够一笔钱再说，至少，不能让姐姐为了她而疲于奔命。 『你的抽成还是不变。』 『大神，我不缺钱，当初会主动自荐当你的经纪人也只是想在第一时间看到你的程式码，所以低于一万块的案子我就不分成了。』 『如果有符合你的条件，可以在几天之内完成但比较难的案子，我可以优先接下来给你吗？』 『行，没问题。』 『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但除非有要紧的事情，否则儘管不要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搜寻一下。』 『接下来的任务一样寄到这个论坛的信箱给你。』 『谢谢。』 结束了和论坛经纪人的谈话，邱漾没有立刻关掉电脑，而是选择将页面停留在论坛里等待，她知道他是夜猫子，经常到了早上才下线休息，所以她相信他一定会很快便替自己找来一些案子。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鐘的时间，邱漾便收到了两个案子，传了一句谢谢后，她便立刻开始着手进行。 花了近三个小时左右，邱漾完成了其中一个案子，将压缩后的档案寄了出去，邱漾又叫出了聊天视窗。 『寄了其中一个案子的档案给你，记得查收。』 『另外，麻烦你帮我准备一台高端一点的笔电和一部手机寄到这个地址给我，收件人姓名填温若凝，电话号码则填我刚刚给你的那个号码。』 『费用用我每次接案子三分之一的收入扣抵，麻烦你了。』 知道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去睡觉了，所以邱漾没有打算等他回覆，只是将自己想讲的话打上去之后，便关掉电脑离开房间。 由冰箱取出鸡蛋、牛奶和吐司，邱漾先将鸡蛋打进碗里，又倒了一点牛奶和盐进去，在搅拌均匀后，将吐司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丢进去里头，在确认所有的吐司都能吸收到蛋液后，邱漾用保鲜膜将碗封起来放进冰箱冷藏，打算等快接近姐姐回家的时间再来处理早餐。 接着，她拿出扫把开始将所有的地板都扫过一次，又用拖把将所有的地板拖过一次之后，时间也悄悄来到姐姐快回家的时候了。 再次回到厨房，邱漾取出平底锅，切了一小块奶油到锅里，又将稍早准备的吐司由冰箱里取出，将一小块一小块的吐司煎得金黄可口，接着又烫了一些花椰菜和娃娃菜，撒上昨天晚上提早准备的油醋酱后，耳朵也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姐姐。」 端着两盘的早餐走出厨房，便见到温若凝一脸疲倦的模样。 「怎么又起这么早？」 自然的在餐桌坐了下来，温若凝接过小朋友递给自己的刀叉，切了一块法国吐司放进嘴里。 儘管已经知道小朋友的厨艺很好，但每当将她准备好的餐点放进嘴里的瞬间，还是会被它的美味给惊艷到。 「习惯早起了。」 倒了一杯自己煮的奶茶放在姐姐的手边，邱漾来到她的对面坐下，也跟着一起用餐。 「姐姐，我想请一个朋友帮我寄一台电脑过来，我可以填姐姐的名字和这边的地址吗？」 吃到一半，这才想起稍早自己要人寄一台电脑过来，担心自己的先斩后奏会让姐姐不开心，邱漾还是弥补的询问。 「你的朋友？」 看出了温若凝眼底的惊讶与不解，猜出她想法的邱漾很快便再度开口。 「是网上论坛的朋友，偶尔我会在那个论坛接一些案子，我和他没见过面，但他的人信得过。」 「可以，记得问一下什么时候会到，我再帮你拿上来。」 邱漾的回应解决了温若凝心中的疑惑。 初闻她有朋友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若她真的有朋友，那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待在凉亭里，她大可以去找朋友收留，而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着。 现在知道邱漾口中的朋友是网友，那么她不去找他收留，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 网友跟自己这个陌生人比起来，不应该是网友还比较熟悉吗？ 「谢谢姐姐。」 「姐姐早上有课吗？」 见姐姐因睡眠不足而满脸的困倦，邱漾有些心疼的开口问道。 「有课。」 小朋友的提问转移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温若凝没有继续胡思乱想，而是想了想今天的行程。 理了理今天一整天的行后，温若凝发现今天有些忙，为了怕小朋友担心，所以她主动开口交代自己的行踪。 「中午我和你连姐姐会一起吃饭，下午要跟指导教授讨论论文，晚上有个家教，所以回家应该要超过八点了。」 「那姐姐要回家吃晚餐吗？」 听到姐姐的行程这么满，邱漾没能控制自己，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忙到八点多才回家，隔天凌晨又要三点多起床，这样长久下去，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但她还没能赚到钱，也没有资格可以叫姐姐辞去早餐店的工作，因此她也只能默默的担心。 「嗯，回家吃。」 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像是又想起些什么，再度开口，「这样你会不会太晚吃饭？」 光凭早餐的温度，她就知道邱漾是算准了她回家的时间准备的，那么她晚上一定也会等到自己快回到家之前才开始准备晚餐，这样会不会让她饿过头了？ 「不会的。」 见姐姐还想劝她，邱漾用双手摀着耳朵，一脸可爱的摇着头，任性的表达了她不想听，非得跟姐姐一起用餐不可的意思。 「行行行，一起吃就一起吃吧。」 被邱漾可爱的模样给逗得笑出了声，温若凝见小朋友坚持，她也就不再拒绝小朋友的心意，笑着接受了。 「谢谢姐姐。」 被小朋友的道谢给弄得哭笑不得，温若凝无奈的笑了笑，又低声说了一句快吃之后，便不再理那个卖萌的小朋友了。 罢了，她想宠自己就由得她吧，反正她也挺喜欢的。 第十三回 「在想什么？」 一踏进教室，连晓雯便见到好友呆呆望着手机的景象。 一边开口询问，一边走近她身旁一瞧，发现手机的画面停留在网路银行的明细页面。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好友的收入不够缴纳这个月疗养院的费用了吗？ 「没什么……」 下意识的关掉了手机画面，温若凝抬眸望向好友的神情带着些许的迷茫。 「你都这个表情还跟我说没什么，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这个月疗养院的费用不够了？还是你家里的小朋友出了什么事？」 将能想到的情况一一列举，却又在温若凝不停的摇头之下，被一一的否决。 「钱够的。」 「既然钱够，那你在心烦什么？」 连晓雯不解的问道。 自从温阿姨得了怪病倒下之后，温若凝的人生便只剩下求学与赚钱，筹措疗养院的费用几乎佔据她生活大部分的时间。 所以温若凝的回应才会让她觉得很奇怪。 既然钱是够的，那她干嘛露出一脸沉重的表情？ 「我在想要不要辞掉早餐店的工作。」 早就担心温若凝兼那么多份打工，迟早有一天会将自己身体弄垮的连晓雯，在她说出想要辞掉早餐店的工作时，差点控制不住点头的动作。 然而她的理智即时回归，这才止住了她的动作。 早餐店的打工是她很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虽然每天的工作时数只有四个小时，但一个月下来也有个一万多块，她实在想不出好友想辞掉这份工作的原因。 「但这样……」 不敢跟话说完，就怕伤了温若凝的心。 听闻，温若凝没有说话，只是重新点开手机萤幕的画面，将稍早自己看的明细页面递到她眼前。 「这些钱哪来的？」 疑惑的表情佈满她整张脸。 上头小到三千，大到两万的匯入金额，让连晓雯的心脏急速的跳动。 若不是她真的了解好友，只怕她都要以为好友误入歧途，去做一些犯法的事了。 「小朋友赚的。」 「小漾赚的？她……」 被好友的回应给弄得愣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回过神的连晓雯连忙追问。 「她哪来的本事赚这么多钱啊？」 虽然匯入的笔数不多，但从最早的日期算起，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她已经为温若凝赚进了近四万块收入。 就算好友说她其实已经十八岁，不是孩童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她能在短时间内为温若凝增加那么多的存款。 「她电脑技术很强。」 她读的是教育学系，程式码什么的根本看不懂，但光看这些进帐，她也能知道她有多么的厉害。 「不过，我不是因为她会赚钱才想辞掉早餐店的工作的，她赚的钱我也会尽可能替她存下来。」 她知道小朋友是为了感谢自己，也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这才会接案子赚钱，她虽然不会拒绝她的帮助，但也只打算拿自己该拿的钱就好，剩馀的钱她会帮她存起来，这样未来如果她有什么计划想要进行，至少也能有一笔存款可以使用。 「既然这样，那你干嘛辞掉早餐店的工作？」 好友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并不意外。 毕竟她们都认识四年多了，她却还是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忙，就算邱漾在她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但人的性格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她不会无条件的接受邱漾所赚来的钱。 正因如此，她才会觉得疑惑。 是什么原因促使她改变想法，寧可使用邱漾赚的钱也要辞去早餐店的工作。 「平时我三点多起床的时候，小朋友都会被我吵醒。」 她也跟小朋友提过，是不是将客房整理出来让她一个人睡，但那个小滑头又来卖萌耍赖那招，嘟着嘴用双手摀着耳朵，一副她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 再次被她可爱的举动给逗笑，因此分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平时我都会让她接着睡，她也的确在我出房门之前，就乖乖的窝回被子里睡觉。」 「但今天我出门后，突然发现手机忘了带，急匆匆赶回家里的时候，却发现小朋友根本没有睡觉，而是打开电脑工作。」 要不是担心会吵到小朋友的休息，她也不会轻手轻脚的放低自己的音量，也就不会发现小朋友根本是装睡，在她离开家之后便立刻起来工作。 「你有问她为什么不继续睡吗？」 「她说她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觉。」 这个理由，让她的心揪了一下，胸口有些闷闷的痛，她知道，这是心疼。 两人已经住在一起一个多礼拜了，但小朋友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她离开家之后，默默的利用工作转移注意力。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意识到，小朋友每次入睡的姿势都是将自己缩成一团，她查过了，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她是不是真的很害怕一个人？ 或许是家里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这才会一个人从家里逃出来？ 「会不会只是怕担误你用电脑的时间？」 邱漾看起来很独立的样子，连晓雯实在很难想像她会害怕一个人睡觉。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知道好友上课会需要带电脑，所以这才会刻意选择凌晨好友打工的时段来使用电脑？ 「前天她请人买的电脑已经到了，今天早上我看到她使用的电脑是她自己的。」 她说请朋友帮忙购买的电脑早在三天前就到了，里头还有一部看起来很高级的手机，本来小朋友是想将那部手机给自己用的。 她说她又不出门，手机只是方便联络，所以不用用那么好，用自己的旧手机就可以了。 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很快便拒绝了小朋友的提议。 本来还以为自己得花点时间说服，没想到小朋友倒是乖巧，一听见自己拒绝后，也就不再勉强自己，只是请她有空的时候，到电信公司以自己的名义为她申请一个号码。 所以她不睡回去的原因绝对不会是好友猜测的这样。 「所以你是因为她会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这才决定辞掉早餐店的工作陪她？」 连晓雯一脸的震惊，彷彿看到了什么外星人般。 她想过许多好友会决定辞职的原因，却没想到她竟是因为邱漾才做出这个决定。 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一向不愿意接受别人帮忙，哪怕要打好几份工，也不愿意拿她一分钱的好友，竟然因为邱漾害怕一个人睡觉，就决定接受邱漾赚来的钱了。 这个发现让连晓雯的心情有些差，她现在在温若凝的心中，是不是连邱漾的地位都比不上了？ 「嗯。」 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其实温若凝的心中还是有些挣扎的，虽然小朋友现在住在她家，她拿她一点钱当成房租或生活费不算什么，但打从她带小朋友回家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要她付出些什么。 若不是因为感受到小朋友对她的好，她甚至不会接受她的帮忙。 但今早小朋友语气里的委屈着实令她心疼，看着她天天跟着自己睡那么少，眼底慢慢积累的黑眼圈后她便知道，她不能再让小朋友这么下去了。 「既然小漾会害怕，你就多陪陪她，总是让她睡那么少也不是办法。」 偏头想了想，连晓雯还是觉得邱漾根本不害怕一个人睡觉。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利用好友的心软，这才会刻意找这个藉口，好让好友辞去早餐店的兼职，换取她多一点的休息？ 越想，便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反正她电脑技术那么好，接案子的收入也算稳定，这样就算好友真辞去了早餐店的工作，两人的生活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连晓雯也不再继续追问，反而是推波助澜的要好友赶快辞掉早餐店的工作，以便可以好好照顾邱漾。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好友的赞同，让温若凝松了一口气。 心中的天平一直摇摆不定，她很想陪着小朋友，却又觉得自己不该使用小朋友辛苦赚来的钱。 「你不是说小漾是被家里人打了药剂才会一直维持十岁左右的身型吗？现在她不用再打针了，身体一定会开始成长，要是这个时候得不到充足的睡眠和营养，那该怎么办？」 好友的提点，让温若凝茅塞顿开。 对啊，她不也是因为如此，这几天才会在外面省吃俭用，想多留一点钱买一些好的食材让邱漾多补补，要是自己为了赚钱，而让害怕一个人睡觉的小朋友因此而无法拥有充足的睡眠，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再说了，她用了小朋友的钱也可以记帐啊，等她考上了教师，有稳定的收入之后，她一样可以慢慢的，将钱一点一点的补上。 想通了一切，温若凝便不再迟疑，找着了早餐店老闆娘的电话拨了出去，三言两语间，很快便将辞职的事说了清楚。 「怎么样？老闆娘愿意放人吗？」 「我运气挺好的，正巧老闆娘家里的亲戚正在找工作，所以我明天开始就不用去早餐店打工了。」 本还以为怎么都得再待个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老闆娘也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人力过剩的情况，因此温若凝这通电话正巧解决了她的麻烦，她也就顺势放人了，还不忘要温若凝找时间去向她拿这个月的薪水。 「这么刚好啊。」 「那你以后就陪小漾多睡一会，省得她长不高。」 连晓雯发现，自己的打趣却换来了好友一脸的紧张，这个发现让她实在是连吐嘈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 反正她本来就没期待这个恋爱脑有什么长进。 嘖。 -------------------------------------------------------------------------------------------------- 加更加更~~~ 第十四回 「你今天去跑楼梯了？」 被邱漾的话吓得让筷子上的宫保鸡丁掉回碗里，温若凝的语气里充满担忧。 小朋友不是说要躲避家人吗？ 怎么又跑到楼梯间去了呢？ 难道她就不怕遇到住户，被人给认了出来吗？ 「我下午三点左右去的，几乎没有人，我拿了姐姐的外套穿，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为了任务，她平日在家都会安排健身相关的训练，来到姐姐家后，虽然不用再到健身房去训练，但有氧运动的训练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毕竟她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再被家人找回去，所以保持自己的体能还是相当重要的。 因此，她才会选择在最少人出门的时段，通过快速登楼梯的方式来训练自己。 「那你也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啊，这样万一要是有邻居发现，我还可以说你是我远房的亲戚，因为要上学才借住我这之类的。」 这小鬼，怎么就没有事先先告知自己呢，要是邻居问起来，自己回答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话，那不就穿帮了？ 「我有传讯息给姐姐，但姐姐没有看。」 委委屈屈的低着头，邱漾有些睹气的将手机打开，点进去与温若凝的对话视窗后，将手机放到她面前。 手机上没有被已读的讯息，加上原本可爱的小脸此刻正嘟着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开心，温若凝连忙将位置换到了小朋友的身旁，讨好似的夹了一块鸡肉递到她嘴边。 「姐姐忙嘛，这才没有看到，小漾对不起，不要生姐姐的气嘛。」 见邱漾乖巧的吃下自己餵食的食物，本以为已经拨云见日，不料，就在小朋友将鸡下吞下肚之后，那张小巧可爱的薄脣又嘟了起来，还是满脸的不开心。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有些头疼。 唉，这个小朋友今天怎么那么难哄吶。 「我不会说谎骗姐姐，也不会一声不说就离开的。」 小朋友严肃的神情，说出来的话语是许诺，更是承诺。 她的温姐姐好心收留她，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姐姐的事情，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姐姐说她没有任何告知就出门时，觉得自己很委屈。 而是还是不容易哄好的那种委屈。 「姐姐知道小漾不会骗我的，姐姐就是太担心小漾了，急起来才会这么说，小漾乖，不生姐姐的气了，好不好？」 「姐姐下次一定会留意讯息的。」 当着邱漾的面，将邱漾的讯息视窗设为置顶，这样她就不会再遗落任何一条小朋友传过来的讯息了。 「嗯。」 虽然看到姐姐将自己设为置顶很开心，但邱漾还是一脸倦倦的，打不起精神来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姐姐明明已经跟自己道歉了，但她还是想要生气。 说生气也不尽然，更多是想要姐姐多哄哄自己。 「那明天姐姐早起，帮我们小漾做早餐好不好？」 说不上为什么，但温若凝可以感觉得出来，小朋友其实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只是有些孩子气，想要人多关心她，多哄哄她。 平时总是小朋友宠着自己，偶尔身份互换，也挺有趣的。 特别是哄的那个人，是她的小朋友的时候，她就更乐意了。 「姐姐明天不用去早餐店工作吗？」 被姐姐开出的支票吸引，邱漾暂时收起了她的小脾气，眼神发亮的问道。 要是姐姐明天不用去早餐店，那么她就可以多睡一点了。 再说了，她可捨不得姐姐早起为她准备早餐呢，她想要一直一直帮她的温姐姐准备一日三餐。 「对。」 发觉自己说完后，小朋友根本就忘记自己还在生她的气，脸上的愉悦藏都藏不住，嘴角也笑开了花。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更期待自己说出已经辞掉早餐店的工作时，小朋友会有什么反应了。 「而且，以后都不用再去早餐店打工了。」 「啊？」 小朋友呆愣愣的表情，成功的取悦了温若凝，她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可爱又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上捏了一下，q弹q弹的手感，让温若凝忍不住又多捏了几下。 这手感，是会上癮的啊。 「真的吗？」 小朋友一脸的惊喜，让温若凝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了。 「当然是真的啦，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拼命的摇头，邱漾傻气用动作来表达自己的回应。 温姐姐对自己很好，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她的确没骗过自己，凡事和自己有商有量，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像十岁的孩童就不重视自己的意见。 「这样，姐姐就可以陪我睡到早上了，对不对？」 一脸闪亮亮的大眼直直盯着温若凝，让她是开心到不行。 果然，她的小朋友就是害怕一个人睡觉，这才会在知道有人可以陪她之后，这么的开心。 「对，以后姐姐就不会半夜出门了，可以陪小漾一起睡到早上。」 虽然这样，自己会因为必须使用小朋友赚的钱而感到愧疚，但她想好了，她会将每一笔支出都记得清清楚楚，等未来工作稳定了之后，再慢慢的将这些钱补上。 因为相比于自己的愧疚，她还是觉得小朋友的发育更为重要。 「所以小漾明天早上想要吃什么，姐姐都可以弄给你吃唷。」 「想吃姐姐做的三明治。」 姐姐的手艺不太好，也总是喜欢在三明治里夹自己不喜欢的火腿，但这是不善厨艺的温姐姐特别为自己做过的食物，所以哪怕自己可以做的比她美味一百倍，但她还是最喜欢姐姐为她做的三明治了。 当然，如果三明治里面可以不要有火腿，那就更好了。 「行，那明天就做三明治给我们小漾吃。」 见哄好了小朋友，温若凝也懒得再将位置换了回去。 而早已经吃得半饱的她，也不急着用餐，反而是主动为小朋友夹了许多鸡肉和青菜，盯着她多吃一点。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小朋友是个十足十的草食性动物，不爱吃肉类不说，就连食量都小的可怜，要是再放任她这样下去，只怕得长不高了。 为此，温若凝像个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每次吃饭的时候总忍不住叮嚀她要多吃一点，最后甚至是直接动手，将食物给夹进她的碗里。 「多吃点肉，你以为你是羊吗？」 见夹到她碗里的鸡肉一直不受小朋友青睞，温若凝终于忍不住用筷子夹起一块她碗里的鸡肉，直接给递到嘴边。 「如果我是羊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吃肉了？」 圆滚滚的双眼里写满着期待，不过，她的期望很快便被她温姐姐的一个弹指给弹碎了。 「就算你是我的小羊，你还是得吃肉。」 下意识的接了小朋友的话后，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出了什么。 她的小羊吗？ 怎么感觉还不错呢。 「哼。」 瞧见她连耍小脾气都是一副可可爱爱的模样，温若凝笑得宠溺，却也不再夹鸡肉给她，反而是夹了几筷子她爱吃的蔬菜放进她碗里。 行吧。 自己的小羊，还是得自己宠。 第十五回 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肩颈，温若凝取下眼镜，将论文存档后顺手将电脑关机。 点开手机，发觉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十一点，这个发现让温若凝有些惊讶。 由于明天不用再早起到早餐店打工了，所以她难得没有在十点便早早入睡，反而是将时间花费在论文上，直到写到一个段落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在意识到睡觉时间已经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之后，温若凝立刻转身望向床铺的方向。 平时小朋友都是跟着自己一起就寝，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某些方面，她其实挺了解小朋友的性格的，只要她不睡觉，小朋友就一定不会独自入睡的。 都怪她，要不是仗着明天不用早起，也不会没有留意到时间的流逝，害得小朋友多等了自己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当视线聚焦在床铺时，本以为会见到看着书，或者滑着手机，一脸昏昏欲睡的小羊，不料，她却只看到一个小山丘，小朋友非但没有看着书等她，反而还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看起来似乎睡得颇为香甜。 唉，自己还担心小朋友会因为等她而感到疲倦，没想到是自己臭美了。 没好气的瞪了小山丘一眼，温若凝关掉了书桌的檯灯，准备到浴室梳洗之后，便回来陪小朋友睡觉。 起身，在经过床铺的时候，眼尖的温若凝发现，自己放在邱漾床头柜上的牛奶一滴都没少，完完整整的没被动过。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自从知道邱漾是被注射药剂才会保持在十岁左右的体型后，温若凝便一直很注意她的营养，为了能让她发育的好一些，她早晚都会盯着她喝一杯热牛奶。 对于自己的要求，总是会乖巧的应允下来的邱漾，从不曾出现过不喝牛奶就睡觉的情况。 再者，她对于小朋友会等待她一起入睡这件事是万分的肯定，稍早的她，原本只以为小朋友真的撑不下去了，这才会在等待的过程中，不小心睡着了。 但当她看到牛奶一点也没有被动过的时候，她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绕到床铺的另一边，温若凝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掀开覆盖住邱漾的薄被，当被子被掀开后，温若凝盯着邱漾的面容，发现她脸色带着些许苍白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小羊，是不是不舒服？」 耳边传来的温柔嗓音，让装睡的邱漾差点忍不住睁眼回应。 但为了不让她的温姐姐担心，她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坏小羊，不是说最听姐姐的话吗？要是再继续装睡，明天姐姐就不做三明治给你吃了。」 「姐姐才坏。」 一听见温若凝不打算做三明治给自己吃之后，邱漾再也顾不上其他，睁开的双眼眼底里溢满了委屈。 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坏，明明答应自己要起床做三明治给自己吃的，怎么才一下下，就变卦了。 「不舒服还想瞒着姐姐的坏小孩，是要被打屁股的哦。」 虽说心底知道邱漾是个十八岁的大人了，但瞧见她可爱的小脸，温若凝还是会忍不住用哄孩童的语气和她说话。 「我只是……」 「只是不想姐姐担心，是不是？」 将她未说完的语句接了下去，温若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孩子实在是让人太心疼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会让她连不舒服都不敢开口和自己说呢。 要不是自己发现那杯牛奶都没被人动过，只怕也不会发现她的异状。 「哪不舒服？」 本以为自己问出口的问题还是得不到回应，意外的，温若凝竟然听见了邱漾的回答。 「小腿、膝盖和大腿痛。」 听闻邱漾的回答，温若凝掀开了盖住她身体的棉被，发现她的双手在自己看不见的情况下，竟将自己的双腿抓出了红痕。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都要心疼坏了，这个笨小孩，怎么这么自虐呢，跟她说一声不舒服有那么难吗？ 「是不是下午在楼梯上跑上跑下的，让脚受伤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双手，示意她放松抓住大腿的双手，温若凝动作轻轻的按压着她的双腿，希望能为她减轻一些不适。 「可能是生长痛。」 摇了摇头，否定了她温姐姐的猜测。 「以前家里也有其他人在停止注射药剂之后，產生和我现在一样的情况。」 「家里的医生说，这是生长痛，有时候会出现在激烈运动后，通常是下午或晚上的时候会发作，白天通常不会。」 「等过了发育阶段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发作了。」 大概是为了怕自己担心，因此小朋友解释的相当完整，让温若凝担忧的心平静了许多。 「以后不舒服不可以自己憋着，一定要告诉姐姐，知道吗？」 没有继续和她讨论这个话题，温若凝的双手持续的为她按摩双腿，嘴里不断的叮嚀，让她要多学着依赖自己一点，而不是所有事情都想要瞒着她自己独自承受。 分神和小朋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温若凝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她说，只要发育阶段过了之后便不会再发作，没有了药剂的压制，只要补充足够的营养，应该可以让身体快速的发育成她年纪该有的样子。 但什么样的营养才叫做充足呢？ 这两个礼拜以来，她每两天便到超市补充许多肉类，也时常以自己想吃的名义让小朋友为她燉鸡汤，虽然她的小羊实在很不爱吃肉，但汤还是愿意喝的。 经过她的餵食后，她的小羊的确长高了一些，虽然脸蛋还是带点婴儿肥，但身高却肉眼可见的增高了。 她不知道如果再多准备别的东西，会不会有些揠苗助长？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明天上网找找哪里可以找到营养师，打算让营养师来评估，最好可以设计出最适合小朋友的菜单，好让她可以在发育期间得到充足的养养补给。 做了决定之后，正准备专心和小朋友聊天的温若凝，却发现她不知在何时放松了身躯，小小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已经陷入沉睡。 瞧着她乖巧的睡容，脸上的表情只剩可爱与沉静，知道她的疼痛已经舒缓了许多，但温若凝仍旧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就怕一停下来，她的小羊又得不舒服。 此时，她庆幸自己下午做的决定。 若是她没有辞掉早餐店的工作，急着休息的她一定不会留意到小朋友的不舒服，依她闷葫芦的性子，鐡定也不会告诉自己的，这样，她就无法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让她依靠。 「你呀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没好气的轻声碎唸着，但语气的宠溺与心疼满溢，拿她没办法的同时却又捨不得责备她。 她就是她的小剋星，让她是既心疼又不捨。 我的小羊啊，希望你以后能多依赖着姐姐一点，好吗？ 第十六回 「邱漾，叫你小羊就真当自己是草食性动物了吗？」 右手托着下巴，温若凝的神情带着些许的慵懒，半张半瞇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悦，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轻轻柔柔的，但不知怎么的，邱漾却感觉到背后传来一片凉意，冻得她背部发僵。 呜呜，她的温姐姐好可怕。 不情不愿，却又不想惹怒她的温姐姐，最后，在姐姐目光的注视中，邱漾只得委委屈屈的将自己的盘子与姐姐的对调。 「我的小羊真乖。」 邱漾的举动让温若凝满意的轻笑出声，看出了小朋友的委屈，也想奖励她的听话，温若凝细想了一会，这才又开了口。 「姐姐等等会去疗养院一趟，回来的时候买你喜欢的芋头饼给你。」 之前忙着打工，一个月才能去一次疗养院探望母亲，现在有了小朋友的帮忙，她的生活轻松许多，因此，她将每个星期日的白天空了下来，打算每个星期日都去陪陪母亲。 「阿姨喜欢吃我做的水饺吗？」 知道姐姐每个星期日都会去探望阿姨，邱漾想起了上週日特别为阿姨做的鱼肉水饺，不知道合不合她的胃口。 姐姐说因为阿姨时常处于睡眠的状态，所以无法吃太油腻的东西，因此她努力做出了超级薄的饺子皮，又用好消化的雕鱼肉混合一些蔬菜做成了鱼肉水饺，希望能给一直待在疗养院的阿姨品嚐一下她的手艺。 「上次去的时候，妈妈没有醒来。」 眼底带着些许的歉意，温若凝温柔的嗓音里带着安抚。 母亲生了一场怪病，很像嗜睡症，但用治疗嗜睡症的方式来治疗却又不见改善，担心母亲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突然陷入沉睡，在倒下的过程中受伤而没有人知道，因此，在几经挣扎之下，不得已才将母亲送往疗养院。 然而母亲的状况时好时坏，她去探望母亲的时候，多数时间母亲都是陷入沉睡的，如同上次她带着小朋友的心意前往，却也不见她转醒，最后，她只能将小朋友的心意送给了照顾母亲的护工。 或许是觉得愧对于小朋友的用心，所以在邱漾没有主动提起的情况，她也就没将这件事告诉小朋友了。 这不，现在小朋友问了起来，她才觉得有些尷尬和愧疚。 「那这次我煮鱼片粥给阿姨吃。」 邱漾欢快的语气，让温若凝胸口有些酸涩。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 邱漾的乐观，牵动了她的期望，却又怕最后仍旧只能见到陷入沉睡中的母亲，不只打碎了自己的期望，更是辜负了小朋友的用心。 「不用麻烦……」 话还没说完，便被小朋友一脸的不开心给打断了。 「又不是给姐姐吃的，姐姐才不能帮阿姨做决定。」 嘟着嘴，邱漾满脸的不开心。 她可是一大早便起来熬粥了，为了让阿姨好消化，她特地翻出了以前阿姨留下来的砂锅，在准备早餐的同时，就将米放进砂锅里煮着。 等会两人吃完早餐，粥大概也呈现米糊的状态了，怕去腥的薑丝会让阿姨消化不良，她还特别用小布包将薑丝包着，准备只取它的味道而不让它留在粥里。 蛋白质的部分，邱漾则准备了雕鱼肉，雕鱼的肉质很细腻，久煮口感也不会变太差，比起鸡肉、牛肉之类的肉类，鱼片更好消化，用雕鱼肉煮出来的鱼片粥，应该可以让阿姨吃得没有负担。 「等等不要准备姐姐的份了，姐姐就饿肚子好了。」 将最后一口早餐吃下肚，小朋友难得的耍起了脾气，也不陪她的温姐姐继续吃早餐，直接拿着自己的空盘起身进到厨房。 小朋友突然闹起了彆扭，让温若凝有些摸不着头绪。 不过就是怕麻烦她，也怕最后又因为母亲的沉睡而辜负了她心意，怎么就生气了呢？ 见小朋友情绪不高，温若凝顿时也没了胃口，勉强自己继续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最终还是将小朋友准备的早餐给吃得一乾二净。 将自己的餐盘拿进厨房，本以为小朋友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赏脸看自己一眼，没想到她全程注意力都在粥上，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就是不看自己。 在心里露出一个苦笑，温若凝无奈的将两人的碗盘清洗乾净，随后便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外出服。 换完了衣服，再次回到餐厅的温若凝，见到餐桌上已经摆了一个袋子，里头装了一个大的保温壼还有两个小碗以及汤匙。 见此场景，温若凝眼底漾着柔情，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还说不要准备自己的午餐呢，这份量一看就够两人吃的，她的小羊啊……真是嘴硬心软，又爱口是心非。 「小羊，姐姐要出门了。」 见她的小羊仍窝在厨房不肯出来，知道她的小脾气还没过去，温若凝也不进厨房，只是在餐厅里轻唤。 「姐姐路上注意安全。」 最终，邱漾还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瞄了她的温姐姐一眼，却又很快地将视线转移到地板上。 见状，温若凝是想笑又不敢笑，就怕自己一笑出声，这孩子的脾气又变得更大了。 但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闹彆扭闹得如此明显，全身上下都写满着快来哄哄我的样子，要不是她真的快来不及了，她一定会将人给拥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的。 「别弄太久的电脑，注意休息。」 又叮嘱了一番，在见到她的小羊虽然闹脾气，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后，温若凝揉了揉她的头，直到将她的头揉成鸟巢状后，这才转身离去。 虽然急着出门，不能好好哄哄小朋友，但她知道，稍早她摸头的动作，足以将人给哄好了百分之七十。 这是她这几天的发现，小朋友虽然不说，但其实特别的黏人，睡觉也要一起，吃饭也要一起，尤其喜欢自己揉她的头，也喜欢自己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偶尔也喜欢抱着自己的胳膊，让自己陪她看动画片。 所以她敢肯定，自己出门后，小朋友的气一定消得差不多了，哪怕还有些馀温，只要等自己回来后再多哄哄就行了。 不过…… 小朋友到底因为什么发脾气呢？ 一边走楼梯下楼，温若凝忍不住在心中猜想着小朋友闹彆扭的原因。 是因为自己不让她准备母亲的餐点吗？ 还是自己忘记跟她说，她特地为母亲准备的水饺母亲没有机会品嚐？ 百思不得其解，温若凝只能将其先拋到一边，打算等下午回家后，再好好看小朋友谈谈。 第十七回 填完访客登记表后，温若凝习惯性的往a栋楼走，却没想到柜台人员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温小姐，由于a栋楼目前正在整休，所以将您母亲移到了e栋楼，她现在住在e栋三楼309室。」 带着疑惑，但温若凝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再次道了声谢，便顺着柜台人员的指示往e栋楼的方向走。 来到了309室，还来不及敲门，门便被里面的护工给打开。 像是没有预料到此刻门外正站了一个人，护工吓了好大一跳，甚至还差点尖叫出声。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听见来者的道歉，护工不好意思的朝她挥了挥手，示意不是她的问题。 「你是来看温小姐的吗？」 见来者与病人长得有些相似，护工一眼便认出来者应该是309室病人的女儿。 「是，我是她女儿，请问你是……？」 之前住a栋楼的时候，除了询问母亲的情况之外，她很少见到护工进出自己母亲的病房，既使有，也是在服务其他的病人，这还是第一次有护工主动朝她打招呼。 「我是这里的护工，姓陈。」 e栋楼是疗院里最高级的病房所在，相较于其他病房是一个护工看护十几二十个人，e栋楼里一个护工只看照一个病人，以求给病人最高质量的看护。 「陈姐，我妈妈就拜託你了。」 「客气了。」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晚点再回来。」 「要走之前，麻烦你来护理站喊我一声。」 病房里有呼叫铃，真有事的话，也可以按铃叫人，所以陈姐也不急着回来，打算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好的。」 目送陈姐离开后，温若凝这才迈步往病房里走，一踏入病房，温若凝心中的疑惑更盛。 哪怕a栋楼正在整修，疗养院也没理由让母亲住进单人房啊，而且，这间单人病房里面不只有独立的卫浴设备，甚至还有一张陪护床，这么高级的病房，一个月没有个八、九万是根本住不起的，而且，八、九万只是她的猜测，也许费用还要更高也说不一定。 太多的疑惑出现在温若凝的心里，但她不知道该找谁询问。 「如果真的是因为整修的关係，那就是您赚到了。」 不排除柜台人员说的因素，最后，温若凝也不去烦恼，等几个月后，a栋楼整修完之后便能知道答案了。 「您怎么又在睡啊，我都开始怀疑，您是不想看到我，这才故意装睡。」 嘴里说着打趣的话，温若凝倒也不是真的这么想。 母亲病发至今已经过了好几年，她的心态早已经调整好，也不会因为母亲陷入沉睡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只是…… 自从小朋友知道自己每个星期日都会来探望母亲之后，总是一大早便爬起来准备适合母亲食用的餐点，因此，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她也想让母亲嚐嚐小羊的手艺。 「小羊今天熬了鱼片粥给您，这可是她一大早爬起来为您准备的，要是您再这么睡下去，只怕就没有口福吃到小羊熬的粥了。」 将袋子里的保温壼取了出来，盖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便飘散了出来，让温若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嘴里也分泌出一些口水。 光闻到这香味，她就知道这粥一定很好吃。 舀了一碗，温若凝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准备好好享用小羊为她和母亲准备的餐点。 「你是打算吃独食吗？」 熟悉的调侃语气，让温若凝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谁让您睡得那么香。」 将手上的碗放置在病床旁的柜子上，温若凝按下病床的升降钮，将病床升了上来。 在母亲的后背垫了个枕头，为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端起小羊为母亲熬的粥，舀了一口在嘴前吹了吹，再递到母亲的嘴边。 「小朋友的厨艺真好。」 平时的自己多数时间都在沉睡，所以母女俩的交流都靠通讯软体，女儿怕自己无聊，也怕自己寂寞，所以总是会发很多讯息给自己，多数是日常琐事。 但自从女儿带了个小朋友回家后，她的讯息里十句总有八句提到她。 这个发现，让她对女儿口中的小朋友也留上了心。 「是吧，所以您别老是睡觉了，上次小羊特地为您煮的鱼肉水饺您就没有口福吃到。」 「行行行，听你的。」 大概是鱼片粥真的很好吃，也可能是今天的状态不错，温母足足吃了两小碗，让温若凝开心坏了，还忍不住打了个视讯电话，想告诉小羊这个好消息。 「小羊，妈妈说你煮的粥很好吃。」 电话一接通，温若凝忍不住立刻开口和她的小羊分享这个好消息。