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星河gl〔纯百〕》 潮起 天被黑色的幕布遮的严严实实,仅有几处高楼的灯还微微亮着,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其耀眼。 月光映入屋内,照在玄关内的地板上,泛着银色的亮光。 两个贴合在一起纠缠的身影被月光照在地上,玄关外沉重的嗔喃声将寂静的黑夜打破,空气里到处充斥着情欲的气息。 沉星河被身前的人抵在墙上,口中的仅剩的氧气被一点点的抽干,掺杂着酒香让她有点发晕,整个人挂在宋清梦身上,失去了重心,双手攀上宋清梦雪白的脖颈,让自己有足够的支点立着。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清冷的人,做起事来如此热火,让她有些经受不住。 她还是个没经历过性事的白纸,面对这样的热烈,更显得无措。 “做吗?”这是个问句,但提问者显然没有耐心等待答案。 宋清梦的手顺着腰际一路向上,中途还不忘在她深陷的脊柱探索一番。 后背裙链被缓缓拉开,拉链的动作显得尤其响彻,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着丝滑的布料将温度传递到肌肤上,沉星河只觉得煎熬,对方故意放慢动作,仿佛刚才连回答都不等就行动的人不是她。 光滑又细腻的背部暴露在凉凉的空气里,引来沉星河一阵轻颤,但又觉得十分舒服,她现在热极了,仿佛处于炉火之中,内心的情欲将她的理智一点点烧尽。她试图保持仅有的理智,将自己从情欲的网河中抽离出来。 “嗯…去里面…”沉星河凭着最后一点清醒,提醒着宋清梦,她们现在还在玄关外,没有灯,仅靠着月光,动作十分不便。 宋清梦将她抵在床上,一点点褪去沉星河的外衣,揭开这外衣之下诱人的胴体。再次吻上她,将唇齿间的味道一点点变成自己的味道,有轻有重。沉星河没想到自己约到了个吻技高手,带给她的快感让她慢慢失去理智,逐渐进入到另一个云端。 看着动情的身子,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等待着被亲吻,调弄,取悦,宋清梦还没有深入,就知道这是一副没有被开发过的身子,轻轻一挑弄,便引起阵阵轻颤,有些耐受不住。 宋清河急切地将沉星河的bra褪去,两个柔软一下子弹了出来,抵在她同样极具柔软的胸部,两颗樱桃泛着粉红,双双抵在一起,学着主人的样子,轻吻着。 宋清河手握住她不大不小的柔软,将它变换成各种醉人的样子,柔软的尖端早已变硬,等待着被亲吻。沉星河经过她这么长时间的挑逗,欲望早已倾泻而出,将自己的细腰微微挺起,慢慢蹭着宋清梦的大腿,想要去找到最贴合的东西,来缓解自己的难耐。 宋清梦觉察到对方的反应,将自己大腿抵在了她的花丛间,感受最湿润最柔软的花芯,方便沉星河的摩擦。 宋清梦的动作一下刺激到了她,暧昧的嗔吟声忍不住叫了出来,害羞的将自己的花芯后撤了一点。 然而宋清梦手扶起她的腰,将她的花芯完完全全抵在腿上,同时也不忘记去刺激她柔软上的两颗红樱桃,慢慢舔舐,又轻轻咬着,感受着它们在口中慢慢变得挺硬。 宋清梦的舌头实在是太刺激了,一点点将她的欲望放大,不自觉的在宋清梦腿上磨蹭起来,将自己的花蒂慢慢变大,希望得到更多的刺激和快感。此时,她已经无暇顾及害羞和理智,完全被生理的欲望所吞噬,只想将自己的欲望释放出来,这些还不够,她想要更多更多来填补她的空虚。 宋清梦感受到身下的人一点点的陷入情欲,大腿也配合着她的速度,以便她得到最大的快感,听着她不断从口中泄出的喘息和呻吟声,宋清梦忍不住吻了下去,想把这些诱人犯罪的声音都吃到自己肚子里,不愿意任何人看到她这副因自己而动情的身体。 女人的耳根是很敏感的地方。 为了刺激她,让她更快达到高潮,宋清梦吻向她的耳根,配合着她挺动摩擦的速度越来越快,喘息声也越来越急促,将自己的大腿往前用力抵了一下,一股热流隔着布料将大腿打湿,身下的人紧紧拥着自己,急促的喘息着,滚烫的气息打在宋清梦的脖颈处,低头吻了吻她。 “你高潮了”宋清梦带着一丝得意,这么敏感的身体让她有些兴奋。 沉星河忿忿地把头别了过去,刚刚经历高潮的她,脸上还带着一丝潮红,看起来可爱极了,让人恨不得多要她几次。 明明只是约p的关系,却产生了想把她独占的想法。 “还没结束呢”宋清梦看她生气了,便从后面拥住她,吻了吻她的耳根,最后将自己的吻一个个烙在她细腻的背上,将自己滚烫的身体一点点贴近她刚刚经历情潮的身体,用已经十分坚挺的两颗果粒去触碰她赤裸的肌肤,慢慢磨蹭起来,手顺着她的腰窝,慢慢探到她刚刚高潮过的花芯,隔着还有些湿润的布料,一点点捻弄着。 把她满足了,自己还有一身欲火没泄呢,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呢。 不愧是久经沙场,刚刚退去的情潮再一次被慢慢点燃,沉星河转过身,不爽只有自己这般被情欲调弄,吻上沉清梦的薄唇,学着她的样子,口中舔弄着,从牙后槽到上颚将她一点点侵占。 手慢慢扶上宋清梦的胸部,她的胸没有沉星河大,但胸型很好,趁着月光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迷人的轮廓,加重了让人探究一番的欲望。 宋清梦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让自己舒服的嗔吟出来,她喜欢她的热情,像是被逗急得猫,向自己讨公道。 趁着宋清梦出神之际,沉星河已经调换了两人的姿势,将刚刚嘲弄自己的人压在身下自己的双腿抵在被分得敞开的大腿之中。宋清梦的眼神逐渐迷离,她低估了沉星河,腿间渐渐泛出水际,弄得她十分难受。 “帮我脱了…”宋清梦将沉星河的手带到腰间唯一的防线处,微微挺起,似乎有点等不及了。 沉星河轻笑,笑这人没有一点耐心。 褪下的小布料占满了水迹,花瓣旁的黑丝上挂满了银线,看起来诱人极了。沉星河忍不住得吻了下去,沿着大腿的根部,将自己的吻如雨点般落下,亲吻着花瓣旁的沟壑,最终拨开繁茂的黑林,品尝一丝丝的银线,将甘甜的花芯含在口中,感受它慢慢地被自己刺激的一点点膨胀。 “嗯…啊…”舌头湿热又柔软的触感一下子集中在女人最敏感的地方,让宋清梦忍不住叫了出来。随着沉星河灵活的舌头的舐弄,舌苔上颗粒的触感,激得她不由自主地抬起腰,跟随着舌头的律动上下摆着。 两人现在的姿势色情极了,沉星河深埋在宋清梦的腿间深处,清冷的脸上泛起层层红晕,让她看起来更加妩媚,沉星河来不及看到这副艳图,手里只能不停地捏弄着紧实的臀部。 “嗯…啊…我想要…你”宋清梦想要更多,身下的空虚越来越大,溢出的花蜜沉星河已经快要吃不下。 她翻身将主导权拿回,将自己的花芯贴合上沉星河的花芯,两人黑丝上的水泽慢慢融合在一起,花瓣吻着花瓣,唇吻着唇,将对方体内的甘甜一点点掠夺,洒在空中的花香让人痴狂又迷离。 宋清梦吻在身下人的脖颈,锁骨,凸起的山峰,还有那熟透的红樱桃上,一点点留下自己的痕迹,挺着细腰磨蹭着,将两人最敏感的地方紧紧贴合在一起,寻求最大的刺激。 “嗯啊……嗯…”沉星河配合着身上的人,将自己的腿分得敞开,以便能最大限度的触到那朵花芯,也不忘向上挺弄。 两颗熟透的红樱桃,在律动中不轻不重地摩擦着,变的越来越硬,感到身下人的动作,宋清梦逐渐加快速度,花蜜不断的溢出,流淌在花瓣上,湿湿滑滑的,更方便了两个深陷在情欲之中的人。 两个人速度逐渐趋同,坚挺的花芯被磨的变得更加敏感,身上渐渐泛起一层薄汗,听到身下人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宋清梦知道沉星河快要到了,就加快了速度,以便两人一起达到高潮,将她因情欲而发出的嗔叫声含入口中。 “啊…”两个人同时达到高潮,喷涌出的花蜜将床单打湿,淌成一片水迹,宋清梦吻着她,帮在这巨大的快感中慢慢平复。沉星河身子因高潮的刺激微微颤着,密密麻麻的快感让她失了重力,像浮在云端,失了意识。 沉沉的喘息声渐渐平缓下来,浮躁的夜再次陷入寂静,薄汗渐渐褪去,光滑的肌肤相贴着沉入梦乡。 指入清晨 “有空吗?”手机的屏幕微微亮起,又熄灭。是宋清梦发来的,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有谁会在深夜发讯息,问你有空没空呢?当然,除了那些人。 她们仅保持着这样的关系,生理上的关系,彼此满足,互为解纾。 面对林清梦的“邀约”,沉星河几乎从没拒绝过,除了生理期。 倒不是两人存在什么金钱关系,只是这个床伴的确挑不出毛病,加上对方又比自己大那么几岁,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 成年人的世界多半沉重又压抑,几度放纵,才能得以舒缓。 “有”简单一个字的回复,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倒像是上下级之间的工作交流。 409——熄灭的屏幕再次亮起,简简单单只有一串她能读懂的数字。 她关上手机,也不再回复。而是转身换了一身衣服,从里到外,脸上晚间工作的疲惫,也被遮在肤下,用薄薄的一层口红,润了润失去气色的嘴唇。简单收拾过后,目光落在静置在一旁的项链上,她犹豫要不要戴,戴了总觉得未免太过刻意。明明仅是肉体上的关系,那些最露骨的取悦早已做过,用这些外在的饰品去博取好感倒显得多此一举。 深夜的路格外顺畅,不如白日那般拥堵,看着路上廖廖的车辆,她只觉得自己疯狂。 夜晚使人的欲望泛滥,心想在夜里活跃的人多半都是“不安好心”。 她驱车来到属于她们的秘密空间,轻车熟路。前台的客服人员早已将她视为“熟客”,隔几周总是会出现几次,偶尔是一个人,偶尔是两个人。 开门的那一瞬间,迎来一片漆黑,从包里摸索到手机,趁着亮光,找到了开关,直到瞥见放置在沙发上熟悉的手提包,才确认这间屋子还有另一个人。 她沿着光去寻暗处,看到床上耸起的被子,眼角的曲线渐渐回平,眉头向下狰了狰,又很快消失,安心夹着一丝失落。褪去身上的大衣,低头望见桌上四处凌乱的文件,以及摸起来还有点微热的笔记本,才将眉心微微舒展。 她轻手轻脚,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偷溜进去,怕屋外的光亮耀到床上的人,见对方睡得很沉,才钻进了被子里。 她默默地离被窝里的暖源远远的,静静地听着那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多数情况下她听到的是交杂在一起急促的喘息,像这样平静的呼吸,这是第一次。她甚至听到自己心脏从枕着的小臂上传来砰砰砰的跳动声,感受到自己的躁动。听到耳后平稳的呼吸声,她不敢乱动,怕惊醒休憩的野猫,只能轻轻移动着她的手臂。 “好累。”身后人突然开口。 “睡吧。”随即腰上被一双手攀附上,整个人包裹在一种馥香的沐浴液或是洗发水的气味中,身体从一角的凉阴处被带入温热处,她的躁动才渐渐平复。 天边散出几处光,朦朦亮着,窗外泛着深蓝色的雾气,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沉睡的屋檐上,微小的声响并没有扰了屋内人的梦。 沉星河只觉得身下仿若被雨滴打湿,泄了一身。当咸湿的味道充斥在她口中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梦。 “醒了?”这人明显是故意的,身下早已被她吃抹干净,裸着的肌肤只觉得清凉。 “……嗯……”她的回复在宋清梦的手指下被推入深处,只剩呜咽声。 被填满的感觉,彻底将她叫醒,她伸手去寻身上人的衣物,不甘只有自己暴露在冰冷冷的空气里。 宋清梦觉察到身下人的动作,没有阻止,只是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和身下人一较高下。 两人已做过数次,身体早已契合,面对对方知己知彼的攻势,毫无招架之力。 凉凉的空气在急促呼出的热气里不断升温,交织在一起的躯体像在高温中打磨的新铁,融合又新生,不断击打,最终淬炼成钢。 “别忍着”宋清梦轻咬着身下人泛红的耳根处,又掠过脉络清晰的脖颈,最终落在骨架凸起的锁骨旁,印下一个个红印。 她清楚,小朋友嘛,稚嫩又羞涩,像是刚结果的青桔,酸涩又僵硬,但用手掐一掐包裹着的果肉,流出的汁水还是泛着香甜味。 宋清梦太过熟悉她的身体,轻轻转动手指,体内的汁液就被轻易地挤出,泡在花蜜水中,只觉得湿滑。 沉星河原本被分离的大腿,不自觉得收拢,纤细有力的手臂被夹在中间,腰腹上的马甲线早已因身体的伸展,眯成了一条线,汗渍勾勒出两边的肌肉线,腰肢就那样空架着,迎合着指尖的拨弄。 “嗯……姐姐……好舒服……”宋清梦只觉得她的叫声不够,这样娇媚的声音,她想听更多。此刻的林清梦倒像是为昨晚的失礼,在向指尖上的人赔礼,不停地挑弄、揉捻、抽送。 看着她眼神迷离,嘴里吟咽叫着自己姐姐,宋清梦只想把她含在嘴里,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旁人偷吃了去。 明明已经品尝过多次的的舌尖,此时仍觉得可口,不停地吸吮,一滴汁水都不留,似乎这样就能和身下涌出的水泽达到平衡。 沉星河大脑的缺氧感,让她渐渐麻了,失去控制的身体,如挂在墙上的摆钟,不停地摆着,时间未停,她也未停。 失了控制,翻身将自己送入指间,大腿盘绕在一起,根处泛着红,喘息声交错迭起,与拍打的水花声形成韵律,原来云雀就是这样叫了一整天。 宋清梦浸在水中的手,只觉得像是泡发了,一根……两根…地没入,毫不在乎身上律动的人。她抬头含着早已被蜻蜓落满的尖尖角,用舌尖绕那褐色的深晕画圈,指上人骤烈的喘息传到耳边,才觉满足。 “……啊……嗯……姐……姐……” 沉星河整个人软成一团,用白皙的小臂架在锁骨分明的臂膀上,像个纹身师般纹下一个个花纹,最后双臂交迭在一起环着喘着粗气的脖颈。她将自己的身体往前送,低头去吻给自己带来层层快感的人,以示嘉奖。 潮起又潮落,交迭纷至的快感凝聚在指端深处,甬道里因不停被按压的凸起,开始了剧烈收缩,花穴张开又闭上,纤长的拇指被吮吸着,和小小的穴口融为一体,嵌入体内。 上帝给予我们相同的构造,也许是让我们更好的贴合。 她们深谙此道。 “……啊……”宋清梦腾出另一只手,抚上花蒂,那个上帝造物时格外关照的地方,分布着无数地敏感点,只要稍稍拨弄,便惹人轻颤。 沉星河受不住了,多番调弄,最终化为身体剧烈的颤抖。高潮的快感像是濒死一般,没了意识,魂出了窍,只剩一摊血肉。她被留在潮退的沙滩上,如鲜鱼失了海水,猛烈地拍打着尾翼,等着被拾起的那一刻。 她给予她浮木,又给予她惊涛骇浪。 宋清梦抱着她停滞的身体,等着她从巨浪中找到浮木,渐渐平息。宋清梦用自己的唇轻磨在她还未退温的肩胛上,像是安抚也更像是索求。 两个人就这样裸着肢体,互相依偎着,而窗外蒙着的雾布,还未散去,日光都被隔在了外面,密麻下着的小雨,还未停歇。 当她从湍流回到岸边,溪边的草丛结满了水珠,冲洗过的身体才刚刚得到唤醒。 沉星河回过神,拨开宋清梦散落的发丝,将得到安慰含在口中悉数奉还,手指伸向同自己一样翻涌的泉心处,用落在手心的汁液染满整个花丛,糜烂又充满情欲的气息顺着窗隙渗到雨里,最后在窗上结成一个个水泡,又划落,留下一道道水印。 宋清梦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动作,配合着她,同时又去抓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浑圆的柔软处,和她的手迭在一起,一起握住又放开,最后整个人被压在身下。 也许是年纪的因故,宋清梦做起这事比她老练,而在她的言传身教下,沉星河渐渐得了要领。 “舒服吗……姐姐”沉星河绕后将双指送入敞开的泉心,用舌尖勾着蝴蝶的双翼,舔舐、轻啄、啃咬,手腕抽动着,指尖被层层热肉包裹,抠动、旋转、又撤出。 宋清梦被后入了,原来小朋友长大了。 回应沉星河的是阵阵的急喘,发出声音的人早已陷入情欲的网中,哪还顾得上舒服不舒服。 雨声停歇。 “我帮你,项链很好看。”沉星河已冲洗了一番,衣物穿好,抬着有些举不起的手去那个细小的物件,而床上人还裸躺着,像是没事人一样。 “今天周末有事吗?”林清梦拨开她脑后的碎发,看到自己留下的痕迹,不禁低头用唇蹭了蹭。这人总是这样,用一些不甚张扬的挑弄,撩拨着她。 按理说,帮忙戴比自己戴应该容易的多,可身后的人总像是故意拖延时间。 “没。”林清梦听到回答,好不容易被她扣起的项链,又被她解开,沿着衣服滑入她手里。 “我也没。”随即又是一串热切的深吻…… 刚穿好的衣服,又被打开………… 沉星河这才明白此人早有预谋。 窗外渐渐由深蓝转浅蓝,最后显露出浅白的灰色,雨滴声也逐渐消逝,剩下密集的雨丝,打在身上湿湿的,和汗液交汇。 百合花开了 日子滚烫,星河孤明。 时光毫不留情地从叁月春困迈入了四月花繁。 她,还没联系她。 白日下杨柳低垂吐着新绿,飞絮漫天,洋洋洒洒,如臻白的雪花,世人说是浪漫,但她只觉隐隐难受,许是鼻炎又犯,抑或是其他。 沉星河望着屏幕上静止在半月前的讯息,点进去,退出,再点进去。 她轻叹,她们的默契,不仅限于床间。 听说女同性恋人均恋姐,迷恋姐姐的沉稳成熟,此刻她丝毫不觉得。也听说,从走肾到走心,或是从走心到走肾,肉体的情欲做多了就床死了,极少人能幸免。 也许,确是倦了吧。 手机的震动提醒她有新的消息闯入,本以为是些广告推送,直到看到聊天框上更新的时间,她划下通知栏,对照时间,一番确认才沉下心。 “要见面吗?”一如往常地简短,未表露丝毫情绪。 要见吗?沉星河默问自己,她们见面都是因为需求,约在闲时,约在夜间,一场酣畅淋漓的热浴,洗去冗杂生活中的疲累。保持着双方都中意的频率,不多要一分,但也没少要丝毫。 可这次,更像是邀请。 “我六点结束。” “我去接你。” 从十多层的大厦迈出,她才发觉,今日阳光格外明朗,照在裸露的脚踝上,像被人吻着那般暖热。天脚边被高楼遮住的火烧云,随着她向前的阔步,一片片地冒出头。 宋清梦站在那辆她早已将车牌号烂熟于心的小车旁,手里一捧明艳夺目的花束,如人般亭亭立着,夕阳撒在那人白皙的脸上,她看到的是雀跃、欢喜。 她不止一次想过,在落日余晖里,沿街角处开着的花店,买几束盛开的鲜花,携着晚霞和花束去接爱人,和她并肩走在川流不息的马路旁,吹着晚风,不时还会为做什么晚饭发生争吵,但最终都化成了十指相扣的拥抱,光是想一想,都是满心欢喜。 但当沉星河坐上车的那一刻,她知道,她有些醉了,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她为什么要送自己花呢? 她又不爱她。 她接过馥郁扑鼻的花束上车,瞥见塞在车座旁的指套,她认得,怎么会不认得呢。 那些看起来扎眼指套,她不知道是这人真的毫不避讳,还是将它挪为别用了呢? “吃饭了吗?我买了点吃的和酒。” 她们从不共餐。 同人吃饭是一件极其亲密的事,不外乎就是求人办事、家人同庆、与友同乐、爱人相伴,哪一种都有这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她们泾渭分明,清清白白。 “吃过了。”沉星河怔怔地坐在副驾驶从车内看车外,眼前不停歇飞速穿过的人群和车辆,她感到时间的洪流。 “直接过去?”林清梦转头瞧了一眼,身旁的人看起来不甚开心。 沉星河没说话,扭头朝她点了点头,目光交接又迅速避开。 没联络的半个月,宋清梦去了哪里,她没问。 她清楚,问了,是逾越。 空气陷入了寂静,怀里花束溢着的花香,与簇拥躺在塑料袋里的水果香在制高点重逢,又迂回,晕染着隔在两人中间的鸿沟。 沉星河坐在大厅的会客区等了许久,不见人归,起身去探个究竟。原来,前台那个脸熟的小姐姐已经换了一个陌生的脸孔,做起事来自不如之前的娴熟。 “走吧。”宋清梦手里拎着原本要独守空车的吃食,好在得了身旁人的临幸,才有了今晚的好去处。 “沉吗?”宋清梦的腕力她清清楚楚,一句单纯的关心,听起来更像是别有他意。 “比你轻多了。”宋清梦像是识破了她的私心,一语中的。 两人一前一后,沉星河跟在她身后,看着前面人抬脚带起的裙摆,花白的肌肤在眼前一闪一闪,招人心烦。 四月的天并不燥热,这人定是故意的。 “帮我拿下。”宋清梦把那满满一袋备足的吃物递给身旁人,见重物把瘦小身体往下坠了一坠,整个人左右晃了一晃的样子,她轻笑,姜还是老的辣。 砰——门开了 她们重逢在一间暗室,她的光曝在她的身上。 宋清梦没有立即去开灯,反而把人抵在门上。 四月花繁果盛,奋力吸满月夜精华,不停汲取大地养分结成的莓果,一口咬下去,果液四裂,满口甘甜。 宋清梦的袭击猛热、迫切、直白,像疾风侵袭过原野,她寸草不生。 手里的鲜果从半悬的空中跌落,酒瓶撞在一起砰砰作响,宋清梦顺手接过她怀里的花束,帮她集中精力。 她面对的是饥不择食的饿猫,蜷卧在门旁伺机等待,闻到猎物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花束垂落。 宋清梦另一只手扣住发热的腰肢,往自己怀里揽,衣服轻薄,隔着布料的温度相互蹭着,传递不同的热气。 沉星河被吻的有些发晕,微薄的氧气让她眼前发黑,宋清梦灵活的手指不费一兵一卒,穿过早已被敞开的外衣,握住久不相见有些变小的山丘。大腿交迭互相寻着舒服的姿势,向上又向内不停磨着,宋清梦的裙子已被掀起,底裤洇湿沉星河奶白色的裤子,一滩……两滩…… 火和火药的亲吻,在巨响中戛然而止。 “…去洗澡……”沉星河有气无力地推了推身上的人。 一个外套在地上摞起褶皱,衣服被推到胸前,上下起伏的小腹狰着,规整的裤子敞着大门,给手留足入口。 一个领口半开着,平整裙子因外力作用落满细纹,裙摆紧贴着横在沟壑之间的大腿上,成了拖在地上的新衣。 体统尽失。 宋清梦用手挠了挠她的腰窝,以示不满。 两人伏在彼此的颈窝间,平复着将人吞噬的情欲。 沉星河半湿着头发,坐在床侧,手里是宋清梦一路提上楼的红酒,抿了一口,又轻轻晃动,任洒出的酒香作乱。一口口入肚,不知道灌了多少杯,眼前人才穿着浴袍出现。 她好像瘦了一点,脸上棱角愈加分明,白色浴袍间裸露的肤色向她发出邀约,可沉星河并不动心。 沉星河自顾自地直起身,拿了一旁的红提,送入口中。 宋清梦瞧了一眼这人,满是不解,刚才热情款待自己的,是她吗? “想看片”沉星河嘴含着甘果,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加上这四个字,听进耳里的是嘤嘤嘤的媚气。 “你想看男男,男女还是女女?”宋清梦放下手里的浴巾,头发散在两旁,往前走了走,坐在她旁边,抓住她不停挑动的足腕。 “女女吧,学习学习”沉星河怕痒,这人故意用手拨着她不经逗的足底,她往前轻轻踢了踢,示意玩的不亦乐乎的手拿开。 宋清梦知趣地松开了手,按着她的吩咐,找了一个本人觉得还不错的片子。 她常做这样温情的小动作,差一点,沉星河就会错了意。 两个人背靠着床头,相互并不挨着。 宋清梦找的不是剧情版,是极其直接的片子,一开头屏幕里两个长发的女子便开始抚摸、接吻,做着挠人的前戏。 “少喝点。”宋清梦看她一杯杯的往嘴里倒,她这样说显然不是惜酒贵。 “想喝醉。”沉星河继续将喝起来不甚如意的液体,送进无辜的胃腹。 没想到两人第一次安安静静坐着,是看色情片。 也是,床伴而已,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才是浪费。 挂在墙上的液屏,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打在两人身上,倒也没激起波澜。 两个人什么没做过呢,屏幕上演绎的哪有她们精彩。 “试试新花样吗?”沉星河有些醉了,脸上泛起酒色的潮红,对着宋清梦挑眉眨眼。 “什么新花样?”宋清梦饶有兴趣握住了她不大不小的手,沿着指骨静静扣弄。 “那你今晚不能碰我。”沉星河打掉一刻也不安生的手。 不能碰,是惩罚,也是引诱。 “哪种碰?这样吗?”宋清梦凑到她脸旁,将手放在她胸上捏了捏。 “姐姐…答应我嘛”沉星河拿出她的孩子气,糯糯的声调让人难以拒绝。 宋清梦也充满好奇,移开了手,但绝不是因为听话,只是想看看小朋友能有什么新花样。 只见那人将原本有些凌乱的浴衣完全褪去,雪白色的肌肤闯入眼球,眼前黑了一片。 她酒醉了吧?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看过数次的身体,和自己有着相同的构造,却还是那么诱人。 她太犯规了,宋清梦颅内像充了血般,火山在这一刻喷发,流出足以毁灭一切的岩浆。 宋清梦开始欣赏这场只为她表演的戏,屏幕上的喘息成了配乐。 沉星河手抚上久未滋养的胸乳,手一张一合,指缝间挤出乳白色的软肉,嘴里发出舒适的哼唧。她的手好看极了,指骨明晰,有力的动作将埋在深处的青筋拔起。 宋清梦呆了,愣在一旁,凝视着娇艳的花在风中摇曳,眼底涌出的是欲念,脸上挂着的却是羞涩。 到了她这个年纪,怎么说也是阅片无数,也仅是一开始会羞涩脸红,后来只剩客观评价。 但现在,她不仅羞涩,还贪念。 她不敢瞧那朵盛开的红罂粟,多瞧一眼都像是亵渎。可她忍不住被吸引,像吃了大麻,上瘾后,仅有复吸这一个选项。 “姐姐……借我一个指套吗?”沉星河将两颗瘪着的微粒揉的坚硬,眼底渗出水花。 “谢谢……”宋清梦帮她戴上,还得了脸上一吻。 沉星河换了姿势,躺在床上,完全沐浴在酒香里,纤细的枝茎探入繁茂森林的深处,林里的人低吟浅弄,急促的呻吟濡湿了身旁的人,学着她的样子,寻着出路。 她们专注在各自的动作上,电视上无人理会的影片还在放着。 两具失魂的躯体弓着身板,并不交缠,她做着,她学着。 她是个好老师,她是个上进的学生,而此时师不如生。 做着同样的动作,双腿扶着床大开着,手指往自己最深处送着,她响亮,她隐忍,一强一弱,抑扬顿挫,时而舒缓,时而急切。弦弦掩抑,指间哗哗,转轴拨弦,曲调相和。 宋清梦余光看她,她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她的身体在唱着和她一样的歌。 她们交合前是孤鸣的长风,交合后是翻涌的巨浪。 而此刻,她们是盛开的百合花,悄然绽放在暗涌的夜里,腰肢舒展,芳香徐来,彼此融迭。 浴 她们又做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在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漆黑色的夜幕被柔和的路灯撕破,照亮了前行的路,她携星牵月,随着新土味的晚风,一路留香,寻到了那盏为她亮着的灯。 “做了饭。”宋清梦接过沉星河的手提包,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填满鼻息,触到她有些微凉的手,顺手握住。 沉星河手扯了扯,企图从温暖的手心抽离,她的动作得到的是更紧固的回应。 为什么要来? 她好像被骗了,又好像不是。 接到宋清梦的短信,是一串地址,以为是腻了,换了新的地方。可当她立在高高的楼下,才发觉这人不动声色地诓了她。 烧水壶在坐在灼热的火焰上,把壶盖打的哑哑作响,胖胖的肚子里吐出白色的水汽,把一旁的饭菜染洗了一番,露出亮丽的光泽,应季的食材经过焯煮散发出浓浓香气,时蔬、鲜果、佳酿都在欢呼陌生人的到来。 沉星河打量着她的住处,灰白的色调透着清冷,书籍一本本整齐地立在书架上,她猜想,这人在工作中一定利落且干练。 那她,到底是什么工作呢? 她们从来不交谈工作、家庭,和彼此生活有关的一切都是禁忌,是界限。 她不该去窥探、好奇,她们的关系,始于床上,也止于床间。 “我上次外出学习。”宋清梦给她盛了碗炖的绵软的鱼汤,若无其事,又像特意解释。 上次?哪次? 太多次了。 但彼此心知肚明。 沉星河愣愣地盯着面前秀色可餐的佳肴,用筷子在白色的米粒间翻搅,一声不吭。 她该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 “今天工作多吗?”宋清梦见她默然不动,又把她剥好的虾仁放进了对面干干净净的盘中。 “还好,你呢?”沉星河停下了搅动的筷子,微微正了身子。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也是第一次谈起生活。 “手疼。”宋清梦很会断句,只说了最不重要的两个字。 “手疼?什么工作能把手累成这样?”沉星河整个人顿时清醒,瞳孔都放大了不少。 这人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她思索着。 “嗯,做了一天。”宋清梦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故意把句子断开。 “你不会是???”沉星河攥紧手里的筷子,脑海里搜寻着证据,这人手活好,口活好,难道是……? “做了一天手术。”话终于完整了。宋清梦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由笑出了声。 沉星河知道自己被人捉弄了,桌下的脚向那人狠狠踢了一脚,宋清梦自知理亏,乖乖受着。 原来是医生,她藏的很好,至少她一丝不挂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只闻到过香水味。 话落。 沉星河用余光扫着对面的人,穿着丝质的白色吊带裙,平直的锁骨清晰可见,细发斜躺在骨架上,清瘦的她没有和衣服完全贴合,松松垮垮,麦肤色中间的沟壑若隐若现,不被内衣遮住的尖端顶起了半边天。 两人安安静静享受着舌尖上的满足,筷子与碗碟撞出咣咣响的火花,饭菜在两人口中慢慢研磨,落入肚中,为夜积蓄着力量。 “我帮你吧”沉星河伸手绕过她小臂去拿洗碗用的手套。 “你是客。”宋清梦抓住半空中移动的手套。 “怎么?心疼我的手?”看沉星河还不放手,故意激了一激。 她不经激,她知道的,在床上也是。 听到这话,沉星河耳畔的火已蔓到了双颊,只好松了手,放手套一条生路。 “帮我系下。”宋清梦把围裙递给一旁的人。 沉星河往她身边靠了靠,双手从腰前绕到腰后,将围裙沿细腰系上。两人身高相当,隔过松垮的裙子,隐隐看到了前几天她留下淡淡的殷红,双脸变得绯红。 她像偷窃的贼,落荒而逃。 自投罗网,又能逃去哪里? 宋清梦瞥见她转身到了一杯水,秀颀的脖颈,青脉躲在肤色之下,水被缓缓咽下,她想成为杯中水,进入她的身体,探明她身体的一切。 如狼似虎,是她这样吗? 浴室的地板是浅灰色的,暖灯在发光,花洒在流水。 她,在解她的衣扣。 “什么科室?”沉星河被抵在瓷片上,传来的凉意让她发着颤。 “妇科。”宋清梦解着她的衣扣,手指在肌肤间游走、抚弄。 一颗…两颗…叁颗… 等她卸防。 “你什么工作?”宋清梦将她的衬衣褪下,唇附上颈。 “律师”沉星河将不堪一拨的裙带挑落,作为回应。 光落满肋腹,发着亮。 “猥亵妇女会怎么定罪?”手越过半裙,单刀直入,抚上花蕊。 “重则判刑,轻则拘役。”沉星河倒吸一口气,背紧贴在了瓷壁上,又被冒着寒气的墙壁推进温热的臂弯,紧紧抱着。 身前是炙热,身后是冰冷,她选前者。 “那我重吗?”船桨划开河面,河床上的草木在发抖,沉星河也在轻颤、晃动。 “不……重”尾音消失在口腔,被咽下。 不重,因为她甘愿。 过度饮食有伤脾胃,毫无节制地纵欲,损人心神。 饮鸩止渴,她们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腹贴着腹,发缠着发,她急,她也急。 一条腿被隔空架起,膝盖埋在腿根深处,向前抵进,陷入一片沼泽,胸前挺立的尖端在半空中相撞,靠上、离开、再靠上。 沉星河仰着头,喘着粗气,映着暖色的天花板看起来好陌生。 她在哪儿? 还是那个酒店吗?天花板的颜色好像不对。 摆满洗漱架的物品在提醒她,她在浴室,在她家的浴室。 站立的姿势太过累人,耗尽力气。 还在流水的花洒被取下,移为别用。 “嗯……”水流从耻骨处流进花芯,热、湿包裹着沉星河,引来轻颤。 “还洗澡吗?”待她适应水温,宋清梦才将用力喷出水束置于腿根线条的交汇处。 洗或不洗,哪由得她。 “…啊……”沉星河叫出了声,不用再压抑,这是在她家,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叫喊。 哗哗的水声、热流上的呻吟声、还有掌控一切的喘息声,回荡在封闭的浴室里,撞向墙壁,又弹回。 情欲可以使人变得淫荡。 美人如玉她如璞,通透、纯洁、无暇。 而这时的她放荡、狂浪又色情。 “姐……姐……累……”腰在扭着,人在叫着,水还在流。 “累了?”宋清梦手里是花洒,脸埋在双峰间轻啄、慢吻、舔舐。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就累了? 宋清梦游刃有余的样子,惹来身下人的不快。 花洒躺在了地上,水汇满地板,流向地下。 沉星河将人推向洗手台,沿边坐着,脚趾轻吻着地板。 镜子里映着宋清梦两个笑靥如花浅浅的腰窝,向后仰的身体和下垂的黑发,两只手撑在岸边,身下是舌尖的追赶。 她追逐她,就像星辰追逐黑夜一样,一刻也不肯停下。 宋清梦只觉得发软,在跳动、狂舞。 花是活的,花蕾也是活的,它们在呼唤她。 “嗯……”海水的咸腥味没入口中,宋清梦在海啸的翻腾中得以喘息。 “…想后入你…”唇齿交缠间,宋清梦夺回了主导权。 娇小的臀和宋清梦的小腹紧紧贴着,手臂从后绕前埋在花间,深入、再深入。她看不到她的表情,挂在镜上的水珠将她的满足遮掩,但从声音里,她知道,她是快乐的。 紧实感填满小洞,手指被啃咬、吞咽,花蒂在跳跃、颤抖。沉星河那一刻感受到的是内心的虚无,她离她而去,把她留在荒芜一人的旷野,而她游赏在花丛间,随之欢笑、跃起。 “啊……” 水声停了。 “……去床上?”宋清梦用舌尖描着唇边,扯着唇瓣,将人从悬崖边接下。 宋清梦的床溢着花香,沁人心脾又扰人心神。 “想要吗…姐姐”沉星河用指尖划过山峰间的沟壑、紧实小腹上的肚脐,最后落在股缝之间,在洞外打着圈,磨磨蹭蹭。 宋清梦没有回复,而是将指拖入水潭。 海水忽明忽暗,海面被高涨的海浪划破了表层,海藻被带着水珠的浪花左右摇着,时而翻滚,时而掩盖。 她看见高耸入云的楼阁、天堂吟唱的圣歌、摆满花篮的礼堂还有狂浪中飞起的海鸥,狂暴的快乐带来狂暴的毁灭,至纯的饴糖麻木了味蕾,快或慢都让人求生。 “我们这是开始吗?”掌舵撞向深海冰山的人问着冰山。 是开始吗? 宋清梦忙着向岸上的人求生,忘了哪里是开始。 最馨香的花蕾中有洪流,最狂烈的春潮中,才有濒死的快感。 沉星河看着被她取悦到发颤的身体,像发了病,她害怕,却更想拥入怀中。 她踏进了她家,那这会是开始吗? 黑夜暗淡,遮住了白日的烟火气,高楼的线条落入夜的漩涡,最终沉入一片黑暗。艳丽的色彩被吞并、剥夺、淹没,但并未消逝。晨晖将墙壁洗白,把窗户照亮,把楼宇间的薄雾驱散,鲜活的世界再一次盛装出席。 “早” 活 春日倦怠。 且则也是善变的,晚冬雪融的余寒还未完全散去,出了几日艳阳天,人们就自行其是地把余寒抛之脑后,误以为炎炎的夏日就要来了。 乍暖还寒,大概就是这个理吧。 而沉星河就是那个自行其是的人,不然也不会如今躺在床上,只有吃药和喝水作陪,原本属于春日的活气反倒被床拷上了枷锁。 这场病来的迅猛,也来的及时。 头依然沉沉的,奄奄一息,被棉软的锦被包裹却像压了千斤重锤。沉星河抬手去摸索手机,妄图看一看这场较量还要花多长时间。 啪——水杯和地面撞出了水花,流了一地。 她没有力气去抱怨,只能叹气,任它破碎。水杯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至少最终找到了手机。 下午叁点钟。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足足一日,从昨天到现在。 厚重的窗帘将光严丝合缝地遮住,让她以为还是那个不变的黑夜,暗的犹如死神的凝视。 从被子中拖出病弱的身体,用枕头支着,碎掉的水杯在地上缓缓流着,就像她在慢慢耗着。 楼下的老人曾告诉她,人一旦生了病就格外想家,想家里烫嘴的饭、细致入微的问暖,哪怕是一杯热水,都有巨大的安抚。 她不理解,只是觉得那些老人念家,仅仅是因为仗着岁月的残噬成了家里最受尊敬的人,还有人爱他们。 她丝毫不羡慕,毕竟被人这样牵挂——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牵挂——并不光彩。 平日繁忙的工作今日也偷了闲,片刻也没有打搅到这场病的蔓延,手机里那些博人眼球的广告也都遗落了她,生病的人成了消费指数的弃子。 她这样自怜自艾着,才发觉是自己太过矫情。 手机连上网,满屏乱飞的废料广告再次充斥眼前,没被广告商忘记,一时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暂且算是幸吧,至少还被人惦念着。 划到最底部,那个熟悉的字眼让她变得活热起来。 “吃饭了吗?我晚上做鱼。”极富隐晦的邀约,沉星河此刻读起来也变得有一点点温度。 “生病了,昏睡了一天一夜。”把病态说的严重些,或许可以得到怜悯,躲过这场温度极高的热宴。 “严重吗?”宋清梦回复很快,看来病况已得到重视。 “头还沉沉的。”让对方的邀约死心。 “我是医生,地址发我。”病状说的严重些,反倒正中下怀。 对症下药,说的就是她们吧。 沉星河没拒绝,因为她也有一点私心。 她没邀请过宋清梦来自己家,第一次邀请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顶着铅重的脑袋,从被窝里爬出来,披着不宜时节的绒衣,把凉薄的温度隔绝。她伏在地上,精细到玻璃渣渣,给摔得粉碎的水杯收了尸,又把被病痛折磨的凌乱的客厅、卧室清理一遍,餐桌上已经枯萎的花被病气染得丑陋不堪,只好扔掉。 收拾完一切,又照了照镜子,毫无生气的脸色让她颓然,发梢乱蓬蓬的让整个人失去了光泽,未免失礼,简单把自己修理一下。 做好宾入如归的准备。 夜幕垂下。 沉星河在漫长的等待中昏睡。她梦到家乡漫无边际的麦野,绿了一大片,栗子枝头落满了鸦雀,吱吱呀呀嘶叫着,晚霞在天际和湖面尽情地燃烧,她站在崖上,试图去触刚刚露脸的月牙,一双有力的手在后面扯她、追她,她叫嚷、呐喊,却没有人回应她。 宋清梦的叫门声解救了她,得以从梦魇中惊醒。 “我带了粥。”宋清梦看到她苍白惨淡的脸色,站在门内,和屋外那些生龙活虎的人比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沉星河逼迫着喉咙,应了一声,发出比起垂死的乌鸦还算有些气力的声音。 “发烧了吗?”宋清梦迈进病气萦绕的室内,用手碰了碰勉强还能站着的人的额头。 “退烧了,头还是很疼。”沉星河接过那一捧满是活气的花簇,用鼻子扑在上面猛吸了一口花香,脑袋清醒了不少。 “可能是风寒,没吃饭吧,过来先把粥喝了。”宋清梦一手提着保温壶,还有一大袋颜色鲜丽的果蔬和零零散散的吃食,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将自己身上的活气赋给她。 沉星河没有反抗,她无力,也不想。 她家的装饰是黑白调的,比起宋清梦的灰白调更显几分清冷,单一,就像她的人一样,只有在宋清梦面前才是绚烂的。 厨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宋清梦将她煮了一下午的粥盛入陌生的碗中,还冒着些许热气,尝了一口还算温热。 食物的香气静静弥漫,飘满屋子,这里逐渐变得生动起来。 沉星河坐在不远处的餐桌旁,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长久、静谧地注视着她的背影,隔岸相望。 一抬手,一蹙眉,都牵动着她这颗砰砰鼓动的心脏,恐慌、害怕、忙乱将完好的魂魄击散、打乱,又归于平整。 她原以为这种感觉会迟一点、轻一些,至少不会像这般猛烈、痴狂、热切,如泡沫在空中突然炸裂、破碎。贪念、渴望、无餍化作爬虫啃咬、撕扯着她,躲在皮肤下想要占据、拥有的欲望在朝她咆哮。 这是爱吗?她叩问自己。 “吃完把药喝了。”宋清梦把粥送到她面前,附着几颗颜色缤纷的药片。 “好”沉星河将适温的熟食一勺勺吞入口中,从昨天到现在她的胃都没接纳过新食物。 她惧怕喝药,儿时已吃了足够多的药,从发烧到现在,她只靠着几包清热解毒颗粒舒缓。 宋清梦拿起被遗忘一旁的花束,取下靓丽的包装纸,将它们最原本的样子呈现出来,空荡荡的花瓶被橘黄色的花朵填满,原本单调且乏味的屋子,多了一抹光彩。 “再盛一碗?”一碗饭几分钟内被刮的干干净净,一粒米不剩。 沉星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享受着短暂属于她的温暖。 “好苦。”擅长喝药的人只能尝到糖衣的甜,没有人愿意做那个擅长的人,她也一样。 绝大多数药片都裹着糖衣,先甜后苦,这大概是对死亡最后的温柔。 糖衣之下的苦味在舌苔上弥散,她感慨,披着糖衣的苦远还不如中药的苦来的痛快、直接、干脆。 “粥好喝吗?”宋清梦等她喝完一大口水,把苦味稀释。 经她一问,沉星河支楞了一下,倒有些被问住了,吃的太快,忘记了品尝味道。 “好喝啊…”眼神四处躲闪,害怕被看出其中的端倪。 “好喝就行,还怕不合你胃口。”宋清梦顺着她的话,没有拆穿她。 饭香在洗碗池哗哗的水流中稀散,花束的香气渐渐清晰。 “过来。”宋清梦拍拍床示意她坐近点,将冷冰冰坐在一旁的人圈在怀里。 两人蜷卧在床上,抱成一团,似乎冬日的严寒还没走远。 “好点了没?”宋清梦用手拨开她额上的碎发,将自己的头抵了上去,好像这样能更好感知她的病痛。 “好多了。”沉星河感受到她热热的额头,踏着关系的边界线向后微撤了一下。 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食物带给人力量上的填充感是任何事物都无可比拟的,对病中的人尤甚。 “你今天工作不忙?”沉星河闻着她脖颈间清淡的桂花香气,不自觉的贴近,被子里的脚缠在了一起。 “还好,请了假。”宋清梦拂过她憔悴的脸,在自己的滋养下,也算回了神。 “想做…”沉星河的手已掠过腰,放在了宋清梦的后背,瘦弱的脊柱因身体倾向她而凸起,拇指沿着凸起画着线。 “你身体?”她来,不是为了做的。 “姐姐…我想做…”沉星河用唇舌堵住了她不想听的拒绝,用身体去延长短暂只属于自己的温暖。 她想做,是报答,也是欲望。 窗外的月亮明晰地亮着,消逝得多么慢,耽延了白日的到来,却成全了属于她的夜。 “嗯……”绒衣被褪下,白色蕾丝罩着的柔软呼着热气,平滑的床单被抓出四散的线条,集聚在沉星河身下。 宋清梦拨开藏在黑色毛发下的嫩红,用舌尖将花蒂挑起,跟着舌做着转动,挑起、落下,反复拨弄。 水沿着沟壑流出,浅棕的床单被染成了深棕色,一片连着一片。 “该修毛了,宝”宋清梦把水泽渡给她,分享着甘甜。两边旺盛长着的河草,蹭得脸痒痒的。 修理是为了更好生长,树木是,人亦是。 宋清梦揉搓着她的花蒂,眼角淌出几丝风情,欲望从张开的口中泄出,微哑的喉咙发出的喘息把情欲渲染的多了几分暧昧。 也许是病故,宋清梦把前戏拉的极长,照顾着她的身体,多了几许温情。 花白的臀缝中夹着麦色的腿根,那副原是病色的身体,在宋清梦的疗愈下变得活气起来。 她难耐地跟着她晃动,把病气驱散,留下欲望,像埋在冬雪下的草芽,等来了她的春情。融化的春雪渗进干涸的泥土,凋零、死亡、化为尘土的草根再次复活,从沉睡中复苏、新生。 每一寸肌肤,藏在皮肤下的欲望,跟着波涛汹涌的摇晃在悸动。 “姐…姐…想要…”她需要她,需要她的手掌把她催开,冒头的草根才能蓬勃地生长,丰盛的草原才会缀满绿意。 “嗯…啊…”鲜活的气息从沉星河鼻间、口腔喷薄而出。 指端没入。 她的手指不会戴上饰品,只会缠上草根。 宋清梦手撑着她昂挺的腰腹,辗转的吻给予指端人莫大安抚。 餍足的气息从每一个毛孔中冉冉升起起。只要她在,手指轻轻一触,她便如鲜花盛开,生机勃勃。 她这样一个空洞的肉体,好像因为她,变得鲜活起来,有了人气。 “啊……” 在向上的冲击、填满中,她到达了快乐的顶点,黑暗里,她只身一人,身边只剩机械的喘息声,没有爱,也没有知觉。 这一刻她仿佛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为了一杯热水以身相报。 宋清梦将她赤裸的身体,冒汗的粗喘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短暂失神的躯体,像是救赎,也像是沦陷。 “姐姐”沉星河余温未散的身体紧贴着她,像病后初愈的小猫伏在主人的怀里。 是啊,大自然的春情和人类的春情有什么不同呢? 她们从不为此感到羞愧。 狂欢 造物主自我们出生时,便为每个人安排了一场名为救赎的邂逅。 而她,就是她的救赎。 医院见证新生,也目击凋敝、枯萎和死亡。 偌大的高楼,灯火不熄,一层迭着一层,消毒水的味道四处乱窜,匆忙的白大衣在各个小屋间不停地穿插游走,老的少的一列列焦躁地站着,等待生命的审视。 去医院的人,都向生。 穿白衣的人,都扶死。 “宋医生,我这做完手术复查完就没事了吧。”沉之亦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见宋清梦了,只要见她准没好事。 “今天检查结果没事,你就没事了。”宋清梦一脸无奈,这人明知自己胃不好,还酗酒,一下子把自己喝抽了,怪谁呢。 “终于不用再见你了,哈哈哈哈,我又可以喝酒了”因为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沉之亦多少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每天都是清粥寡菜,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别得意太早,饮食上还是要注意,谨遵医嘱。”