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她还特地将镜头转向母亲的方向，让她亲自和小羊说。 「小羊啊……」 温母这话才提了个头，就被自家女儿不悦的打断了。 「小羊是我才可以叫的。」 被女儿充满佔有欲的话噎了一下，温母的表情满是无奈，但女儿毕竟是自己生的，再怎么样还是得宠着。 「那我喊小朋友行吗？」 语气里带着些许调侃，温母打趣的问着自家女儿。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家女儿不只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还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像是给了什么天大的思赐似的，让温母都气笑了。 「阿姨喊我小漾就行了。」 第一次见到温若凝的母亲，邱漾有些害羞。 她没见过温家母女俩的相处模式，担心两人吵起来，这才开口打断两人的交谈。 「好，阿姨喊你小漾。」 朝女儿拋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还将她手上的手机给抢了过去，准备好好和小朋友说些话。 「小漾是特地早起为阿姨准备餐点吗？」 温母柔声的说道，那温柔的语气和温若凝有些相似，让邱漾感觉很温暖，所以紧绷的心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见邱漾乖巧的点了点头，温母又接着往下说。 「听凝凝说，上次你还特地帮阿姨准备了鱼肉水饺，只可惜那时候阿姨还在睡，没办法吃到小漾精心准备的水饺。」 「阿姨想吃的话，我下次再弄。」 虽然擀饺子皮挺麻烦的，但要是阿姨想吃，那也不是不行。 「会不会太麻烦小漾了？」 「不会，不麻烦的。」 「好，那阿姨就先谢谢小漾了。」 又和邱漾说了几句话，道了声再见之后，温母便顺势掛了电话。 将萤幕转黑的手机交给女儿，却见到她一脸不开心的模样，有些好奇女儿的情绪转变，温母柔声说道，「怎么啦？谁又惹你了？」 「小羊没有跟我说再见。」 女儿的回应，让温母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真是个幼稚鬼，等等回家不是就能见到人了吗，怎么还在意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呢。 「幼稚。」 见母亲耻笑自己，温若凝不开心了。 「才不是幼稚，她就是比较喜欢您。」 「您看，她只跟您说再见，不跟我说；您问她会不会麻烦的时候，她都没发脾气，我问就耍性子。」 来的路上她设想了几种原因，最后猜测应该是自己开口说不用麻烦她这句话，惹得她发脾气。 但母亲也说了麻烦嘛，怎么小羊就不生母亲的气呢？ 「你怎么说的？」 女儿的话引起了温母的好奇，赶紧八卦的要她详细说说。 「今早她说她要熬鱼片粥给您，我说不用麻烦……」 跟今早一样，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你这是问吗？」 没好气的翻了白眼，女儿到底是像到谁了，一点情商也没有。 「你直接跟小漾说不用麻烦，不就是连准备都不让她准备吗？这样不尊重她的意愿，难怪人家跟你生气。」 「你啊你，都不晓得是不是读书读坏了脑子，怎么就这么笨呢。」 脑袋被母亲戳了几下，温若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就说嘛，她的小羊明明那么乖，怎么就突然朝自己闹脾气了呢。 原来是自己的问题啊。 「你都说了，她不能出门，那么在家找点事做，除了排解无聊之外，也是想帮你分忧解劳，你要是担心麻烦到她，也可以问问她的意思，但不要再像今天早上那样，直接开口想拒绝人家的好意，知道吗？」 小朋友看起来很乖巧，长得也很可爱讨人喜欢，就连第一次见到她的自己，都在几句话之间喜欢上这个孩子。 女儿有她的陪伴是好事，至少可以减轻自己无法陪伴她的愧疚。 「知道了。」 母亲的提点让温若凝也意识到自己的客套，明明都决定要和小朋友一起相处，也决定接受她的帮助，那么她就不该再跟她这么的生份。 今天这事，是她错了，回去之后她会好好和小朋友道歉的。 「难得睡饱，你多跟我说说那孩子的事吧。」 见母亲精神状况不错，聊的又是小羊的事，温若凝也来了劲，开始和母亲述说她和小羊第一次相遇的种种。 一下午的时间，便在母女两人的欢笑声中过去了。 难得再次体会到母亲的温情，温若凝满心的欢喜，唯一的遗憾是小羊不在身边，否则一切就更美好了。 第十八回 由疗养院离开，由于今天晚上家教学生临时有事停课一次，偷得一点间的温若凝在回家路上绕到了好友住的公寓底下。 「你说你买床组就买吧，干嘛还要折腾我替你又洗又晒的。」 将一大袋洗完的床组交给温若凝，连晓雯忍不住抱怨连连。 你说嘛，小朋友喜欢小恐龙，她就特地去找了小恐龙的枕头套也没什么，但她居然在买了之后二话不说就丢到自己这儿，让她代为清洗和晒乾，让她翻了无数个大白眼。 一开始拿来她家要她代为清洗的时候，她还想着，好友的审美观怎么突然歪了，不走极简风反而改了幼稚风格。 不是没问过她为什么突然买这么多床组，但她料想不到的是，买床组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小朋友没有安全感。 她说，小朋友不知道经歷过什么，睡觉时总是捲缩着身体，十分没有安全感，后来，和自己住了几个月后，总算能够伸展四肢，不再捲曲着身子，但她缺乏安全感的性子却没有多大的改变，若是自己能陪着她一起睡觉那倒还好，但要是她有事忙，得晚一点上床睡觉时，她的小羊总是要抓着什么才能安然入睡，碰巧又见到小朋友的笔电桌面有着小恐龙的图案，在知道她喜欢之后，特别跑了好几家寝具店才找到这么一款枕头套。 这个枕头套挺特殊的，上头除了有小羊喜欢的小恐龙图案外，枕头套的边边还有立体的小恐龙尾巴，这样她的小羊就可以抓着小恐龙的尾巴睡觉，应该可以增加她的安全感。 听完，连晓雯都酸了。 两人认识那么久，还没见她对自己这么用心过呢。 「要是拿回家洗，就没有惊喜啦。」 是的，惊喜。 小朋友知道她的生活有些拮据，虽然有了小朋友的帮忙后生活品质改善不少，但若是自己想为她添购些什么，她的小羊总是软软的拒绝自己，说自己也不出门，没什么需要。 但令她无奈的是，双标的小羊却总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为她添购许多衣物和日用品，前阵子在知道自己考过教师资格证后，更是大手笔的买下一台最新最高配的ipad，说现在是资讯爆炸的时代，之后上课免不了会使用到这些辅助的3c產品，弄得她是哭笑不得，却又不忍心拒绝小羊的好意。 不是没想过用自己打工的钱买些什么给她，但思来想去，好像还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她的小羊。 直到有一天，她在她的笔电桌面见到了一隻小恐龙的图案，不经意询问之下，这才发现小朋友喜欢q版的小恐龙和太空人。 于是她才会买了几套小朋友喜欢的床组，打算回家给她的小羊一个惊喜。 「行吧行吧，快回家给小朋友惊喜吧。」 酸极了的连晓雯实在不想再听她多说一句话，敷衍的挥了挥手，将人给赶回家了。 哼着歌，回到公寓后温若凝没有搭乘电梯，而是走楼梯上了三楼，她在从好友那回家前传了讯息给她的小羊，所以此刻的小羊应该正在厨房准备两人的晚餐，她可以趁机进去将房间的床组换掉。 动作轻柔的打开了门，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温若凝将门打开一丝小缝。 在确定小羊真的在厨房忙碌后，温若凝先是偷偷摸摸的将手上的东西放进房间里，这才重新回到客厅的门边，将门打开又关上一次。 「姐姐，你回来啦。」 听见客应传来的声响，邱漾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了杯现榨的西瓜汁递给她的温姐姐。 「我回来啦。」 接过西瓜汁，顺手将早上答应她要回来的芋头饼交到她手上，温若凝顺手的揉了揉她的头，看她笑得瞇起了眼，内心有一种很愉悦的感觉。 她的小羊果然最好哄了，出门一趟回来，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今天在家做什么呢？」 虽然知道她在家不外乎就是编辑程式，或者做做小糕点，又或是看一些动画片，但温若凝仍会柔声询问她一整天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因为她希望她的小羊能和她分享她的生活，也想从中更了解她的小羊。 「今天接了一个大单，有点忙。」 「有乖乖把粥吃掉吗？」 闻声，温若凝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小朋友一忙起来就容易忘记吃东西，她虽然不会因此而生气，但还是希望她能多照顾自己一些。 「有，我有设闹鐘提醒自己吃饭。」 自从知道她的温姐姐不喜欢自己不按时吃饭后，邱漾便刻意设了一个中午的闹鐘，这样温姐姐如果有事不在家吃午餐，听见闹鐘的提醒她就会乖乖停下手边正在处理的事务，进厨房为自己找些吃的。 「我的小羊真乖。」 伸手又揉了几下她柔软的发丝，知道她厨房里还开着火，温若凝没有和她聊太久，很快便将人赶回去厨房。 她还得为她的小羊准备惊喜，若是小羊不赶快回厨房的话，她可无法实施她的计画。 趁小羊还在厨房忙碌之际，温若凝进房将床单和薄被换成了小朋友喜欢的太空人，枕头套则是换上了小朋友喜欢的小恐龙，接着又从衣柜里拿出订了一阵子的恐龙小檯灯放在小朋友习惯睡着的左测床头柜上。 平时晚上她都得花些时间写论文，此时小朋友总是会拿一本书坐在床上一边看一边等她，担心房间光线不够充足会让她视力变得不好，这才买了小檯灯让她能在看书的时候使用。 佈置好了一切，温若凝再次来到厨房外，倚着墙静静的看着她的小羊忙碌。 以前母亲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倚在墙上看着母亲为两人准备晚餐，唯一不同的是，每当母亲瞧见自己的身影时，总会碎唸自己，说自己是温家大小姐，只等吃也不会主动进来帮忙尔尔。 每当遇到母亲碎碎唸的时候，她都会顽皮的逃离母亲的视线，打死也不愿意进去热气衝天的厨房。 但她的小羊不同，当她瞧见自己的身影时，总是会给自己一个柔柔的浅笑，大概以为自己是饿了，这才会迫不及待的来到厨房，所以她总是会细心安抚自己，告诉自己再一下下就可以开饭。 偶尔她也会在自己的玩笑或撒娇中，夹一些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让自己过过嘴癮，解解馋。 而不管是母亲的囉嗦，还是小羊对自己的宠爱，都让她好喜欢、好喜欢。 「姐姐再等一下，马上就开饭了。」 转身，见着了姐姐的身影，邱漾夹了一块姐姐爱吃的糖醋鸡丁送到她嘴边，在她张嘴吃下之后，开口哄了哄。 「厨房热，姐姐到外面等我，好不好？」 「好，小羊快点，我饿了。」 语气不自觉沾染上些许的撒娇，向外走的同时还不忘要她的小羊快点。 「好。」 得到小羊乖巧又柔顺的应允，温若凝满意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她的小羊，真的挺宠她的。 真好。 第十九回 「姐姐！」 正在厨房里热牛奶的温若凝，在听见小奶音里满是兴奋后，便知道小朋友看见了她精心准备的惊喜了。 而小朋友不加修饰的开心，让温若凝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怎么啦？」 瞧见小朋友蹦蹦跳跳的朝自己跑来，温若凝嘴角漾着明显的笑意，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明知故问。 「是我喜欢的小恐龙！」 「还有我喜欢的太空人！」 邱漾兴奋的双颊都泛着红。 稍早，当姐姐陪她看完动画片之后，便以她要热牛奶为由赶自己回房间，因为这是每天晚上几乎都会发生的场景，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在收拾好客厅桌面后，直接回房间。 然而她没能想到，当她一踏进房间，却见到床上的床单、薄被和枕头套都被换过了，和她白天看到的完全不同。 而且，姐姐的用心她完全能感受得到，枕头套是她喜欢的q版小恐龙，旁边立体的小尾巴一看就是特别为自己找的，因为姐姐知道她要抓着东西才会有安全感，才敢闭上眼睛睡觉。 床单和薄被也是她喜欢的太空人，而且顏色是她喜欢的蓝色，让她一看到就想躺上去翻滚。 原来姐姐对自己那么用心，连之前自己随口说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于是，她才会在看到姐姐精心准备的惊喜后，立刻衝出房间。 「是啊，是小羊喜欢的，开心吗？」 儘管已经从她表情中看出了答案，但温若凝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超级开心。」 小朋友的回应，让温若凝的笑容扩大，然而，下一秒，一个娇软的身躯突然衝进自己的怀里，双手还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的腰间，瞬间让她的笑容僵了一下。 小朋友鼻间呼出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脖子上，溼热的气息让温若凝的耳垂不争气的红了。 曾几何时，当初带回家才初到她腰际的小朋友，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到和自己只差半颗头的高度了。 直到此刻，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非一个小女孩时，温若凝这才终于意识到，她的小羊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而不是一个凡事需要人担忧的小女孩。 双手自然的环住了小羊的腰，温若凝感觉自己心跳的跳动乱了拍子，身体与之接触到的地方都热热麻麻的，像是有微小的电流流过。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虽然觉得这陌生的感觉有些令人不安，但她却不想松开抱着小羊的手，甚至，还想就这么一直抱下去。 「谢谢姐姐。」 将脸颊贴在姐姐的颈窝，邱漾紧了紧抱着姐姐的双臂。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内心的澎湃，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句谢谢。 十八年的人生里，除了邱沁和邱媛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愿意关心自己之外，其他人对自己的重视，不过都是因为她的资质和她能为公司带来价值，包含她的父母对她的付出，亦是如此。 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没有参杂任何杂质的善意和关爱。 她的温姐姐从不因为自己能赚钱而向她索要任何东西，而且，为了自己的发育，还特地找了营养师为自己设计一日三餐，更是时不时就买许多小吃和她会喜欢的小东西给她，现在，更是为了让她能更好的入睡，还特地找了这么特别的枕头套送给自己。 这么好的温姐姐，让她感动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对她的感谢。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右手顺着邱漾的发丝轻抚着，温若凝发现，她很喜欢现在缠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 两人静静的拥抱着，直到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这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寧静。 「去看看姐姐买的小恐龙檯灯能不能用。」 拍了拍邱漾的背，让她乖乖的先去房间等自己。 刚加热好的牛奶还很烫，她得拿隔热手套才有办法将它们从微波炉里拿出来。 「好。」 因为心情愉悦，邱漾的尾音上扬，一听就让人听出她此刻的开心。 瞧见她又蹦蹦跳跳的跑回房间，温若凝望着她的背影轻笑出声。 她的小羊真的好可爱，真是百看不腻。 见邱漾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温若凝这才转身回到厨房，拿隔热手套将微波好的牛奶拿了出来放在托盘上，准备为她的小羊送上一杯热呼呼的牛奶。 一进房间，本以为会见到小羊用她送的小恐龙檯灯看书的画面，没想到，却是见到一隻傻小羊拿着手机疯狂拍照的画面。 这隻傻呼呼的小羊什么都拍，从小恐龙檯灯、枕头套、床单到薄被，每一样东西都以四面八方不同的角度连拍了好几张，光听那咔嚓咔嚓响个不停的声音，温若凝便猜到她至少拍了百八十张了。 真的有那么喜欢吗？ 一想到她的小羊那么喜欢她送的礼物，温若凝就感觉到一股好满足的感觉，胸腔充斥着满满的成就感和一股她也不知道的感觉。 似乎像是愉悦，却又不太一样，但让她的心满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满溢出来。 「小羊，别拍了，来喝牛奶。」 将牛奶放在她的小恐龙檯灯旁，温若凝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左侧的位置，要人乖乖过来喝睡前牛奶。 「谢谢姐姐。」 嘴里甜甜的喊了一声，邱漾的小手没有停，又连拍了好几张，这才乖巧的坐到了她温姐姐的身旁，捧着还有些热度的牛奶小口小口饮着。 「等等喝完，我帮你按摩一下再睡。」 打从邱漾那夜生长痛开始，温若凝便开始在她睡前为她按摩双腿，就怕她睡到半夜，会因为双腿的疼痛而醒来。 也不晓得是生长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是她的按摩真的起到了作用，总之，等她开始每夜帮小朋友按摩后，小朋友就再也没有跟自己说过她不舒服。 至于是真的没有不舒服，还是小朋友隐藏的太好，她就不得而知了。 「已经不痛啦。」 喝完最后一口牛奶，邱漾起身准备到厨房清洗杯子，一边走一边跟她的温姐姐说话。 「前几天开始就不怎么痛了。」 闻声，温若凝挑了下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小朋友走出房间的背影，在心里偷偷嘖了一声。 她就知道，小朋友果然不是因为不痛才不说，而是痛了也不想让她担心。 这隻又倔又傻的笨小羊，真是气死她了。 第二十回 「呼……累死我了……」 将两大袋子的食材一股脑的放在玄关，连晓雯整个人瘫坐在玄关的地板上，任凭好友怎么翻她白眼也不愿意起来。 「你体力也太差了吧。」 没好气的嘖了几声，温若凝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今天是两人顺利通过论文口试的大日子，在连晓雯又求又拜託之下，温若凝好不容易才同意她来家里蹭一顿大餐。 于是兴冲冲的她，立刻抓着自己往超市跑，除了小羊指定要的食材之外，还买了不少的零食，说是蹭大餐的回礼。 「连姐姐。」 将一杯现榨的柳橙汁递给连姐姐，在打过招呼之后，邱漾将她留在地板上两大袋的食材提走，走的时候还不忘要她的温姐姐快点将连姐姐给劝起来。 虽然天气还很炎热，但毕竟地板凉，坐久了要是不小心让寒气入体，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大热天感冒无疑是最痛苦的。 「她想坐就让她坐，别理她。」 见好友在地板喝柳橙汁喝的开心，温若凝也不理她，只是跟着邱漾一起将食材往厨房里带。 温姐姐的回应，让邱漾差点笑出声了。 不想连姐姐觉得没礼貌，邱漾只是浅浅的白了她的温姐姐一眼，要她别老是逗弄连姐姐。 「想使唤我家小羊下厨，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知道她家温姐姐只是开开玩笑，邱漾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将手上的食材放下后，便推着她，要她去客厅陪陪连姐姐。 「真的不用姐姐帮忙吗？」 被小羊推着走，温若凝不放心的回头问道。 好友指定要吃的东西有点多，而且其中几道菜感觉是需要很多工序的大菜，若是让她的小羊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不知道得忙多久，只要这么一想，她就有些捨不得她的小羊这么辛苦了。 哼，早知道就不要答应好友让她跟回家吃饭了。 「我可以的，姐姐快去陪连姐姐。」 轻轻一推，邱漾给出一个浅笑，在确认姐姐听话的往客厅去之后，这才转身回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 「还没休息够啊？」 见好友一杯柳橙汁都已经喝个精光还不愿意起来，落坐于客厅沙发上的温若凝没好气的说着。 这人真是不靠谱，要不是她这副模样，她也不会被她的小羊从厨房里赶了出来。 要知道，平时只有她和小羊在家的时候，她都是倚在厨房门边看着她家小羊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呢。 想到这里，温若凝对好友的埋怨又更深了。 「这是吃炸药啦？」 扶着鞋柜起身，连晓雯坐没坐姿的倒在沙发上，还不忘将客厅的冷气打开。 这天气还真是可怕，不过就是去了趟超市，就体会到何谓汗如雨下的感觉。 「你确定我吃炸药之后还会这么温和？」 给了一个眼神要她自行体会后，温若凝将手上的摇控器丢给她，要她看什么自己转。 「喂喂，不是小漾要你来陪我的吗？你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猜也不猜，好友会回来客厅一定是因为小朋友的要求，否则她才不会那么好心，鐡定让自己在玄关这儿自生自灭。 「知道了就自己乖乖待在这儿，等会吃饭的时候饭多吃一点，话少说一点。」 两人熟识已久，招不招待其实都无所谓，会来客厅陪她坐一下，也不过就是敷衍一下小羊，等过个几分鐘之后，她再到厨房去就不会收到小羊的白眼了。 「行了，知道你心不在我这，该去哪就去哪吧，我自己待着还比较自在一点。」 本以为好友多少还会客套一下，没想到，当自己话语一落，她便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还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径自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看得她是心塞极了。 没想到四年多的感情，还比不上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小朋友。 真是让她寒心。 「姐姐？你怎么来了？」 转身准备到冰箱拿个调味料，却意外见着熟悉的身影倚在她常待着的位置。 内心窃喜，却没有将她的开心表现出来。 稍早，她虽然大方的让她的温姐姐到客厅去陪她的朋友，但其实心底还是想要姐姐陪她一起准备晚餐的，虽然姐姐帮不上什么忙，也不喜欢待在热气衝天的厨房，但每当自己转身时，总能见到姐姐用温柔的笑容望着自己。 那个笑容总会让自己的心暖暖的，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来看看我家小羊啊。」 瞧见自己的话一出，小朋友双颊便泛起些许的粉红，随即又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继续忙碌，温若凝忍住心里想惊呼可爱的衝动，就这么静静的倚在墙边望着她。 或许，是因为有了她温姐姐的陪伴，也或许是邱漾的厨艺实在太过高超，她没让两人久等，不过短短四十分鐘，便煮好了五菜一汤。 「姐姐，可以喊连姐姐吃饭了。」 端着汤，邱漾往外走的同时，不忘让她的姐姐去招呼客人吃饭。 「不急，姐姐先帮你端菜。」 菜品不算多，两人来回个几趟，很快便将晚餐和碗筷给准备好了。 而赖在客厅沙发上的连晓雯也不用人叫，闻到香味后便自己跑到餐桌坐好，像个等待主人放饭的大型犬。 「好了，看来也不用叫了，闻着味道都知道要自己跑来了。」 好友的打趣没有激起自己的任何风浪，在飢肠轆轆的此刻，只要有香喷喷的饭菜可以吃，让人打趣她一整天都可以。 更何况这点打趣的话语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根本半点都没受到影响。 「小漾啊，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你就比连姐姐高啦。」 不客气的接过邱漾递给自己的白米饭，连晓雯语带惊讶的说道。 刚刚她瘫在玄关的地板上，没怎么看仔细邱漾的模样，现在有些精神了，却被邱漾抽高的身型给吓了好大一跳。 明明三个月前她来的时候，小朋友的身高还只到她的肩膀，怎么才过了三个月，竟然都比自己还高了？ 虽说她号称160，但小朋友也没理由长这么快啊？ 「小羊现在身高都有165了呢。」 没了抑制剂的压制，再加上有营养师设计的菜单，邱漾的身高真的是每天都在变化，就连每天都跟她待在一起的自己，也经常被她不断抽高的身高给吓一跳，也就更别说是几个月才见到邱漾一次的好友了。 「是小漾长高又不是你，你得意什么呢。」 给了好友一个大大的白眼，连晓雯没好气的说道。 好友的个子虽然在女生里算高，但也不过是167，跟小漾的身高也没差多少了，要是小漾再怎么长下去，迟早会比好友高的。 「小羊长高是好事啊，我就喜欢她长高高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听闻她温姐姐的话后，邱漾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定，等等吃完晚餐之后，她就要上网寻找增高的方式，好让自己可以再多长几公分。 爸爸和妈妈的身高都挺高的，自己应该还有机会再长高才是。 「别理你温姐姐，小漾辛苦了，多吃点。」 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邱漾碗里，连晓雯要她别理抽风的温若凝。 见好友用她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块肉给她的小羊，温若凝心中瞬间升起一丝的不快，还来不及细想，她的身体比脑袋更快做出反应，连肉带饭的将好友夹给小羊的肉挖到自己的碗里。 「你干嘛呢？」 连晓雯的话犹如惊雷打在温若凝的脑海内，她有些慌乱，却又不得不假装镇定。 「小羊不爱带肥肉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喜欢吃肉。」 惊慌忙乱之下，温若凝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塘塞了过去。 这话倒不是骗人的，她的小羊的确不爱吃肥肉，除了鱼肉会愿意多吃一点之外，其他的肉类都要自己盯着才肯多吃几口。 这理由虽然是事实，但只有她心里最清楚，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挖走小羊碗里面的那块肉。 她不愿意好友用她用过的筷子夹东西给小羊，不……，不只是因为用过，哪怕好友用的是公筷，她也不喜欢好友做出来的这个动作。 就好像在潜意识里，夹菜这么亲密的事情，只能她来做似的。 「谢谢连姐姐夹菜给我，但我不太敢吃肥肉。」 原本还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的邱漾，在见到温姐姐将连姐姐夹给她的肉挖走之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除了她的温姐姐之外，她并不喜爱与他人有如此亲密的行为，就连在家里，她也是拒绝其他人夹菜给自己的。 「那小漾不就没什么菜可以吃了？」 瞧见桌上的五道菜，除了炒高丽菜和凉拌竹笋之外，其他三道皆是荤菜，那邱漾不就没几样菜可以吃了？ 再想到，这三样荤菜都是自己指定的，连晓雯就有些歉意。 「没事，你先吃，我去煎个荷包蛋给小羊。」 按下了想起身的邱漾，温若凝让她先吃青菜，自己则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了两颗鸡蛋，等待平底锅加热的同时，脑袋突然闪过母亲的话。 「你啊，从小对喜欢的东西就有特别强的佔有欲，现在连小羊这个外号都不让妈妈叫，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孩子啦？」 还记得当时母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能笑着说，「是啊，我就喜欢我家小羊，就偏不让您叫。」 现在再想想，她对小羊的喜欢似乎早在当时便有跡可循了。 她不喜欢母亲对着邱漾喊出她专属的暱称，之前好友想摸小羊的头的时候，也被她拍开了手，再加上刚刚自己异常的举动，都再再的说明，她似乎对她的小羊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对于自己可能喜欢上同性这件事，她并不感到惊讶和害怕，但对于一直依赖着自己的小羊，她却有些害怕让她得知自己的情感。 她的小羊只是把她当成了姐姐，万一她的小羊知道自己对她有了别于姐妹之间的情感，那该怎么办？ 她会不会因此而感到害怕？甚至是產生远离自己的想法？ 厨房外好友的欢笑声惊醒了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温若凝，回过神来的她，在确认锅子够热后，这才加入橄欖油，随即将鸡蛋打入油锅。 「姐姐，太多了。」 望着姐姐摆在自己面前的两颗荷包蛋，邱漾拉了拉她的衣角，想让她帮忙分担一点。 「你不吃肉，至少吃点蛋补充一下蛋白质。」 不想稍早应付好友的半真半假藉口被拆穿，这餐温若凝也不打算逼邱漾吃肉了，只要她能将自己煎的两颗荷包蛋吃完，她便放过她了。 收到了姐姐这餐可以不用吃肉的暗示，邱漾的双眼发亮，头点的飞快，就怕姐姐又突然反悔。 「慢慢吃。」 见到小朋友得知不用吃肉后雀跃的笑容，温若凝哑然失笑。 真是个可爱的小滑头呢，见缝就鑽。 邱漾可爱又逗趣的模样，让温若凝收起了眼底复杂的情绪，既然短时间内也理不出个结果，那么她也不打算纠结了。 就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毕竟感情这事，就算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第二十一回 清晨，闹铃响起，浅眠的邱漾揉了揉双眼，按掉了温姐姐的手机闹铃。 由于闹铃只响了两声便被邱漾按掉了，所以温若凝并没有被吵醒，仍旧睡得香甜。 有些迷糊的呆坐在床上，此刻脑袋还没有成功开机的邱漾显得有些呆萌，她不晓得姐姐为什么要设那么早的闹铃，所以有些迟疑要不要叫醒姐姐。 昨晚入睡前，她确定姐姐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行程，所以她不会出门，而今天一日三餐的食材，昨天姐姐在家教完之后，也从超市买了回来。 既然不用出门，那为什么姐姐要特地设闹铃？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脑袋开始恢復运转的邱漾还是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最后索性不管了，就放任姐姐继续睡吧。 虽然姐姐论文的口试已经通过，但要修改的内容还很多，这几天几乎都是超过一点才睡下，难得一个休息日，就让姐姐好好休息吧。 小心翼翼的掀开棉被，在确定房间的温度适宜后，邱漾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小心的往外走。 在外头的浴室梳洗后，邱漾望了一眼时鐘，现在才凌晨六点，没有闹铃之后，姐姐至少得睡到十点过后才会起来，所以邱漾没有急着准备早餐，不过，为了不让姐姐有机会斥责她没有乖乖吃早餐，她还是乖巧的来到厨房，为自己加热了一杯牛奶。 三两下喝完了牛奶，冲洗完杯子后，邱漾来到客厅打开了自己放置在茶几上的笔电。 『大神，这次的大单收入颇丰，我已经将钱打入你的帐户了。』 『对了，我又挑了几个不错的单子，都寄到你的信箱了，决定好要接哪个之后，再传讯息给我就行了。』 顺手回了一句谢谢，邱漾点开邮箱，仔细的看着对方寄过来的邮件。 细想了一会，发现这几个单子难度中等，给予的时间也算足够，哪怕全部都接下来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困扰，因此邱漾果断的决定全接了。 将自己的决定传了出去，邱漾打开软体编辑器，继续自己昨晚未完成的工作。 随着敲击键盘的声响，时间也一点一滴的过去，当时间来到十点半左右的时候，主卧室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披着一头散发的女人气势兇兇的走了出来。 看着温姐姐一副就是想拧自己耳朵的模样，邱漾没骨气又害怕的朝沙发的角落缩了缩，心里吓得直打鼓。 看姐姐这副模样，该不会是因为真的有事需要早起吧？ 要真是这样，那自己擅自关掉闹铃的行为，是不是对姐姐造成了困扰了？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给姐姐添麻烦之后，邱漾就极度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要是她能喊醒姐姐问一问，可能就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了。 「小羊，你为什么关掉我的闹鐘？」 见小羊的表情由惊吓慢慢转变成了自责，心软的温若凝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语气里不带任何的怒气。 「我看姐姐今天没有要出门，最近又很累，想让姐姐多睡一点。」 垂着头，邱漾的语气里满是自责。 「你这个笨蛋，现在才知道害怕啊，要是会怕担误我的事情，不是应该在闹铃响的时候就叫醒我问一问吗？」 话里虽然句句都带着一些指责的意味，但温若凝的口气温和，不只没有生气，似乎还因为邱漾对她的关心，而带些愉悦。 她就说了嘛，她的小羊是真的很宠她。 就连睡觉这件事，也都是宠着她的。 「我下次会记得的。」 将这件事在心里默唸了几次，决定同样的错绝对不可以犯第二次的邱漾，很努力将她的温姐姐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放在心上。 「那行吧。」 揉了揉小羊的头，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生气后，本打算进房间整理乱糟糟的自己，但在转身之前，像是又想起什么，温若凝再度开口。 「小羊，你有没有乖乖吃早餐？」 没有自己陪着她吃早餐，她该不会就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跳过一餐吧？ 「我有喝牛奶，还有加姐姐买的高蛋白营养粉。」 就知道姐姐一定会问自己有没有吃早餐，此刻，邱漾庆幸自己的聪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真乖。」 知道邱漾喜欢和自己亲近，温若凝给了她一个拥抱，又将她一头柔顺的头发给揉成了鸡窝后，这才满意的回到房间准备梳洗。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后，温若凝轻叹了一口气。 她会特地设闹铃早起，就是为了起来替小羊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的，但谁能料想到，闹铃叫醒的人居然不是她，而是今天身为寿星的小羊。 想好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温若凝无奈之馀，也只能再从长计议。 刷着牙，温若凝在脑海里不断想着该怎么替她的小羊过生日。 那天，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十八岁了，小羊特别找出了她的证件给她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捡到小羊的那天，正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而今天，除了是小羊住进家里满一年的日子，也是她十九岁的生日，说什么都要好好为她庆祝一下。 所以她上个礼拜便向教授请了假，就连家教也都调整了时间，就是为了在今天好好陪着她的小羊，奈何她的第一个惊喜已经被寿星自己破坏掉了，她也只能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过生日嘛，怎么都还是要蛋糕的，不想让好友知道今天是小羊的生日，因为她不想这个特别的日子，有第三人的插足，所以这蛋糕鐡定是不可能叫好友买来的，那么，就只剩下外卖一途了。 既然惊喜都被破坏了，那么温若凝也不打算瞒着小羊了，毕竟蛋糕的口味，还是得以寿星的喜爱为主。 「小羊，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打理完自己之后，温若凝回到了客厅坐在小羊身边，手指点开了外送平台，将手机放置于两人之间，温若凝要她选几个她喜欢的口味。 「姐姐想吃蛋糕？」 不解的望着她的温姐姐，邱漾一脸的莫名。 她不是没做过蛋糕给姐姐吃，所以姐姐是知道自己会做蛋糕的，而蛋糕的材料家里其实也都有，真的想吃的话她也可以做，但怎么就突然要点外卖了呢？ 「傻小羊，今天是你生日吶，哪有让寿星自己做蛋糕的道理。」 揉了揉她的头，温若凝的笑容里满是宠溺。 「我生日？」 听闻，邱漾愣了愣，过了许久，这才意识到今天好像真是自己的生日。 原来时间过那么快吗？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姐姐家住了一年了。 「怎么一脸呆样，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啦？」 虽然小羊呆萌呆萌的样子很可爱，但温若凝心里却有些心酸。 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这孩子到底在家里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啊？该不会从来没有人帮她过过生日吧？ 「大概是因为不用出门，所以也就没有特别留意日子。」 看出了姐姐的心疼，所以儘管家里也从未为她过过生日，她也不敢开口，就怕姐姐的心情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听见了邱漾的回答，温若凝偏头想了想，竟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的合理。 「那咱们先挑蛋糕，然后再一起弄午餐，好不好？」 「好。」 顺手点了几个姐姐喜欢的口味后，邱漾将手机还给了温姐姐，换来了一个无奈却又拿她没折的笑容。 「今天是我们小羊生日呢，小羊有没有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问完后，果不其然的，温若凝见到她的小羊轻轻的摇了摇头。 「别担心，一点点小钱姐姐还是有的，所以有想要什么可以跟姐姐说。」 担心小朋友是因为自己的经济压力这才会拒绝自己，温若凝柔声和她解释，生日是很重要的一个日子，她希望她能为准备一些什么。 「可是我最想要的礼物，在去年生日的时候，姐姐就已经给我了啊。」 坚定的眼神与肯定的语气，让温若凝差点失控的红了眼眶。 邱漾的话像是一个开关，让她想起了一年前的今天。 那天，是小羊的十八岁生日，但她却一个人独立坐在凉亭里，没有家人的关爱，也没有朋友的陪伴，只是一个人孤拎拎的待着。 她无法想像，要是那天她没有遇见邱漾，那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光景。 她会一个人孤独的过完生日吗？ 还是会默默的回到那个她不想回去的家？ 她知道邱漾口中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指什么，除了在她生日当天将她带回家之外，更重要的是，她选择将她留在家里，让她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每年姐姐都要给小羊一个生日礼物的。」 去年的生日已经来不及补过了，所以今年她不会再错过这么重要的日子。 她的小羊就该是开开心心的。 「但我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的物质慾望很低，平时姐姐也会留心观察她的需求，所以她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若真要她想一个愿望出来的话，那她希望她的温姐姐能永远收留她，让她能永远的待在她身旁。 「算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温若凝以一种放弃治疗的口吻开口，像是早就预料到邱漾的反应，她也不奢求她能开口向自己索要礼物，所以她也只是走走过场，意思意思问个一下而已。 起身，温若凝走到杂物间，将几天前买回来的小恐龙玩偶拿了出来。 她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给邱漾当礼物，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玩偶了。 儘管她的安全感缺失在自己的陪伴下已经减缓许多，但如果能有个玩偶让她抱在怀里，或许能给她多一点的安定。 「是小恐龙！」 见到温若凝抱了个小恐龙玩偶出来，邱漾的双眼发亮，迫不及待的起身，双手微微的向前伸，像是想要快点拿到她的礼物似的。 见状，温若凝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孩子怎么那么可爱呢。 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不需要生日礼物吗？怎么才不过几秒，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喜欢吗？」 顺她的心意将小恐龙玩偶递给她，见她开心的将小恐龙抱在怀里，温若凝虽然笑得开心，却瞬间觉得那个玩偶有些碍眼。 她甚至想着，如果她的小羊可以不要抱着那双小恐龙，改成抱自己就好了。 发觉自己竟然產生了如此可怕的想法，温若凝急忙甩了甩头，想将这个危险的想法给甩出脑袋。 「喜欢，谢谢姐姐。」 瞧邱漾笑得一脸开心，温若凝收起心中翻腾的醋意，连人带玩偶的一起揽入怀中。 罢了，她的小羊开心就好。 吃醋什么的，她一个人默默承受就可以了。 第二十二回 将糖醋鱼片盛进盘子里，邱漾关掉炉火，不理会仍躺在覘板上的青菜，她的目光直直的望着站在餐桌旁讲着电话的温若凝。 稍早，温姐姐以自己是寿星为由，硬是要进来厨房帮倒忙，虽然因为姐姐的手忙脚乱，导致她今天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才做好了两道菜，但她的心情却很好，好到甚至有些兴奋。 她喜欢姐姐切不好蔬菜时的小愤怒，更喜欢姐姐撒娇要她帮忙时的亲暱，所以虽然得多花上一些时间，但她还是觉得这样很好，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直这么下去。 姐姐说她今天是寿星，可以许三个愿望，如果像姐姐说的，愿望真的可以实现的话，那么第一，她希望姐姐能永远健康开心；第二，她希望温阿姨可以早日康復；第三，她希望能跟她的温姐姐永远在一起。 本以为快乐的时光可以再延续久一些，然而一通电话，却将这个美梦给硬生生摧毁。 由于厨房有抽风机的干扰，再加上姐姐的声音不大，所以她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出一些，但她不笨，儘管只有一些线索，她仍旧拼凑出这通电话大致上的内容。 