看着这人得意的样儿,若不是熟知她的德行,宋清梦都想骂她一句活该。 “行行行,遵医嘱!不过…看你最近气色不错啊”沉之亦猛然想起自己喝抽那晚,隐约记得宋清梦和一个看起来身形姣好的女人走了,她也不透露,只能自己张口问喽。 “是不错”宋清梦倒是没在意她话里的意思,最近生活确实很滋润。 “怎么?很喜欢?还联系呢?”那人脸上一脸快乐,显然还在回忆着细节。 “联系呢”说完,宋清梦陷入了思索。 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清吧。 她像从天际抖落的星宇,毫无征兆又格外壮丽。 微暗的灯线下,缤纷的光散落在人潮中,杯觥交错,人影晃动,暧昧又狂热的音乐鼓动着人心深处的欲望。 有人坐在吧台等待邂逅,有人大方向前主动出击,而她坐在一旁自饮自酌,是等待还是诱惑? 现在想来,她对宋清梦而言无疑是诱惑。 望着舞池中躁动的人群,波浪翻涌,时起时落,沉星河独坐一旁,杯酒下肚,与那些调风弄月的人格不相入。 宋清梦一眼便注意到这个身影,一袭平肩长裙,光落在锁骨上,映出完美的骨相。裙衣紧致得与身形相贴,乌发散落两旁,眼里是迷离的清醒,和周围的人比起来,多了几分清冷孤傲,也散发着一种捕获人心的气息。 她像一杯冒着气泡的香槟,置在吧台上,等着她去品鉴。 “经常来?”端着一杯浓烈的伏特加,宋清梦越过杂乱的人群,朝那一抹倩影走去。 她一贯主动,见多了生死,更懂得及时行乐的可贵。 “你看我像吗?”沉星河拿着高脚的酒杯朝她转了转,随即一口咽下,嘴角溢出的几滴,也不忘用灵巧的舌头舔抹干净。 说是勾引,绝不为过。 “不像。”宋清梦邪魅一笑,烈酒灼喉,空了杯。 “那你错了,我第一次来。”沉星河用手撑着头瞥向她,眼角流出的风情,惑了人心。 “那我做东,请你喝酒。”身子微靠吧台,向眼前人伏了伏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目光相触,乱了分寸。 沉星河慌忙避开灼人的目光,落在推向两人的满杯烈酒。 她,还是太过稚嫩。 宋清梦嘴角咧出了笑意,她的慌乱,让她得意。 沉星河满饮推向自己的毒酒,逃了出去。 还真是第一次来,仅是如此,便乱了阵脚。 宋清梦紧跟她的脚步,像在捕猎。 猫和鼠的游戏,才刚开始。 走廊间,远离喧嚣的音乐和人声,只有两道黑影,靠在墙上。 “怎么?怕了?”宋清梦抓住猎物的手臂,将她困在桎梏中。 “怕什么?”沉星河不但没有反抗,反倒一手拨过那人额旁的碎发,一手抚上那人的腰,把两人的距离拉近。 氧气变得稀薄。 “你说呢?”宋清梦又向前抵了抵,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彼此试探着底线,看谁先落入诱网。 “这样吗?”鼻尖相抵,唇齿只差一毫。 “不止…”酒香在齿间交融,又从唇间洒落。 她先交了械,甘落诱网。 音乐还在远处闹着,斑斓的光还在乱舞。 她尝起来好极了,像一块酒味的小饼干,透着蛊惑又夹着奶香。宋清梦老练的多,刚刚步步紧逼的人,反倒是个纸老虎。 沉星河胸口剧烈的起伏,揽在身上人腰间的手也滑了下来,扶向身后的墙。 舌尖追逐,宋清梦掌着舵,暗光里唇角的水泽发着亮,喧闹声中多了几分唇瓣相撞滋滋的火花声。 哐哐哐——脚步声渐近。 游曳的气息回笼,已挑起裙底抚上小腹,又移向花芯的手停了下来,微抬的腿也落了地。 沉星河大口喘着气,靠在剥夺她氧气的人身上。 “跟我来。”宋清梦为她整理好裙摆,俨然一身正派作风。 附在耳根的邀约从此惑了心。 “宋医生?清梦?在想什么呢?”沉之亦见眼前人目光呆滞,用手朝她晃了晃。 “没。”回过神,想起她的病,也不知好透了没有。 “怎么样?晚上一起去喝酒庆祝我痊愈?”见她不愿透露,沉之亦也不再多问。 “你去吧,但是别喝酒,我还有事。”她想去看看她,仅仅是出于对患者的负责。 “什么事啊?我请客呢,白嫖饭你都不要?”妄图刺探出些什么。 “看个病人。”准确来讲,确实是病人,但宋清梦视线躲闪。 “病人?真的?”将信将疑,沉之亦又不傻,哪有医生亲自登门探病的? “真的真的,你可别喝酒了,老老实实注意饮食,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我都给你写下来了,坚持一个月。”宋清梦将写满的纸条递给她,把人撵走。 这病人架子真大,我都没让宋清梦登门探诊,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沉之亦拿着写满医嘱的纸条,望着宋清梦紧闭的问诊室。 “晚上去你家复诊一下。”说的顺理成章,又凛然正气。 “好。”沉星河看到消息,不禁失笑,小病而已,倒是劳了医生的大材。 “下班我去接你。”宋清梦又补充。 月牙展露,云影稀疏,夜与光的较量悄然而至,相互吞噬,又相互成全。 宋清梦立在明亮的大厦下,猜测里面的人会从那个方向出现。 她来了。 高挑的身形被一旁的路灯拉的又长又细,目光左右寻着,准确无误落在街对岸的人身上,沉星河朝她挥手。 宋清梦也向前走了走,向她摆手。 她倏然觉得,热腾腾的街道、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与车辆,好像变成了画纸上勾勒的单线条、随意可加的背景图,停滞不动。 她们隔街相望,四目而对。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长街上亮着的霓虹灯黯然失色。 她的脚步坚定、沉稳、方向明确,神色淡然,一步一步,在宋清梦心头狂响,把距离缩短、再缩短,脸庞放大、再放大。 “站这儿干嘛?”停车场在大楼地下,她站在这儿,令沉星河不解。 “想试试有人朝我坚定走来的感觉。”嘴角漾开,习惯性地接过提包,牵她的手。 “感觉如何?”回握,十指相扣。 “心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沉星河余光斜了斜,这人今日有些许不同。 四周喧闹的汽笛顿然失了声。 地下停车场寂如幽谷,叹口气都能发出回响,光线下沉,犹如遮了一块面纱,秘不可测。 车外寂然,车内沸腾。 “就这样探病?宋医生?”沉星河整个人跨坐在她身上,胸前领口已被扯开,宋清梦胜券在握。 烫人的气息在裸露的肌肤间流转回旋,晕染片片樱红。 “这样清楚。”宋清梦将坐立着的人腰肢压下,似垂柳般轻啄着大地。 突来的压迫让人失措,齿端被侵入,舌在乱舞,她的桂香灌进了鼻腔,轻轻漫开,耳根酥了一瞬。 这个吻缠绵、耐心、温情,难舍难离。 只有第一次见面双方有此耐性,后来种种,皆是狂蛮。 除了索要,还是索要。 宋清梦已将手覆上蕾丝下的软团,不大不小握在手中,尖端被夹在指缝慢慢挺立,开了两扣的衬衫堆置一旁,露出消瘦的肩头,胸前的风景一半被遮住,一半袒露着。 唇离开唇,覆上粉红的石榴籽,含在口中,吸吮、啃舐、轻咬,把果液榨出,齿间回甜。 “嗯……”仰起的身子,释放着欲望。 敏感的乳尖传递快乐,舌苔上的颗粒刮过平滑的肌肤,留下水迹,倾泻的湿热破了防。 半身裙在细腿上开了花,流出花蜜,底裤溻湿,不停扭着。 花香满车,她们只剩沉迷。 “想要…姐姐…”底裤里的花蒂磨的硬挺,像一把刀子,隔着布料,划在腿上,酥麻又刺疼。 她难耐,像求食的野猫,眼里起了水雾,嘴里满是哀求。 “宝贝…医生的手是拿刀的,用坏了怎么办?”她喘着气,手贴上了花蒂,粘液将手滑湿,轻轻一扯便是银丝。 言不对行。 “……我暖……”指尖扶起,整根坐入。 “宝…你好热…好湿…”埋在颈间,含着耳垂,话沿着耳廓进入耳道,穿插而过。 她的话让她羞涩,也让她放肆。 啧啧的水声,臀部一起一落,乳头跟着摇晃,舌抵在乳沟,描着轮廓。宋清梦不动,只是立着指端,享受几分快感,全在身上人的下落程度。 她不动,只能自己疏解欲火。 “…嗯……”沉星河眯眼望着车顶,像是要穿透车顶,往自由的高处飞走。 抬着臀,向上移,一点点吞下去,或重重一落,或缓缓一降,嘴里时不时发出哼咛声,在车内回响,勾了魂。 头发在狂舞,半挂在腿上的底裤终于着了地。 拇指滑过甬道,又涨又满,痒痒麻麻,将快感汇聚,壁跟着收缩,吞吐指尖,带出来的水泽,在手心汇集成河,流向手腕。 “累了?”身上人动作渐缓,但还不舍地磨着、挤着、压着。 “姐姐…你好坏…”看她置身事外之貌,耗尽体力的人发出嗔怪。 重复的动作让人厌烦,更让人痴迷。 “我会更坏…”压着身上人的腰,把长指埋入深处,大拇指还不忘揉搓着花蒂。 “…啊…喔…”快速的抽送,带来了猛烈的快感,从下身的每一根神经传送至大脑。 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沉星河紧紧抓牢她的脊背。 她越快,她抓的越紧,像是要把衣服扯破。 她向上顶,她向上避,太深了,想逃,也想迎合。 隔着衣服的脊背,被抓的生疼,宋清梦轻咬她的锁骨,留下浅浅的牙印,把疼还予她,也把快感给予她。 四下无人的停车场隐隐约约传出细微的声响,分辨不清是车声还是人声。 沉星河呜咽着、忍耐着,她快乐,却不敢发出叫喊。 北极的冰山融化或许会淹没晨岛,发出预示;银河的辰星炸裂或许会获得新生,留下足迹;而她们只顾着狂欢,奋不顾身,忘乎所以。 “…啊……”她喜欢被她掌控在手中,就像猫求得了主人爱怜。 车身微动,人还在喘。 来自地下激烈的喟叹,转入沉静的呼吸,一下接一下,和地上稀碎脚底的踏步声共鸣。 远方的海浪与灯火相拥,山峦隐去身形,江边挂起明月,湖面铺满繁星,人在肆意生活。 生日 有一便有二,再叁再四,后来那间酒店再也没从她们这里拿到过一分盈利,也再无瓜葛。 她常去她家,双方有来有往。 时间呐,随便跑一跑,就越过了终点的红线,让人追赶不及。 谷雨时节,倒是没有下雨,这一天是沉星河的生日。 春日的太阳出奇得好,空气冒着鲜香味,好像是特意送给她的。 别人都避之不及的那点阳光,她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驻足了许久。 她知道,她随便往后靠一靠,伸一伸手,都是阴凉、冰冷的黑暗,没有人在意甚至愿意停留的那点凉薄的日光,成了她唯一还算温热的慰藉。 她不喜欢给自己过生日,但她很羡慕别人过生日,收长长的祝福,得满满的礼物,还有点满蜡烛的蛋糕。这些,她都没有,不论是几岁的生日,就连屏幕上微信红包里的数字或不冷不热的问候都没有。 那个日子她不确信是不是属于她的,也无从验证。 这样的她,头一次想过生日。 该邀请她吗?或者说,该以什么身份? 沉星河坐在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摞得厚厚的卷宗上,又飞走。惺忪的咖啡,清醒的静默,耳边是沙沙的翻页声,人员的嘈杂声,有人在打着能为律所带来可观收入的电话,有人在找着能在公堂前求得正义的铁证,也有人在焦虑该如何度过难缠的一天。 每个人都在忙着手上要紧的事,她也是。 “我今天生日。” 点击发送。 关上手机,放置一旁,拿起还没看完的卷宗。 一分钟过去。 余光频频瞥向手机,可它文文静静躺着,像个沉睡的野猫,一点都不争气。 微信不像QQ,可以看到对方状态,她只能看见“宋清梦”叁个字。 叁分钟过去。 见手机依然一言不发,她合上卷宗,再次点开聊天框,想撤回,但已经晚了。 她泄了气,无力回天,只能破罐破摔。 “和朋友在我家过生日,你可以带朋友过来。”指尖仿若被沉石压着,谨小慎微。 既盼着她来,也盼着她拒绝。 哪怕熟知了各自的住址,做过几次住客,她们的关系仍然没有一个正当的名分。 收到宋清梦的回复已是午饭间,原本单单一个好字,就足以使人安了心。可后面附着与她一同准备晚饭的请求,又让一颗心悬了起来。 她说没有礼物送给自己,做顿饭算是礼物。 这番话,听起来还是有些蹩脚。 礼物?一本书、一瓶香水随便哪种客气的礼物都成,对于她们的关系足够了,可送的礼物那么多,而她偏偏选了这一种。 白昼已耗尽了它炽烈的火热,留下一片夕阳的余晖,还不舍离去,妄图勾起屏幕前埋头苦读、脸色匆匆的行人的注意,竟特地在地上洒满黄金,却无人在意。 只有沉星河把金灿灿的霞光定格,发给了另一端牵挂的人。 “我下班了,在家等你。”家这样的字眼,她第一次讲,听起来十分亲昵,斟酌犹豫,最终还是任性了一次。 “好,买了菜过去。”回复很快,没有被这样的字眼吓到,反而对答自然。 这样的回复,让她喜悦,像是热恋中的爱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为自己做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除了爱,还有幸福。 就这样简单,她竟想到了爱和幸福,那个她从不奢求、也从不提起,更不愿理解的词,竟浮现在脑海里。 她慌忙合上了手机,不敢再去看身后落日的余光。 “怎么又买花?”门外的人一手提着新鲜的食材和不大不小却格外精致的蛋糕,另一只捧着熟悉而又不同的花束。 “不喜欢吗?”宋清梦喜欢给她买花,每次来都会带一束,或大或小,从不缺席。 似乎这样单调的屋子才显生气,或者说才有她的气息。 “喜欢,怎么还买了蛋糕?”接过花束,才瞧清了蛋糕的样子,这句话问出口倒显愚笨。 她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不是两人约会。 “喜欢甜食吗?不知道你邀请了几个人,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宋清梦倒是没在意她奇怪的问句,在她眼里生日有蛋糕是最起码的仪式感。 “不多,我叫了大学一个同学,你呢?”目光朝向宋清梦,黑色西服下是极短的打底背心,露着紧实的小腹,宽松的裤子同极细的腰肢紧紧贴合在一起。 医生在外就是如此着装? 白衣之下的样子,见过数遍,还是会痴迷。 “我叫了发小。”迎上她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第一次两个人见对方的朋友。 两人走过玄关,这座屋子的布局早已熟悉在心,宋清梦径直走向厨台,把食材一一拿出。 萎掉的花枝换了新的,精美的花瓶再次被盛放的花朵挤满。沉星河向来懒惰,即使有了好看的花瓶,在她这儿,也只是摆在桌上的观物,作不得用。 遇到了宋清梦后,她没再见过空荡荡的瓶子,也没在再见过凋谢的花。 咔咔咔——完好的食材在白刃的问候下变作各种不同的样貌,整整齐齐、清清楚楚。 “常做饭?刀功这么好。”十几岁就开始独自谋生的沉星河,看到她的刀功还是会艳羡。 “医生的手可不止会用手术刀喔~”意有所指的上下扫了沉星河几眼,嘴角露出笑意,彼此心照不宣。 门外。 “你好,沉之亦,宋清梦的小祖宗”笑咧咧的,手里提着宋清梦千叮咛万嘱咐要买的酒,还有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 “沉星河,你俩认识?怎么一起?”沉星河看着门外站着的两人,面色略异,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认识,楼下碰到了,就一起上来了。”林念之先一步开口,拽着沉星河往屋里走,怕她再问些什么。 沉之亦无奈叹气,灰溜溜地跟在身后,也算是进了门。 “哟,难得宋医生亲下厨房啊,医生的手可金贵着呢”最后一道菜正在端上餐桌,看宋清梦忙的满头大汗,沉之亦还不忘调侃一下。 “你术后可没少吃我做的饭,说金贵,你可最没资格。” 宋清梦一番话让沉之亦失语,悻悻一笑,却让不远处的沉星河听了去,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你好,宋清梦”目光看向林念之,又移到两人挽着的手上。 主动做了介绍,却没说身份。 “林念之,星河的大学同学”林念之礼貌一笑,捏了捏沉星河挽着的胳膊。从没听她提过有这个朋友,略有不满。 宋清梦透着清冷和成熟,让人不敢靠近。 “行了行了,别客套了,开饭吧,我饿了”沉之亦最不爱这样的场面,围在一起说着客气的话。 “念之,你先过去,我去拿餐具”松了手,向橱柜走去。 宋清梦迎面向林念之笑了笑,抬步,示意自己也要过去。 “她们认识。”宋清梦站在她身后,离的极近,一转身便是亲吻。 沉星河下意识转身,清澈的眉眼逼近眼前,面目凝滞,屏住了呼吸。 “拿开瓶器”抿嘴一笑,调弄小猫总是让人得意。 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席上。 留下身后抱着瓷盘的人一脸烫红和疑惑。 认识?她怎么知道的。 食毕。 宋清梦开了酒,她带她喝过,在那个百合花开的夜。 一转,一拔,熟稔的酒香渐渐溢出,宋清梦的手好看极了,又细又直,骨指分明,灯光映着还能看到皮下的青脉,清水落在指上,更显微红。 “你俩怎么认识的?”沉星河收回定在开瓶器的上目光,落在沉之亦身上。 这一问,不防被桌下的林念之轻踢了一脚。 放置他人,沉之亦早已大方告知,但偏偏这个人是林念之。 沉之亦看了林念之一眼,像是在征求同意,但对方神色淡然,目光并未相接。 “咖啡馆,一座办公楼,我是实习生,常问她问题就熟络了。” 宋清梦将一切尽收眼底,走至沉之亦旁把酒斟满。 “你俩呢?”沉之亦明知故问,显然是找事。 宋清梦手上动作稍顿,脚下迅捷,警示着某人少说话,随即又望向沉星河,她也想知道她会怎么答。 莫名挨了一脚,沉之亦怒视一眼,林念之谙知两人的小动作。 “酒吧。” 话出,倒酒的人便笑了。 “就俩字?我说那么多,你就俩字?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沉之亦撇了撇嘴,尽是不满。 “小孩子气。”一旁不说话的林念之开了口。 沉星河的空杯正在盛着下落的酒,抬头看了眼侍酒的人,视线明目张胆的交汇,又避开。 “我就这样,大人们来跟小朋友玩游戏吧?” 叁人看着沉之亦,等她下一步动作。 “诺,抽牌,牌大的人可以问牌小的人一个问题。”说着,把牌发至各人手中。 “k” “10” “5” “1” “哈哈哈,梦梦你可真背,准备好了吗?我要问喽”一上来就是最大的牌,天助沉之亦。 梦梦? 好生亲昵。 酒杯上的手指转了转杯脚,朝向宋清梦。 “问吧,我又没有秘密”不自觉瞥了沉星河一眼。 “会和炮友产生感情吗?”沉之亦玩了个大的,事不关己,还真是口无遮拦。 这下两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宋清梦转头凝视着沉星河,停留片刻,又转回。 她不敢说话,但她看向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沉星河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会。” 一颗心沉了下来,海在翻涌。 屋里的人吵着闹着,屋外的夜静静化开。 “走了。”宋清梦立在门外,身后是微亮着的长廊。 “好,路上小心。”手扣紧门把,冒着汗。 关了门,看着空荡的房间,吹蜡烛时的欢闹,玩游戏时的吵躁,全然不见。 咚咚咚——门又响起。 “忘了东西?”门被迅速打开,好似是知道她会回来。 “这都不留我?”低头,凑近慌乱的眼睛,像是要把她刺穿。 回应宋清梦的是深吻。 绵长、柔和,由唇至齿,再入深喉,指绕柔发,将坚硬的骨骼揉碎,跌入怀中。 门紧闭,室内的热络同屋外的清冷隔绝。 一步追着一步,踉踉跄跄,衣物飘了一路,为这场盛事做着装饰。 在黑暗与寂静中,她们陷进温柔的深海,阻断了呼吸,彼此爱抚。 沉星河寻着骨骼经络抚摸她,新鲜的皮肤在她手中尽情地燃烧。热情丝毫未减,趁着夜色,更加肆无忌惮,像在草原上狂吼的长风,高高的绿草被压下、扶起,胸腔的马在嘶鸣。 “姐姐…想…每天…吃你做的饭”沉星河将她的指含入口中。 唇吻指,是勾引。 “嗯…”没等回答,指已入穴,宋清梦发出长吟。 如长江地带的梅雨季,淅淅沥沥,叁角洲滴满了雨珠,潮潮的,干涸的土地被浸透。 开合的嘴发出薄热的喘,萦绕在沉星河耳根,又化作脖颈上划落沟壑的汗液,潺潺流着。 浑身酥麻,宋清梦的快感由点及面,神经的网在舒展,到达末梢,动作却停了下来。 “姐姐…怎么不回答我?”吻了吻闭合的眼,轻啄挺立的乳尖,唯独不动被裹挟的指。 “做…还是…不做?”手指轻轻往前推,不入叁分,便撤了出来,胜是磨人。 “…宝…都学会磨人了?”如此研磨,宋清梦实难耗住,腿夹紧了腕,想要它更深一点。 “做…每天都做…”话从相缠的口中泄出,融为一体。 两个人说的做,绝不是一件事。 空洞的穴再被填满,花丛再次湿润,水气氤氲,每朵花好像都在跳舞,那么柔和、生动。 月光染白长夜,废墟的古墙爬满疯长的藤蔓,不断交缠、向上冲,熟透的果实从枝桠掉落,发出砰响,被泥土覆盖,发出叹息。 小尾巴:写着写着就这么多了,想写细节,唉,每章有肉真是太难了,哭唧唧 番外篇h 天空没了霞光,沉沉的落下来,斜阳最后的余晖已然消逝,透着淡蓝的暮色,远处的荒野开始刮起无人问津的冷风。夜,并没有很快就化开了,而林立的高楼,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模糊不清的夜,还是认出了那个眼熟的身形。 是她。 沉之亦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没见她了。 “这都能碰到?”向那人碎步跑去。 “朋友过生日,你怎么在这儿?”跑动扬起的短发在精巧的面孔上飞舞,在林念之眼里像是闪烁的光。 “好巧,我也是,不会是一家吧? B栋509。”沉之亦捋过遮住视线的碎发,嘴角露出格外白亮的牙齿。 “还真是一家。”眼里泛起涟漪,林念之一直想再见她。 相视而笑,进了小区。 一排排按钮亮后又灭掉,电梯里只剩下两人,相隔几米,向上的拉力吊着两颗心。 “你……” “你……” 异口同声。 “发小叫我来的。”沉之亦不做退让,抢了话头。 “大学同学生日。”别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副活泼样子。 叁姬一直,这人也敢只身赴会。 沉之亦想了想,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自己。 “我实习期过了,谢谢你前段时间的指导。”步子向她迈了迈,两人距离只差一步。 “那就好,爱情事业双丰收。”林念之看向她,眼底是苦涩,嘴角落了酸。 “爱情?”沉之亦满脸不解,一个寡姬,哪里来的爱情? “那天看到你和一个女孩一起吃饭,还挺亲密。”转头看向紧闭的电梯门,手里的提包带子绷得紧紧的。 她想听她否认。 “喔~ 你看到了啊”没否认,也没承认,默笑了一声。 “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心里打着结,嘴上倒是问的清清楚楚。 谁无缘无故会想认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不是利益,就是感情。 她无非是想看看沉之亦喜欢的人和自己相差几分。 “好啊~”沉之亦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连话都多了几分得意。 叮—— 林念之离散的目光凝成一把刀,分明是自动的门,此刻倒像是被人施以外力劈开的。 先一步迈出脚,丢下了身后人。 “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拿东西?”沉之亦快步追上,并肩而行。 “顾好你自己吧。”脚步又快了些,好像在摆脱什么东西。 话外是客气,话里是嗔怪。 “走那么快干嘛,又不急。”听出了话里的意味,手里确实提了不少东西,渐快的步子让沉之亦有些吃消不及。 “人有叁急,不行吗?”有口气堵在胸口,她只想发泄出来。 步子慢下几步,任她去了。 沉之亦讪笑,她没意识到她有点失态? 头一次见到她这样,也是新奇。 席间,四人各自相对而坐,林念之从头至尾却未看她一眼。 宋清梦二人此刻在厨房打情骂俏,沉之亦感叹,同样是座上宾,怎么她就一副主家模样。 果然是得了身,就得了心,哪像自己,百般施策做了友,只因一时冲动,反落了个卑鄙无耻之名。 “干嘛不理我?是气那天我吻你?还是气那个和我吃饭的女孩子?再不然两者都有?”沉之亦看着坐在另一端的人,手里翻着杂志,也不知道是真看还是假看。 两人明明坐在一张沙发上,中间像是隔了万重山,水火相离。 “不想说话。”转了身,背对而坐。 受了气小孩子,倒是与林念之此时作态颇为相似。 是气,上一分吻了自己,下一秒就和她人宴席谈笑,能不气吗。 “不是直女吗?就许直女撩姬?姬撩直就要天打雷劈了?”起身往塌陷的另一端挪过去,沙发最终被压了一个大大的凹点。 她吻她不是撩,是蓄谋已久。 “我什么时候撩你了?”书合上,林念之轻笑,直了直身子。 这话就不爱听了,她一直规规矩矩,自认未有半分逾越。 “喏,现在呐~”对上那双让她痴迷的眼,清澈透亮,笑意也是属于她的。 “你现在的样子像被抢了心爱的东西,张牙舞爪,可爱至极。” 沉之亦头向前压了压,闻到了她的颈香,附耳轻语,带着挑逗。 热气灌耳,只觉耳根有电流激过,林念之脸颊麻了一片,透着红。 “你能不能注意点。” 准备一把推开身侧人,手腕却被精准拿下。 “怎么注意?本人取向女,一屋人都是女,何况那俩已经配对,说注意也该是你吧?”沿手腕滑向掌心,轻轻握住。 “无耻。”用力挣开,站起转身离开。 留下沙发上的人,意犹未尽,还在回味指腹上的余温。 人总是擅长在游戏中说着最真的话,在开怀大笑里悄悄心动。 “我牌最大,我来问”几番轮回,宋清梦也算转了风水。 “你喜欢沉之亦吗?”话出口,两道凛冽的光便刺了过来。 一道是沉星河,一道是沉之亦。 宋清梦问的毫不客气、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林念之愣住了,像是结了冰,眼里映着泛白的灯光和清亮的红酒,没有流露出分毫的思绪或感情。 四人沉入静默,一人在等答案,一人在寻答案,剩下两人在暗暗施力。 “哈哈哈哈,不想回答,可以喝酒啊”对方久不作答,沉之亦扯了扯宋清梦的衣角,打着圆场。 林念之端起沉之亦刚斟满的一杯下了肚,又倒满叁杯入了喉。 “行了,行了,来来来下一局”沉星河又把新牌发至各人手中。 手上是一副全新的牌,沉之亦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被嬉闹取代。 林念之瞧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的目光,杯中的酒漫了一肚。 爱意即使不曝于光下也仍永垂不朽。 可是,爱怎么藏得住呢? 冰冷的坚石砌起的立交桥在这座以家为单位的城市里,显得孤立无援。车在飞驰,犹如倏忽而过的流星,见尾不见头。 “酒醒了吗?”握着方向盘,沉之亦凝目注视着被车灯划破的夜路,心却落在了身旁的人身上。 “没。”她望向车窗外,满城的楼宇稀散亮着难辨好坏的灯火,把夜一片片地烫染。 真没醒还是假没醒不会有人去探究真相。 “那需要我留下来照顾你吗?” “需要。” 林念之侧过头,看着专注开车的人,脸庞借着车灯描出了轮廓,泛着光,想起了和她初遇那天的日头,也是这般耀眼。 屋子的灯亮了又灭,周围的一切静静收拢,床上耸起的人形像两座背立的山,僵硬、静止、无言。 “睡了吗?”林念之转过身,主动向前靠了靠,热度高了起来。 “嗯?”有些迷糊,沉之亦没有动,滴酒未沾的她反而犯了困。 “我喜欢的。”手环上了腰,贴在背脊上,话在颈后打转。 喜欢?喜欢什么?是那个吻?还是这个人? 有主谓,没宾语。 猛然转了个身,锦被里的温度降了一点。 “什么?”她想再听一遍。 “我说,我喜欢那个吻,喜欢你。”看不清双方的表情,表白像是对黑夜说的,无畏无惧。 “酒还没醒?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即使是酒后的话,沉之亦还是会万分欣喜。 “我没醉,知道自己在讲什么。”手扣上了手,十指相握。 “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欺身而上,将沉之亦压在身下,也把唇含在嘴里。 手探入宽大的衣物覆上乳,热气交迭,被人抚摸的快感纷纷而至,来不及去思考身上人的意图,沉之亦只想被揉捏、抚慰,不仅是柔软的胸乳,还有身下的花丛。 她抬开了腿,在身上人胯间蹭着,对准靶心,一下一下,不是子弹那般凶猛地穿过靶心,而是像讨欢的猫顶着主人的腿,用力蹭着。 “怎么这么不经逗?”胯被磨得像掉了皮,裤子被半拉着,露着一角臀缝,林念之不过是吻了她,况且也不是很熟练,这人刹那就像发情的狗,失了智,往自己怀里使劲钻。 “念念…你要攻我吗?”嘴上装着可怜,手可是没停下,推开睡衣,解开了身上人贴身的暗扣,把软肉握在手里,施着力。 “嗯……”林念之发出享受的哼咛声,身子渐渐软了,小腹贴在了一起,襟衣都要烫化了。 第一次做,她没有过经验,况且是和女人。 但生理上的反应,骗不了自己,她喜欢这样。 “舒服吗?念念…”人躺着,却掌控着一切。 看她涣散的瞳孔,嘴里的呜咽,沉之亦只想快点,快点把她融化。 舒不舒服,用行动回答,主动褪了衣物,让那人尽情地施展身手。 “念念……不是说……你攻我吗?”明知她不会,但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就想逗逗。 “我不会嘛……”她真想堵住那人的嘴,挑了欲火,却这般碾磨。 “这次我教你?下次可要换你攻我了哦”聪明的很,先把下次也约好。 “……嗯……”花心被手掌催开,刺激地发出吟叫。 整个人像被狂风折了腰,倾倒下来,两人换了姿势。 林念之腿撑着床,迎着她,方便她攻城略地。 沉之亦用舌一点点研磨,眉眼、脸颊、唇瓣、脖颈、锁骨一路辗转,分寸不落,知道她是初次,有足够的耐心帮她润泽。 她昂着身,细腰快要被拧断,腰窝足够盛满水液,缠上女人的腰,学着她的样子,磨蹭着、喘着,流出的水液溻湿了腿根,羞愧地不敢出声。 “念念……舒服就叫出来…”沉之亦一路做的认真又忐忑,怕她不舒服,可这人动起情真是痴狂,一下一下顶着自己,忍着不叫反倒纯情起来。 “我想要……”只在阴核上的搓捻已经不能满足此时的欲望,她想要更多,不停冒水的穴口往掌心蹭着,两片花瓣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丝毫没有最初那副羞涩样。 “想要……我进去吗?念念……”乳尖顶在口壁上腔,软肉填满口腔,说个话都是带着呜咽的色情味。 “嗯……进来……”主动去抓了细指。 沉之亦前戏做的足够,汁液饱满,洞口已扩足,配合着急切的人,慢慢将指送进。穴内的肉急不可耐地啃咬上来,指腹陷入泥沼,有了丰盈得润滑还是紧得难以抽动,稍稍一带就拖着软肉往外翻。 “…疼吗……”担忧地问着沉溺在欲海里的人。 女人摇着头,手紧抓着床单,唇咬的失了血色,又涨又满,生的纤细的指放入体内倒是不合寸了。 “再……再深点……想要……”随着慢慢抽送的律动,也晃了起来,像无处可依的残枝,风吹向哪边,她倒向哪边。 黝黑的毛发下是粉红的嫩核,跟着抽送带出的水迹,滴在上面更加柔滑,噗噗滋滋尽是蜜液,两人身上全是汗液,黏在一起,软肉死死绞着细指,像是要断了,最后一抽出来沿着臀缝洇湿了满是褶皱的床单。 “念念……明天可要认账”将初经情欲的人揉在怀里,肌肤相贴,似两团棉花一般,软而无力。 “念念……下次换我叫给你听……”女人还在喘着气,汗津津的身体微微颤着,沉之亦握着她的手一同揽在腰上。 沉之亦毫无羞耻的话,让林念之害臊地红了脸,像只小猫往怀里拱,埋进香气未退颈窝。 “姐姐,想听妹妹叫吗?”拍拍怀里人降了温的背,逗着她。 “我不想……” 缠上了脚,又把唇递给她。 星光在远方颤抖,狂野的夜涌了进来,角落的暗影抱作一团,沉沉入眠。 小尾巴:追-更:seyuwen.com (woo18.vip) 热夏的彩虹 不觉春去,忽而夏至。 即使没了太阳,夏仍旧是夏,灼热与焖燥被罩在氧气层之下,人人都是笼屉上的烹食,由不得身。 这栋高楼里吵闹的人声、紧凑的脚步声,还有各种精密仪器的监察声,从不止息,水凝土铺成的地面上装满哭泣、哀痛、绝望,但也藏着欢笑、鼓舞和希望。 就是这样吵闹的地方,也绝不会有人埋怨,毕竟,若是医院沉入冥寂定是灾难。 祝融号飞离故乡,去往新家的消息传遍全网,占据各版头条,欢欣的消息驱散了这里挂在脸上的几分悲痛。 进了大厅,荧屏上会播着业界名事,不乏是某个深陷囹圄的病患得了某位名医的救治,妙手回春。她不屑那样的称号,能示以众人的标签,背后也指不定有着不为人说的秘密。 宋清梦轮了班,忙碌数天后也终得了闲。大把的时光,寻了空的手不甘这样冷着,总觉要找点事做。 没有手术可做,但总有人可做。 “有空吗?”附着订了影票的截图,一并发送。 除了那次生日,她主动邀过她,好似从来都是她主动的多一些。 “有。”没拒绝过,这次也一样。 “去接你?”原想着她工作忙,可对方回得爽快。 “影院见吧,我把手上的事处理下。”刚赢了一场官司,同事们忙着去庆功,宋清梦赶巧不巧给了她搪塞拒绝的理由。 沉星河出了庄肃的正义之堂才发觉,今日这天阴沉得很,像是垂死老人脸上的褶皱,一层迭着一层,又黑又厌人,远不如见她时脸上折痕的鲜丽。 见不到太阳的天,难免让人伤情。 想起了南京长街的春雨,在雾霭中闲情漫步,落了枝头,又上房檐,总归不缺一个伤情人,她何必暗自伤神呢。 影院,上次提到这个词,或者说是她单方面想到这个字眼,还是和宋清梦最后一次在宾馆看片做爱的时候,那时只觉得影院对于床伴来讲,简直是暴殄天物。 去那里的人,都是关系明确、大方相爱的人,而她们实在算不上。 关系明确?原本明确,但现在好像有点走偏了。 大方相爱?她们爱吗? 攥紧手里开往确切地址的方向盘,沉星河直直地凝视着眼前的路,袂云汗雨的街上让她着了急,一走一停,像是生了锈没镐油的缝纫机,还没走两步就卡了线。 穿过最后一条街,看到熟悉的身形才把焦急放了放。远远就看到她挺立在那儿,微卷的长发,精饰过的红唇,驼色的风衣里面是花色裙子,露出的裙摆像人一样,和身后暗了几度的背景图相比仍然亮丽,光彩夺目。这样旖旎的风景,让人难免不好奇她穿白衣的样子。 停个车,宋清梦都一步步跟着,生怕这人会跑掉一般。 “怎么不进去等?”接住递过来的热饮,暖了手。 “怕你找不到嘛。”帮她理了理额旁稍乱的发丝,齐肩而行。 “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步伐趋同,步调一致。 “总是叫姐姐,怎么不是小孩了?”宋清梦主动伸手去够旁边的手。 她的确常叫,但那是在床上。 沉星河赧颜汗下,打落伸过来的手,悄悄加快步子。 “等等嘛。”这么大个人在高档商场里飞跑,招来了几束奇异的目光。 沉星河不得不放慢步子,主动挽上只扶过自己腰的臂弯,解了周遭的疑惑。 啪——灯灭,银幕亮起。 震聋的台词从头顶小小的喇叭口传出,沿屋顶绕了一圈,又折回耳边,好似在跳舞,让人不得不感叹杜比音效的震撼。 荧屏上的对话如雷灌耳,晕了头,加之久未在这样昏暗的室里待过,让她感到不适,沉星河不由向安全的一边挪动身子。 身旁人感到异动,也靠了上去,相互抵着,像黄昏时分落在枝头的云雀,彼此挠颈。 影片过半,宋清梦全身贯注地盯着接连登场的角色,心无旁骛,而她捧着吃剩半桶的爆米花,心神不定。 她侧头去看她专注的模样,相比床上一心求欢的她多有不同,此刻的她,和整场来观影的人一样,是活在生活里的人,比起床上那般情潮满贯,她爱这幅烟火样。 纵然两个人身体达到极致的亲密,缺了烟火,也只是副躯壳。 “你知道这个演员吗?”低下头,轻声示意她看屏幕上那个容貌清秀的女演员。 “不知道。”摇着头,眼里既好奇又惊愕。 本想她这样清冷的人,远不会去关注娱乐八卦,谁红了,谁黑了,放在她身上,都应该是刀枪不入才对,此刻流露出的喜欢反而扎眼。 “风声里的李宁玉,文咏珊啊。”暗光下,看不清神情,都能感受到她的兴奋劲。 “你喜欢?”声音轻的像是蚂蚁抬石失了手,砸在地上。 “谁看了不喜欢啊?”钟意的人或事提起总会多几分傲慢。 “我就不喜欢。”偏要做她嘴里的例外,还暗暗擅自做着比较。 宋清梦没再接腔,白亮的牙漏了两颗,躲在光里。 沉星河不喜欢,因为她喜欢。 过了晌午,日头渐渐拨开云雾,见了人,街角飘着的七彩旗只敢今日这般耀武扬威,放在往常,纵使是绚丽的彩虹也被淹没在口水之下。 卧室里,孱弱的椅子承受着它本不该承受的重量,晃晃扭扭,吱呀响着,四条腿交迭在一起,两条还挂着。 青天白日,肆意行欢。 唇齿相接,时间在齿缝唇边溜走,就这样吻着,暧昧又敏感,好比燃油遇碳火,灼了一大片,熊熊燃烧。 “喜欢吗?”宋清梦揽着她的细腰,把她按在腿上。 只有动词,并无主宾,叫她如何作答? “喜欢。”问的掐头去尾、不清不楚,答的倒是干脆利落。 谁也不去深问说的到底是电影?还是吻?抑或其他。 沉星河贴身的细毛衣裹着长直的颈,像麦田里刚长出的嫩玉米,披着绿衣,剥光了来看,颈骨微显,连着完美的肩颈线,让人想做条养在颈窝里的鱼。她喘着气,唇贴在上面,还能感受到气流的涌动,那般有力。 隔着布料揉起来,宋清梦手里泛涩,难以尽兴,挑开薄衣,侵了进去,手凉凉的,激了一颤,但里面的温度很快将手暖热,开始了它的抚慰。 沉星河怎甘这般对待?压头吻下,像北风吹落梨白,又像南风拂过蒲苇,狂劲又细腻。 宋清梦的领口刚好,不用撩起,径直把手插了进去,只是顾及着布料的质量,一个不小心,再把它无辜地撕扯开来,罪过可就大了。 坐在身上的人最初因直挺而深陷的脊沟,如今也因身体前倾拱起了一道线,透着薄衣看的清清楚楚,胸前印出掌的轮廓,也清清楚楚。 两人都在仔细探索着对方身体的敏感点,好像之前做的都太仓促,并未慢慢品尝过一般,谁也不急着进行下一步。 喵~~ 一声猫叫,惊醒了欲念满盈的人,解了一半的牛仔裤也停在手中。 “梦梦,妈妈给你拿了刚腌好的香椿芽。”门开了锁,又落了锁,浑厚的声音悠扬传到室内,为两人争抢时间。 猫起身一跃,跳到日夜思念的软床上,两只后腿收起半蹲着,歪着头注视着两个慌乱整理衣物,还互相检查穿戴的女人,看了几眼觉得无趣,便翘着尾巴大摇大摆往床走头,卧在散着主人气味的枕头上,压了一个深坑。 “妈,你怎么来了?”宋清梦这话问的着实心虚,当妈的来瞧女儿还需要理由? 沉星河跟在身后迟迟不敢迈步,最后还是宋清梦一把揪过,才算见了人。 “阿姨好。”拨了拨刚整好的发梢,总觉得凌乱,又拿出晚辈的笑容,主动打了招呼。 “梦梦,今天有客人啊。”瞧了一眼身旁立着的人,明眸皓齿,气质清雅,与自家闺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话都亲切了几分。 “病人。” “朋友。” 宋清梦说是朋友,沉星河说是病人,显然没有对过稿。 “哈哈哈,两人给对方的定位还不同呢?”宋母轻笑出声,眼里慈和,看出了端倪。 身子僵直,交握在一起的手又紧紧收起,沉星河的指尖被自己掐得生白。 说成病人,是为她着想,解释起来也方便的多。 “妈,你来不会就是送个菜吧?”察觉到沉星河的紧张,接过了话头,缓着气氛。 “怎么,进你门还要御赐令牌不成?”打着趣,宋母把带来的一大盒香椿芽塞进冰箱。 一句幽默话,逗笑了紧绷着的人。 宋清梦无奈摇摇头,调侃她,自己的妈可从来没输过。 “去给七七把猫粮喂上,小崽子一天没吃饭了,叫了一天,八成是想你了。”找了由头,把人打发走。 宋清梦并不情愿,看向站在旁边的人,眼里都是求助和挽留,想起了床上求她不要停手的姿态,可宋母眼色犀利,显然不想让她扰了和沉星河的清净,只得悻悻而去,留下事后补偿的眼神。 “你俩吃饭没?”宋母把带来的食材码放整齐,寻思着留她吃个晚饭,也好深入探探。 “没。”小心翼翼地答着,殷勤跑到跟前帮她择着菜。 宋母面相祥和,沉星河倒不是怕她,单单是因为她是宋清梦的母亲,又想起差点被撞破二人巫山云雨那点儿,让人不免吃紧起来。 “晚饭留下吃吧。”不是邀请,是通知。 “好。”第一次见面就拒绝长辈的邀请,容易丢了印象分。 “生什么病了啊?”语气轻和,像母亲关怀儿女身体般。 “经期不调,痛经,挂了清梦的号。”想起她说自己是妇科,套了个天衣无缝的谎。 “喔,那你该找我啊,我们梦梦是内科的医生。”宋母嘴角含笑,轻轻一探便看穿了。 沉星河脸上茫然尴尬,失了语,择菜的手停了,那人骗了她。 “改天我给你看看,女孩子身子可要好好调理。”没再试探,转了话头。 “谢谢阿姨。”菜叶一片片落入水中,伏在盆里,跟着倾泻而出的水柱打旋。 “会做饭?”注意到她动作娴熟,不像是不沾阳春水的人。 “十几岁就会做了。”并非炫耀,只是宋母让她感受到了母亲般的亲和,不禁想讨份夸奖。 “这么厉害,现在的孩子啊,都不愿进厨房,我们梦梦还是工作后才学会的呢。”毫不保留的夸奖和拉踩。 “妈,你又卖我坏呢。” 宋清梦怀里抱着肥肥的狸花猫,不声不响地站在两人身后。 沉星河转了头去看她,换了身睡衣,宽宽松松,好像还没穿内衣,不仔细瞧,看不出胸前的顶起。 见了宋母,沉星河才知道宋清河为何生性如此,母女关系融洽,爱意浓浓,像朋友一样,互相调侃逗乐,幽默感十足,生在这样的家庭是她这辈子都难拥有的事。 对视一眼,是从没见过的笑意。 原来她十几岁就会做饭了,宋清梦头一次听她提起,她鲜少提起她的家人,更别说她过去的生活经历。之前她夸自己刀功好,还自豪了许久,谁承想是自己班门弄斧了。 本想帮忙,却被自家亲母撵了出来,嫌弃手艺。猫窝在腿上,一片温热,坐在沙发上,望着忙碌的两人,有说有笑,自己更像个外人。 昼去夜归。 “妈先走了啊,七七先跟我走了” “阿姨慢走。”摸了摸宋母怀里的猫,还有些不舍。 “妈,路上小心。” “挺会招呼长辈的嘛~”牵着她的手,关了门,往屋里走。 “你到底是看妇科的还是看内科的?”心里一直记着这事儿呢。 “床上的话怎么也信?内科。”手往腰上揽,媚笑百态,眼里渗着红。 “不早了,我该走了。”说的话自己都觉得可笑,该不该走,自己能不清楚吗。 推落揽向腰际的手,反被握住,拉进怀中。 “等会。” 人也乖,说等就等,陷进沙发里,像池塘里的荷莲长在淤泥里。 “送这个干嘛?” 宋清梦坐在了一旁,手上是一条项链。 “生日礼物。”作势要帮她戴上。 “要我留下?”身体配合,让她手环过颈。 “是。”停了手,对上眼睛,互相映着对方的脸,听得到心跳,也见得着情欲。 成年人之间面对感情更愿意直来直去,矫揉做作更像是失礼。况且,纸醉金迷,皆为利往的世界,不扯金钱便得来的慰藉已然不易,何苦非要再去奢求一份真情呢? 她吻她,像蝉鸣亲吻夏日的热光,聒噪不止。 鱼水之欢,鸳鸯交颈,放在两个女子身上浅思合适深揣浅陋。 “喔—” “噗—” 从沙发滚到地上,撞了头,疼着也乐着。 深蓝色的地毯上是两个扭作一团的人形,裸着露着,曝在光下。 沉星河攻她,也谈不上攻,不攻自破,不算攻。 许是忍了良久,被宋母打断的欢好现在得以释放,前戏都没怎么做,便剥光了衣服。 “这么…热情……”沉星河分开她的腿,把人压下,含着柔软的胸,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两支胳膊向上伸,地毯被推走,留下光溜溜的地板。 拨指算算,两人床上的次数大多是她主动,从发出邀请到实打实的过程,宋清梦倒也从未在意过,只是女人今日这般热情,反让她暗暗责备自己之前太过主动,没有给人留有余地。 “不喜欢?”摸到下面,潮湿一片,比平时多了些。 “喜欢……”脸上泛着潮红,情欲写在眼里。 “冷吗?”是问地板。 “刚好……你快进来……”宋清梦急的去捉指。 她们短暂的相见,都溺亡在前后的欲海之中。 指端尽根埋入,湿漉漉的,做得多,手光滑了不少,省了保养。沉星河学的不错,没想到能把她挑逗至此,急不可耐,像搁浅的鱼重回深海,欲念燃身。 “……嗯…好快…”宋清梦扶向沙发一角,起了青筋。 指拨开肉褶,探着密,摸到凸起,轻轻一点,便起了浪潮,打在手上,嘴里吟着是海的咆哮。水花打到尾脊骨上,沿着缝留在地板上,沉星河低了头,舌抵上花核,含在口中,手口并用引来向上一缩,又被压回,偶尔一个浪头打过来湿了肩,发粘上水液,冒着香。 “……嗯…别…停……” 她抽泣、呜咽、闹腾,失了挑逗人的气势,宋清梦一叫一停的喘息,稀稀落落传入沉星河耳边,娇滴滴的格外有欲感,眼里扑朔着情潮,手扒着沉星河的头,夹在腿间,既怕压着她,又怕欲望得不到满足,急得叫出声。 “…宝…还要……” 手抓着乳,刺激着硬粒,沉星河手上加速,抠扭着极点,肋骨显现,剧烈收缩着,噗嗤的水花拍在臀上,落在地上,她快高了,差一点,就差一点…… “…啊……” 潮退,是沉星河听过最热烈、最想溺死的声音。 固然消耗气力,但最终会化为天边的云彩,发出亮光。 “宝…我…好…喜欢……”宋清梦缓了神,汗液还在堆积,裸着温抱在一起。 沉星河软摊在她肩上。 她想。 就算是最阴郁的夏日,也从不缺一贫如洗的人,更不缺汗流浃背的人。 ———— 小尾巴: 有人知道梦梦和她崽崽看的什么电影吗? 我要停更几天了,吐血了这一章,写的也不是很满意,剧情偏多,见谅。 躲(上微h) 小满,热盈,胸腔噪了一夏。 皓月守时挂起,于是显得亘古不息; 她们都不开口说爱,于是止步不前。 即便是最亮的星星,站在月亮旁也要暗淡几分。 可星星就是星星,这一点任谁都无法驳斥。 正如胸腔的爱。 沉星河赤足散发坐在地板上,凉意也仅仅持续几秒,风从转动的扇叶里呼出,变了温,和空中沉闷的热搅和在一起,没开空调,是怕扰了夏的盛意。手里翻着一页页沉重的卷宗,有罪刑、有令法、也有证据,总归都是印在纸上的字,和她无关,她关心的是,凉风不起,骤雨不落,雷鸣不响,宋清梦的消息一直不来。 也不过才过一周,倒不是身子上的需求,她思忖,应是热夏催人心,就这样悄悄推了责。 没有名分的关系,见面都麻烦不少,不得不盘算着恰如其分的借口。 医生,看病最好不过,既请了假,又讨了写在药单上的关切。 健康的人怎么生病?总不能装病去骗医术高明的大夫吧? 只有生病,并且要生真的病。 “小姑娘这么喜欢吃冰淇淋?”虽说是夏,冰淇淋应季上架,但超市小哥还未见有人囤这么多冰淇淋,满满一大袋。 “嗯,家里有孩子。”面不改色编着谎,无关紧要的人,沉星河不愿多扯。 “喜欢吃也要少吃喔,容易伤身呐。”小哥上下打量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丝毫不像是有孩子的人。 沉星河没答腔,结账,出了超市。 她望向路边直直焖在热夏里的电线杆,目光尾随着落在线上的飞鸟,在穿过高高的房檐时撞上了日光,猝然合了眼,压下头。 注意到露天摆着的铺子,夏日里街边的小铺最凉爽,摆着冰饮、西瓜,还有勉强能夏日与一战的风扇,冰块被装在杯里,封上盖子也热的冒汗,西瓜的清香漫了一街,人人都眼馋它甘甜的果肉。 她看那些男人们,露出麦黑的大腿,还有杂乱卷着的腿毛,粗壮的手臂,恨不得裸驰在街上,此时也没人指着鼻子说伤风败俗。反而女人露个腿,倒是不贞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冷颤。 手里提着冒寒的冰淇淋整个人也凉爽不少,一个个入肚,沉星河也觉得自己傻气不少。 凉与热在胃腹打着架,就像前进和后退在沉星河脚下徘徊。 另一边。 白色的帘子被合上,门关的紧紧的,像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封闭的问诊室里,是两个女人。 她们认识,而且还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一个穿着白褂子,一个衣着裸露。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清梦,你好好考虑一下。”五官收紧,是紧要的事,而且对方不见得会同意。 “安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转了话头。 “昨天刚到。”顾遇安没再逼问。 “你身体恢复的怎样?” “还好。饭量小了,胃口清淡了,找你除了那件事,还是想让你复诊一下。” “是要复查一下。”坐下拿了笔,宋清梦开着单子。 顾遇安倾着身子往前凑了凑。 “听之亦说你有在交往的人?”事儿,是从沉之亦那里得知的。 顾遇安挑眉,看着她在纸上飞舞的手。 “没,关系还没确定。” 笔停。 “怎么?我帮帮你?” “不用。”宋清梦凝目,把单子递给她。 她清楚,爱是坦诚,而不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敲打和试探。 哐哐哐———白色护士帽后是一张略显不适的脸。 “宋医生,有个病人找你。”立在护士身后的沉星河探出了头。 沉星河注意到宋清梦一旁的人,以及两人之间极近的距离,胃疼仿佛被酸灌满,有些失神。 原来是金屋藏娇。 宋清梦眼角闪过惊愕,又显出一道弧线,离她仅差一步的顾遇安捕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寻了好视角,坐下来静待二人动作。 “怎么来这儿了?”宋清梦的语气显得沉星河好像是要账的,而且前不久刚要过。 “身体不舒服?” 宋清梦绕过顾遇安直走过去,打发了小护士,把人领到屋里,关了门。 “嗯,胃有些疼。”见她准备扶自己,沉星河身体侧了一下,躲掉。 “你好,顾遇安。”放下手里玩着的笔,起身抬目望向沉星河。 “我之前给她做了手术,她来复查。”宋清梦补充。 顾遇安嘴角露笑,宋清梦这么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是在怕什么? “你好,沉星河。”没加身份。 “一个朋友。”宋清梦这话是对顾遇安说的,可沉星河听起来十分刺耳。 冠以朋友的名分,她应该高兴的,至少不是炮友或床伴这样提不出口的关系。 顾遇安主动挪了位,同她坐在一侧。 “哪儿不舒服?”眉皱了皱,宋清梦想起上次她生病的样子,不由多了分急切。 “可能吃坏东西了,胃痛,一阵一阵的。” 家里塞满冰淇淋包装纸的垃圾桶更想替她解释。 “之前有胃病吗?”顾遇安插了话。 “没。”沉星河不动声色地瞟到了置在桌上的外套,天好像也不热吧。 “清梦,给她做个检查吧。”顾遇安的话旁人听来是建议,但在沉星河这儿更像是插足者。 “嗯,我开个单子。” “中午一起吃饭吗?”顾遇安问宋清梦,略过沉星河。 宋清梦瞥了一眼沉星河,脸色有些难看,幸是病故。 “我先带她去做检查吧,我们改天再约。” “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吧。” 沉星河捂在肚子上的手攥了攥,胃好像更疼了。 “要不一起吧,叁个人,刚好认识一下。”顾遇安故意的,一句话可以说清的事,偏用了两口气。 沉星河没说话,接到宋清梦询问的目光后,算是应允。 “行,那我先走了,晚上见。”顾遇安拿了衣服走得倒是干脆,留给二人一团麻,解了又解。 宋清梦一路忙前忙后,带她做了各项检查,在各个从未踏进过的科室间走了一遭,也算混了脸熟。 沉星河没怎么说话,她问她就答,做好病者本分 。 她给的悉心,她分毫不落地收下。 但在未确定对方心意时,沉星河不愿太过主动,总要找个理由才显得正当。 恰如讨来的爱,多少有些涩口。 “小宋,这是家属病了?”沉稳的男声,穿着这里最耀眼的白衣,稍微再上点年纪,都是让人崇敬的。 “有点胃疼,带她做个检查。” 宋清梦手里拿着一迭检查结果,连忙应腔,身旁的人也用力挤了挤不失礼貌的笑容。 家属,她没否认这个称呼。 “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呐~” 二人咧了嘴,露出笑靥。 “检查结果没什么大碍,去我办公室把药吃了。”走廊少了人,宋清梦试图去牵她的手,却被拍落。 “怎么生个病,碰都不让碰了?”宋清梦打趣。 “没名没分碰什么?床伴只有床上才能碰。”沉星河一把拿过检查单,一条条检查项目仔细瞧着。 “不信医生的诊断?也该信床伴对你身体的了解吧?”话是贴在耳上说的,怕人听了去。 耳根微灼,轻推。 门开了。 暧昧天生就是黄昏的,狂烈的鲜红,奔放的金黄。 两个人静默相对坐着,间隔几米,她在看病历,她在看她,偶尔也瞟几眼飞过的时间。 残阳的光穿透玻璃,洒在宋清梦呈45°角的下颌线上,放大些,细软的毛发还在浮动。转了头,窝成一团的黑发把埋在肤下的颈骨暴露无遗,做爱时她也见过,只不过浸着汗液。向上移几寸,连着耳根处的一颗黑点,是上帝点上去的,吻过的人才认得清位置。 “热吗?”目光停在病历上,话飘向不远处的人。 “不热。” “冷吗?” 空调呼呼吹着,城市里听不到蝉噪。 “不冷。” “感觉怎么样?”药效该起了。 “穿白衣也好看。” 纸上的字暗了,转动的腕停了,桌角多了一抹蓝,是沉星河的裙摆。 “车停哪儿了?”仰头,宋清梦对上摸不透的眼。 “裸着好像更诱人。”沉星河眉间添了媚气。 问非所问,答非所答,却应对自如,一唱一和,像在对着暗号。 她倚着桌子边缘,挡了她的光。 “坐吗?”椅子整个向后退了几步,腿上留出空间。 “却之不恭。”蓝色迭在白色上,裙子印出了腿间的凹谷。 沉星河特意向宋清梦那边侧了身,将她额间的光盛进领口几缕,手指圈着送清末鬓旁的发,在指腹上搓磨,痒得让人往手上靠了靠。 “什么时候给她做的手术?” 沉星河手里攥着她的发丝,像捏着命脉,一字答错,便是死刑。而那人还浑然不知,像乖巧的猫趴在手心,任人抚弄,全然没了平日的攻气。 她,指顾遇安 从做完检查到午饭,她未提只字,宋清梦以为她不在意。 “半年前。”捉不到目光,宋清梦便把手放进了薄裙里,激了颤,也兑了几秒注目。 缠在指尖的发,松了绑,纵容指移向下颌,挑起几度。 “关系很好?”沉星河腿制住了往深处探去的手,动弹不得。 想起顾遇安看她的目光,远不止病者那么简单。 “算是学妹,以前一个学校。”吃了鳖的手,退了出来,扶在腰上。 “还有呢?”沉星河挑起下颌的手,覆上一张一合的唇,光滑的唇瓣与指肚的粗糙磨着火。 宋清梦的眼里映着她,因她的动作而泛着红,蒙上了一层薄翳,身子由于强烈的情潮而充满诱惑性,像是在祈求她更深入的动作,把水雾散去,也像是有些恼怒她欲擒故纵的姿态,让人痴然。 “我们两家关系很好。”唇往指上抵了抵,想吻,更想咬。 “还有呢?”沉星河解了两粒白衣下的衬扣,把宋清梦的锁骨展开,赏悦。 “她以前喜欢我。”呼吸急了,空调降不了体温。 时机到了,沉星河衔了熟果,吻她,但不深,躲着,但不逃。 触碰,点燃欲火,像朽木冒新芽。 宋清梦吻她,用舌去捉她,换她对自己的挑逗。沉星河往后撤,她追着往前压,唇吮着唇,沉星河更像是在勾她,宋清梦的舌往里一寸,她的身子后仰几分,拉开两人的距离。 “嗯——” “嘘— 姐姐,这是在医院。” 沉星河越过衣领捏住了微硬的尖端,把手心贴上,揉搓着,软的像和了水的泥巴,轻掐一下都是手印。呻吟声从嘴角泄出,又被舌尖堵回。 吻便吻了,摸就摸吧,偏不给人个痛快,吊着几丝情欲,吟着的声响听起来像是上了刑,透着饥渴。困在笼里的的猛兽,也经不起丢进来的生肉的诱惑,更眼馋笼外肥美的鲜肉,即使破了笼死在猎枪麻剂下都是甘愿的。 一旁站着的空调机像得了令,风声变大,嗡嗡响着,给二人降温。窗台上的绿植,刚浇过水,吐了新芽,沉沉的冷气降下把嫩叶压弯了身。 轻薄的蓝裙下是手掌在游走,从腿缝溜进深丛花了不少力气,按上发硬的核,宋清梦得了口间深入的机会,将人吃抹不剩。 “想做吗?”沉星河松了气,宋清梦潮红的眼合一下都是水。 “嗯……”宋清梦想做的发狂,逗了半天,下面潮潮的,若不也是隔着衣,早流了一滩,只想让她抵在腿间,一寸一寸。 “湿了?”沉星河抵在她额上呼着气,手被穿白衣的人拽向腿间。 “嗯……想要……”眼都红了一片,像是受了委屈,还得不到满足。 拉向腿间的手没停留,轻拍一下以示安抚,还把摞在一旁的衣服平整开。 “不早了,收拾下,准备去赴约吧。”沉星河起了身,整了衣摆,目的达到了。 “宝……我?嗯?”宋清梦错愕,被人欺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衣领整整,堂堂医生,伤了风化。” 风化?扣子是她解得,衣领是她扯得,怎么就成了自己有伤风化。 “喔,对了,我没开车。”沉星河的意思是她坐公交来的。 人呐,妒气上头,便是江边燃起的云,要么你吞了我沉入水中,要么你只能望着我慢慢燃尽。 躲(下) 白昼合了眼是永夜, 她往前迈一步会是什么呢? 远郊林野间的嘈杂是蝉噪出来的,城市楼宇间的喧嚣是人闹出来的,前者是天籁,后者可见不得是哪个魑魅魍魉。 宋清梦面对感情更愿意平铺直叙,但面对沉星河,她无措。床上的契合和热切,不代表生活里的主动,有欲望加持,人难免狂妄一些。枯灯里的火苗贪婪地吞噬着烛油,吊着最后一口气焰,随便添点燃剂,便会窜上头,就像她们,差点燃料。 “沉星河,我们认识多久了?”喊全名,宋清梦第一次。 叫过宝宝、宝贝诸多羞于启齿的亲昵称呼,不过是床上欢愉的情趣,极兴时两个字也被吞作一字,哪如此刻这般语调平稳,咬字清晰。 “嗯?叁四个月吧?”每个字都听的真切,尤其是名字。 人的眼睛容易漏光,宋清梦问的时候还在看路,话像是自问的,只不过带着她的名字。 是啊,也不过才叁四个月,又足以确定什么呢? 即便是盘古开天留下来的广袤土地,遇上暗流,也会有分崩离析的时刻,她们这靠着金钱便可得来的肉体关系,哪堪一比?更何况,她们之间连金钱都没有付出。 “怎么了?”亮起的手机屏幕被沉星河按灭。 她们从不谈论时间,除了在发出邀约的时候,格外精准。宋清梦突然提起,让沉星河又惊又喜。时间可太珍贵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是古语,而平日提起更像是杀了时间的凶手,鲜有人真的把它放在眼里。 周身的鸣笛声淹了沉星河的话,亮起的红灯在警醒着时间,行人一排排的过,把白线压在脚下,也把时间踩在脚下。 “你刚说什么?” 脚松了油门,车尾的轮胎又开始动了,她们的话也接上了。 “我说,春日好短,还不如你指长。”沉星河凝目望她,像在望黑夜里舞动的荧光。 说的诗情画意,浪漫至极,略过关系,忘了一切,就是床头情话。 “今日怎么这么挠人?” 想向时间讨个假,停在此刻,也想向黑夜要份野,灭了灯火,好让人偷行夜事。 女人的心思太难猜,宋清梦拿的稳手术刀,下的准每一刀,但摸不透她的心。牵她的手,会握回;立在远处,也会阔步向前走,可就是收花的时候会道谢,开房的时候会算账,见人的时候会划界。 听过她耳根的喘,也见过她腿间的水,却仍辨不清哪个是她。 “不喜欢?”沉星河被逗久了,便偷学几招,不精通,可青涩有股禁欲的风韵。 约炮得来的关系,就是沉溺在床上无尽的欢娱,轻易地就忘了外面乏味的生活。一旦出现了第叁者,这份关系就有了变数,人看清自己的心也容易的多。 “喜欢也不喜欢。” 喜欢,像恋人。不喜欢,太磨人。 “你父母家在哪儿?”宋清梦问的小心,她从未提过,怕是禁忌。 沉星河顿了顿,目光一滞,飞过她挺挺的鼻梁,又落在了同她视线平行照的锃亮的马路上。 “在外地。” 她转头看倒车镜里的自己,路边开得绚烂的霓虹灯把脸划得七零八碎,认不清鼻,也找不到眉。 “有弟弟或者妹妹?”宋清梦这样问,是因为沉星河把她照顾的很好,至少在床上是的。 “有弟弟。”答得都短,多一字都不愿提。 有小辈的人很小便学会了照顾人——哪怕她后来才懂是以迫害自己为前提的,并且还要忘记这个看似喜人的好品质。 从倒车镜里回眸间,沉星河瞥见遗落在车匣里的头绳,偷偷拿了去。 车尾发动机的隆隆声扣响了铺的平整的柏油路,留下一阵浓烟,把夜描的愈加漆黑,还夹杂着一丝压迫肺腑的气味。 “七七常和伯母住吗?”前方被车灯照的白亮的车尾闪着红,让沉星河想起夜里猫聚光的眼。 “嗯,偶尔也会和我住。”她喜欢猫吧,大概,宋清梦自揣。 路还在车底往前移,像拖着她们前行,磨光了时间。 刺耳的手机铃声如闯入的陌生者,在车头小小的缝隙里拼命地嘶叫,车里唯一的平静,被震破。 “你俩怎么还没到啊?!”顾遇安的声音像一把利箭,毫不留情地穿透薄薄的屏幕,含着怒,刺向耳膜。宋清梦往左边躲了躲,沉星河帮忙架着利箭的小臂也往右挪了挪。 “马上,还有一个路口。” 挂断的嘀声过后,沉星河才放下了抬起的腕,下降间,窥见了手上两个发光的大字——“安安”。 车外渐渐清晰的人声涌进车内,车轮稳稳地停在了招牌破烂,小门狭窄的餐馆脚下,陈旧的窗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哟,小梦啊,可是有一阵没来了,小安在里面呢~”拿着手写的点餐本,满满的数字对应着餐桌上的号码,脏了一角的围裙围在男人身材还算匀称的腰间,面目上的油光映衬起来,估摸着岁约叁十。 这声熟悉的问候,把宋清梦身后的生人倒是惊了一刹,握热的手也及时弹开。 “陈叔生意还是红火啊~” “哈哈哈~你这是带朋友来了?”男人打量着面生的人。 宋清梦环腰把人往前推了推,并不避讳。 “沉星河,一个朋友,这是陈叔叔,大学常来他这儿吃饭,就认识了。” “陈叔好,叫我小沉就行。” “小梦的朋友啊,以后来这儿都是贵客!” “老陈!别念叨了,赶紧放人过来!”说话的是远处的顾遇安,焦急让她在嘈杂声里辨清了她想要的声音。 沉星河先抬头眺了眼,是上午见到的人,也不是。 那人换了装扮,不是上午那样浓艳的妆,而是判若两人的稚嫩学生。白色的T恤映的人白,也衬得人年轻不少,可沉星河不是那个穿白T的人。 “行行行,小安这丫头就是没耐性,你们赶快过去吧,想吃什么菜尽管说啊!” 两人推搡过迭起的碰杯声,四位座的桌子,会怎么坐? “可算来了,真是让人好等啊~”哭着腔,但其实顾遇安也刚来不久。 “你俩点胃都不好,点几个清淡的。”宋清梦没理她的调侃,而是招呼着服务员,加了菜。 “你俩以前经常一起来这儿?”不是在问宋清梦,是问顾遇安。 “念书的时候我总是常来,拉上她陪我。”顾遇安话说的轻飘飘的,砸在沉星河耳上。 宋清梦看着她问候自己的过往,像在追探风吹过的痕迹。 “陈叔家的菜很好吃,你应该也会喜欢。”宋清梦把沉星河的空杯添满了茶香四溢的茶水,又把茶壶推给了对面的顾遇安。 “菜来咯~~久等了各位~” 宋清梦往里挪了身,让侍菜员方便摆盘,肩膀碰到了沉星河。 “又饿又渴啊……”自己倒得茶,顾遇安嘴里有些怨怼。 形状不一的盘底盖满原木色的桌子后,筷子声便响了起来。 “我记性不差吧,点的差不多都是你爱吃的。” 沉星河碗里是宋清梦夹满的菜,听到顾遇安的话才看了桌上知其味不知细貌的菜,和一旁的菜名对着号,心里敲着键盘。 “谢谢您了,还是先把你的胃照顾好吧。”点的一半都是多油多盐的重口菜,仅有的几个清淡菜还是后来宋清梦自己加的,费劲挑了半天。 “这不是有主治医生坐镇吗?怕什么?”顾遇安搪塞两句,碗里是裹满红油的鱼片。 有人管和没人管的差距大抵就是碗底颜色的差别。 “你俩大学同专业吗?”沉星河直视着顾遇安,希望能问出更多信息。 “一个学校,不同级不同专业,她在医学院,我是艺术学院。” “专业差的挺远的,怎么认识的啊?”沉星河在大学几乎没认识过外系的人,甚至同班的人她都叫不全名字。 “说来真的是缘分,我以前从来不信的,遇到她可真的印证了缘分天注定。” 沉星河停了筷,认真听着顾遇安说的每一个字。 “因为辩论赛认识的,于是我就借着学习辩论技巧常去找她,熟了之后发现原来我们两家以前都认识,你说巧不巧?” “这缘分还真是深~”沉星河又拿起了筷子,扒着碗里宋清梦精挑细选过的菜。 “她这人一开始也真的是很搞笑,教辩论教的那叫一个认真,我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还和她们宿舍人换了寝室,她才把教辩论的事放了放。”顾遇安脸上都是过往的回忆。 沉星河视线延向宋清梦,像在等一个解释。 “还好我毕业的早,不受你折磨。”接到质询的目光,宋清梦识趣地搭了话。 “还好你没答应我告白,要不然我怎么能遇上我的陈老师。” “彼此彼此。”宋清梦拿了一个空碗,给沉星河盛了刚上的虾仁粥,海鲜的清香溢了一桌。 “怎么?听这意思是有钟意的了?”话是故意问的,什么情况,沉之亦早就告知了顾遇安。 “有。”将汤匙放入盛好的粥里,一同递给沉星河。 沉星河接过,粥很烫手,指红了一截。 两人并未对视,也没有人去要答案,因为答案从来都不从口中吐露。 “七七在伯母那儿吗?”顾遇安此刻只想逃离自己并不适宜出现的餐桌。 “嗯,有时间你可以过去看看。” “伯母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 “……” 沉星河听着二人对话,是家常。这种亲昵感,她和宋清梦之间从未有过,这种亲友间的问候,她也未体悟多少。 床上合不合适,也许做一次就知道,但生活上的默契,要用脸上的皱纹来验证。两者相比,前者苍白的多。 宋清梦注意到沉星河失神的样子,以为自己的话让她多了心,便掩在桌下寻了她的手,握在一起。 手背上是温热的手心,迭在一起的温度,让人回神。 宋清梦还在说着话,一个完整的侧脸在沉星河眼球里呈现,长翘的睫毛跟着眼皮的闭合微抖,薄唇翕动露出的齿她清楚每一颗的厉害,哪一颗平一些,哪一颗会划破唇。 “那个合作的研究论题你好好考虑下。”这是顾遇安回来的目的之一,让她重拾未了的心事。 “再说吧。”宋清梦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 “行,那我先走,你结账。”顾遇安起了身,沉星河先松了扣着宋清梦的手。 “啊,这就走了?”沉星河看了时间还早,而且她还有问题想问。 “留个联系方式?改天单独出来聊聊?”顾遇安眼角是邪笑,安的什么心宋清梦最清楚。 “可以啊~”沉星河点开了二维码。 “我回头给你推微信。”宋清梦夺了顾遇安准备扫码的手机。 “……行吧行吧…你记得推啊~” 宋清梦点点头,交代两句算是把人送走。 “怎么不让加微信?你是黑料太多?”沉星河质问她,语气含着笑意。 “那么想知道怎么不直接问我?问她我怕有失偏颇。”话是两层含义,沉星河不知听出来几分。 “我还怕你捏造扭曲、主观臆造呢。”那人坐到了对面。 “臆不臆造,你问问不就清楚了?”宋清梦从她眼里看到自己,连同身后的背景凝结在她眼中。 “走吧,回家。”是回,不是送。 天色黯然,月在滴血,人声渐消的小馆注视着车尾的灯变成一个光点,最终融在夜里。 为了暗色的高楼相合衬,屋子没亮灯,手机丢在床边,发着微亮的光用力地打向天花板,只明了一角,两个影子模糊相抵。 “我有话想问你。”沉星河双膝压在床上,撑开的裙正中心搭在宋清梦一只腿上。 “一个问题一件衣服?”宋清梦腿间是凹进去的床单,身上人动动膝盖就能抵上花芯。 之前让她问她不问,如今回了家倒是想问了。 人也许擅长这样,给的时候拒绝,不给的时候又想要的不行。 “两个问题一件。”做买卖,讲究讨价还价。 人们愿意把捂了一冬的肌肤献给酷暑,是对四季交替才得来的夏日最崇高的敬意。沉星河全身上下所着衣物也不过叁四件,思量一番,生意亏了苦的是自己。 顾客久不作答,商家只能把膝盖抵上裤上紧闭的链条,强卖欺买,逼宫讨价。 “嗯~”半撑着身,支在被芯里的手拧出了花,应允了价位。 “喜欢和讨厌的颜色?”松了膝,还她言语。 “蓝,土黄。”移了腿间利器,并齐腿承起臀的重量。 蓝,沉星河半裙是蓝的。裙子是暗线的,宋清梦手滑到腰后,拉开了线,露出细缝,钻了进去,把喜欢的蓝褪下来扔在脚边。 “喜欢和讨厌的季节?”沉星河动作配合,迎空调的凉风,谁会不喜? “春秋,冬夏。”手上没停过,四个字,宋清梦已解了四个扣,还剩两个。 喜温,厌寒恶暑,同自己找相似。 手机光灭了,屋暗的发烫,在沉星河的帮助下,攻克余下两粒衣扣。她抚摸她,凭着记忆。 “喜欢和讨厌的水果?”背上的暗扣已压上长指,等待她的是释放。 “不用剥的,用剥的。”紧贴的肩带松了气,沿着两扇羽翼往前拨,胸型标致的内衣被推开,手心遮住了袒露的尖端。 这么懒的人,剥起沉星河的衣物倒是勤快。 “喜欢和讨厌的动物呢?”沉星河手压在宋清梦肩上,既找支点,也妄图阻拦她手上的动作。 “猫,蜈蚣。”直陷的脊沟是很好的指引,一路滑下,便是布料下的臀隙,连着一方小池。 看不到表情,但呼吸从不骗人。 “问完了?”还剩身下一件,但宋清梦不急,她已经触到了软臀,那点遮挡形同虚设。 “没。” 沉星河要问的是能够填补苍白的一切,这些仅是冰山一角。 “怎么不问我喜欢什么人?”鼻尖精准划过乳间沟壑,吻着延展向深沟的乳肉。 “现在问,合适吗?”将人压下,她低头看向身下,是深不可测的暗夜,无边无际,可她仍义无反顾地倾倒下去,用赤诚的身体拥吻黑夜,拥吻等在确切处的她。 白日的吻是故纵,黑夜的吻是欲擒。 沉星河给的完全且热烈,舌尖扫过牙床的酥麻,让被紧扣着的手起了抗意,挣着、扯着、抓着。锁着腕的人像浮在海面上,随着浪尖的白沫漂流,失了航向,唯一的航标是侵袭自己的舌尖。 两人在角逐,裁判是脱下的衣物,但它并不公允。 这场竞赛,没有道具,拼的是体能。胯被压在腿间,搏起的腕被钳住,当硬臂放软,向上陷进被芯里,宋清梦的上衣才离了身,和细滑的肌肤相贴。 胜负已定。 “……我明…天有手…术……”宋清梦喘的只能听到呼吸,事是真的,词是断的。 “嗯?”指端勾进肚脐,小腹瘪了,绷的紧紧的,中间的线向上连着乳壑,向下是条叁角线。 “我怕……你让我拿不稳…刀…”脖颈冒了汗,挡不住攻势,红脸举起白旗。 “…姐姐…又不用你动…”有点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气势。 医生的手多金贵呐,拿捏的是刀,也是命。 但沉星河译后的意思是,她今天手有点不行。 仅剩的叁角布料攀上胯,沉星河在上,她在下。 “自己来?”沉星河吻耳根的黑点,把话附上。 医生的手解自己的衣,无从置词。 取下长裤,沉星河用布料里的花芯蹭上微突的花茎,紧实的肌腹感受到湿润,也得到熨烫。 溻湿底裤,黑色的毛发挠着肚皮,藏着像一把没有齿的铁轮,在割着皮肉,速度快时,也会失轨,撞上同样硬挺的花核。宋清梦扶着她两旁的腿,把齿轮对上,咬的紧紧的。 是碰撞声,不是金属相碰的清脆,也不是木器相击的沉闷。是海浪冲向海浪的淹没,是床缝相接处的吱呀,是肉体和肉体的取悦。 多少男男女女间,没有感情的性爱,犹同疯狗撞向木桩,除了抖动和抽搐,只有重复。 她们不是,缄默在桌上还未萎掉的玫瑰可以作证,枯了几片被时光封存的花瓣可以作证,还有躺在饰品盒里,被海绵护住光泽的项链也可以作证。 上帝让洪水泛滥,因为有人亵渎了神明。 相比指入的充盈,宋清梦更喜欢酥痒的磨榨,这个姿势得不到完全的满足,只有癫狂的磨碾和冲撞,才能激起阴蒂绵密的跳动。刚修理过得指甲,还有一些锋利,嵌在沉星河臀上,还会留下月牙状的笑脸。 沉星河跪在撑起的肢腿间,仿若朝圣的信徒,提着饱含热望的膝盖,一下一下做着叩首,虔诚的目光锁在颈部之下隆起的乳房。 堤坝破防,淹了城池。 倒在一处,呼吸间都是春潮的余温,汗津津的身体黏在一起,仗着空调的凉,私存了温度。 “项链不喜欢?”背还在起伏,汗液洇湿的发贴在沉星河脖上,宋清梦环了一团,帮她散着热。 “喜欢。”沉星河耳下是搏起的胸腔,血液翻滚,胸间的细密的汗珠汇了一滩。 没戴,因为项链的形状让她生惑,变了形的“S”,仔细瞧还是认得出的。代表的到底是“宋”还是“沉”呢? 宋清梦没继续问为什么不戴。 “热……”空中嗅不到情欲后,沉星河精疲力尽滚到一侧,宋清梦没拦她。 半晌。 宋清梦伸手摸索着贴上去,揽上空调费力制冷后的身体。 “宋清梦,有空带我去看七七吧。” “好。” 乡间池塘里蛙声四起,蟋蟀咏着夏日的词,北雁却在盘算着南飞的日子。 ———— 首-发:sanyeshuwu.com (po1⒏ υip) 片段 你说, 承认爱和相爱哪个更难? 葱绿的叶闪着透亮的光,那是热夏从天上偷来的,附着滚烫的风灌进楼宇,探入窗子,怎地也推不开肌肤之间窜升的热。 “干嘛?”光着脚踩在自家地板上,头发虽被盘起,却也乱作一团,横添媚气,此时的沉星河倒像是个逾矩偷情的人。 立在厨台自顾自的洗着红提的她,被身后长臂一环,腰间原本不贴身的薄裙把温度汇集。 “喜欢这样抱你吗?”宋清梦唇贴在略微弯下的颈上,像在扶起刚被风折过的罂粟花,直起身才能赏其颜。 “不喜欢,热。”说着,还扭了扭身,用手把人的小臂拨下,留下红提的澡水,在细臂上直直划落。 句里“热”字含笑,谁能不知这话真假,况且听客是宋清梦。 “是嘛?那这样不热了吧?”大一码的衬衣裹不住宋清梦清瘦的骨架,细白的腿就那样直直站着,像银白的月光洒在幽暗处的茎干上,往深处一探,便是无穷的枝叶。 她抬手随同她的手一起,沉入盆中,紧实的红提在水里互相碰撞,水花漫到盆沿又回头,与交迭的掌一起融入水里。 不着内衣的乳头,卡在沉星河僵直的脊柱上,好似轻轻一晃,便能伤了藏着椎管里的脊髓,让人瘫身。 哗啦——水流尽了 手上留下光泽,却少几分滑润。 “让一下。”沥干水渍,托起果盆,沉星河往后动了脚,身后人圆整的乳房被压扁,同自己紧紧相贴,只剩下那粒触感明晰的啄吻。 四季里,净数夏最过分,最张狂,偏要在人身上留下黏糊的痕迹,也硬要夺了相拥取暖的借口。 侧了身,宋清梦没有为难她,静静地把台沿上的水迹清理干净,看得出熟练。 “你说我要答应顾遇安的邀请吗?”听起来是在征求沉星河意见,但置于两人关系里,过于亲近。 沉星河怀里抱着洗好的红提,走到电视机旁,按下了开关,人声从荧屏里传出,盖了时针的脚步声。 宋清梦跟着步子,与沉星河一同把身子埋进沙发里,但那人怀里的红提碍了事,只得肩靠着肩。 “那是你的事,不该问我。” 拿了颗看着不甚透红的红提入口,却甜的发苦,让她面色一紧。 “想问问你意见。”看她眉眼挤作一团,便伸手去要果子吃。 “言出无名,岂敢置词?” 搁在半空中的手没等来果子,怀里的果盆也一动不动,宋清梦只好斜了斜身子,自行撷果。 “你想要什么名?”到口的红提甜得面露笑色。 “饿了。” 转移话题。 “想吃什么?”拿了沉星河怀中的果盘,凑上去。 冷风从空调扇叶里吹出,隆隆作响,布满褶子的枕物悄悄地又变了温。 “饭。”鼻息间是浓郁交织的沐浴液香,是她的,也是自己的。 躲掉凑上来的身子,沉星河起身去拿围裙,瞥见浴室里摆满的洗漱用品,从牙膏到护肤品,有一些是自己没见过的品牌,那是宋清梦的。 “我来做?”宋清梦紧随其后,瞧见了沉星河腕上遗留的红印,不大不小,刚好和自己掌上的虎口相衔接。 一日多劳,也不知宋清梦是疼人,还是惜己。 递过围裙,让了步,沉星河倒没走远,靠在仅隔几步的壁台旁,端详着只挂了薄衫的宋清梦。 浅黄色的灯光落在她肩上,白色的衬衫印上暖色,亮的如攀上山峰深邃的脊背的晨光,春雪般薄嫩的肩头,覆着虚透的衫衣,在朦胧中闪亮着,发卷曲着披在背上,偶尔也不听话地挡了人的侧脸。 “别动,帮你绾一下。” 动作极其仔细,生怕放过某一根扫兴的发丝,再掩了人观赏的视线。 “好了。” “盘这么仔细干嘛?过会儿又要乱。” 叁个女人一台戏,扯发舌战闹上吊;两个女人嘛,发缠发倒是常有。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女人的?”又回到原本靠着的位子,盯着从额边不听话又垂下的碎发。 “高中吧”手里还在洗着留有冰箱余温的虾仁,对于沉星河的问题,回答的毫不遮掩。 “哦——” “你呢?”扭头看了她一眼。 “也是。” “交过女朋友?”洗好的虾仁被盛入盘中,等着热油染洗,而宋清梦的话在嗞嗞溅起的油锅里,炸的酥响。 “嗯。”交过,一个,且不愿再提起。 “你呢?”她凝目直直地望着宋清梦的背影。 “交过一个,性格不合,就分开了。”乳白的虾变了色,通红发亮,对话在热火烹食里中断。 问这些是为什么?沉星河问自己,但答案在宋清梦那里。她问过去,也许是想要未来。 “好香~”沉星河站到了她身侧,低头闻到了饭香。 “出锅咯~”关了火,浓稠的汁还在咕咚咕咚冒着泡,红透的虾被挤在一起。 刚抬手起锅,宋清梦盘起的发便散了开来,也像是等了多时的食客,瞄准了时机。 沉星河向左迈一步,碰到了宋清梦的脚根,又伸手帮她挽起不听话的发,等她摆好盘。 “饿坏了吧?” 宋清梦盛好饭菜,看了眼腕表,已快过正午,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两人未进一餐。 “还好。”放下了握着头发的手,去接盛好的饭菜。 “谢谢。”沉星河正对着她,在空中的盘底被两双相接的手托起。 谢什么?谢的毫无头绪。 宋清梦回应她的是轻吻,没有情欲,也没有迫切,但炙热。 手上的重量轻了一些,盘子又被放置桌上,沉星河被沿腰压向厨台。 “谢谢是要用行动的,喜欢也一样。” 等人想要回应时,宋清梦已经离了唇,抵在鼻尖上。 她在顾虑什么?宋清梦不知道,只觉得有时候把人逼的太急,反而会适得其反。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会等等你的。”盘子被宋清梦重新拿起,她主动放了还在微喘有些茫然的沉星河。 “我…”沉星河任她目光刺过来,迎上去,锋利里透着淡黄的柔光。 “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有另一种选择。” 另一种选择?沉星河怔在原地,扶在台上的手在身侧握了起来。 “吃饭吧。” 喜欢是黑夜裹不住的星光,平铺在幕布上,多少有些晃眼,还夹着忐忑。 饭吃得静言,嘴边稀落的咀嚼声随着太阳一同从窗子的一边滑向了另一边,稍作停顿,还能看到沾上尾光的楼际。 说起来,沉星河才是那个好手艺的人,但和宋清梦在一起时,多半是靠她充饥。 “好吃吗?”见底的虾仁滑蛋,让宋清梦不免担忧起它的份量是否够人充饥。 “特别好吃。”是真好吃,为了让她相信自己不是饥不择言,特意又盛了一勺。 宋清梦把剩下的饭往她面前推过去,方便她盛出来,起身又去接了杯温水,放到她旁边。 “自己厨艺明明好我很多,还偏爱吃我做的饭?”宋清梦拉了把椅子,在她左侧坐下,话里尽是调侃。 明明是自己愿意做,说出来还含着冤。 “自己做,多费力。”挑眉看过去,端了水送入口中。 意有所指,有些事,自己做起来确实费力。 “那医生的手,你也不心疼心疼?”大腿交迭,小腿朝向沉星河一侧,动一下脚腕,宋清梦便能碰到同样悬着的足。 “我没疼吗?宋医生?”抬脚踢散迭在一起的腿,浅绿色的底裤从不大的衬衫里露了出来,沉星河扫了一眼两边抱在臂上的手,好像还滑腻了不少。 她的确疼了,并且日夜可见。 “那你吃饱了没?”问的不怀好意,但见底的饭碗让话显得合情合理。 “干嘛?”大腿内肌还有些隐痛,运动过度也会有些怕。 “刷碗。”注意到沉星河合腿的动作,不由笑出了声。 “你不知道心疼人,我可知道心疼人呢~”宋清梦起身收了碗碟,把人堵的哑口无言。 关了灯,只有电视机亮着,长沙发上的人形堆迭在一起,光幕里放着高分美剧《Atypical 4》,两人看的饶有兴趣,Casey和Izzie的告白段让人看的有些动容。 沉星河先打了叉,中断了宋清梦沉浸在剧情里的思绪。 “还过夜吗?” “回去吧,我明天有台手术。” “好。” 一集静静地播完,观众多半意犹未尽。 “下次接着看。”推了推毫无动静的人,许了诺。 人还不动,沉星河起身开了灯,才把人从沙发上激起,白光耀的宋清梦眯了眼拿手来挡。 “走吧”像在撵人,不是送客。 “等下,有东西忘拿了。” 宋清梦取了沉星河腕上的头绳,套在自己腕上,那是上次沉星河从她车上取回的。 “偷拿别人的东西可不好喔~”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只是遗落在她车上,怎么就成了偷拿? 强词夺理。 “走吧”拉起沉星河的手就往门那边走,不给人驳斥的机会。 行至门口。 “不送我下去吗?”手指勾着沉星河抽离一半的中指。 多大的人了,又不是不识路,回个家,像送小孩去上学一样难缠。 拿了墙上的钥匙,合了房门,牵着小朋友的手进了电梯。 倒不是不情愿,只是撒起娇的宋清梦一点都没有姐姐的样子。 刚到车旁,路灯就“刹”的一下亮了起来,是在送行,但略显多余。 “走了。”开了车门,宋清梦松了还在握着的手,不再相缠。 “等下。”扣住被打开的车门,重新关上,把人留在车外。 “有东西忘了?”宋清梦咧了笑,眼里满是期待,挺想看看她忘了什么。 总不会是不舍吧?沉星河不是那样的人,她懂规矩,也守规则,从来不会耽误自己的工作。 舌尖缠上深喉的时候,呼吸变的奢侈,宋清梦从闭起的眼帘隙里看着路灯把夜越描越亮,最后她选择了黑暗。 沉星河吻她,像她教她的那样,用行动表达自己。是不舍,是感谢,是回应,是消延的晚霞与蝉翼振起的微风共吻一个热夏。 当克莱因色的夜涌入橘黄的暮色里,莫奈灰便失了色,没人看得见她们缠绵的相拥,她却听得清夏夜的虫鸣。 ———————— 清水一则,没啥灵感。。。 她欢 所谓亲密关系,无非就是占有欲和自制力之间的拉扯。 暮际的飞鸟啄食第一阵群星,苍白的夜正向无尽的灯火袭来。 街上的灯亮着,多了几盏新装上去的,亮的格外明灿,酒吧的霓虹灯牌换了新的样式,招人眼球。 宋清梦手打着方向盘,等一个红绿灯后,便是熟悉的酒吧,只不过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寻欢的人。 红灯转绿,眉间舒展几许,她急着去给沉之亦收拾烂摊子。虽说那是个les酒吧,但也会藏一些不良之徒,醉的不省人事,可不就给人可乘之机了吗? 停好车刚落脚,一通电话便又打了过来,沉之亦断断续续说的话毫无逻辑,但大意都是让她快些到,陪她一醉方休。宋清梦只能安抚,猜到该是与林念之有关,自己不知事委,也就没有多言。 想来,近日手术繁多,已经许久没见沉星河了。 而她,也默契的没有联系,是不愿红颜祸水,却不知乱了江山的从来不是红颜美人。 看了看挂断亮着的手机,竟有些责怪这现代化的通讯工具。若是90年代,她可以说没几个人买得起手机,半天一月不联系都是正常的,可现在是21世纪,宋清梦该如何为她开脱? 灭了手机,眼角的黯然被遮进夜色里。 刚进门,聒噪的音乐声便穿进耳里,她一身装扮乍一看还以为她是第一次来,黑色外套、休闲长裤,穿的整整齐齐,与舞池里、吧台旁上穿着火热的人截然不同。 “第一次来?”一个面色妖娆,笑里透着媚气的女子截住了去路,左手捏着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右手试图去搭宋清梦的肩膀。 “抱歉,有约了。”呛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宋清梦面露苦色,肩膀往后一闪,躲过了那人主动的示好。 女子冷哼一声,想这人真是不识好歹,自己一番好意,却遭人如此拒绝,抬手将酒一饮而尽,愤然走开。 眼神游离在有些晃眼的人群中,她在找沉之亦,目光一愣,恍惚间看到了她最想见的人。手心一紧,她并不愿在这儿见到沉星河,何况她身边还坐着一个气质极佳的女人。 宋清梦就这样立在舞池间,一动不动,周身是跳动的人群,若是沉星河回头,该把自己静止的身形看的一清二楚,可没有。 灯光转了一圈又暗了下来,她不再能看得清远处两人的身影。 准备回身找人时,宋清梦被扑了个正着,正欲推开,却听到自己的名字,收回了推开的手。 “呜呜呜……清梦!你…终于来了…!”沉之亦半吐酒气,整个人挂在了宋清梦身上。 “来了来了,你这是喝了多少?”宋清梦扶着她将她从舞池里拖走,寻了个清净地儿。 “怎么办?梦梦…念之…她不要…我了”手里原来还拎了一瓶酒,一口一句,结结巴巴,像个失恋买醉的。 “怎么不要你了?”她随口回了句,并不在意沉之亦嘴里的话。上次就因为林念之打游戏找了别人,沉之亦就在自己面前念叨了半个多月,一件小事被她在那儿上纲上线,这次也不外乎如此吧。 宋清梦寻的地儿正对着吧台,离舞池又远,一抬眼便将吧台一览无余。 “她有了别人!”沉之亦这句话说的倒是囫囵,比谁都清醒。话里尽是生气和伤心,若不是她一句一口酒,还以为是和哪家小孩子吵架了。 宋清梦拿了桌上的酒杯,品了一口,把沉之亦的话咽下,这话该她说才对。 “你怎么断定林念之有了别人?”正了正身子,注视着吧台的一举一动。 “你不相信我吗?!?她就是有了别人!我都看到了!她和一个男人在公司楼下吃饭,还有说有笑,毫不避讳,她拿我当什么了?小孩子吗?我好骗吗?!” 沉之亦一顿话砸过来,让宋清梦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拿酒对饮,她的心一直挂在对面人的身上。 是啊,她拿自己当什么呢?还真只是床友而已,这就又寻了她欢。 “我去拿酒。” 看着对面的两人一笑一和,沉星河还主动靠了上去,不远,她看的真切,宋清梦将酒一饮而下。 她坐不住了,借了拿酒的理由往吧台走去。 叁步远,她看过来了,宋清梦停了步子,对上了循过来的目光,看不清沉星河眼里是什么。是惊讶吗?还是躲闪?可宋清梦却觉得自己像被看透了,她想躲开,她没有身份去“捉奸”。 “怎么在这儿?”吧台上两人目光双双投向宋清梦,躲开,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问句,却像是在对沉星河说,你不该在这儿。 “我…”沉星河刚想解释,却被人岔了话。 “这是你姐?找你回家?”方卿听宋清梦言词毫不客气,沉星河又支支吾吾,活像是放学贪玩被抓个正着,主动揽了话。 宋清梦回看一眼方卿,又转向沉星河耳上的饰品,是她没见过的,样式别致,银色在灯红酒绿的光下微闪。 “你好,我叫方卿,现在还早,晚会儿我可以送她回家。”还递了杯酒给宋清梦,希望她能宽容点时间。 “我不是她姐。”站在二人之间,身子稍侧向沉星河,那杯酒,她连看都没看。 第一次,沉星河见她这么失礼。 “我们是朋友。”宋清梦不接方卿的酒,反而向调酒师要了两杯酒,方卿脸上有些尴尬,沉星河抱歉地接过方卿的酒。 朋友?朋友之间会做爱吗? “你在这儿干嘛?”沉星河转开话头,问宋清梦。 她,也不该在这儿。 “给林念之打个电话,沉之亦喝醉了。”她行的端做的正,只是这凑过来的借口不怎么样,经不起推敲。 沉之亦手机里难道没有林念之的手机号吗?还需来问沉星河?明明就是想看看沉星河是不是寻了她欢。 口是心非。 这一次,宋清梦一点都不坦荡。 音乐声渐大,又到了高潮点。 “行,这边太吵了,我先去那边打个电话。”话几乎是沉星河喊出来的,贴向宋清梦的耳旁。 方卿注意着二人动作,玩着手里的酒杯,她俩似乎忘了还有第叁人在,看来自己确实多余了。 “我和星河是在这儿碰到的。”方卿看着走远的沉星河说,可这话并非解释。 “我认识她也是在这儿。”宋清梦打量着隔了一个座位的方卿,沉星河是喜欢这样的吗? 方卿眉眼清澈,酒红色的长裙很衬人,身形标致,下颌骨线在酒光下十分亮眼,随意挽起的棕褐色长发被拢在发髻里,直直的颈线活像一个舞者。如此气质,宋清梦看着扎眼得很。 才认识多长时间,就称她星河?自己才叫过几次。看着酒杯里的酒,杯底的裂纹透过酒看的一清二楚,不禁生问,怎么会有人用残缺作饰品? “她人很不错。”方卿神态似笑非笑,清癯的脸上有股通透。 “我先走了,不打扰了。”听到方卿的话,宋清梦有丝不悦,沉星河人如何?她难道不知吗?何须外人相告。 “有缘再见。”方卿点头致意,又晃了晃手里的酒,猜测着二人的关系。 瞥见到沉星河打完电话回来的身影,宋清梦身子起得利落,两人碰了个正面。 “到家联系我。”语气听不出喜怒,还被音乐声淹没了不少。 “算了。”宋清梦手上还端着两杯酒,原本是给沉之亦的,而此时这两杯酒的归属说不准了。 “好”字生生被宋清梦紧接的“算了”咽回去,沉星河疑惑不解,算了是什么意思?宋清梦从未这样欲说还休。 “念之说她马上到。”沉星河又补充,余光撇了眼她手上的酒,她猜不准这人到底是来照顾人,还是跟着一起疯玩? “嗯。”宋清梦没再多说,越过沉星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静止了,她一直偷瞄着沉星河的表情,试图从里面读出一些占有,可是好像没有,反而是她在自制力和占有欲之间拉扯。 如果把自制力忘却,她也许会拉住沉星河,那个人是谁?是新欢吗?那自己呢?就只是个被遗弃的床友? 宋清梦在怪自己,好像一直以来是自己忘了身份。沉星河对自己的好,是不是别人也有一份? 当你目睹特别的人待你与待他人并无区别时,人类自做多情的本质就会涌出。 “真是朋友?”方卿瞳孔里装着真诚,宋清梦人看起来干练,对自己不说敌意,但也绝非好意。 “现在是,以后说不准。”沉星河走到高椅旁又坐下,手随意搭在吧台上。 调酒师意图给她添酒,她笑笑,婉拒了。 “哦?她人看着不错。”方卿抬手帮她理了有些乱的的碎发,看着极其亲密。 宋清梦应该看得清到吧,方卿打着算盘。 “谢谢方姐,清梦她对我很好。”话落,沉星河抬首撞上宋清梦望过来的目光,她好像看到了一丝愠怒。 仔细算算,她们好像很久没见了。一周?还是两周?她记不清了。 “你先和亦之走吧,我回去拿个东西。”宋清梦看着身上挂着个人形的林念之,一开始哭着闹着的沉之亦,此刻是个乖乖熊。 “念念,我要亲亲……”沉亦之作势便要亲过去,林念之无奈配合着她,不顺着她的意,一会儿便又要哭要闹的,宋清梦两人都懂。 “那我们先走了。” 默契地不联系,保持分寸就是成年人之间的体面。 可宋清梦从来没想要从沉星河那里要这份体面。 拿东西说词而已,她折回时,便失了体面。 凌晨正点。 酒吧内仍旧喧闹,酒吧外人迹寥寥。 发动车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哪个轮子动了,都能寻到痕迹。宋清梦侧步站在车旁,她在偷窥,也不是,这是公众场所,只是路灯灭了,天黑了,沉星河在那儿。 沉星河同方卿并肩而行,步步都落在宋清梦眼底,目送二人上车后,她也上了车,方向还是那个方向,人只剩一人。 小区外的保安室还亮着灯,主路旁的灯已经灭了,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电梯的开门声还不足以叫亮它。 沉星河也并没有故意去叨扰楼道里安睡的声控灯,她喜欢黑夜,尤其是月光洒向窗台,染一地白的样子,就像密封在一间暗室里,透一丝光,都会让人无比安心。 “回来了?”宋清梦孤身靠在墙上,往右,是她踏足过、留宿过的屋子。 她倚着的身子没动,声音轻的怕惊动灯光,但足以让走来的黑影听清。 “怎么没回家?” 沉星河又往前走两步,耳坠跟着一起晃,连带着月色。 “等你。”背离了墙,站正,宋清梦手塞进外衣兜里,小幅度晃着。 “明天没手术吗?”沉星河就她们的微信聊天记录推测,她该是很忙才对。 “她是谁?”宋清梦绕过了她的问题。 其实她想问,是新欢吗?宋清梦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觉得直白很残忍。 “方卿,一个朋友。”沉星河听着她冷冷的语气,又回想起她在酒吧对方卿的态度,觉得她不喜此人,便没多说。 宋清梦没再提问,手离了衣兜,沉星河静静听着她往前的步子。在酒吧里被酒味遮下,幸留的几丝是淡淡的雪松香,带着冬日的寒,来到沉星河面前。 原来,她已经换了香水。 “沉星河,我想停止这样的关系。” 这话,把灯惊醒了。 灯亮的刹那,沉星河错愕地对上她的眼睛,试图找到听错的痕迹。然而自己听得清清楚楚,一遍遍回响,她想要停止这样的关系。原来,她不联系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想停止了。 “随你。” 床伴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你情我愿,可如果一方不需要了,另一方怎么强求? 终于,她们不再是床伴,关系清白。 秋露 白昼掳获理智,失态也只是晚上。 人们惯以用黑夜暗喻不幸、衡量劫难、定义邪恶,却忘了月光下碰杯畅饮的片刻温情。 “来了?” 指缝间的烟头冒着星火,浓烈的烟草味像从煤气罐里缓慢漏出的一氧化碳,吞噬着纯净的氧气,再封闭些,这似乎就会成为一场完美的自杀。 “别开灯。”烟头上微亮的光被沉星河掐灭,烟留下最后一口气,她靠向了浓浓的黑夜。 呛鼻的烟气席卷了宋清梦的鼻腔,开关上的手落下摁亮了手机屏幕,沿着声音的来源,趁着一点光,看清了她的方向。 她还会抽烟? 宋清梦从未在她家中见过烟的痕迹。 或者说,她把自己的另一面藏的很好。 打着光,一点点走近,宋清梦才闻到了烟草弥盖下的酒精味,眉头皱了下来。 “喝了多少?” 手机的那点光弱得像是黑夜的俘虏,隐约见只看得到地上倚着轮廓。 宋清梦往前挪两步,脚下的易拉罐噼里啪啦的砰砰响,最远的滚到了落地窗的遮帘旁,打在垂下来的边帘上,偷了光进来。 “没醉。”屏幕上的光扫过来,沉星河下意识用手挡了眼,她害怕那点光,仿佛会照现自己的原形。 宋清梦没在追问,跟着滚跑的易拉罐来到落地窗前,推开了密不透风的厚遮帘,把仅存的月光邀进了屋子。 