温阿姨的身体状况似乎越来越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担心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她会一睡不醒，为了不让这个情况发生，她一直在留意关于嗜睡症相关的研究。 前几天，她发现国外似乎有新的治疗方式，为此她收集了不少资料，亦希望国内有医院可以引进这套最新的治疗方式。 幸运的是，疗养院方面有长期配合的医院，最近正与国外的医院合作，准备引进这套新的疗法，对于温阿姨的病情可能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但由于是新型疗法，健保并不给付，因此费用不斐，初期光手术费用就高达近百万，更别提后面的疗养花费。 此外，由于是新型技术，能提供参与治疗的名额不多，研究需要大量的经费，所以将以能付出手术费用者为优先。 一百万对自己而言不算多，给她几个月的时间便能够赚到，但后期的治疗，光一管针剂就要花费十几万，她不确定自己接案子的速度能不能跟得上花销。 思绪因为姐姐眉头越皱越深而中断，她悄悄的走近姐姐身旁，不顾她惊讶的表情将人给拥入怀中。 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围绕，温若凝一直紧绷的心情有所缓解，脸颊贴着她的小羊，微微仰起的角度可以见到小羊正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 给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示意她不需要为自己担心。 这通电话在小羊送上她的拥抱时便已经接近尾声，调整好心情的温若凝用手指轻拨小羊的瀏海，思绪有些走神。 由于她家小羊不能外出，所以小羊从一开始的短发，到现在变成了一头长发，瀏海被自己修剪成了妹妹头，配上她一双圆滚滚又晶亮的大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洋娃娃似的，让她不论何时何地，都觉得她的小羊可爱极了。 她感叹造物者的神奇，果然脸好看，那么就算自己剪发的技术搬不上檯面，她的小羊仍旧好看到爆炸，让她心跳不已。 「谢谢，我会尽快将钱匯过去给您。」 「是，我确定，拜託您了。」 「好，谢谢您。」 「再见。」 结束通话，温若凝没有离开小羊的怀抱，反而是伸手拥着她，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一些。 「姐姐……」 听出了小羊的小心翼翼，温若凝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若是今天没有小羊陪在自己身边，那么，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为了母亲，哪怕倾尽所有，她也一定会让母亲接受治疗，但她一个仍在学的研究生，在面对金额如此庞大的治疗费用，她仍旧有些手足无措。 庆幸，此刻的她有着小羊最温暖的陪伴，因为有她在，她才不至于惊慌失措。 「小羊啊……」 「姐姐得把房子卖掉了。」 没有能力于短时间内凑足手术费用，她只能选择将母亲留下来的公寓卖掉，以换取前半年治疗的费用。 「姐姐会变得很穷，可能没办法……」 话还没说完，温若凝便感觉拥着自己的双臂突然收紧，头顶传来的声音带着紧张，许久未曾出现的小奶音又出现了，带着一些急迫，还有一丝的委屈。 「姐姐，我也可以努力赚钱的，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说过的。」 迫切想得到姐姐保证的邱漾，在听见姐姐噗哧笑出声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生气的表情。 坏姐姐，她明明是很认真的，姐姐怎么可以笑她。 难道姐姐就这么不想跟自己一起生活吗？ 一想到姐姐可能会丢下她不管，邱漾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还泛起了泪水。 「笨小羊，姐姐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用手指轻柔的拭去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温若凝知道小羊误会了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笑出声的举动让她生气了，所以温若凝赶紧柔声哄着，就怕自己的动作再慢一步，就让她小羊伤心了。 「姐姐只是想说，以后的生活可能会有些辛苦，可能没办法给你太好的生活，不是想要丢下你的意思，别胡思乱想，好吗？」 房子卖掉之后，她只能带着她的小羊搬到比较小的出租套房住了，在活动空间变小的情况下，她的小羊只得受委屈了。 「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就没关係。」 眷恋的蹭了蹭她的温姐姐，邱漾紧张的心因为得到了安抚而平静了下来。 她不在乎未来要过上怎么样的生活，她只在意她未来的生活里，有没有她的温姐姐。 「又傻又笨的，怎么会有人想要过苦日子呢？」 像是取笑邱漾的傻，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温若凝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自嘲。 本以为自己可以带给邱漾一个安定的生活，无奈，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她连家都要没有了。 这样的自己，真的还适合带着邱漾一起生活吗？会不会让她受委屈呢？ 惊觉自己开始陷入负面情绪，温若凝急忙在心里喊停。 她的小羊是个对情绪相当敏感的孩子，若是连她自己都变得消极，那么她的小羊又该怎么办呢？ 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想再多都是没有用的，现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羊，等等吃完饭，陪姐姐拍照跟整理房间好吗？」 既然都决定要把公寓卖掉，那么速度是越快越好，只要她能越早凑齐手术的费用，那么母亲能动手术的机会便越高。 所以她不能有任何的犹豫，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她不能错过。 「好。」 依恋的又抱了一会，邱漾想起了还没准备好的晚餐，但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适合再让姐姐帮忙了。 「姐姐，我去把剩下的菜炒一炒，你趁这个时间拍照好了。」 闻声，觉得小羊说的有道理，于是温若凝也不矫情，只是又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向她道了声谢后，这才放她的小羊进厨房。 而她，则趁这个时间拍照以及联络房介，并期待这间公寓能以最快的速度卖出，毕竟，这几乎是母亲唯一的希望了。 一切都会好的吧？ 望着小羊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温若凝问着自己。 而此刻，待在厨房里的邱漾像是感受到温若凝的无助，她突然转头，在两人视线交会的瞬间，给了她一个暖暖的笑。 是啊……她还有她的小羊呢…… 她又不是一个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感受到邱漾给予自己无声的支持，温若凝感觉自己又有力气去迎接未知的挑战了。 哪怕未来的生活充满艰辛，但只要她的身边还有小羊的陪伴，她就无所畏惧。 第二十三回 手机铃声惊醒了仍在睡梦中的温若凝，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找着手机便直接将电话接起，根本没来得及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你怎么还在睡？不是约好八点要整合报告的吗？」 好友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让温若凝下意识的将手机拿到面前，在看见时间已经来到八点零三分之后，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还来不及细想这股情绪，温若凝果断的将之压下，准备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 「雯雯，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现在就赶过去。」 一边道歉一边快速的下床进到浴室，温若凝用单手艰难的开始梳洗。 「报告应该来不及了，等等我直接上台好了。」 「你路上注意安全，到的时候直接去找你老闆，她好像有事情要找你。」 报告内容昨天晚上温若凝便寄给自己了，两人约早上八点在学校碰面，也只是因为求好心切，想要将报告弄得顺一点。 毕竟好友为了陪家里的小朋友和打工，已经抽不出太多时间和她讨论报告，这才会约上课前一个小时提前先碰面。 好友是个很准时的人，极少迟到，因此她才会在八点过三分鐘之后，选择打电话给她，本以为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却没想到她竟然还在睡觉。 「老闆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她没说，总之你路上注意安全，先掛了。」 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温若凝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感，快速的打理好自己之后，抓起背包打开房门。 踏出房门，温若凝感到一室的寂静。 极度反常的情况，让她内心的不安感加重几分。 「小羊，姐姐迟到了，就不吃早餐了。」 朝屋内喊了一声，却迟迟等不来回应。 小羊是在阳台玩她的多肉植物，这才没有听见自己喊她吗？ 不安的她很想去阳台看看，但老闆还在等她，等等也还有期末报告要进行，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忽略内心的不安，急急忙忙穿上鞋就出了门。 千赶万赶的在八点四十分赶到了学校，站在老闆的研究室门外，温若凝先是做了几次深呼吸，稳定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后，这才伸手敲了敲门。 听见里头传来一声请进，温若凝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师，您找我？」 论文她已经修改完成，也送到了学校图书馆并通过审核，现在就只等着将学分修完，便可以领取毕业证书了，正常情况下，老师应该不会再找自己才是，但今天怎么又突然想找自己了呢？ 「是这样的，我这边接到了一个请求，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 将今早收到的信件影本递给温若凝，在她翻阅的同时，又继续说道。 「那间学校我去过一次，位置的确有些偏，环境也不是太好，学生人数少，一个班级里混杂了好几个年级的学生，所以多数的人都不愿意过去。」 「要是今年再没有人过去，只怕就得废校了，这样那些孩子，就得更早起，花更多的时间到别的小学去上课。」 「校长是我的好友，她希望我能帮帮忙，薪水的事好谈。」 为了吸引老师过去，校长已经将薪水开到了一点五倍，但无奈教学的环境实在有些糟糕，所以愿意前往的人不多，哪怕真的有人过去，也待不了太久便会提出辞呈。 闻言，温若凝承认自己有些心动，她真的很缺钱，国小正职教师的薪水怎么样也有个四万以上，若是再乘以一点五倍，那么一个月至少有六万块左右的收入，对于现在的自己，无疑是雪中送炭。 「老师，我能有多少时间考虑？」 如果今天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她还有小羊要照顾，万一那里的环境太糟糕，那么她也不敢就这么将人带过去。 「一个礼拜的时间够吗？」 温若凝给出的回应在她的预料之内，所以她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直接给出了一个礼拜的考虑希望，并在说出一句「希望能得到一个好消息」之后，便要她先去上课了。 拿着老师给资料进到教室，温若凝在好友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老师找你什么事？」 连晓雯伸长了脖子想看好友手上的资料，不料，下一秒，资料便直接让好友塞到自己手上。 快速瀏览了字数不多的资料后，连晓雯的表情有些精彩。 昨夜她已经知道了温阿姨的情况，也知道好友准备将温阿姨的公寓卖掉，所以当她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她脸上才会有如此复杂的表情。 若没有意外，她知道好友一定会答应的，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了，而且这份工作是正式教师，是可以累积年资的，在现在流浪教师如此多的情况下，这份工作其实不差，当然，前提是能够忍受当地的环境。 但这样…… 好友不就要离她很远了？ 一想到之后可能不能时常和好友见面，连晓雯就有些感伤。 「我还在考虑。」 如同连晓雯了解自己一般，温若凝同样也很了解她，所以她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因为小朋友？」 思来想去，好友会犹豫的原因，也只有家里那个小朋友了。 「雯雯，我们是什么时候报告？」 期末报告最后决定由准备好的好友上台，老师找自己的原因她也知道了，直到此刻，才能够喘一口气的温若凝，这才开始正视一直盘据于胸口的不安感。 这一年来，因为有小羊在身边，手机闹铃基本上是用来提醒小羊自己该几点起床，她知道自己爱赖床，所以她总会在闹铃响后十分鐘来唤醒自己。 但今天手机闹铃响起，被自己按掉后，她等来的不是小羊的轻唤，而是好友的催促电话。 小羊知道今天早上自己有课，前一天晚上她也说了自己会提早到学校和好友一起弄报告，但她八点多踏出房门时，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平时会闻到的早餐香味也不復存在。 这不应该啊…… 她的小羊不会离开屋子的，那么，她在哪呢？ 「我们是第一组，怎么了？」 「等等报告完，我有急事要先走。」 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重，温若凝有些坐立不安，若不是等会自己的组别还得报告，她根本恨不得立刻长出翅膀飞回家中。 「是发生什么事了？」 极少见到好友这副不安的模样，连带的，让连晓雯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怀疑，小羊不见了。」 「你说什么？」 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下一秒，因为教室里异样的眼光，连晓雯先是朝他们说了几句不好意思，这才又压低音量问道。 「怎么回事？小朋友的家人找上门了？」 语毕，连晓雯也知道自己的推测不合理。 打从好友捡到小朋友那天算起，也过了一年的时间了，若之前都一直找不到邱漾的行踪，没理由现在就能找到啊。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就邱漾自己踏出家门。 但，为什么？ 「该不会……」 联想起昨夜好友对自己的陈述，连晓雯心中顿时有了一丝不安。 邱漾该不会因为好友没钱，必须卖掉房子来负担温阿姨的医药费后，就拋下她回家了吧？ 她不想将人想的如此坏，但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她实在想不出邱漾离开家的原因。 「小羊不会的。」 昨天小羊的保证还回盪在她的脑海里，她不相信她的小羊是如此绝情的人。 这一年来，小羊赚的钱是她收入的四、五倍，所以她相信，她绝对不可能因为钱而离开自己。 「但你没有房子了，她会不会因为没有地方可以躲避她的家人，就……」 见好友摇了摇头，连晓雯将还未说完的句子吞回肚子里。 「她说她不会离开我的。」 以为自己要丢下她的时候，她的委屈和着急不是假装的，她是真的很担心自己会丢下她不管，这样的小羊，是不会离开自己，她有这个自信。 「那也许，只是你出门太急了，所以才没看到她而已。」 好友的说法，让温若凝不安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 也许只是昨夜突如其来的压力让自己喘不过去，这才会开始胡思乱想。 她的小羊可能只是在阳台玩她的多肉植物，因为太过于专注，这才没有留意到时间的流逝，所以自己出门的时候才没有看到她。 一定是这样的。 「别想那么多，等等报告完，你就跟老师请假先走，搞不好你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小朋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了。」 「嗯。」 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温若凝试图强迫自己专注于等等的报告之上。 好友说的没错，应该只是她多心了。 等等回家，她一定可以见到她的小羊用带着歉意的表情看着自己，说她因为太过专注，这才没留意到时间，所以没能帮自己准备早餐，害自己饿肚子等等。 对吧？ 第二十四回 「小羊。」 急匆匆的赶回家，甫一开门，温若凝着急的声音便传入屋内，但空盪盪的屋子却将她的声音吞没，只给了她满室寂静的回应。 心一沉，温若凝最担心害怕的事果然成真了。 她的小羊真的不见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若凝先是打开鞋柜，发现刻意买的灰太狼拖鞋还在里面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平时的小羊足不出户，所以她根本没想过为她买一双外出鞋，而自从自己开始叫她小羊之后，便为了要逗她，给她买了一双灰太狼的拖鞋，每次见她穿着，总会笑她的羊脚被狼给吃了，再换来她没好气的可爱白眼。 如果她真的出门了，怎么可能连唯一的一双鞋也没穿便跑出去了呢？ 会不会她还在家里，只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无法回应自己？ 明知道这是自我欺骗，但温若凝还是忍不住如此想着。 客厅的摆设一如往常，茶几上没有任何的纸条，餐桌上除了一盘水果之外，亦没有任何关于小羊的线索。 进房，小羊的笔电还摆在书桌上，她的生日礼物也还躺在床上，几乎什么都没带走的她，能去哪儿呢？ 不死心的再次拨打了小羊的电话，然而，又一次听到机械提示音，冰冷的提醒自己小羊已经不见了的消息。 拿着手机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温若凝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空洞的有些可怕。 「叮咚。」 门铃突然的响起，瞬间让温若凝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按门铃的人，会不会是小羊？ 温若凝会如上想不是没有原因的。 家里的备用钥匙没有被拿走，所以小羊就算回家了，她也没办法开门的，再加上，会来拜託自己的人不多，哪怕要来，也都会提前打电话请自己下楼去接，因此门铃极少会响起。 此刻的门铃声，彷彿是救命般的稻草，让陷入失去小羊而感到恐慌的温若凝的心暂时活了起来。 「小……」 未说完的字句硬生生的卡在喉咙，温若凝在见到门外站着的陌生女人时，僵住了身躯。 她想甩门，想狠狠的、用力的将门当那个女人的面用力的甩上。 「你是温小姐吧？」 没能将心底的衝动付诸实行，温若凝望着那个与邱漾有着六成相似面容的女子，心底涌起了愤怒。 她的小羊失踪了，而一年来从未找上门，名义上为小羊母亲的女人，却在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若说这之间没有任何的猫腻，那么打死她都不会信的。 「你是温若凝吧？」 迟迟等不来回应，女人的脸色冷了下来，她有些不悦的再次开口，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正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是，请问你是……？」 「我是邱漾的母亲。」 「请问你来有什么事？」 察觉温若凝在听见自己是邱漾的母亲时丝毫不感到惊讶，方莲有些讶异于她的冷静，本以为她会着急着追问自己女儿的下落，没想到她竟如此的冷静。 真有趣啊…… 「邱漾回家了。」 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真的听到女人将答案道出的时候，温若凝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果然…… 她的小羊……不，邱漾。 邱漾果然是自己踏出家门的，否则一年来从未找上门的人，怎么可能会在邱漾消失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便找上门呢。 若非邱漾告知此处的地址，她根本无法找到自己。 「所以呢？」 垂下了眼眸，温若凝感觉浑身的力气正慢慢被抽离，她的身躯越来越沉重，若不是意志力撑着，只怕早已跌坐在地。 回家就回家吧，为什么还让人过来呢？ 「这是她要我转告你的。」 将一只皮箱摆放在她面前，方莲取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姐姐，对不起，我不想过苦日子，所以才会回家，不用找我。」 几乎是咬碎了牙，这才忍住了心中的悲痛。 温若凝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小羊会说出来的话。 不！ 她不再是她的小羊了。 虽然内心不愿意承认，但这段录音的声音她是不会认错的，那声音的确是邱漾的。 只是，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平时总是软软的喊着姐姐的声音，竟会变得如此没有温度，几乎没有起伏的音调，彷彿这一年的相处全是虚假的。 她的真心，终究还是付错了。 从这刻开始，她就该将邱漾当成一个陌生人，而此生，她与她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毕竟你也照顾了我女儿一年，这些就当你的辛苦费，不用客气。」 傲慢的用眼神瞄了一下地板上的皮箱，话说完后，也不在意温若凝的反应，女人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望着女子逐渐消失于楼梯间的背影，温若凝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整个人跌落在地，而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 「不是说只要能跟我在一起，日子多苦都没关係吗？」 「不是说不会说谎骗我的吗？」 「这些话难道不是都是你跟我说的吗？」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 比温若凝晚一些时间离开的连晓雯，在抵达好友家门前时，见着的就是她失去理智大哭大吼的画面。 或许，是心里已经有了底，所以儘管连晓雯并没有见到稍早的场面，但却丝毫不意外好友会有如此激动的表现。 早在好友告诉自己，邱漾可能不见了的时候，她便猜到如此的结果了。 因此，她没有询问好友哭泣的原因，只是俯身给了她一个拥抱，并不断的在她耳边轻道，「没关係的，你还有我们。」 「雯雯，她说要我不要丢下她的，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先丢下我？」 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泪水浸湿，耳边传来一句又一句的哭诉，让连晓雯也忍不住鼻酸。 是啊，好友对邱漾那么好，她为什么要在好友最艰难的时候选择离开她呢？ 而且，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又为什么要欺骗好友，骗她，她会一直陪着她呢？ 她相信，如果她只是为了不想跟着好友过苦日子，直白的告诉好友她想离开，那么好友虽然也会有些难过，但绝对是可以体谅的。 但为什么她要先给了好友希望和期盼后，再狠狠的伤害她呢？ 「雯雯，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答应教授。」 狠狠了哭了一会，温若凝的情绪终于缓了过来。 泪，仍是无声的流着，但思绪已经较稍早清晰。 知道好友已经内心已经有了决定，连晓雯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 「等等我就去找仲介，将房子卖掉。」 昨天晚上她已经先联络好了房仲，约好了今天下午详谈，本打算顺便请房仲为自己介绍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房子出租，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没有了牵掛，既使答应了教授也不用再担心偏乡会不会让邱漾待不习惯了。 挺好的，不是吗？ 第二十五回 由往事中回神，温若凝感觉自己的心被揪得难受，胸腔因为她曾经的不告而别与拋弃，而满是委屈和酸楚，她知道自己应该要狠下心来，果断的转身回到屋里，好阻隔自己与她的再一次接触。 但哪怕她不断在心里告戒自己，她的双脚仍诚实的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死死的钉牢在地上，一步也无法移开。 她……似乎又长高了…… 双眼留恋的停留在她身上，像是想要补足缺失的两年时光似的，连眨眼都捨不得。 原本一头过肩的长发又变成了初见面时齐耳的短发，脸蛋因为长开了而少了一些圆润，但眼睛里的纯真却似乎还是没变，就好像……她还是那个会跟在自己身后，开心的唤着自己姐姐的孩子。 邱漾…… 在心底轻唤她名字的同时，温若凝的眼底也闪过一丝的眷恋。 她很想开口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压抑了两年的委屈和埋怨，此刻紧紧的锁着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似乎还是做不到原谅她啊…… 就在温若凝还未能做到果断转身离开之际，那道熟悉的身影却突然大步朝她走来，她有些慌乱的想躲，不料，不等她有所动作，她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紧接着，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再下一秒，她便发现自己被人护在身后，而那个她想躲开的人，此刻正警惕的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男子。 那人，是谁？ 温若凝有些后怕的想着。 邱漾不会无缘无故对人露出敌意，这人该不会是尾随自己回家吧？ 定眼一瞧，男子的右手还握着一把刀，像是有些意外自己的眼前竟会出现另一个人，他跟踪了温若凝几天了，平时的她都是独自一个人，原本以为今天她被一些事耽搁了，他便可以趁着夜色趁机下手，不料，程咬金的出现竟破坏了他的计划。 想跑，但又觉得不甘心。 要是错过了今天，那么温若凝便会有了警觉，之后要再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么一想，男子咬紧了牙根，最终还是决定冒险，毕竟眼前的女子虽然身材高挑，但看起来瘦弱，应该不难对付才是。 「退后。」 邱漾没有回头，只是在开口的同时向后挥手要温若凝往后退一些，她担心她离自己太近，自己会不小心伤了她。 「你……」 你小心一点…… 下意识的开口，却又懊悔的咬住了脣。 不是说好了不再理会她了吗？怎么又忍不住开口了？ 温若凝厌恶自己的善变，身体却听话的往后退了三步，就怕自己的存在给邱漾带来麻烦。 听着耳后的声响，知道温若凝拉开了和自己的距离，邱漾心里松了口气，眼底隐藏的杀气不小心溢出，她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就怕他不小心伤害了她的温姐姐。 被邱漾不经易流洩出的杀气吓了一跳，男子再度犹豫了起来，最终，他的胆小和害怕还是占了上风，他不想冒任何的风险，于是，他假意的上前，还不忘大幅度的挥动手上的刀，想先吓退邱漾，再藉机找机会溜走。 只是，邱漾不给他任何的机会，一个快步上前，侧过身抓住他挥动的右手，右脚用力踢向他的小腿，腰间一个用力，一个大男人便像个布娃娃般腾空飞起，下一秒，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踢走了掉落在地上的刀，邱漾本打算上前制住男子，不料，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竟让男子找着了一个机会，他用力的推开邱漾，朝温若凝的方向奔去。 为了不让男子有机会伤到温若凝，邱漾只来得及护在温若凝面前，却错失了制服男子的机会。 紧绷的身躯和紧张的情绪，直到男子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她眼前后，这才微微的放松了下来，此刻，身体的疼痛感才占据了她的大脑，只见她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双眼也变得有些血红。 隐隐作痛的右小腿让她有些撑不住自己的身躯，她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几步，直到背后感受到冰冷的墙面这才停了下来。 耳朵传来像是收音机收不到讯号时的杂音，身体的疼痛让她的思绪被拉扯，极度不适的感觉让邱漾忍不住轻喘。 她知道自己有些撑不住了，但她的温姐姐还在自己面前，她不愿意让她担忧。 儘管……她不知道，她的温姐姐是不是还愿意……担心她。 「你……」 你没事吧？ 关心的话，彷似千斤重般，令温若凝无法轻易的将自己的担忧问出口。 见因为自己的开口而引来邱漾注视的目光，温若凝内心有些慌乱，却倔强的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软。 那天邱漾的离开，让她对自己立下了誓言。 既然她不愿意再跟着自己，那么，她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各过各的人生，从此不必再有任何的关係。 因此，儘管惊讶她竟会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讶异自己竟对她还有不捨与眷恋，但温若凝却不愿意再和她有所牵扯，她与她的交集，早已停留在过去。 而她的未来，不必再有邱漾的存在。 于是她冷淡的开口道了句谢谢，接着，强硬的收起了自己的担忧与对她的关心，在她的目光中，转身踏进了住所。 一路上，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让邱漾得知自己的捨不得。 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气，这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受控的心，忍住了想要上前抱抱她的衝动，转身离开。 两年的分离，并没有消磨掉她对邱漾的喜爱，她的出现，轻易的便勾起了她不欲回想的记忆。 曾经想忘却的一切，原来还深深刻印在她的脑海，而她以为的不在意，不过只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儘管不愿意承认，但邱漾仍旧活在她的心上，佔据她内心最重要的一个角落。 哪怕她在心里发下狠话，自己的未来不需要有她的存在，但心中的悸动骗不了人，她的心脏正因为邱漾的重新出现，而欢快的跳动着。 进了门，她不甚优雅的踢掉了脚上的平底鞋，快步来到二楼的房间，她不敢开灯，怕自己的身影会映在窗帘上，让邱漾得知了她的着急。 悄悄的，带着点小心翼翼，她偷偷的掀开落地窗帘的一角，想看看邱漾还在不在。 温若凝不晓得自己的眼神在瞧见街道上那道身影时，变得极度的温柔，嘴角不受她控制的悄悄勾起，让她原本就好看的面容变得更加的吸引人。 真好，她还在。 -------------------------------------------------------------------------------------------- 这一回，是这部文阿觴写的第一回。 是的，故事其实应该是从这一回开始，一个重新开始的相遇。 只是写着写着，觉得应该要加点什么，所以才又回去重头写了她们相遇的过程，可能突然接到这里会有点突兀，但小羊喜欢姐姐的心是不会改变的。 守护，是阿觴觉得在爱情里，很美好的一面。 第二十六回 早晨，闹鐘响起剎那，温若凝几乎是从床上弹起。 眼底的黑青和倦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与憔悴。 昨夜，她就这么呆呆的站在房间，隔着玻璃和邱漾对望着，直到深夜她离去，自己还沉浸在邱漾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惊讶中，久久无法回神。 哪怕她累到极致，也不敢放任自己入睡，就怕今夜发生的一切只是她极度思念而引发的幻想，睡着了，再醒过来，好梦就会破碎，她又会回到一个人的孤寂。 于是，她就这么强撑着，直到天边传来些微的光亮，这才撑不住自己沉重的眼皮，偷偷瞇了一会儿。 下了床，踏着有些飘浮的步伐，她的思绪有些飘散，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只见她像个机器人般，只为完成指令般的刷牙、洗脸，接着，又从衣柜中随意取出一套衣服换上，却忘了替自己化个淡妆遮掩几乎一夜未睡的倦容，此刻的她只想快点出门。 只是…… 当她的手握住门把的瞬间，一股陌生的恐惧却突然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能是害怕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也可能是害怕昨夜的邱漾只是自己孤寂太久所產生的幻影，但或许……她更害怕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重新面对邱漾，这个狠下心丢下自己一走了之的邱漾。 自嘲的笑了笑，温若凝脸上带着苦笑，喃喃的自言自言着。 温若凝啊温若凝，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搞不好邱漾早就已经离开了，昨天的她可能只是刚好经过，并不是刻意来找你的啊，你脑补了那么多，到时候根本就又是一场空。 你想想，当初她都能拋弃你一次了，现在再消失的话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强迫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温若凝不断告诉自己，要自己别抱太大的期望后，这才下定决心转动门把。 「早安。」 甫一出门，一道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轻柔嗓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令自己迷茫又无措的心瞬间有了靠岸的地方。 温若凝强迫自己保持着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望着眼前带着笑意的人儿，却不开口回应她的问候。 只是绪乱的心跳却骗不了人，她仍旧对邱漾狠不下来心。 「早餐。」 将一份小笼汤包和一个装有咖啡的保温壼递到温若凝面前，她不敢冒进，只是提着东西停在距离温若凝眼前约五十公分之处，像是个等候判决的犯人，等待着温若凝对自己的宣判。 右手的颤抖，令提着的塑胶袋不断的发出小声的磨擦声，许久，或许是不愿让邱漾一直处于尷尬的场景，最终，温若凝还是上前了一步，伸手接过了她的心意。 无视邱漾提起的惊喜笑容，温若凝面无表情的迈出步伐，彷彿稍早的行为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善举，并无其他的意思。 然而，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当她感受着手里提着的重量时，她的心脏不受自己控制，失控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不是梦。 悬掛的心安稳的落了地。 她不再理会后面一直跟着自己的身影，任由她跟着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温若凝踏入校门，确定了她的安全后，邱漾这才转身离开。 另一头，踏进校门的温若凝加快了脚步，来到邱漾看不见的位置后转身，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想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然而，原本微翘的脣此刻却抿得死紧，稍早的好心情在见到邱漾一跛一跛离开的身影时消失无踪。 她是怎么了？怎么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是受伤了吗？ 因为昨天保护自己而受了伤？ 思绪再度因为邱漾而被打乱，温若凝有些不悦，不满自己的心总是因为邱漾而乱成一团，却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关心她的一切。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是说好不再理会她的吗？ 怎么会在见到她忐忑不安的神情时，就心软的接下了她的早餐，还让她一路陪着自己走到了学校。 现在，更因为她受伤而让自己的心泛起了心疼。 此刻，温若凝有些痛恨自己的不争气。 「温老师，今天怎么那么早？」 见温老师进到学校后却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而且，平时总是自己一个人上班的温老师，这次身后竟然跟着一个女孩子。 虽然那个女孩子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冷，但她看着温老师的目光好温柔，警卫有些好奇两人的关係，但也识相的收起了自己的八卦，只是上前打了声招呼。 让警卫的声音惊醒，温若凝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嘴角漾起一个刚刚好的笑容。 「睡迟了点，来不及在家好好享用早餐。」 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早餐，算是解释了今天早到的原因，接着，她又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示意自己得快点将早餐解决，这才不会错过孩子们的早自习后，就在警卫的目送下迈开步伐往教师办公室走。 第二十七回 第四节课是空堂，温若凝翻开学生的数学习作簿，然而眼神却没有聚焦在上头。 早上，她浅嚐了一口邱漾带给她的小笼汤包，熟悉的味道很快便让她知道，邱漾仍记得自己的口味，而那盒小笼汤包，也是她一早起来为自己准备的，因为在这地方两年，她没吃过相同味道的小笼汤包。 如果这是她对自己的心意，那么当初的她又为什么要为了钱而离开自己？ 漫游的思绪被桌上的电话响铃给拉回，温若凝拿起话筒靠近耳边。 「温老师吗？」 「我是。」 「这里是警卫室，有人送午餐过来给你，你方便过来拿吗？」 警卫的话让温若凝愣了一下。 有人送午餐给自己？ 脑海里瞬间闪过的人选只有邱漾。 但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只一大早早起为自己准备早餐，现在又特地做了午餐送到学校给自己，她图的是什么？ 是在向自己表达歉意吗？ 还是知道自己又有能力收留她，这才又选择回到自己身边？ 但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自己所在的地方位于半山腰，有些偏僻，就连她的好友都不曾来过此处探望自己，邱漾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许许多多的想法不停的闪过脑海，温若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疼。 「是谁送午餐给我？有留名字吗？」 哪怕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但温若凝还是试探性的问了声。 也许不是她心里面所想的那个人。 她不想再给自己过多的期望，那只会带来更多的失落。 「她没有说名字，但我看过她，是早上陪着你一起过来的那个人。」 听闻，温若凝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嘴角竟上扬了五度，眼底也浮现出丝丝笑意。 真的是她！ 没有意识到稍早的烦闷已经被满心的欢喜所取代，一秒也不愿意浪费，用脸颊与肩膀夹住了话筒，温若凝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好，我现在立刻过去，谢谢你。」 掛上了电话，随手将桌面上的数学习作簿闔起，温若凝起身，走到门口正巧和另一个老师身影交错。 「疑？温老师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见温若凝笑得开心，白惠颐不免好奇的八卦了一下。 认识一年多，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灿烂，更别提这次她的笑容里还带着些许温柔，让人更加好奇了。 「算是好事吧。」 不愿多谈，温若凝收敛了自己的笑意，朝对方轻轻的点头示意，随后便在同事的目光中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来到警卫室，接过警卫递给她的保温袋，一看到上头的图示，温若凝忍不住轻笑出声。 保温袋的整体是淡蓝色系，上头有一个深蓝色的小恐龙图示，更特别的是，在小恐龙的图案后背，还做出了立体的恐龙尾巴，看起来更显得可爱。 这个极具特色的保温袋，一看就是邱漾喜欢的。 这人的生活一向简单，很少有自己喜欢的事物，但一旦喜欢了某样东西，就会特别的喜欢，专一的喜欢。 就像这个小恐龙一样。 想起了邱漾，温若凝的温柔不自觉的溢出。 「那人是温老师的朋友吗？」 取出登记的资料，警卫的询问言之有理。 只要知道她是温老师的谁，那么下次就可以不用像防坏人一样防着她了。 别说，这人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感觉是个心热的人，来送午餐给温老师，还不忘给自己带了一杯热呼呼的汤，让自己在这个风大的冬天里，有了一丝的暖意。 朋友吗？ 警卫的问题让温若凝愣住了。 现在的她对于自己而言，究竟算什么呢？ 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吗？还是……？ 