宋清梦看清了她的样子。 头发散在颊上,瘫坐在地上,手里提着酒瓶子。 心疼钻进了鼻腔。 “还喝吗?”带着些责怪的语气。 趁着一点月光,宋清梦低身把四散在飘窗面前的酒瓶、易拉罐拾起,一瓶、两瓶、叁瓶……规整地放在不碍脚的地方。 “你陪我?” 沉星河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球跟随着在自己眼前忽闪忽闪的月光,她没有制止黑夜里的不速之客。 “嗯,我陪你。” 等到允诺,沉星河僵硬的起身准备再去拿酒,生麻的腿不听指令,加上酒精的迷醉感,刚站起就软向一侧,连累了整个身子倒向一旁,及时扶住了比自己有些温凉的手。 这双手指的温度,没有人比沉星河再清楚了。 “我去拿酒。”顿了顿身子,沉星河松开了扶过来手,暂时逃离灼人的温度。 “看着路。” 宋清梦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替她摁亮屏幕。 自那日后,她们没再见过,留下的是微信上停留在几日前的问好。 宋清梦说,天凉了,记得加衣。 若不是她提醒,沉星河都忘了这已是一枝枫叶就使秋提前坠落的季节。 早听人讲,打字多的人就输了。 没见面的日子,沉星河仔细翻了不止一遍她们的微信聊天,分明是白多绿少,她却丝毫没有赢家的姿态,反而如同一个失落的输家,巴巴地在等下一场赌局。 然而当赌局真的来了,她还是惊慌不已。 她默默接过手机,心里滋味纷杂。 看着沉星河一颠一颠地走远,确保她不会摔倒后,宋清梦才把目光落在盛满烟头的烟灰缸里,旁边是一盒剩了零散几根的香烟,拿起后地板还有几许余温。 散落和凌乱的烟气和酒气,在宋清梦拉开窗子的那一刻,猛然成了不会有人追捕的逃犯。 “过来。” 风灌了进来,立秋后的风多少有些凉薄,腾好的空地更让它大显身手。 宋清梦用毯子围了一个暖巢,示意她进来。 开了口的啤酒在沉星河手里又冒起了酒气,但清冽了许多。 “好暖和。”语气间却透着悲凉。 接过递来的酒瓶,宋清梦把人用毛毯裹的严严实实,沉星河的吊带顺着肩头的倾斜滑落,换上了触感真实的下颚。 两人侧躺在不大的沙发上,多少有些束手束脚,沉星河在外,她在里。 这样,她往后靠一靠,便不再是黑夜。 伴着清香的苦橙前调,桂花香盖过了酒味。 “怎么来的?”酒水跟着手的动作在瓶里晃动着入了口,沉星河嘴里的啤酒味又盖过了香水味。 “飞机。”接到沉之亦的电话后,宋清梦就出发了,从滨江市到晋南市四个小时的航程。 现在是凌晨正点。 推算起来,应该没有耽误她的工作。 “我有些醉。” 在她来之前,沉星河已经喝了不少。 “难过?” 宋清梦帮她理了理杂乱的头发,眼角旁的发丝还有些湿润,不肯轻易被理落,猜到是泪液粘连上的。 沉星河迷恋到她发隙间的香味,身体往她那边挪了挪,轻嗯了声算是应答。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宋清梦把人往怀里攥了攥,腿迭在自己的腿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初中,一个坏女孩教我的。” 她语气轻松,但那确实是个坏女孩,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毅然离开了她。 “我还以为你是乖小孩呢。” 宋清梦拿了沉星河手里的半瓶啤酒,也学她的样子猛喝了口。 “我不是,乖孩子只能听话,我不想听话。” “那跟我玩吧,我也不是好孩子。”勾了勾沉星河搭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拇指。 “你出柜的时候你父母是什么反应?”沉星河略过她手上的动作,偏头凝视着透着光的窗子。 “一开始和大多数父母一样不能接受吧,毕竟发现自己所认知的女儿却是另一种模样。毕业工作后,我妈慢慢就接受了。” 宋清梦注视着她注视那片月光,想从中读透她的心思。 “你妈妈真好。”轻叹了一口气,和迎来的风打了照面。 “你呢?”宋清梦下巴抵了抵她偏过去的头。 “我出柜…算是一般人都会经历的吧。”转头看向一角不起眼的阴影处。接着又喃喃自语,有些出神,毛毯攥在手里成了团。 立秋后的雨带来的是寒气,和多年前那日的雨一样,凉的让人透不过气。 “我们把你养这么大等着你结婚嫁人,给点嫁妆钱,你倒好一句喜欢女人就撒手了??”孔彤眼里更多的是怒火与不满,像是一笔交易遭人从中做了梗,而不是一般父母的惊讶与难过。 沉星河刚取了滨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才进门便被这一声斥责叫停了脚。 她抿紧了嘴角,目光集成一束强光,照在喋喋不休上下忽动的厚唇上,那里不时还会溅出一些飞沫,让人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就是,沉星河你要不先去看看病?同性恋说出去多丢人呐?”沉骞嘴里还在嚼着口香糖,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一脸讽刺与鄙夷。 沉骞从来没叫过她姐姐,他从未承认过她这个姐姐,他会是这种反应也不出自己所料。 沉星河轻笑了声,原来自己存在的意义对于他们而言,仅仅是一笔嫁妆钱罢了,倒是自己把养育之恩放在心上显得可笑至极。 “同性恋?那不是病吗?平时看着你好好的,怎么现在闹出这种幺蛾子!”孔彤还在一旁嘟嘟囔囔叫嚷着。 “行了,别太过分了,说什么呢?!”半晌,沉若才敢出了声,维持着他那点仅有的男性尊严。 “你这当爸的不着急吗?你闺女喜欢女的!是个同性恋!”孔彤声调又高了一度,压过他,巴不得邻居们都来围观瞧瞧这么个稀罕事儿。 “也是,反正不是亲生的,那咱养这么多年,钱都打水漂了?这还能嫁出去吗?”见沉若仍一言不发地杵着,孔彤又煽风点火了几句。 “言言,你说的都是真的?”沉若眼里是期待,不是质疑,他期待沉星河能否认,他不愿去面对一个同性恋的女儿。 “真的。”录取通知书被装在密封完好信封里,而此刻已从边角露出了里色的红,艳的正如此刻的心情。 听到这两个字,沉若那点微薄的父爱从眼消散,留下来的是养父所需要的体面。 血缘真的能联结一切吗?也不见得,譬如九子夺嫡。 所以,她并不稀罕那点可量化的血缘。 那日过后,家里什么都没变,只是多了周边邻家的碎舌。 每次路过巷口,总会投来几束陌生的目光,含着好奇和厌恶,善意一点目光里会有几分叹惋,好似她做了什么逆天而行的大事。 而家里,明着暗着的含射,并不比那些生人少几分。 听多了,见多了,反倒觉得生人亲近,起码总会碰到善意。 几间平房便盛得下一个家,挨过风雪,可她只在房檐下看过墙角绿郁的青苔,长了又长。 不日。 她离开了这个不曾为家的地方,去了滨江。 没有逼迫,没有驱赶,也没有挽留。 而今,她再回来。 那些人,向她讨钱,要她为弟弟添彩礼,置婚房,和她谈亲情,讲养育之恩。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难过?”宋清梦低声问她。沉之亦电话里只说她出了事,却没说何事,而她陪她到现在,也没问她。 “你喝这么多,是要我反过来照顾你?”沉星河在开玩笑,还顺便翻了个身,正脸对着宋清梦。 “不应该吗?我飞过来可没少费劲。”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好转,顺着应了下。 但话不虚,飞机起飞前四十分钟把一切安置好,并不简单,将顾遇安一个人丢在研讨会上,去应付往日恩师,这怕是她做过的最失礼的事。 “为什么?”沉星河摸索着,指腹摸到了宋清梦凸起的的眉骨。 “什么?”宋清梦往手掌靠上去,让她能画个全貌。 “为什么来这儿?”手沿上了鼻梁,感受着她喉腔里发声的振动。 “担心你。” 话很轻,就在一拳之隔的空间里回响。 “姐姐的下颚线比我的未来规划还清晰。” 她在逃避,宋清梦知道。 “沉星河。”宋清梦按住了在鄂上拨弄的手,使其安分下来。 “嗯?” “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的。” 她没应,而是从宋清梦手里抽出指端,盖在宋清梦翕动的唇上。 宋清梦的唇形是她钟意的,唇瓣柔薄,线条分明,唇峰唇弓明晰。还记得和她去看电影那日,唇上涂了红妆,艳而不妖,魅中有惑。 今日唇间没有饰妆,来得应该很急吧。 “想跟你做爱。”沉星河吻了她,在唇边轻声说。 没有饰词,没有提问,没有暗语。 她清楚不该这么说,没有了床伴这层关系的遮掩,“做爱”该是她们的禁词。 宋清梦手覆在她耳上,用食指和中指卡住她的耳垂来回磨着,似乎是在考虑这个意思明确的陈述句。 她们在黑暗中对视,两手空空,仅以灵魂探问灵魂。 她半响不言,沉星河酒醒了一点,觉得不该这样,便往后腾身子,蹭在沙发沿上,身悬一侧。 觉察到她的动作,宋清梦伸臂把人框进怀里,手掌沿上脸廓,压身回吻。 薄薄的毛毯被人从沙发上挤到地上,空间不大,自然容不得一件多余的东西。 她们很久没做了,但她依旧记得沉星河舌蕾下的敏感点,记得她一点点挑逗便弓起的身子,还有濡湿的舌尖间的欣喜。 宋清梦把吻拉的悠长又绵密,仿佛永无尽时。 舌头有时深陷、时而收起、时而退缩、时而伸展,好像比华丽的辞藻更富有渲染力,比眉眼间的秋波更富有张力;它柔软,抚平一切苦楚,它强硬,掠干丰盈的汁水。她用她所有的惦记与肖想去调动它,翻覆回旋,然后是酥麻的轻抚。 “不进行下一步?你要吻我多久?”从稠密的吻里抽了空,沉星河压着声问她。 “急了?”她在逗她,游刃有余。 “不急。”拉着宋清梦的手抵在湿漉漉的腿间,让她探清这句话的真假。 凡人的爱不神秘的,你看出来了,那就是有的。 “我有些生疏,姐姐再教教我?” 哪里是生疏?分明是想偷懒。 “为什么来这个酒店?”宋清梦将她早已滑落的裙带顺着手臂取下,做着一场审问。 这间酒店,和她们初次见面去的酒店是同名的。 “这家睡的最多,服务我都熟悉。” 什么服务?没说清。 “也包括这个?”宋清梦直起身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又覆在沉星河身上沿着肋骨攀上去,好像对于她的回答有些不满。 “不包括,但我熟悉。” 指沿着腰际划上去,一寸一寸,挠得人痒痒,沉星河因她手下的动作而轻微扭着,声音也有些不稳。 “那还要我教你吗?”停了手,宋清梦埋头抵在她呼吸平稳的鼻尖上,闻着唇间淡淡的啤酒香,听着呼吸一点点变得错乱,捕捉她情绪间微妙的波动。 “要。” 长沙发上深陷的凹坑,堆在一旁的衣物,还有躺在地上的毛毯,被月光照的发白,夜的乐趣则匿在屋里。 她们相拥,像蛇环上玫瑰的刺,缠得越用力,花开的越鲜红。蛇爱上玫瑰,失了狡狎,只有笨拙的相缠,用力的亲吻,身上的鳞甲不再牢不可破。 一点颤喘,一点抗拒,一点撩弄。 滋润的白洇了红,曼妙的攀升与落陷,凸现的锁骨与胯骨,在宋清梦轨迹确定的手下变得灼热,像一场外科手术,没有麻醉剂,但不痛的,所以感观真切;没有手术刀,却划得破皮肉;没有心电图,却测得清心脏的搏动。她的肉体被打开,伤痛被疗愈,魂魄被超度。 沉星河轻喊,雪白的背在湛黑的夜里擦的透亮。指尖的搂抱,换作颤动的夹钳,两肋边缘的苏醒开始蔓延,伸直的两臂越过耳际向上延开,她双膝收紧,在恳求一场浩大的劫洗。 “唔…” 久违的触感让沉星河颤出了声,舌背比舌的正面柔软的多,覆在胀起的阴蒂上,激起千层浪。 太久没做,快感的阀值低得多,宋清梦速度不快,技巧不多,可她感受到的快感稠密地如泼洒而下的冰雹,带点痛,掺和着酥麻。 “姐…姐…” 宋清梦停了舌下的动作,用腿将妄图合拢的腿支开,手指钳住了跳跃的花芯,知道沉星河有些急了,便遂了她的意,指腹沿花隙深埋了进去。 刚动两下便抽出,连带的花液被手指故意擦抹在腿根出,热热的、凉凉的。就这样宋清梦又停留在穴口,扭扭捏捏的,惹身下人的不快。 耐不住了,被动也会变主动。 沉星河起了身,由宋清梦抱在怀里,坐在腿上,手指被含入体内,蜜液烙在指腹,封存了指纹间的温度,像烛泪滴向粗劣的木材,镶镀成器。 宋清梦另只手扶着她的腰侧,帮她施点力,碰撞声在沉寂的夜里鸣响。沉星河餍满之余,也撩拨着宋清梦软下的身子,用手帮她缓解着欲望的吞噬,少女的背在手掌的慰藉下张的豁然。 一片海两种颜色,没有界线,但都有涛声。 “叫…我…星河…” 宋清梦快了起来,指腹顶在甬道内的褶皱上,一两个指节,摁下去便像打开了水闸,重重揉着,跟着她频促的呼吸,穿插着。 “…哈呜…姐…姐…” 沉星河没了力气,胡乱地叫着,想让她慢一点,但那人没打算饶她,反而愈加地快。 有时候求饶并不明智,相反会成刺激。 蜻蜓吻过江边燃烧的云,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当泪水和高潮一起抵达,你说,快乐和悲痛谁会占上风? 眼泪滴落在情潮未退的肩上,沉星河哭了。 还是夏时(纯剧情) 辛丑牛年癸巳月癸亥日 忌安葬。 某军空袭难民营。 两洋叁洲五海之地又起战火,炮弹纷扬,流离失所;曾称王冠明珠的天竺之国,如今疫疾肆虐,尸浮恒河;家对他们来说是奢侈,死亡于他们不过是口上一词,随处可见,即时可遇。 比起水深火热的他们,沉星河幸运多了,至少她有家可回,尽管那里没什么值得提的。 有关家的命题作文,涉及父母的考试卷子,她吝啬纸笔,总是一大片墨迹洇透白纸,写到父母干脆交了白卷。 于她而言。 家是偶尔发光的海,一边怀念,一边逃离。 这既不是在水上,也不是在陆上,而是在空中。这既不是早上,也不是正午,而是被印在两者之间的规定时间。这既不是旅行,也不是工作,而是去往故乡。这既不是一家喜宴,也不是一个吊唁,而是一场劫持,道德上的劫持。这既没有押解,也没有绑架,而是独往。 这既不是昨天,也不是明天,而是此刻。 她坐在飞机上,为的是了结。 机翼在一侧,稳稳地划破苍穹,露出来的仍旧是云层。星星蜂拥的那片天离她太远,机身下的那一片热土才是她该牵挂的,她向苍白的云层中望去,看着飘忽不定的云浪。 七年,有多久呢? 时间不该用表盘上的指针来估量,那不精准,也低估了它的力量。 当飞机的滑轮降落在崭新的跑道上,她知道这里不再是记忆里的那个城市了。 可她还记得晋南市苏园里的枫树,风起时,一地红叶迎秋首,最是好看。她该带她来看看,还有南城街的漫天银杏,随同思念的夜,熬至金黄。 那日后,她没再见过宋清梦,那一句“随你”不知到底是随了谁的愿。 熟悉的乳名从听筒中传出,这座城的陌生又近了一些。 “言言啊,我和你爸爸来机场接你了,你在哪儿呀?”一个女声,问的热切,不,没有热,只是切,像厉鬼索魂。 “刚下机。”是从沉星河喉咙发出的物理振动。 “那我们在大厅等你啊!”两个人,却只有女人在讲话。 挂了电话。 “咱要叫辆车吧?”男人小心翼翼地张口询问。 “着什么急?等星河人来了再说!”孔彤言词呵厉,沉若并无失了男人的尊严般的不爽,反而读懂了自家婆娘的小算盘。 落了地,大厅里人潮如织,离别与重聚不停地上演,匆忙的脚步总能踩上航班提示音的调子,合奏出来的背景乐亦悲亦喜。她笑,因为眼前看似焦灼的人影;她笑,因为她不为离别也不为重聚。 “来来来,言言,我帮你拿。”孔彤一把抢了过去,也没问人愿不愿意。 “对对对,爸妈帮你拿,坐一路飞机累坏了吧”沉若眼捷手快接过孔彤抢过的行李箱,生怕累着她,惹她不快。 她一路也不并在意二人此番动作,只是自顾自走着,有着自己的思量。 做戏嘛,谁不会? “咱出去叫个车吧?”沉若推着沉星河22寸小的行李箱,不免觉得轻的有些凉薄。 “我叫好了,车应该到了。”盖过人潮声,司机和沉星河确认着上车地点,她才找回了一些熟悉感——相似的出行方式,只区别于软件的不同。 沉若两人跟在沉星河身后,听着安排。 “沉骞呢?”沉星河坐在副驾驶上,她问这个,也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他来了才叫不正常。 “骞骞今天忙着去拍婚纱照,实在脱不开身,这不你爸我俩一路打车到这儿来接你嘛。”说完,孔彤还在小声嘀咕着车费老贵了。 晋南市虽不是什么一线城市,但从远郊外跑到城区里的确要费不少钱,尤其是这般“亲近”的关系更是费钱。 “现在好多喽,路修了不少,比以前可方便多了!手机上预约一下就能坐上车,哪像以前那样出行多不方便咧~”年纪不大的司机主动插了话。 沉星河扭头瞧了一眼司机,颔首微笑,轻轻应和了一声,算是认同。 “小妹是回乡吧?”后座二人端坐神态,并不搭话,像是没听到一般,绝口不提车费,司机便和沉星河多讲几句。 也是,孔彤二人来时便乘了他人便车,对自己尚且不掷一钱,如今多了沉星河更不愿破费,这便是他们的亲情——没有金钱。 “是。”沉星河礼貌应着,却在思忖她算回乡吗? 走过发洗阔路,驶达车迹迭合的巷道,偶尔也会同流浪在路边的石子相逢,晃动车身,连着人牢固的心一起摇摆,心思各异。 到了记忆里的家,已换了新模样。沉星河觉得司机人好,便主动留了电话,计划着返程。 “这是星河吧?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你爸妈老说你工作忙,连春节过年都没回过家,我们家然然还一直惦记着你呢!”叁人一行李,刚行至门口,边碰到了买菜回来的邻居王姐,沉星河有些忘了,看着几分面熟却叫不出来合适的称呼。 “哟,王姐中午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呢?”看沉星河一脸茫然,沉若怕失礼分,便说了几句客气话。 “王阿姨啊,没想到这么久还记得我呢。”沉星河主动向前,微弯了腰,向王姐问好。 经沉若一番提醒,沉星河印象里是有一个王阿姨,自己还曾砸坏过人家的窗子,多亏人家不追究,才少了责难。 “回来是为了小骞的婚事吧?也该回来了,这么多年了,改天来我家吃饭,和我们然然叙叙旧。”见沉星河还记得自己,王姐不免有些激动,她也算半个看着沉星河长大的人,和自己闺女年龄相当,在她眼里沉星河和闺女没什么两样。 “是啊,改天我上您家去。”沉星河侧目看了一眼沉若夫妇。她回来,是为婚事,也不单单是为这一桩事。 沉星河记得方然,是王姐的女儿,她从小就羡慕方然,能有王姐这样的母亲,也多亏了方然,她也算知道母爱的样貌。 “王姐,该回家做饭了吧,再晚怕是要赶不及喽。”一旁的孔彤见王姐絮叨起来没个头,自己还等着沉星河回家商量大事, 忙寻了由头,让她走人。 “行,改天来姨家咱再唠,可要记得来啊,别忘了!”王姐手拉着沉星河的手,往手背上拍两下,叮嘱她一定要来。 “好,我记着呢,阿姨慢走。”沉星河握着王姐的手,扶着王姐的手臂,把人向前送了两步。 王姐与沉星河家邻居多年,自然知道孔彤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她家那场大吵,王姐也算清楚一二。那天过后,沉星河没再来过自己家,后来她去外地上大学,便再也没回来过。 王姐问过沉若,沉若也只是敷衍回答,说沉星河学业忙,回不来。可瞧着自家姑娘上大学,也不见忙得连过年春节都不回的,碍于非自家家事,也就没再多问。 这一晃,也有七年了,王姐立身望着叁人进了家门,轻轻叹气。 家还是那个样子,深红色的两扇木制大门,还带些深深浅浅的划痕,纹丝不动地立在两侧,随后又紧紧关闭。进了院子,右手边是一棵老桐树,遇上盛夏,也会有金蝉临顾。再往前走 ,便是主屋,两侧是堂屋,沉星河住在东侧,阳光总照不过来的那处,就是她儿时的归处。 沉若殷勤地提着行李直直往那一间陈旧的屋子里走去。沉星河本想阻止,她并不打算在这儿过夜,但瞧他难见的好意便收回了想阻拦的的手,跟上了他狡黠的步子。 而孔彤则去了厨房,说是为了准备吃食,然则是唤她儿子回家。 “你看,屋子还是以前的样子,东西都没动过。” 灰尘的味道挠了鼻子的痒,本就有鼻炎的她,对陈年的微尘更为敏感,喷嚏一呵而出,倒也算验了沉若话里的真假。 “来的时候我已经订了酒店了,晚上就不住这儿了。”沉星河注意到书桌上两本随意丢弃的书,走近了看,是两本她曾最爱读的书。 角边卷起的《七里香》和《顾城的诗》,有岁月的搁置,也有曾经的熟络,她还记得席慕容有句诗说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手指掀了两页,又放下,她怕是难懂那句诗的意味。 “怎么不住家里呢?都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住外面多花钱。”他不是怕花钱,毕竟也不用他破费,他是怕旁人说叁道四。闺女回家不住家里,住酒店,传出去,岂不让人说自己薄情? “不用了,我订好了。” 沉星河并不打算让步,语气也十足地坚定,如此这番倒是让沉若陷入了尴尬,但也不好再劝说,只得僵硬笑了笑,点头算是答应。 “那行,那你歇会儿,我去看看你妈做的饭。” “嗯” 这间屋子里光线暗的多,哪怕是正午,满院的日光也变得吝啬起来,不愿多偏爱她一点。沉星河走到床头开了灯,落满细尘的过往被照透,没有风,只有灯光。 儿时的伤,治不好的,怎么治都会留疤。老人说,童年的爱就像存款,若得不到足够的爱,成年后拿什么去抗衡生活挫败沮丧的蚕蚀。 她走到书架旁蹲下来,打开了最后一格抽屉,日记本封皮的深蓝色被时间强行褪了色,好在内容完整。时光再残忍,也总会给人留下点什么的。 仔细数了数,发现少了一本,她四处翻了翻,没有找到,只剩下这几本,还算完整,有些角页还有被老鼠偷读过的痕迹。 “妈— 沉星河真回来了?”沉骞刚进门便大声叫着,身后跟着他将要娶进门的蒋云。 声音从门口传到了东侧的屋子,沉星河拍了拍书本上的灰尘,完好地放进行李箱,算是她最后带走的东西,此后不再有念想。 “怎么?你结婚我当然要回了。”沉星河听声后,出了屋子,正面对上沉骞,目光打量着一旁的蒋云。 二人并未订婚,也未注册,蒋云反倒住在这家里。虽说是开放了,但未过门,女方便住进男方家里,多半会被瞧不起。闲言碎语,指责男人的倒少的多,顶多会觉得这男的有能耐,而女人呢?有甚者会言,破鞋女。 所以,开放是给男人的,女人所得的惠泽最终还是骂名。于是,保持自爱和自重,才是要紧的。 而蒋云,显然不是。 “这就是你那姐姐?”蒋云晓得辈分,话里却没有半点儿尊重。 “看你这穿衣打扮是在外面混得不错呀?”沉骞没理蒋云的话,向前走了走,作势要伸手去摸沉星河的外套。不像个弟弟,更不像个家人,像个地痞流氓,显现出男人特有的劣根。 沉星河目光凛冽起来,抬手打掉了沉骞的手,冷冷地瞧着二人。哪怕是以前,他说她不是亲姐所以不叫姐,甚至骂她,她都没计较。而此刻,沉星河眼里尽是厌恶,第一次,她感到恶心至极。 “蒋云是吧?高中没读完,在圣天广告公司做前台。老板是许鑫吧?前些日子刚在我们律所打了个官司,正好认识,如果你这个工作做的不舒服,我倒是可以给你找找关系。”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人再笨,威胁也是能听出来的。 听了这些话,蒋云才把原本的势气收了起来,只是嘴角撇起,并不服气。 沉星河来之前不止查过蒋云的家庭背景,这个院子里的每个人,这些年做过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呵,果然是长本事了!”沉骞往后退了几步,语气再逼人,也是外强中干罢了。 “沉骞,一个啃老的蛀虫。今年25岁,上大专时因打架斗殴被学校退学。一直不找工作,窝在家里,叁年前还因酒驾进过拘留所。靠着两个五十多岁的菜农爸妈给生活费,八岁孩童都懂父母血汗,而你却沉迷电子游戏,不是网吧就是酒吧,就你这样还结婚?” 沉星河偏头盯着蒋云,话锋指向沉骞,却也像是在嘲讽蒋云,而蒋云不敢去接她刺人的目光,转头看向别处。 沉骞被这一通话数落地有些怔目,面上仍不知耻,笑嘻嘻地,好似这些在他那儿只是平常之事。 “哟,了解的挺清楚嘛,当初你一走了之,还以为不再会关注这个家了呢?” “一个律师会去关注的,没几个好事。”沉星河手揣进兜里,往前走了几步,脚尖正朝着沉骞,双眼瞟了他一眼,像在瞧一件随街丢向垃圾桶的破罐子,那般轻视。 知道他没脸皮子,沉星河便也不准备再多费口舌,转身准备走,却被他一句话逗笑了。 “你这当姐的混的这么好,准备给弟弟添多少礼金?不如就付个新房首付吧?也算是尽了你做姐姐的责?”沉骞丝毫没把沉星河的话当回事,两手抄兜,坐在侧旁的老爷椅上,晃晃扭扭。 厨房距庭院仅几步路,不隔墙、不隔屋,听清这些话足够了。至于沉若二人并不阻拦沉骞的无礼,其中缘由,沉星再清楚不过。无非是二老张不开口,而沉骞又是个没脸没皮的人,名义上还是她弟弟,由他张口,再合适不过。 “小骞!说什么呢?!”沉若二人躲在厨房听了良久,选了合适的时机,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怎么我还说错了?爸,我妈你俩养这么大的闺女,看现在混这么好,要点钱怎么了?”蒋云立在一旁,觉得沉骞这话也有些过分,便朝他使了个眼神。 “钱我不会出的,至于婚礼我也不会去,我回来,只是为了解除收养关系。” 沉星河看着沉若,就如往日他对她说的那般话。 「你从小就比小骞懂事,这次你也该懂事,既然考上了学,就走吧,爸就当没养过你。」 沉若面上惊了一霎,随即逝去,手里还端着做好的菜,冒着热气,只是不再向前,停在原地,愣愣的望着沉星河。 他从没想到,她会说出解除收养关系这种话。 “那个…言言…别站着了,咱进屋说吧,饭都做好了。”头撇向沉骞和蒋云,示意二人进屋,身后跟着两手空空从厨房缓步走来的孔彤。 沉星河第一个进屋,她想看看这家人能离谱到何种程度。 见沉星河坐在自己的主位上,孔彤因为心里还念着沉星河能出点礼金,便忍了下来,没好气地坐在沉若的位置上。 “说吧,几位还有什么要求?不用演戏了,多累吶,又没人给你们颁奖。”沉星河拿了桌上的筷子,吃了口热菜,味道还行,比以前自己在这里吃的好太多。 “要解除关系也行,把这么多年的抚养费还了。”孔彤手臂相环,抱在胸前,做得一副要债模样。 “听你这意思是想跟我打官司咯。”沉星河放下筷子,身子离开餐桌,正脸看向孔彤。眼里看不出愤怒,捉不透心思,语气间带着戏谑。 “打…打官司?使不得…使不得,咱有事好好商量嘛。”沉若连忙扯了孔彤两下,他可不想把事闹大,何况沉星河还是个律师,跟她打官司能讨到什么好处? “养你这么多年,给点钱怎么了?要不是我爸妈,你能长这么大吗?”沉骞听了沉星河的话,一下子就急了,本身就暴脾气,推了椅子便站起身,冲到沉星河旁,指着她一句一句说。 “初一那年外婆去世,我才到你们家来,到高中毕业,也就六年?学费你们没帮我交过,是外婆留下的积蓄,外加一点奖学金。最多算住吧?也就周末两天,寒暑两个假期住了住。哦,差点忘了还有这些假期的餐费。要还也就这些吧。这怎么能叫养呢?”沉星河仰起头,随意瞧了眼沉骞怒气冲冲的样,又看着桌上的鲜香的鱼汤、肥美的鸡肉,一桌好菜,怎么看都觉得讽刺。 当初,项羽请刘邦的鸿门宴是否也是如此? “那你说,要如何?” 知道沉星河如今惹不起,孔彤是个最懂的趋利避害,见好就收的人,就主动抛了橄榄枝。 “妈——!” 沉骞见沉星河不把自己放眼里,更加恼怒,还想上前跟她辩驳,却被孔彤打断,只得愤愤站在一旁。 蒋云坐在桌上不敢吭声,与先前判若两人。 “明天我会拟好终止收养关系协议书,你们签完字,我会给你们一笔钱。” 说完,便起身离开,不留拒绝的机会。 紧闭的红色大门被滚动的轮子推开,院子里是零散落着的几片桐叶,风一刮就跑出了院子,好像也不愿呆在这蛇鼠之窝。 【在哪儿?】 是宋清梦发来的讯息,沉星河顿了顿,打了一行字,关了手机,抬头看向被乌云遮住的日头,不再耀眼。 沉星河站在青墙房檐下,脚边是茂绿的苔藓,行李箱的拉杆被松开,她伸手接了一片落叶,低头闻了闻,叶香里不再有惦念。 ———————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 υip) 雨险 有些事来得猝不及防,有些人来得适逢其时。 或许上帝一开始就给了我们更多爱的选择,比如前列腺的快感和阴蒂的高潮。 屋里的窗帘被合上,九点钟的日光正试图穿透帘布,窥视床上的光景,筛漏的光吻向交迭的脚腕,分不清所属,却吻的尽情。 床尾的被子蠕动了一下,拒绝了灼热的日吻。熟悉的闹铃响起来,沉星河反射性地去找手机,摸了半天没找到,最后裸着身子下床,在地下的一堆衣服里把手机捉拿归案,连忙关了声音。 转头瞧了眼床上的人,早就麻溜地翻了身,离闹钟声远远的,自己这边的被子也被带了过去,把被子蒙在头上,脚却露了出来。沉星河见状笑了笑,裹裹床尾的被子,又钻进了被窝。 昨夜宿醉又加上体力活动,头痛加体累,又被闹钟一吵,沉星河困意渐无,但还是窝在被子里,赖着床。 而宋清梦倒是在一旁睡的挺熟,由于背对着自己,也看不见是真睡还是假睡。正当沉星河这么想着时,左手边的人一个翻身重新贴了上来。 “…好…舒服…” 沉星河因为刚裸着下床,身上还有点凉,宋清梦贴着身子只感觉凉凉的,还挺舒服。 “还困?” 见她就这么扑上来,沉星河怕自己身上太凉,本想躲了,奈何宋清梦抱的正紧。听到她声音奶奶地说舒服,沉星河被她那孩童样,逗笑了,轻拍了拍她的背。 “宝宝…我累…” 昨夜二人做了不止一次,兴许是酒精的味道太让人痴迷。 “刚过九点,睡吧。” 沉星河凝视着她因闭眼而合起的睫毛,长长的,弯弯的,又浓又密,倒让她想起读过的一段话: 「你应该是海,一夜涛声到我枕边 我应该是一场雪,随着季候风吻到你眼睫」 “这么好看?” 人被窥视的时候,是能觉察到的。 感受到沉星河直直的目光,宋清梦睁开眼,侧躺着对上她的目光,相比正脸看得完整,侧躺的视角好像更亲昵。 若是在陌生的酒会,中间隔着宾客、侍员,用言语交际,肢体酬酢,而眼神可以无所束缚,骗过常人的礼节,暗送秋波,这种乐趣只有对视者悉知。 弯了弯唇,沉星河嗯了一声,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左侧的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对视着。她毫不遮挡的目光,就好像第一次酒吧见面时,宋清梦向她直线走来的阔步,响烈、直白。 爱人间经不起对视的,将说未说的引诱藏在眉眼之间,微合的眼睑充满暗示,视线稍偏移点就好像在认输,相爱的眼色太敏锐、感性和不堪一击。 宋清梦不再按捺突突直跳的心,倾身吻她,因为她的目光太直接,没有以往的躲闪和掩藏。 像是一个慢镜头,宋清梦的脸由远及近,一点点凝聚在沉星河透亮的眼球上,待到她唇上的温度递送到口腔时,沉星河才闭了眼。 日光退回了浮云后,不再做窥视者,而是见证者和助推者。 “不累?” 比起夜晚的狂烈,此刻的吻收敛的多,柔和的多。 直到宋清梦的腰跨上来,沉星河才忍不住推推适才还喊累的人,从绵软的吻里抽离。 “我大姨妈快来了。” 宋清梦用鼻尖碰了碰她的唇,就这么说出来,好像显得自己早有蓄谋。 “哦~”沉星河哦了好大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比她还大几岁的人,很会数日子嘛。 “那你做?还是不做嘛?”宋清梦伸手捏了被窝里沉星河的软胸,嘴上撒着娇,手上便宜占了个尽。 她的话,沉星河还从来没拒绝过,这次也一样。捉了挠在自己胸上的手,翻身就把人压下,做攻的技巧,跟着她沉星河也算学了五六成。 何况对于宋清梦来讲,不需要她有什么技巧。 昨晚酣淋过后只留了叁角内裤在身上,行动起来十分迅捷,但也都不再急切,更愿意享受充实的前戏。 红色的齿印上又盖了新的,颈上、胸前、小腹、胯上、腿根,或深或浅,或巧在穴位,或落在穴间,都是情欲所绘的图谱。 两个人隔着内裤,硬起来的花蒂很是清晰,磨上去便是颤栗。手也都没闲着,宋清梦手扶在她腰上,有时也会在她臀上捏两下,换她几声不满的颤喘。 宋清梦坐了起来,看着她后仰的颈,交合的花芯在内裤上留下水迹,布满吻痕的胸乳上下灵动。她突然想知道,昨晚余潮未退时,滴在肩上的泪液,是何故所致。 做爱时分心,比任何时候都易发觉。 “你分心了。” 沉星河停了动作,吻在她耳后的痣上,问她。 “有点…痛痛…” 宋清梦一直都十分坦诚,但面对沉星河,她捏不准心思,该不该问,更重要的是,她们的关系经过昨晚才觉得有些明朗,如果问了,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太心急。 几番思量,宋清梦还是寻了最无懈可击的借口。 “你今天怎么这么可爱?说话还要迭字?”沉星河嘴上嫌弃,心里倒是喜欢的紧。听姐姐说迭词,真的可爱的要命,在外面是个沉稳老练的宋医生,在床上完全就跟小孩子一样嘛。 叽咕咕—— 某个人的肚子叫了。 没人承认,两人抱着肩头笑出声。 “去吃饭?”宋清梦憋着笑拍拍沉星河瘪瘪的肚子,顺势还抓了一把乳头还硬着的胸。 做爱到一半肚子叫,是有多饿? “我先去洗澡,换个衣服。”听到宋清梦的话,脸刹一下红了一片,说完,推了宋清梦一把,头都不抬便溜进了浴室。 留下手撑在床上捧腹大笑的宋清梦。刚觉得她做起攻也是有模有样,不成想是个假把式咯?想到这儿,宋清梦笑的更大声了,从床上传到浴室。 房只订了一晚,十二点两人退了房,寻了一间小餐馆。 在一起的时间太难得,有限的时间只想专注在对方身上。天气不再是她们谈论的话题,却没想天气也会吃人的醋,生气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您好!由于暴雨天气等不可抗力因素,您预订的航班已被取消,恢复时间暂不确定,如需退款请登录南航APP进行退款,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祝您生活愉快!] 短信发到手机上,沉星河连忙点开天气预报,一连叁天暴雨,又去看了新闻说降雨量或将突破本市峰值,晋南市市政府已做出一级防汛响应。 “怎么了?看你面露苦色,菜不好吃?” 她点的全是上次和顾遇安一起吃饭时说宋清梦爱吃的菜,上菜时宋清梦也是惊讶了一下,她一次就记住了,也是很厉害。看她现在脸上挂着担忧,还以为这家菜做的不好吃。 “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沉星河关了手机,忧心忡忡地看着对面的宋清梦。 “那不正好,二人世界。” 宋清梦还在挑着菜里切的细碎小葱,上次沉星河说她不爱吃葱,刚她点菜的时候也忘了提醒老板,现在还要费力的挑出来。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沉星河拿筷子夹住宋清梦还在挑拣的筷子,让她停了动作。 “有啊,不就是暴雨嘛,下叁天,我看了新闻了。” 宋清梦挣掉沉星河夹着的筷子,又开始挑着小葱。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大厅的屏幕上就在播新闻,只是沉星河忙着退房,没看到。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她,宋清梦有自己的小心思。 “…你早知道怎么不跟我说???”瞧宋清梦一直专心手上的菜,而且一早就知道有暴雨还不跟自己讲,嘴上有些小生气。 “那你想不想二人世界嘛~” 听出她语气里有些不满,宋清梦就娇声娇气地跟她撒着娇,知道她最抵不住自己卖俏。 “不想!”沉星河拿起筷子去夹桌上的鱼肉,完整的鱼片被筷子用力地夹的稀碎,软嫩的鱼块成了米粒。 “真不想???”宋清梦心里暗暗唏嘘了一声,表示对那块鱼片的同情,她也差不多挑好了那一碗虾仁炒饭,就收了筷子。 “真不想!” 碎掉的鱼片躺在油红的汤里,不一会儿便沉了下去,瞧不见踪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不想也没用,时也,命也。” 红润的虾里藏着白米粒,微黄的蛋黄作饰,唯独不见莹然的绿。这样一碗饭,被宋清梦送到沉星河面前,等着审阅和品尝。 “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语气软了下来,沉星河望着低头喝着汤的宋清梦,她说不出这种感觉,就像从来没在温室里待过的花朵,突然被放进大棚里,没活过一天就死了。 被人小心呵护的感觉,还不错。 “好啊,去哪儿?”听她说要带自己去玩,这还是头次吧,宋清梦立马精神了。 沉星河刚想回话,宋清梦的手机像算准了时辰,响了起来。 “喂,妈。” 听到是宋妈妈打来的,沉星河放下了筷子,不自觉紧张起来。 “宋清梦!你在哪儿呢?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你放了你南叔叔的鸽子?只留下人家小安一个人?你南叔叔是你老师!妈妈从小教你的礼仪都忘了?叫声叔叔就忘了自己是谁了?还真当是一家人了?你这样做很没有礼貌!?” 宋妈一通问题抛过来,语气间带着呵责,声调不免大了些,宋清梦怕沉星河听到还特意用手捂了捂。 “妈,我在晋南呢,南叔叔那边我会解释的,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我认错。”宋清梦害怕沉星河听了自责,回答声都不免小了点,说完还朝沉星河笑了笑,示意她没事。 “你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小呢?在晋南干什么?咱家那边又没亲戚,不会遇到什么事儿了吧?”宋母听着听筒那边的声音忽强忽弱,又特意看看手机通话界面,微信通话显示网络良好。 “没事没事,您别瞎猜了,对了这边有暴雨,我可能暂时回不去了,等回去跟你细说。” “暴雨啊?那边就你自己一个人啊?”宋母猛然想起来昨晚看电视台的天气预报说几个地区有暴雨,早上新闻还播了防汛应急,顺着毛摸着怀里熟睡的七七,不免有点担心。 “没,我跟星河一起。” 提起她的名字,总是喜欢看她听到时脸上的表情,会不会也觉得很亲密。 沉星河听到她说自己的名字,就多看了几眼,总和别人说一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喜欢啊。 “喔~上次见过的那个?”宋母心领神会地长喔一声,把身上的七七从腿上拍了下去,七七还不满意的喵呜了一声,踢踢腿转身走了。 “是。” 沉星河坐在对面看她一会皱眉,一会笑的,印象里,宋清梦跟她一起的时候笑容更多,皱眉伤心倒是稀奇事。她就想,这样一张晴朗脸,含情目,一定不要让她皱眉难过。 “那行吧,妈不说了,你记得找个时间给你南叔叔好好道歉。” “放心吧,妈。” “我放心?放心你还给我做出这种事?事业和感情啊,你要抓住一个,听到没有!” “好好好~知道了~挂啦,妈,再见。” 宋清梦连忙挂了电话,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自己的妈会说出什么金言金句。 “吃好了?不吃了?”见沉星河筷子也不动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 “嗯,不吃了。” 宋清梦拿了喝汤用的小勺,那碗吃剩了少半碗的虾仁炒饭挪到了自己跟前,舀着吃。 “对了,刚才说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吃饭吧。”沉星河有点没憋住,捂着嘴笑出了声,突然发现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吃完饭出来,乌云压城,灰白色的天像一幅水墨画,只是颜色单调些,而神韵却在,色深不断变化。 宋清梦看到一间衣饰店,自己来得急,行李都没带,想进去买几件换洗衣服,也算是给未来叁天做准备。 “等会儿,来得急没带衣服。”宋清梦停下步子,巴巴地拉住沉星河。 沉星河这才想起来,她现在外面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里面穿的是酒店一次性的内衣物。觉得有些疏忽,总是她在照顾自己,而自己什么都为她没做。 “走吧。”握住宋清梦的手便朝店里走去。 店面看着不大,东西倒是齐全的很,从脚上穿的到头上戴的,应有尽有,店员也都很热情。 二人是逛街的好手,不讲价,不磨蹭,也不挑,几个店员都争着给两个人做导购。 不一会儿,就逛到了内衣区。 “您喜欢那个样式?”一个看着很青春的小姐姐问宋清梦。 “感觉都还不错。” 沉星河在不远处观览着各式各样的内衣,听到导购员在问宋清梦便循声过来。 “你喜欢哪个?”宋清梦扭头问走过来的沉星河。 “我给您推荐这个,这个款式是后扣的四排,材质亲肤,敏感肌也可以穿,样式处于保守与性感之间。”导购员声音很甜美,说的话礼貌又不是分寸。 “这个啊,是不是有点保守。”沉星河走近细瞅了导购员推荐的那款。 “这个怎么样?”沉星河拿了一个蕾丝镂空的,仅有最顶端那块是实打实的布料,也就是说,只遮得住乳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趣内衣。 “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宋清梦走过去拿起来细瞧着,沉目对上沉星河的眼,调侃着。 “那你穿不穿?”宋清梦比她高半头,沉星河拽她衣服让她弯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着。 “你掏钱?” “我掏。” 嘴角溢笑,宋清梦转身阔气地对着导购员说。“这两个都要了,要两套,她付钱,谢谢。” “好好好,那个,小姐您要几码的?”一旁的小姐姐看着二人说了半天,本想着她们不会买,没想到一下子买了两套,连忙点着头,赶紧应下。 “都是B。”看导购高兴的样子,宋清梦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好事,不过是如了某人的愿罢了。 导购在忙着给两人包装,二人则站在不远处,说着悄悄话。 “干嘛买两套?” “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尺码?” “你内衣被我脱了多少次了?” 沉星河被这话问的哑然,却也不甘心被这样问住,便回了一句。 “你胸握着也不像是B啊。” “……” 雨霹雳啪啦地砸下来,它仿佛是嫉妒,一点也不给人防备的机会。 “去洗个澡,别感冒了。”沉星河拿了个毛巾给她擦着被淋湿的头发。 出了衣饰店没想到和雨正巧撞了头,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两人淋了大半身雨。 “不一起?” 沉星河给她擦着湿泞的头发,怕她感冒,她还有心思说笑。 “你今天怎么这么像小孩?” 毛巾包在宋清梦头上,眼和鼻都是雨水的味道,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眼眶周边也红红的。 她坐在床边,沉星河蹲下看她。 “真要我陪你一起洗?” 沉星河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拒绝她,红了眼。 “开个玩笑,去洗澡了。” 宋清梦咧嘴,满是雨痕的脸上笑容并不好看。伸出手摸了摸沉星河一样包着毛巾湿湿的头,去了浴室。 她带宋清梦来了老宅。 是外婆留给她的,房子不大,双层的两室一厅,有独院,院里种了很多花,有桂花、月季、朱瑾等,前一日还长的还很盛,今日遇暴雨,打落花枝颤,散了一地红。 沉星河在楼上浴室先洗好了澡,倚在阳台上,看着院里的花在雨中飘摇。 她离开晋南后,会请人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打扫,所以这里东西还都能用,灰尘也没那么多,简单收拾下还是个好住所。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宋清梦走路也没声音,温暖的怀抱拥上来,屋里的寒气就少了一半。 “避雨啊。” 装傻充愣的沉星河,还抬头看了眼从身后抱着自己的宋清梦。 “那要雨停了呢?我是不是要被赶出去了?” 宋清梦手臂往里收了收,好像是怕被赶出去。 “我们回家啊,笨蛋!”沉星河被她的话逗的合不拢嘴,一时失了言。 我们?回家?笨蛋。 哪个词都像是用在情侣间的。 静默,她们听雨在诉情。 沉星河不再说话,她也没再追问。 她环着她,她靠着她,像淋了雨的落水人,也像经过风霜后还互相依靠的老伴。 “你妈打电话说什么?”沉星河问。 “没什么,问我在哪儿,跟谁在一起。”宋清梦答,又紧接着说“我照实说的。” “喔。” 雨大了起来,砸在阳台玻璃上,像是要砸出个大窟窿,不再能看清窗外的景,两人进了屋。 雨夜轰鸣乍响,喘落在合欢叶上。有人听雨一夜未眠,有人却用雨声做衬。 “想让你来。” 宋清梦看着从衣饰店旁的情趣店里买的穿戴,指示她。 沉星河最先看到那家店,非要拉着人进去看一眼,说是猎奇,没想到最后被宋清梦怂恿买了一个。 也不知那家衣饰店的导购看见了没有。 “怎么,还要考核我?” 沉星河知道她昨晚累着了,但还是故意问她。 “我要真考你,你经得住吗?”宋清梦自下徂上用指划过她不太明显的乳沟,挑起下巴。 床上的亏,她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后入?”沉星河接过她递过来的润滑剂,涂在穿戴上,用手也往她花穴上涂了点。 两人都是是多水体质,但也是第一次用。以前听人说有第一次用出血的情况,沉星河怕做不好,弄疼她,便用足了润滑。 “嗯……”感受到凉凉的润滑剂,宋清梦闷声嗯了一下。 沉星河是站着的,宋清梦趴在床边。 “……会热。”两人不着衣物,沉星河抽了手去开空调,中途被宋清梦夺了遥控器。 见她这么老套,沉星河真怀疑她是不是第一次用。 沉星河探进她腿根,拨了两下花蒂,感觉足够湿润,而她也急急地往身上蹭,低头轻吻她腰窝,吻她脊柱,依走势递延,攀附上颈。 瞄准时机,扶好穿戴抵在洞口,声音不稳,呼吸频促,明明被进入的是宋清梦,可紧张的是沉星河。 “姐姐……可曾听过一句诗?”压着声覆在她颈上,怕太刺激,就跟她说话,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没想到,进了一半,宋清梦被激得想往前躲,沉星河又拦腰把她压回,最后乖乖地任沉星河摆弄 。 “嗯…?…啊……”她还在想沉星河说的诗,却不想被沉星河打了个猝不及防,磨了半天,进入半截就刺激的不再有心思去想诗。 “满船清梦压星河。”抵进去,进了满怀。 不,是星河压清梦。 “…啊…”宋清梦没听清是什么诗,只清楚自己身下被沉星河填满。 “舒服吗?”不比手指的灵活,沉星河总担心触不到她的敏感点,又害怕尺寸不合适,动了两下停下来一本正经地问她。 “…别停……”宋清梦去握她的手,让她动动。 沉星河又重新动了起来,润滑足够,进去的很顺利,看着眼下的白臀被自己打开又合上,视觉上的冲击很强烈。她还是蛮会的,宋清梦的花穴渗了不少水出来,但动作不大,重了怕伤着她,轻了又怕她不舒服,最后成了不轻不重之间的极限拉扯。 以至于宋清梦虽然觉得舒服,但总感觉她没放开,于是让她停下,换了姿势。传统的上下位,宋清梦腿钳住她的细腰,往里带,让她进来。 “…嗯…这样…懂了吗…宝宝…”花蒂触到穿戴侧的材质上,宋清梦知道进到了最深处,扶着沉星河的腰,开始往前送。 沉星河在宋清梦的引导下,也渐渐找准了进出的力度,加强了攻势。不时还用手去拨弄勃起的阴蒂,多重的刺激,让宋清梦松了扶在腰上的手,把主场交还给沉星河,自己只是抬腰配合着她的出入。 这个姿势,沉星河一直很喜欢,看得清翻起情潮眉眼,寻得到对方因自己每一次的撤出和进入所带来的欢欣与渴望。 “姐姐…舒服吗?”沉星河撤出,又慢进,想听她说舒服。 “宝…你快点……”宋清梦用手去掐她的嫩臀,想让她加点速。 “姐姐,你好急哦…”沉星河没有被她威胁,反正不是自己被压在身下。 “…宝宝…别再磨我了…”宋清梦主动送了吻,想换她淋漓的畅快。 见人都这样了,也不再逗她,做了个满进满出,以示诚心。甬道里的敏感点被一次次的撞击,压泻出的水像外面下急的雨,积在床单上。 暴雨倾注,急喘的呼吸扑落在床上,压制在雷鸣声里,连虫鸣的哭泣都听不到。 宋清梦抓紧沉星河的手臂,迎接她最后的冲击,脚底一阵酥麻,身体一阵微颤,她空白的耳际恍惚听到了雷鸣轰响。 “宝宝…你真棒…”宋清梦回神后去吻瘫在一侧的沉星河。 沉星河想的是,棒是挺棒,就是好费腰。 —————————— 首-发:rourouwu.info (ωoо1⒏υip) 腊月 腊月。 空气里凝结着白色的哈气,刮起的塑料袋里灌满没人要的风,车底躲着靠发动机取暖的流浪猫。雪还没来赴冬季的约。 走廊里。输液的人站在一旁闲聊,护士推着瓶瓶罐罐的药物走向病房,等待的人摊在椅子上熟睡。宋清梦在回问诊室的路上,左手插在白褂的侧兜里,右手拿着筹备了近一个月的手术方案仔细核查着。 方祁,男,48岁,胃癌中晚期。 “宋医生,救人性命也要看点路嘛~” 同科室的赵医生端着两杯咖啡刚好走过来,宋清梦迎头碰上。 “抱歉抱歉…看的入神了…” “怎么?方案还有问题?不是定好了吗?”赵旭递了一杯咖啡给宋清梦。 “我想最后再确认一下。”宋清梦合上手里的东西,接过咖啡,两人同向朝办公室走着。 “这个方祁挺怪的,住着VIP病房,请了两个高护,家里也没人来照顾。他没有子女吗?” “不知道,是个身价不菲的老板,我也没多问过。”宋清梦喝了口热咖啡,身子瞬间暖和多了。 方祁病房门外总是杵着两个穿着黑衣壮实的大叔,宋清梦每次去询问完病况都还有点后怵。 “怎么样?手术没问题吧?”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赵旭停下步子,别头看看宋清梦。他知道她是没把握不会轻易做的人。 “放一百个心吧你~”宋清梦笑着,用肩头碰了他一下,暗示他放心。 “今晚我要早点走哦~晚班给你了~” 宋清梦先他一步进了问诊室,背着身把咖啡举到头顶晃晃,示意他。 “又欠我一顿饭啊!我记上了!”赵旭朝着宋清梦的背影喊,回应他的是关门声,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赵医生,你不觉得宋医生从请长假回来后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吗?” 走过来的小护士笑嘻嘻着搭上赵旭的肩,两人像是在解密一样看着宋清梦的问诊室。 “是有点…” “这是女人恋爱的症状吧?” 赵旭抱臂端着咖啡,小护士抱着病历册,两个人赞同式地猛点头。 宋清梦进屋脱了白褂子,换上厚厚的羽绒衣,给沉星河发着消息。 【在路上了吗?】两人昨天约好今天在宋清梦家吃晚饭。 【出了点意外……老板不放人】沉星河坐在包厢的角落处,给宋清梦发着消息。 【……】 【你要不要过来?可以带家属…】宋清梦不喜欢热闹,沉星河犹豫了一下才发出去,抱着侥幸的心理。 【我几点过去?】宋清梦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盘——晚七点整,还要半个小时下班。 【我们已经开始了,你下班了就可以过来】沉星河看到回复后,弯唇端起桌上不知姓名的酒,爽快地喝了一口。 【好】宋清梦对着镜子补了口红,准备翘班。 【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回复完,沉星河收了手机,看着一旁成双成对唱的很嗨的同事们,她第一次对她用“家属”这个词,感觉很奇妙。 人有了归属感后,快乐变得容易起来。 “星河,自己坐这儿干什么呢?”方卿端了一杯淡黄色的酒在沉星河旁边坐下。 “没事,我叫个人过来。”沉星河礼貌性的笑了笑,不断变色的灯映在她透亮的的眼睛上。 两个人的关系表面上说近了是上司和下属。但私下,方卿于她恩大于情。 “有情况了?”方卿拨过耳侧精剪过的短发,唑了一口酒杯里的酒,看着又唱又跳的人团。眼里迷离又清醒,多大的生意在她手里似乎都是弹弹指就能敲定的事。 方卿并不意外,上次见过宋清梦后,她便猜出了几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嗯。”沉星河顺着目光看过去,心思跟着人群起落。 “宋清梦?”方卿转头问她。 方卿为人直来直往,做事干净利落,这一点倒是和宋清梦很像。 “是她。”沉星河接过方卿带点质疑的目光,她大约猜到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以前的事都告诉她了吗?”方卿放下酒杯,点了根桌上的烟。她初遇沉星河是在酒会上,人前光彩夺目的女孩很多,而她见到了沉星河鲜有人知的一面。 “只大概说了身世。”灯光黯淡下来,沉星河看向桌上置在一旁的酒杯。她此刻也和方卿一样,在做一些追忆,那些不愿再想起的过去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早点交代清楚,上头以后再想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卿收了烟,拍拍沉星河的手,像告诫,也像提醒。 她是好意的,沉星河知道。 不堪的过去应该早点主动告知,被动掀开的真相充满欺骗,也像预谋。方卿话里的意思她懂。 「就这样爱你爱你爱你~随时都要一起~」 手机铃声结束对话。 沉星河离开包厢。 “我到了,在楼下,等你来接我。”宋清梦停好车,围了围巾走出停车场,在大厅等她。 “外面冷吗?我马上到。”电梯前等的人很多,从4楼到一楼距离也不是很远,沉星河没挂电话走了一旁的楼梯。 “还好,我穿的蛮厚的,你听起来怎么有点喘?” 电梯和楼梯是在一处的,宋清梦看了眼迟迟不下来的电梯,转向楼梯口。 “到了到了!你还真是个小朋友么?说接你就真的不自己上去喔?”沉星河没接她问题,岔了话题调侃她,还有一层就到了。 “你说要来接我的。”宋清梦轻笑着摘了围巾,把听筒又往耳边靠了靠。 “那你是不是小朋友?宋医生?”沉星河从一侧的楼梯口出来,正好对上宋清梦脚尖所朝的方向,久别的目光在白炽灯的注视下相吻。 话在听筒里传过去,又在掺合在嘈杂声里。耳边清晰,眼前清晰,两处的步子没有停顿的靠近。 “我是小朋友。” 沉星河被抱了满怀,宋清梦脸颊上还未完全退去的几丝寒气,钻进了沉星河的鼻腔。 年纪明明比沉星河大,宋清梦自称起“小朋友”脸不红心不跳的,反而是那位真正的“小朋友”煞红了脸。 “谁的?” 沉星河重心倾斜,手盖在宋清梦微凉的羽绒衣上。 “你的。” 宋清梦正了头去捉沉星河脸上躲藏的羞红。 等待的人群开始躁动。电梯落下,人团滚入那窄窄的升降肚里,如果能挤上最后一班,鲜有人愿意等下一趟。 “今天医院忙吗?”沉星河歪头靠在她肩头,看着电梯合上它快要撑破的肚皮。 “还好,明天有台手术。”宋清梦把那只靠过来的右手装进了自己的侧兜。 衣服兜里很暖和,手在里面左掏右掏摸到了惊喜的东西。 “什么啊?” 宋清梦定定看她,弯了唇,没有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沉星河把UHA糖掏出来摆在手上,她从来没对宋清梦提过这些不起眼的小喜好。 “在你家见到过。” 宋清梦不以为然地握上她的手,略过她脸上的思索和惊讶,紧扣的手把兜里的UHA糖挤到了一边。 “走吧。” 兜里的手被宋清梦拽了一把,思索的心绪被上升的电梯丢下,只留下目光交接中绵密的甜。 蓝紫灯光的交映下,方卿的短发格外显眼,独特的气场维系着她所需要的关系,真假掺半的笑意在看似精明的男人之间回旋,憨态的酒鬼收起撒泼的酒气,毕恭毕敬地朝她点头哈腰。很显然,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女人。 “星河!这边—”方卿打发走西装革履的人,腾空两个位子。 宋清梦先一步沿声源望去,光线略暗,没瞧清面孔,停步迟疑了一下。 “方卿,上次你见过的。”沉星河在她耳边解释。 “短信里你没说她也会来。”这话听起来话醋醋的。 宋清梦突然厌了跟在沉星河后面做个跟游的旅客,反手拉住前面不停步的人,让她乖乖跟在自己后面,阔步朝方卿走去。 沉星河的确没提方卿也在,因为她也不知道方卿会来,而律所又受雇于方卿,自是欢迎的。 沉星河听出宋清梦话里有话,趁着漏过来的灯光,迅速瞧了一眼她的脸色,却也无愠无怒,只是自己渐渐感觉手被握的很紧,她步子也大了起来。 “又见面了,我是方卿。” 方卿起身,包厢内的噪音不得不让她加大声调,朝走过来两人喊到。 “上次是巧合,这次不是了,怀仁医院普外宋清梦。” 宋清梦也以同样的声调喊回去,沉星河的手依然被握着。 几个要好的同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碍于方卿,没人敢过来八卦,只投过来一双双看戏般的眼神,沉星河顾不上二人对话侧目一一回应着。 “医生啊?但愿我见你只会在除了医院以外的地方。” 方卿开着玩笑让了路,示意宋清梦坐下。 “我也希望。” 宋清梦含笑回答,拉着沉星河坐下后才松了手。 比起上次两人见面,宋清梦这次待方卿有节有礼得多。沉星河原本担心她是讨厌方卿,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多想了。 “明天有手术不能喝酒吧?我去给你拿杯苏打水。” 沉星河抬手把宋清梦刚从方卿手里接过来的酒杯移开,低声提醒。 方卿投目朝她俩扫了两眼,晃晃手里的酒杯,不说话。 “少喝点没事。” 宋清梦想着刚接过来的酒就这么推开,似乎有点无礼,但沉星河没听她说,起身就出了包厢。 “很少见她这样。”方卿啜了一口酒,对宋清梦讲。 哪样?有点霸道的样吗?宋清梦恐怕也是第一次见。 “我也第一次见。” 宋清梦若有所思地望着慢慢合上的那包厢门,目光闪烁在走动的人身上。 她们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吧?宋清梦猜。 沉星河移开方卿递送过来的酒,这个行为如果方卿是上级,作为下属的沉星河应该不敢这么做。如果是普通朋友,这样难免有些尴尬,说严重点,可能会得罪人。 所以沉星河和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渊源?宋清梦转向正在倒酒的方卿。 “上次见面,宋医生对我似乎很有意见?”方卿停下倒酒的动作,两人目光短刃相接,光影在手上闪过。 “呵呵,上次工作上遇到点难题,态度欠佳,确是多有得罪,我先自罚一杯。”宋清梦坦荡,端起方卿倒好的半杯酒灌下肚。 “你这样星河一会儿过来准要怪我灌你酒了”方卿本就没想让她赔罪,只是随口提一嘴,哪成想宋清梦倒是像做足了准备。 星河?这称呼听起来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这样你大概率不会拒绝我的问题了”宋清梦拿了酒瓶,给方卿杯子里又添了酒,推到她手边。 “哈哈哈那要看是什么问题了”方卿半笑着,端起那杯酒送到嘴边。 “你跟她不止是简单的朋友吧?”宋清梦又想起方卿靠近沉星河,给她整理头发的那一幕,别头看向他处,语气轻飘飘的。 “算起来我跟星河的关系还挺深的”方卿点了根烟,话说一半。 宋清梦闻到烟味后又侧目瞧她,沉星河孤身坐在地上,烟灰遍地的样子在眼前闪过。突然想到,教沉星河抽烟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方卿呢? “我和星河有着很深厚的友谊,但又不止是友谊。我帮过她一个大忙,她也帮过我。我欣赏她、喜欢她,作为上级,作为朋友,作为一同挨过人生风雪的伙伴,仅此而已。”方卿举举手里的多半杯酒,一饮而下。 “什么忙?”宋清梦锁住方卿看过来的目光。 “这个嘛,等她自己跟你说吧,我就不过多剧透了。”方卿似笑非笑,注意到朝这边走来的身影。 “在聊什么呢?”声音远远穿过来,沉星河出现在二人面前。 “聊你” “聊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让一旁的沉星河顿了下。 才拿杯水的时间,两个人气氛就如此融洽了?不过沉星河乐见两人和睦相处。 “聊我什么?”沉星河跨过宋清梦为她让路的腿,指尖擦过另一个人的手背时,被轻轻握住。 “桃色新闻。”方卿讪笑,往烟灰缸里弹弹烟灰,红色的烟头复亮起来。 “是吗?”沉星河坐定后问宋清梦。 “她说你大学把别人传给你的纸条错给了别人。”宋清梦声线明晰,在歌声乱起的包厢里,被衬得愈加明显。 “什么啊,明明是那个人的问题,纸条上只写了微信号,没有名字,也没有坐标,我怎么确定那是给我的?”沉星河急忙连手带划地解释。 “这么说确有其事了?” 宋清梦拨开沉星河掉下的碎发,看着她被逗急的样。 听到宋清梦这么问,沉星河觉察到自己话好像说多了,下意识地向方卿投去解疑的目光。 “我什么都没说……”方卿事不关己地托托手。随后掐灭了烟头,火速逃离现场。“…那边…那个…许总是不是来了?我先过去应付一下啊…” 宋清梦留意到掩在黑发下的饰品,联想到上次沉星河见方卿戴的耳环,顺着耳廓摸到她今天戴的耳钉。暗想,这次她该是为我而饰吧。 “你不如现在跟我偷偷溜回家从头到脚地解释一下?” 是从头到脚,不是从头到尾,但好像对她们来说都一样。 车熄火,流浪猫有了短暂的归处。 “不是说想看七七吗?”宋清梦停车看了一眼时间,寻借口让她跟自己上楼。 “在家?” “嗯。” 没有雪的冬夜会暗上几分,寒意向来难留人,也从不试图留住街头相拥的情人。东风被锁在门外,壁炉燃起烈火,她们在相爱。 “…嗯…你骗我…?”沉星河被抵在门上吻得失语。 长羽绒半褪到沉星河腰间,拉链并未完全解开,宋清梦手隔着绒制的贴身衣把人揉捏得说不出话。 而屋里,没有熟睡的猫,仅有一只扑在她身上发情的猫。 “自己脱还是我来?”宋清梦喘着气,听着是询问,却是十足的命令。 宋清梦把沉星河裤链解到一半停下,故意把沉星河的手放上去,让她自己来。沉星河抬了胳膊,羽绒衣沿腿落地,拉链半锁,活像夏日的长裙,被完整脱下。身子虽瘫软,但面对宋清梦让她自开裤链的动作确是清醒的很,并不动手,只是趴在宋清梦肩上轻喘着。 “明天…不是还有……手术?”沉星河不听话的后果是被人腾空抱起,承接她的是那张熟悉的床,还有新换的被单,不过她应该难以注意到。 “明天的事明天说,现在比较重要”宋清梦脱下自己的羽绒衣,迅速俯身把人锁在自己的围栏里,抬臂扣上想要反抗的双手。 沉星河被压在床上,裤子半解,上衣因手的侵入胸前拱起一片,露出眯成缝的肚脐,宋清梦并未停下她的吻,更进一步地用膝盖往花芯猛顶一下,比以往用力多了。 “…你…干嘛…”沉星河费力地躲过宋清梦拼命缠上来的小舌,身下被顶的痛感多于快感,反抗的手霎然软下,有些抱怨。 宋清梦不回答,用膝盖往前磨着,给她一些快感。沉星河肩头软下贴合上床面,宋清梦轻咬她细白的颈,留下最锋利的齿痕。割喉而亡是个既痛快又煎熬过程,等待死神抽干大脑的血液,不过十几秒,然而呼救是漫长的。沉星河没有呼救,就好像她愿意这么死去。 “你跟方卿认识多久?”所有动作被叫停,只有鼻尖抵上鼻尖的质问。 方卿的话看似说的清晰明白,但细究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而沉星河似乎也不打算解释,越是这样,宋清梦反而越想听她亲口说。 “5年,怎么了?” 沉星河对此时此刻突然冒出的提问感到意外,她以为两人相谈甚欢。 “我看到她上次帮你这么整理头发了”宋清梦不紧不慢地拨去沉星河脸上被自己弄乱的头发,在学方卿。 “你不会吃醋了吧?” “有点” 沉星河听到回答后忍了笑,没想这么老成的人会吃这个醋。她伸手握住宋清梦还在拨弄头发的右手,自己整个坐起,把人安置在腿上,环腰揽住,片刻前被压下的弱势荡然无存。 可惜,没开灯的屋子看不到宋清梦吃醋的表情,但从她直接的承认里还是读出了一点不爽的情绪。 “那这样好些没?”沉星河声音魅起来充满性暗示,手搭上她的颈,亲亲脸侧。 做过那么多次,沉星河当然知道她的一些床上喜好,软糯的魅惑宋清梦把持不住的。 哄她用这招最好。 沉星河前倾贴在她身上,在用身体哄她。半身裸露在没开暖气的空气里,有些发颤,最近的暖源是跨坐在她身上的宋清梦。 虽说宋清梦还穿着上衣,隔着布料,却仍被沉星河立起的乳头蹭的难受,她觉察到自己身下有些潮了。 “我要你次次为我着迷。”沉星河用舌尖像猫咪舔舐同伴一样,舔舔宋清梦耳侧的敏感点,话则和留下的唾液一样印在耳上。 宋清梦刹间破防,压了人的脖子吻上去,好像要把那句话吞下肚。沉星河料到她的反应,时重时轻地回应这个吻,调皮地逗起进入自己口中的小舌,不给宋清梦尽兴。 “…姐姐…冷…”逗得差不多,赶在宋清梦生气之前,沉星河软软的喊一句。 宋清梦发觉她是故意的后,顺势又把人推倒,咬了一下沉星河的嘴唇,以示训诫。 “现在就让你热。”宋清梦先把人下衣剥光,又褪去自己的衣服和她赤裸相贴。 塑料袋被撕开的声音增添了暧昧,指套被宋清梦取出。已经冷掉的身体,突然触到略热的肌肤,沉星河嘴里本能的发出“嗯”的一声。没等她适应温度,宋清梦便把戴好指套的一根手指送了进去。 “喔…”声音难掩的沉闷,沉星河湿度不够,有些疼。 宋清梦含上她翘着的乳头,大拇指按搓着阴蒂,试图把水液从她身体里压出来,好让手指顺利进去。 脸颊匀速向下扫到腿根,沉星河的触感瞬间被放大,两指进入的那刻,她似乎感受到宋清梦的指纹被烙在了身体各处,大腿、臀、小腹、肋骨、脊沟……都是无形的印痕,尤其是甬道里的,在剧烈地发烫。 舌头裹上花核,咸咸的口感是浪花溅起带来的,浪头还未达到制高点,飞速打转的舌尖就不能停下。 “啊…嗯…” 高潮在急遽的的痉挛下到来,她到了,深处的那方褶点在指肚的刺激下有了效果,快感绵麻而至。沉星河舞动的身躯得以停息,全身心地感受着属于女人最敏感部位带来的乐趣。 她抚触她,如同抚触暴雨后的鲜花,打落的花瓣被拾起,停留的雨珠被吻落,神秘的花芯露出难得的不堪样,平复着激烈冲刷后的摇晃。疲怠的身躯展露松散的潮红,大腿攀压着大腿,温存交织在脖颈,沉星河已无力气回应宋清梦颈间的啄吻,只得紧紧偎在她身上。 新换的被单终于展出完整的一面,担起御寒的责任。 两个人把被子裹得严严的,为避免凉气灌被窝,宋清梦从背后把沉星河严丝合缝地缠住,发香还有情潮退后独有的味道钻满鼻腔。 “你有小名吗?”做过后,方卿的“星河”唤的仍如在耳侧,宋清梦想要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言言,我外婆小时候这么叫我,她说这样我就能多说话,自闭症就会好起来了。”沉星河扣起宋清梦的手,漫不经心地说。 “以后你想说什么我都愿意听。”宋清梦转过她的身体,像是结婚誓词宣读完亲吻新娘那般郑重,在她唇上落上一吻。 “我染上过毒瘾。” 路灯在发光,蛇开始冬眠,车轮驶过,猫死了。 空气很冷。 ——————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落雪(上) 1999年印出的纸钞在2022年的新年开始流通,这份搁置到足以落灰的新鲜不会被小孩嫌弃,家长也是,因为它有一个讨喜头衔——压岁钱。 今天是阴历年的最后一日。年货惹来的麻烦靠各类商贸市场调解完毕,而医院仍然站在健康的这一头,和病痛对峙。 白大褂,不,是蓝色的手术服。口罩被折迭整齐丢进专用垃圾箱,宋清梦刚下手术台,和往常一样,特意绕了侧门回自己的诊疗室。她在躲正门前握手致谢的患者家属。她躲,并非是看轻这些人,相反地,她是感到压力。 手术区不远处便是重症监护室,和喧嚣的病房比,这里安静得多,固定的探护时间、有限的准入亲属是这份安静里唯一的杂音。 嗒——嗒——有人走过来了 宋清梦停步。是她。 方卿注视在隔离窗内的目光转向抬步走过来的宋清梦,对视一眼。 “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医院见到你了,宋医生。” “我也没想到。” 两人前不久才说过不要在医院见面,但事总与愿违。 方卿没有转身,只是侧了头。两人同步看向病床上插满管子的方祁,四旁稀碎的声响和宋清梦停下的步子一起沉默下来。监测仪器隔着玻璃在响。 “认识?” 静默后,宋清梦忽然开口。 她从未见过有人来探望方祁,但很明显方卿是为他而来。 “他是我二叔。” 她们谁也没看对方,说着有问有答的话,却像在对玻璃吐诉各自心事,不求任何回应。如果硬要从她们身上找些相同,恐怕只能是那锁向一处的目光——方祁。 宋清梦从不过多关注她接手病人的背景,她只在意病人的病情,这或许正是她一直被同行护士们称呼“冷漠”的原因。在方卿到来之前,方祁在她这儿只是一个求生的人,但现在她妄自猜测了很多信息。 比如,或许方祁和方卿之间存在某种商场瓜葛,亦或是家族纠纷,而且他们二人立场相反,所以她才看不出来方卿的难过,那种亲人濒危该有的担忧与伤感。 “手术很成功,但昨天突然出现并发症状。只要熬过今晚,他还有长久生活的机会。”尽管看不到方卿的担忧,宋清梦仍像向哀痛欲绝的亲属报喜那般,把实况告知她。 “谢谢。” 方卿侧目看向身旁人,眼底一丝阴翳被宋清梦捕捉到。 宋清梦意识到自己猜错了,他们之间可能仍存在着血缘下的情感牵绊。 “客气了,不说你是言言的朋友这层关系,医者医人,本职而已。” 宋清梦没再看她,而是扫向了别处——进去换药的护士、铺的整齐的白床单、监测仪上亮着的数字、紧闭着的双眼,总之她的心思不在这儿。 “她都跟你说了?”方卿注意到她对沉星河的称呼,这座城市里没有几个人知道。 “你说哪部分?”宋清梦知道方卿嘴里的“她”和自己提到的“言言”是指向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她们之间的联系。 “家庭…身世…经历之类的。”方卿用一种她悉数尽知的语气说道。 宋清梦陷入这个问题的困局,没有说话。她在回想,回想她和沉星河相处的每一刻,试图找到一些线索,一些能够让她回答这个问题的线索。 比如,她知道她家在晋南,知道她外婆留给她一套房子,但她的父母呢?她不清楚。或许换个角度,她可以说她知道沉星河小名叫言言,得过自闭症。但…她是什么时候治好的呢? 宋清梦开始感觉到心角有一丝痛楚。她不相信,她们相处的这一年里,她一定能找到些什么来应付这个问题。哦!对了,她前不久刚说过,她染上过毒瘾,可是…她是怎么戒掉的呢?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痛楚由一角漫延到整颗心脏,如果她现在手里有听诊器,她一定听不到自己心脏的搏击,因为它太疼了。 “她最近都没联系你吧?”方卿留意到她紧皱的眉头,又开口道。 不止,宋清梦也没主动联系她。 “嗯。” “是她的行事。” 方卿淡笑了一下,像是一准就知道会这样一般。 但宋清梦不知道。因为那天早上醒来后,留给她的只有空荡的被窝和一张纸条。 写着:清梦,我不适合你,我们就到这儿吧。 “记得她第一次戒毒没成功,复吸被我知道的时候,一周没联系我。后来我找到她,问她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猜她说什么?” 陈旧的往事从方卿平和的语气里铺展开,宋清梦瞧着护士换药的动作。她忽然忆起她在读大学的时候,解剖课从未胸有成竹地上过,每次都是在惊吓中度过。如今,她已是处变不惊的主刀医生了。 方卿的话和自己的回忆夹杂在一起,在大脑里成像,她不敢想沉星河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说怕我难过。说她觉得自己没用,辜负了我的好意,让我失望了。你知道吗?得知她复吸的那刻我真的很想骂她,但听完这段话,我哭了。她为了戒毒付出的努力,我看在眼里。她努力了,只是面临痛苦和毒瘾的双重折磨,毒瘾更容易让人失智。” “然后呢?” 宋清梦努力调正声调,压抑着翻涌而来的疼惜,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不主动联系她。 “然后,我重新陪她戒了毒。她戒毒后的第一天跟我说,毒瘾的伤害可以戒掉,但有些伤害要背负一生。” 宋清梦转头扫了一眼对着玻璃诉说往事的方卿,原来这就是方卿帮沉星河的大忙。而沉星河的那句话,和她人生的某一处起了共鸣。 “你飞去晋南找她的时候,我很吃惊,她也是。她说她从来不相信会有人放下一切去找她,只为了不让她孤身一人。但你,让她信了。”方卿仍然自顾自地说着,最后一句话被加重了语气,直直地砸向宋清梦。 其实,她也一样。宋清梦第一次想保护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猜到几分。她是被遗弃的,外婆养她到5岁后,就被送进了孤儿院。听起来还挺顺利,但不是的。很快,她从一个深渊掉入另一个深渊。为了初中有书念,她不得不随养父母回了家。可是,爱好赌博和金钱至上的养父母,能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存有多少善念呢?” 方卿压着嗓子,但听起来像在怒吼。 护士推门而出,往这边看了一下,宋清梦快速抹掉眼角的泪,朝向她招呼的护士苦笑了一下。 她有猜到沉星河身世并不幸运,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不幸。 宋清梦哽咽得说不出话。 “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可怜她。她不需要任何怜悯,这一点你很清楚。我只想让你明白,她并非有意隐瞒你,也并非不喜欢,她是害怕,怕吓跑你。”方卿说完如释重负一般,看了眼腕上的时间。 “谢谢。” 被点醒的宋清梦丢下方卿一人,跑向科室主任办公室所在的方位。 错过像什么呢? 就像…我是四散城市街头的薄雾,晨光一照我便消失,而你从不早起。而她们不会错过。 “你怎么…” 宋清梦捧了一束花,站在沉星河门前。大年夜,沉星河除了这里不会有别的去处,宋清梦知道。 “跟我去看七七吗?这次不骗你。”蓝调的花束被递到沉星河面前,宋清梦在等她接过,也在等回答。 “现在?” “嗯现在” 沉星河低眼看那束花,最抢眼的是白玫瑰,深蓝色的澳梅、乌桕和浅蓝色的飞燕花是色彩的主调,洋牡丹和乒乓菊之间夹着一张卡片:跟我走。 “好。” 距离春晚开始还有十个小时,车程走了叁分之二。花束靠立在后座上,车子平稳顺畅地开着,宋清梦车技很好。 沉星河坐在副驾驶上直视着正前方,这不是去宋清梦家的路,因为路两旁的景观和商店很陌生,没有她记忆中矮矮的常青树和标志性的宜家商场。 “去哪儿?” 沉星河并不在意去哪儿,但想跟宋清梦说话。 “我妈那儿。” 宋清梦侧目瞧她一眼,放了首《how to live》。 lt;I'm sorry mom and dad For being such a mess I really try my best to work it out But I don't know How to live when the sun goes down How to live when the moon won't e How to drive in the front seat Oh, I wish I knew how to live my life~gt; 歌很抓人,没有前奏,就像强吻。沉星河听懂了每句歌词,不再说话,身子松弛下来,闭上眼睛往后靠,等着车轮停下。 没有人提那晚的事,也没有上演一方问责另一方的戏码。她们和超过她们车子的那些人一样,只是两个过年归家的人。 宋清梦和妈妈住的不远,只需过两个高架桥,车程也不过叁十分钟,回家一趟不算麻烦。沉星河闭眼小憩的样子落入宋清梦眼里,让她又想起方卿的那些话,鼻腔泛起一些酸楚。 她想许诺她,一生的爱。 “你妈喜欢什么?” 沉星河感觉到车子在减速,睁了眼。第一次去,况且还是除夕,空手而去实在是失礼。 “家楼下有个花店,我带你去挑。”宋清梦知道她的顾虑,但从去接她的那刻开始,自己已经打算好了一切。 沉星河点点头没说话,就像第一次和她上床的那天一样,乖乖听从着她的安排。 记忆里,楼下这间花店从她上初中就存在了,而且节假日从不歇业,因为花店老板说:我们放假的话,节日的浪漫与爱会缺一角。 这句话,被她记到了现在。 “唷!梦梦回来咯!你妈刚还在我们家喝茶呢~”周群浑厚的男声大老远传出,朝门口走,看清来人。 “是吗周叔,我妈是不是又耽误周婶做年夜饭了?”宋清梦打趣,手牵着四处张望打量的沉星河。 “哪会!我们家舟舟跟你一样不常回家,得亏你妈陪着你周婶,两个人一唠就是一下午的。赶快进屋,还是老样子包一束?”周群招呼宋清梦进屋,朝跟在后面的沉星河笑了笑。 进屋后,宋清梦和周群寒暄着,留沉星河一人四处走着,一会抬头看贴满整墙的匿名纸条,一会低头趴近看花旁写的花语。 “带了人回来呢?女朋友?”周群低声问宋清梦,手里包着挑好的花,用包装纸把它们包成一束。 “不是,但快了。”宋清梦望着蹲在花盆旁的沉星河,像极了那年蹲在窗外看花的自己。 沉星河观赏着摆满屋子的鲜花,有应季的,也有罕见叫不出来名字的。她想起是在遇见宋清梦之后,自己家的花瓶里才总是插满粉红色或者橙黄色的花,她也因此识得了很多花名。 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沉星河起了身,望向还在说笑的周群和宋清梦,并没有目光投向自己。 转身走向蓝色的花群。 “等你追到人家,一起来我们家,让你周婶做好吃的!”周群对宋清梦耳语道,还侧目注意那边的动静,怕沉星河听到这些话。 “行,我一定去。”宋清梦接过包好的花束,笑着说。 一个像极了证婚人,一个酷似新婚燕尔。 沉星河并未注意到另一侧的动静,不过她看到一束和宋清梦送自己的那捧略有不同的花,心里掀起痛感。 她想到了她死去的猫。 “走吧。” 宋清梦左臂抱着花,右手牵她出了花店。沉星河跟着,明白了一些事。 电梯正从13楼向下落,她们要去8楼,电梯外只有两个抱花的人在等待。 “你怎么知道的?” 沉星河打破等待,低头凝视着闪烁的[10]字按钮。 “什么?” 宋清梦被问的有些茫然,侧脸看着她头上极新的发卡。 “群青,我的猫叫群青,是一种蓝色的名字。”又有一个按钮亮起,是[5],但被沉星河无视了。 沉星河微微抬头的动作,使宋清梦的视线被自然地固定到另一个人的眼球上。她听懂她在问什么了。 “你那本《七里香》里有一张照片。”宋清梦缓缓答道,把自己分散到侧边上的视线也灌进她眼中。 叮——电梯门开了 重合的目光被打乱,关上门后,成了平行线,焦点落在门上。 《七里香》是她从晋南带回来的那本,被她随手放在了床头,她自己都不知道里面还有一张照片。不过,她记得那张照片,她以为丢了,原来是夹在了书里。照片后面,是群青死后,她写给它的话。 “谢谢。” 沉星河忽然说。 宋清梦不语,电梯停了,两人拐进廊道。 “你不用知道我妈喜欢什么,知道我喜欢什么就行。”宋清梦把右手上橙橘色的花递给她,左手接过她手上那束蓝色的花。 “那你喜欢什么?”沉星河边走边抱过花,凑上去闻了闻。 “我喜欢你。” 宋清梦在一扇门前停步,眼睛直直地盯着沉星河,握住她的手。 “姐姐,我……”沉星河想说对不起。 “先别说,今天过年。”宋清梦想说她不在乎。 宋清梦不想提不愉快的事,至少是此刻不要提。 “俩人咋还站外面呢?赶紧进来啊?”宋母手提着垃圾,开门后就看到了两个抱着花的人,一蓝一橘。 “妈~” “阿姨~” “喵~~” ———————— 就是说,没有什么是“大过年的”解决不了的矛盾…… 落雪(下) 烟花上升的时候没吻到雪花,于是选择和它一同降落。这或许是烟花转瞬即逝的浪漫说法,但它和雪花相遇的那一刻,一定很美,一种凄然的美。 叁室一厅的户型,在滨江并不多见,宋母一个人住略显孤单,一眼扫过后,沉星河却觉得这里温馨。虽然是一个人住,但从玄关的鞋架到沙发上的抱枕,可以看出来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还有,为什么她没见到宋清梦的爸爸呢?沉星河迅速回想,她好像从没提过自己的父亲。 “哟,你今年终于不送妈妈橙色的花了。” 宋母看到宋清梦怀里的蓝花,二话不说地准备伸手拿,哪知宋清梦往后躲了一下,抓了空。 “这是我送星河的,这个是星河送你的。”宋清梦把沉星河手里的花递给宋母,宋母目光慈祥,把沉星河的手放到自己手心里,满是笑意。 “每年都送这个橙意满满,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有多少诚意,这花一看就是你挑的,人家星河才不会送这个。” 宋母边抱怨边把花的包装纸解开,取了花瓶插进去。 “一成不变也是一种浪漫啊,哪年我不送这个了,你说不定还想呢。”宋清梦拉着沉星河到玄关处,放了花,蹲着找拖鞋。 “女孩子都喜欢有新意和心意的,你瞅瞅你送的,我是两个都没看出来。小河,你来评评理,女孩子是不是喜欢有点新意的?” 沉星河被问得失措,站哪边好像都要得罪人。 “我觉得阿姨说得对。” 未来婆婆不能得罪,沉星河想起之前搜索的百度知道上的话。 宋清梦听到后蹲着瞪了沉星河一眼,女人变心可真快。 “那等明年,你给阿姨挑,不让她挑。”宋母像捡了宝似地大笑着说。 “我可一直惦记着要再见见你呢,每次跟她说,她都敷衍我这个老婆子。”宋母开心的合不拢嘴,一把拉过沉星河,挽起手就朝屋里去,鞋都没换。 宋清梦的手连同人都被丢下,找到鞋后,无奈地跟在两人身后,朝转脸看她的沉星河苦笑了一下,又看看扭着屁股走猫步的七七。 家有此母,鸡犬难宁。 “妈,我是怕你吓到人家…” 听到自己老妈抖落自己,宋清梦立马解释,目光落向坐下的沉星河,生怕她误会自己不愿带她见宋母。 “我怎么会吓到人家?倒是你,不是说晚上可能还要加班,会晚些回来吗?怎么这才十一点你就回来了?不会是被炒了吧?” 听到宋母的话后沉星河使劲憋着笑,上次见面她就知道宋母喜欢调侃宋清梦,但没想到“炒鱿鱼”这种话,她也能宋母嘴中听到。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闺女?就不能盼点好,我是正儿八经请假回来的。” 宋清梦递给沉星河一双新的拖鞋,又见她乐得开花,一脸看戏的样,抓住宋母转身的机会,飞速趁势打了她的手背。 还挺重的,沉星河抱手揉了揉。 “你看看你这回来的时辰,不早不巧的,刚好没饭,我中午在你周婶家蹭的饭。”宋母一脸歉意地看看沉星河,转头变了恶脸瞪着宋清梦,好像她不该回来一样。 沉星河坐着换鞋,看到宋母的四川变脸后,捂嘴笑起来,听着两个人开始斗嘴。七七在脚边一直蹭着腿,沉星河只好把它抱到腿上。 “……天天还说我,你老大不小了还出去蹭饭”宋清梦习惯了和宋母吵吵的日子,毕竟偌大的屋子最怕寂静。 “星河也没吃吧?让她去给你做点吃的。”宋母推推还在换鞋的宋清梦。 “算了,就她这手艺,丢人,还是我去吧” “……”到底是不是亲妈。 沉星河看看宋清梦,宋清梦也看看她,两个人笑了。 “妈,你别忙活了,我一会儿带她出去。你看看家里还缺什么不缺,我们捎回来。”宋清梦换好鞋,朝正往厨房里走的宋母喊。 宋清梦看出她的不惑,但没打算解释,拉她往卧室去,七七被丢下,舔舔弄乱的毛,朝厨房里走去。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得赶紧去看看我炖的鱼……” 每个人的童年里或多或少都有不幸,沉星河的不幸,宋清梦知道了。但宋清梦的不幸,沉星河并不知道。 “这是我妈的房间,她喜欢淡黄色,所以她的被单、窗帘,还有外面餐桌的桌布都是淡黄色的。她一个人住我总不放心,有时晚上给她打视频,她会糊弄我,明明在外面跟朋友玩,还要假装在家。其实我知道,她是怕回到没有我在的家。” 沉星河想起自己晚上下班后,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被黑色的孤独包裹时,她很希望能有人为她亮一盏夜灯。 宋清梦带沉星河进屋,拿了桌上她和妈妈的合照给沉星河看。照片上宋清梦穿着学士服捧着花,背景是晋大的图书馆,身旁站着宋母,两个人笑的很开心。 “这是我本科毕业照的,那时我22岁,我爸和我妈离异快十年。”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提她爸爸的原因,沉星河一直以为她的家庭很幸福。 “去我屋里看看?” 沉星河点点头,放下了照片,记住了她22岁的样子。 刚推开门,粉色的Hello Kity铺在床上朝两人笑着,宋清梦看到后扶额朝厨房喊了一声。“妈,你怎么又把我高中的床单拿出来铺了?我是这个月没给你打够钱吗?床单都不舍得给我买……?!” 宋母此刻正在舀着鱼汤试喝,还给七七舀了一大勺。 “没想到你高中还喜欢粉粉的东西呢?姐姐这么有少女心喔?”沉星河进去坐在床上,拍着床单上那只Kity调笑她。 “我到底是少女心?还是吃人的心,你不是最清楚吗?”宋清梦关了门,慢步走过去,直勾勾盯着沉星河的眼睛,仿佛下一步就要把她推倒。 是啊,她最清楚不过,在床上。 “你妈叫我们呢…”沉星河像偷情被发现了一样,起身就往门口走,被宋清梦一把揽住。 “梦啊~你俩在哪儿呢?出去记得稍瓶醋回来啊,吃饺子怎么能没醋呢?”宋母边嘀咕边找俩人,以为早出去了,结果两个人避嫌似的,从里屋出来就径直往门口走。 “妈我们去了啊”宋清梦人和话一同消失在门口。 “哎这孩子,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害羞成这样?”宋母是在说沉星河。 天阴了,灰灰的,预报说今晚会下雪,沉星河一直不太相信天气预报,但现在盼望它能准一点。 “冷吗?”宋清梦把她手揣进自己兜里。 “还好。”沉星河心不在焉,她在想自己在客厅留心到的那张照片,里面那个男孩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宋清梦和她妈妈的合照里。 “想什么呢?”宋清梦看她心若神游,捏了捏她的手。 “想…你要带我去哪儿。”沉星河拉了第一个字的长音,听起来有些像撒娇。 其实她原本想问那个男孩,也想问宋清梦爸爸,但总觉得有些越线,也怕她不想提。 “去我小时候爱去的地方。”宋清梦裹了裹身子说。 沉星河突然意识到宋清梦不是朝停车场去的。 “步行?” “不远很近的。” 才走几步后…… “姐姐……还要多久到?” “马上了” “还没到啊?” “你是不喜欢跟我一起散步吗?” “不是不是……” 明明年纪稍小的是沉星河,体能应该强一点,但现实是宋清梦体力比她持久很多。两人一路几乎是在沉星河的抱怨中走到目的地,宋清梦连哄带骗的。 她们好像都忘了,或者说有意地一同回避着那些还待解决的矛盾、疑惑和坦白,醉心在这片刻的欢喜中,作为两个互相喜欢的人。 风悄悄刮起来了,干燥得很,听起来有嘶鸣,路上行人渐少,新春的红零星地被贴在门侧,紧闭的校门旁是警卫室,门口站着两个搓手取暖的人。 “是学校啊。” 沉星河抬头望望“滨江一中”几个大字,哈着白气。 警卫室有双眼睛看过来。 “嘘— 跟我过来— ”宋清梦拽着人往侧门走。 扑腾——落地 “没想到你还会翻墙呢?姐姐~”沉星河拍拍身上粘的土,取笑着宋清梦。 “不止,我还会上墙呢~”宋清梦挤挤眼,还有些得意。 沉星河努努嘴,跟着往前走。印象里,她很少见宋清梦跳脱的样子,见最多的是床上情潮翻起的样子,还有认真严谨穿白褂的宋医生。 “来这儿干嘛?”沉星河慢半步跟在身后,还是不明白翻墙进这所中学干什么。 “看我的过去。”宋清梦转脸对她说,又继续走。 沉星河被她颇为认真的语气有些动容,仿佛这一刻她在郑重邀请自己进入她的生活。 学校已经大变样,教学楼水泥灰色的墙焕然一新,被浅黄色的水漆覆盖,教师办公楼从北侧移到了南侧。餐厅还是老样子,宿舍楼前的杉树林还保持着绿意,落雪时从教室里刚好能看到它枝头积雪的景致。 沉星河被笔直的杉树吸引到,停了步,摸着干燥的树皮,想起了她的中学里的松树有一年被大雪压折,挡了路。 “看,我初叁就在那儿坐,每次上课发呆转头就可以看到这几排杉树。”宋清梦招手指给她看。 “好靠后喔…你是差生吗?”沉星河手扣在窗户上往里看。 “一般差吧,年级第一。”宋清梦靠在墙上,看她为了看清里面的布置弯腰眯着眼的滑稽样,云淡风轻地说。 “……我就知道…”沉星河扭头白了一眼,每次调侃她自己都落不到什么好处。 宋清梦接到白眼后笑笑,也学她的样子趴着往里看。 “是不是每所学校都有一片‘小树林’?”宋清梦刚趴到玻璃上,沉星河便起身了,问了这么一句。 “可能吧。”宋清梦立马也起了身,定定地说,没听懂她真实的意思。 “那你有没有在这儿亲过别人?” 话一出口,宋清梦立刻明白了那个“小树林”的意思,笑吟吟地往她那边靠。 “没有,不过……” 沉星河嘴角落下了凉凉的一吻,风从她们鼻隙间擦过,把交融的热气吹散。 “现在有了。” 宋清梦嘴唇抵在她额上,轻声道。 “谁在那儿——!” 一声呵斥把两人带到了警卫室。 “想看看母校,在门口登记一下就可以进的啦~怎么非要翻墙进呢?” “你们俩看着年纪也不小,下次可不要这样啦——!”大叔一边做着登记,一边嘴里拖声唠叨着,俩人站在一旁尴尬地笑笑,想一起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大叔数落够了,俩人才被放行,刚出门,就一同看着“滨江一中”几个大字扑哧大笑起来。 细细的雪沙撒下来,敲在人身上,在地面消失。路标指向花园路,这条路上有一家烤红薯的小摊,到现在也很受欢迎,但除夕的街上没有商贩,只有沙沙的雪子和一些行人。 宋清梦在一个绿色的邮筒旁停步,沉星河也跟着停下,她们站的位置看过去刚好是一个十字口,中间立着可移动的红绿灯。 沉星河往前走一步和她齐肩,看见她通红的鼻尖和泛红的眼角闪烁着一些水光,眼中乍现一些伤感。 记忆的浪潮随人行灯的亮起朝宋清梦掀来,她们停在原地,看着人潮横过后的车海驶向回家的方向。 也是冬天,也是街上,也是落雪。 “ 还要两个烤红薯?”大妈早就眼熟这个小男孩了,甚至记住了他的名字。 “嗯嗯嗯~谢谢老板!”男孩点着小脑袋,踮脚接过热热的烤红薯,赶紧给后面的长队让了路。 “看点路呐~”男孩绊到了一个雪堆,小身子骨没站稳,往前滑了一步,大妈瞥到了连忙叮咛一句。 “嘿嘿~我没事儿~”跺跺脚上沾的雪,宋峸暮向还在忙乎的大妈摆摆手,又蹦跶着往滨江一中去。 橱窗里摆着新上架的应季绒衣,更有远见的早就展出了明年春季的新衣,但人都不傻,营销是商人们的游戏,生活是我们的游戏,保暖是对冬季的尊重。 十岁的小男孩趴在蛋糕店的玻璃门上,眼巴巴地望着漂亮的蛋糕模型,摊开手里买红薯剩下的钱,仔细数数,钱并不够买那个最钟意的,丧了脸。 “喜欢哪个?” 店长开门对坐在台阶上瘦弱的背影说。 “我想给爸爸买个蛋糕,他今天生日,妈妈说晚上会做好吃的。我生日都有蛋糕,爸爸生日也要有。” 男孩捏捏手里的钱,店长看在眼里,又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和他一起的家长。 “是这样啊?那我先送你一个小的好不好?” “真的吗?可以送我吗?” 男孩瞪着浑圆的眼珠,不可置信地仰视着店长,但又想到什么,低下了头。 “妈妈说…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我不能要…” 店长摸摸他的头,蹲了下来讲,“没事的,小小的一个,等你有足够的钱再来付给我钱”。 “谢谢你,但我不能要……等我有钱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个大大的蛋糕?” 店长拍拍他的小脑袋,说“好”。 男孩高兴地跳起来,买的烤红薯差点从书包里掉出来,摆摆手店长说了再见。 站在人行道旁等绿灯,宋峸暮左看右看,恍惚间看到一个最熟悉的人影。 “爸爸!爸爸!” 从人群的最后面跑到了最前面,男孩招着手,但对面的人根本听不到,揽女人上了车。 那个女人是谁?男孩手停在半空,瞪大眼睛,他看到爸爸在亲吻另一个女人,那是爸爸只会对妈妈做的事才对。他意识到不对,绿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匆忙往前面跑,想追过去找爸爸。 滴————车鸣笛,刺破长空 人群围成一圈,热红薯砸在地上,有人拿起手机,有血从身体里流出,有雪花掉进血泊。宋清梦站在对面,目睹雪融进热血。 