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 邱漾的出现，令她好不容易平息的思念再次沸腾，然而，随之沸腾的不只是思念，还有她无法抹灭的怒气和委屈。 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两年，却又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邱漾的自作主张和擅自作主，让温若凝不知道该以何种的态度面对她。 对她冷淡，她内心不捨。 对她一如既往，却也过不去她曾被她拋弃的伤痛。 邱漾啊邱漾，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怎么这么问？」 最终，她还是没给两人的关係下一个定论。 「如果是认识的，以后就不用一直登记了，也可以直接让她将午餐送进去给你，就不用麻烦你又跑一趟。」 听闻，温若凝笑笑的道了一声谢，瞧见警卫已经认定了两人的闗係，也不说破，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带着那个可爱的小恐龙保温袋往回走。 一路上，温若凝总忍不住用手指揉着小恐龙的立体尾巴，嘴角漾起的笑一次比一次明显。 回到办公室，温若凝在同事略带羡慕的眼神下，将午餐从保温袋里取了出来，简单的三样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份量也抓的刚刚好，是可以将她餵到八分饱的份量。 「怎么这么好，还有爱心午餐。」 白惠颐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滑到了温若凝的桌边，看着散发出诱人香味的爱心午餐，满脸都写着羡慕二字。 「嗯。」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开心与否，但眼底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对于爱心午餐这四个字，她也同样觉得很好。 如果那个人不会再无缘无故消失的话，那么就更好了。 第二十八回 傍晚，在警卫略带八卦的眼神注视下，温若凝有些不自在的踏出校门，她故作镇定的无视邱漾的存在，自顾自的经过她面前，脚步丝亳没有半分的停留。 然而，却在眼角馀光发现她一跛一跛的步伐时，下意识的放缓了自己的速度。 被人刻意无视的邱漾也不恼，眼神溢满了柔情，在她身后保持着两步左右的距离，不近也不远的跟着。 一路无话的回到温若凝的住所，瞧见自家门口前又摆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恐龙保温袋时，温若凝差点忍不住失笑出声。 这人到底是有多喜欢小恐龙？ 「是晚餐。」 留意到温若凝的眼神，邱漾开口说道。 知道她的温姐姐不爱太晚进食，以前没有家教时，两人总是五点左右便吃晚餐，所以她在出发到学校接她下班前便已经准备好晚餐，并将它放进保温袋里提前放在门口，这样温姐姐一回到家便能享用到热呼呼的晚餐。 「以后……」不用那么麻烦。 话还未说完，邱漾似乎便知道她的意思，只见她垂下的眼眸里带着沮丧，整个人也散发着楚楚可怜的气息，让温若凝怎么都无法将后续的话说出口。 但要她心安理得的接受邱漾所做的一切，她办不到。 这人在两年前，不说一句话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就连离开的理由都还是透过第三者来通知自己，那些疼痛和心酸直到现在都还在自己的心底挥之不去。 现在好了，这人就如同她消失时那样，毫无理由的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世界，甚至，一句开口解释也没有，又像以前一样，自顾自的做着那些认为是对自己好的事情。 这么莫名奇妙的一切，她才不会笨到又选择接受。 她可是下定决心了，她不希望她的未来又继续和她牵扯不清。 除非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或者当着自己的面亲口说明白当初离开自己的理由，否则她绝对不可能会给予她任何的回应。 她可不想再一次交付真心之后，那人又再次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这样的痛，一次就够了。 「姐姐……」 「别叫我姐姐。」 熟悉的叫唤让温若凝瞬间有了情绪。 吐出口的话语带着直白厌恶，彷彿姐姐这个两个字是令人讨厌的咒语，令她想起了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她的确是思念着她的一切，在相处的那些时光里，她挣扎过，也纠结过，最后，她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喜欢。 但她喜欢她是一回事，与对她的不告而别生气是两码子事。 「我……」 语气中的不悦太过明显，令邱漾慌了手脚。 她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本以为初见面时温姐姐的平淡是一个好兆头，代表自己还有机会可以慢慢求温姐姐的原谅，但她着实没有想到，温姐姐竟对自己喊她姐姐这件事有这么大的反弹。 温姐姐是不是很讨厌自己？是不是已经气到不想再理自己了？ 此刻的邱漾被无力感缠满全身，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太过直白，也可能是邱漾沮丧的样子让她有了一丝的不捨，温若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自己的口气。 「你吃过晚餐了吗？」 门口的小恐龙保温袋明显比中午带给她的大了一倍，里头的食物大概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消灭的，她不想承认自己对她又心软了，只能不断的在心里说服自己，她只是不想浪费食物，这才会开口询问。 不敢开口，就怕又说错话，邱漾只能乖巧的摇摇头。 「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的。」 就怕自己回答的慢了，她的温姐姐就会打消念头，仅管她不晓得温姐姐未说完的字句是什么，但先答应绝对没错。 「傻瓜，都还没听清楚呢。」 或许是邱漾的傻气取悦了她，温若凝也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刺，虽然两人之间还是缠绕着些许尷尬的气息，但至少不像稍早那么剑拔弩张，嘴角也有了些许的笑意。 大抵还是不愿她失落的。 「进来吧。」 率先移动步伐，温若凝先是提起邱漾稍早放在门口的保温袋，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又再次让她有理由说服自己，那份量不是她一个人能吃完的，所以邀请邱漾一起共进晚餐并没有错，也不代表自己已经原谅她了。 轻轻道了句谢，邱漾尾随着温若凝进到屋内，她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双手因为紧张而不自在的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拘谨的站在玄关处。 这个熟悉的画面，让温若凝又想起了初次将人带回家时，这人也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柜子里有拖鞋，自己换上。」 语毕，也不管邱漾，温若凝自顾自的往餐厅走，来到餐桌，一边将保暖袋里的东西取出，一边用眼角馀光偷偷瞄着邱漾。 而另一头的邱漾，在听到指令后，立刻乖巧的按照温姐姐的指示想脱去自己的平底鞋，只是她太急着完成，却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当她将左脚抬起，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右腿的瞬间，突然的一阵剧痛，令她整个人失去平衡，下一秒，右半边的身子就直接撞上了一旁的鞋柜，发出一声巨响。 「你没事吧？」 被巨响吓了一跳，温若凝丢下手上的东西，三步併作两步的来到邱漾的身边。 「没……没事……」 试图用右手撑起自己，但使不上力的右手却不断从鞋柜上滑落，随着动作反覆，她感觉自己右肩上的痛楚越来越激烈，让她的双眼又不自觉变得血红，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一旁看着她动作的温若凝像是忍不住了，只见她二话不说，抓起邱漾的左手臂绕过自己的肩膀，以自己的身体做为支撑点将人拉了起来。 将人扶到了沙发上，温若凝一开口就是质问句。 「是不是受伤了？」 这孩子，从以前就最会勉强自己，不舒服总是瞒着，非要等到自己发现了才愿意开口露出软弱的一面。 由她稍早的动作，再结合早上她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她一定是脚受了伤才会如此。 刻意忽略心底泛起的心疼，温若凝的语气淡淡的，并没有显露过多的情绪。 「我没事的。」 努力调整自己失控的呼吸，邱漾很想像以前一样，让她的温姐姐哄着自己，但她知道此刻还不是时候。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她的温姐姐解释自己的一身伤，更不愿意让她的温姐姐为她担心。 「没事就过来吃饭。」 压下心中的烦闷，温若凝率先起身。 她很想知道邱漾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两人的关係尷尬，在她不愿意主动放低姿态的情况下，她并不想像以前那样哄人。 于是，她表情平淡的到厨房取了两副餐具，接着，也不管邱漾的反应，便自顾自的用起餐来。 哼，不说是吧。 有本事最好就一辈子憋着，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大概也知道自己又惹怒了姐姐，邱漾努力控制着自己，忍受着身上的疼痛感，儘量让自己像个正常人般行走，用餐过程也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一个不小心，让自己回归姐姐身边的路变得遥遥无期。 两人安静的用完餐后，果不其然的，邱漾立刻被请出了屋外，提着两个保温袋，邱漾的心中没有太多的沮丧，今晚姐姐愿意让她进到屋内，就是最大的收穫了。 她有信心，早晚有一天，她能够再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的待在姐姐身边。 第二十九回 早上，送完温若凝到学校上班后，邱漾又回到租屋处。 趁着时间还早，她准备先找找前夜那人的踪跡。 那天，趁着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她偷偷将一个追踪器黏在了对方身上，经过昨夜一天的等待，她差不多可以确定对方的窝在哪里了。 打开了电脑，邱漾的双手有些不灵巧的在键盘上敲打，当萤幕锁定在某个方位的时候，邱漾放在一旁的手机也正巧响起。 接起电话，按下扩音，邱漾静静的等着。 「沁姐说你没去回诊。」 电话中传来的女声，声音里头带点紧张，又带点不悦。 见邱漾没有回应，女声又继续说道。 「你伤的不轻，若是不注意护养伤口，怕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我知道你急着赶到她身边，但也不能放任伤口不管啊。」 「听姐姐的话，今天晚上早点回家，我和沁姐一起过去。」 抿了抿脣，本不打算开口的邱漾最终还是出了声。 「好。」 语毕，也不等对方回应便直接掛上电话。 望了眼墙上的时鐘，发觉还有一些时间，邱漾记下了萤幕上显示的方位后关了机，起身来到厨房，按着记忆中温姐姐喜欢的食谱开始准备午餐。 一小时后，邱漾将简单的午餐放进了她喜欢的小恐龙保温袋中，提前出了门。 「今天比较早。」 警卫在远远见到邱漾时便已经先打了电话到教师办公室，正巧温若凝这堂也没课，可以提前过来警卫室。 「我已经打电话给温老师了，你再等一会，她等等就出来了。」 语毕，见邱漾只是有礼貌的点了点头，没有接话的意思，警卫也不再缠着人聊天，又坐回警卫室弄他的东西。 邱漾没久等，没过多久便见到温若凝的身影。 「今天怎么早了？」 相比于昨天的尷尬，今天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好上许多，温若凝不再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也不让她太靠近自己，两人就像认识不久的朋友，彼此之间还带着些许的客套。 「等等有事。」 将小恐龙递给温若凝，邱漾乖巧的等她接过去。 发觉自己接过保温袋之后，邱漾仍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以为她还有话想对自己说，温若凝对上了她的眼。 然而不瞧还好，一瞧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了邱漾的脸蛋，感觉手心传来不正常的热度，温若凝好看的双眉皱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昨天是将自己的脚弄伤，今天又是让自己发烧，是真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还是……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心软？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很快便被温若凝抹去。 她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孩子，也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应该不会为了想让自己心疼而故意弄伤自己。 最有可能的还是她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又或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发烧。 「你怎么回事？发烧了还笑？」 被骂了的邱漾没有收回自己的笑，反而还一脸眷恋的用脸去磨蹭温若凝的手掌。 好久了…… 好久没有这么近的感受到温姐姐的温柔了，她真的好想、好想她。 手掌被邱漾磨蹭的发热，温若凝有些尷尬的收回，她刻意不去看她失落的表情，就怕自己又心软。 「等等记得去诊所看医生，看看是不是感冒了。」 话一说完，也不等邱漾回应，温若凝有些狼狈的转身快步离去，就怕再待下去会让邱漾看穿自己的不捨。 她可还在等她的解释呢。 目送着温若凝的背影离去，邱漾在离开学校前，还不忘有礼的朝警卫道声谢。 离开了校门口，邱漾顺着脑海中的路线，一跛一跛的来到偏离市区的一处废弃工厂，手上的手机显示的追跡信号与之重叠，证明她没找错地方。 知道自己身上有伤，担心伤势会误事，邱漾不敢逞强，她果断的拨号，打算将这件事交给人民保母来处理。 毕竟她现在已经脱离了家族，哪怕跟警察打交道也是不怕的。 再者，若是自己又因为勉强自己而受了伤，只怕她的温姐姐会更生气，就更不愿意让她回到她身边了。 将地址告诉警察后，无所事事的邱漾背靠着墙，将身体的重量平均分摊在左腿和背上，双眼在工厂门口及手机萤幕来回看着，就怕在警察到来前他会移动位置。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 下一秒，当她的视线再次望向工厂大门的时候，正巧与小心翼翼探头张望的逃犯对上了眼，或许是前晚的过肩摔带给他太大的阴影，逃犯一见到邱漾的身影，便吓得立刻躲回工厂里。 担心他就这么逃掉，会影响温若凝的安全，保护自己不受伤的念头立刻被邱漾拋之脑海，身体比脑袋的反应更快，瞬间便追了上去。 两人在工厂内部追逐，担心人一旦跑出工厂，很快便会失去他的踪影，为了确保能够将他带回警局，邱漾也顾不上右肩的伤势，只见她从外套内侧掏出一把薄刃，为了不让自己惹上麻烦和太过显眼，她瞄准了天花板上的绳子，右手一挥将薄刃射了出去，割断绳子的同时，那些吊在天花板的灯具也一併落下，急着逃跑的逃犯没有留意到上头的动静，被掉下的灯具重重的砸在背上，痛的倒在地板上打滚。 扶着右肩，忍受着右肩上传来的阵阵痛楚，邱漾来到逃犯身边，扯下一旁灯具上残留的绳子将人的双手反绑，确定他短时间内无法再起身逃跑之后，这才放任自己跌落在地。 身上的痛楚和逃犯的叫骂声，让邱漾的双眼慢慢变得血红，她感觉自己的头痛到炸裂，过往那些画面彷似又在自己眼前上演。 「不忘……不能忘……姐姐……」 「对……姐姐……姐姐……」 颤抖的双手在外套口袋一阵摸索，很快的，邱漾从里头拿出一台mp3，双手因颤抖而变得不受控制，试了好几次才将耳机放入耳中，她按下播放键，将声音调到最大，直到里头传来熟悉的嗓音，颤抖的身子这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没事的……没事了……」 时间就在邱漾的喃喃自言和逃犯的咒骂声中缓缓流逝，直到警方的出现，咒骂声远离了邱漾，她双眼的血色才逐渐退去。 第三十回 夜幕低垂，温若凝的脚步有些匆忙。 本想着还有些许时间，这才会将学生的作业拿出来批改，谁知一不小心太过专注，以致于没留意到时间的流逝，等她批改完最后一本习作簿，这才发现距离她平时的下班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多小时。 一想到邱漾此刻正站在寒风中等待自己，她的脚步越发加快。 也不晓得她下午有没有乖乖去看医生？ 今天下午因为冷气团的关係，风变大了一些，她会不会没有多加件衣服，就傻傻的站在校门口吹风？ 只要一想到她会因为自己没有注意到下班时间而受寒，温若凝就巴不得自己能立刻生出一对翅膀，马上飞到她身边去。 来到校门口，为了不让邱漾看出自己的异常，温若凝收起了自己的着急，在警卫和自己打招呼时，还笑笑的停下脚步和他寒喧了几句。 「她等你很久了，快过去吧，那么冷就不要让人久等了。」 最后，还是警卫捨不得，笑笑的劝了几句，这才让温若凝将注意力转移到邱漾身上。 不瞧还好，一瞧温若凝心底的怒火都要烧到面上了。 不是让她下午去看医生吗？怎么脸还是那么红？ 而且，她走向自己的步伐看起来越发踉蹌，虽然不晓得她是扭伤了脚还是怎么了，但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这些发现，让温若凝的小怒火是越发旺盛了。 不过才两年不见，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因为带着怒气，温若凝错过了邱漾想开口的瞬间，也见不到她鼓起勇气想表达的依恋。 知道自己失去了最佳的开口机会，邱漾有些沮丧，垂着小小的头颅努力一跛一跛的跟上温若凝的脚步。 她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不妥，也不想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但午后在工厂那些过于激烈的动作，将她身上的伤口再次扯裂，让原本就已经不太舒服的她变得更加的难受。 本以为等警察将人带走后，她还有时间可以返回租屋处先处理一下伤口，再吞颗止痛药和退烧药，不料，打好的算盘却在警察一句，要她和他们回警察局做笔录时被打破了。 为了不担误接温姐姐下班，她在离开警察局后便立刻赶来学校，要是她知道温姐姐看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会这么生气，她就应该先回家打理自己的。 但千金难买早知道，她也只能再想想办法消消温姐姐的怒气了。 望着温若凝因为生气而加快脚步的背影，邱漾强迫自己忽略右小腿上传来的剧痛，也试图不去理会因为伤口发炎而导致的低烧与头痛，但哪怕她的意志力足够坚强，身体也逐渐不受她所控制。 她的脚步渐渐放缓，晕眩和无力感涌了上来，本就摇摇晃晃的身子瞬间失去平衡，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她感觉全身的伤口都散发出强烈的痛楚，在越发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温若凝的身影越走越远，她想开口叫唤，却发现她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她好痛……好痛…… 午后曾经的发作让她原本就不多的体力和意志力见底，在伤口剧痛的刺激下，那些画面又缠上了自己。 「不……不要……」 双手无力的环抱着自己的头，邱漾双眼又变得血红，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只能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点的安全感。 「不能忘……我不会……不会忘记……姐姐……」 「不要逼我……走开……」 邱漾喃喃自语的音量越来越轻，她的双眼渐渐变得无神，低垂的眼眸没有一丝生气。 好累啊…… 「小漾、小漾，你没事吧？」 由转角探出，还来不及搜寻邱漾的身影，温若凝便先听见了一句着急的关心。 那人是谁？ 稍早，因为怒气的原故，温若凝没能收住自己的步伐，等到发现身后失去了那道身影的跟随后，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脑袋的热度下降，温若凝暗自骂了自己一声蠢，又急急忙忙转身往来时路走。 明知道她的脚受了伤，也知道此刻的她身体不适，但她却还是被自己的怒气给衝昏了头，竟丢下一个病人一走了之。 往回走了一会，本以为很快便能见到邱漾的身影，不料，却是先听见一位陌生人对邱漾的关心。 「小漾，你的mp3呢？有没有带在身上？」 摸索着邱漾外套的口袋，邱媛试图从里面找出她一直随身携带的mp3播放器。 「你是谁？」 瞇起的眼底有着些许的不悦。 虽然她还在气邱漾的不告而别，但不代表她愿意看着她待在别人的怀里。 「太好了，你在就好了，快过来。」 回头，瞧见了温若凝，邱媛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找不着mp3播放器不要紧，有温若凝在就没事了。 与自己预期不同的回应，让温若凝满脑子都是问号，但邱漾的状态明显不对，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快步上前来到两人的身旁。 「你是不是唱过一首歌给小漾听？能不能拜託你再唱给小漾听？我现在要先将小漾的租屋处地址发给沁姐，所以小漾能不能先拜託你？」 让陌生女子一长串的话语给说矇了，还来不及消化女子口中的讯息，温若凝便愣愣的接过邱漾软软的身子，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唱歌给邱漾听时，由怀中冒出的喃喃自语立刻让温若凝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似乎没有认出自己？ 「帮……要帮……不能忘……」 「姐姐……不要……痛……好痛……不要……」 邱漾软弱的嗓音刺痛了温若凝的心，她不知道邱漾是怎么了，但她清楚知道自己的捨不得。 「小羊，你怎么了？」 最终，这个在她心底最亲密的称谓脱口而出。 「不怕，姐姐在，小羊不怕。」 将整个人圈入怀中，温若凝将自己的脸颊紧贴着她，温柔的在她耳边不断的哄着。 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也不管邱漾是否有所回应，就这么温柔的、有耐心的，一句一句哄着，直到环中的人儿不再颤抖，也不再发出囈语。 「小羊不怕了，对不对？」 轻轻将人拉出怀中，温若凝有些担忧的凝视着邱漾。 「姐姐……是你吗？」 短暂的发作后，邱漾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自己太过思念所產生的幻觉还是真实，她有些害怕，伸出的手不自觉的发出颤抖，直到自己的手被一隻温热的手握住，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重新回到了她的温姐姐身边。 「是我，我在。」 右手在邱漾的后背轻拍，温若凝柔声的轻道。 「所以不怕，我会保护好我的小羊的。」 曾有过的埋怨暂时被温若凝拋在脑后，现在的她只想要她的小羊好好的，哪怕她下一秒又会消失在她的世界，她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姐姐……」 依恋的将自己的脸颊紧贴在温姐姐的颈肩，感受着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热。 「小漾，你没事啦？」 不知何时消失的女子又再次出现，在瞧见邱漾的双眼恢復清明后，语气里明显松了一口气。 果然，她的病还是要有温若凝才能控制得住。 「嗯。」 仍旧贪恋着温姐姐身上的温度，邱漾对于自家姐姐的提问只是不冷不热的回应了一句。 「你好，初次见面。」 「我是小漾的姐姐，邱媛。」 温若凝打量自己的目光并没有让邱媛生气，她仍是漾着微笑。 「沁姐已经在租屋处等着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等沁姐帮小漾治疗后再说？」 顺着邱媛的目光望去，发觉有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知道此刻没有任何事情重要过邱漾的身体，于是温若凝点了点头，和邱媛一起将人带到车上。 第三十一回 回到租屋处，邱沁已经将客厅的沙发床放平，瞧见三人回来后，急忙要两人将邱漾扶到沙发床上躺着。 两人有些手忙脚乱的脱掉了邱漾的外套，又在邱沁的指挥下，将人安置在沙发床上。 见邱漾躺好后，邱沁拿出一把剪刀，熟练的将邱漾右腿裤管剪开，露出藏在裤管下的绷带。 「这两天没少走路吧？」 女医生一边解开绷带一边轻声开口，那语气不轻不重，却让另外两人听出了一丝火气。 「沁姐，小漾的伤口还好吗？」 虽然绷带看起来洁白如新，但邱媛还是从邱沁的口吻中听出了她的不悦，这个发现不免让她有些紧张，沁姐会那么生气，是不是代表小漾的伤势不乐观？ 「我放着固定骨头的钢片都偏离了位置，你说好不好呢？」 邱沁冷哼了声，还气得用食指弹了弹邱漾的额头，看得一旁的温若凝是又气又急。 气的是邱沁对她的小羊出手，急的是从她口中听出了邱漾的伤势似乎有些严重。 但眼见眼前这两个人对于邱漾的伤势都比自己清楚，因此哪怕温若凝有些着急，也找不着机会介入，只能一个人在一旁乾着急。 邱沁解开了右小腿上的绷带，露出了一片瘀青，看得温若凝眼眶泛红。 她不晓得她腿上的伤势竟那么严重，要是早知道，她就不会放任她每天陪自己上下班了。 瞧见她的温姐姐那副自责的模样，邱漾万分的不捨，无奈身体的控制权被人制住，她不敢乱动，就怕让她的温姐姐更难受。 「这伤只是看起来严重，瘀青只要几天就会散了，比较麻烦是她右小腿骨裂，小距离的移动还可以，但千万不要让她走太久，至少得养个一个月。」 见自家小妹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邱沁内心还是有些爽感的。 哼，再叫你不听话啊！ 现在好了吧，看见心上人难受的模样，我看你要怎么再折腾自己。 也许是知道自家小妹是不可能会乖乖听自己的话的，于是邱沁交代的对象压根就不是这个不听话的小鬼，而是正露出一脸担忧的温若凝。 依这小鬼的性格，她会这么在乎温若凝，就铁定会乖乖听她的话。 见温若凝点头示意后，邱沁不理会邱漾哀求的目光，再度拿起剪刀将她的长袖衬衫剪开。 「天啊……」 衬衫被剪开后，映入温若凝眼前的，是三处沾满血的绷带，这两天邱漾都没在自己面前露出任何不适，她根本没办法想像，她竟是带着这么严重的伤在陪伴自己。 「我要替小漾处理伤口，你看着她的眼睛，一旦发现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或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出声喊她，千万不要让她又陷入幻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邱沁会这么说，但温若凝还是点头应允，脚步也往前移动了几分。 「小漾的右肩被子弹击中，子弹卡在右肩颊骨上，造成了右肩颊骨碎裂，伤势比右小腿还严重，你看着她一点，至少两个月不能让她动用右手。」 温若凝不捨的表情让邱沁很是满意，看来自家小妹的眼光还算不错。 子弹？ 温若凝下意识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但见在场眾人似乎都无意再深入这个话题，也只是将自己的疑惑先往心里放，决定等和她的小羊独处的时候，再好好问问。 像是刻意让温若凝瞧见她的伤势，邱沁每做一个动作前都会让温若凝看见，也不忘对她说明邱漾的伤口情况。 邱沁的说明，让温若凝的心疼更加明显。 这两天的三餐都是邱漾亲手做的，她是右撇子，那她不就是忍着疼痛在为自己准备三餐？ 怎么会那么傻啊…… 「左手臂的伤口不深，虽然缝了十几针，但只要不要过份用力，平时也不要沾到水，好好注意伤口就成。」 「至于右腹的伤口，是有些深，但没有伤及内脏，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虽然这些伤势放在一般人身上都可以说是严重的伤势，但在邱家，只要人不死，那么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就说嘛，小漾怎么会在出任务结束后，只是让我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就跑的不见人影，原来是到你这儿来了。」 贴上最后一条透气胶带，邱沁将医疗手套取下丢进了垃圾筒，见温若凝还是一副凝重的模样，不想等会换来邱漾对自己的埋怨，于是邱沁试图转移了话题，还不忘对温若凝露出一个打趣的神情。 「沁姐。」 努力忽视身上伤口传来的不适，邱漾试图用左手撑起自己，想到温若凝身边去。 她看出了沁姐的恶趣味，也知道沁姐这么做是在帮自己，但她不希望她和温姐姐之间参杂除了感情以外的情绪。 她知道她的温姐姐对她仍旧有怨，也知道她的离开让她伤心了，她期望能回到她的身边，却不希望她是出自于对自己的心疼和不捨。 「你，过去。」 见到邱漾的动作，邱沁可不想才刚处理好的伤口又给她弄裂了，于是她给了温若凝一个眼神，要她好好管管她的小朋友。 「小羊，别乱动。」 温若凝一句话，就让邱漾瞬间停下了动作，下一秒，她乖巧的躺回沙发床上，不敢再乱动又惹怒她的温姐姐，邱漾只是用一双溼漉漉的眼神望着温若凝。 被这么一双眼神给弄得心软，温若凝只得在邱沁和邱媛打趣的眼神下来到邱漾的身旁坐下，不料，甫一坐下，她的小指便被一隻小羊勾住，依恋的态度表露无遗。 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没被勾住的手轻抚着她的发丝。 「小媛，把点滴架拿过来。」 见邱漾安份不少，邱沁便要邱媛将点滴架拿过来，而她则是取出一包装有生理食盐水的点滴，又打了一针抗生素进去，这才将点滴的针头刺入邱漾的右手背。 「点滴大约要三个小时左右才会滴完，这段时间你先跟我学着怎么换药，之后小漾的换药工作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用小漾的手机跟我联络。」 打发邱媛去准备外卖，邱沁则抓紧时间教温若凝怎么替邱漾换药，明天她就有任务，短时间内无法再过来，因此势必得有个人来协助邱漾处理伤口。 而愿意疼惜邱漾的温若凝，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第三十二回 将邱漾安顿好，又送走了邱沁，一直到接近深夜的此刻，邱媛和温若凝这才有时间和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话。 她知道自己的出现给温若凝带来很多的疑惑，这也是她会出现于此的意图。 她的傻妹妹已经痛苦太久了，她希望她能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这是小漾随身携带的mp3播放器。」 由一旁邱漾的外套中取出一台mp3播放器递给温若凝，邱媛示意她播放里头的内容。 没有接上耳机，里头的音档直接透过机器播放了出来。 是自己的声音。 温若凝瞪大了双眼。 她记得这一首歌，是邱漾感冒不舒服的时候，自已为了哄她入睡而唱的一首儿歌，她还记得，那时候邱漾为了要她再唱一次，还耍赖了很久，不得以，自已只得多唱了几次。 但她是什么时候录音的？ 「那天，小漾在离开你之后，回家了。」 垂下的眼眸，让人无法明确得知温若凝此刻的想法。 她当然知道邱漾那天回家了，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答案。 「不是你猜想的那种回家。」 读懂了温若凝的表情，邱媛轻叹了口气。 「我们家族挺复杂的，我、沁姐和小漾，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父亲是独生子，为了开枝散叶，他娶了许多妻子，也生了许多孩子。」 「邱家是黑道世家，近年来转型为保全公司，父亲在眾多孩子当中，选出具有能力的孩子培养，我和沁姐没有得到父亲的认可，因此很幸运的能自由发展，沁姐成为了一名医生，而我，则在邱氏保全公司里担任管理层。」 「小漾和我们不同，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天份，也得到了父亲的培养，而她的母亲，也因此得到了父亲的青睞。」 「小漾消失的一年里，她的母亲担心因为小漾的失踪会让她失去地位，因此一直不断的派人寻找小漾的踪跡。」 听闻，温若凝有了一丝的瞭然，难怪邱漾进到她家之后，无论她怎么哄，她就是不肯踏出她家门一步，想来，便是怕被母亲找回去。 但她的父亲呢？ 「小漾会回家，是因为你。」 「我？」 话题跳的突然，打得温若凝措手不及。 曾经，邱漾的消失让她不知所措，也让她难过致极。 特别是在邱漾消失后，她的母亲曾找上门来，给了自己很大的一笔钱，甚至，还在自己面前点了邱漾录下的音讯，让她听见她的小羊是为了不想以后过苦日子，所以这才决定离开她。 她不愿意相信邱漾是这样的人，但那些话还是伤得她很重。 重到她选择离开伤心地，接受了导师的推荐，来到偏乡教书。 「那时候你母亲病重，急需要用钱。」 顺着邱媛的话，温若凝重新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她记得，当她收到疗养院的通知时，只觉得天崩地裂，一方面是担忧母亲会离开自己，另一方面，则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凑齐治疗的费用。 邱漾瞧见她讲完电话后神情不对，开口问了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知道自已渐渐喜欢上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儿，温若凝也没有隐瞒，将苦恼的事全盘道出。 而说完的隔天，邱漾便消失了。 「为了减轻你的负担，也为了帮你凑齐治疗费用，小漾决定冒险回家一趟取走她的存摺和印章，但她没想到的是，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阿姨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她的踪跡。」 「于是，就在她踏入房间的瞬间，便被人电晕抓了起来。」 邱媛的陈述，令温若凝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试想过许多的原因，却从未想过，邱漾是被囚禁在家中，这才无法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那你和沁姐呢？为什么不帮她？」 稍早邱沁和邱媛对邱漾的好不像是作假，但如果两人真当邱漾是自己的妹妹，当时又怎么会选择视而不见呢？ 「阿姨将小漾电晕后，便找了个理由将我和沁姐调离台湾，我们也是在几个月前回台湾才知道这件事。」 要是早知道那女人会为了钱和地位做到这种程度，她们怎么也不会愿意离开的。 「这是我在调查时找到的影像，我知道小漾不会想让你看到她狼狈的一面，但为了她之后的治疗，你必须知道。」 由身后的包包里取出平板，邱媛手指在上头轻点了几下，很快的，一段视频便出现在温若凝的眼前。 画面里头，邱漾的双手被人反绑在椅背，身上的衣服因为被鞭打的关係而破了几个缺口，下脣为了忍痛而咬出了伤口。 没有预料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温若凝感觉自己的心又揪了起来，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从没想过她的小羊会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要是知道，她绝对不可能会埋怨她的离开，更不会在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对她如此冷淡。 《我不会听你的话的……永远……不会……》 邱漾的声音低微，虚弱，每说一句话后就会停下轻喘，隔一会儿才有办法再说一句，而且说的很慢，咬着牙一般，一听就能感觉出是强撑着在说话，但她的语气很坚定，十分决绝。 画面里的女人听见，表现出十分烦躁的模样。 这孩子明明从小十分听话，她不理解为何她离家一阵子之后，就变得如此顽劣。 《你别忘了，要是你继续待在那女人身边，邱氏的财產就没你的份了。》 《我……不要……财產……》 《你怎么可以不要！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你妈啊！》 《是我对不起……但是……财產我……不要……我只要……只要姐姐……》 邱漾话还没说完，女人便被她的回应给刺激到，只见她毫不因为邱漾是自己的女儿而手软，手上的鞭子用力的抽在邱漾身上，带出了邱漾的呻吟。 《我养你这么大，花了那么多心力培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女儿的冥顽不灵，让女人失去了耐心。 《给她打针。》 之后，便是长达半个小时的安静，仅有一些开门关门的声音以及脚步声，再之后，女人换了一种语气说话，十分的有诱导性。 《邱漾，我接下来说什么，你都跟着我说。》 《我跟着你……》 邱漾的说话声依旧虚弱，不过语气变得平静，缓缓的，眼神也变得空洞无神，彷彿失去了自我意识。 看到这里，温若凝惊讶不已。 那女人在试图催眠邱漾。 《你从没遇见过温若凝，你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里。》 《不……》 啪的一声，鞭子再度挥打在邱漾身上，女人似乎是不满邱漾的顽强，这次下起手来更加狠毒。 许久，女人再次放缓了语气，这次她的语气变得更加具有诱惑性。 《你从没遇见过温若凝，你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里。》 《不会……忘记姐姐……姐姐……不能忘……》 女人愤怒的咒骂了一句。 《再打一针！》 又过了十分鐘，女人再度开口，这次，她足足等了三分鐘，这才听见邱漾微弱的声音传出。 《不会忘……忘记……姐姐……》 画面突然安静到令人觉得恐怖，摄魂般的无声无息。 短暂的安静后，女人毫无徵兆的笑了起来，而后，只听见鞕子打在邱漾身上的声音不断的传出，逼出了温若凝的眼泪。 傻瓜，你倔什么呢，要是忘了我能让你少受些痛苦，那我情愿你将我忘记。 《再给她打一针！》 《针我有，但再打一针，人就死了》 《该死的。》 女人恼怒的咒骂，并不断在房间里绕着圈子。 良久，她重新坐下，再次开口。 这次，她的语气里满是温柔。 《你姐姐是不是缺钱治疗她的母亲？》 《是……姐姐缺钱……需要钱……治疗……》 《你是不是担心姐姐没有钱，之后要过苦日子？》 《是……我不想……姐姐……过苦日子……所以……要拿钱……》 《你回家，是因为要拿钱给你的姐姐吗？》 《是……拿钱……给姐姐……所以才会……回家……》 《你自己回来，不怕姐姐找不到你吗？还是因为你拿完钱就准备回去你姐姐身边，所以才不怕她找你？》 《不用找我……我……我会回去……》 看到这里，温若凝突然懂了。 「她因为无法催眠小羊，所以便让小羊讲出一些关键字，之后再合成录音来骗我？骗我小羊是因为担心我没钱了，不能给她好日子过，这才会选择离开我？」 温若凝的所有猜测，都在邱媛的点头下被证实了。 「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 她实在是说不出母亲二字，那女人根本不配作为邱漾的母亲。 「在小漾清醒后，得知阿姨给了你一笔钱之后，她并没有立刻去找你，而是冷静的和父亲谈了一份条件。」 她知道母亲的手段，也知道温姐姐对她很失望，所以清醒之后，她并没有立刻去找她的温姐姐，因为她知道她没有足够的条件逼母亲放手。 于是，她找上了父亲。 「什么条件？」 「她承诺父亲会为她的母亲赚取足够的金钱，以保证她在邱家衣食无缺。」 所以这两年来，邱漾一直不要命的接取任务，为的就是赚取足够的金钱，好脱离母亲的掌控。 也庆幸父亲对于邱漾的决定并未多加干涉，这也让邱漾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真傻……」 溢出一声轻叹，温若凝内心的千言万语都化为这一声叹息。 她不捨、她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两年来，她怨、她恨，却还是让这孩子的身影继续定居在自己的心房。 现在得知她的苦衷后，她不禁自问，以后，她还能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待在她的小羊身边吗？ 她对她的感情，早已在相处的那些时光里慢慢变质，她明白的，以邱漾对她的依恋，足以将人留在她的身边，但这样就足够了吗？ 不，当然不，她知道自己是贪心的，她想要的是邱漾的爱。 「傻是傻了点，但她对你是真的用心。」 邱媛言下之意，也是希望能化解两人的一些误会。 毕竟，自家小妹一颗心全在这人身上了，要是这误会迟迟不解开，她还得多受点苦才能修成正果呢。 「嗯，我明白。」 收起自己的心思，温若凝不想让邱媛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 以为谈话到这里便该结束，刚知道如此令她心疼的事实，温若凝急着想到房间去看看她的小羊。 但邱媛的再一次开口，又将她留了下来。 「你刚刚也看到了，阿姨为了让她死心踏地的留在邱氏，试图透过药品催眠小漾，想将你从她的记忆中抹去。」 「哪怕小漾的意志再坚定没被催眠成功，但那个药品还是对她產生了影响，只要她受伤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又或者身体虚弱的时候，当时被催眠的场景就会入侵她的脑袋，让她產生幻觉。」 邱媛的话，让她想起稍早邱沁的交代。 当时她要她盯着邱漾的双眼，只要她的眼神涣散，就必须将她唤醒，现在想来，就是此刻邱媛口中的后遗症了。 「小漾產生幻觉的时候，只有你的声音可以安抚她，所以平时她总是会将这台mp3播放器带在身上。」 「我和沁姐都无法时刻陪在小漾身边，所以能帮她的人，就只有你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此刻还停留在这儿的原因，若是不说清楚，就怕邱漾再次发作的时候，身边没有可以照顾她的人。 「我知道了。」 确认邱媛没有再开口的打算，温若凝有些迫切的起身，此时的她，急迫的想到房间看看她的小羊，哪怕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都好，她就只是想，好好的看一看她。 第三十三回 轻手轻脚的进到房间，担心自己会打扰到邱漾的休息，温若凝不敢立刻朝她靠近，只是轻轻的将房门关上，佇立在门边静静望着她。 床上的邱漾戴着耳机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床的角落，微微皱着的眉头显露出一丝的不安，这个发现让温若凝再度感受到心疼。 这么防备的姿势，她只在邱漾初来到身边的头一个月见过。 由于当时自己居住的公寓客房被自己堆满了杂物，再加上邱漾初来乍到时就像个十岁的幼童，所以那时候的她是和自己同睡一张床的。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邱漾喜欢的入睡姿势，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和自己住了一个多月后，邱漾这才开始可以慢慢的以侧躺或趴睡的姿势入睡，偶尔自己忙碌的时候，只要床上有那个她喜欢的小恐龙枕头套，她就能抓着那个小尾巴安然入睡。 她以为在离开自己后，她仍旧能过的很好，却不曾想过，竟会再一次见到她这般弱小无助的模样。 没有自己陪在身边的那两年时光，她是不是过的不好？ 温若凝很想开口询问，却没有勇气。 但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后悔药，事情发生便是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无法回到当初，所以，与其在这边难过，不如想办法让她的小羊可以舒服安心一些。 一向是行动派的她说做就做。 眼神在房间里四处张望，很快的，温若凝便在角落发现了一个行李箱，她没有刻意放低自己的音量，她知道邱漾很喜欢这样的声音，当她知道屋子里还有自己的存在时，她会很放松。 果不其然的，当温若凝打开衣柜的门时，原本紧闭着双眼将自己缩成一团的邱漾便缓缓的舒展开了她的四肢，微微张开的双眼似乎还未能找着焦距。 一会儿过后，发现声响的来源来自于她的温姐姐，邱漾没有发出任何的抗议声，只是动手将手机的录音档关掉，又扯掉了耳机，就这么愣愣的望着她的温姐姐。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响，有那么一瞬间，邱漾觉得自己又回到那间和温姐姐一起居住的房子，熟悉的安全感充斥在心间，让她整个人变得暖暖的，眼皮也慢慢开始变得沉重。 于是，简单收拾好邱漾行李的温若凝，在转身的那刻，便见到她的小羊想睡又捨不得入睡的可爱纠结表情。 没忍住的溢出一声轻笑，惊醒了已经和周公摆好棋盘的邱漾。 「过去我那边睡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她很想整夜不睡的照顾她的小羊，但明天一早还有课，她不能如此不负责任，于是最好的折衷办法，就是将人带到她那儿去，至少，她能确定那个环境一定能让她的小羊放松休息。 「好。」 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温姐姐，邱漾在她小心翼翼的缠扶下起了身。 「可以帮我拿拐扙吗？」 邱漾的询问让温若凝的脸色变的有些怪异。 首先，她并没有在房间见到类似拐扙的物品，再者，若是有拐扙，那她这几天…… 不等自己想完，她脑中很快便有了答案。 不用拐扙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自己担心。 「在哪？」 瞧见她的温姐姐又变了脸，邱漾的背脊绷紧，自打从让她的温姐姐看到身上的伤后，她一直都担心她的温姐姐秋后算帐。 所以一见她脸色不对，邱漾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敢伸出自己的食指，指着桌面上几根金属棒状物。 顺着食指的方向望去，温若凝有些好奇的打量，这是拐杖？ 大概是看出了温若凝的好奇，邱漾要她将它拿给自己。 接过手，邱漾左手一甩，原本还是几根看不出用途的金属棒状物便变成一根拐杖。 「这其实是我的武器，但当初在设计的时候，也有设计成拐杖的用途。」邱漾解释道。 她擅长使用三节棍当武器，邱家当初在为她设计趁手的武器时，也将紧急情况也设想了进去，于是便有了刚刚那一幕。 「以前没见你拿过。」 见她自己可以使用拐杖行走，温若凝便也没有搀扶她，只是拖着她的行李箱跟在一旁。 「那时候身材太小，不适合。」 没有说出这是这两年使用的武器，邱漾不想让她的温姐姐太过担心，于是便随意带过了这个话题。 另一头，仍待在客厅的邱媛见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又瞧见温若凝手上的行李箱，大概猜出了她的意图，也没阻止，只是简单交代几句，便放两人离开。 邱漾的租屋处就在温若凝住所隔壁，距离不远，两人很快便回到温若凝的房间。 甫一进门，熟悉的檀香味便窜入鼻间，让邱漾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是姐姐的味道！ 瞧见邱漾那副傻气的模样，温若凝嘴角的笑意又明显了几分。 「快去找你的小恐龙玩。」 虽然很想跟她聊聊失去的两年时光，但温若凝知道，此刻还带着伤的邱漾最需要的是休养。 于是她开口赶人去睡觉，而自己则是蹲下身，将带来的行李箱打开，准备将带来的衣物放进自己的衣柜里。 「姐姐，是我的小恐龙吗？」 温若凝的话，让邱漾是又惊又喜。 只见她双眼发光的望着房里那张双人床，床单和棉被是她喜欢的太空人，而枕头套则是和她的保温袋类似的小恐龙，虽然看起来洗的很乾净，但上头仍旧带着岁月的痕跡。 姐姐这些年来，一直留着她喜欢的小恐龙和太空人吗？ 这是不是代表了，她的温姐姐其实没有忘记她，也没有那么生她的气？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了脑袋，一句熟悉的姐姐脱口而出，却又脱口而出之后，后知后觉的感到懊悔。 她怎么会忘了，她的温姐姐不准她喊姐姐了。 「是你的小恐龙，没有别人睡过。」 读懂了邱漾的顏表情，温若凝的笑容里隐藏着几分歉意。 「是姐姐不好，不知道你离开的原因就生气。」 轻轻几句话，带过了那日的不愉悦，现在的时机并不适合谈心，哪怕心里面有许多的抱歉和心疼，都不该佔用邱漾的休息时间。 「先到床上去休息，姐姐把你的衣服收拾好，洗完澡之后再回来陪你。」 见她露出一脸开心的笑容，乖巧的收起她的三节棍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知道她的小习惯的温若凝开口提醒，「睡里面的位置，要抓你的小恐龙只能用左手。」 知道她喜欢抓着小恐龙的尾巴入睡，担心这个动作会拉扯到右肩的伤势，这才出声提醒。 只是温若凝没有料到，一向听话的小羊此刻竟缓缓的摇了摇头，接着，又在自己不解的目光中轻声说道，「今天想握姐姐的手睡觉。」 邱漾的一句话，让温若凝是既暖心又心疼。 「好，那姐姐动作快点。」 起身，温若凝轻抚了邱漾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哄了几句，又保证自己会很快回来之后，这才在邱漾的注视下为她收拾衣物。 随后，她从衣柜里取出衣物，进到房间里的浴室冲澡。 她一向不爱使用房间里的浴室，一是空间太小，她觉得有些压迫，二是水气会让房间的溼气变高，她担心房内的物品会受潮，但两年不见，她发现邱漾的不安全感加重许多，为了让她能听见自己的存在，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简单冲了澡，踏出浴室的瞬间，果不其然又瞧见了那副想睡又不敢入睡的表情，傻气的令人心疼。 放轻了自己的动作，躺到床上的温若凝拉了拉邱漾喜欢的太空人棉被，将她的小羊包得紧紧的，棉被下，她的手轻易的找着了小羊的手，甫碰上的瞬间，便被一股温暖覆盖。 感受到那人不安份的轻捏自己的指节，温若凝露出了一脸溺宠的笑。 她知道她的小羊虽然累了，但还是捨不得睡觉，就像自己几日前初见到邱漾时的感受相彷，她们同样都害怕这只是一场梦，睡醒了，梦便碎了。 「快睡，我明天得早起呢。」 总是知道该怎么哄着她的小羊，温若凝知道她紧张自己、在意自己，拿自己当理由这个方式总是能成功让她的小羊乖乖听话。 这不，自己开口后，温若凝便瞧见邱漾乖巧闭上了双眼的模样。 因邱漾的乖巧，温若凝的表情不自觉变得更加柔和，在入睡前，她忍不住想，她的小羊，总是那么听话她的呢。 真乖。 让人好想捧在手心上宠着。 第三十四回 清晨，一夜睡不安稳的温若凝早早便醒了，只是她知道邱漾的敏感，自己的动静若是大了些，一定会将浅眠的她给吵醒，为了让她的小羊再多休息一会，她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微微的侧过身，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邱漾。 两人的手还紧紧的交握着，夜半，她时常因为翻身使两人交握的手松开，但她的小羊总会在最快的时间内重新找回她的手，再次将温暖覆盖。 她的小羊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害怕再一次失去彼此呢？ 时间在温若凝的胡思乱想中流逝，当手机闹铃响起时，她没有因为担心吵醒她的小羊而跳起按掉铃声，只是面带微笑的等着她的睡小羊醒来。 果不其然，铃声响起不到三秒，她便见着她的小羊的双眼缓缓睁开，先是带了点初睡醒的迷糊，随即，像是又想起些什么，眼神带着些许慌乱，像是在找些什么。 「小羊，早安。」 温若凝的声音让邱漾慌乱的心很快安定了下来，鼻腔涌进的檀香味让她知道，她的温姐姐没有消失。 「姐姐，早安。」 爱怜的轻抚着邱漾的发丝，她没有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因为她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屋里，她准备将人带到学校严加看管，省得她又在自己见不到的时候，又弄伤了自己。 「等会儿让你媛姐过来一起吃早餐，我有些事和她商量。」 让她使用房间里的浴室梳洗，又交待她梳洗完后和邱媛联络让她过来一趟后，温若凝这才起身离开温暖的床铺。 由衣柜里取出两人的外出服，温若凝忙进忙出一小会儿，这才到外头的浴室准备打理自己。 躺在床上的邱漾一动也不动，在温若凝活动时目光全程盯在她身上，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这才听话的起身。 拿起床头柜上的拐杖，邱漾一拐一拐的走进浴室，见到洗手台上已经放了一组全新的刷洗用具，而牙刷上也已经挤好了牙膏。 对于温姐姐的贴心，邱漾很是受用，只见她漾着开心的笑，动作有些不熟练的用左手拿起牙刷努力的刷着牙，等她艰难的用毛巾擦完脸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鐘。 踏出浴室，邱漾用左手解下睡衣的钮扣，换上了温姐姐为自己准备的衬衫。 两人身高差了近七公分，因此温若凝的衬衫穿在邱漾身上显得有些短，为了方便，她也就不将衬衫扎进裤子里。 换好了衣服，又将手臂吊带固定在脖子上，确定右手好好的被固定在胸前，这才踏出房门。 「媛姐。」 有些意外见到邱媛已经坐在餐桌上，但邱漾还是乖巧的打了声招呼。 毕竟温姐姐的态度会和缓下来，都是因为有邱媛的帮忙。 「怎么，跟你温姐姐破冰之后，嘴也变甜啦？」 邱媛一脸打趣的模样。 这孩子从小就安静，和家里人也不亲，摀了几年都摀不热，谁能料想到，不过就是离家出走一年多，竟然对一个外人都比对自己还亲密，气得她整整三天都不愿意和她说话。 「谢谢媛姐。」 知道邱漾在说什么，但邱媛可没打算接话，毕竟这事还是邱家欠她的，若不是她的母亲私心太重，怎么也不会让这两人分离了两年的时光。 「你温姐姐要你先吃，她在热牛奶。」 指了指桌上的早餐，邱媛示意她快吃。 「好。」 眼角馀光撇向还在厨房忙碌的温若凝，邱漾掀开三明治，打算趁温姐姐不注意的时候，将里头的火腿偷偷过渡给邱媛。 「邱漾，叫你小羊就真当自己是草食性动物了吗？」 不料，计划还没成功，便被从厨房走出来的温若凝给阻止了。 而温若凝温柔的嗓音，明明每个字都轻轻柔柔的，但听在邱漾耳里却彷彿自带杀气，吓得她立刻将手上的吐司重新盖回去，为了表示自己的乖巧，邱漾快速的拿起一个三明治送入嘴里，咬上一大口的同时还不忘对她的温姐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哼。」 算你识相。 一旁免费看了场戏的邱媛笑得肩膀直颤。 这小鬼，总算有人可以治治她了。 见邱漾乖巧的吃起早餐，温若凝将手上那杯加了高蛋白的牛奶放在她手边后，这才在她身边落坐，但她没有享用自己辛苦准备的早餐，而是先对着邱媛开口。 「借车？」 让温若凝的请求给弄糊涂了，邱媛忍不住将眼神转移到自家小妹身上。 「不方便吗？」 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突兀，但邱漾的腿还有伤，她可不能让她跟着自己走到学校去。 想起昨夜因为邱漾的伤势，几人是让车子给接回家的，这才有了想跟邱媛借车的念头。 「要车的话不用跟我借，小漾就有。」 算是想起了两人昨夜才破冰，温若凝不知道她的小情人有车也是正常的。 「等等我先帮你们将车开过来。」 享用完最后一口三明治，邱媛在离开前还不忘拜託温若凝多留意邱漾的状况，并特意留下了她和邱沁的电话，要她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都可以和她们联络，只要她们的时间允许，一定会帮忙的。 语毕，丢下一句等车开过来之后，她就因有要事必须先离开之后，邱媛便起身消失在两人的眼前。 「等等跟我去学校，好吗？」 不是不想邱漾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是因为重逢的患得患失，她只是担她的小羊一个人在家，会因为伤势无法弄东西吃，更担心她发懒，一整天都不吃东西，这才想将人带在身边。 「好。」 听见了预期的答案，温若凝开心的笑了笑。 她的小羊还是一样，总是不会拒绝自己。 挺好。 第三十五回 住所离学校不远，因此开车上路不到三分鐘，温若凝便见到熟悉的校门。 手指放在车窗按钮上，准备在靠近警卫室的时候摇下车窗卖个脸，拜託警卫让自己将车开进去，但出乎她预料之外的是，当车子缓缓驶近警卫室的时候，鐡门竟然已经自动开启，温若凝还看到警卫朝自己打招呼的样子。 她很确定这辆车由车外并不能见到车内的景象，但警卫却像是见过这辆车很多次般，不只主动开启了鐡门，甚至还伸手打招呼。 「姐姐？」 发觉鐡门开启后，温若凝并没有提升速度的打算，坐在驾驶座后方的邱漾发出了小小声的疑惑。 她不知道姐姐怎么了，坐在后方的她看不见姐姐的表情，担心姐姐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这才会分神的邱漾，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怎么了？」 邱漾语气中的小心翼翼，让温若凝的脣不自觉的抿紧。 她不喜欢邱漾对她的紧张与小心，相较于她现在的小心翼翼，她更想要她能够像两年前那样，对自己展现出她内心所有的情绪。 但她也知道，邱漾会这样，更多的原因还是出自于她的态度。 四天前，两人分离两年后再次相遇时，她对她虽然还有喜欢、虽然还有眷恋，但更多的，是气愤她的不告而别，是怨恨她如此轻易的放弃了自己。 因为带着不悦，她的态度自然也说不上好，更别提她还刻意展现出对她的疏离，带着想要伤害她的心情，故意表现出客套的模样。 种种表现，都让内心敏感的邱漾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埋怨，因此她才会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总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就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自己不开心。 稍早，同样的一句话。 两年前的小羊，虽然还是会听话的吃掉她不爱的火腿，但她会将她的委屈表现出来，还会耍赖的要自己哄哄她，或者要她出门的时候特地带她喜欢吃的东西回来。 而刚刚的她，却是朝自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下一秒，像是害怕会惹自己生气般，以最快的速度吃掉了手上的三明治。 若不是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只怕她内心的酸楚便会换成泪水涌上眼眶。 她不喜欢她的小羊变成这个样子，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她说自己的心情。 儘管她已经知道邱漾离去的原因，却没办法接受她不跟自己商量，便自作主张回家的举动。 所以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气，还是有怨，只是心疼的情绪大过于这些负面情绪，这才让她选择忽略这些不悦。 「姐姐不开进去吗？」 发觉警卫已经觉得有些奇怪，准备朝车子的方向走来，邱漾这才开口提醒，要温若凝赶快将车开进学校里。 她不想让警卫和姐姐有过多的交流。 邱漾的提醒，让温若凝将混乱的思绪暂时放下，脚下轻踩油门，在警卫踏出警卫室之前将车驶进校园。 停好车，温若凝轻声说了句别动后，率先走下车子，打开了驾驶座后方的门，小心的将她的小羊给扶了出来。 等邱漾弄好了拐杖，温若凝这才关上车门，又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取出自己的包包。 「姐姐怎么了？」 儘管温若凝从头到尾都带着淡淡的笑容，但邱漾却感觉到些许的不同。 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温姐姐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别担心，我只是有些累而已。」 有些讶异邱漾的敏感，剎那，温若凝突然有股衝动，想将她心里的委屈给释放出来。 她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便自作主张？ 更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擅自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然而张嘴的瞬间，理智最终还是佔据了上方，她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两人身处的地方更不是一个适合的地点，因此，她只是给出了一个不会被邱漾怀疑的理由，带过了这个话题。 听闻，邱漾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昨夜为了照顾自己，的确拖到了姐姐的睡觉时间，不疑有他，邱漾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答案，随之乖巧的跟在她温姐姐身旁，和她一起走进办公室。 第三十六回 「来啦。」 两人一踏进办公室，已经在办公室里吃早餐的白惠颐在见到温若凝身后的邱漾时，态度自然的打了声招呼。 「温老师早。」 「白老师早。」 带着微笑回应，温若凝适当的掩饰了自己的疑惑。 白惠颐那两句话，看起来很像是在和自己打招呼，但温若凝的直觉告诉自己，她开口第一句说话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邱漾。 但若真是如此，毫不相关的两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正当温若凝如此猜想之际，眼角馀光却见到邱漾大方点头回应的举动，此举应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们两个人真的认识！ 但怎么会？ 本想询问，却发现已经是早自习的时间了，一向习惯早自习待在教室里的温若凝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选择先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 「小羊，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姐姐先去教室。」 快速的介绍邱漾可能会需要使用到的东西位置，直到邱漾乖巧的点头应允后，这才拿着等会要发给学生的资料快步离开办公室。 「我也去教室囉。」 白惠颐在温若凝离开办公室后的下一秒，也跟着站了起来。 就像和一个熟识的老朋友说话般，在离开办公室前，简单的和邱漾打了声招呼。 而只收到邱漾简单点头回应的她却也不以为然，就好像已经很习惯她这样的回应方式，一点也没有觉得对方不礼貌。 两人陆续离开办公室，独留邱漾一个人坐在里头。 她倒也不觉得无聊，眼神带着些许好奇的开始打量温姐姐的座位，脑海里想像着姐姐平时坐在这里批改作业的模样，倒也觉得有几分的有趣。 看完了座位，邱漾将眼神转移到窗外，本只是想看看窗外的风景，不料，竟看到一颗来不及躲起来的脑袋，还有一双带着惊吓的眼神。 好奇心驱使之下，邱漾拄着拐杖来到窗边，在小豆丁还来不及跑掉之前，将窗户打开。 「你怎么不去上课？」 微微偏着头，邱漾好奇的问道。 不喜欢外面世界的尔虞我诈，所以她一向不喜欢和成人有过多的交谈和接触，但孩子在还没有踏进社会这个大染缸之前，还是保有最童真的赤子之心，所以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她会愿意花些耐心和他们相处，也喜欢和他们交流。 「你是谁？」 女孩有着漂亮的双眼，和原住民特有的古铜肤色，她脸上漾着好奇，对第一次看到的邱漾很感兴趣，所以她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反而是学她的样子，偏着头反问。 「我是温老师的朋友。」 挑了下眉，又眨了眨眼，向小朋友表示她已经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她也应该要有礼貌的回应才是。 「我是温老师的学生。」 也眨了眨眼，然后，像是觉得这样很有趣似的，女孩突然笑出声来，漂亮的双眼瞇成了半月状，看起来很可爱。 「我知道你是温老师的学生，我的问题是你怎么不去上课？」 可能是问到了女孩的难处，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有些不开心的望着邱漾。 「怎么了？」 大概是邱漾的声音太过温柔，女孩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将自己逃课的原因说了出来。 「我学不会算术。」 垂着小小的头颅，女孩的手捏着自己衣角，紧紧抿着的脣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 「算术很难啊，学不会很正常。」 本以为会听见新认识的大朋友的指责或批评，却没想到，她竟然也和自己一样，觉得算术很难。 小朋友的世界就是这么的单纯，只要谁跟她站在同一战线，那么她们就可以是同一国的好朋友。 「你是被温老师带来学算术的吗？」 学校里只有三个老师，所以她的大朋友一定也跟她一样，因为学不好算术，才会被温老师带到办公室进行魔鬼训练。 「对呀，她刚刚教了我一个很棒的方法，你想不想学？」 邱漾柔和的嗓音里参杂了些许的魅惑，让小朋友像是被迷惑般，竟忍不住的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意识到，她会逃课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待在教室里算数学。 「那你可以来办公室帮我吗？我受伤了，走不快。」 一听见她的大朋友受伤了，女孩赶快点头，又说了一句叫她在办公室里等她之后，立刻迈开步伐跑开了。 不到一分鐘的时间，邱漾便见到她的新朋友已经衝进办公室。 示意她坐在温姐姐的办公桌前，拿了一张白纸和一隻笔交给她，要她帮自己留一张纸条。 「你为什么不自己写呀？」 女孩皱了皱眉头，像是很不解为什么她的大朋友要叫她写纸条，她明明才是大人，应该要自己写才对啊。 「我手受伤了，不能写字，你可以帮帮我吗？」 用左手指了指自己吊在胸前的右手，邱漾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要是此刻的温若凝在现场，她一定会发现，这是她的小羊想耍赖逃掉不想做的事情时，会摆出来的模样。 「好吧，你想写什么？」 双眼在大朋友的脸上和手上来回看着，像是在确认她话中的真实性，最后，像是确定她的大朋友真的没办法拿笔写字，这才像个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用着童音问她的大朋友要她写些什么。 见那张写满了注音符号的纸条的确有交代两人的去处后，邱漾拿起桌面上的钉书机压在纸条上，又拿走桌上的一小盒粉笔交给她的新朋友，这才在她的带领下，往外头走。 第三十七回 由于教室里少了一个学生，让温若凝不得不调整课程。 不见了的孩子是今年一年级的新生，由于家境困难，为了让孩子能有更好的生活，父母皆外出打工，将她独自留在这里，让她的奶奶帮忙照看着。 平时多数的时间她都是帮着奶奶捡回收换钱，虽然口条清晰、聪明伶俐，但对于学习却有些抗拒，也不太能够适应学校的教育方式。 以前她还会乖乖的留在教室里发呆，没想到今天却突然闹失踪，为了找她，她不得不把课程先交给另一位老师，自己则出来寻找她的身影。 在教室附近绕了几圈，没发现那个小豆丁的身影，温若凝想了想，决定先回办公室一趟。 打开办公室的门，本以为会见到小羊的笑容，不料，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的瞳孔一阵紧缩，她的心脏像是被一隻无形的手给抓紧，痛得她心慌。 她的小羊呢？ 怎么不见了？ 反射性的就想转身出去寻找，但就在转身之际，眼角馀光撇过桌面时，发现了一张原本不在桌面上的纸条。 上前几步，温若凝伸手取走了纸条，上头歪七扭八的注音符号，一看就是逃学的小豆丁留下来的，这个惊喜来的有些突然，也让她七上八下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她的小羊没有消失，甚至还帮自己找着了那个逃学的小豆丁，挺好。 「漾漾，是9吗？」 小奶音的声音透过未闔紧的窗户传来，将温若凝吸引到了窗边。 视线穿透玻璃望了出去，她看见她的小羊坐在台阶上，而那个逃课的小豆丁正站在台阶上，不停的上上下下走着。 「对哦，童童真聪明。」 「漾漾，快点快点，下一题。」 「我想想哦……那7加5等于多少？」 7加5？ 闻声，温若凝嘴角漾起一个好看的笑。 两人这是在练习数学吗？ 想到小豆丁逃课的理由，温若凝嘴角弯起的幅度变得更大了。 因为讨厌算数而逃课的人，竟然逃课练习算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再仔细一瞧，小豆丁听见了小羊出的题目，脸上没有任何的焦急跟焦虑，反而是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一步一步的向上走着。 每走一格台阶，嘴上便喊了一个数字，等她向上走了四格台阶后，嘴里也吐了最终答案。 「童童好棒啊，又答对了。」 小羊过于浮夸的表情，看得温若凝忍不住失笑出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两年前的小羊。 那个会和自己笑闹，会和自己闹彆扭，却又那么真实的小羊。 「膨大海我就不帮你买啦，之后应该都会有人帮你准备了。」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温若凝吓了一跳。 转过身，见到抱着一叠作业本走进办公室的白惠颐，这才意识到，她竟然就这么站在窗边，看了她们一节课的时间。 然而下一秒，白惠颐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感觉到疑惑。 「什么意思？」 她不懂她的意思。 是，前几天她的确有拜託她替自己再购入一些膨大海，当时她答应的乾脆，怎么今天却突然变卦了呢？ 还有，她说之后应该都会有人帮自己准备，这又是什么意思？ 有人指的是谁？ 「小漾都来了，就不需要再经由我转交了。」 邱漾的出现，让她知道她已经摆脱了束缚她的困境，那么之后，就不需要她了。 她叫她小漾？ 她分明没有告诉过她邱漾的名字，她怎么会知道邱漾的小名？ 稍早的疑惑结合她给出的回应，温若凝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然而再下一秒，却又什么也没有得到。 见温若凝还是不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白惠颐先是将手上的那叠作业本放在自己的桌面，随后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杯子，来到温若凝身边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邱漾。 「我是小漾资助的学生，如果不是小漾，我没办法唸大学，也没办法成为一位老师。」 「两年前，我刚结束第一年的代课生涯，还没来得及找下一份工作，小漾便找上了我，希望我可以来这里当老师。」 正职，加上薪资颇丰，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她仍好奇邱漾找上自己的理由。 「她说，她有一个很想见的人，她很想待在她身边陪着她，却因为一些原因而无法实现，她希望我可以答应她的请求，帮她为了那个她很在乎的人，分担一些辛苦。」 听着白惠颐像是自白的内容，温若凝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她在说些什么？ 她会来这里任教，是因为小羊的请求？ 「你喜欢喝的膨大海，每次都是她准备的，为了怕你发现，也怕你不拿，所以她才会让我跟你拿钱，假装是我帮你代购的。」 「每一两个月，她都会以捐赠者的身份过来学校，明面上是了解学校的发展，暗地里，却是偷偷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知道这些事情，邱漾是不可能自己告诉温若凝的。 但身为一个知情者，她还是希望温若凝能够知道邱漾对她的付出。 低垂的眼眸里有着了然的光芒。 所以，警卫才会认得邱漾的车子，更因为知晓那辆车子是捐赠者的，这才会热情的主动对着车内的人打招呼。 「我不晓得你们之间曾经歷过什么事，也不晓得为什么小漾明明对你付出那么多，却又不肯出现在你面前。」 「但小漾对你的好，在我眼中是显而易见的，若是有什么误会，我希望你能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么说或许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但这两年来，她看得出邱漾有多么的在乎温若凝，所以哪怕自己这么说有可能惹怒温若凝，她还是希望能帮邱漾求求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想了想，温若凝又再度开口，「之前的确有些误会，但多数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所以我和她现在很好。」 「是吗？那就好。」 知道这是温若凝刻意给出的解释，白惠颐有些忐忑的心回稳了。 她挺害怕自己会帮了倒忙，反而让两人之间的误会更加加深，现在看来，自己应该是成功的打出了一波助攻。 第三十八回 想细问白惠颐这两年来邱漾还为她做过些什么，然而下一秒，邱漾用拐杖撑起自己，在台阶上走动的身影，却让温若凝的脸色一沉。 见状，白惠颐有些心惊的偷偷往旁边躲了一步。 认识两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温若凝这副有脾气的模样。 忍不住在心里偷偷为邱漾哀悼，另一方面，白惠颐却也有些期待，想看看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邱漾，在见到温若凝生气的时候，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模样。 想想，还真有些刺激呢。 「小羊。」 将原本就未紧关的窗户彻底打开，温若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够清楚的传进邱漾的耳朵里。 闻声，邱漾的身躯僵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自己又惹得温姐姐不开心的她，脸上带着懊恼，一时之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带着童童回办公室。」 丢下一句话后，温若凝收回自己的视线，关上窗户，回到她的座位上等待，等待她的小羊将逃课的小豆丁一併带回来。 大概是迁就邱漾走路的速度，两人花了约五分鐘的时间，身影才出现在办公室里。 「温老师不要生气。」 明白自己逃课的行为不对，女孩在见到温若凝的第一时间，便态度诚恳的主动道了歉。 知道这是小羊教的耍赖招术，温若凝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也不在这小细节上挑毛病，只是淡淡的开口，「下一节课是白老师的画画课，你要去上课吗？」 听见下一节课是自己喜欢的画画课，女孩有些心动，却又有些捨不得她的大朋友。 要不，她也把她的大朋友带去教室，让她跟自己一起学画画？ 「童童啊，你不想上我的课吗？要不然怎么不回答温老师的问题呢？」 助攻小能手再次上线，白惠颐装可怜的开口，委屈的模样看得女孩是一阵慌乱。 「没有没有，童童喜欢上白老师的课。」 只是…… 眼角偷偷瞄了一眼她的大朋友，呜呜，她捨不得她的大朋友…… 「之后有数学课的时候，你都到办公室来，我让小……不，我让漾漾教你。」 习惯性的差点喊出小羊，后知后觉的想起，童童似乎是喊她漾漾的，这才急忙将称谓给改了过来。 「可以吗？」 惊喜溢于言表，童童头点的飞快，本能的想与她的大朋友分享这件开心的事，但一转头，却发现她的大朋友此刻正露出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温老师。 她的大朋友怎么了？怎么那么可怜的样子？ 「当然可以。」 肯定的点了点头，温若凝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方法，童童的基础不好，偏乡资源不足，一个班级里混杂了不同年级的学生，不利于她的学习。 正巧小羊受伤这阵子，自已都会带着她一起来学校，让她和小羊待在一起学习，总比逃课来得好。 「童童，快上课了，你先回教室。」 听懂了温若凝的暗示，虽然还想亲眼看看修罗场，但白惠颐还是主动起身，来到童童身边牵起她的手。 「走吧，老师也准备去教室了，我们一起走吧。」 将人给带离现场，走出之前不忘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就差在外头掛上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 「姐姐……」 知道自己做错事被抓了个现行，也明白她的温姐姐对她其实还是有气，她应该要乖巧的道歉，并保证之后不会再犯。 但是…… 她已经两年没有被她的温姐姐摸头了，也已经两年没有得到温姐姐的拥抱了，她知道自己有错，但她还是想要她的温姐姐哄哄她。 就像以前那样…… 泫然欲泣的模样，令时光回溯至两年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彷彿消失了，就好像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笨小羊，姐姐是担心你，不是兇你。」 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将人给揽进了怀抱中。 感觉那人的脸颊贴在自己腰间，没有受伤的手怀抱住自己的腰际，温若凝的手掌在她头上轻抚着，嘴里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 「姐姐就是兇我了。」 将脸埋进温姐姐的腰里，委委屈屈的小奶音透过空隙传出，让听到她埋怨的温若凝是又好气又好笑。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感伤她的小羊和她有着距离，现在，这隻坏小羊做错了事，不只不乖乖反省，还反过来责备自己兇她，实在是没天理了。 「做错事还有理了？」 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无奈的语气里却满是纵容和宠溺。 「没有理。」 讨好的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温姐姐，邱漾嘴里卖乖的承认自己的错误，但表现出来的举止却是将有人疼爱的底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坏小羊。」 眼眸里满是对她的爱怜，温若凝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无法再漠视邱漾对自己的好，也无法再对自己的情感视而不见。 那些曾有过的怨懟，都在邱漾的耍赖和自己的不捨当中，被她深深的埋进了心底。 她不想再去计较那些过往，也不想再去计较那些谁是谁非，现在的她，只想要好好的照顾她的小羊，如果，能够顺便将这隻坏小羊给拐回家，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第三十九回 「漾漾，你赖皮！」 气愤的小奶音传进了温若凝和白惠颐的耳里，让两人极有默契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的转头望向办公室的角落。 这段时间，她们已经习惯了办公室角落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声音。 有时候是童童玩疯了的笑声，有时候则是像现在这样，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两人都挺好奇这次又怎么了。 「我怎么赖皮了？」 无辜的眨了眨眼，邱漾一脸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你明明说你不会的。」 童童气嘟嘟的模样，让邱漾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但她做错了什么？ 「我真的不会啊。」 她是真的不会玩跳棋啊，小时候也没有人陪着她玩这类的益智游戏，游戏规则还是刚刚她的小伙伴和她说明，她才知道的呢。 「但你赢我了。」 童童越说越委屈。 一开始她的大朋友的确是不怎么会玩，她还有些小得意，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赢她了呢。 但不知怎么的，她的大朋友却越玩越厉害，结果，她的棋子不过才一半回到家，她的大朋友就将最后一枚棋子摆进她的阵地了。 「啊？」 有些无助的投射了一个求救的眼神给她的温姐姐。 「你让让她吧，跟小朋友玩较什么真呢。」 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温若凝好笑的开口。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邱媛会说她的小羊是她们父亲认同可以培养的人才了，她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天才嘛。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让她多试几次，都会变得很上手。 每次总是气得童童都不想跟她玩了，太挫败了。 偏偏这人又总是一脸认真，不管做什么事总是全力以赴，次次都惹得童童气得鼓着一张脸。 「但是……」 眼底漾着不解，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对的。 从小的教育告诉她，凡事要尽心尽力，哪怕对手再怎么弱小，她也必须拼尽全力，不让对方留有任何一丝机会。 但现在姐姐竟然告诉自己，要自己让让童童？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比起自己，姐姐更关心童童，更在意童童吗？ 想到这一丝的可能性，邱漾不开心了，她抿紧了双脣，眼底也浮上一层雾气，里头泛着一丝委屈。 「小羊，过来。」 轻易便读懂了她眼底的情绪，温若凝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姐姐……」 像个受了委屈的小朋友，邱漾来到温姐姐的身边坐下，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小白鞋。 是不是因为她现在长高了，不像童童一样是个孩子，所以她的温姐姐就不疼自己了？ 见她的小朋友寧可看鞋也不愿意看自己的时候，温若凝便知道自己让人受委屈了，她也不气恼，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轻柔地哄着。 「姐姐知道小羊是个小天才，玩什么都特别容易上手，对不对？」 「对。」 听见姐姐夸自己了，邱漾心里的委屈被抚平了一些，只见她轻飘飘的瞄了她的温姐姐一眼，满脸都是要人再哄哄的意思。 「但老是赢多没意思啊，小羊有没有想过，输得不着痕跡，有时候才更厉害呢。」 不再说出要她多让让童童的话，在她心里，邱漾的幼稚程度跟童童其实也有得一比，大概是从小缺爱，不怎么享受过任性的权利，所以小羊总是希望能获得自己的偏爱。 以往两人只在小小的公寓里相处，除了偶尔会来家里蹭饭的好友，小羊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那时候她极少见到小羊吃醋闹脾气的模样。 但现在小羊可以踏出曾困着她的牢笼，也和自己一起接触许多人，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小羊就是个小醋精，而且对自己的佔有欲似乎与日俱增。 明白自己对她的情感，所以温若凝也愿意将自己的偏爱倾注于她，这不，一发现稍早的口误，温若凝立刻开始补救了。 她可不想让这个小醋精又作怪了。 虽然哄她是挺有趣的一件事，而她要人哄的样子也可可爱爱的，但毕竟这里是学校，她实在不好意思当着白惠颐的面前光明正大的哄人，更不愿意让白惠颐看到她那副可爱的模样。 「是这样吗？」 偏着头，望着温姐姐的眼眸里有着一丝的不解。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输，但温姐姐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而且，这是她不曾接触过的领域，听起来好像也挺有趣的。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听出了温姐姐对她的在意，这也是她心情由阴转晴的原因。 姐姐不是因为在意童童才叫自己让她，而是帮她找了一个更有趣的游戏方式。 果然姐姐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明白了过来，闪耀星芒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底，微弯的眼睛将她的好心情表露无遗。 「去试试看？」 见哄好了她的小朋友，温若凝又揉了揉她的发丝，这才让她回去童童身边。 「看不出来，小漾还挺幼稚的。」 等到邱漾又过去跟童童摆好了棋盘，准备再次大杀四方后，白惠颐这才滑动椅子，连人带椅的来到温若凝的身边。 听见了白惠颐打趣的语气，知道她也将这齣戏看得七七八八，本就没想过要掩饰对邱样的特别，温若凝也没半分的不好意思，大方的接受了她的打趣。 「不过，小漾也只有在你身边，才比较像个人。」 这一个月来，她见到邱漾露出笑容的次数，远比之前多出了好几倍。 以前，她甚至还怀疑邱漾是个面瘫，因为她几乎没见过她有面无表情以外的面容，就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连天塌下来，她都能做到不在意似的。 