男孩是宋峸暮,是她的弟弟。 沉星河怔怔地立着,听宋清梦嗓音由平稳转向嘶哑地讲完,照片上那个男孩就是宋峸暮吧,她的家庭竟不如她猜想的那般幸福美满。 “他是暮时出生,峸取山石坚韧之意。妈妈没有给我们取重字的名,她说就算先天性心脏病夺走他,叫起我,也不会想起他。病痛注定他以苦难开始,可…以撞破父亲的背叛为结束是我们都未想到的。”清清嗓,宋清梦望向那个开始下起沙粒的路口,是一种从未向沉星河流露过的悲恸。 “那…你爸爸呢?”沉星河声音颤偎,是她自己一直把宋清梦想的太完美了。 “我和妈妈把小暮葬在了老家的银杏园,他生前说喜欢秋天和爸爸一起撒银杏叶的日子,但谁能想到…葬礼后,他最爱的爸爸就和别的女人组建了家庭。呵呵…现在……应该儿孙满堂了吧。”最后一句冷得像刀,宋清梦闭起眼,有泪划过,和雪粒融在一起。 没有寄向远方的书信,邮筒渐渐被打湿,有一些雪粒堆积下来,沉星河凝视着白色颗粒,安静地陪着,她恍然明白“橙意满满”是“峸”字,黄色是银杏叶的颜色,即使没有重字,宋峸暮依然被以特别的方式纪念着。 “你知道我看到你的字条后,在想什么吗?在想这女孩真傻,把一个爱她的人当做那种在意经历和过去的人,然后推开。”宋清梦转头看着她,口吻有怨有疼。 沉星河抬起头,眼底湿润。即使经历这些变故,宋清梦仍保持着温暖的力量,可看看自己,不仅推开她,还畏于袒露自己的过去。 “我今天在医院见过方卿。我希望有天你能牵着我的手带我看看你的经历,就像我今天带你走进我的过去一样。”宋清梦伸手抹去沉星河涌出的泪液。 “我……清梦……”沉星河啜泣着,为她,也为自己。 雪花开始抱成团地往下砸。 “沉星河,我希望你明白,没有人的家庭是完美无缺的,我们都是受过伤的小孩,独自舔舐残缺的羽翼,最后奋力飞起。如果我们把自己像缝紧伤口一样,把自己封在过去,止血生疤后,不再打开自己的心,那便永远是个伤。幸运点,遇到一个手艺好的纹身师,把疤痕画成花纹。可若你只愿用衣服遮住它,觉得它丑陋不堪,顶好的纹身师也难设计出与它相适的图案。如果我是那个为你画花纹的人,就抓紧我,别错过。” 宋清梦掸去沉星河围巾上的雪花,像期待着什么一样看着她,沉星河红润的眼噙满泪花,敞臂把宋清梦拥进怀里。 如果纷繁的雪花会吐丝,那冬天就是人类在蚕茧里的冬眠,但我们不会真正睡去。雪花飞舞的缠绵迟早会被车灯的光束撞见,赤裸的、直直的、无言的。 “好亮。” “像反光的猫眼。” “你看。” “什么?” “随便。” “喜欢我吗?” “想你。” “做我女朋友?” “宋太太。” 长长的影子化在雪上,两排脚印并行走着,除夕的烟花追求绽放,漫飞的雪花寻求下落,彻亮的灯火忘记闭眼, 它们都有来意,它们都有去处。 我们就随雪落吧,白色用尽的时候天就亮了- 终 ————————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戒指(尾声) 不再有爆竹声,新年的钟声以颤喘和酸痛敲响。立春随即而至,冬奥盛大开幕,重新开始的,不止她们。 “短道速滑摘中国队北京冬奥首金——!” 标红的粗字被放在屏幕下方,喝彩声从两侧立体声道里传出,解说员用白话解说着激烈的比赛,沙发承受着缠绵的哼咛与颤动。 “嗯~ 不是说…要看…比赛?” 衬衣在暖气里变得肆无忌惮,学着一旁半挂在沙发上拖地的绒毯,最大尺度地挂在沉星河肩上,瘀红未褪的脖颈、锁骨、还有衣缝间起伏的胸膛都沾上了灯光,顶起的乳头在衬衣的描摹下招惹着覆在她唇上深吻的宋清梦。 “嗯,夺金了…”宋清梦松开她的舌,略带羡慕地噫语。 “你也想要?”沉星河用唇摩挲她因吻自己而变得湿润的唇。 “想要你感受我的速度,然后奖励我一枚金牌。” 沉星河听到后露出白牙,随即亲了一下宋清梦嘴角,侧头耳语道“妹妹没有金牌,请姐姐吃饭相抵可行?” 宋清梦把人从沙发上揽起,使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手驶进胸前的炙热,像唯利是图的商人签了不对等的合同协议,发泄着不满。 手下生出喘息,沉星河叁番阻止无果后,便任人去了。 “…说真的…我想和你约会…”沉星河忍着涌出的快感,柔声哼咛着。 “我也想…”宋清梦说得不怎么走心,还沉醉在她开了四五个扣子的衬衣中央。 “那我们看会书…留点体力给晚上嘛…”沉星河推推她,制止了伸向腿根的手,软声撒着娇。 两人从昨晚九点做到凌晨叁点,八点醒来又做到十二点,吃过午饭后,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看比赛,不到二十分钟又缠在一起,也没有过分的动作,解解彼此的衣扣,蹭蹭鼻尖,舔舔耳垂,似两只贴贴的猫,总能找到她们的乐趣。 “想看什么?”宋清梦被制止的手捏弄了一下她的腰,人就乖乖从自己腿上下去。 激情解说的电视被关掉,屋子归于肃静。 宋清梦光脚走到书柜处,没等到沉星河的回答,便随心挑了一本引她眼球的书,书里有根银色的书签绳。 打开。硬皮的书被银绳分成两册,一枚戒指被困在绳上,显然是被人故意这么安置的,压着一排手写的字:我要和你开始,没有结束。 字上边是一首诗——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您避免了一切开始」 宋清梦沿绳取出戒指,看向正洞察着一切的沉星河,明白自己有点被套路了,缓步走过去。 距离刚好,是新人站在礼堂彼此承诺一生的距离,是双方许诺礼成后永远互相尊重的距离。 “宋小姐,我申请做你的人生伴侣。” 宋清梦捏捏戒指,笑了笑,带点趣味的目光把她锁在自己的视线里。 “上次叫的是宋太太,那现在是求婚?” “是,我的宋小姐,我在向你求婚。” 沉星河往前凑凑,加重声调,字正腔圆的回答她。 “用什么?”宋清梦挑挑眉,捏住她的下巴,把人缓缓递到自己嘴边。 “用它。”鼻尖相蹭,沉星河扣住她的手,劫走戒指,偷了神明也盯上的珠宝,又献给爱人。 尺寸合指,是量过的。 “有些少了。”宋清梦笑出声,勾住她的中指,往腰上带。 “那加上这个…” 沉星河握住她的侧腰,鼻尖蹭开她耳边的的发,话跟着湿软的舌尖抵进鼓膜。 “我一生的颤喘。只为你。” 静静消融的雪水盛起打碎的月光。大雪停在大年初四那晚,她们趁上帝间歇回到沉星河家,缠绵两日,直到雪融。 “赢了!我们赢了!!” “中国女足亚洲杯夺冠——!” “今夜让我们为中国女足喝彩——!!” 悬挂的电视播出欢呼声,和食客们的喝彩声乍起,行至门口的二人又停步折回,看着报道结束才放心地走了。 宋清梦没想到沉星河说的约会,会是一起吃美食街的一家麻辣烫,不过从她和老板的攀谈中能看出是她常来的地方。两人的确很相同,比起装修奢华的高级餐厅,她们都更喜欢亲切巷道里的美味。 从街道出来,走上路灯敞亮的大道,还有一些小孩在门口玩仙女棒。 “什么时候准备的?”宋清梦用无名指和小指勾住她的手,戒指被缠住。 “你觉得的呢?”沉星河用拇指和食指摩捻着她的无名指。 宋清梦想起在晋南的那天早上她环手指的动作,是那时候量的吧。 见人没反应,沉星河就停步,晃了晃她手臂。 旁边是被几个手机照明的广场,有人在准备放烟花。 “那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宋清梦又问她,和在晋南时一样的语气。 烟花被烟头点燃,飞到空中,成了打光师。她们站着,借用闪过的光拼凑对方的神情。她们牵手,已想好吻要落向何处。她们在等光芒过去,下一秒黑暗来临时的热吻。 沉星河听到这句熟悉的话,知道她懂了。那次躲着没回答的问题,也以吻来回应。 “我们蹭了个烟花。”沉星河趴在她肩头,看着最后一个烟花掉进黑暗,糯糯地说。 她们蹭了烟花的光,烟花窥看了她们的吻,两不相欠。 “教我抽烟吧?”宋清梦没由头地说,但又很认真。 她认真学坏的语气引得沉星河笑出声,自己又没带烟,怎么教? “现在?” “嗯。想学。” 沉星河无奈看看那一群在玩烟花的人,松了手,让宋清梦在原地等,她走过去。 手抄兜,羽绒服被裹紧,宋清梦寻了长椅坐下,这也许是她对沉星河那次逃避回答的惩罚,也许是她还在吃方卿的醋,总之她就是想为难沉星河一下。 只见沉星河走到一个男人身边,男人掏出手机,又向沉星河私语几句,他才给了东西。宋清梦安静地观望着一切,直到那人坐回到身侧。 “喏,我借的。”沉星河递给她一根烟。 “用还吗?”宋清梦直觉,烟和打火机借得有些坎坷。 “不用,我用微信号换的。”沉星河故意说,然后把另一根烟放进嘴里。 宋清梦好笑地看她,接过烟,靠在长椅上看着她把嘴里的烟点燃,吐出白烟,有些失神,忘了沉星河随便给人联系方式这件事。 “你的微信。”烟又被放进嘴里,红光复亮一下,沉星河澄清。 “要我帮你告诉他,你名花有主了吗?”宋清梦微微露齿,懂了她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继续打趣。 “麻烦宋太太了。”沉星河眉眼含笑,弹弹烟灰,也靠上长椅,侧头看她。 两个人像特工在对暗号,说着只有她们懂的情趣。 “把它当成吸管,像我这样轻吸一下,然后吐出来,刚开始不要吸太重,会呛着。” 沉星河给她做示范,宋清梦看的认真,但不是看烟,是看沉星河。 宋清梦好像突然懂了事后烟的美。烟味并不好闻,但此刻她像在烟雾里迷失了,陶醉在沉星河吸烟时的神态中。颓废又慵懒,烟头跟随嘴唇的吸允一下下地亮起,每当烟灰盖住红点的光时,都会被人用食指和中指毫不留情地弹走。她想,如果细白的手指落满烟灰,她无疑就是那个洗去烟灰的人。 “过来。”宋清梦把手里的烟叼进嘴里,对她说。 沉星河闻声坐近了些,抬手准备拿走嘴里的烟。 “有人这么对你做过吗?” 宋清梦叼着嘴里的烟头靠向沉星河烟上火星,吸了一口,把火引向自己。 嘴里的烟被调戏地纹丝不动,沉星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心啾一下,像被人隔空亲了,宋清梦凑过来的那刻,让她想起她们接吻时的样子。 “骗我?我觉得你比我还会抽呢。”沉星河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口吻轻佻起来。 “那你要罚我吗?”宋清梦拿开烟,右腿迭到左腿上,用脚去蹭沉星河的腿肚。 “不罚。姐姐这么会勾引人,求之不得。”沉星河拿掉宋清梦手上的烟,把人压到长椅一侧,语气乖得像小孩,动作却很老练。 “回家?”宋清梦亲亲她鼻尖,安抚发情的小猫。 刚被点燃的烟被四只脚狠狠踩灭,留了全尸。 步行出来步行回,急也要把马路压完。沿路的饭馆依然食客饕餮,有人面目祥和,有人愁眉满脸,两人牵手走着,在一家眼熟的餐馆前停步。 “你觉得她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沉星河看着玻璃门内面对面坐着神色各异的两个女人。 “短发那个喜欢长发的。”宋清梦看了一眼说。 “为什么?我觉得是长发的喜欢短发的。” “短发那个女孩在男孩来之后就一直躲避另一个女生的目光,正常的朋友会这样吗?” “虽然那个男生很亲昵地坐在长发女孩的旁边,但她的目光一直在跟着对面的人走。” “是双向暗恋?” “是双向暗恋?” 同声道。 “还回不回家了?我明天早上有手术,能不能抓紧时间?”宋清梦拽拽还在好奇的人,里面叁个人都已经准备起身走了,沉星河还在意犹未尽地想当福尔摩斯。 “回回回!”沉星河跑着跟上宋清梦的步子,扑到她身上。 陆晚景站在餐馆门口,目送池琼北和连珲驱车离开。她注意人行道上一个大声喊着回家的女孩扑到另一个女孩上身上的情景,又转头望向车牌消失的方向,目光失落,裹裹围巾,踢了一脚丢在路边的烟头,朝反方向走去。 ———————— 新开坑《迟晚》 CP:陆晚景×池琼北。还没写好,构思中,会尽快发。 宋amp;沉这个文也会继续更番(类似妻妻性福日常)… 感谢每一份喜欢,都是我继续下去的动力(泪流满面),也是“每一份喜欢”把“她们”变得完整起来,真诚感谢! 看着(番外1) 春风如贵客,一入便繁华。冬日的征尘洗去,绿意携暖阳涌至人前,像是偏心情人们的会面,舍得奉上最好的天气做赠礼。 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年前被叫停的工作,现在快马加鞭地朝人奔来,根本招架不住,沉星河瘫在办公位上,满脸倦意,不远处的对话传进耳里。 “池律……那个…我可不可以提前先走?晚上约了…” 池川南坐在办公桌前凝目,看着手里的文件皱眉,一眼瞧去,显见他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去吧” 林念之原本忐忑提前下班可能会挨批,但没想到话仅说了一半,池川南像见惯了一般,格外宽容,无碍地点了头。 被老板准许后朝沉星河抛了一眼,林念之得意得从她身边走过,好像在炫耀自己有对象,她没有一样。 但其实她有,只是还没告诉林念之。 沉星河吐吐舌,望着林念之背影长叹一口气,被池川南留意到。 “你有事也可以先走的,律所不强制要求加班。” “我没事,我喜欢加班。” 沉星河立马直起身表忠心,超大声地朝池川南喊了一句。这时她才注意到他并未抬头,还在忙手里的事。池川南未来律所前就有传闻,说他严厉刻薄,是个工作狂,现在看来工作狂是验证了,严厉刻薄嘛,倒是人的偏见了。 看了眼时间,也快到下班点了,但距接宋清梦下班还有段时辰,她鼓劲把今天的工作收了尾,向池川南打招呼先走。 宋清梦早上特意发消息要她晚上去接,还说要带她见个人。沉星河猜了几轮,都没猜着她要带自己去见谁,开着车,思绪有些走神。 确定关系以后,两人没有急着同居,仍然保持着30分钟车程的距离,和以往不同的是,见面多了,约会多了,生活的各处都在产生着紧密的交集。沉星河曾想提一嘴要不要住一起,但又想到宋清梦那个直性格,如果想,她应该早就问了。 绿灯亮起,沉星河猛踩一脚油门,加速驶到怀仁医院门口。停好车,朝门诊楼走去。 天微微灰起,楼窗渐渐被白光填满。昼起夜伏的规律并不适用于医院,这里依旧噪声四起,和白日楼外的热闹一样,热闹着。 “你好,找宋清梦宋医生。”沉星河先去了宋清梦的问诊室,发现没人,又折回问前台的护士。 “看诊吗?宋医生在手术室,可能要等一会儿了。”小护士手上忙着找病历,头都没来得及抬。 “喔…我不看诊,那我坐着等她一会儿吧。谢谢。”沉星河准备抬脚走,又被叫住。 “我帮你打给手术室问一下还有多久结束吧?”小护士后知后觉,发现声音有些耳熟,一看是沉星河,没顾上人的拒绝,就接通了手术室的电话。 “宋医生,有个叫…” “沉星河。” “对,有个叫沉星河的找你。” 护士朝沉星河歉意地看看,等那边人交代完挂了电话。 “手术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宋医生让我先带你去她宿舍等。” “好,麻烦你了。” 沉星河是第二次来她工作的地方,宿舍离问诊室不远,床是上下铺的,两张桌子,应该是两人间。 “那个…打电话会不会不好啊?”沉星河小心翼翼地问给她指床的小护士,怕打扰宋清梦手术。 “哪会!宋医生的医术可是医院里数一数二的。”护士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边打量起沉星河,边在记忆里寻找着一些线索。 “谢谢。” 沉星河走到床边放下手提包,小护士已经行至门口。 “没事,那我就先去忙了。”甜甜一笑,留沉星河一人呆在房里。 关门前,小护士还朝屋内的人细瞧了一眼,像是印证了什么。 沉星河等门合上后才坐下。 床上的东西很简单,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是一套淡黄色格子的被单,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不像宋清梦家里,床边会放上一两个玩偶,床头还会有几本书,现在也多了几本她爱看的。 坐着也是干等,沉星河干脆脱了外衣躺进去,被子上是消毒水味,仔细闻还有淡淡的香水味,是她常用的那款,倦意升起,混着香水味,顺着鼻腔钻进梦里。 砰——「手术中」字样暗下。 “宋医生这么急着走?”赵旭从另一间手术室出来,看到宋清梦这次没绕侧门走,心生疑惑。 正门出来,往前走一段就是电梯口,直达门诊部。 “女朋友来了~”宋清梦已经走了半截路,隐约听到赵旭的声音,就边向前走,边向后绕了一圈,朝他得意的笑笑。 “果然,这世界上单身狗是饿不死的,随时随地发现新狗粮~”赵旭无奈地摇摇头,眼瞅着电梯合上门,嘴里的话失去听者。 [就等你了,我们都到老师家了] [好,我马上就到] 宋清梦站在宿舍门口,确认把信息发给顾遇安后才轻手开了房门,蹑着脚进屋。 窗外已然完全属于夜色,屋里没开灯,门上的小窗照进一些光,让她能大致瞧到沉星河熟睡的样子。 看着有些疲惫,皱着眉头,不像是做了噩梦。宋清梦坐在床边,俯下头,唇贴着熟睡的耳朵,向周公要人。 “起床了,我的公主~~” 沉星河哼咛着翻了身,背对着宋清梦,像是被rua醒的猫,闭着眼不满的仰仰头,换一边接着睡。宋清梦被她的样子逗得想笑,难怪她喜欢猫,习性都一样一样的。 “再睡我们就迟到了…”拨走她颈窝里的细发,露出白嫩的颈肤,宋清梦指肚转圈摩挲着,右手按在床上,人被圈住,极富压制性的姿势。 “忙完了…?”沉星河翻过身,脸刚好落进她左手,还往上蹭蹭。 “嗯。今天工作很多吗?”宋清梦侧坐着保持上半身弯腰的姿势,右手仍撑在床上,有些心疼她。 “有点,睡一会好多了。”闻到她手上的消毒水味,竟然觉得比香水味让人安神。沉星河趁她不注意,抽出手环上宋清梦的脖子,往下压压,让自己闻个够。 宋清梦软下来,右手小臂陷进软被里,身体有些荡漾,蓝色的手术服满是褶子。 “我以为你要索吻。”没有下一步动作,宋清梦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息正在被吸走。 微弱灯光里的对视,容易漏掉一些信息。 “喜欢你身上的消毒水味。” “不喜欢我吗?” “喜欢啊” “那不喜欢我的亲亲吗?” 沉星河在暗光下偷笑,嚷着要迟到的人好像不见了,索吻的又究竟是谁呢? “喜欢。你是我的天使。” 沉星河坐起身,吻向天使。很贴心的,宋清梦把被子裹在她只穿了打底羊毛衫的背上,暂时留住被窝里的温度。 宋清梦吻技很好,在她的教导下,沉星河也逐渐能找到进攻点,但力度上还是欠缺,整个人还是会被她挑逗得失去攻击性。 “…嗯……不是要迟到了吗?” 人被压倒在床,时间被忘却。 “今晚回我那儿…”宋清梦舌尖撤出,轻咬住沉星河急着走开的红唇。 “那要看你今晚带我去见谁了”沉星河挺喜欢她这种咬唇的趣味,但有些不甘,手沿微热的肚皮向上抓了一把,迫使人松牙。 “是我父亲般的恩师,想让你见见他,也想让他见见你。” 收起温存,宋清梦起身换过衣服,沉星河则陷入一阵茫然,但又感到幸福。这一段感情在被认真对待,征求认可。 中央大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美食街的摊贩又推了一车新鲜的食材,炒栗子自不量力地想靠栗香延长冬季,热烘烘的烤红薯被捂在手里,属于初春的夜总是伴着冬的残香。 车子在独院式的家属区停下,宋清梦在副驾驶上还没睡醒,沉星河关掉导航。 “到了?”宋清梦揉揉眼睛,向外看了一眼。 “你看看我有没有把你拐跑?”手支在方向盘上,沉星河看着睡眼惺忪的宋清梦。 “被你拐跑,我很荣幸。”转过头,对她说。 “花言巧语。。”拔了车钥匙,沉星河准备下车。 “我是真心实意~”解了安全带,一把抓住人,按回车里。 “不怕迟到了?”沉星河被她认真的样子逗到,下个车都要磨蹭半天,以往准时准点的宋医生去哪儿了? “哟~ 这宋医生不下车难不成是等着我们下来请的?”顾遇安从车后走过来,站在副驾驶的车窗外,探头看着二人,错目朝沉星河问好后,盯向宋清梦。 沉星河脸上有些尴尬,但最尴尬的还是宋清梦,毕竟顾遇安身后还站个陈砚青,过去建立的严谨形象此刻怕是付之东流了。 “哪会,这不是她说她手疼,我正给她看呢。”宋清梦松了沉星河的手,两人同步从车里出来。 “我看可不像。你觉得呢,陈老师?”顾遇安明知故问,又特意询问站在一旁还在和沉星河问候的陈砚青。 宋清梦一脸“求放过”的神情,还没顾上和陈砚青招呼。 “赶紧上去吧,老师要等急了。”陈砚青及时救场,她知道再让这顾丫头问下去,四个人怕是要冻死在这立春天了。 像是没带好孩子,陈砚青抱歉地看着沉星河二人,拍拍顾遇安的手背,接过宋清梦投来的“感激”目光,相视一笑。 “她这带点骄纵的性子恐怕只有你能治了……”宋清梦无奈看眼从自己手上劫走沉星河的顾遇安,同陈砚青并肩走着,跟在她们身后。 陈砚青侧目笑笑,望了眼前面的顾遇安,转头问她。 “决定好了?” “嗯。过去的那些事…就过去吧。” 宋清梦放慢步子,同前面的二人拉开距离,和陈砚青低声交谈着。 她清楚陈砚青所指的事。而那些事,在她从晋南回来后就有答案了。 “陈砚青是你们的老师?”沉星河收回时不时后瞟的目光,截了顾遇安还在滔滔不绝的话头。 也奇怪,她和顾遇安总共才见过两次面。今天这算是第叁次,但她明显能感觉到顾遇安对她的喜欢,话一路没断过,像是寻到前世的亲人那般热络。 仔细想,也许是爱屋及乌,这份友善多少沾了点宋清梦的关系。 “是也不是吧……挺复杂的说起来。清梦硕博都是跟着南叔叔念的。至于陈老师,的的确确是我研究生导师。清梦也算是她半个学生吧……?陈老师带过我们心理学的课。” 顾遇安不紧不慢地向她解释,但看沉星河听的有些茫茫然,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又补充。 “南叔叔和清梦我们俩的爸爸是挚交好友,棠姨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陈老师常来拜访,一来二去地碰到……就认识了。” 她微微点了头,算是大致明白了几个人的关系,但还有点疑虑。不过她没有当即问出来,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 “那她爸爸呢?现在在哪儿?” 过了转角,身后人的身影落后了大半截,视线由低转高,最后平行地落在一个红色邮箱上,很老式的门,看得出来岁月所赋予它的特别,沉星河大致猜到那儿是她们今晚的去处。 “其实你知道吗……” 顾遇安脚步停在一个直直的电线杆旁,松开了挽在她臂上的手。 “嗯?” 沉星河看向她,闻到院里飘来浅浅的芽香,被雪水洗过的春天就是这种味道——承载过重期待的味道。 “清梦去晋南找你那天,我们正要开一个研讨会,是关于他爸爸手术方案的。”顾遇安往前踱了两步,语气并不轻松。 “说来真的让我震惊,我没想到宋清梦会在这个寄托她多年医学理想的会议上临时走掉。”事实上,不止如此,连通知的电话都没有,只给她留了要走的短信,详细的一切也是从沉之亦处得知。 沉星河怔神,收回她散在夜里的目光,尽大可能地凝视在顾遇安接下来所说的话上。 顾遇安说了很多专业名词,还有过往。 她听到她说宋清梦有过一次手术失误。 她听到她说那个病例差点让宋清梦创造医学奇迹。 但,没有。 她说。 那件事后,宋清梦停了一切相关研究。 她说。 宋清梦爸爸得的病和那个病例一样。 她说。 宋清梦也许有实现她医学理想的可能了,只不过是要在她爸爸身上。 她说了很多很多……在这一切的未知与已知中,沉星河怅然又纠心。因为宋清梦从未提起过,哪怕是在一起后,也没有。 那这次来,是因为她爸爸的病吗? 沉星河眼睛里挤满月光、灯光,凉凉的空气,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没有一丝空隙。电线杆映在地上的影子施舍给她的影子一个归处。呼吸则伤害了空气。 “你是等我还是等陈老师啊?人是不是要还我了?” 宋清梦声音绕过拐角,传向顾遇安,视线再次追上沉星河。 顾遇安没察觉到沉星河的变化,随即又挽起她的手臂,朝宋清梦撇嘴。 “别闹了,赶快进去吧。”陈砚青跨步拎过顾遇安,然后丢在自己身边。 “陈老师!你老是偏心她……!” 顾遇安愤愤然,跺跺脚准备提速超过陈砚青,却被人乖乖拉回来,握在手里。 “聊什么了?” 残冬在这一刻被驱走,手上是春夜的温度。 “聊你。” 沉星河回握,同地上的细影分离,同频的脚步声经过红色的邮箱,迈进已知又未知的院子。 此刻,她疑惑,也忧虑。 “一顿家常饭而已,不用太紧张。” “嗯。” —————————— 在加班码她俩的床戏了!!!我发誓!!!!…! 看着(番外2) 老人的住所会是什么样呢? 如果让沉星河回答,她会说是攀满整墙的爬山虎,植满半院的花草,低低的院门,好似在等人来,也像在送人走。这是她当下见到的,也是她过去熟知的。 屋里摆设简朴,也透露出陈旧,如果此刻没有饭香,那大概会是书香气。 “可算是来了喽!老头子都嘟囔半天了。。” “棠姨~ ” 先见到的不是南兆,而是棠娗。沉星河看着两人相拥,对于面前这位戴着老花镜,行动起来不那么利索的人,勾起她一些记忆。 再自大的人,遇到一个攒满银发的人都要轻柔一点。 “身体还好吗?”宋清梦手扶着棠娗,沉星河立在一旁,看着这幕盛似亲人相认的场景。 “好着呢好着呢!”棠娗连声应答,转头间看到沉星河,祥和笑笑,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是不是小梦到了啊?” 南兆随声而至,端的菜放好后过来迎宋清梦,陈砚青和顾遇安在帮忙布置餐桌。 “南叔。”宋清梦微微鞠躬,朝人笑笑,远没有和棠姨那般亲昵。 “快进来吧,饭都做好了~”南兆似乎对宋清梦这个态度还算满意。 沉星河留心着一切,南兆看起来比棠姨严苛,声音沉稳有力,当他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不自觉捏了一把汗,下意识地学宋清梦的样子笑了笑。 “我恋爱了。”宋清梦回到沉星河身边,拉起她的手,朝两个长辈说。 “叔叔阿姨好,我叫沉星河,你们叫我小河就好。”沉星河倒吸一口气,语气听起来还不算太紧张。 “好好好,我们小梦可算是谈朋友了,以后也能让我少操点心咯~”棠娗走过去牵住两个人的手,满意地拍拍。 “都饿了吧?小梦快点带人家坐下,先吃饭。”南兆解下围裙,朝站在门口迟迟不动的叁个人喊道。 他不像街上大腹便便的男人,经过岁月风霜后,会留下标志性的啤酒肚。相反,他身材匀称,眉宇浓稠,透露出的正气和学者气息让人有足够的距离感。 “我妈那关都过了,还紧张呢?”宋清梦见棠姨走远后,环住身侧人轻声说,带几分调弄的意味。 从进门到现在,她总觉得沉星河有些失神。转头想想,她好歹也是个律师,上过公堂的人,见她当下的紧张,是有点反差。 “我总感觉你是故意的。”沉星河掐了下她环过来的小臂,声音压得很低,有些被人调弄后的不满。 宋清梦没躲,任她掐弄,反正也不疼,笑意更浓。故意倒也说不上,她确是心血来潮,想带她见见人。沉星河现在的紧张劲,反而让宋清梦想说自己是故意的。 相爱这场奔赴里,偶尔需要点小心机,对方爱意展露的时刻,是最让人贪恋的。 “故意什么?”宋清梦明知故问,任她对自己的手做些什么,都一副享受的样子。 “晚上不要回你那儿。”沉星河见她不痛不痒的,实在恼人。想起来她在医院说晚上要回她那儿,也一口否了。 “那去哪儿?”宋清梦笑出声,反问她,想看看她要怎样。 把猫逗恼了,人往往更得意。 “回我那儿—— ”沉星河语气“恶狠狠”地,说完就丢下她,入了座。 回哪儿不是回?有区别吗?宋清梦觉得自己被教训了,手心像被小猫气呼呼地用爪挠了一下,痒痒的。 “打情骂俏的小情侣是不是不用吃饭了~?”顾遇安语气酸酸的,手上端了最后一个菜,是酸菜鱼。 “咳咳…那个小河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问话的是南兆,和她中间只隔了一个宋清梦,听的很清楚。 “在众诚律所做律师助理。”沉星河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微微欠身,轻和地回答。 “众诚?是不是有个叫池川南的?前段时间记得老池说他儿子回国去了众诚。”棠娗起身给沉星河盛了碗甜汤。 “池律师人挺好的,算是我顶头上司。”沉星河笑着双手接过汤,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池叔叔和南叔叔以前是同事。”宋清梦解释了一句,又把手里空碗递给棠姨,可怜巴巴等着盛一碗。 “以后约会请假要是他不批,就找棠姨,他最听棠姨的话了。”顾遇安夹了大一口酸菜放自己碗里。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叁天两头请假…期末论文都交不上。”陈砚青一直在顾遇安旁边安安静静听她们闲聊,听到她的话,冷不丁来了句。 “哈哈哈哈……” 几个人一起笑出声,对陈砚青的吐槽极为赞同。 陈砚青坐在自己斜对面,沉星河这时才打量起来她。和宋清梦不一样的是,陈砚青是中长发,刚到肩膀,微卷,侧过脸去有一种温婉感,眉眼间温柔似水,跟那句冷冷的吐槽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她还注意到陈砚青待宋清梦与顾遇安的态度稍有不同,都不像师生。而是一个像朋友,一个像…… 棠娗一直起身给沉星河给夹菜,宋清梦帮忙分担了一些,但还是剩了不少,最后硬着头皮吃了个大概。 饭后,宋清梦、顾遇安和陈砚青叁人跟南兆去了书房。沉星河同棠娗闲聊一会后去庭院消食,棠娗对她亲和,照顾周全,言谈间的儒雅和气质都让她感受到学识对一个女人的熏陶。 不大的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二十多分钟,沉星河抬头看楼上的灯仍亮着,依照顾遇安所言,他们书房的谈话内容可能大致是宋清梦父亲的病况。单从晚饭间众人的反应来看,好像没那么严重?连一个人提起都没有。但,这很难说,风平浪静下也有可能是一场暴风雨。 而宋清梦似乎还未打算告诉她这些事,她没想通为什么。 院里开了灯,但一切看起来还是很模糊,加上没花香,认花变得更难。沉星河扶在围栏上,里面种的花愣是一个也没认出来。 她见过蛮多花的,外婆在晋南老房里种了很多不同季节的花。年年有花落,季季有花开,后来花留人走,不再有人去关心那片花景,宋清梦却对她说,以后要让她看到开在不同季节里的花。 沉星河唇边溢出笑容,转念又闪过顾遇安的话,让她思索到自己忽略的细节。 宋清梦去晋南找自己的那晚穿着确实很正式,有一件丝质的衬衫,她记得很清楚,手感很好,但质量不太行……掉了几个扣子…导致第二天宋清梦只能穿自己的衣服。以及,那天早上她接的那通电话,是故意避着自己的。宋清梦就连和她妈妈通电话都没避着自己,但那通电话避开了她,显然有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是自己太迟钝了,压根没去思量这些细节,现在一个个的从脑子里蹦出来,深究后更像是一些印证,印证她对自己有多早动心,也证实自己有多么迟愚。 “棠姨种了很多花,有些和晋南那儿的一样。”宋清梦从书房出来后,下楼没见着人,出来找就看到沉星河在花栏上扶着。 “聊完了?”沉星河听到声音后,姿势没变,转头问她,等人走到自己身边后,把自己手从围栏上挪到她手里。 “冷吗?”宋清梦点点头,将她递过来的手握住,热热的又凉凉的。 “不冷。晋南有个苏园,秋季的红叶能撒满街,今年入秋后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好。”原以为她并不愿回那个城。 即便是春夜,寒凉也难免。风吹过,贴近的呼吸声填补了树叶的沙沙声。 “每年秋天都带我去看看吧”,宋清梦把她揽进怀里,打后面抱着她,又补充,“只能带我”。 沉星河笑了笑,转身正面埋进她胸口,算是回应。 “陈老师我好酸~我也想要~”顾遇安和陈砚青从屋里出来恰巧看到这一幕,手上拎着不少菜,是准备走的样子。 沉星河听到声后,头从宋清梦外衣里提出来,脸有些红,不过灯黑没人看到。 “我们先走了,有空我们几个单独再聚。”陈砚青没理顾遇安的话,朝宋清梦两人摆了摆手。 “陈、砚、青——!”声音极大的顾遇安拽着陈砚青的衣角,作势不走了。 “再看我要吃醋了。”宋清梦揽揽怀里的人,想把被陈砚青两人吸引走的注意力要回来。 “她们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沉星河略掉她的动作,头没调回来。 没等宋清梦开口,沉星河已经得到了答案。她看到陈砚青停步后亲了顾遇安一下,然后两人身影渐渐走远。 “没想到我的姐姐还是个小醋精呢?”手从衣兜里掏出来,沉星河绕过宋清梦的动作,也把她环住。 “……我都看到了,饭桌上你看了陈砚青可不止10s…” 有吗?她有看这么久? “还醋吗?”沉星河往前凑凑吻她,准确说不算吻,只是亲了下嘴唇,不过火,离开的时候可能还拿舌尖舔了舔她上唇。 她啊,真的很会拿捏人。宋清梦不说话,只是盯着她,静静等她做完这套动作。 “你爸爸病严重吗?”见她不吭声,沉星河心怀忐忑地问了一直憋着问题。 宋清梦眉头跳了一下,细想自己从没提过,沉星河怎么知道的?是顾遇安,出书房时她对自己说她对沉星河提了点不该说的,她以为是说自己的糗事,没想到是说了这个。 “不会死。” 的确不会死,如果放在医学并不发达的十年前,也许会。但现在,根本不会,没有比她更了解这个病的厉害,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医学界对这方面的研究达到何种境地。 沉星河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不再继续问下去。 “回家吧。” “嗯。” 路上两个人没再对话,氛围也有些不对,谁都没去主动打破。宋清梦开着车在想,南兆试图让她来主刀那个男人的手术,并借此为他们搭桥,修复残破不堪的亲情。她起初并不答应的,这也是她对南兆态度疏离的原因,虽然曾经她把南兆当作比父亲还亲近的人,但猜测到他的意图时,她不能接受。她绝不愿、也绝不想原谅那个背叛家庭的男人——她的父亲——宋岳。 现在她答应了,她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妈妈,又或者是为了几年前在她手术台上死去的那个小女孩? 车速加快了,车窗边有风鸣。沉星河察觉出来宋清梦的情绪有些不对,开了车载音箱,是她们第一次在酒吧遇见时的背景音——Latch-Disclosureamp;Sam。 听到后,宋清梦没扭头,腾空一只手,沉星河心领神会放上去,十指相扣。 回了宋清梦家,沉星河要求的。刚进屋,宋清梦一言不发开了瓶青梅酒,站在桌前,背对着沉星河。 “为什么不告诉我?”沉星河带着质问的语气,还有嗔怪。 “什么?”宋清梦没听懂她的话,喝了口酒,梅子味漫入齿间。 “来晋南找我前你在哪儿?”叁档的灯光被调到淡黄色,沉星河走近了些。 宋清梦转了个身,腰倚在台边,发现沉星河目光钳在自己身上。继而把手里的东西置在一旁,定睛看她,从她加重的语调里找到了指向。 看来顾遇安是把所有事都说了。 她不急于解释,注视着人走到身前一步远后,顺手拉过沉星河绒绒的衣角,把人带到自己跟前,膝盖贴着膝盖。 缓缓开口。 “我想要我们的感情更纯粹一点,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是被我深深的吸引、不自觉的爱上。” 宋清梦平和的神态在沉星河眼睛里成像,连同唇上的纹脉也被映得一清二楚。如果再问她,宋清梦和陈砚青的不同,她可能要再加一条,宋清梦有时会很冷艳,会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蛊惑她的话,温柔不失锋利,最知道哪点能撼动她。 “不是我为你做了什么。” 沉星河说不出话,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为心脏供血,嗓子失了氧,发不出声,她只能用眼睛去应对,应对自己贪恋着的朱唇里说出的话。 心脏在死去前的跳动是如此刻这般巨烈吗?她感知到的那份真诚,如玫瑰明烈的红开在雪天里那般灼目。沉星河凝眸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被取下,放在台上,声音清亮。 摘戒指,是个极具暗示性的举动。是一些暗语。 “更何况,我胜券在握,不差这个加分项。” 勾起下巴,看到对方眼里的自己才算满意,宋清梦弯唇,眼角淌出柔和的光。她的自信是一种“她一定会爱上我”的笃信。 “这么自信?”沉星河往前抵了抵,手搭在厨台上,把人扣住。她可不想就这么容易被拿下,虽然这已经是事实。 “那,你不爱我,要去爱谁?”宋清梦笑的愈加明烈,沉星河扎进牛仔裤里的里衣已经被她抽出来。 “爱七七呀~”下巴从她手上移开,靠在耳上,轻佻地说了句,说完还不忘把那只扯自己衣服的手按下。 “你再说一遍?”宋清梦腰移离厨台,把她压上去,手伸进衣服里,按在她平平的小腹上,往上划。 刚剪的指甲,还有点锋锐。 “爱你。”啄了一下那人的鼻尖,她发觉宋医生真的有点爱吃醋。 唇滑过宋清梦鼻梁,经过人中,沉星河吻上她,不再像先前若有若无的挑逗,也不像刚跟她开房时春宵千金的急切,当下的吻充满享受,是酒味从一个舌尖漫到另一个舌尖,是梅子被咬裂时汁水溅到嘴角,是龙眼圆润的内核被舌头一点点勾出来,只留下果肉。 被吃摸干净的,是人。 开灯。关门。调暗。颤喘。交缠。厮磨。 屏住呼吸。想逃脱。被抓回。 “…嗯…还…没洗澡……” “乖,做完我给你洗…” 沉星河被扣在床上,衣服被脱光,头陷进被子里,锁骨下陷,耳里听不进空调制热的轰隆声,粗重的呼吸声盖过它。宋清梦现在就像个哄骗犯,哄着她做完再洗,她自己也有些耐不住了,但宋清梦那句话听起来就是不怎么顺耳,尤其是那个“乖”,分明就是想先把人骗上床的渣女。 吻沿小腹落向颈间,沉星河在她肩头落下一排牙印。 “…嘶…咬我干嘛…”宋清梦吃痛的叫了声,停了手上的动作。不过,乳头已经完全立起,大腿不着一丝布料地抵在沉星河腿心。 “你像个只想把妹妹骗上床的渣女……” “嗯…我是……不过,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完就把人嘴堵上,不给丝毫反抗的机会。 床间有深陷,有隆起,像那两副交缠的躯体,有挺起,有垂落。 沉星河接吻不再像刚认识那会儿,被吻到受不了时会不自觉躲开,还要让宋清梦把她制住。她变得游刃有余,宋清梦被吻的有些发晕,趁自己还有意识,探向她身下,想分散点她的精力。 “嗯……”沉星河闷哼一声,吻霎时弱了,腿乖乖地放开些,给了宋清梦方便。 “喵呜~”七七从不起眼的被角里爬出来,歪着头瞧着床上赤裸的两个人,姿势很…怪异?至少在猫眼里可能是这样…… 宋清梦意识混沌地摸到沉星河潮潮的内裤,一声猫叫,两人顿时清醒叁分。 “我妈准来过了……” 喵呜——七七后腿一撤,前爪直起,板板正正地立在那儿,像是想知道人类有什么花样可玩。 “你说……七七能看懂我们在做什么吗?”沉星河使坏用腿蹭那片毛毛的地方,滑滑的水泽在腿上留下薄薄一层。 “…喔…看…不懂吧……”敏感区被顶到后,宋清梦长舒一口气,哪顾得上猫到底能不能看懂的问题,应付性地回了句。 “……那…让它看看它主子是怎么被~cao~的~”中指摩挲在宋清梦唇上,膝盖向上微微顶起,快感如潮涌至,然后指尖溜进口中,越过齿关,乱动的小舌和收拢的花核都被拿下。 上梁不正下梁歪,给猫长见识可不是这么长的,宋清梦这么想,可现在她肯定不会这么说。 七七耳朵往后一摆,成了飞机耳,眼瞅着沉星河把宋清梦翻压在身下,亮晶晶的眼里无辜又委屈,叫了一声,没人搭理,攒攒爪子换了姿势,正卧在床边。 没完全撕开的指套,从宋清梦手里移到沉星河指上,然后进去。某个地方。 “…嗯…”溢出的喘息充斥在房间里,细碎的、绵密的、潮湿的,被律动串成没有乐谱的曲子。宋清梦侧头恰好对上七七圆润的猫眼,羞耻心一下窜上了头,干脆别过头,两眼闭上,听着两种喘息声交杂,耳边湿热,吞噬的欲望无休止地迫使自己去裹挟沉星河。 “…姐姐…看我……”沉星河挑挑指腹,按在充盈的豆豆上,硬硬的,迫求她看着她。情动是视觉冲击,呻吟是听觉刺激,宋清梦给的很足,毫不吝啬,软绵绵的双眸像在央求沉星河不要停。 “……慢…点…嗯…” 胸口被掐出指印,腰窝还留有上次的瘀红,津液沾满手心,呻吟沿齿缝外溢,她满足于她,她容纳于她。 黄色的灯光里,轮廓清晰。春夜的房间里,喘声清晰。猫大胆看人,人羞于看猫。 灯火暗弱,虫鸣无声,叩窗的风识趣外出。柳枝冒芽,花卉含苞,采蜜的工蜂等来了它的时节,一切恰到好处。 悸动,腹沟起伏着,起伏着,起伏着。 湿漉,手上反复,反复,反复… 眼里流出蓝色的光,喘鸣声泄出。姐姐被人弄哭了。 空调停了,一些声音消失了,猫睡的很安详。 “我下周要去平芜出差。”宋清梦贴在沉星河肩上,抱着她,嗓子哑哑的。 沉星河亲亲她露出来的脖颈,哦了一声,然后把猫抱过来,放在枕边后又钻进宋清梦怀里,问她,“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可爱的。”宋清梦攀附在她小腹上。沉星河听到回答后觉得这人在敷衍自己,准备把某人的手从腹推开,却被正正抓住。 “是那个爱,动词的爱。”传进耳里。 安静十秒后。 答应做完给她洗澡的某人又蠢蠢欲动。 “…宝宝…再做一次……”宋清梦哼唧着,把七七弄下了床,还跟沉星河说,“我在教它非礼勿视”。 有人告诉沉星河说,人乐于在自我感动或感动他人的雾障里寻找爱意,或伤痕累累,或短暂相爱,偶尔也会有长情一生,爱和感动在某些情况下是一回事。但,爱与感动有区别吗?她想,有的。比如宋清梦给她的回答里,她感受到的是自己对宋清梦的爱意,那份强烈的爱盖过人所产生的任何情感,感动根本不值一提。 是啊,感动的最终落点是爱,而爱的落点永远不止于感动。 —————————— 顾遇安(黑脸):陈老师!宋清梦到现在还没给我推星河的微信,她怎么这么小气啊!!我要气死了!! 陈砚青(揉眉):那再do一次? 陈砚青(番外番) 1 积雪融了。陈砚青今天没有课,但她还是开车来了学校,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听着雪花死后滴在窗沿上的回响。 晋大新校区旁新建地铁线的施工被大雪延期,但晴日比预报得来的早些,或许明日就能重新开工,拿日薪的工人又能多些酬劳。想到这儿,陈砚青沉闷的心情得到一丝纾解。她打开邮箱,鼠标滚轮在指肚的的驱动下转动一圈,并没有未读的邮件出现。鼠标被松开,手机被拿起,错过的未接来电也未如料想般地出现。 化雪的日子世界被完整洗刷一遍,一切仿佛都是崭新的。但对她来说,这样的日子很无趣。没有任何新消息降临在她身上。 陈砚青打开微信群聊,附上论文开题报告截止日期,然后发送。她要给一群不催不知道着急的毛孩子制造一些新消息。 很快,她也收到了一群孩子的新消息。一条条“收到”出现在聊天框里,她数了数,少一个。她没有追究,因为她从不像其他导师一样,要求强制每个人回复消息,所以在这群即将毕业的学生眼里,她更多是这样适性任情的形象。 这是她第一年来晋大,也是首次做毕业生的论文导师,她想尽量亲和一点,虽然这个词语用在才28岁的她身上显得有些不恰,但她的确抱着这样的想法。 叁分钟过去。仍没等到最后一个人的“收到”,只得放了手机,起身泡了一杯浓茶,盯着炮制得细细的毛尖茶叶在开水中展身,等到零星漂浮的几片沉入杯底后她才又坐下。 苦涩的茶味浸到舌苔下时,她皱了眉。忽然想起应用心理3班的那个学生对她说的,没有几个女孩子在二十多岁就爱上茶叶的。仔细想想,的确如此,但她又不是二十五岁的大好年华,与己何关。 淡青色的热茶被放下,手机被摁亮。有了新消息,是学术研讨会的。 那个期待的消息仍旧沉默不语。 手机被放下。 被各类文件压在最下面的校刊被拖出,扬起的尘末得到几个喷嚏的回应后安心落下。陈砚青从不看报纸,尤其是校刊,她总觉得上面的文字是给大人物看的,像她一心教书搞研究的小角色,读那些浮在纸上的字,既容易侮辱了办报人的初衷,又轻贱了自己的眼前所见。 所闻不一定真,所刊总有叁分虚,不过还是有人愿意去相信白纸黑字的无辜。 而现在,她没想那么多,只想打发时间。 随心前后翻两下后准备放下,却又忽然停下,像在各类不知真假的社会新闻里找到了最值得看的那部分一样,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那是个名篇摘选专栏,比起赫然抢眼的标题,署名的编者字体很小,像是怕人注意一般,躲在大段文字的下面。但陈砚青注意到了。在满页同等大小的、黑色的文段里,在排版不一、标粗献媚的标题下,她注意到了。 那个名字正是她的某个学生。 报纸被扔下,手机再次被摁亮。 不愿等了。 又点进那个论文群,编好不像说辞的说辞,首度使用老师的“权威”,@那个唯一没有回复的人。但她忽地想到什么,把编辑好的消息复制下来后急忙关闭群聊,重新打开一个。 粘贴。发送。像掐灭烟头那样摁灭满屏的手机光。 备注显示:应用心理3班顾遇安 悄悄的。 浮云的金边从高空被推下,碎在窗台,浓绿的茶水盛满斑驳的碎片,透过玻璃的光晕安静地映着,不再有人打扰。 2 酒吧。绚烂的晃眼,迷离的眼尾,糜烂、诱捕、伺机泛滥在眼底,眼神里的触摸比有意无意的擦肩更惊心动魄,一不小心就会被攫住,动弹不得。孤独在这里绝对找不到伴侣。他们要么身侧坐着侃侃而谈的人,要么手上攥着满杯的威士忌,把孤独随便地交换出去。一文不值。 “怎么?又被论文拖住了?” 沉之亦从火热的笑谈中抽身,递酒给正在走过来的顾遇安。 “…不是…睡过头了我……”揉揉眼,顾遇安脱了外套坐上高脚椅,肩颈的曲线落满蓝色的灯光,一饮而空。也不多,一小盅而已。 “梦梦呢?又不来了?” 约好的是叁个人,现在只有她们两个。沉之亦朝远处盯着自己看的一个辣妹wink了一下,视线游离在不同的人身上。 “电话没通,可能不来了吧。”顾遇安又续了一杯后,打开手机。 她下午睡醒后给宋清梦打了几个电话,人没接,到现在也没回复。 -你们看群消息了吗,陈老师要求的时间好急啊,我都还没开始写。 -我也是…… -说的跟谁写了一样…… -裂开……本人还在外面实习…… -陈老师为什么突然这样……哭了 …… 这是他们建的论文小群,没有陈砚青。