但没想到，原来她也会笑，也会忌妒，也会像个孩子一样，要她的姐姐哄哄她，就好像刚刚那样。 或许，她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因为不在对的人身边，这才无从释放她的内心世界。 「你的夸奖，我收下了。」 不得不说，白惠颐这几句话，还挺深得她心的。 一听就知道，自己是邱漾很特别的人，她很喜欢。 温若凝的回应，让白惠颐心满意足的将椅子给滑了回去，两人极有共识的又埋头于批改作业簿之中，唯有温若凝，仍时不时的抬眸望向办公室的角落，见她和童童玩得开心，这才又低下头继续她的动作。 不多时，办公室的寂静又再度被童童打破。 「赢了、赢了，我赢了。」 将最后一枚棋子走进自己的领地，童童开心的跳了起来，还衝到白老师的身边，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拉了起来，要她看看自己的战果。 「辛苦我的小羊了。」 也跟着来到棋盘旁的温若凝，一看就知道她的小羊让的特别辛苦，许多棋子都走到第三方的领地了。 「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姐姐没有第一时间夸奖童童，而是先来到自己身边，这个发现让邱漾异常的开心，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兴奋。 「童童都没发现我在让她。」 最后一句压低了音量，温若凝却轻而易举的听出了她的小得意。 真是太可爱了。 「当然，我们家小羊最棒了。」 瞧见了她眼底的期待，温若凝没捨得让她失望，将人圈进怀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温老师，明明是我赢了，你怎么抱的是漾漾？」 牵着白老师的手，童童一脸的莫名。 赢的人不是她吗？ 怎么温老师也不来抱抱她、不来夸奖她，反而是对她的大朋友笑得一脸的开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赢的人是她的大朋友呢。 童童逗趣的言论，让白惠颐忍不住笑出声，只见她眼珠子在三人身上转了几圈，笑得一脸贼样。 大的爱吃醋，小的看起来也在争宠。 此刻的白惠颐庆幸自己不是身陷漩涡中心的人，这才能站在一旁看好戏。 「第一次不是漾漾赢了嘛，你有白老师的夸奖，我当然也得夸夸漾漾啊。」 温若凝一脸正经的说道，说服了年纪小的童童，也让她的小羊笑得一脸开心，只有一旁的白惠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觉得自己突然就饱了。 嘖，秀什么恩爱呢。 第四十回 经过了两个月的休养，除了右肩上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復，其馀的伤口都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由于邱漾的右肩还有着伤，温若凝不放心带着她搭乘大眾运输工具，因此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这个週末开车下山，一起到疗养院探望温母。 吃过早餐，温若凝便开着车载着邱漾一起下山，由于是第一次开车下山，不晓得到疗养院要花多久的时间，所以温若凝决定不当天来回，而是打算找一间民宿住上一晚，星期日再起启回山上。 「小羊，你找找疗养院附近有什么民宿或旅馆之类的，我们住一晚再回来。」 之前一个人，她多半是住在病房里的陪护床，但这次多了一个人，总不能让她的小羊和她挤一张床，她可不想碰疼她的伤口。 正因如此，这才会有了想要住民宿的想法。 开车不方便使用手机，加上她对住的地方不挑，所以便让副驾驶座的邱漾挑选。 「为什么要找民宿？」 话一脱口，邱漾才意识到不对。 抿了下脣，又用眼角馀光偷瞄了她温姐姐一眼，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眼底漾着些许犹豫的光芒。 她不想去住什么民宿，也不想去住什么旅馆，但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当天来回太累了。」 语毕，像是想起什么，温若凝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开口说道，「别跟我说你想开车，我是不会准许的。」 「我没有想要开车。」 知道姐姐这是关心自己，所以邱漾一点儿也没被她严肃的口吻吓到，只是…… 又瞄了瞄她的温姐姐一眼，邱漾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没想好要怎么跟她温姐姐开口。 「那就好。」 趁红灯看了小羊一眼，确定她的确没有想要开车的心思，温若凝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 「姐姐……」 眼看车都已经开到了山脚下，犹豫了许久的邱漾，最终还是牙一咬，一副誓死如归般的开了口。 「怎么了？」 见邱漾的表情有些不妥，温若凝突然紧张了起来，担心是山路颠波，让她的伤口不舒服了，于是她急急忙忙打了个方向灯，将车往路边停靠。 「是不是伤口不舒服？」 邱漾的摇头，让温若凝松了口气，但见她的表情还是不见好转，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这孩子，打从回到自己身边之后，似乎多出了许多秘密，虽然如今两人的相处已经和两年前有几分的相似，但有时候她还是会觉得有一层隔膜横在两人之间。 这层隔膜虽然不会对两人的感情造成伤害，但有时候还是会让她產生些许的无力感，让她不知道该以何种的姿势对待她的小羊，更不晓得该怎么做，才能让两人的关係更进一步。 「姐姐，我们有地方可以住的……」 将藏在口袋的左手伸了出来，握成拳头状的左手悬在两人之间，温若凝看出了她的犹豫，但她并不着急。 在对待她的小羊时，她似乎特别的有耐心。 她知道此刻的小羊内心正在挣扎，她不愿意催她，也不想开口影响她的判断，所以，温若凝只是静静的等待，等待她愿意主动开口的那刻。 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邱漾一直紧握的手缓缓松开，露出了她一直紧握住的东西。 那是一把钥匙，一把上面有着一隻小羊吊饰的钥匙。 双眼不敢置信的瞪大，温若凝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那把静静的躺在邱漾手心上的钥匙了。 钥匙上那个吊饰，是在她开口唤她小羊的隔天，特地和好友去饰品店找的，在将它掛上钥匙的时候，她还很开心跟她的小羊说，这个钥匙以后就是小羊的了，所以这个家也是小羊的。 直到此刻，她还记得当自己说出那些话后，小羊既兴奋又开心的神情，一整个晚上，她都拿着那把钥匙，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让那隻小羊站在餐桌上陪着她。 但那间有着两人共同回忆的公寓分明已经卖掉了，她怎么可能还保有公寓的钥匙？ 除非…… 「买下房子的人，是你吗？」 邱漾的摇头，让温若凝的神情更显疑惑。 如果买下那间公寓的人不是邱漾，那么，她又是怎么拿到公寓的钥匙的？ 「那间房子一直没有被卖掉。」 「怎么可能？」 听到答案的瞬间，温若凝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能。 因为，她确实收到了钱，一笔近千万的巨款，若公寓没被卖掉，那么又是谁会平白无顾给自己那么大一笔钱？ 「姐姐还记得我的网友吗？」 见温若凝点了点头，邱漾这才往下接着说道。 「我请他装成买家去跟姐姐买房子，又跟房仲说好了，文件都按正常流程走，只是签完之后并没有送出去，而房子虽然不会成交，但该有的抽成还是会给他。」 不敢看她的温姐姐，就怕看到温姐姐不认同的样子。 她知道温姐姐不喜欢她自作主张，喜欢两人有商有量，但从她被抓起来之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她只能透过加密的管道，和她论坛经纪人联络。 毕竟母亲时刻担心自己会因为温姐姐而无心于家庭，若是让母亲知道自己还和温姐姐有着联络，不用想也能猜到，她一定会做出一些伤害温姐姐的举动，所以这两年来，她不敢联络温姐姐，只能透过旁人关心她的生活。 庆幸，她的论坛经纪人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缺钱，否则，能不能保住温阿姨的公寓，便难说了。 「你怎么……」 那么傻呢…… 溢出一声叹息，温若凝说不出此刻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 她只知道她很心疼，心疼此时小羊的慌恐不安。 第四十一回 「小羊，看着姐姐。」 解开安全带，温若凝俯身靠近邱漾，她双手轻柔的捧着她的小脸蛋，半强迫的要她抬起头。 对视中，她看出了邱漾眼底的不安，也看出了她对自己的依恋。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姐姐其实还在生你的气？」 语毕，温若凝便见邱漾的眼底慢慢蓄起了泪水，心疼的用拇指拭去不小心滑出眼眶的泪水，温若凝克制住自己想拥她入怀的衝动，依旧柔声的继续说着。 「是，姐姐的确还生你的气，不只气你的自作主张，还气你的不告而别。」 「但现在你回来了，姐姐相信你是花了很大的力气，这才又重新回到姐姐身边的，对不对？」 捧着的头颅用力的点着，就怕她的温姐姐不相信似的。 「既然小羊那么辛苦才回到姐姐身边，那么，你还会像两年前一样，不跟姐姐商量就私自离开姐姐吗？」 小朋友急迫的摇头举动取悦了温若凝，她感觉胸膛的心酸减少了一些，但心疼却只增不减。 这个傻小羊啊…… 叫人怎么能不心疼呢。 「那小羊和姐姐约定，以后不会再消失了，这样，姐姐就不生小羊的气了，好不好？」 「好，不会消失了，姐姐不生气。」 双手覆盖在姐姐柔软的手背上，邱漾语气坚定的开口，只差没举起手对天发誓，向姐姐宣誓她的忠诚。 「好，不生气。」 在邱漾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温若凝瞧她一脸开心又不敢光明正大表现出来的模样，一句好可爱就这么脱口而出。 「小羊喜欢短发吗？」 又揉了揉小朋友的短发，温若凝突然想起自己心里的疑惑。 邱漾两次来到自己身边时都是短发，这是她喜欢的发型，还是……？ 「出任务方便。」 依恋的蹭了蹭姐姐的手，邱漾回应道。 她对于发型没有特殊的喜好和要求，但由于她的任务有一定的危险性，因此她一向习惯留着短发，唯一一次将头发留长，还是在姐姐家才有的体验。 「之后还要再出任务吗？」 知道邱漾的右肩是被子弹击伤的，便不难想像邱漾口中的任务有多兇险，若是可以，她不希望她的小羊再经歷那些危险。 「不用了，之后我都不会再离开姐姐了。」 「这样啊，那小羊可要说话算话，可不许再离开姐姐了。」 「嗯，不离开。」 小羊的允若，让温若凝满意极了。 心中担忧小羊会再次消失的疙瘩消失了，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而那张一直横在两人之间的隔膜也淡到几乎快消失不见了。 「乖。」 看出了小羊的渴望，温若凝再度在她的额上落下一道轻吻后，这才坐正了身躯，重新系上了安全带。 「家里能住人吗？」 离开公寓也已经两年的时间，也不晓得里头是什么情况，还能不能住人。 「我有请人固定打扫。」 听见温若凝说出家里两个字，邱漾的双眼微微发亮。 她喜欢听温姐姐这么说，就好像那里一直是两人的家一样。 听闻，温若凝重新将车子驶进车道，一边注意路况一边思索着。 母亲经过新型疗法的治疗后，陷入了近一年沉睡期，一年的时间过后，药物似乎开始见效，母亲沉睡的时间慢慢缩短，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虽然还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至少每到疗养院三次，都能见着清醒的母亲一次。 期间，她不只一次聊到小朋友，也说起了小朋友煮过的鱼片粥。 听出母亲的渴望，但温若凝不敢跟她说小朋友已经不在她身边的事实，因此每次都是找藉口和理由带过。 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去探望母亲，或许，可以满足母亲的心愿也说不一定。 「小羊，家里的厨房应该还能用吧？」 「可以，但冰箱没有菜。」 偏着头，邱漾一脸疑惑。 姐姐这么问的意思，是想下厨吗？ 虽然姐姐会弄三明治，但厨艺实在是不怎么好，如果可以的话，她觉得外卖其实也挺不错的。 「想什么呢？」 馀光瞄见了小朋友怪异的表情，猜出了此刻她脑袋一定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温若凝没好气的弹了下她的额头。 「妈妈这两年一直叨唸你的鱼片粥，我看现在时间还早，如果来的及的话，你教我怎么做，我们做去给妈妈吃。」 疗养院和公寓相距不远，加上对路况不熟，所以提前出了门，现在距离中午还有一些时间，应该够她们煮个粥。 「好。」 煮粥不怎么难，但需要时间，所以邱漾将注意力移往车窗外，准备找找路上有没有什么粥店，让她可以买些白粥，以缩短准备的时间。 见邱漾的注意都在窗外，温若凝悄悄的加快了速度。 心里的期待冒出了头，让她迫不及待的想带着小羊，回去她们曾一起生活过的家。 第四十二回 一手提着简易的行李和食材，一手牵着她的小羊，两人一同走进公寓管理室的大门。 由于临时决定回来，身上只有家里的钥匙，并没有地下室车库的摇控器，所以两人将车停在公寓附近的路旁，下车走回公寓。 甫一踏进管理室，温若凝有种新奇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和她的小羊一起进出管理室的大门。 「姐姐，信。」 虽然有请人定期到家里打扫，但信件毕竟是比较私人的东西，所以她并没有让打扫的阿姨将信件拿进家里，因此此刻邱漾看见的信箱，已经是有种爆炸的状态。 「应该是广告比较多，你去拿吧。」 见小羊一副兴冲冲的样子，温若凝也不拦着她，任由她去将信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坐在管理室里椅子上，邱漾将信箱里头的东西分类，果然如姐姐所说，最后属于姐姐的东西，也不过是三封信件而已，其他都是广告传单。 将垃圾交给管理员，温若凝牵着一脸开心的邱漾往里走。 「这次，要搭电梯还是走楼梯？」 温若凝打趣的话一响起，邱漾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在看到电梯停留在十二楼后，很快便有了答案。 「走楼梯吧。」 等电梯下来一楼，她们都回到家了。 「行。」 带着小羊往三楼走，到了门边后，温若凝松开了握住她的手，让小羊可以亲自打开那扇门。 有些颤抖的手不听使唤，试了几次才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向右转动了半圈，邱漾耳朵听见了锁被打开的声音。 「姐姐，我们回家了。」 甫一开门，见到里头熟悉的摆设，邱漾眼眶泛起了红。 这两年来她一直思思念念的家，终于又出现她眼前。 「是啊，我们回家了。」 随着邱漾的脚步踏入屋内，温若凝望着那熟悉却又带些陌生的家，心中扬起许多的感慨。 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有着她与小羊的回忆，或许，这就是她在小羊不告而别之后，极快将房子脱手的原因。 因为她害怕。 害怕继续待在家里，会无法避免的思念她的小羊。 「小羊，你先……」 本想让小羊先去看看厨房还缺什么，不料，两张被冷气摇控器压住的纸张，吸引了温若凝的注意力。 上前，温若凝将两张纸拿了起来。 第一张，是保洁阿姨留下来的，说在沙发下捡到一张纸，不知道是不是重要的东西，所以她不敢丢，便留了下来。 而第二张，是她熟悉的字跡，纸条的末尾，有小羊的属名。 原来…… 她的小羊给她留过纸条吗？ 她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曾留下隻字片语，告诉了她的去处吗？ 「姐姐？」 见温姐姐看着手上的纸张红了眼眶，邱漾有些着急的来到她身边，想知道纸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怎么会让她的温姐姐產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小羊，这是那晚你在回家前，给我留的纸条吗？」 一目三行的快速瀏览了那张两年前邱漾所留下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写着她要回家拿东西，最迟在天亮前就会回来，但要是她在天亮后还没有回家，也不需要找她，她会想办法回来的。 心中闪过一丝感动。 她的小羊在回家前，便已经预料到此行可能会有些兇险，甚至，有可能会没办法回来。 但明知如此，她还是为了自己、为了母亲，下了这个决定。 这么好的小羊，她该拿什么来回报呢？ 而她想给予的爱，对小羊来说，是欢喜还是负担？ 思及此，温若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嗯。」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发现不对，邱漾换上了一脸的惊讶。 「姐姐没有看见我留下的纸条吗？」 瞧见温若凝显得有些凝重的表情，邱漾便知道她猜对了。 如此一来，姐姐再次看到她会那么生气的原因，她也猜到了。 她一直以为，姐姐会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自作主张，但综合眼前所见，姐姐真正气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擅自作主，而是以为自己不说一声就离开她。 「小羊，对不起……」 出乎意料之外的发现，让温若凝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保洁阿姨说，这张纸条是在沙发下捡到的，所以她没看到也是正常的。 但话虽如此，两年前但凡她能见到小羊留下来的隻字片语，她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直到此刻，温若凝这才感觉阻隔两人之间的隔膜彻底消失了。 她的小羊从来就没有不告而别，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第四十三回 「姐姐，没事的，是我没把纸条压好。」 同样瞧见了保洁阿姨的留言，邱漾知道这一切只是阴错阳差，怪不了任何人。 「姐姐，你送我的小恐龙还在吗？」 不想她的温姐姐一直陷在低落的情绪中，邱漾转移了话题。 她的温姐姐连她喜欢的枕头套和床单都还留着，那么两年前送给自己的小恐龙玩偶一定也还在这间屋子里。 依姐姐的性格，当初会想那么快将这间公寓卖掉，一定也是因为不想睹物思人，而且，恐怕也有一定程度的气愤。 这也是她醒来之后，会立刻联系经纪人帮她把这间公寓保留下来的原因，她不希望姐姐以后后悔，毕竟这间屋子里不只有她和姐姐的回忆，也有温阿姨留下来的东西。 「应该还在房间里。」 还记得那天晚上，小朋友是抱着小恐龙入睡的，所以如果这间屋子里的东西都还在它该在的位置上，那么那隻小恐龙应该也还待在床上。 见话一说完，邱漾便立刻衝进房间，本想开口叫她不要跑，但想起她那么喜欢自己送的玩偶，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罢了，只要她能开心，那就随她吧。 「姐姐，看，是我的小恐龙。」 因为有保洁阿姨的关係，小恐龙被照顾的很好，上头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或霉味，导致邱漾一见到她思思念念的小恐龙后，立刻将它紧紧的抱在怀里。 见状，温若凝很自然的笑弯了眼。 她的小朋友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到她腰际的小豆丁了，现在的她比起自己还高了近七公分，超过一米七的身高抱着一隻长度还不到她上半身长的玩偶，看起来有些逗趣，但可爱程度却仍旧爆表，看得她心动不已。 「怎么就那么喜欢小恐龙呢？」 带着不明显的埋怨，温若凝没好气的开口。 此刻的场景又让她想起了两年多前小朋友的生日，那天，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抱着自己送给她的小恐龙，那副模样让自己像喝了一瓶醋似的，酸度直破天际。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两年多后的今天，她还是感受到那股曾经的酸味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胸间。 真想将那隻小恐龙抢过来丢在沙发上，再将她的小羊给紧紧的抱进怀里。 温若凝如此想着。 「因为是姐姐送的小恐龙，我才喜欢的。」 一句话，让温若凝胸间的陈年老醋瞬间消失了，进而转变成了满心的欢喜。 因为自己送的才喜欢，换句话说，就是她喜欢自己吧？ 这么一想，温若凝便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要飘了起来。 「姐姐，你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先去煮粥。」 知道姐姐的厨艺水平，所以在超市的时候，邱漾以煮粥不需要切任何食材，加上她的右肩其实也恢復的差不多了，煮点粥还是可以的为理由，说服了她的温姐姐不要踏进厨房。 经过了再三的保证，加上她提出了下週沁姐会上山为自己回诊，若是有任何问题，就任由姐姐处罚这个附加条件后，温若凝终于点头同意了邱漾的提议。 临近中午，加上误会彻底解除之后让两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的好，于是两人兵分二路，一个到厨房煮粥，一个则是进到房间，查看需不需要添购一些居家用品。 晃了一圈，发觉没什么需要添购的，以前储存的洗发精和沐浴乳也都还没过期，无事可做的温若凝将行李放在卧室的椅子上后，又晃到了厨房。 这次，她没有倚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她的小羊忙碌，而是悄悄的走进了厨房，由背后环抱住她的小羊，将脸贴在她的颈后。 「姐姐？」 被抱住的身躯僵了一下，却很快又在熟悉的香味中放松了下来。 「嗯？」 无意义的回应了一声，温若凝闭上了眼，感受着她散发出来的温度。 那句轻柔的回应，就像羽毛轻轻落在自己的心田，邱漾的耳垂泛起了红，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没有拿调羹的手覆盖在姐姐的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 没想到姐姐撒娇那么可爱，真想一直一直这么下去。 虽然很想再多感受一下姐姐的撒娇，无奈时间所剩不多，最后，邱漾还是只能遗憾的开口，要她的温姐姐放开她。 放开她的小羊，温若凝重新回到她的老位子倚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邱漾在里头忙碌，此刻，她的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再也没有任何的空隙。 第四十四回 带着煮好的鱼片粥，两人来到温母所在的疗养院。 登记好访客资讯后，又与柜台人员打了声招呼，温若凝牵着邱漾的手，一起踏入病房。 这次，两人的运气很好，正巧碰见了温母清醒的时候。 甫一入门，温若凝便见到母亲略带惊讶的表情。 这个发现让温若凝挑起了眉，不是提早传讯息和她知会要过来了吗？ 既然人都醒了，那么就应该看到她的讯息才是，怎么还会在见在自己时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 「您刚醒来吗？」 还是她刚刚清醒，所以还没有见到自己传的讯息呢？ 若是如此，那正好，今天带了她最爱喝的小羊煮的鱼片粥，刚好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您是不是知道有小羊的鱼片粥喝，这才提前醒过来等着呀？」 第一个问题都还没来得及回应，女儿打趣的话语又接踵而来，让无暇回应的温母朝自家女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问了问题又不让她有回答的机会，这女儿怕不是来捣乱的吧。 趁女儿停歇的时候，温母本准备开口反噹回去，只是，当她瞧见跟在女儿身旁的邱漾右手吊在胸前的模样时，瞬间没了与女儿闹嘴的心思。 只见她的神情写满了担忧，因长期昏睡而显得有些消瘦的手臂朝邱漾挥了挥，要她到自己身边。 「小漾，怎么受伤了？」 让人在床边坐下，温母紧张的上下瞧着，就怕还有伤口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怎么才一阵子没见到人，就受伤了呢？ 「阿姨，我没事，伤好的差不多了。」 其实她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只是她的温姐姐还是有些担心，这才会要求她出门的时候继续使用手吊带，就怕她不小心又弄疼了自己。 「你也真是的，小漾都受伤还让她弄什么鱼片粥。」 没好气的白了女儿一眼，温母气呼呼的模样，让温若凝有些无奈，想解释却又不晓得要怎么开口。 毕竟是她自己要求邱漾要使用手吊带的，所以母亲说的话她也着实无法反驳，最后只能无奈地将这个冤屈给吞下肚。 「阿姨，不怪姐姐，是我想煮的。」 左手轻轻拉了拉温阿姨的衣袖，邱漾满脸的着急。 是她不想让姐姐进厨房的，而且，一阵子没见到阿姨了，她也想煮点温阿姨喜欢的东西给她吃，所以她不希望温阿姨因为这样而责备姐姐。 「傻孩子，阿姨虽然馋，但也不是很久没吃，你这样反而会让阿姨更担心的，知道吗？」 有些无力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丝，知道自己的反应让邱漾紧张了，于是温母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的说着。 她知道这孩子有心，也知道这孩子的心思，但若是可以，她希望她能多重视自己，而非事事以他人为主。 「阿姨不要担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邱漾未说完的字句。 「邱小姐，有关于之后的治疗，医生想和你讨论一下，不晓得你是否方便？」 听见病房内传来了一句请进后，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望着病房里的三个人，护士很自然的将目光放在邱漾身上。 vip的病房有医生长驻，因此今天一见邱漾过来探望温母，医生便立刻请护士过来将人请过去办公室。 「可以。」 起身，将她的温姐姐牵到床边，左手在她肩上轻轻一压，便让人坐在了椅子上。 「姐姐、阿姨，我去去就回。」 离开病房之前，邱漾不忘开口叮嚀她的温姐姐将粥盛出来让阿姨吃，也没忘记提醒她的温姐姐也要乖乖吃午餐之后，这才跟着护士一起离开病房。 让这一连串的操作给弄傻了眼，温若凝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后，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护士怎么找小羊不找我呢？」 回过神来的她这才发现怪异之处。 她分明才是病人的女儿，怎么护士一进门便直接找上了小羊呢？ 而且，她喊邱小姐喊得之顺口，彷彿已经喊过无数次般的自然。 难不成，邱漾很常到这里来？ 第四十五回 「小漾不让我说，我自然就没跟你提过她会来看我。」 女儿的呆样看得温母失笑，不过，她可不敢过份捉弄，省得等会儿小俩口吵起来，那她可就罪过了。 「这两年来，小漾时不时就会过来看我，这里的医生、护士和护工都以为她是我另一个女儿，所以有时候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就会和小漾联络。」 手术后，她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昏睡期，昏睡期间，有时候她的脑袋是清醒的，能感知到外在的声音，但却怎么也无法睁开眼。 有好几次，她听见了邱漾的声音，也知道医生和护士会向邱漾交代自己的病情，许多的治疗和决策也都是邱漾订下的。 大概是不想让自家女儿负担太大，所以她总是在最后，叮嚀医生和护士不要说溜嘴，只向女儿收取最基本的治疗费用，其他的，她会补上。 有次她醒了过来，正巧遇见了来探望她的邱漾，在好奇心驱使之下，她问出了她的疑惑。 本以为小朋友会乖乖和她说出心声，却没想到她的眼神闪躲，还语焉不详的试图找理由带过她的提问，再结合之前女儿曾和自己哭诉小朋友的不告而别，她也就知道了大概。 这两人八成是闹矛盾了。 因此她也就不再追问小朋友，反而还顺着小朋友的意，替她瞒着她的温姐姐她会过来探望一事。 母亲的解释，让温若凝陷入沉默，久久不发一语。 白惠颐说，邱漾似乎有什么苦衷，所以才不能光明正大的见自己。 而此刻母亲也说，这两年来邱漾时常来探望她，但却不让她告诉自己。 如果，全世界都知道邱漾为自己付出许多，那么，她是不是也能勇敢一点、自信一点，相信邱漾对自己的好不是出自于亲情，而是源自于她对自己的喜欢与爱？ 「我不晓得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小漾这两年来是真的为你付出了许多。」 儘管邱漾也为自己付出了许多，但温母知道，她只不过是顺带。 因为她是她温姐姐的妈妈，所以邱漾才会将她当成了她另一个母亲，细心呵护。 「所以，今天看着你带着小漾一起过来，妈妈真的很开心。」 女儿性子一向倔，若不是误会解开了，那么她绝对不会带着小朋友一起过来探望自己的。 正因如此，她才会在今天见到两人一起出现时，露出了一脸的惊讶。 「妈，我们没事了。」 邱漾随时会回到病房，所以温若凝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跟母亲聊心事。 「之后有机会，我再单独跟您说说。」 「行，那妈就等你。」 瞧见女儿虽然坐在病房陪着自己，但双眼却不时瞄向门边的模样，温母便知道女儿的心已经沦陷了。 儘管她明白女儿选择的这条道路有些艰难，但对她而言，女儿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如果邱漾待在女儿身边能让她开心的话，那无论这条路有多艰辛，她都会陪着这两个孩子一起往下走的。 「谢谢妈。」 母亲睿智的双眼，让温若凝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她知道母亲看穿了她的心思，也知道这是母亲无声的应允，她的内心是兴奋的、是雀跃的，但不知怎么的，却羞于将自己的开心表现出来。 是因为第一次和母亲讨论自己的感情，这才觉得有些尷尬吗？ 「妈，您可不可以帮帮我？」 女儿少有的请求，让温母来了精神，只见她双眼发亮，嘴里还不忘要女儿讲快点。 「其实，我也不晓得小羊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我担心她真的只是把我当姐姐。」 女儿的话，让温母沉默了一会。 看得出来两人还没有实质的名份，而且肢体动作虽然亲近，但却也还不到亲密的程度。 看来，要是没有外部的刺激，两人这不远不近的关係，只怕还得持续好一阵子。 「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啦？怎么现在才告诉妈妈呢？」 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温母朝女儿眨了眨眼，要她配合自己。 虽然不晓得母亲这么做是何用意，但温若凝还是成功的搭上了母亲的戏。 「妈现在不就知道了嘛。」 「那你打算怎么办？去追人家吗？」 「才不，我喜欢主动一点的。」 「哼，你就嘴硬吧，还喜欢主动一点的，要是那人根本一点儿都不晓得你喜欢她，那她还怎么主动？」 被母亲的言论给噎了一下，温若凝在邱漾看不到的角度假装恶狠狠的瞪了母亲一眼。 戏是这样演的吗？ 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喜欢人家就主动去追啊，不然妈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到你的好消息啊？」 「行了，妈，我有分寸。」 感觉脚步声已经来到自己的身旁，温若凝给母亲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示意她别再飆戏了，免得药下得太重起了反效果，她又得哄人哄半天了。 「小漾辛苦了，来，跟阿姨一起吃午餐。」 过足了戏癮后，温母嫌弃的将女儿赶到一边去，要她将位置让出来，她要和她未来的媳妇儿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见状，虽然满是无奈，但见母亲这么喜欢邱漾，她也就随她去了。 起身，先是替邱漾将掛在脖子上的手吊带取下，随即又舀了一碗粥递给邱漾。 「小羊，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接过碗的瞬间，邱漾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她很快便将这抹疑虑抹去。 趁着邱漾低头搅拌粥的时候，温家母女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见到了窃喜。 陷阱已经埋下了，现在，就等那隻懵懂的小羊踏进去了。 第四十六回 傍晚，疲倦的温母又再度睡去之后，两人离开了疗养院，路上收到了连晓雯的讯息，让她带着邱漾一块去吃晚餐。 「小羊，你连姐姐说想约你吃晚餐。」 好友还继续待在同一所大学唸博班，所以往常只要自己来疗养院探望母亲，总会拨空和好友一起吃个饭。 这次，当好友听到她是带着邱漾一起回来的时候，立刻要她将人带出来吃火锅，还是不容许拒绝的那种邀约。 「连姐姐？」 许久不见的称呼，让邱漾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回应。 「怎么？你忘记你连姐姐啦？」 原本只是打趣的问道，不料却见邱漾一脸凝重的摇头。 这反应是……不喜欢和自己的好友一块吃饭吗？ 「小羊，你怎么了？不喜欢和连姐姐一起吃饭吗？」 但之前好友也来过家里几次，每次也都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她还以为小羊是愿意和她相处的。 「姐姐……」 眼角馀光偷偷瞄了瞄她的温姐姐，邱漾咬了咬下脣，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连姐姐是不是……很生我的气啊？」 听闻，温若凝立刻便知道小朋友不是讨厌和好友一起吃饭，而是担心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会让自己的好友也一起怪罪她。 的确，初闻邱漾消失时，好友的确认为邱漾无法和自己同甘共苦，这才会在她最辛苦的时候消失，也为此骂了邱漾大半年。 但自从邱漾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之后，自己也找了个机会和她说明白前因后果，自此后，好友倒是没有再说过邱漾任何一点不是。 毕竟邱漾并不是故意离开自己，而且，在当事人都不生气的情况下，身为第三人的好友，也的确不适合再发表什么言论。 「你又不是故意离开姐姐的，你连姐姐怎么会生气。」 「再说了，姐姐我都没生气了，她气什么呢。」 揉了揉邱漾的头，要她别胡思乱想。 「不过，要是你担心的话，我就跟她说我们不去了。」 虽然她是挺想要和好友一起吃个饭聊个天，但若是小朋友会为此感到不自在的话，那她也不愿意勉强。 反正人就那儿，也跑不掉，之后有机会再约就是了。 「没关係的。」 连姐姐没生气，那去吃个饭也没什么。 她主要担心的，是连姐姐还因为她离开姐姐这件事生气，这样会让这顿饭的气氛变得很怪异，她不想让姐姐连吃个饭都吃得不安稳。 「真的？」 「嗯，真的。」 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在确认她的小羊真的没有勉强之后，这才答应了好友的邀约。 将车子开往好友指定的火锅店，两人幸运的在停车场里找到了一个车位。 「姐姐，天气凉。」 甫一下车，温若凝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披上了一件外套。 为小羊的贴心送上了一个微笑，温若凝微弯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可能是初见面时，邱漾就是个只到她腰际的小豆丁，习惯了以年长者的身分待在她身边，所以总会关心她穿得暖不暖，或者有没有吃饱。 而邱漾虽然也会以她的方式照顾着她，但以往两人的相处多半在室内，所以她很少会做出像这样为自己披上外套的举动。 但不得不说，温若凝对于邱漾这个举动，很是受用。 由于停车场距离火锅店还有一小段路程，加上和好友约定的时间遇有盈馀，因此两人也不着急，打算一边散步，一边慢慢的走过去。 踏出停车场，邱漾下意识的走到了她温姐姐的右侧，让她能走在安全一些的人行道内侧。 平时，两人一起出门时，她的温姐姐总会挽着她的手臂，然而大概是因为今天她的肩上披了件外套，所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拥着她的手臂。 感觉手臂空盪盪的，邱漾有些失落。 她很想开口问问姐姐，怎么不挽着她的手臂了，但想想，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矫情。 抿了抿嘴脣，就在她犹疑不定之时，稍早在疗养院的画面却突然闯入脑海。 「才不，我喜欢主动一点的。」 姐姐说的那句话一直在邱漾的脑海里反覆拨放，她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双眼直视着前方，左手却悄悄的往旁边轻轻一握，牵住了她温姐姐的手。 察觉到温姐姐投向自己的视线，邱漾略不自在将头撇向另一方，左手则偷偷换了个角度，修长的手指滑入温姐姐的指间，将那道温暖紧紧的抓住。 第一次和人有如此亲暱的举止，两人的脸颊都悄悄泛起一些红晕。 温若凝微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像是对邱漾的举动感到满意似的。 「你们……」 来啦…… 连晓雯的招呼，在见到两人紧紧牵着的手时被中断了。 她的双眼闪过好奇的光芒，后面燃起了熊熊的八卦火花。 和好友认识多年，还未曾见她在外与人有如此亲密的举止，要说两人之间没一点关係，她才不信。 「我只点了鸳鸯锅，还没点肉跟菜，等你们来了再点。」 儘管好奇两人的关係，但她也知道这不是个适合八卦的时候，只能识相的收起自己的好奇，招呼两人点菜。 -------------------------------------------------------------------------------------------------- 庆祝脱轨九週年，也欢庆圣誔节，所以福恩和阿觴邀约圣誔节当日晚上七点半ig直播见！ 话题内容会po在ig和fb上，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先加阿觴的ig唷，ig搜寻墨觴或者shangeo0227就可以找到阿觴囉！ 如果有想问的问题，也可以留言在ig或fb，到时候会加入话题唷！ 第四十七回 「连姐姐。」 「小漾好久不见，怎么长那么高啦？」 长开了的邱漾和她记忆里的小朋友有些不同了，除了那双水汪汪的灵动眼眸还和以前一样之外，好像变得更成熟、更漂亮了。 「可能是因为姐姐让我喝高蛋白的关係？」 偏着头，邱漾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她的父母身高不算矮，所以她的个子应该也不会矮到哪儿去。 但自从不打抑製剂之后，她的温姐姐总是会泡牛奶加高蛋白粉让她喝，也会按营养师调配的餐点督促她的一日三餐。 所以，她实在不清楚她会长得比她温姐姐还高的原因，是因为基因还是她温姐姐的努力餵食。 「你之后还有乖乖喝高蛋白吗？」 听闻，温若凝从进到包厢之后就一直掛在嘴边的笑变得更深了。 知道她的小朋友在离开之后，仍旧乖乖听从她的吩咐，这个发现让她异常的开心，也知道她的小朋友一直将她放在心里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 「嗯，我一直都有喝。」 「小羊真乖。」 瞧出她眼底想要人夸讚的渴望，温若凝失笑出声，却也没让她的期望落空，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温若凝宠溺的眼神，很温柔的举动，让坐在两人对面的连晓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办？ 她突然觉得有点饱了，好像吃不吃火锅都无所谓了。 「点菜不？」 将菜单放到好友身前，连晓雯有些刻意的阻止两人放闪。 她一个单身狗有什么错，需要这么惩罚她吗？ 勾勾选选几个两人爱吃的菜后，温若凝起身到外头找服务生，顺便到外头的冰箱拿几个冷饮进来。 连晓雯与邱漾两年多不见，再见面时整个人又变了个样，所以连晓雯对她有些好奇，接二连三的问了她许多问题。 挑了一些在执行任务中发生的新奇有趣的事情讲了讲，伴随着连晓雯的惊呼连连，这顿饭吃得也算愉快。 「喂，你跟小漾是怎么回事？」 三人吃了个七七八八，趁着邱漾到洗手间的空档，连晓雯连忙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好友身边。 「什么怎么回事？」 温若凝有些莫名的看着好友，想知道她突然抽什么风。 「刚刚你去洗手间的时候，小漾问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不知道邱漾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自己，但连晓雯也察觉了两人之间的小曖昧，所以她刻意给了她模稜两可的回应。 「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只说有听你提过有喜欢的对象，也见过几次，但不熟。」 好友的回应还算不错，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因此温若凝只是满意的点点头，也没多说些什么。 「我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稍早两人进门那亲暱的姿态，要说两人之间没一丝曖昧，那她名字就倒过来写。 「没怎么回事。」 温若凝喝了一口红茶，装傻的回应道。 「别装了，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你喜欢小漾？」 「还是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不，不对，如果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小漾是不会问我那个问题的。」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见好友只是面露微笑，连晓雯有些急了。 「喂，你该不会真的已经和小漾在一起了吧？还算不算朋友了？」 「干什么呢你，我是那种人吗？」 没好气的弹了下好友的额头，温若凝让人冷静一点。 「那你们俩怎么回事呢？」 认识好友都七个年头了，虽然好友长得不是会让人一眼惊艷的类型，但长相也算是清秀漂亮，在学校也不是没有人追，但从未见她与谁走得近。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有个能走近她身边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当初好友带回家的那个小豆丁。 