顾遇安一条条看完,然后往下翻,看到一条陈砚青单发给自己的消息。 【你开题报告准备的怎么样了?】 简短一句,比起群里冷冰冰的通知,这句看起来有些温度。不过她不打算回复,反正陈砚青作为老师从来不在意这些细节,回不回都不会引起注意。 “看什么呢?” 手机被沉之亦夺过,一个名字被大声念出来。 “陈、砚、青?” “我导师啦…” “导师?这语气真够温柔的…” 沉之亦翻了翻聊天记录,只看到这一条消息,有些失望。 “…哎呀…别翻了…”把手机拿回,收起来。她今天来的有些急,衣服没太穿对,导致四周人目光频频落到她身上,于是用皮筋扎了个高马尾,补了补口红。 再有看过来的人,就邪魅笑笑。 “你是不是最近在追一个姐姐?”顾遇安嘬了一口酒,突然八卦起沉之亦。 她记得沉之亦提过这事,当时她挺相信的,但现在看她四处朝人抛媚眼,眼波流转的痞样,倒开始怀疑起来了。 “…不算追吧…有些好感,但是个直女…” “七郎准则第一条:永远不要爱上直女。”端起酒杯,碰了碰沉之亦的酒杯,然后饮空。顾遇安酒量其实不怎么好,但她今晚还是想无所顾忌的喝点酒。 “哪个姬仔真的能做到……?”沉之亦调侃笑笑,辗转情场的她可能也做不到对直女完全没有好感,只不过会清醒一点,掂量暧昧和把戏。 手机亮了。以为是宋清梦的消息,结果不是,是陈砚青发来的文章,关于如何写好开题报告之类的,是单发给她的,群聊里并没有。 没回复。等屏幕自动灭掉。 “你觉得喜欢上老师靠谱吗?”杯里的液体空了又满,不像是酒,倒像是可口的饮料,渐渐让她有些朦胧感。 “你是想说你喜欢陈砚青这件事成不成?”沉之亦看她一眼,顾遇安从来到现在除了喝酒,就是盯着一旁的手机看,本以为她可能是有急事,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啊…你真的很讨厌呐…以后宋清梦治病,让她把你嘴也治治。”语气又软又怒的,手臂支在吧台上,托着脸看调酒师调酒,像个看街头表演的小姑娘。 “我怎么了我?就你那藏不住心事的样子…都不需要本姑娘猜~”沉之亦见自己说对了,有点小得意。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顾遇安托着脸转过来可怜巴巴看她,很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看的话,是挺明显的,但不知道你那位陈老师眼力劲怎么样了。” “这还需要什么眼力劲?第一次组会见她,我就跟她说了……” 只不过是开玩笑那种,可能陈砚青以为她是学生对老师的那种喜欢。 “噗…你可真勇啊…我都没你勇…”到嘴的凉酒差点被沉之亦喷出来。 “你觉得我有希望吗?”顾遇安睁大着眼,朝还在擦嘴的沉之亦眨了眨。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你行不行…?” 找月老算姻缘还要生辰八字呢,自己就知道个名能看出来什么?沉之亦扭头白了她一眼。 “…唉……”顾遇安耷拉着脑袋长叹了口气,又一盅酒下肚。 “那个……你手机一直在亮……你确定不要看一下?” 两人说话间,手机已经亮了n次,顾遇安总是瞄一眼,然后又等它灭掉。 “我没追过老师,没什么经验……不过呢,像这种学术姬,姐姐型的……你呢就主动点,打直球,乖一点,像小兔子一样……” 吧啦吧啦沉之亦说了一大堆,顾遇安忙着看手机消息。 哪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全是陈砚青发来的论文撰写注意事项……而且还只是单发。无语啊无语,自己不就组会第一天说了句很喜欢她的教学风格,希望能多多向她学习,结果现在倒好,发的全是论文写作技巧…… 完全跟自己一开始的打算背道而驰……那样说,只是想让她注意到自己,注意是注意到了,但是这学业上被拿捏得死死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儿,顾遇安后背一凉,赶紧把手机关了。 “你刚说了什么?”顾遇安转头问还在给她讲自己情史经验的沉之亦。 “……”自己愣着说了半天,顾遇安是一个字没听?沉之亦脏话差点脱口而出。 “怎么办……她给我发了好多学习文章…我这么不喜欢学习的人,头都要炸了……” “哈哈哈哈哈” 沉之亦笑的合不上嘴,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人,怎么给自己挖了这么个大坑。 “笑屁啊……你还不赶紧给我出主意…呜呜呜…”顾遇安打了沉之亦一下,自己也很无奈。 “没主意,帮不了,对于你这种学废,谈个老师多可怕啊……万一在一起了,晚上do个爱都要你先写篇论文,我看你写不写的出来……”沉之亦又调侃又看戏的笑话她。 “手机给我。” “干嘛?” 沉之亦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点开她的微信。 发了条语音。 【是陈老师吗?我是安安朋友,她在酒吧喝醉了,您能过来接一下她吗?】 顾遇安无语了,刚还说让自己立个乖一点的形象,现在给人家发微信说自己在酒吧…… “这也太假了吧……” 虽说是师生关系,但老师的岗位职责可真没写要管一个深夜醉酒的学生。况且,这也太败形象了吧? “假不假可不是你说了算,只要对方愿意信,那就不假。”沉之亦略带深沉地说了句,但很快又被玩世不恭的笑取代。她想到了和林念之的关系,双方都像在欺骗,但又都认真的相信。 “那她要是不来怎么办?” 顾遇安并未注意到沉之亦眼中闪过的低落,而是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想陈砚青到底会不会来。 “不来说明你没戏……”刚说完,沉之亦就晃着手机改了口,“看来你有戏,人二十分钟后到,我就帮到这儿,剩下的就看你演技了……” 沉之亦把手机丢给她后,拔腿就去了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孩那里。逢人言笑,和一群陌生的人迅速打成一片是沉之亦的强项,反正她只要快乐,不管真情。 【麻烦你再照看她一会儿,我大约二十分钟就到。】 顾遇安坐在高脚椅上盯着这条短信看,陈砚青说话和做事一样温柔,每句话都很有礼貌,每件事都安置妥当。 但,还是有些不合理。 事实上,她从本科到读研和陈砚青见面次数也不超过五次,对自己的印象也应该是没有印象才对,现在却这么容易地接受了一个醉酒学生的请求。 如果今天换了另外一个学生,陈砚青会不会也这么爽快的答应? 思忖着这些,顾遇安觉得又生气又难过。一杯杯鸡尾酒又下了肚,也不知道是为了让之后的戏好演些,还是掩饰起她思量后的不开心。 扎起的头发又散下,头绳掉在高脚椅的旁边,顾遇安唇上的口红在酒的浸染下多了几分亮度,少了几秒停留。 酒杯上的唇痕在等下一个来吻的人。 有些醉了。顾遇安在舞池里摇曳着身姿,碰撞间,仰头望向光影四射的天花板,有最喜欢的蓝色,有布满叁分之二的紫色,还有一片片的黄色……它们替换着,交映着,掺杂着,像在看萤火虫乱飞的夏夜。 眼前黑了,她倒在一个陌生的人的怀里,停留叁秒,被拽走。 “陈老师你穿这么好看是为了来见我吗?” “……” “陈老师你身上好好闻啊……” “……” “陈老师你好软啊…” “……” “陈老师……” 是醉了…… 陈砚青从进门到找到人后,看的差不多有五分钟。直到顾遇安跌到一个短发t怀里,她才过去。然后被顾遇安紧紧贴在身上又闻又抓地问个不停,一路踉踉跄跄把人弄到车上,消停下来。 “顾遇安?说下你家地址再睡……”陈砚青坐在驾驶座上扶着她的肩,怕人睡过去。 “老师……我…可不可以…不回家?”带着醉音,顾遇安委屈巴巴地说。 “不回家你去哪儿?”陈砚青有点纳闷。 “……可…可…可以去你家吗?”头顺势搭在陈砚青扶她的腕上,侧着脸笑笑求她,脸上因为喝了酒红扑扑的。 “?为什么不回家?”陈砚青把手抽开,顾遇安的头掉了个空,嗷叫一声。 “我爸妈在家吵得很凶。”顾遇安面朝向车窗,语气间有些伤感,好像突然酒醒了,不闹也不笑了。 “这是你喝酒的原因吗?” 还是说,这也是一天没有回消息的原因?陈砚青皱眉,但说出的话没有任何厉色。 顾遇安扭头朝她点点,又超小声的撒娇哼唧着,“好不好嘛……陈老师…” 陈砚青受不了她水汪汪的眼神,感觉不答应的话下一秒人就哭了。边系安全带边小声嘀咕了句,“还真是不把我当老师”。 不知道顾遇安听到了没,陈砚青再转头看的时候人已经闭上眼了。一个大学老师深夜带一个醉酒学生回家,听起来实在不妥,但看到顾遇安买醉的样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陈砚青并不知道顾遇安家里如何,单从在学校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大大咧咧的那种女孩,毕竟第一次开组会就私下找老师表达喜欢的,十个人也难找到这一个。 ——请继续保持直行,高德地图持续为您导航 滨海新区的高架桥有很多,弯弯绕绕的,不开导航某种时候也是对大城市的不尊重。陈砚青回国已有一年,还是没把滨海市的路认全,只记得望津路上有家很大的超市,当然了,记这么清楚只是因为离她住的小区很近。 到了。但顾遇安还睡着,距离没多远,能细致地看到顾遇安的睡相,她细瞧了会儿觉得,如果学生不在老师的课堂上睡觉,还是挺好看的。 凝神看一个人时,眼里是不装时间的。 车子里很安静,整个车库也只有这一辆刚熄火的车。 顾遇安嘴唇微翕了下,陈砚青忙转头去拔车钥匙,低头一眼看到自己脚上穿错对的袜子,发现副驾驶上的人并没醒,摇头笑了。 “顾遇安?到地儿了,醒醒。” “…老师…开题…报告能晚点交吗……” 梦呓了吧,这人眼都没睁开,努努嘴又转脸睡了,陈砚青无奈下车把顾遇安从车里弄出来,半架着上了电梯。 电梯里,顾遇安挺乖的,没有醉话,闭着眼头靠在陈砚青肩上,其实出门接顾遇安前,她刚洗完澡,已经准备睡了。 酒醒了点,顾远安枕在陈砚青肩上,眯眼偷看她。 下巴的线条侧着看是一个面,没有正面看时的棱角,她们之间离的很近,陈砚青一转头,或许顾遇安的眼上就会收获一个意外的吻。 但明显不会,陈砚青只是凝目看着紧合的电梯门,提着包的手腕佯撑在顾遇安侧腰靠上的地方,她们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某人。 心里默默叹口气,闭了眼,醉着吧。 电梯门开,顾遇安迎来的不止新鲜的空气,还有一阵恶心。她一开始可不是这么打算的,她只打算和陈砚青多点牵连,可没想把自己的胃也牵连到。 陈砚青搀着进屋,等人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安置到床上,待人呢喃声止后,才从客房里出来。 她独居,房子不大,一间卧室,一间客房,今天客房头次派上了用场,倒也有些欣慰。 抬脚看了眼穿错的袜子,蓝配黄,还是挺个性的。她猛然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学校?陈砚青转头望了眼关上的门,拿手机编辑了一条群聊消息:开题报告推迟到叁天后交。 ———————————— 插播故事一则~有朋友想看这条线~就写了……就发出来看看吧 女孩(番外) 狄更斯说,如果记住就是忘却,我将不再回忆。如果忘却就是记住,我多么接近于忘却。 或许,我们总在接近忘却,总在接近记住。 回忆常起于梦魇。 泪水在哪只眼睛里转悠,透过它,什么被看清?流下后,什么被洗掉?闭上眼,我们逃避了什么。 走着,走着,从黑暗里走到光亮处。刺眼的光吞没了黑暗,轮廓慢慢浮现在眼前,没有门锁的病房,没有声响的呼吸机,急救室里空无一人,前台的护士竟然在犯困,一切离奇又反常,根本不像个医院。 “还犯困呢?”宋清梦走过去,拇指扣了扣台面,叫醒一场梦。 “对不起,宋医生!” 周围的一切因为这句话动了起来,病房上了锁,呼吸机开始发出嗵嗵声,急救室的病床又躺满患者,前台的护士回了神,这里像个医院了。 宋清梦走进304室病房。 “宋姐姐!宋姐姐!” “小然好啊~”宋清梦张开手抱住扑过来的顾然,揉揉刚满5岁小女孩的头。 “姐姐,你好久都没来看小然了呢~”小小的手捧着一张不太真切的脸,就像得到了父母口中许诺已久的礼物,激动又虚幻。 “那小然有没有变乖一点啊?” 宋清梦把她抱到病床上,目光分出一缕,向顾琦问好。 浅青色的长衫在舒琦白皙的肌肤上愈发亮眼,是这间屋子里为数不多的色彩。如果硬算的话,她脸上泛黄的疲倦勉强也算一种颜色,除了这些,这间房里最多的颜色是被白色映出来的苍白。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病号服,白色的……一切…… “好了,然然,不要一直这么缠着宋医生了。“ 顾然一直抱着宋清梦的胳膊,拉着看自己画的蜡笔画,舒琦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不过30岁,一个女人正有风韵的年纪,舒琦脸上却挂了太多愁容。而匿于那愁容下的坚毅,又像极了窗台上发芽的薄荷草,一团浓浓新鲜的绿,对抗着病房里一尘不染的白。 “然然要不要给姐姐讲讲画的画?”宋清梦无碍地朝顾琦笑笑,拿起了绘本旁散落的几张画。 孩子的画有什么好解释的?无非是画爸爸和妈妈,画一个完整的家,需要解释画的应该是那些大人。 “然然不喜欢姐姐了吗?画爸爸妈妈,都没有画我~” 顾然的爸爸在一场火灾中丧命,那时她两岁,没有任何记忆。 舒琦也只告诉5岁的顾然,她有个爸爸。 “我和爸爸妈妈是一家人,那姐姐……我再画个姐姐吧?” 顾然说着就要去拿纸和笔,宋清梦帮忙把纸展开,又开始问她。 “为什么姐姐要单独画一张?不可以和然然在一张纸上吗?”指了指那张画的满满的纸,宋清梦故意逗她。 “因为然然喜欢姐姐啊~妈妈说,喜欢的人是用一张纸都画不完的~” 宋清梦揉揉顾然的头,等小人儿投入画作后,转身走向舒琦,示意她出去。 “小然这次手术没问题吧?宋医生。” 舒琦紧张的神情映在玻璃上,被宋清梦看在眼里。两个人并肩站在门外,透过小小的窗户共同望着伏在床上画画的小女孩,目光里的含义并不完全相同。 “还要等最后一个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不过就目前然然的身体状况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宋清梦看到舒琦的侧脸,没有任何细纹,只是气色差点。 说完后,宋清梦发现自己右手上多了枚戒指。 再转身,一切都变了。 消失了。舒琦呢?刚刚不是在自己身侧吗?宋清梦发现顾然也不见了,病房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她们,都去哪儿了? “然然?你们去哪儿了?”宋清梦边走边喊,发现前台的人也不见了。她跑了起来,从廊道一头,跑到另一头,发现医院都是空的,没人回应她的呼喊,她像是这家医院里唯一存在的人。 “然然要乖哦~我们躺在床上睡一觉,然然就可以回学校了呢~” 真的吗?妈妈,睡醒就可以去学校了? 是一张送去手术室的病床,被顾琦和罗奈推着,从宋清梦身边经过,她们好像没看到她一样。 “罗奈—— 罗奈—— 你不是调走了吗?怎么出现在这儿?” 宋清梦追上去,但脚像上了跑步机,无尽头的奔跑,只看得见渐渐走远的身影,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罗奈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她,宋清梦以为是看到了自己,喘着气停下追赶的步子。但不是,罗奈是在等一个护士,手里拿着报告单。 然后,他们推着顾然继续往手术室走了,这一切有些不对,太反常了。 “宋医生?你不是在手术室吗?” 宋清梦很奇怪,好像现在只有眼前的这个护士能看到她,可是为什么这么问她? “你拿的是什么?”宋清梦看着前面已经走到转角的顾然和舒琦,那是她的手术,为什么会这样? “64号床的最后一个检测报告。” “给我看看。” 报告单掉落。 她要赶上,她要阻止。 人已经进了手术室。红灯。 “手术不能做!罗奈!然然会死的!” 宋清梦拿手去砸门,没人理她,但她突然意识到,手竟然没有任何痛感。这不对,为什么一点都不痛?宋清梦看向那枚戒指。那枚沉星河送的戒指。为什么会在自己手上?自己不是在普生医院吗?等会儿,她怎么知道那是沉星河送给自己的戒指? 宋清梦去摘那枚戒指,摘掉后却又出现在手上,像是重生蘑菇一样,一摘掉就会再长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梦碎的时候没有声音,梦醒的时候会有隐痛。 热泪从眼角渗出,滑向耳际,冰冰的。 她醒了。梦也跟着醒了。 凌晨3点的夜黑得像幽灵一般,高悬的新月像一只窥伺人心的金眼,所有的痛苦在这注视下都无可遁形,所有的泪水都变得无法干涸。 宋清梦睁开湿润的双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想象着它白日里的色彩,想象着顾然那天躺在手术台上看到的无影灯,想象着舒琦看女儿最后一眼的样子,任由泪水的余温在脸上乱划,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颗水珠在缓慢滚动,滑向耳廓,漫进耳朵里,失去听觉。 她听不到声音了,听不到顾然叫她了。 浴吻(番外) 四月蝉鸣未至,风声先行,有花未开,雨尚可落,待人归,待人来。 去年四月,是她们第叁次见面,在那个酒店。想起都觉得遗憾,沉星河前不久约她“一周年”纪念,但因为医院太忙,不得不取消了。 医院七零八碎的事缠着自己不放,早巧不巧的被派到母校做讲座,放一年前,宋清梦觉得无所谓,甚至很乐意,有事可做地打发时间也是忙的样子,但现在,除了记挂病号,可能就是惦记沉星河。 毕竟,热恋期的小情侣怎么受得了分离。 【宋医生,讲座开始前的预热活动需要你到场喔~】 是活动负责人给她发的微信,没见过面,只通过电话,从声音猜测应该是个甜甜的女孩。 【知道了,我会按时到的。】 出差嘛,有时候也是一种放松,宋清梦又阖上眼,打算再赖会儿床,可脑子里一点都不清净。 南兆把宋岳的手术安排在了下周,期间她还没去见过他,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一张她永远挂念的脸浮现——不会再回来的宋峸暮——她的弟弟,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另一方面是她想要去做,想要把过去的遗憾补上,那时候然然没能从自己的手术台上醒来,现在这或许是给她的一个机会,一个补过的机会。 这一切她没有告诉沉星河,关于“然然”的事,她也没提起过,这可能是她向她隐瞒的第一件事。 没有定论的烦恼想多了还是烦恼,现下让她已有定论的问题是,沉星河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不依赖她。 从两天前启程到现在,主动打的电话只有一个,还是问她猫粮在哪儿买的,发的微信也没有半句想念。这些细节,她以前从不放在心上,但这次来平芜,她深刻感觉到自己变得愈发小心眼了。 什么都想计较一下。 【宝宝,我们分别叁天了,你都没说想我…T_T】 等了叁分钟,对方没回。 丢开手机,干脆收拾收拾去活动会场。 上午十点。 讲座地点在芜津大学附近的一个酒店,下午一点半开始,预热活动类似一个签名会。 “您就是宋医生吧?” “嗯,我是,你是?” “你好宋医生,我叫蓝沁,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也就是一直负责和您联系的那位。” 蓝沁声音和电话里还是稍有不同,现在听起来更干练一点,也很有气场。不过宋清梦并不逊色,礼貌性地握了手,然后开始这场她并不大愿意的“预热”。 酒店一楼放了很显眼的立牌,但没吸引多少人来,叁叁两两的几个学生,过来领了书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这预热,没把学生给预热了,倒是先把自己的耐性预冷了。 “我又不是很有名气的人……搞这些形式干什么?” 宋清梦坐在一摞枯燥无味的专业赠书旁有些倦了,看着那边忙着装礼包的蓝沁,嘴里不时嘀咕着。 掏手机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还没回她。 律所有这么忙吗?连个消息都回不上?还是因为自己现在太闲了,才会总感觉别人很忙? “学姐!您就是我们芜大辩论社很厉害的宋清梦学姐吗?!代表我们芜津大学参加省级比赛得了第二名的那个宋清梦学姐?!” “额…我是。” 宋清梦尴尬点点头,面前的这个女孩看起来过于激动,如果不是中间隔张桌子,可能就直接扑到宋清梦身上了,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看起来比她冷静点。 “啊~我终于见到本人了!学姐你在辩论社的事迹真的是代代相传!都快被当教科书了……!” “哈…也还好吧,都是被传夸张了。”她是个自信的人,但一些太夸张的话,听起来会很可怕。 “学姐,能给我签个名吗?我下午一定去看你讲座!” 宋清梦被热情地要签名搞的人有些懵,不过还是拿了笔,在书上写了几个字:祝学业有成。 “学姐,虽然只是听说你的故事,但是她真的很喜欢你,大一就进了辩论社,一直想要和你一样,希望可以参加省级比赛。”旁边的男生开口说了句话。 宋清梦这才仔细看了眼那个女孩,脸上的光彩是她也曾经有过的,那种期待与无畏的目光是青春特别赋予的,而她现在的勇气和眼前这个女孩相比,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喜欢就努力去争取吧,谢谢来听我的讲座,期待下午见到你们。” 宋清梦又问了她姓名,重新在书上加写了名字,看着那个男生牵着她的手离开。 可能是一对小情侣,不过那个男生真的很腼腆了。 沉星河跟“腼腆”这个词却搭不上边,因为她是那种坐着就散发出引诱的人,脸红更像是她设下的诱捕。 人突然多了起来,多半还是那个女孩激动大叫后的效果,引了很多关注的目光,渐渐居然排起队来了,本来只是发赠书,后来也有人开始要签字,宋清梦站着变坐着,连着几个人头都没抬,奋笔疾书。 “不知我是否有幸邀宋医生共进晚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以及一本《漫长的告别》扉页右下角眼熟的字迹:姐姐有空见我吗? 是沉星河,一件深蓝色的吊带裙,外面罩了件白透的衬衫,项链在锁骨上滚动,笑得很灿烂。如果不是蓝沁在旁提醒,她或许会沉溺在她的笑容里,忘记四周暂停的一切。 其他人关注的目光,像是舞台上带有特定颜色的灯光,配合着某种效果,目的明确,而沉星河投过来的是一束白光,跟随她动,照到身上的那一刻,她才觉得是真的瞩目。 “咳…抱歉啊,我今天有约了。” 宋清梦收回外溢的目光,正经地在扉页写了几个字。 “是吗?”沉星河加重语调,来之前她可是做过功课的,难不成自己还失算了? “不过我可以送你个东西。” 避着蓝沁把东西塞进书里,递给沉星河,手碰到一起,然后收回。 “下一位。” 沉星河离开长队。 掀到扉页,是一串数字,还有几个字:3026,别睡。 后面夹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房卡。 沉星河笑了,这就是诡计多端的女人? 阳光顺着玻璃窗开始涉足这栋高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也没有遇到任何人的阻拦,但在遇到散尾葵时,裂羽状的绿叶正巧把它拦住,被迫地柔和起来,投下一段段细碎的黑影,陷入自我的凝视,乖乖等人来把讨厌的散尾葵拿开。 大堂的布设还算合心意,除了散尾葵,还摆了不少新开的花,不过沉星河恐怕难注意到,因为她这次已有要去的地方,陌生的打量对她来说是浪费时间。 哐当——门开了 天是热的,阳光是辣的。沉星河脱了白衬衣,只剩蓝色的细带挂在肩头,又连向垂到小腿的裙摆,书和外罩一起被平整地放在掀起一角的床上,“别睡”两个字被扣放的书压的紧紧的,风也难去窥视。 别睡的意思是什么呢?是等吧。 沉星河看向窗外想要冲上苍穹的塔顶,眼里装满沉思。来前,宋母特意见了她,对宋清梦过去的事,此刻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但这很难开口,只能等宋清梦主动跟她说。 光影明暗交替间,沉星河注意到,枕头右边压着一本《我离开之后》,这是她的书。她们之间有个约定,在对方家里过夜的人每次都要从对方书架上拿走一本书,读完后就放在自家的书架上,看看到最后谁的书架会被对方的书完全占领。到那时,书和书的主人要一起搬进另一个家。 不过现在她还没心思考虑搬家的事,况且也不一定是她搬。 中午十一点。 预热活动已经结束,宋清梦等人散场后去大厅又要了张3026的房卡,经过置在会客区的散尾葵时,手拨了下叶子,阳光跳动起来。 “星河?” 开了门,没见到人,宋清梦去卧室找,只看到折成一道的蓝裙躺在床上,掀了几页的《我离开之后》扣放在床上,被褶皱围起来。 “人呢?”宋清梦提嗓又喊了声,把书合上,两本书摞在一起正放到桌子上。 “这儿~” 顺着声音,宋清梦在浴室外确定了人影,有时候住套房也不见得就好。 “可以进去吗?” 沉星河听到门外的声音,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叁天不见,人变得这么矜持。 “进。” 门把转动后,氤氲的水汽把闯入的人包裹住,眼前是一道赤裸的光景,被水洗的没有任何瑕疵。 “不让你睡,就泡在浴缸里?”掐表算算,从见到沉星河到现在,过去的时间有快一个小时,不知道这个人泡了多久。 “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沉星河撩了水往脖子洒,看向门口一动不动的人,把尾音加重在最后四个字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满屋的水汽,沉星河的声音听起来润润的,白色的泡沫浮在不大的浴池里,把一切遮挡的很严密,宋清梦只看得到靠在池壁上的肩头,还有抬手时在胸前波动的水纹,都勾引着她的目光。 “过来。”沉星河推开一点泡沫,朝她说。 没人经得住这样的引诱,吹散绵密的泡沫,主动接纳一道垂涎的目光,袒露水中的胴体,邀人向前。 不意外,走过来的是一个吻。落在一直想要的唇上厮磨,带点啃咬。一个仰头,白色的泡沫滞留在胸前的沟壑里,水波在肋骨上荡漾。一个低头,掌握着主动权,像在亲吻一朵芙蓉花,撷走花露。 “湿了吗?”沉星河抽出声,对准耳际问扶着浴池边的人。 “没有。”在说谎,手指分明抓向了浴池,紧紧地,在寻找某个支点。 她看破了她。然后宋清梦被拉进浴池里,泡沫被砸的四分五落,沾到的袖口上、衣领上、鼻尖上,像某种欢迎仪式。 “这下我们都湿了。” 都湿了。衣服的颜色开始变深,这种深色从胳膊开始蔓延,从腿开始蔓延,最后只留下背上的一点干痕,那是证明她们变湿的证据。 下午1点10分。 讲座马上开始。沉星河换了件蓝底淡黄褶皱的雪纺裙,颜色像泼上去的,没有规则。她坐在左边第一排不起眼的角落,和其他人一样等待安静那一刻的到来。 前排做的大部分是老师和同行,后面是学生代表。人喧嚷地进入会场,蓝沁是很欣慰的,看来预热活动是有效果的。 “宋医生你上午穿的衣服就挺好的啊,怎么又换了一身?”蓝沁问姗姗来迟的宋清梦。 会场里差不多已经满座,躁动声变弱,要等一个人上台后,安静才会完全到来。 “额…我觉得这件更好看。”被问的有些懵,宋清梦没想到蓝沁注意到了她的穿着。 “准备好了吧?你再熟悉一下流程……” “嗯。” 蓝沁是个很专业的人,又快速和宋清梦对了两遍流程后,拿了话筒,走上台去。 下午1点30分。 讲座正式开始,由蓝沁开场。 “各位来宾下午好!四月花季,我们将要迎来母校的50华诞,在此之际,我们特邀怀仁医院普外主治医师宋清梦,也是我们的校友宋医生,来为学弟学妹们做一个系列讲座,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后,会场安静下来,沉星河的目光沉下来,聚焦于走上台的宋清梦身上。白衬衫下的胸乳旁还有她留下的齿痕,手指上闪着微光的戒指是她亲手戴上的,从话筒里发出的声音远不如她听到的喘息。一个小时多前,她和这个女人在行欢。 “各位下午好,我是宋清梦,是15级的一名芜大人,十分荣幸能在芜津大学渡过我读博生涯。现在我成为一名医生已经…………” 那些求学经历,宋清梦和她讲过更细的,细到那天风的温度,不过这并不影响沉星河再聚神听一遍,直到一些专业术语出现,她才开始分神,陷入沉睡。 宋清梦是站在台上的,手里拿了话筒,来回走动地讲着,视线频频落向某一个方位,激起一群学生会错意的兴奋。但是那个角落太暗了,沉星河始终没出现在她的目光里。 “学姐好,听说您曾经有一台失误的手术,请问您是如何克服这种失误后的心理创伤的?” 伴随着提问声,沉星河注意力慢慢从睡梦中抽离出来。台上已经变了样,两把椅子,宋清梦一步远的地方还坐着另一个年岁稍大的男人。 “谢谢这位学弟的提问,说实话我没想到今天会有人问我这个问题。” 宋清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话落后,场内的寂静中增添了几分沉重与肃然。在场的同行都悉知这件事,而那些稚嫩的学生也都从网络媒体上看到过消息。 那时,不会有任何一个行医仅两年的人,敢去给五岁的孩子做脑肿瘤切除手术。 沉星河动动身子,凝视着台上的宋清梦,似乎自己就是那个等答案的人。 “其实这位同学的提问,跟今天我所讲的主题也很契合。对于你提的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克服了那次事故所带给我的创伤。”说到这儿时,宋清梦表情凝重起来,顾然的脸一闪而过,她平静地看了眼别处,又望向会场的正中央,沉声把话说完。 “但我可以向你回答的是我的经验,医者要懂得保护自己,克制自己与病患间的情感共鸣就是一种保护,只有保持理智,我们才能去和死神抗辩,一个生命逝去是否由它擅自决定。” 没有像周围的人一样鼓掌,沉星河想起了外婆。台上人不见了以后,她没隔多久便收到一条微信。 【出来,带你私奔。】 “私奔出来喂鸽子啊?” 被夕阳照耀的街上,商贩们站在自家店铺前聊天。正在啄食的白鸽被不大点儿的孩子追赶,飞起又落下,不舍得地上那点吃的。有人架着画板在采风,鸽子腾飞一幕被留在了画纸上,也有人用素描留住游客短暂的脚步,做起谋生的生意。 “不喜欢?”宋清梦又朝地上撒了一把刚买来的鸽粮,引了很多鸽子过来。 “没有啊~”扑腾一声,鸽子一哄而散,是沉星河从台阶上跳下来,动作幅度不大,但还是把刚落地的鸽子吓飞了。 沉星河一脸“不是故意”地看着宋清梦。 “怎么突然过来了?”宋清梦没去想她是不是故意的,把手上没剩多少的鸽粮往地上一扔,拉着人往边上走,等鸽子回来。 “不是你说叁天没见了吗?” 沉星河拽住她,两个人找了张长椅坐下来,看鸽子飞回来啄食。 “就为这个啊?”宋清梦伸出左手让她右手放上来,坐近了些,但还是没掩饰住语气里的不满。 难道只有她有想念的情绪吗? “还有……见个客户。” 沐浴露里的玫瑰香交缠着散开,头顶的黑发泛起金光,她们坐在落日凝视的长椅上看白鸽飞起,视线跟着起起落落。 “见过了?” “见过了。” 这时宋清梦觉得把工作看的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回去后一定要跟院里反应,非本职的工作她都不想再接受安排了。 “累吗?”宋清梦侧头时发觉沉星河正在看她。 “你是说我开车来平芜?还是说我们刚刚在酒店?” 午后的光有一丝慵懒,照在沉星河坏坏的笑上。滨海到平芜的车程不算远,一个小时左右,要说累,可能就是为了赶时间,起早了点。 “看来你是不累,还有心思调戏我。” 说话间,十步远的广场上已经落了白茫茫一片。两个小孩猛地冲上去,几十只鸽子腾空而起,引来很多目光。宋清梦凝眸望去,关注着那两个嬉戏的孩子,沉星河注意到了她神情的变化。 “坐这儿等我下。” “干嘛去?” “马上回来。” 如果然然还在,或许舒琦也可以坐在长椅上看她赶鸽子。沉星河走开后,宋清梦思绪开始变得有些感伤。 “坐着别动。” 不知道从哪儿拿的画板和铅笔,沉星河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对着宋清梦在纸上“沙沙”地画起来。 宋清梦在沉星河的指令下保持着一个坐姿,腰有些麻了,就开始没话找话。 “什么时候买的裙子?以前没见你穿过。” “刚买的。” “你都没跟我讲过你会画画?” “发小是个美术生,天天一起玩,跟着学过一点。” “你不想我吗?” 手里的笔没停下,边画边回答,直到这个问题说出口,沉星河立马明白了她这没话找话纯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问半天是想问这个?怎么也开始学着拐弯抹角了?” 沉星河停下来看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那你想不想?”又问她。 “想啊~好了,不要再说话了,再坚持十分钟。” 像安抚小狗勾一样牵了下宋清梦的手,哄着再次坐好。 广场上最后叁只鸽子飞起来,采风人的绘画板被收起来。和沉星河一样,靠素描画谋生的人在为最后一对情侣作画。 “好了,给你看看。”沉星河挪过去,把画给她。 不是很标准的素描,只是用铅笔大致勾了一个轮廓,有些地方或许还有些瑕疵,但沉星河把她的眼睛和嘴唇画的很好看,右下角是花体英文写的Better Half。 这让宋清梦想起那幅然然只画了她头发和眼睛的画,被她夹在绘本里,放在书架的最下层。 “我现在想吻你。” 别过沉星河头发,宋清梦小声说。 “好多人。” 什么事要直接说,什么事要拐弯抹角宋清梦分得最清楚。 “调戏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人多。” “只许我调戏你,不许你调戏我~” “走了。” 宋清梦把人从长椅上拉起来,离开只剩下人群的广场。 “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晚风微微吹起裙角,两道长影在地上慢慢走,一个人问起另一个人的往事。 “那时我工作不久,一场我准备了很久的手术,在手术前一夜,那个女孩突然并发症发作,不得不提前手术。在进行最后检查时,没等得上最后一项结果出来,就先进行了手术,最终由于她身体太过虚弱,手术时长过久,五岁的生命永远留在了我的手术台上。” 宋清梦没有停顿地把话说完,卸下沉压已久的心事。 “那个女孩叫然然。”沉星河跟着她停下,看着她明亮的眼睛。 “嗯,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她没想到沉星河知道。 “我知道,你妈都跟我说了。” “我下周要给他手术。” 他是指宋岳,宋清梦并不是很想提这个名字。 “我一直会陪着你的。”沉星河轻轻抱住她。 “嗯。”声音里听出来一些哽咽。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好好爱活着的人。” “'Better Half'什么意思?” “我们是彼此完整的另一半,你是我的爱人。” “你也是我的爱人。”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琐碎(番外) [周一] 沉星河接了通电话,是宋清梦打来的,两人发生了一点口角。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不是说,等我们其中一个人的书被对方拿走完才决定吗?”沉星河看看自己的没少几本的书架。 “我等不及嘛~” “你不守约定。” “那要不我搬你那儿?” “不要。”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住一起?” “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宝宝你要识趣。” “?识什么趣?” “你每次从我家走拿的可不是一本书吧?一本我的,一本你的,是不是你先耍赖在先?” 原来她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说我耍赖?” “没有没有没有……我说你很会变通啊~” “我还没搬你就说我耍赖,我要搬了,你岂不是要说我盗窃了?” “我?嗯?晚上在你家乖乖等我。” 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 [周二] 搬家。 宋清梦晚上下班后接沉星河回自己家拿东西。 拿东西的过程令沉星河很是“疲劳”。 “这个我要拿吧?” 沉星河拿起用了n年的马克杯,宋清梦看了眼没说话,她知道沉星河恋旧,喜欢的物件会一直用到它丢,或者是坏掉。 “这个也要带走,不然就浪费了。”是一盒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姜茶,沉星河恍惚想起来,她好像只喝过两条。 “还有什么要拿的吗?”宋清梦在一旁边摇头,边帮她打包东西,这人呐,哪是回来拿东西,分明是拖延时间。 “有啊!那个鲨猫的玩偶要带走,不然我会失眠的~” 说着,沉星河就拽着还在装东西的宋清梦去卧室。那是她刚买的,还没给宋清梦看过。 “挺可爱的,不过你真的觉得你会失眠吗?” 宋清梦趁她低身去够玩偶的空隙,揽腰把人放倒在床上,从后面压上去,下巴抵在背部,十分狎昵。 这是个侵占性尽显的姿势,一个人从身后压制了另一个人,带着欺骗性的拨弄,安抚式的亲吻,好像在说:别怕,我不是坏人。 “嗯……你干嘛?” 窝进半截的衬衣离开黑色的包臀裙,被一只手逼迫着从后腰开始撤离。露出深深的脊沟后,那只手钻了进去,顺藤摸瓜。远比衬衣还要柔滑的东西刚被握住,便引起了一些反抗。不过后来,那些轻微的反抗因裙子由紧绷到松垮的变化慢慢平复下来,好像得到了宣泄。 “不是怕失眠吗?” 在拉链的半松口下,原本平整的绸料随着膝盖的挤进变得褶皱四起,直到膝盖顶上某个地方,准确说是两腿之间的尽头,黑色才堆积为另一种更深的颜色。至少比起腰窝上皮肤的颜色,黑色算深的。 “…嗯…我…又不是说…今晚…”被裙子勒得有些难受,扶着宋清梦支在床上的胳膊身子往上挪了挪,但被人看在眼里,这更像是逃跑行为。 半裙的拉链没全拉开,留了半段,这可能就是宋清梦的高明之处。越往里顶越是费劲,不过她不急,急的还是另一个人。 就如料想的那般,没一会儿,身下人就拉着宋清梦的手求她把最后半截拉链解开。这就是一个‘我故意克制,你认真勾引’的戏码。 “医学上有个说法,人如果出现疲劳,就会释放出一种化学物质腺苷,使人体感到困乏。我可以帮你‘疲劳’一下。” 汉语的精妙之处可能就在于,不需要变换词的任何形态,仅仅语气上变化、音调上的强弱就能使一个形容词转换为动词。 沉星河可听不懂什么腺苷,她只听得懂最后那个“疲劳”。因为这个姿势就已经让她很疲劳了,被压着,被顶着,还要侧着头应付送过来的热吻,喘息渐渐跟不上节奏。口里的氧气被吸走,胸腔里的氧气被一只外来的手不停的挤压。她现在就是一个干湿不均的海绵,下半身被水充胀,上半身的水分连同氧气,被挤得一干二净。 “……我们……会不会太快了?”身体被翻了个面,沉星河趁着回氧的空隙,问那个解她衣扣的人。 “快什么?”宋清梦停下解衣扣的手,转而把人裙子脱掉。 进门不到20分钟就又把人压到床上。是这件事太快了?宋清梦粗略想了下。但动作可不会停,把最后一个衣扣解开后,接着又去解藕色的bra。 “……住一起…”等到沉星河回过神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叁叁两两地堆在她头侧,藕色的bra就在她右肩靠上的地方,乖乖躺着。 欣赏一个赤裸的胴体应该比信徒还要虔诚,但人往往却是比劫匪更有掠夺性,比政客更有权欲性。 淡黄的灯光下再白皙的皮肤都要暂时性失色,然后布满暧昧。沉星河的瘦是从脸上就能看出来的,可如果是赤裸着去看,宋清梦发现她推翻了“瘦的人胸小”这个奇怪的偏见。但躺着时,用瘦来形容是有合理性的,因为这个姿势让柔软的东西变得像水一样具有流动性,除了被人揉捏后变硬的乳头。 “那第一次见面就上床,你觉得快吗?”宋清梦目光辗转一轮后,扣住沉星河的下巴,拇指沿唇边慢慢往里嵌,质问她。 第一次见面就上床好像才是快吧?现在若有人问沉星河怎么敢那样,她大概也答不上来。而在一起后的同居,她却变得畏畏缩缩起来,甚至还有一点逃避? “那…不一样……”沉星河此刻可没任何优势,赤裸着对另一个只是衣衫有些不整的人。就算制止了住欺身而上的宋清梦,也只敢轻轻地把人推远点。 “哪儿不一样了?”沉星河这推人的动作,反倒让宋清梦想慢下来了,手指撩拨式地划过浅浅的乳沟,勾起内裤的一角,用眼神提醒沉星河,她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她可没有这样推开她。 “住一起会吵架……” “我让你。” 原来是怕这个,宋清梦会心笑笑,握住她的手,但更像是防着被推开而扣住它们,最后拿身体整个压上去。 “嗯…床上的话不能信……”除了被孤零留下的内裤,腿间没有任何阻拦,沉星河被突然顶进来的大腿激得差点把话吞进肚。 床上的话不能信,这还是当初宋清梦对她说的,她不但记得清楚明白,还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先做。再说。” 然后宋清梦窸窸窣窣脱了衣服,堵住沉星河还想说什么的嘴。 现在,沉星河开始担心起另一个问题,或许吵架不是最麻烦的。而是,如果任由宋清梦每天把自己摁倒在床上,她能不能准时去律所都是个问题。 “刺啦”一声,宋清梦撕开指套,想要再等等的时,却被人拽着进去。 “嗯…”有些快,沉星河便用手握住那个让她有点受不了的胳膊,但也只是握着,没施加任何阻力,不过是个唬人的姿态。 “这样舒服?”侧着身,宋清梦从后面进去。 “…嗯……”沉星河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把控制权交出去,彼此看不到脸,凭呼吸判断双方的情潮。 “住一起会更舒服”指尖往里抵抵,宋清梦暗示她,还想逼人就范。 “我……想想…”话是听明白了,人却不吃这套,只是随宋清梦深入的动作调调姿势。 “…嗯……嗯啊…宋…清梦…你…” “嗯?怎么了…沉律师?” “…嗯…啊……” 某人被狠狠教训了。 等翻涌的情潮褪去后,沉星河伏在她宋清梦胸前听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有一层薄薄的汗液。也是,已经四月了,该热了,黏糊糊的夏天又要来了。 “六月。六月份我带你去晋南的湖边看萤火虫吧?”她们裸着,沉星河抬头就看到了所有,宋清梦不知道在看哪儿。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两只指尖掠过沉星河的肩头,宋清梦脸上绽开一丝笑容,望着她又埋回自己身上的脑袋。 六月看流萤,九月观红叶,十一月等雪,叁月沐春风,一切刚刚好。 “你不去我就叫别人了~”沉星河用手在宋清梦小腹上划字。 “哪个别人啊?” 沉星河没回答她,划了个“你”字。宋清梦逮到她乱划的手,问她写了什么,她不说,然后就被圈到怀里,禁止乱动了。 “过来跟我住吧,吵架了我让你。”她又说。 [周叁] 阴天。午后天微微下起小雨,“滨海”这个常年燥热的城市,在雨水中找到了它名字的含义。 沉星河下班早,宋清梦在加班。托了“加班”的福,她们观赏了一次雨夜。 “回我家?”宋清梦看了眼车窗外水濛濛的的灯光,像被雨调了对比度,绿灯是浓的,红灯也是浓的。 “都这么晚了,我可不忍心让你再跟着我回家。”从医院到沉星河家比到宋清梦家要远半个小时的车程。 “谢谢沉律师。”她们本来是约好去沉星河家用投影仪看剧的,想简单补个周年纪念,只是没想到又是被工作横插一杠。 到家时,雨已经蒙蒙停了,夜静的像没有雨来过。 “停电了?” “我查下,我可能是忘交电费了……” 刚进屋,按了灯也不亮,俩人只能趁着手机光往里走。 “有蜡烛吗?我记得上次给你买了个香薰,可以先用用……”沉星河说着便去找东西。 “还真是…我忘交电费了……” “现在能交吗?”点了蜡烛,两个人坐在一起,研究怎么交电费。 “……这交费方式变了怎么也没个通知?”宋清梦扒拉半天,发现交费的支付方式变了,只能用银行卡,如果不是这次停电,她可能都不会知道。 “要不别交了?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沉星河把她手机拿过来摁灭。 是很不错。窗外是湿润的空气,月亮分化成很多个,掉到水洼里,被风吹一下还会动动,不像天上那个,仿佛是烙上去的,神情都是刻画好的。 “过来。” 沉星河牵着她,护着蜡烛,一起窝到了床上。 「“酒就像爱情,”他说。“初吻是魔法,次吻是亲密,叁吻便是例行公事了。叁吻之后,你要做的就是脱掉姑娘的衣服。”」沉星河静静地读。 一次。两次。没有第叁次。 “知道我为什么不吻第叁次吗?” “为什么?” “我可不止想脱掉你的衣服。” “那你想?” “我想你会再吻我第一次、第二次。第叁次我们会自己脱掉衣服。” 烛光下读书,微雨里相吻,她们都赤裸。 [周四] 无事发生。离宋清梦见宋岳还有3天。 [周五] 下周一就要见他。 —————— 最后两天主要是因为我懒了……猜猜她们周末干嘛去了?