「等……等等……」 带回家？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搞懂了什么重要的事。 「你该不会早就覬覦小漾，这才将人带回家吧？」 越想，便觉得越有可能。 连晓雯看向好友的目光变了样，带了点鄙视的意味。 「想什么呢你。」 没好气的给了好友后脑杓一个巴掌，温若凝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人真是的，什么胡话都说得出口。 「就算那时候小羊已经满十八岁了，但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我就只当她是一个十岁的小孩，我是能对她存有什么心思？」 哪怕她从两年多前便对邱漾存在了不一样的心思，但那也是她长开了之后啊，她又不是什么变态，哪能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手。 「唉，不是，小漾长那么漂亮你都不心动？」 「漂亮是漂亮，但你会对一个漂亮的十岁小孩心动吗？」 发觉话题越讲越偏，温若凝无力的扶额，实在不明白好友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怎么能将话题带偏到这种程度呢。 「这么说好像也是。」 本想继续说下去，但包厢门的开启，让她知道这个话题该中断了。 「行吧，那你什么时候跟人在一起了，记得上奏。」 「我要当除了温阿姨以外，第一个知道你有对象的人。」 「行了，我知道了。」 没好气的应允了好友的要求，温若凝将人推离开自己身边，让她乖乖回自己位置上去。 「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见邱漾落坐，温若凝开口问道。 晚上见小羊吃得不多，她不免有些担心。 「没有。」 见小羊摇了摇头，温若凝也不打算勉强，最多等会买些东西回家，饿了还可以弄点宵夜吃。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呢，要不要我们开车送你回去？」 开了一整天的车，温若凝着实有些累了，这顿饭也吃了两三个小时，也差不多该到了散会的时候了。 「不了，我等等还有约。」 见状，温若凝也不勉强，只是让邱漾去结帐，随后便牵着她的小羊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你之前不是喜欢吃芋头饼吗？等等我们买一些回去吧，要吗？」 「好。」 调整了一下角度，邱漾再次将两人牵住的手换成了十指紧扣，紧紧的牵着她的温姐姐。 不着痕跡的瞄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温若凝嘴角漾起一丝笑。 这傻瓜，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 庆祝脱轨九週年，也欢庆圣誔节，所以福恩和阿觴邀约圣誔节当日晚上七点半ig直播见！ 话题内容会po在ig和fb上，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先加阿觴的ig唷，ig搜寻墨觴或者shangeo0227就可以找到阿觴囉！ 如果有想问的问题，也可以留言在ig或fb，到时候会加入话题唷！ 第四十八回 踏出充满水气的浴室，温若凝用浴巾擦着半溼不乾的头发，习惯性的在踏出浴室的那刻，望向床边寻找那道身影。 只见那道身影此刻正盘着腿坐在床上，自己送她的那隻小恐龙玩偶则被她放在双腿间，下巴抵在小恐龙的头上，正专注的看着她手上的亚森罗苹。 瞧见这副景象，温若凝的嘴角又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这人也挺奇怪的。 在手机当道的年代，大家几乎是抓紧时间使用手机，愿意花时间在阅读实体书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哪怕是喜欢看小说的人，也会选择上网看。 但这个小朋友从来不使用手机或电脑上网看小说，除了将自己家里仅有的几套小说反覆翻来翻去之外，就是看自己的课本，要不，就是让自己从图书馆借一些书回来给她。 手机对她而言就是联系的工具，而电脑则是她谋生的生财工具。 这么看来，她似乎比自己更像老年人一点。 「姐姐，吹头发。」 房间的声响，让邱漾将目光由手上的书转移到她温姐姐身上，见温姐姐随手将浴巾丢到椅子上，就知道她又准备溼着头发睡觉了。 担心她会偏头痛的邱漾，一早就将吹风机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准备等人洗好澡就抓来吹头发。 「我家小羊好贴心呢。」 动作自然倚在她身上，感受着微热的风和邱漾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梭，舒服的让开了一天车的温若凝很快便瞇起了双眼。 头发原本就被温若凝擦至半乾，加上她的发量并不算太多，所以不过十几分鐘左右，邱漾便将她一头秀发给吹得蓬松，以指代梳的将她的发丝理顺后，她起身，将吹风机收进一旁的柜子里。 「姐姐，明天要几点起床？」 「九点。」 将手机的闹铃设定为九点响起后，不是放到自己这侧的床头柜上，而是随手交给了邱漾。 自从她的小羊回到她身边之后，她的手机闹铃的功用便不再是叫醒自己。 听闻，邱漾浅浅的皱起了眉。 每到假日不睡到中午几乎不肯起床的温姐姐，竟然在星期日设定九点的闹鐘？ 就算两人在回山上之前还会再去探望一次温阿姨，也不需要这么早起床啊。 难不成，姐姐还有其他的行程吗？ 犹豫了片刻，最终，邱漾还是没有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那我们睡觉了吗？」 「嗯。」 率先在床上躺了下来，等她的小羊关上房间的灯回到她身边后，温若凝动作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静静的等待。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她的小羊便将两人握手的姿势，改成了十指紧扣。 也不晓得她是怎么开窍的，打从离开疗养院之后，每当两人牵手时，她总会不着痕跡的将握手的方式改成这种较为亲密的方式。 只是…… 虽然动作是勇敢了一点，也大胆了一些，但嘴上却是什么也不说，让温若凝的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悬在半空中难受极了。 这隻呆小羊，怎么就那么傻呢。 累了一天，极度疲倦的温若凝已经困乏到不行了，但知道她的小羊没有安全感，所以哪怕她已经累到下一秒就可以失去意识，却还是强撑着自己，不让自己睡着。 这是她无意间发现的事。 或许，是曾失去过一次，因此，邱漾这次回到自己身边后，变得更加没有安全感。 睡觉的时候不再抓着她喜欢的小恐龙尾巴，而是一定要牵着自己的手才能安心入睡。 而且，一旦她未陷入深度睡眠，自己就因为翻身让两人握着的手分开，那么一定会惊醒邱漾的。 自此后，她总是习惯等邱漾先睡着之后，这才敢入睡。 意识迷迷糊糊间，温若凝感觉一道身影缓慢朝自己靠近，知道是她的小羊，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静静的躺着，假装自己已经熟睡。 猜想她大概是很没安全感，这才会想靠近自己一些，然而，没有任何防备的温若凝，却在下一秒发现，自己的嘴角被邱漾柔软的双脣盖上了一个温柔的章。 感觉邱漾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自己的脣上，沁出了又酥又麻，让她浑身颤栗的感觉。 惊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渐渐加快，装睡的她突然有些紧张，她害怕邱漾听见她过快的心跳，进而发现她还清醒着的事实。 庆幸，同样紧张的邱漾并没有发现她温姐姐的异状，她的嘴脣还有些发麻，双脣短暂触时的感觉深刻的刻印在她的心上。严格来说，那只是一个很浅的吻，而且还只是在嘴角，都不能算得上是一个正式的吻，但邱漾却体会到了极緻的快乐。 偷得了一个香吻的她心情十分的美丽，不过，短暂的愉悦却在想到她的温姐姐已经有喜欢的人时，换上了酸涩。 那人，是谁呢？ 她的温姐姐几乎都跟她在一起，要是真有这个人，那她没理由会没发现的。 气愤的瞪了她的温姐姐一眼，但水灵的双眼却柔化了她的愤怒，反道让人觉得邱漾瞪的那一眼，就像在跟她的温姐姐撒娇一般，若是此刻温若凝见到了，一定也会被她萌得直喊可爱。 「坏姐姐，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在她的温姐姐耳边细语，随后，彷似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十分的无礼，邱漾一脸沮丧的低下了头，她感觉自己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 她变得好自私。 「姐姐，喜欢我就好了，好不好？」 声音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若不是此刻温若凝人是清醒的，而邱漾又是在她耳呢喃低语，只怕她也无法将她所说的话听清楚。 还来不及陷入邱漾偽告白的惊喜当中，左肩上微微一沉的重量，让温若凝真心实意的感受到了邱漾想贴近她的心情。 在这一刻，她确信了邱漾对她的感情绝对不是亲情，更不单纯只是依赖。 她的小羊是喜欢她的，而且，是将她当成伴侣的那种喜欢。 狂喜的情绪还来不及宣洩，下一秒，邱漾的动作却让温若凝下意识的感到不喜。 她察觉到了她想离开自己的动作。 来不及细想，温若凝几乎是反射性的翻身，直接将人拥进怀里。 「姐姐……？」 让温姐姐给抱在怀里的邱漾瞬间僵直了身躯，她小心翼翼的轻唤，又等候了几秒的时间，在确定她的温姐姐并没有被她吵醒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偷偷窃喜得到了姐姐意外的拥抱，不作他想的邱漾心满意足的将手轻轻放在她温姐姐的腰上，脸颊则是紧紧的贴在她胸前，听着里头传来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的，带着名为安全感的气息。 随着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邱漾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最后，她的意识渐渐的消散。 抱着她心仪的小羊许久，直到感觉她的呼吸变得平稳，温若凝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傻瓜，有你这么告白的吗？」 没好气的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看着她因为自己的骚扰而皱起的眉头，温若凝轻声笑骂道。 她怎么就捡了隻没胆的小羊回来呢。 不想自己去喜欢别人，却敢怒不敢言，只敢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小声地埋怨。 喜欢自己，却又只敢在自己睡着的偷偷告白。 若不是自己还醒着，只怕便得错过了她家小羊最真诚的心意了。 小羊的心意，听起来很傻气，却又异常的可爱。 温若凝满足的溢出一声轻叹。 「好，姐姐答应你，不喜欢别人，只喜欢我们家小羊。」 ----------------------------------------------------------------------------------------------- 祝大家圣誔夜快乐~~~ 在这特别的日子，让咱们温姐姐收穫小羊一枚，也希望大家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然后！ 为庆祝脱轨九週年，也欢庆圣誔节，所以福恩和阿觴邀约圣誔节当日晚上七点半ig直播见！ 话题内容会po在ig和fb上，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先加阿觴的ig唷，ig搜寻墨觴或者shangeo0227就可以找到阿觴囉！ 如果有想问的问题，也可以留言在ig或fb，到时候会加入话题唷！ 第四十九回 「姐姐要出门吗？」 用完了早餐，还在思考等会再煮些什么带给温阿姨吃的邱漾，却在见到她温姐姐走到玄关换鞋时，有些惊慌的快步来到她身旁。 原来姐姐真的要出门，这才会在假日设定九点的闹鐘。 但她要去哪里？ 「对，去见个人。」 换好了外出鞋，温若凝没打算出去太久，所以也没有特地回房间换衣服，只是随手拿走了掛在玄关墙上的钥匙便准备出门。 「我可以跟姐姐一起去吗？」 此刻，邱漾的心里有些纠结。 她不想追问姐姐的去处，或许在她心里，这样的方式太过于孩子气，也太过于黏人与不成熟。 但她又想知道姐姐到哪里去，去见什么人。 所以，最终她选了一个折衷的方式，那就是开口询问能不能跟着一块出门。 这样，姐姐到哪里，又或者去见什么人，她不用追问姐姐也可以得知。 邱漾的提问，并没有立刻得到温若凝的回答，而是先得到一个略带惊讶的表情。 下意识将那一年的相处代入了此刻的情景，她忘记了她的小羊如今已经是自由之身，再也不需要关在这间公寓里，一步也不得踏出。 这才会在听见她的询问时，不小心将内心的惊讶表现了出来。 「不行哦，小羊乖乖在家等姐姐回来。」 揉了揉她的头，温若凝给出了一个温柔的拒绝。 不行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邱漾的脑海里爆炸，炸得她失去了知觉，也失去了行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姐姐的身影在她面前消失。 门关上的瞬间，邱漾觉得自己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照亮她内心的那道光芒随着温若凝的消失，也跟着消散了。 如同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邱漾移动她僵硬的身躯，将自己缩进沙发的一角，眼眶逐渐发热，沸腾的滚烫泪珠不断的溢出，掉落在沙发上，形成一点又一点的痕跡。 她的温姐姐是不是不要她了？ 这个想法，就像一道黑色的漩涡，不断的将她思绪吞没，让她内心的负面情绪越发汹涌，眼泪不受她控制的越流越多，最后，甚至发出细微的啜泣声。 她无力的发现，由头至尾，都是她赖在她的温姐姐身旁不走。 如果……如果她的温姐姐真的有了喜欢的人，那她该何去何从？ 她还能继续在温姐姐的身边吗？ 哪怕能，她又真的能平心静气的看着她的温姐姐和别人浓情蜜意吗？ 不，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因为哪怕只是想想，她都觉得自己心彷彿被撕裂了一般，痛得她无法呼吸。 沉浸于悲伤中无法自拔的邱漾，听不见客厅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直到一句带着紧张的熟悉嗓音传入耳中，这才惊醒了陷入自我思绪中的邱漾。 「小羊，你怎么了？」 将手上的纸袋随意丢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温若凝的神情带着关切，虽然急迫却仍旧轻柔的用指拇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这是怎么了？她不过离开短短十几分鐘的时间，她的小羊怎么就哭成泪人儿了呢？ 「你去哪了？」 温若凝的温柔与紧张并没有让邱漾的泪水止住，反而加速了它的掉落。 不想让她的温姐姐见到自己这副丑模样，邱漾有些狼狈的伸手想抹去脸上的泪痕，但越抹，眼泪却掉得更多，引出了她更多的心酸。 既然都有喜欢的人了，那干嘛还要关心自己。 讨厌。 姐姐最讨厌了。 「你不是喜欢我朋友做的小羊钥匙圈吗？」 「正巧这几天她有空，我便让她替我做了几个你会喜欢的钥匙圈和小吊饰。」 将刚刚随手扔在茶几上的纸袋拿了过来，温若凝由里头取出了两个钥匙圈放在邱漾的手上。 儘管泪眼迷濛，但邱漾仍看出了它们的样貌，这一望，不只望出了她的笑容，也止住了她的眼泪。 自己手上的钥匙圈，一个是太空人一个是小恐龙，大概是姐姐拍了卧室的枕头套跟被单给人当范例，这才会做出和自己喜欢的床组一样的太空人和小恐龙。 偷偷伸长了脖子，邱漾的目光望向纸袋里，里头躺着三、四个她会喜欢的小玩偶吊饰，一看就是姐姐特别要人设计的。 这个发现，不只让邱漾偷偷松了一口气，稍早的低落和沮丧也被她拋诸脑后。 不只如此，她的内心甚至还涌现出一股希望，对待自己如此体贴和温柔的温姐姐，会不会其实也不排斥自己的靠近？ 有些紧张的抿了抿脣，稍早的心酸她已经不想再体会一次了，哪怕温姐姐真的不喜欢她，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她也要亲口听她的温姐姐说出来。 「温若凝，我21岁了。」 突如其来的称谓，让温若凝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只是轻声唤道自己的名字，便让她胸膛涌现出一股满足。 虽然她喜欢她的小羊喊自己姐姐，但这句对她来说，更像是对情人的撒娇。 一瞬间，她突然悟了。 她的小羊会哭成泪人儿，该不会以为她是去见喜欢的人，吃醋了才会如此吧？ 一思及此，温若凝发觉自己竟开始期待邱漾接下来会说出些什么了。 ------------------------------------------------------------------------------------------------- 圣誔节快乐~~~ 第五十回 「小朋友，我26了呢。」 故意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小朋友的鼻间，她朝她挑了下眉，再然后，她便瞧见邱样怒目瞪着自己的逗趣模样。 如此可爱的样子，让她差点破功笑出声。 「温若凝，我不是小朋友了。」 温姐姐如此不合作的姿态，让邱小朋友不开心了。 她将手上的钥匙圈连同温姐姐手上的纸袋一同拿走，将它们放置在一旁的茶几上，接着，她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表情也变得严肃。 那天，她跟连姐姐的对话自己都听见了，当听到姐姐说不会对自己动心的时候，她真的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她明明已经长大了，为什么姐姐还要把她当成小朋友一样？ 「嗯？」 见邱漾如此正经的表情，温若凝也不敢再逗她，就怕把人给逗坏了，她还得哄上半天。 「我长高了，我现在身高都174了，还有，当初你把我带回家的时候，我就已经18岁了，现在，是21岁了。」 如此强调自己的身高，再强调自己的年纪，温若凝要是再听不出来邱小朋友的意思，那她就真的白活了26年了。 「好，我知道你长高了，也知道你长大了。」 带着一脸的笑意，温若凝柔声回应。 「原来，我们邱漾都这么大了呢。」 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本以为强调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小朋友，会拒绝她这个像极了哄孩子的动作，不料，她虽然露出一丝害羞，却还是在自己摸头的时候，主动蹭了一下。 看来，这个爱黏人的性子还是没有消失，她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举动。 极少听见温若凝直呼自己全名的邱漾，感觉胸膛里的心跳一下大过一下，而且，还想让她的温姐姐再多喊几次。 「温若凝，我长大了，是一个大人了，所以……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 趁着脑内还有温姐姐那声轻唤的加持，邱漾一股脑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语毕，还快速的垂下头，就怕看见她温姐姐不同意的样子。 「我们邱漾不要我喜欢别人，那我就不喜欢。」 惊喜来得突然。 喜出望外的邱漾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温姐姐，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说谎的痕跡。 然而无论她怎么找，都只看见她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如此一来，她是不是也能多点自信，相信她的温姐姐也有可能会喜欢上自己？ 「怎么？小羊不相信姐姐吗？」 被她那副傻气的模样给逗笑了，温若凝不知不觉地换回了原本的称谓，却也没遗漏小朋友略微失望的表情。 难不成，她其实不喜欢自己唤她小羊，而更喜欢自己喊她邱漾？ 「没有不相信。」 她还想听她的温姐姐多喊她几声呢，怎么就不喊了呢？ 「那……」 「嗯？」 「那……温若凝，你可以喜欢我吗？」 强忍着心中的羞怯，邱漾开口的同时，双眼也紧盯着温若凝的一举一动，想看见她听见自己话语后，最真实的反应。 无论是觉得惊讶，还是觉得厌恶，她都全盘接受。 她再也不想在背地里心伤，哪怕最后的结局是悲剧，至少她勇敢过一回，她不后悔。 「可以啊。」 虽然还想逗逗她的小羊，但温若凝还是捨不得她的小羊有任何一丝的难过，毕竟稍早她泪流满面的吃醋模样，已经足够自己心疼的了。 所以她回应的乾脆，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她早就想将这隻傻不隆咚的小羊给拐回家了，现在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她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傻到拒绝呢。 「真的？」 像是不敢相信好运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邱漾甚至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直到感觉到疼痛，这才相信这一切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存在。 「傻瓜，掐自己做什么呢，不疼吗？」 温若凝似慎非慎的轻斥了一句，手指在被她掐红的腿上轻轻揉着。 这隻傻小羊，也不晓得掐轻一点，要是真掐坏了自己，那心疼的可是她呢。 「疼……」 「但疼才好，疼才相信姐姐愿意喜欢我。」 漾起一个傻气的笑容，邱漾笑得像中了乐透似的。 「傻小羊。」 学着昨晚那隻坏小羊的动作，温若凝微微的向前倾，在她的漾着笑的嘴角落下一道轻吻。 瞬间，一股酥麻的感觉由脣角蔓延至全身，邱漾后知后觉的发现，温姐姐的脣落下的位置，和昨晚自己偷亲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 她的温姐姐根本就没有睡着，她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她了。 这个发现，让邱漾整个人都不好了。 热气直衝脑门，让她羞成了大红脸，一时之间又羞又气的，都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她的温姐姐。 「怎么啦？」 明知故问之下，温若凝收穫了可爱的白眼一枚。 「温若凝，你是不是喜欢我？」 尾音含羞，语调因心情愉悦而上扬，让温若凝听得心里一酥，背脊也涌上一股酥麻。 她突然觉得有点热。 突然就后悔了刚刚的衝动，要不是自己那个轻吻，她的乖小羊才不会学坏，才不会突然无师自通的学会逗弄自己。 然而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买单，因此，她也只能被动的承受邱漾过于炙热的眼神，并祈祷自己不要太快败下阵来。 「温若凝，是不是嘛？」 发觉她的温姐姐似乎很喜欢自己这么喊她，终于也体会到温姐姐逗弄她的乐趣，邱漾学她温姐姐的样子，将上半身往前倾，双脣贴在她耳边缠绵地轻唤。 那声轻唤，带着藏不住深情和柔情蜜意，喊得温若凝忘了稍早立下的豪情壮志，输给了自己对邱漾的喜欢。 「是。」 像是再也忍不住了，温若凝伸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消除，让她心心念念的小羊能够以女朋友的身份被她圈在怀抱里。 「我喜欢你，喜欢我们家小羊，更喜欢我们家邱漾。」 藏不住的情意，终于在此流淌了出来。 感受到邱漾回拥的力道，温若凝轻轻地吻了她的发旋，脣角漾着满意的笑。 真好，这隻小羊是她的了呢。 第五十一回 「漾漾，我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童童捧着她的营养午餐，一脸遗憾的望着她的大朋友。 「你要去哪里？」 准备打开便当盒的手一顿，邱漾露出一脸好奇的追问。 童童是一年级的新生，所以除了星期二之外，其他日子都只有半天课，山上路不好走，童童的奶奶也不放心她一个孩子独自走回家，因此她都是留在学校由邱漾看照着，直到傍晚时分，她的奶奶结束了工作，这才会到学校来接她。 所以一到了中午，总是能见到两人黏糊在一起的身影。 她们会一起吃午餐，也会一块写功课，下午邱漾帮忙客串体育老师的时候，也会带着她一起跑跑跳跳，基本上在学校，只要能看到童童的地方，百分之八十都能见到邱漾。 「奶奶的脚受伤了，我想把午餐拿回去给她吃。」 将手上的营养午餐给她的大朋友看，童童不想她的大朋友以为自己不跟她好了，这才不跟她一起吃饭，所以在回家之前，还特地来跟她的大朋友说一声，还小大人的要她好好吃饭，不可以不吃肉肉，不然她会去跟温老师告状的。 「那你吃什么？」 听闻，邱漾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眼虽然不像跟她温姐姐撒娇那样的娇媚，但也好看得紧，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因此她的小小朋友根本就不怕她，还又再次将她的温姐姐给搬出来。 有这么一个小间谍，邱漾还真是没少吃亏，为此还吃了不少她不爱的肉食。 「吃地瓜。」 被大朋友的问题给难住了，童童偏头想了一会，这才给出一个连自己也不确定的答案。 家里应该还有昨晚吃剩下来的地瓜，虽然味道单调，但也能吃饱。 「我跟你一起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邱漾拉开抽屉，从里头取出一个环保袋，将自己的便当和童童的营养午餐一起装了进去，还不忘将抽屉里为了她温姐姐准备的零食也全都装了进去。 邱漾知道童童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她年纪虽然小，也没办法给予照顾她的奶奶实质的帮助，但她很爱她的奶奶，为了照顾她的奶奶，哪怕一餐不吃也不会觉得辛苦。 她不是圣人，也无法帮助这世界上所有有困难的人，但来到她眼前的人，她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那温老师怎么办？」 童童有些为难的问道。 她知道她的大朋友和温老师感情很好，两个人会一起吃午餐，也会一起工作、一起回家，要是她跟自己回家了，那温老师怎么办？ 「我下午就回来了。」 将外套穿上，邱漾一手提着环保袋，一手牵着她的小小朋友，准备到教室去找她的温姐姐。 「你们去哪呢？」 甫一开门，温若凝便见到一大一小的身影正站在办公室门口，似乎正准备出去。 「姐姐，童童奶奶的脚受伤了，我送她回家。」 简单的给出几句解释，邱漾朝她的温姐姐眨了眨眼，示意晚一点再找机会和她解释。 她害怕她无意中说出些什么，会让她的小小朋友觉得自己看不起她。 「什么时候回来？」 看懂了邱漾的暗示，温若凝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交代了几句要她注意安全等等。 「放学的时候就回来了。」 「好。」 在童童看不见的角度，温若凝给了她一个轻吻，将人逗得满脸通红之后，这才在小羊的娇慎怒瞪下，笑着挥手将人送离开办公室。 一路上，邱漾在童童的指示下，踏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朝山上走着，不是不知道偏乡孩童的辛苦，但实际接触后，邱漾还是有些讶异的。 她的小小朋友每天都要走那么久的路来学校上课吗？ 「童童，你每天走那么远的路，不累吗？」 「不累呀，奶奶说上课才有机会可以到外面赚钱，所以要认真学习。」 她一直有把奶奶的话放在心里，除了一开始讨厌算数而逃课之外，其他的课程哪怕童童小朋友不是很喜欢上，但还是很努力的待在教室里，试着将老师教的内容记住脑袋瓜子里。 而后，特别是在有她的大朋友陪伴下，她开始觉得学习这件事变得更好玩有趣了。 她的大朋友总会教她很多她不会的事情，也会把很难的数学变得简单易懂，她的很多朋友都很羡慕她有那么一个大朋友呢。 「这样啊……」 一边和她的小小朋友聊天，一边分心记路，在童童的带领下，两人走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才来到一处平房前。 「童童，那里怎么了？」 平房虽然简陋，但看起来还算坚固，只是房屋后方却有一堆突兀的土堆和碎石，将目光拉远，那堆土堆和碎石似乎是由后方的山波上滚下来的。 「下大雨就会这样。」 童童不懂怎么解释，只是告诉她的大朋友，只要下大雨就很容易会这样。 大概是怕她的大朋友害怕，所以童童还不忘安慰她，说这次的还算轻微，之前有次颱风，土石流还差点就将屋子给埋了呢。 「那童童害怕吗？」 不着痕跡的将投向那堆土石堆的眼神给收回，邱漾轻声问道。 「下雨的时候会怕，但没下雨的时候不会。」 听见她的童言童语，邱漾试着抹去心中的不捨，也不再将话题缠绕在这上头，而是要她赶快带自己去见见奶奶。 「奶奶，童童回来了，漾漾也来了。」 被她的小小朋友给拉进屋内，邱漾小心翼翼的打量屋内的摆设，客厅里满是手工零件，看来应该是平时奶奶赖以维生的工作。 屋子的角落还堆放着一些回收的瓶瓶罐罐，不过大概是因为伤着了脚，所以数量并不多。 「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屋内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句回应，那是一句不太标准的国语，带着原住民独特的腔调，那道嗓音里带着沧桑，还有些许的慈祥。 「拿饭回来给奶奶吃。」 踏进房间，邱漾见到了老人家来不及收起的惊讶与心疼。 老人家大概也没想到，自家孙女会如此的孝顺，哪怕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将学校的营养午餐带回来给她吃。 「奶奶好，我是童童的朋友，您跟她一样叫我漾漾就好。」 察觉到老人家投射过来的目光，邱漾主动开口介绍了自己。 「你就是陪她玩楼梯游戏的那个大朋友？」 老人家的话，让邱漾漾起了一个好看的笑。 原来她的小小朋友在家里也时常提起她吗？ 「是，我就是那个大朋友。」 将袋子里的土司、麵包，还有几包零食一一拿了出来，邱漾交代了她的小小朋友，将它们分别放进冰箱和柜子里。 见童童乖巧的抱着那些东西离开房间后，邱漾又将自己的午餐从袋子里取出来，不忘朝门外大喊一声，要童童替奶奶拿一副餐具进来。 「这怎么好意思。」 本以为是孙女的大朋友知道自己行动不便，这才将童童给送了回来，没想到这人不只陪着孙女回来，竟然替自己带了午餐，这个发现，让童奶奶连忙摆手，哪怕邱漾都已经将便当递到她面前，她还是坚持不肯收下。 第五十二回 「童童。」 见童奶奶坚持不肯拿，邱漾也不勉强，只是在童童踏进屋内时，朝她露出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她对自己装可怜的技能还是有数的，她的温姐姐最受不了自己用这副模样朝她撒娇，屡试不爽。 「漾漾，你怎么了？」 果不其然，上勾的童童小朋友快步上前，为了摸她大朋友的头，还特地拉来了一旁的椅子站了上去，这才如愿的摸着了她大朋友的头。 「奶奶不想吃我带来的饭。」 将手上的便当塞到了童童手里，打算将这个劝饭的任务交给童童小朋友。 「你的饭给奶奶吃了，那你呢？」 童童小朋友不笨，知道这是她大朋友的午餐，所以她没有立刻按邱漾的意思行动，而是一脸认真的反问。 「我的温姐姐下午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呢。」 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不疑有他的童童小朋友见状，这才放心的跳下椅子，将便当递到奶奶面前。 「奶奶吃，你不吃漾漾会难过的。」 见状，童奶奶也知道了这是邱漾的一片心意，最终，她将感激独自收在心里，默默的拿起孙女递给她的便当和餐具，安静的吃了起来。 「童童也吃。」 将原本就属于童童的营养午餐递给她，邱漾丢下一句要她快吃，等等还有事情要她帮忙之后，便找了个藉口离开房间。 来到属于厨房的小空间，邱漾心中盘算了一会，决定在离开前先为两人准备好晚餐，省得两人只吃地瓜渡过一餐。 有了主意的邱漾先是打开了冰箱，想知道里头都有些什么食材，不料，邱漾在打开冰箱后，发现里头几乎没什么食材，这个发现让她有些苦恼，苦思了一会儿，只能将主意打到了屋外的小菜园上头。 隔着窗房察看菜园，发现里头倒是有着不少的青菜后，邱漾这才松了口气。 行吧，虽然只有青菜，但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观察完，邱漾又晃进了房间，见童童小朋友已经将自己的午餐吃得一乾二净，还主动帮奶奶也收拾好她的餐具后，开口夸奖了她几句。 「奶奶，家里有铲子之类的工具吗？」 「有，童童知道在哪里。」 「好，那我让童童带我去拿，您休息一会。」 让童童带自己找到铲子之后，邱漾又找了几个水桶，一起将它们拿到那堆碎石堆旁。 「漾漾，要玩什么吗？」 见她的小小朋友露出一脸的新奇，邱漾好笑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脸上是写着玩具两个字吗？ 要不，怎么一见她就是要玩呢。 「我们不玩。」 「我们帮奶奶修理菜园。」 那堆碎土堆将大半的菜园给覆盖住了，现在童奶奶行动不便，童童年纪又小，也没办法处理这一片狼藉，今天碰巧让自己遇见了，便起了将菜园整理好的心思。 「好哇好哇。」 拿起了铲子铲了一些碎石放进水桶里，邱漾开口让童童将它倒到远一点的平地上，而自己则是铲了许多，直到装满一整桶水桶，这才跟上了童童的步伐。 来回了二、三十趟，这才将覆盖在菜园上的碎石和泥沙给清乾净。 带着童童将菜园的土翻松，又问了童奶奶要来种子，一人撒一人盖土，在两人通力合作之下，终于在太阳落日前将一切都处理好。 让童童去装水来为撒下的种子浇水，而邱漾则来到菜园的另一边，拔了一些青菜拿到厨房里洗净，在取得了童奶奶的同意下，她先是滔了点米，将白米放进电锅里煮上。 紧接着，她动作迅速的往锅里加了一点油，炒香了薑蒜等辛香料后，将洗乾净的青菜丢进锅里，不消片刻，一盘炒青菜便上了桌。 最后，又用了冰箱的豆腐、鸡蛋和外头小番茄，煮了一碗番茄豆腐汤。 「漾漾啊，真是谢谢你了。」 闻声，邱漾寻着声响的来源望去，便见到在童童搀扶下走出来的童奶奶，正一脸感激的望着自己。 在隔音不好的房子里，童奶奶将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人家有心帮忙，她除了感激的对她说些谢谢之外，也没什么可以回报她的了。 「小事。」 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要童奶奶别那么客气。 「童童，饭可能还要一下子才能好，等会好了之后，你记得帮奶奶多盛点饭。」 「好。」 忙了一下午，太阳也在三人的交谈中完全没入天际，知道再不下山可能会有些危险，于是邱漾开口向两人告辞。 在她的坚持下，两人只得待在屋里没有送行，而是让邱漾一个人离开。 走出屋子，邱漾低头摸索手机，想打开手电筒好照亮没什么路灯的乡间小路。 「小羊。」 不应该在此刻响起的嗓音，让邱漾抬起的眼眸里有着惊喜。 她的温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来接自己的回家的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闪过脑海，身体却比意识更早有了动作，她整个人扑进了她温姐姐的怀抱中，像隻小狗一样不断的拱着她的颈间，更时不时用脸颊蹭蹭她的温姐姐。 「怎么变成小花猫了呢？」 拇指拭去了她脸上的泥沙，温若凝好笑的看着她的小女朋友满脸的泥沙却还是可可爱爱的模样，被她撒娇的样子融化了一天的辛劳。 「我和童童帮奶奶种田了。」 嘿嘿的傻笑了一声，邱漾拿走了她温姐姐手上的手电筒，牵起了她的手往山下走。 「难怪见不到你的人影。」 握住的手紧了紧，温若凝的语气轻松，彷彿稍早在学校里因迟迟等不到人而心慌的人不是她似的。 「对不起，我忙到忘了时间了。」 「没事，你忙，姐姐会来接你。」 其实她知道她的小羊不会再消失了，但过往的经歷还是会让她残留着些许的阴影，这不，不过一下子没见到她小羊的人影，便立刻找了童童家里的地址，又问了几个当地人，连晚餐也不吃便直接跑上山来接人了。 「姐姐真好。」 姐姐对她的在意，让邱漾满心的欢喜，牵着的手也不安份的晃动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有人在乎，有人来接自己回家的感觉吗？ 「那是当然的呀。」 轻捏了邱漾的鼻尖，温若凝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宠溺。 「走吧，我们回家了。」 「好，回家。」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要出门跨年呢？ 有的话要多留心自己的安全唷，希望大家都能玩得开心，新年快乐～ 第五十三回 「小羊，我们在外面吃完东西再回家吧。」 回到了学校，发觉时间已经晚了，此刻再回家做饭似乎有些不现实。 而且…… 刚刚一路上，当她知道这隻笨小羊竟然为了帮人而献出自己的午餐，导致她一整天下来，只吃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的时候，温若凝顾不上这人是她亲爱的小女朋友，就这么老妈子上身，碎唸了她一路。 「好。」 知道自己惹她的温姐姐不开心了，邱漾乖巧的点头，丝毫不敢忤逆她温姐姐的意思。 瞧见她乖巧的模样，哪怕满肚子的不开心，也都在她刻意装乖讨好的情况下，让怒气消散了不少。 带着人来到她习惯用餐的小吃店，见角落的位置还空着，温若凝将人先带了过去，准备等安置好她之后再来点餐。 「漾漾，你怎么那么久没来？」 一道黑影在温若凝没有预期之下，突然扑进了邱漾的怀里，下意识的想将人拉开，却在发现抱住她小女朋友的人，竟然是老闆娘五岁的小孙子时，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她可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才不会跟一个五岁的小豆丁吃醋呢。 哼。 有些彆扭的安抚完自己突如其来的醋意后，温若凝这才察觉怪异之处。 老闆娘的小孙子怎么会认识她的小羊？ 难不成，除了白惠颐之外，连这间店也是她认识的人开的吗？ 「一边玩去。」 老闆娘见两人牵着手一块走进店里的样子，就知道邱漾的心愿已经达成了，在为她开心的同时，也不忘将家里的小电灯泡给拉离邱漾的怀里。 虽然温老师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她可是过来人吶，那眼底里掩饰不了的醋意可是逃不过她雪亮的双眼的。 「可是人家很久没看到漾漾了。」 「你这孩子，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给了孩子妈妈一个眼神，下一秒，熊孩子便被他妈妈给抓回了房间。 「你们要吃点什么？」 打从邱漾来到这个小村落之后，温老师便再也没有上门吃过饭了，头几个月她还会来外带一些东西回去，但现在基本上见不着人影了，让一向习惯温老师在自家店里吃饭的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儘管温老师不再到店里吃饭，但她还是留着角落那张桌子，哪怕生意很忙的时候，都没有开放让人使用。 「一个炒饭和一个炒麵，再来一个鱼卵沙拉和一份炒青菜。」 「好咧，马上来。」 记下了两人点的餐点，老闆娘一点也不客气，嗓门一开，便要她的老伴将这份餐单插队，惹得在场几个菜还没上的客人发出了善意的埋怨声。 「邱漾，你很常来这里吗？」 「漾漾以前一个月都会来一次的，但这次已经好久没有来了。」 不等邱漾开口，刚刚被大人抓走的熊孩子又跑了回来，还不客气的拖了张椅子往邱漾旁边一放，自顾自的爬上了椅子坐在邱漾的身边。 自家小朋友的孩子缘爆棚这点，总让温若凝时刻感觉到神奇，明明小羊在外表情不多，说话也时常冷冷冰冰的，但不知为什么，孩子总是喜欢和她玩在一块。 就连在学校，邱漾也是孩子们眼中公认的孩子王，每天每天漾漾漾漾不断的喊着，有时候喊到就连白惠颐都有些吃醋了。 「漾漾，你很久没有陪我玩弹珠了。」 「漾漾晚上要陪我哦，所以不能陪你玩弹珠，不过，如果你妈妈同意的话，下午可以来学校找漾漾一起玩。」 温若凝的话，让小男孩不悦的嘟起了嘴。 「以前漾漾陪你吃完饭，等你回家之后都会再来找我玩的。」 言下之意便是，你最好赶快吃完饭，这样漾漾送你回家之后就会再来陪他的。 听懂了小男孩的话中之意，也感受到小男孩对她若有似无的敌意，温若凝挑了挑眉，看向邱漾的眼神里满是戏謔。 她的小女朋友行啊，还为她招来了一个小情敌呢。 不过，不让邱漾有开口的机会，温若凝又朝小男孩问道。 「以前漾漾会陪我吃饭？」 「嗯嗯。」 像是不悦温若凝竟怀疑他说的话，小男孩跳下椅子，拉开了一旁的门帘，指着里头的一张小桌子说道，「漾漾会在这里看你。」 顺着小男孩的指尖，温若凝发现了桌子前方的一个全身镜，透过镜面的反射，便能在里面瞧见坐在这张桌子的自己。 发觉温姐姐得知了她最大的秘密之后，邱漾的双颊泛起了不自在的红晕，一双眼左看右看的，就是不敢望向她的温姐姐。 「每日特餐？」 将椅子拉近邱漾身旁，微张的脣在邱漾耳边说着吴儂软语，只有一人能听见话语中的小曖昧。 「嗯。」 想离那道勾人的嗓音远些，却又捨不得远离，一时之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坏姐姐，怎么就那么讨厌呢。 －－－－－－－－－－－－－－－－－－－－－－－－－－－－－－－－－－－－－－－－－－－－－－ 大家新年快乐！！！ 今天是2023年的第一天，也是阿觴开启连续更文365的第一天，希望大家能陪着阿觴一起走，看看是不是真的可以达成连续更文的成就！！！ gogogo~ 第五十四回 「这间店也是你刻意找的？」 聪明如她，在小男孩几句话语间就将一切摸得通透。 她说呢，怎么自己才来到这小村落不久，这家店就重新装潢了，还将菜单翻了新，道道菜几乎都是她喜欢的。 再说那个「每日特餐」，说是每日嘛，其实往往一两周才会遇见一次，再对比邱媛之前所说的，她的小羊常常出任务，只有在空间之馀才会来这里看看她，一切就说的通了。 「也不是刻意……」 不知怎么的，邱漾有些抗拒刻意这个词。 她虽然是担心她的温姐姐过的不好，这才会跟着她来到这个小村落，但也不是刻意想要在她身边设下眼线，藉机得知她的所有消息。 她不想让她的温姐姐觉得她是一个恐怖情人。 她只是正巧见这家店正在盘让，也就顺势和店主人谈了谈，最后取得店主人的同意，由她出资吃下这间店成为股东，而他们则继续经营这家店，唯一的要求是，必须将所有的菜单换过，而且，要跟她学会温姐姐喜欢的口味才行。 「原来不是刻意为了我啊……」 温若凝语气中浓浓的失望，让邱漾内心的抗拒瞬间消散，转换成了紧张。 她的温姐姐是不是因为她的回应而感到失落了？ 她这样的回答，是不是显得很不重视她的温姐姐？ 要真是如此，那她该怎么补救？ 慌乱的邱漾开始口不择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只知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要哄好她的温姐姐。 「也不能说不是刻意，不，我的意思是，要说是刻意也行，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为了姐姐……」 听着小羊因为紧张在意而说出一堆毫无逻辑的话，温若凝在心中暗自窃喜，为了她对自己的重视与在意而感到满心的欢喜。 她真是蠢，当初怎么会笨到以为，她的小羊真的会离开她呢。 她分明对自己是如此的上心、如此的在意。 「真的？」 眼底的情意满到都快溢出来了，但温若凝却还是顽皮的发出质疑，想看她的小朋友再多紧张她一些。 「真的、真的。」 见小朋友头上下点个不停，温若凝正想让她停下来之际，稍早两人点的菜也上桌了，于是她顺势将那盘小朋友喜欢的炒麵推到她面前。 「要让姐姐相信你，你可得表现出你的诚意才行吶，我的小羊。」 尾音向上扬起，捲着一丝的柔情，明知道这是姐姐佈下的陷阱，邱漾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踏了进去。 要是撑破肚子就能换来姐姐对她的信任，那这个交易还是挺值得的。 「傻小羊，谁让你一直吃麵的。」 邱漾傻气的举动再一次逗乐了温若凝，她夹了一块她喜欢的鱼卵，沾上些许的沙拉送到了她嘴边。 见她乖巧的咬下，温若凝这才将心思分给了一直在一旁生闷气的小男孩。 「晚上漾漾是我的呢，你要不要明天再到学校找漾漾玩弹珠呢？」 本以为温若凝开口说话，是准备让他和漾漾玩了，谁知，她还是雷打不动的拒绝了自己，小小玻璃心碎满地的他，当场就想倒地哭闹，只可惜，老闆娘的适时出现，将他的如意算盘给打破，还顺道将人给带走，还给两人一个不被打扰的用餐环境。 「姐姐……」 「嗯？」 见小羊停下了筷子，还用一脸复杂又委屈的表情望着自己，让温若凝在夹菜放进她碗里的同时，还不忘发出询问。 这隻傻小羊又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吃着麵吗？怎么就又委屈上了呢？ 「我只有晚上是姐姐的吗？」 「难道……白天不是吗？」 小女朋友的斤斤计较，让温若凝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就是打发熊孩子的言论，竟也能让她这么在意。 说她是小醋桶真是对极了。 「都是我的，一天二十四小时，你，都是我的。」 温姐姐的回答，让邱漾满意的点了点头，被顺毛的她又再次动起了筷子，准备好好向她的温姐姐展现她的诚意，以至于她错失了自己低头吃麵时，温若凝嘴边漾起独对邱漾才有的宠溺的笑。 她的小羊，傻里傻气的，偶尔冒出头的占有欲和在意，却又让她受用的紧。 这么可爱的小羊，她可得二十四小时看紧了，否则要是哪天走丢了，那她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第五十五回 「老闆娘，我要外带两份炒饭，然后你随便帮我配两样炒青菜跟一份紫菜蛋花汤。」 「温老师，今天怎么不点炒麵啦？」 知道她的小老闆喜欢吃的是炒麵，每当温老师不想她的小女朋友辛苦准备晚餐的时候，便会来这里外带餐点，因此，当温老师点了两份炒饭的时候，老闆娘第一时间便觉得有些奇怪，这不像是两人会点的餐点。 对此，老闆娘虽然应了声好，也让自家老伴去准备餐点，但还是以一种聊天的姿态开口询问。 小村落人口太少，想八卦都没处去，好不容易有个八卦送上门来，不嘮叨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 「童童奶奶受伤了，漾漾让我下班之后带点吃的上去。」 这几天，为了让童童的奶奶能准时吃到午餐，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每次到了中午下课时间，和自己报备一声之后，便会走牵走一起上山。 午后，留在山上的邱漾会帮她们整理家里，心灵手巧的她除了会帮她们修理损坏的家具，还会帮她们修补破损的衣物，有时候还会带着童童一起客串农夫或猎人，帮童奶奶家里增添一些食材。 不愿让忙活了一下午的邱漾还得费心为两人准备晚餐，于是在和邱漾讨论之后，她和校长借来了一辆二手摩托车，下班后由她带着童童和童奶奶的晚餐上山，再顺便将她的小女朋友给接回家。 这阵子以来，别的不说，光是邱漾带着童童进山寻找食材，就让童童玩疯了，每次她上山去接小女朋友的时候，总会看到一大一小两个野人朝自己露出灿烂的笑，让她一天的疲倦瞬间消失，内心有涌现一股好满足的感觉。 这样的生活，真的挺好的。 老闆娘与温若凝的对话传入正在店内用餐的客人耳中，引起了她们的共呜，连忙放下手上的筷子加入话题。 「真别说，那小女娃子心真好，这几天我可没少听阿梅夸她。」 「是啊，也不晓得谁那么好运，未来能娶到那么好的一个女娃娃。」 「唉，你家不是有个读大学的儿子吗？有女朋友没有？」 「我那儿子，长那样，哪配得上人家，也不看看那女娃娃，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皮肤又白又嫰，唉，配不上、配不上。」 「你们俩省省吧，现在的年轻人吶，哪还流行什么相亲啊，都嘛自由恋爱。」 大概是瞧出温老师的表情有些不妥，老闆娘急忙打断两人越走越偏的话题。 不过，两人说的倒也不算错，这村落小，哪家哪户发生什么事，没多久时间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小老闆这阵子一直义务帮忙童童和她奶奶这事，差不多也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这不，这阵子来店里吃饭的人，总有一两个会提起这事，对着邱漾就是一顿夸，夸得她舒爽极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邱漾这个大善人就是自己的小老闆。 「温老师也辛苦了，下班还帮忙带晚餐上去给童童和她奶奶。」 当然，夸邱漾之馀，老闆娘当然也没忘要一併夸一下温老师。 温老师也是人美心善，工作累了一天了，还特地买晚餐送上山去。 「没什么，顺手的事。」 不想话题再继续围绕在自己身上，温若凝假意要接个电话，下一秒，人便出了店外。 儘管她面上不显，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的。 台湾虽然已经愿意支持多元成家，也接受女子与女子共组家庭，但反对的声音还是存在的，特别是她的职业还是老师，在这个普遍还是认为女生就应该和男孩结婚的小村落里，哪怕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却也还是下意识的保持低调。 她不想让人詬病，更不想听到有家人因为她喜欢同性而攻击自己的爱人。 拿出手机，温若凝很快的编辑好一封讯息传了出去。 『雯雯，有空的话帮我去各大饰品店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婚戒，有的话帮我拍照传给我，不急，你有空再帮我就好了。』 按下传送键后，温若凝撇了撇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知道这不能怪那些阿姨，毕竟她们不知道两人的关係，但只要一想到，阿姨们竟然想为邱漾介绍对象，温若凝心里就有一股气。 她很想大声跟那些阿姨说邱漾是她的，不劳她们多费心，最后却只能像个逃兵，躲到店外传讯息。 不过，也因为阿姨们的那些话，让她有了别样的心思。 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邱漾是她的爱人，但她可以让她戴上婚戒，藉此宣示她的所有权啊。 一思及此，温若凝便有些迫不急待了，于是她传了封讯息给她的好友，让她有空替自己跑几家饰品店，先找一些好看的婚戒。 「喂，妈。」 讯息传出后，没等着好友的回覆，反而先接到了母亲的来电。 「你这个礼拜带小漾过来吗？我想小漾了。」 连母亲都来和自己抢人？ 「妈，您只想小羊吗？那我呢？」 说不出是吃谁的醋，她只知道自己彷彿掉进醋桶里，整个人酸的要死。 「想你做什么，又没有小漾贴心。」 「哼。」 「哼啥哼呢，唉，妈问你，你到底啥时才准备将人给娶回家啊？」 「妈，小羊还小呢。」 再说了，她也不过才26岁，年纪也不大嘛，怎么就开始被催婚了呢？ 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母亲的想法，母亲的恢復状况越来越好，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所以她和小羊每到週末都会到疗养院陪母亲，无论是准备母亲的三餐，还是陪着母亲復健，邱漾总是抢在自己前头，将母亲照顾的无微不至。 导致现在母亲打电话来，十句有九句总是询问小羊的近况，都快没她的地位了。 「小又怎么了，小漾那么好的人，你要是不赶快抓紧，要是哪天她遇到比你更好的人，那怎么办？」 「唉，你说，要是她真遇见一个比你更好的人，那妈妈是该支持，还是该反对啊？」 听出了母亲的为难和犹豫，温若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母亲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还真想支持小羊去喜欢别人吗？ 温若凝怒了，心里的不愉悦比起稍早更盛。 怎么什么人都要跟自己抢小羊了！ 前方有人要推荐相亲对象给小羊，后方有一个不靠谱的妈妈想支持小羊去找一个更好的人，腹背受敌的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幸福岌岌可危。 「妈，不该说的话别乱说，这道理您说是不是？」 听出了女儿平淡语气中的熊熊怒火，温母可不敢在这时候火上加油，识时务的她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那你们这个礼拜来吗？」 「去，怎么不去。」 感觉女儿的怒火有燎原的趋势，温母的语气更弱了一些。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她能撑到小漾来，那她就有底气跟她的女儿叫板了。 女儿虽然看起来强势，但其实宠小漾宠到一个无边无际的地步，要是她再不推个一把，这样凡事都为小漾考虑的女儿，要到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那我想吃小漾煮的鱼片粥。」 「鱼片粥，有，但小羊，没有。」 「啊？」 「我还有事，晚点再说，妈，再见。」 咬牙切齿的掛了母亲的电话，再一转身，温若凝脸上重新掛上温柔的笑容，客气的从老闆娘手上接下自己的餐点。 『雯雯，不管你有多忙，都把事情给我放下，我今天晚上就要看到婚戒的照片！』 按下传送键，再三确定讯息已经传出去之后，温若凝这才将手机收进包包里，接着，又默默的做了几次深呼吸，直到胸膛里的怒气稍微平復，这才发动摩托车，准备去接她的小女朋友回家。 －－－－－－－－－－－－－－－－－－－－－－－－－－－－－－－－－－－－－－－－－－－－－－－－－ 谢谢一直留言陪伴阿觴的大家～连续更文365的计划起跑啦，有你们的留言，阿觴应该可以走的久一点xd 第五十六回 倚在厨房门边上，温若凝望着里头忙碌身影的目光里带着惆悵。 昨天傍晚，坐在摩托车后座的她，开口告诉了她的小羊，这个週末她没办法陪她一起待在山上，温妈妈想她了，希望她过去疗养院陪她。 本以为得知这个消息的邱漾，要嘛就是生气自己的言而无信，怪罪她说好了陪她一起帮忙整理童奶奶的家却又反悔；要嘛就是撒娇要跟着自己去疗养院，一起探视她的温妈妈。 然而，邱漾的反应完全不是她所猜想的那样，她只是很淡定的说了句好，接下来便开始叮嚀她开车要注意安全、如果嫌还要开车回家太远，晚上可以直接睡在疗养院，不一定非得回公寓等等。 跟自己预料的反应不同，让温若凝的喉咙像哽了根刺似的，顿时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抱着她的腰，听着她一路叨唸下山。 儘管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小羊是十项全能，也知道她的小羊没有她也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但她以为……以为她至少会捨不得她的…… 她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 自信她的小羊离不开她，这才会在见到她如此淡定的反应后悵然若失。 「姐姐。」 一声轻唤，惊醒了陷入自我思绪中的温若凝。 甫一动作，发现自己的双腿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这才发现她竟然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而稍早还在厨房忙碌的人儿，已经提了两个袋子来到自己面前。 大概是发现自己正在发呆，这才会喊自己一声。 「忙完啦？」 因为大腿发麻的关係，所以温若凝仍待在原地，没有随邱漾一同走到餐桌，打算等缓过来之后，再到她身边帮忙整理。 「差不多了。」 「姐姐，保温壼里是温妈妈想吃的鱼片粥，我煮了不少，中午你和温妈妈一起吃，如果觉得太过清淡，我还有替你装了一盒黄金泡菜，可以搭着一起吃。」 将一盒黄金泡菜和一盒酸辣小黄瓜放进保冰袋里，放的过程还不忘交待，不能让温妈妈多吃，医生交代她的饮食要清淡等等。 「你温妈妈知道你那么囉嗦吗？」 被温姐姐的话给一噎，邱漾动作一僵，过了几秒之后才给了她温姐姐一个瞪眼，动作是恢復了，但嘴巴却闭得紧紧的，任凭温若凝怎么逗，都不再开口多说一句话。 邱漾的反应，逗得温若凝的心情缓缓回温，等会儿要独自离去的小哀伤也淡去不少。 来到邱漾身边，温若凝也不顾这人正在烦自己，手指轻轻一勾，就将人给勾到自己腿上。 自从母亲知道两人交往后，便趁着自己去装水的时候，说服邱漾开口喊她妈妈，而为了与自己的母亲有所区别，邱漾乖巧的开口喊了声温妈妈。 初听闻时，虽然她表现的一脸平淡，但内心的感动与激动实则快衝破天际。 她一直很遗憾邱漾没有一个愉快的童年，也觉得她的母亲并非一个好的母亲，所以她很想弥补那些由她母亲所带来的伤害，只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她可以给得起的疼爱，属于爱人而非母爱。 现今，有了母亲的帮忙，让温若凝十分的满足与开心。 「我要跟温妈妈说你欺负我。」 被温若凝欠揍的笑容盯了一会，温驯的小羊终于开始反击了。 只可惜她的反击力道过于薄弱，对她的温姐姐来说是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 「那你记得趁我开车的时候打电话告状，这样我一到疗养院，她就可以揍我了。」 「坏姐姐，你好烦哦。」 告状什么，才不是她的风格，她才不要。 被她的温姐姐弄得心烦，邱漾果断的离开她身上，继续她稍早的动作。 「说真的，你温妈妈想你了，要不是你担心这两天会下大雨，我怎么也要把你带去给温妈妈看一下的。」 「那等姐姐到温妈妈那边之后，我再打视讯电话过去。」 顿了顿，邱漾迟疑的开了口。 如果可以，她也想和姐姐一起，而不是独自一个人待在山上。 但天气预报说这两、三天可能会有大雨，她担心童童和童奶奶那儿会有土石流，几经挣扎之下，这才选择独自留在山上，这样，万一要是真发生什么意外，她还可以将两人接下来。 「为什么要我到了之后才打啊？小羊不是也有你温妈妈的手机号码吗？」 猜出邱漾的想法，但温若凝顽皮的明知故问，就是要听她的小羊亲口说出来。 「姐姐明明知道。」 羞红了一张脸，邱漾娇嗔道。 坏姐姐，明明知道原因，却偏偏假扮不知道，真坏。 「我不知道呀，小羊要不要说说看？」 「因为……因为……想看姐姐……」 越说，邱漾的头便垂得越低，要是她的前方有个洞，她可能就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里头躲起来了。 「那小羊要记得打视讯电话给我哦，要不然，我也会很想很想小羊的。」 可不敢将人逗过头了，听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后，温若凝见好就收，省得她的小羊又跟自己闹脾气。 「好，会打电话给姐姐。」 小小声的应了一声之后，邱漾还是没有将头抬起，只是打开了另一个保温袋，将刚刚煮的东西放了进去。 「姐姐，这是晚餐，疗养院那边有微波炉，晚上你加热之后可以吃。」 「这是按姐姐的口味煮的，温妈妈虽然也可以吃，但不能吃太多，姐姐要看着点。」 将加热时间写在便利贴上头，邱漾将乐扣盒一个一个放进保温袋里，还不忘交代她的温姐姐，要是吃不完就不要勉强，为了健康，也不要留着隔天吃。 「知道了。」 差点说出小管家婆四个字，紧急剎车的温若凝用眼角偷瞄了一眼邱漾，发现小女朋友仍旧忙忙碌碌的，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后，这才偷偷漾起一个坏笑。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小管家婆这个词，很能为她带来家的感觉。 「姐姐是明天下午回来吗？」 邱漾开口问道。 确定了姐姐回家的时间，她才能准备晚餐。 「中午和妈妈吃完午餐就回来。」 两人在一起之后，几乎没有分开过。 若不是急着想要买婚戒将人给订下来，她鐡定会留在山上和她的小女朋友一起，所以，在疗养院住一个晚上已经是极限了。 「真的？」 得知她的温姐姐会比她心里预期的时间还早回来的时候，邱漾满脸的惊喜与开心。 「当然是真的啦，小羊在家里也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瞬间，角色对调。 温若凝也开启了碎碎唸的开关，不断的叮嚀她的小女朋友要按时吃饭，不要在童童家待太晚，晚上山路危险等等。 「姐姐好囉嗦哦。」 被小女朋友反将一军，温若凝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最终，还是没抵过自己的担忧，哪怕被她的小女朋友嘲笑囉嗦，还是选择将她的叨唸进行到底。 「姐姐……」 将脣印在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上，邱漾的舌顺着缝隙鑽了进去，很快的，耳边不再有人的碎唸，取而代之的，是她温姐姐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止住了她温姐姐的关爱，邱漾的脣来到她的耳边，轻轻吸允她耳垂的同时，不忘给出保证。 她会好好照顾自己，让她的温姐姐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一个健康的小羊。 「说了就要做到，知道吗？」 偏过头，准确的找着了小羊柔软的脣，温若凝很快的覆盖上去。 要有一整天无法和她的小羊相亲相爱了，怎么样她都得先收点利息，不是吗？ 第五十七回 「你干什么呢？」 见女儿拿着手机一直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本是不打算搭理她的，但瞧她都绕了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肯坐下，温母忍不住开口了。 要是再让她这么绕下去，她不晕自己都得看到晕了。 「小羊没有接我电话。」 温若凝右手紧握着手机，语带忧虑的说道。 不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邱漾都不是一个会主动传讯息或者打电话的人，但只要自己拨电话给她，她总在几秒内接起，哪怕因为洗澡或者下厨错了电话，也会在发现未接来电后的第一时间回拨。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正准备吃晚餐，而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不会下厨房，所以不存在听不见电话响这事。 但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下午吵架了？」 印象中的邱漾是个软软的女娃娃，跟自家女儿说话永远轻声细语，语带温柔，她实在是很难想像两人闹脾气的画面。 再者，中午时分，视讯里的邱漾双眼满是女儿的身影，时不时的劝她多吃一点，就担心饿着女儿了，这样的邱漾应该不可能会不接女儿的电话，哪怕是真的有事漏接了，应该也会回拨才是。 该不会女儿下午出去的时候，惹她媳妇儿不开心了吧？ 「没有，下午我们没有联络。」 中午来到疗养院后，温若凝打开了母亲心心念念的鱼片粥，两人和邱漾聊了一会儿视讯电话，又盯着她乖乖吃掉午餐，这才放她和童童去打理家里。 午后，趁母亲午休时，温若凝又开着车，接好友一同到饰品店，准备亲眼看看实物是否和照片一致，再挑选一个最适合小羊的结婚戒指。 忙碌了一下午，知道小羊也忙，所以两人并没有传讯息或者通电话，直到她再次回到疗养院，将小羊早上特地为自己和母亲准备的晚餐放进微波炉加热时，趁着这个空档，温若凝拨通了小羊的电话。 本以为很快便会见到小羊可爱的脸蛋，熟不知，电话一直响到最后，竟无人接听。 「既然没有吵架，那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再说了，你不是说她在帮一个老人家整理屋子，可能在忙没听到电话响吧。」 听见两人没有吵架后，放下心中大石的温母朝女儿招了招手，要她赶紧过来吃饭。 「这可是我媳妇儿特地准备的晚餐，你吃都不吃一口，不怕惹人家不开心吗？」 见人来到自己身旁，温母将一双筷子塞到她手上，还不忘出声要她快吃。 虽然表面上装作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模样，但温母的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 在她昏睡的时间里，邱漾以为自己听不见她的声音，所以对着自己说了很多内心话，也因此，她知道邱漾有多么在乎自家女儿，这样的她是不会不接女儿电话的。 该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念头一闪过脑海，温母立刻将它掐灭。 呸呸呸，说啥不吉利的话呢。 「我再拨一次，您先吃。」 分神在手机萤幕上，却也没忘记要夹菜给母亲。 本以为这次电话还是响到最后被转入语音，不料，这次电话才响了一声便直接转成语音信箱。 小羊将手机关机了？ 还是她出门忘记充电，所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还是没接？」 见女儿又一次将手机倒盖在桌上，温母也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转语音了。」 「你不继续打吗？」 女儿的反应，让温母有些摸不着头绪。 她知道女儿也很喜欢邱漾那女娃娃，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女儿的情绪，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女儿怎么还会有心情吃饭呢？ 「不了。」 又夹了一筷子的饭放进母亲碗里，温若凝虽然嘴上不说也不催，但每一口送进嘴里的饭量都比往常多些。 「妈，我今晚就不陪您了。」 听出了女儿的潜台词，也明白了女儿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为何还能和自己共进晚餐，看来女儿心里早已打定主意，陪自己吃完晚餐之后，便直接回去找人了。 「晚上山路不好开，你开慢点，多注意安全。」 知道女儿归心似箭，温母也没打电开口阻止，只是不断的叮嚀她开车要小心，特别是夜晚的山路，许多地方的照明不是很好，为了安全起见，让她开慢一些，别因为急着回去找人就开快车。 「知道。」 ------------------------------------------------------------------------------------------------ 小羊准备迈入结局啦~ 羊肉炉吃起来~ 第五十八回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碍于心里搁着事，两人罕见的没有聊天，都默默的夹着菜吃，导致原本总得吃上快一个小时的晚餐时间，今日不到半个小时便结束了。 将带来的行李收拾好，在母亲的目送下，温若凝提着行李离开了病房。 前往停车场的路上，温若凝拨了通电话给好友。 「雯雯，我临时有事回山上了，等我求婚成功之后，我们再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这么赶着回去求婚啊？有没有人可以帮你录求婚现况啊？有的话记得发给我啊。」 「好。」 「那行，你开车注意安全。」 掛上电话的同时，人也来到了停车场，上车发动引擎，温若凝缓缓将车驶离疗养院。 途中，她试图又播了几次电话，无一例外全转入语音信箱。 脚底默默发力，将车速又提高了一些。 而与此同时，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拨了进来，让温若凝的心有些忐忑不安。 「喂，校长。」 「温老师，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方便，您说。」 电话里校长的语气平稳，不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这个发现，让温若凝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小漾的手机泡水关机了，她怕你找不到她，请我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手机泡水了？ 电话另一头，发觉对方迟迟没有给予回应，像是猜到了对方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 「今天山上从中午开始下暴雨，童童家后方的山有不少砂土和碎石掉落下来，小漾担心她们的安全，所以冒雨将人给带到学校安置。」 「山上的情况还好吗？」 一听见山上的天气果然如气象预报那样下起了暴雨，温若凝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脚下再次发力，又将车速再提高了一些。 这两年间，每当山上下暴雨的时候，总会出现几起土石流，情况好些的时候，只是道路被泥石给掩盖，让交通中断，导致山上的居民无法下山工作或者上学；若是运气不好，泥石还会衝断路桥，甚至还会掩没民宅，造成居民的伤亡。 「情况不是太好，山上到学校的唯一道路被土石流中断了，导致山上的居民无法撤离到学校避难。」 由于雨势实在是太大，乡长为了居民的生命安全，要求山上的居民撒离到学校的活动中心避难，但天公不作美，撒离才进行到一半，土石流便将山上通往学校的唯一道路给堵住了。 「为了快一点恢復交通，小漾借了挖土机上去，花了一些时间才抢通出了能容许车子通过的单行道，也因为有她，撒离的工作才能如期完成。」 言语中，不难听出校长对邱漾的感激。 只是…… 校长的感激听到温若凝的耳中，却是变了样。 她知道这么想的自己很自私，但只要一想到，邱漾在随时有可以爆发第二次土石流的地方待着，她的心脏就狂跳不止。 她无法再一次承受失去邱漾的痛苦了。 「可能小漾的手机就是在过程中不小心泡到水，等撒离工作结束的时候，她想打电话给你，跟你报平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关机了。」 校长的解释，并没有让温若凝感到安心。 如果她的小羊真的平安无事，那么她大可以借校长的手机拨电话给自己，而不是请校长代为转达。 除非……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脑海中闪过那夜邱漾陷入自我思绪中的画面，温若凝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隻无形的手给狠狠的揪住，痛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校长，小漾在您身边吗？」 「没有，小漾说她太冷了，请我打电话给你之后，就先回家了。」 淋了一下午的雨，哪怕有热心居民煮的薑茶，邱漾的身躯还是冻得直发抖，看得她实在是捨不得，连忙赶人回家洗个热水澡。 「其他人呢？都平安吗？」 听闻邱漾已经先回家之后，心头的不安虽然还是紧紧缠绕着她，但在确定了邱漾是平安的情况下，温若凝至少能好好的专心开车。 「没事，撒离的很及时。」 「那就好，校长，我在开车，就不跟您多讲了，谢谢您通知我。」 再一次谢过校长，温若凝结束了通话，在车速提升的同时，她得更加专注于路况之上才行。 毕竟，只有自己安全回家，她才能好好照顾此刻待在家里的小羊。 第五十九回 整路以最高限速的速度往家里赶，当车子一停在自家门口，温若凝连行李都没拿，熄掉引擎后便连忙打开家里的大门。 甫一开门，首先迎接自己的，是满室黑暗的客厅。 「不是说小羊回家了吗？」 现在不过九点多一些，还不是小羊的休息时间，以往这个时候，她不是和自己待在客厅看韩综，便是和自己一起待在书房里写程式码，但此刻不只客厅是暗的，就连楼下的书房也透不出一丝光线。 踏着担忧的步伐，温若凝来到卧室，这次，迎接她的终于不是满室的黑暗，床头柜上的小恐龙夜灯正努力的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为卧室带来些许的温暖，也为温若凝照亮她小爱人的侧脸。 在暖橘光的映照下，邱漾的神情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差，然而又重新出现在她耳朵的耳机，却又让她知道，邱漾的状况可能不如她所看到的那般平静。 「小羊。」 落坐于床边，手掌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直到感觉掌心传来的热度温和不烫人，温若凝这才用手将邱漾的耳机勾了出来。 「姐姐！」 哪怕再怎么不敢置信，但下陷的床垫，覆盖在自己额上的手，以及那熟悉的香味，都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她思念的温姐姐真的出现在她身边了。 邱漾又惊又喜的表情，取悦了一路上心惊胆跳飞车的温若凝，她想着，一路的奔波能换来她的开心，那么也挺值得的。 但如此想着的她，开心持续不过三秒，很快的，邱漾双手布满许多细小伤口的模样映入眼帘，让温若凝因心疼而燃起一丝怒火。 因为长时间接触雨水的关係，邱漾身上的伤口周围都泛着不健康的惨白，更重要的是，这些伤口不只没有包扎，上头更是连消毒擦药的痕跡都没有。 要不是自己突然赶回来，只怕这人便会放任自己在她的歌声中睡去。 「姐姐……？」 惊喜姐姐的突然出现，让她有一种自己还好好活着的感觉。 此刻的她，不是被绑在椅子上毫无招架能力的她，而是幸福的待在姐姐身边的小羊。 能快速脱离幻觉本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随着姐姐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也开始意识到不对了。 姐姐……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嗯？」 强压下心底的怒气，温若凝的语气像极了暴风雨的寧静，虽然不带起伏，却让人轻易的感受到了她的低气压。 「姐姐……在生气吗？」 虽是试探，但熟知姐姐顏表情的邱漾，心里已经百分百肯定她的温姐姐鐡定正在生她的气。 但姐姐气自己什么呢？ 该不会…… 「姐姐，那个……因为事出突然，我……我来不及……」 脑海里拼命苦思该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她的温姐姐不要那么生气，无奈，还不等她想出一个合理的藉口，她的肚子倒是率先出卖了她。 一声咕嚕，在寂静室内的衬托下，更加的明显。 「嗯哼？」 在温若凝的注视下，邱漾有些害怕的将身子缩进棉被里，只露出一双溼漉漉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望着她的温姐姐。 她不是真的害怕，也知道她的温姐姐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心疼她不爱惜自己。 她不晓得为什么，总可以在温若凝面前释放最真实的自己，无需偽装、无需假扮，哪怕她露出一脸兇神恶煞的表情，她也能感受到隐藏在怒气情绪底下的关心。 「小羊，装可怜的功力真的越来越深了啊。」 明知邱漾是假扮的，但温若凝还是败在她楚楚可怜的表情之下。 「那姐姐不生气了吗？」 乐极总是生悲，以为自己扮可怜逃过一劫的邱漾，不小心露出了欢快的表情，下一秒，她便感觉自己左脸颊被人拉扯，疼得她惊呼了一声。 「气！怎么不气！」 儘管脸上不显，但那声惊呼还是让温若凝有些心疼了，食指轻抚那块被自己捏红了的脸颊，藏不住的深情全都展现在她的温柔里。 「但再怎么生气，都得等你吃过东西之后再说。」 「打电话给你温妈妈，讲完电话之后到餐厅找我。」 确定脸颊的淡红已经消失，温若凝弹了下邱漾的额头，要她打一通电话给她的温妈妈报平安后，率先起身离开卧室。 来到厨房的她，从厨柜里取出两小包速冻汤块丢进碗里，接着又从冰箱里挖了些白饭一起放进去，随后，她来到饮水机旁，往里头注入了热水。 担心白饭刚从冰箱里取出，会让热水的温度下降，温若凝又将碗放进微波炉里，趁着微波炉运转的两分鐘时间里，她又从冰箱里取出小羊喜欢吃的凉拌小黄瓜，准备让她配着汤饭一起吃。 「叮。」 微波炉结束运转，温若凝戴着隔热手套将碗取了出来放到了餐桌之上，在将隔热手套放回厨房的同时，又取了一双筷子和一个汤匙放到了餐桌上。 接着，她又到客厅的电视柜里取出医药箱，忙完了这一切后，这才来到餐桌坐下，准备等那隻不听话的小羊下楼。 --------------------------------------------------------------------------------------------- 下一回就结局啦！！！ 羊肉炉煮起来！！！ 最终回 右手撑在桌上扶着自己的下巴，温若凝的目光盯着楼梯，思绪却渐渐飘散。 距校长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由邱漾戴着耳机，以及她身上出现许多伤口的情况看来，她极有可能又陷入幻觉中动弹不得。 这个想法，让她有些后怕。 她不晓得，若是她没有在衝动之下跑回来，那么她的小羊又该如何一个人渡过漫漫长夜？ 「姐姐。」 来到餐桌旁的邱漾乖巧的喊了一声，接着，便在她温姐姐冷酷眼神的示意下，战战兢兢的落坐，不用她温姐姐开口，便自动自发的拿起汤匙开始进食。 热呼呼的汤顺着喉咙流入胃里，为冰冷的身体带来一丝的暖意，直到此刻，她才又重新感觉到了飢饿。 她知道这不是热汤的作用，而是因为她的温姐姐。 受寒加上疲倦，让许久未曾陷入幻觉的她，又再一次跌进母亲为自己设下的地狱。 在幻觉里，无论她怎么哭喊和哀求，她就是找不到她的温姐姐，只有母亲恶狠狠的声音不断的缠绕，逼迫自己要她忘了她的温姐姐。 她试图逃跑，却怎么也逃离不了那个恶梦。 于是，她找了个藉口，谢绝校长留下来共进晚餐的邀约，独自一个人狼狈的逃回有着姐姐气息残留的屋子。 用热水冲去她身上的寒意，胡乱擦拭了身体，邱漾戴上耳机窝进了被窝里，将音量放到最大，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姐姐的歌声，让歌声安抚自己慌乱的心。 本以为自己最后会在姐姐的歌声中睡去，但姐姐突然的出现，让邱漾瞬间从幻觉中抽离，重新回到了现实。 她没有忘记她的温姐姐，她终于又重新回到她身边了。 这次，她不是她的小朋友，而是她的爱人。 「邱漾。」 见小女朋友吃得差不多了，温若凝开始算总帐了。 「在。」 意识到情况不对，邱漾僵直了身子，努力保现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长能耐了嘛，是不是翅膀硬了，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邱漾拼命的摇头并没有换来温若凝的原谅，反而还激出她的一声冷哼，吓得邱漾瞬间停下了摇头的动作，换上了一脸的楚楚可怜。 没打算那么快原谅人的温若凝，由医药箱里取出消炎软膏和棉花棒，不用开口便见一隻手悄悄伸到自己面前，还附上一个讨好的可爱笑容。 差点被这个笑容给消融了怒气，好在及时回神，这才收敛住了表情，没有破功。 「是谁答应我会好好吃饭的？」 听闻，邱漾惭愧的低下了头。 「又是谁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头垂的更低了，现在的邱漾巴不得眼前有洞，让她可以将头埋进洞里藏起来。 呜呜呜，她的姐姐生气了，还是很气很气，气到撒娇也没有用的那种生气。 话冷到了极点，但上药的动作却极度的轻柔，就怕自己不小心碰疼了她的小女朋友。 生气归生气，但该疼惜还是要疼惜的，毕竟女朋友是拿来宠的，还是得小心呵护。 庆幸，邱漾身上细小的伤口虽然多，但多数都是皮肉伤，大概是淋了一下午的雨，四肢都冻僵了，这才没感觉到受伤，导致在救助人的过程中，不小心划出了更多的伤痕。 「小羊……」 将最后一处伤口抹上药膏，温若凝放下手上的棉花棒，轻叹了一口气。 温若凝的称谓，让邱漾知道她的温姐姐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但她没敢太过放肆，只是悄悄将椅子拉近她的温姐姐，小指也偷偷勾着她的手。 「我不反对你帮忙，但我希望你能量力而为。」 她可以接受她的小羊心善，也可以接受她的小羊为了帮助人而受点小伤，但她最无法接受的，是这些事情发生在她不在小羊身边的时候。 若是今天她没有及时赶回来，那么她不晓得她的小羊得在幻觉中挣扎多久，才得以脱身。 更害怕，没有自己的安抚，她的小羊从此陷入幻觉中，再也无法自拔。 「若你是一个人，那么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小羊，你告诉我，现在的你，是一个人吗？」 微张的脣，却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所有的解释都被锁在喉咙里，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那些看似解释，实则是藉口的话说出口。 因为她知晓，事实就是，她忘了顾及温姐姐的感受，衝动之下，她忘了自己受伤，她的温姐姐也会难过，因此她没有思考，就这么顺着自己的心去做了。 「不是……」 她很想说她错了，但那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羊，姐姐怕的不是你受伤，而是怕你受伤了、疼了，会陷在幻觉中出不来。」 万一她真的回不来了，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我……」 「你捨得放姐姐一个人吗？」 当然不捨得。 温若凝最后一个提问，彻底逼出了邱漾的泪水。 从无声的流泪，到小声的啜泣，温若凝看在眼里，却没有开口哄人。 这是磨合的必经过程，她能明白邱漾的善良，而邱漾也必须理解自己的不好受。 「姐姐……我错了……」 「错哪了？」 「我应该优先保护自己，哪怕要拼尽全力，也应该要在有姐姐在的时候。」 邱漾的答案，终于让温若凝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实的笑。 「乖小羊。」 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头，温若凝牵起了邱漾的右手，柔声开口，「看在小羊那么乖的份上，姐姐给你一个奬励吧。」 「什么奖励？」 情绪转换的太快，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的邱漾，露出一脸的呆萌。 前一秒还在生自己的气，还说着人生大道理的姐姐，怎么下一秒画风一转，又温柔的要给自己奖励了？ 「闭上眼。」 顺从的闭上了双眼，邱漾下意识的将脣微微的嘟起，然而，等待的亲吻并没有落在她的脣上，她只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停在自己无名指的指尖上。 「很多演员都有出戏困难的情况，而这时，他们总会为自己找一个媒介，只要看到或者碰到那个媒介，便知道自己位于现实世界，进而脱离戏中世界。」 话题转换的突然，令邱漾不解。 不是说要给自己奖励吗？怎么又突然将话题带到了演员身上？ 「我知道自己没办法随时待在你身边，所以，我也想给你一个媒介，一个你看到了、碰到了，就知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媒介。」 这段时间以来，邱漾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校园生活相对稳定，未曾再受过伤的她，也没再陷入过那令人不安的幻觉里，所以她一直没有多加重视这个部分。 直到稍早和校长的对话，这才让她惊觉，哪怕两人的关係再怎么亲密，她也无法时刻陪伴在她的小羊身边，为了彻底解决小羊身上这个隐患，自己准备的戒指便是一个最好的媒介。 「小羊，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让我给你一个家吗？」 感觉握住自己的手隐约颤抖着，邱漾感觉自己的心也像那隻手一样，颤抖的不能自己。 是她听错了吗？ 还是她的温姐姐真的跟她求婚了？ 巨大的惊喜来的突然而猛烈，让邱漾彷彿陷入梦境般，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过不真实了。 「小羊，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后当你陷入幻觉时，只要碰到这个戒指，就能知道你已经不在那个像牢笼的家，而是在我的身边，当我最爱的温太太。」 如果可以，她希望由她所构筑的家是温暖的，是能带给邱漾她所期待的爱。 没有留下眼泪作为回应，也没有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邱漾几乎是半抢过温若凝手上的戒指，像是怕极了她会反悔般，径自将戒指戴到自己的无名指上。 没有华丽的宝石，也没有珍贵的鑽石，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白金戒指，却让邱漾爱入心坎。 这枚看似不起眼的戒指，却是乘载了姐姐对她的爱，让她心跳不已。 「戒指都戴上了，怎么还不说你愿意呢？」 邱漾的急迫成功的取悦了温若凝，也安抚了她狂跳的心脏，哪怕她有相当大的自信，邱漾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求婚，但在还没有实际得到回应之前，她还是紧张得不能自己。 直到她看着邱漾将自己挑选的戒指套入无名指中，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才有馀力开始调戏她的小爱人。 食指轻捏着邱漾的下巴，温若凝将人拉近自己，紧贴着她的脸颊，魅惑的嗓音回盪在邱漾的耳边，激起了她内心的水花，可爱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内心起了一些坏念头，想将她温姐姐作怪的小嘴给堵住。 「但戴都戴上了……」 下一秒，温若凝发现自己的嘴被她的小爱人强势的吻了上来，两人的舌尖很自然的交缠在一起，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轻易的感受到小爱人比以往更强烈的情绪。 「坏小羊……」 呼吸不过来的温若凝将人稍稍推离，还来不及喘口气，小爱人的脣很快又贴了上来，吻得她意乱情迷，整个人软成一滩水，只能无力的倒卧在她身上，被动的承受。 「姐姐，我愿意。」 迷迷糊糊间，温若凝听见了她最想要听见的回答，然而下一秒，游移在她身上不断点火的手，挑起了她最原始的情慾，让她再也无暇去思考其他。 找着了小爱人的脣，温若凝主动贴了上去。 「小羊，我爱你。」 「姐姐，我也……最爱你……」 永远最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