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夏日玫瑰(番外) 夏天真正的燥热还没有到来,商贩们已经迫不及待把冰柜里塞满了解暑的饮料。烧烤摊上摆满的羊肉串跃跃欲试,冒着滋滋响的肉香,想抓住整个夏天的味道。大排档上坐满了人,啤酒在桌上留下冰镇过后的水迹,混着溢出来的啤酒花,慢慢占领着夏日。槐花开过一轮后,就作别了这个夏天。 酒吧里的酒不认四季,只认需要消遣的人,而酒鬼是理所当然的座上宾。 一个人。不等人,也没约人,只是需要一些酒填补情绪。酒吧还是那个酒吧,宋清梦坐在吧台边,叫了叁杯伏特加,空了一杯,第二杯在手上。 宋岳的手术是今天下午,她没去,更没主刀。 坐了十分钟,已经有几对调情成功的人从她身边经过,离开这个暧昧泛滥的地方,往某个方向走去,好像看到了她和沉星河的影子。 食指搭在杯口沿着划了一圈,宋清梦接到了适时打来的电话,听筒那边的人问她:“在哪儿?”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酒吧。”喝了酒,宋清梦声音传到听筒那边,听起来虚虚的,夹点沉闷。 猜到这人大概是因为宋岳手术的事,心情不好,沉星河想逗她笑笑,便打趣:“等我去'捉奸'?” 抿了一口酒,宋清梦笑出声,慢悠悠回了句:“那你要快点咯,我们要到最后一步了~” “你敢…”这句话过后是一阵忙音,宋清梦唇边的弧度挂了很多灯光的颜色,收了手机,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等人来。 “一个人?”一个中长发的女人,坐到宋清梦身边的空位上,用搭讪的语气问她。 宋清梦摆手拒掉她递过来的酒,直截了当地说:“我等人。” 酒吧里很多人会用“等人”这个理由拒绝一些陌生的示好,有时会被当做不喜欢搭讪方的潜台词。 女人不死心,把被拒绝的酒喝掉,又向侍者唤了一杯,对宋清梦说:“那你现在是一个人嘛,可以聊聊?” 见人实在有些无理,宋清梦转开高椅,抬脚准备离开,另寻他处。 “怎么这就要走?”女人拦住宋清梦,笑的一脸邪魅,像是非要聊上几句才肯罢休。 宋清梦不由失笑,她倒不是怕沉星河误会什么,只是当下她不想耗费任何力气在一个陌生人身上,顶着糟糕的心情,还要应付一个蛮横的人。 “我真的在等人。”抬手打了响指,叫了杯白兰地,宋清梦重新坐下来,算算时间,沉星河差不多要到了。 女人语气松了松,不知道宋清梦话里真假,但还是应承着说:“聊天又不耽误你等人。” 从坐下后,宋清梦就开始四处张望,心自然也不在女人不停的话头上,一句话回应十句的姿态最终逼的对方无话可聊,草草离开。不巧的是,这一幕正落进沉星河眼里。 宋清梦不知道沉星河看到了什么,但她看到了沉星河越过人群,和很多烂醉的人擦肩而过,步伐阔绰地朝她走过来,一瞬间她觉得像回到了她们初见的那天。 停在半步远的地方,沉星河望着她,半笑半正经地问她:“经常来?” 这句开头,足以把两个人拉回到第一次见面那天,不过是对调了位置。 宋清梦伸手,勾住沉星河裙子的腰带绳,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脸上笑意渐盛:“你看我像吗?” “不像。”手按在宋清梦肩上,沉星河贴到对方耳上说,眼睛瞟到了什么。 没罩外衣的吊带裙,很容易走光一些风景,尤其是现在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揽住靠过来的身体,宋清梦也学她,头扣向她耳根回答:“猜错了,我第一次来。” 台词对的很完美,最后宋清梦加了一段戏。 DJ打碟声中,沉星河隐约听到吻过来的人说,“有女朋友后,第一次来”。鼻尖相抵,放纵又不失轻柔的吻,烈酒的苦味直抵她的舌根,热辣的气息散向她逐渐热起来的脸颊。她软绵绵的腰被扣着,押着贴近和她一样炙热的肌肤,窜生出的某种念头在减弱的音乐声中打消,最后只是在暗光中偷偷摸索,缓解着难耐的情欲。 躲掉宋清梦穷追不舍的吻,沉星河喘着气说:“我看到了,你和一个女人……在聊天”。接着,她掐了一下宋清梦的腰,旋转式的高椅轻幅转了下。 “那恭喜宝贝捉奸成功?”宋清梦勾唇笑笑,把她有些松了的裙绳重新系好后,从椅子上下来。面对面站着,想牵她的手。 “顾遇安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想着也是。但现在看,你心情挺不错的嘛?我要不要给你点空间?”沉星河背过手不让牵,还往后退退,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前半分钟温存,后半分钟算账。 宋清梦往前走走,试图去勾另一只手。沉星河没躲,她便顺着把人揽住,下巴靠到对方肩上,委屈地说:“宝贝我错了……” 沉星河是想逗她,让她分散点注意力,没想到这人开口就是这句“我错了”,顿时整颗心都化了。如果这是在家里,接下来的事大概会在床上发生。然而现在是在酒吧,大多人或是寻找暧昧,或是深陷,她们两个人在这里温情吵架,像跑错了片场。 “噫~你们也太腻歪了~”沉之亦和林念之从舞池那边走过来,超大声地朝两人喊。 沉星河闻声才想起来她还叫了她们来,原本想着一起聚一下,让宋清梦不去想手术的事,此刻突然有点后悔。 宋清梦跟着沉星河往沉之亦那边走,还不忘调侃她:“怎么,你还叫了别人来捉你自己的奸?”。沉星河则回了她一脸“晚上有你好受”的表情。 站在一个偏角的地方,几个人像碰头的地下组织。 “安安呢?你们没一起?” 话是沉星河问的,宋清梦听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什么时候两个人走的这么近了?都叫安安了? “后面呢。”沉之亦别开身子说。林念之跟着指了指某个方向,沉星河和宋清梦顺着一眼看到挤在人团里的顾遇安。 宋清梦望着走到跟前的人,还朝后瞅了眼,发现只有她一个人,便开口问:“陈老师没来啊?” “陈老师有晚课,住校了~” 众人听顾遇安说完,随即长“喔”了一声。沉之亦和宋清梦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笑,在等下句话。 “哎呀,你们真的很烦呐……我是偷偷出来的,满意了?”顾遇安瞪着带头起哄的沉之亦。 林念之和沉星河被这情形搞的有点懵,宋清梦在一旁解释:“她来酒吧是需要陈老师批示的~” “为什么?”沉星河有点纳闷,陈砚青看着不像是什么都要管的人吧? 宋清梦又把话头撂给顾遇安:“你问她。” 顾遇安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家规不可外传。” “什么家规啊?” 来人是陈砚青。头齐刷刷地看向一处,唯独顾遇安僵着肩慢慢转过身子,目光只敢往不相关的地方瞟,她想找个蚂蚁洞藏身。 “那个……念之和我去给大家找个位置啊~”状况有点不对,沉之亦拽人就走,没给林念之留任何反应的机会,以致于对陈砚青首次的招呼也是个歉笑。 陈砚青倒是没在意,欠身朝林念之笑笑,一低眉就看到了顾遇安扯宋清梦的手,示意一眼后,宋清梦往后退了退。 沉星河见状:“咳咳…清梦,我们去拿点酒吧?” 像被人背弃了一样,顾遇安幽怨地扫了两人一眼。 宋清梦略过那道幽怨的视线,顺沉星河的话说:“对对对,刚说要去拿酒来着。砚青,你俩一会过来找我们啊…”最后拍拍顾遇安的肩,跟着沉星河融进人群。 人走远后,这个偏角的人突然多起来,两个人被围在中间。四周叁叁两两布着谈情说爱的人,暧昧斟满双方的空酒杯时,彼此就能尝到一个浓烈的吻。 陈砚青什么话都不说,顾遇安有些绷不住:“我错了。” 音乐声大了些,舞池随机往这边延展,两个人退无可退,陈砚青脸上有点无奈,边护着她往里站,边回应:“错哪儿了?” 顾遇安突然不退了,像边上调情的人一样,人贴到陈砚青身上,低声呜咽:“不应该偷偷跑酒吧……” 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陈砚青开始一句句地解释:“沉之亦喜欢出来玩,喝酒从来都没个数。宋清梦虽然是你主治医生,但人在热恋中,难免顾及不上你。你手术做完,身体还在恢复期,酒是不能碰的……还有……”说到一半时,嘴上被怀里扑闪的蝴蝶,轻轻啄了一口。 “知道啦~那你以后都陪我来嘛~”眼睛像一颗蓝宝石,让人想吻个遍。很快,蓝色的灯光照到了翡翠色的耳环上,牢牢勾住陈砚青垂下来的双眸。 最早答应过的可是不来酒吧,现在倒好,直接要求陪着来。 陈砚青手搭在她腰上,往前轻轻带了下说:“得寸进尺喔。”燥热环绕的酒吧里,陈砚青雪花般轻凉的声音,随着带丝的目光飘向顾遇安心尖,降掉一些温度,激起一些热流,在血管里沸腾。 耸拉着脑袋抵在陈砚青胸口,看着她:“不出来玩,我会憋坏的嘛~”眼底泛起的光包裹住黑色的眼球,眼白映着蓝。 名义上已经是场师生恋,顾遇安又时常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一样撒娇打混,以至于陈砚青有时觉得像背德。 不过,吻吻蝴蝶总不会错吧。 玫瑰和啤酒掺在一起,谁会抢过谁的风头?不知道。但喝多的话,一定会醉。乱飞的蝴蝶在停下变换的灯光里安静下来。指尖抚摸过脸颊,陈砚青托住顾遇安的下巴,轻启的绯唇被一点点含住,先是上唇,然后是下唇,吮吸、慢扯、轻咬……撬开齿贝,舌尖触上了她的。玫瑰啤酒的味道漫进去,像细雨落在干涸的土地上,渐渐被洇透,从外至内的占领。 顾遇安轻推刚说过不许她喝酒的人:“嗯…你喝酒了……” “玫瑰味的啤酒。”陈砚青上唇贴在她下唇上,半闭着眼。 “你说我不能喝酒。” “你在吻玫瑰。” 玫瑰和啤酒,恐怕还是玫瑰更胜一筹吧。 天上没有星星,路灯整齐地排布,月亮照旧出门。疾驰的车灯是上帝赏赐给人间的流星,让错过陨星坠落瞬间的人弥补上缺憾。 等车。 组局的人先离场,两人偷溜出来计划回家。 宋清梦喝的有点多,趴在沉星河肩上,残留的香水味灌进鼻子里,哝哝地问道:“宝贝你身上为什么这么香呀?” 亲了下宋清梦的脸侧说:“勾引你呐~”还真是酒喝多了,沉星河用的也是她香水,窝进怀里的小狗勾怎么闻不出来啊? 车来了。像乘上了逃离世界的快车,头也不回。 沉星河没喝多少,还是清醒的,宋清梦从坐上车后头就倒在她怀里,一句话也没有,浅浅的呼吸从领口扑撒进去,来回弹着。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薄唇轻吻胸前的肌肤,一寸一寸地往上偏移着,话更像顺带问的。 沉星河半推半就,也没制止,轻声应:“嗯,我请个假。” 司机还在前面,沉星河让宋清梦动作悠着点。晚风从车窗里灌进来,两个人都无视掉。 宋清梦喘得跟心跳声一般密集,边吻边抽声说:“宝贝…我…想要…”说完也不给人回答的机会,把人挤到角落,手撩起裙摆进去。 腿上多了只手,快要抵到腿根,沉星河来不及反应,舌头已经被拼命缠住,搅得出不说话来,只能轻咬了下, 使人微微退却后说:“等到家…” 被咬了下,宋清梦像被酒精麻痹了,并不觉得疼,反而想更进一步,边求边逼迫:“想要……宝贝…”手摸到腿根后,“宝贝…给我嘛…”,往前又探探,“宝贝不想要吗?” 沉星河被她沙哑又带着情欲的声音撩拨得抓狂,又不得不注意着司机的情况,害怕被听到,毕竟一扭头就能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个女人。 “宝贝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喔…” “……我……” 哪有这样征求意见的?分明是胁迫。喝醉的宋清梦蛮横又无理,沉星河只得压低声音,由着她胡来,心里还怕这幅情景被司机看到,有意识地避开车内的中央后视镜,拉着宋清梦侧向副驾驶的一边。 宋清梦细细的肩带滑倒胳膊上,不是被人拨弄掉的,是这个人太贪心,总想要另一个人更多。黑色的头发和夜色是最好的遮挡物,风景变得模糊,后座上的一切,谁都别想看清。 在宋清梦摸索到湿漉漉的底裤后,沉星河这样说:“不许进去…”害羞和害怕现在就是她残存的清醒,让她分心,让她不能全身心地享受情欲的快感。 尽管蛮横无理,但不论床上床下,清醒抑或迷乱,宋清梦都是听话的。听到沉星河话后,手立马不动了,仅仅是隔着底裤摩挲着,极不情愿地哼咛着“宝贝…”。 沉星河此刻只想快点到家,再这样下去,神志不清的可不是一个人了,她也会失去判断力的。 她看看全神贯注开车的司机,又看看车窗外闪过的路灯,天晓得这辆车奔驰在滨海的哪条路上,骗人骗己地说:“乖乖嘛…快到家了…” 骗小孩都要给糖的,光靠说,可没半点说服力。沉星河扶正宋清梦松拉下来的吊带,在头发的掩护下揉她的胸。哪知这人一点竟顾忌都没有地叫出声,趁还没引起第叁人的注意,沉星河果断堵上了那张嘴,喘叫声尽数吞下。 滴——鸣笛惊起一片车群,还有一池春水 宋清梦像欲壑难填的食客,对餐终的长吻恋恋不舍,直至被人推开,才又端正坐起。 “师傅,就送到这儿吧。” 她们需要一个更隐秘的地方,就像今晚不见影的星星那样。 钥匙串砸到地上,清脆一响。胶着的身体迈着凌乱的舞步往里走,沉星河像报仇一样把人压到长沙发的背椅上,淡青色的裙子被翻到腿根,迭满她肌肉线条尽显的小臂上。 “……搬过来住嘛…”仰着身,脚微微离地,沉星河在吻她脖颈,宋清梦有些酒醒后,又重提旧事。 “我不呢?”眼里牵丝,攫住宋清梦意乱情迷的双眼。 “…求你…?”身体前漾,腰被护着,人放心地把自己送到指尖上。 逼人的戏码算是被宋清梦玩得通透。 沉星河牵她到书房门口。桌上多了台电脑,一个从未照过面的仙人球,让她想到什么的,是书架上一夜间多起来的书。 带她到主卧。七七压在鲨猫身上呼呼大睡,玩偶被当猫枕头,衣柜开着,床上还有没整理进去的衣服。宋清梦拇指转动手上的戒指,从后面环住她,收拢气息心里的某个地方被撬动了。多年的遗憾和攒了一天失落,从撬开的缝隙中随酒意消弥,顺着溜进去的是落满屋子的灯光——温柔、缱绻。 “下午搬的,叫了念之一起,想给你个惊喜。” “我想预定你的下辈子。” “定金呢?” “这辈子。” 夜色席卷夏日,她也吻向她的玫瑰。 —————————— 沉律师上次可没同意住一起喔~ 婚礼 七月在野。梦是乱飞的萤火虫,聒噪的虫鸣在杂草里乱窜,落日烧红了一片绿野。 白裙掠过草枝,“快来看,宋清梦!” “什么?不就是个蛐蛐吗?”宋清梦淡淡地瞥了一眼。 “那你看是不看?”沉星河朝左前方一动不动的人瞪瞪眼。 “我看我看我看……”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挪了两步到沉星河跟前。 黑黢黢的小虫透过指缝被人观察着,两人抵头看着沉星河手心里的蛐蛐。 “以前暑假去外婆家住,小暮总是拿这个吓我。” “哈哈哈哈,还以为你弟很听话呢。你怕这个啊?”沉星河故意展开手让蛐蛐能跳出来,想吓唬她。谁知道,蛐蛐伺机许久,直接蹦到了沉星河胳膊上,反而吓得自己后撤了几步,差点摔着。 “说了是以前,现在我可不怕。”宋清梦眼疾手快扣住了想跑的蛐蛐,捏起蛐蛐的后腿向沉星河嘚瑟。 “说了不用你陪我来,还非要来…堂堂宋医生不去治病救人,却在这里捉蛐蛐,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啊?”抖抖裙子,往前跳一步,打掉被宋清梦抓着的蛐蛐,放了它一条生路。 宋清梦顺手牵羊,握住她的手,“咳咳…我是老婆宝嘛…” “幼稚鬼…”沉星河佯装狰手,最后被十指扣住,正经下来说,“医院挺忙的,其实你不来也行的”。 “那不行,谁知道你是来做伴娘还是做新娘?老婆跑了怎么办?”宋清梦不依不挠,玩笑话不见停。 “晚上你一个人睡,可以吧?”沉星河挑眉看她。 早上向宋清梦提过一次,当时是满脸不如意,现下见她眉开眼笑的,沉星河顺势又提提。 “我要说不行呢?”宋清梦笑容渐退,声音听起来委委屈屈,不知道的以为无故受训了。 “这不是没办法嘛?下午要帮唐佳布置婚房,叁点就要起来陪她化妆了,你自己睡的话能多睡会嘛…” 说起来唐嘉,宋清梦到现在也没见到这个新娘的影子。 “我认床,我会失眠的,宝宝不疼我了吗?”宋清梦开启撒娇模式,两眼汪汪看着她。 “才一晚嘛……一晚也不行?”沉星河被她装可怜的样逗得想笑,忍住笑又好声跟她商量。 “你不会想支开我,干坏事吧?”见软的不行,宋清梦又使出激将大法。 沉星河“噗”地笑出声,这个女人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宋清梦,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沉星河抽出手,搭在宋清梦肩上,环住她脖颈。 宋清梦一愣,“什么?我哪里变了?” “变得很爱和我撒娇,很黏我,像小朋友一样,做什么都要哄着来。转头想想你在医院那副一丝不苟、少言冷语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嘴角跟随太阳一起沉下,笑意和黄昏越描越浓。 “那你有没有发现你也变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在落日余晖里复盘心动。 “变得很爱笑,变得愿意依赖我,遇事总和我商量,而不是自己去逞强。还有……” “还有什么,你快说啊…” 宋清梦握住腰,把她往前带,在耳侧缓缓说,“还有……床上功夫很有长进……” 沉星河耳根发热,脸侧被亲了一下后,染了一抹夕阳红。 “星河?星河?你俩原来在这儿呢!” 推开宋清梦,沉星河转头看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唐嘉。 “嘉嘉,怎么了?急着找我们?” “没有,就是方然也来了,说晚上想一起吃个饭。” “我去吗?”宋清梦看看沉星河,又朝唐嘉礼貌笑笑。沉星河一路没等宋清梦,到唐嘉面前时只听到了“吃饭”两个字。 “是宋医生吧?星河跟我说过,你是她……” “是她女朋友。” “对对对,那当然去啊,方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宋医生也来,谁拦也不行呢” 沉星河白了唐嘉一眼,知道她最后一句是说自己。 “她拦不着,我可不做‘背后的女人'。” 沉星河小声忿忿,“谁要你做背后的女人了……” 叁人并肩而行,沉星河在中间。 宋清梦和唐嘉相处还算融洽,话题大多围绕沉星河,借机得知了不少她的读书时的趣事。沉星河见状便从中间挪到了宋清梦外侧,她倒是没想到这两人能这么投机,路上听之任之,随二人取笑自己的糗事。 当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远山的轮廓也跟着消失了,一闪一闪的红色山灯,是新生的眼睛。 车流渐密,尾灯如蛇,穿梭在高楼之间。唐嘉未和她们同行,至于方然,宋清梦倒是好奇她们叁人的关系。 打着方向盘,宋清梦试探性地问,“宝宝?方然和你?” 沉星河闭上眼,有些乏了,“方然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教我画画的发小,她是方卿的表妹。” “哦~”宋清梦微微点头,踩油门驶入下一条马路后接着问,“那你们叁个怎么玩到一起的?” 方然是沉星河的发小,沉星河是唐嘉的大学同学,方然和唐嘉是同事,叁个人的相识像是一早就画好的圈。不过,唐嘉和方然关系是如何好起来的,她还真的不清楚。 “好像是一次聚会吧。” 沉星河隐约记得是和方然的一次聚餐,她当时喝得烂醉,唐嘉是她室友,来接她回宿舍,方然和唐嘉应该是这样认识的。 “哦~”宋清梦微微点头,踩了刹车,停在红灯前,白线内。 沉星河睁眼看了眼红灯,90秒。 “啵”一声落在宋清梦唇边。瞬间,“唰”地一声马路两旁的路灯亮起,好像不允许人偷欢。 “不要不开心,晚上乖乖等我消息。” 宋清梦手握在方向盘上没动,只是身体稍稍往前,浅浅在沉星河唇上触了下,算作回吻。 红灯还有5秒,沉星河望望车窗外突然亮起的路灯,抿起唇,看见了倒车镜里弯成眉毛的唇角,又悄悄闭上了眼,手被人紧握着。 车轮驶过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宋清梦便见到了唐嘉和沉星河口中的方然,站在人气最旺的大排档旁,白T短裤人字拖,像个半夜偷跑出来吃烧烤的高中生。 “方然,怎么说我们也挺长时间没见了,见我就这身打扮?”沉星河刚下车就忍不住吐槽,她怎样无所谓,关键是有宋清梦。 “你懂什么?吃大排档就要有吃大排档的样子。嘉嘉,你说是不是?” 方然眺向远处停完车走过来的宋清梦。 “方然吧?我是宋清梦,叫我清梦就好。” “对,我就是方然,叫我然然或者方然就行。”方然咧嘴笑的比谁都灿烂,唐嘉感觉是方然结婚才对。 “坐吧坐吧,你俩先去找地儿坐啊,我去拿个菜单。”唐嘉拽着方然就走。 “你干啥啊?我还没跟人说上话呢……”方然一边吆喝一边不情愿地被拽走,“那我去拿点饮料啊~ 言言你和清梦先去坐着……” 言言。宋清梦转脸眉毛皱了半截,盯着沉星河。 “她是我发小啊,知道我乳名…这…也不奇怪吧?” 沉星河无奈,看这样子,今晚如果再让她自己一个人住,恐怕回家以后自己的日子会极其“难熬”,开始计划晚上怎么才能偷溜掉。 “不奇怪。”宋清梦淡淡说了句,心里可是五味纷杂,还以为这称呼除了她过世的姥姥,只有她叫了呢。 过了会,唐嘉方然拎着几瓶啤酒过来。 “怎么才过几分钟,宋医生这脸色都变了呢?”唐嘉拎着两瓶啤酒过来,“吵架了?” “哪有,没吵架,她这是开车累的,吃点饭就好了…”沉星河连忙解释。 宋清梦一旁附和,“是,开车累的。”接着又改了语调说,“哎,开车不给饭,哪有力气开~” 沉星河听出来是双关语,桌下踢宋清梦一脚,对方没来得及躲开,实实挨了一脚。 唐嘉怔了下,方然秒懂什么意思,面面相觑:“咳咳…那啥我俩再去加个凉菜吧,热菜还要等会才好。”唐嘉跟着说,“对对对,点个凉菜先吃着。” 走远后,唐嘉对方然说,“我咋感觉不像我结婚,像她俩结婚?” 方然猛点头,“我也觉得,要不你别结了吧,你和你对象真的没她俩甜……” “找打呢?是不是!?”说完唐嘉就挥手朝方然拍去,吓得方然跳了叁尺远,“别真打啊,我开玩笑呢?!” 宋清梦看着两人打闹的样子笑出声,沉星河跟着也笑起来。 人生所求,不过爱一人,得两叁好友,于烟火处划拳吃酒,于敞亮时遍游山水,有自由傍身,有快乐相伴。 酒店大堂的灯光暗下来。205的灯光暗下来。床头的灯光也暗下来。 水流的声音还未停下,从浴室传出来,盖过电视机的声音,也盖过耳机里的音乐声。杂志被翻开又合上,手机被摁亮了又摁灭,温度被调了又调。 在一声关门声里,一切被定了调。 沉星河从浴室里出来,望向收到短信就乖乖来的人。 “过来。”宋清梦拍拍床。 “来多久了?”沉星河跨坐在她身上,头发湿漉漉的还没吹。 “没多久。”宋清梦接过手巾帮她擦起头发。 “那…姐姐帮我吹吹头发?”沉星河解开衬衫胸前的两颗扣子。 “确定这样吹?”宋清梦揽揽腿上人,倒不是姿势累,而是太勾人。 “那我下去?”沉星河解开第叁颗扣子,乳沟露出来,半乳就敞在宋清梦面前,刚动身就看到了全部,一手把人揽下。 “坐好,别动。” 吹风机“呼呼”的声音把洗发水的香气从发丝里扩出,飘到宋清梦鼻子里时,掺了不少沐浴露的味道,她只盼指缝间的细发能快些干,好空了手干别的事。 “香不香?”沉星河又惹火。 “真想知道?”宋清梦搓搓半湿的发尾,准备收工。 沉星河调坐姿,撩开宋清梦的睡裙,坐在白皙的大腿上,两人都是刚洗过澡,触感很不错。 吻上眼睛、鼻梁,到唇边时停一下,拐到耳际:“当然想~” 往前蹭蹭,腿上什么都感觉得到,是沐浴过的水渍,还是刚释出的水泽?宋清梦暗自猜着。 吹风机被扔下后,房间只剩电视机的声音,夹杂着舌尖相缠的声音。 “…明天…要穿礼服…别留痕迹……” 宋清梦很听话,说不留痕迹就不留。手握上胸乳的时候甚至不用力,只是轻轻撩拨,惹得沉星河好似憋了几团火,放不出,难受极了。 治她啊,宋清梦最有办法。 人急不可耐地手把手教宋清梦怎样用力,微红的指印落了半圈,分不清是谁的,不过也不必分清,轻喘声宣告了满足。 “…嗯……”宋清梦小臂上青筋隐现,手握在她腰处。 坐着碾磨软滑的肌肤,来回滑动的毛发勾的人生痒,快一点又有些疼,慢慢溢出的粘液缓着痛痒,衬衫掉落在地毯上,掩住有些支撑不住的足底。 “躺下。”沉星河推她。 电视机被关停,屋里清晰起来。 宋清梦变得有些迷糊,头顶没有明亮的灯,只剩朝她吻过来的人。急喘声交迭在一起,下一秒就是侵入和占有。 “……嗯…” 好湿。沉星河指尖浅浅抵在她的敏感处,在一阵推拉中插进黏湿最盛处,随即便是颤喘。 锁骨凝满汗珠,宋清梦两眼发昏,弓起身看到了沉星河白皙的肩头,头埋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她感受到小舌的取悦,还有齿贝的锋锐,都令她足底失重,攥紧床布。 “嗯啊……” 沉星河抱紧她的腰,吻她,把她身体的味道悉数给她,紧紧贴靠着她,等她聚焦的快感随呼吸声散去。 也许,夏日是黏糊的,是潮湿的,是她一吻她,她就开始降落。 碎冰蓝玫瑰不插缀花便能引人眼球,就像沉星河一样,从出场便勾住宋清梦的心神。她的视线也就此粘在沉星河身上,像蛛网粘住闯进来的猎物。 沉星河一袭淡蓝色长裙,银色的耳钉旁是两缕卷起的发梢,头发盘起后锁骨显现,抹胸长裙更衬她姣好的身段,回眸就对上了一双深陷于她的眼睛。 她看过来,淡红的唇色衬着白齿,宋清梦转头抿口酒,尝到了一丝丝甜。 “少喝酒。”沉星河拿过她手里的高脚杯,红色的液体沿杯壁荡了荡。 “忙完了?”宋清梦靠着椅背,顺手勾住她左手小指。 沉星河点点头,觉察小指被勾住,而且宋清梦一点也没放手的意思,只能挪了椅子,偏对脸着坐。 身旁人都是围桌而坐,只有她俩是侧着身,朝台上看,也频频看对方。 “陪你做观众。”沉星河凝视着纱裙在红毯上一点点朝前移动,停在舞台最前方。 宋清梦也顺着看过去。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彼此承诺一生,忠心不变。” 盛奕为唐嘉戴上婚戒。 一个凉凉的东西套在了沉星河无名指上,宋清梦做着和唐嘉同步的动作,给她戴上了一枚戒指。 “礼成——!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沉星河摸着戒指,听宋清梦对她说,“我把你送我的那个另外做了枚对戒,内侧刻了图案,我的是颗星星,你的是个年轮。” 星星和年轮。繁星只在夜晚露脸,乔木则不分昼夜,向上生长。年轮或就是乔木仰望向星空的留证。 她望着她,望着一片星河。 她望着她,望着一床清梦。 浪潮(番外) 九月是很好的九月,螃蟹再次上了桌。 夜风吹拂海浪涌向岸边,浪声在沉闷的夜里哗啦作响,沉星河把脚趾埋进沙子里感受夏日的灼热。 灯塔在远处闪光,海上月色迷茫,岸上的人未必清醒。人群成片坐着,待到灯火全熄时,留下的凹坑与脚印会被浪花抚平,沙子也有了重回深海的机会。 宋清梦光着脚,任沙子在她白嫩的脚上停留。啤酒与夏夜最配,海风与亲吻最相宜,咸湿的空气在交缠中调换,啤酒用来敬夏夜。 “…别…”沉星河握住准备溜进自己衣内的手,凉凉的,或许还有冰啤酒的味道。 宋清梦笑笑,冰啤回到手心,夏遇上冬也不过如此。 啤酒在震荡中冒出白沫,沿瓶口溢到嘴角,“别什么?别碰你?”她看向沉星河。 海风吹开一切,胸前的项链不再有黑发作掩。 “昂~”沉星河语气娇娇的,蛊得宋清梦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流转。 “我又没怎么样~”,酒瓶钻进沙里,宋清梦手挠了人脚心,还恋恋不舍偷摸了把脚脖。 涛声卷过嬉闹声,沉星河连忙拔腿坐远点,“你好讨厌啊……” 宋清梦忽然笑,放出个大招,“现在不让碰了?咱就是说,昨晚谁求着……” 话堵掉半截,沉星河一个起身扑到人身上,用手捂住某人的嘴,张望四周,“你能不能小点声?” “咳咳…那我…小点声?”宋清梦咧嘴笑,隔着手心,一字一句都让人发烫,“求着…让我咬… ” “……”太羞耻了,沉星河想把自己埋进沙里,可又不想让人太得意,“你还好意思讲?你要不要看看你那一排齐刷刷的牙印?” 家里没养狗真是可惜,少了个比较对象。 “现在看?不太好吧?这么多人…虽然天黑…”宋清梦顺势把人揽到自己腿上,笑嘻嘻地问,牙印在哪儿她最清楚。“你要实在想让我看,那我就只能乖乖听话咯~” “啊—!宋清梦!”沉星河一把打掉准备掀自己衬衫的手,“你故意的吧?”以前也没发现这个人这么皮。 牙印是在左胸下靠里一寸。 沉星河现在像一只想拿捏人,却被人拿捏的炸毛小老虎,下一秒就会从怀里离去。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宋清梦连忙帮她整好衣服,抱进怀里,“怎么办,好喜欢你发火的样子。” 宋清梦身上总有股说不明白的香味,柔软的拥抱将这股香味变得具象,裹进去便很难再脱离,像一个漩涡,一丝一发都缠着沉星河。 “哎呀呀,才多大会功夫,又抱一起了,你俩是涂了粘合剂?还是在对方身上装了吸铁石啊?”周舟大老远就看见两个人又打又闹的,特意放慢了步子,没想到俩人最后干脆抱一起了。 听到周舟的调侃,沉星河最先撒手,从人身上跳下来,找了个最远距离坐。 宋清梦淡定接住周舟拿过来的彩灯,“我以为你走了呢?” “哎,你这么一说,我还就不走了。”说完一屁股坐在沉星河旁边,眼睛一眨一眨地说,“沉姐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保护伞了。” 沉星河一个揽肩,郑重允诺,“放心,有我在,这人伤不了你。” 二人一唱一和的,宋清梦恍惚间觉得自己是那个唱白脸的人,还多了个孩子。 不过周舟确实还小,才刚上大学,宋清梦也一直把她当妹妹看。 “国庆节回家吗?周姨可是想你了,天天对我妈念叨你呢。”宋清梦把灯挪了挪位置,放在三人中间。 “回吧,挺久没回去了。”周舟突然想到什么,“那到时候能让沉姐姐来接我吗?” 宋清梦听到后差点把刚到嘴里的啤酒喷出来,白了她一眼,“你是没腿?还是不会打车?还要人接?” 让人接就算了,还要沉星河去接……那不行,自己老婆只能接自己。“最多我接你,别的少想。” 周舟努努嘴,转头问身边的沉星河,“沉姐姐,你来接我嘛?” 沉星河觉得挺好笑的,以前没遇到过周舟这么小的妹妹,现在感觉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挺好的,整个人都在冒粉红泡泡。 “那你存下我手机号,回来了给我发消息,还可以带你出去玩。” 周舟火速掏出手机,“好呀好呀!!!” 沉星河抬头发现宋清梦正看着自己。 借着光能看到宋清梦脸上的不悦,“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们两个一点空间?” “哎呀,你别那么小气嘛。”周舟加好微信,只顾着发消息试一下,头也没抬地敷衍宋清梦。 “突然明白养出个白眼狼的感觉了。”宋清梦无奈摇头。 沉星河起身坐到她旁边,“怎么,人家舟舟喜欢我不好吗?难不成你想看我们两个掐架?” “不太好,你不能对她太好,宠她不能超过宠我。” 周舟无语,有对象了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能醋,“酸死了,我还是走吧,这里不适合我。” 宋清梦转头,“我跑这么大老远来东湖,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呢?中秋能吃到亲妈做得月饼的人可不多。亏我还特地叫你出来一起看烟花,转头就想撬我墙角。” “咳咳咳……我可没撬你墙角,况且烟花我也没看到啊?”周舟偷瞄了眼沉星河。 说到烟花,沉星河就绷不住了,“你还好意思提烟花?来的时候就跟你说,先接我,再去接舟舟,你呢?” “我不是害怕你工作没结束,让舟舟等太久吗?” “那你就不怕让我等太久?是不是跟你说过,我这边晚了会堵车?” “对对对,就是,建业路那边下班时间会特别堵,今天如果先接了沉姐姐的话,我们可能就不会堵在半路错过烟火会了。”周舟在一旁边附和,边看戏。 “你是不是该回学校了?”宋清梦问周舟。 “早着呢,回什么学校。”沉星河看着宋清梦说。 周舟左瞧瞧右瞧瞧,眼看着火就要蔓延到自己身上,“那个,我就先走了吧?明天一早还有课,沉姐姐咱们国庆见喔~谢谢梦姐姐专程送来的月饼!!”说完,鞠个躬,一溜烟儿就跑了。 “…怪高德,不怪你的宝贝。”边拉衣角,边坐近,直到看清沉星河灯光下的睫毛。 在外面硬气得要死,开刀不眨眼,手术方案不一致会争论到底,一个院长都很难拿捏的人,在沉星河这儿,服起软来比谁都熟练,而沉星河的确也吃这一套。 “烟花要补给我。” 宋清梦挂着坏坏的笑,下一秒就把人勾倒在怀里,枕着沙,看黑漆漆的夜空,“先补给你星星。” “什么啊?”沉星河推她,天上除了飞机的夜航灯,可是一片干净。 宋清梦侧头看她,“眼前不就是星河吗?” “我不生气,你坦诚告诉我,你之前到底追过多少女孩?”沉星河嘴上质问,心里蝴蝶乱飞。 情话可以骗人,甚至眼神也会,但心跳很难。 宋清梦吻她额头,“就追过你一个,也只会追你。” 爱让人失语,也让人成为诗者。 海风压着浪扑向沙滩,一些人准备离开。 沉星河伏在胸口,望着夜航灯的一闪一闪的光静静听着,两个人的心跳声渐渐同频,最后和浪声交织到一起。 “我们养只狗吧?”沉星河提议,“想体验下猫狗双全的家庭。” “那你以后会更爱七七还是更爱狗狗?” “就不能都爱吗?我是成年人了哎~”沉星河支起头,头发散在蓝色的彩灯里,像蓝色妖姬。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那我选……”沉星河卖着关子,在宋清梦胸口画了个圈,“选你~” “轮到我问你了,”挠的人胸口痒,宋清梦握住了她的手,“在我之前,你追过几个?” “额…”沉星河笑意浓浓,在蓝光下溺成一片海,“也不多,就5、6、7、8……个吧?” “哟,那麻烦您教教我?”宋清梦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手沿后腰钻进衣服里,隔着纱裙摩挲。 “首先,你不可以这样,”沉星河说完就把宋清梦乱摸的手从衣服里拔出来,一本正经又说,“这样会让女孩子觉得你很轻浮。” “是吗?我刚看你表情挺享受的呢?” 沉星河有被这话咽到,“你教我,还是我教你?” “你教,你教……”宋清梦拿出手,五指展开举了举,想看看她能教出个什么。 “拿烟了没?” 宋清梦觉得莫名其妙,“要烟干吗?” “哎呀,拿了没嘛?” 宋清梦指指旁边的小包,“不知道有没有,记得里面有一包。” 沉星河拿包扒了扒,扒出半盒烟,然后一副逮到别人作案的样子,“偷藏禁烟,罚200块钱,明天打我账上。” “那明明是你买的…”宋清梦小声嘀咕。 “咳咳…学不学了?” “学学学!” 宋清梦坐起身,看着她灵巧地从烟盒里拎出一根烟,像接住了一只飞过来的蜻蜓,轻轻夹在纤细的指肚之间,用大拇指抵着烟蒂,一点点调整长度,然后放进抿得细细的嘴唇里。 香烟随火机的熄灭而亮起,烟灰下的星火在缓吸中亮起,远比唇瓣明艳得多。烟雾在柔柔的橘点里散发,直到一口浓浓的烟雾从丰满的唇里吐出来时,烟尾那道绵长的白烟才有了追随者。 沉星河和她隔着一道蓝光,不过一会儿,便被掐灭了,她和她之间什么都不隔。 橘红色的光像一个标点,但只标记手的位置,上上下下,从光点变成一道光弧,最后定格在一侧。 宋清梦尝到了烟的味道,她舌尖上正在燃烧,刚才含着烟蒂的唇瓣现在含着她的唇。她想象自己是那口浓浓的烟雾,被沉星河用力吸进口中。在和她肌肤相触的瞬间,宋清梦甘愿交付出所有的浓烈,让她留恋那一秒钟的亲昵,直到自己燃尽,化最后一缕白烟,残存在她指间。 蓝光再次出现时,烟已经燃尽了,剩下一迹灰灰的余烬。 “这样我就知道我们吻了多久。”沉星河抵在她耳侧。 烟,是这样用的。 浪一点点地拍着礁石,黑发缠住沉星河的脸廓,宋清梦帮她梳到耳上,风与发、发与指的交缠中,两束目光有了正式的对话。 “过来。”宋清梦掐灭烟,手扣在沙上挨着沉星河,拉她靠向自己。 “没教完呢。” “不学了,你拿我实践吧。” 沉星河扣灭了灯,再次坐到她腿上,手扶着宋清梦的肩头轻声说,“那是另外的价格。” 沙滩上的人一个个离开。灯光消失后,海面装上了反光镜,月亮照着它被拉长或被扯变形的面容,和风争讨着云该往哪边飘,以免挡到岸上的风景。 长发被撩起的刹那,耳坠便被月光附了身,特别亮,宋清梦猜沉星河嘴里正咬着头绳,抬手向后缕着头发。她们有过很多这样对视的瞬间,靠着墙、厨台上、沙发的一角、暗灯后的床上……像在玩一个解锁游戏。以往的话,那根头绳应该在宋清梦手里,然而今天她不想读沉星河眼里的暗示,也不想帮她拿头绳,就想看着,看她做一些准备。 “看。” “什么?” “月亮像你的下嘴唇。”宋清梦帮她摘下耳坠。 “别瞎比喻。”沉星河看到只露了半张脸的月亮。 “我说它弯的时候。” 吻上脖颈时,宋清梦尝到了海风吹过来的咸湿味,沉星河伸向一侧的脚趾触到沙垫下的沙子,微微勾起,留下一道划痕,就像宋清梦从她小腿划进腿根一样。 “确定?” 虽然海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她们也在最边上的旮旯处,但宋清梦还是担心会被看到。 “那回去呗~” 沉星河抽出手,又被拉住。 “别…”宋清梦抬脚把脚边的薄毯勾到手边,裹在沉星河腰上,遮住她分腿坐在自己左腿上的样子。 沉星河媚笑着压低声,故意问,“别什么啊?别碰你?”沿舌尖呼出的热流在凉凉的海风里格外敏感。 这个人,很记仇啊,情潮上头也还是要教训回来。 宋清梦被撩得声音发软,仰着头,像求沉星河,“…碰我…”说完又按腰把人送到嘴边。 暗场以后的海上是浪的独舞,一点一点往岸上扑是它白昼时深藏的野心,卷一点沙子回深海,丢一些贝壳在滩边,不断重复着这场不划算的交换。不像她们,无所谓划算与否,喘息声里一定是索要。 海水已经漫到宋清梦脚边,拍了拍靠在自己肩头正在退潮的人,“水来了,要走了。” 怀里人没回过神,直接被腾空抱起,朝海水卷过来的方向去。 水花打在宋清梦小腿上,一边的裙角湿了半截,腿上的沙子被冲洗的干干净净,淌着水到了浅滩,浪卷着浪打在沉星河衣服凌乱的后背上,人一下清醒了。 “啊——好凉!”沉星河是个树袋熊的姿势,挂在宋清梦身上,脚是一点儿水没沾,这一个浪头过来,整个人全湿了。 宋清梦特别亢奋,抱着人在水中转了一圈,大叫,“夏天结束咯——!” 不知道是月神耳闻了这声呼喊,还是远海的浪头听见了这声挑衅,一个巨大的浪翻过来,一个没站稳,两人就被冲倒了。 她们并排躺在沙滩上,感受着身下海水去和留的犹豫。螃蟹趁早找了藏身之处,贝壳等着下一个有缘人。 “我爱你,”沉星河侧过头对宋清梦说,“秋天也爱。” 后来的某天,宋清梦对她说,「在夏日最后一晚空无一人的海边,和你做爱到天明,这种浪漫只能和我。」 ———————————— 那个过程咱就自行想象吧~~ 望远(番外补剧情) 十年前的望远市,就如它的名字一般,远远的,让人望不到未来。 那年,她二十岁。 满是灰尘的纸屑被冬月的第一阵风卷起,开始新的流浪。光秃秃的街道。还没到下雪的时候。谁都不会留下痕迹。 一个女人撞上另一个女人的肩膀,面露急色。 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撞上肩膀,神情喑愠。 没有争吵,没有对话,没有停下。对视,转身,裹紧大衣,一阵风从脚下路过,纸片儿悬空转了个圈。 包厢里。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她?”戏谑的男声在轻佻的动作下显得十分傲慢。 苏白推开攀上她肩膀的手,提了提衣领,往左挪,避开正前方屏幕散到沙发上的光,也避开右边的人。 “怎么?你反悔了?”盛泽抓住她的手腕,脸上露出对她此刻的不满。 “你放开!” “回答我啊?你是不是反悔了?!” “你先放开我!” 苏白手腕挣的有些疼,盛泽不但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越抓越紧。 “记住你的选择,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盛泽甩门而去,威胁的语调在幽暗的包厢里更显阴诡,苏白踉跄几步。她抚摸着手腕上的抓痕,呆望着合上的门。 门很快又被推开,而刚刚那幕是在苏白坐在这间包厢前发生的插曲。 “星河来了?” “都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啊” “路上有点堵…” …… 苏白坐在皮卡最隐蔽的一侧,看着不远处热闹的寒暄,喉咙仿佛有些失声,尤其是和沉星河目光相对的那刻,她像个哑巴。 “怎么坐这儿?”沉星河低身问她。 苏白感受到右侧的下陷,微微抬头,“等你发现我啊~” “不管你在哪儿,我总能找到你的。”沉星河手搭在靠背上,语气听起来颇为认真。 苏白也学她的动作,手撑着靠背,两人头对头,“真的吗?”,顿了半分钟,“如果我骗了你呢?” “你骗我?”沉星河觉得好笑,又接着问,“你骗我什么呢?” “骗你感情。” 一束深蓝色的光从苏白脸上扫过,落到沉星河颈间时,成了淡紫色。 “如果两厢情愿的话,就不能说是骗了吧?” 两厢情愿…苏白出神良久,没有回话。 沉星河起身拿水,撞上了盛泽,“怎么来这么晚?苏苏在那边坐呢。” “临时处理点事,耽搁了。” 盛泽高大的身躯处在人群里异常显眼,比沉星河高了半头。 “喝什么?我帮你拿。” “都行。”盛泽漫不经心地回答,朝那个角落直直走去。 苏白默默观察着那两人的碰头,心底泛起担忧,连带着眼神变有些恐慌。 “知道我为什么来吧?”跨过桌角,盛泽重重坐下,轻蔑地扫了眼邻桌划拳的男人,将视线落向苏白。 她知道,但她选择了沉默。 此时的沉默是一种自救。 “别让我等太久。” 一盅已经溢出的酒顷刻间空了杯。苏白对上一双锋利的眼睛,它们逼迫她作出抉择。 “聊什么呢?表情都这么严肃?” 沉星河出现的正是时候,锋利的逼迫从中间折断,齐齐看向她时只剩闪躲。 “没什么。” 苏白不想多说。 “在聊她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你,她要出国的事。” 盛泽不想放过。 “你要出国?” 沉星河全然不知。 酒从一侧倾斜而出,洒到手心里,凉凉的。她没想过她会离开,更没想到她不打算告诉自己。 “我……” 苏白的支支吾吾,让沉星河更加确信盛泽的话,「她真的要走」。 “什么时候走?”残余的酒只够一口,沉星河又添了满杯。 “一周后。”盛泽不冷不热地接话,凝视着即将反目的一对恋人。 “不是这样的……星河,你听我说…!” “你不用瞒我的,即使你告诉我你要走,我也不会拦你的。你知道的,不是吗?” 一道紫色的光停留在沉星河的右眼上。紫色是一种极佳的刺激色,映在眼上是一种悲恸。 周遭的店铺都挂有霓虹灯牌,生怕有人错过自己的店,而有一扇门格格不入,什么都没挂,像躲在车底的猫,怕被人发现。门后面便是酒吧,是望远市最隐蔽的酒吧——也是唯一一个gay吧。 苏白把她拉到外面,她们站在一个坏掉的路灯下。沉星河看着她点燃一根烟,火星是她们之间唯一还亮着的东西。 “为什么要走?” “不爱了,就会离开,不是吗?” 沉星河跟着点了一支烟,她从不抽烟。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是。” 一束审谛的目光迟迟未等到回应,就像手指间的烟灰迟迟未有人弹落。 沉星河突然觉得好笑,七年相伴抵不住一句“不爱”。时间确实可以冲淡一切,包括爱。只是,苏白于她早已超越恋人之情,更甚家人。那句离开像是要斩断一切情缘。 “能不走吗?我是说,别分手。”沉星河扔掉烟,握住苏白折在胸前的手。 “我一直在骗你的钱,你的感情……你还要挽留我?沉星河!你能不能清醒点?!” 一阵大吼,抖落了烟灰。 “不!不是的……!”沉星河发了疯一样,地上的烟头跟着被压灭,“那些钱都是给你弟弟看病用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医院里见过的…见过的……!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带我离开家?为什么要陪我这么久?!” 唯一的亮着的烟在苏白手上熄灭,燃烬的烟灰被一阵风带走,泪水随即落下。 “我没有弟弟,陪你这么久,是因为你可怜。”苏白蹲下来看她,却什么也看不清。 因为可怜?怜悯只会让人变得更可怜。沉星河想起那个残冷的家,把她赶出门,遭人冷眼,她的家人唯一要她留下的理由是,图她丰厚嫁妆换弟弟娶妻安家。讽刺,当真讽刺!埋葬一个人的人生换取另一个人的坦途。恶毒,当真恶毒! 遇见苏白是沉星河的幸,一句“跟我走”才有了如今安在的她;但遇见苏白亦是不幸,一句“在骗你”又让她深陷泥潭。 苏白走了,留沉星河一人站在一个永远不会亮的路灯下。过一会儿,她也走了,寂静仍属于黑夜。 “怎么样?”盛泽的坏是写在脸上的。 “什么怎么样?”苏白面无表情,什么都不想多说。 “沉星河啊?我给她酒里加了点药,这样我们就又多了一个销路了。” 苏白拉住盛泽的领带,“药?!什么药!” “你说呢?”领带越拉越紧,“…咳…可…可…可卡因!” “我不是说过不要动她吗?!”苏白怒吼着,盛泽趁机挣脱她,反手将其推倒在地,“老子还轮不到你来指挥!” 力量的悬殊让苏白彻底意识到她错的有多离谱,一个女人竟妄想和一个男人达成交易。 盛泽扯开领带,走向摔到一侧的苏白。 幸好这里只有她和盛泽,幸好这里没有沉星河,这么不堪的一幕,任谁看到都不止唏嘘。 “你最好跟我走!” 黑色的领带被扔到她面前,像一条死蛇。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后,骤然收声,用手拍她挂满泪水的脸,像在拍一件随机选中的瓷瓶,冷语道,“你也会的,不是吗?” 是啊,她也会遭报应的。苏白抹掉泪,推开他,她要去找沉星河。往日的时光随着泪水的流出而涌现:春节后开学的第一天,她们刚认识对方;她们在某个午后买了两张开往望远的火车票;来到新城市那天的清晨,她们从车站带走一只流浪猫安家,给它取名叫群青;群青死后的第二年,她们相爱了;这是群青死后的第四年。 苏白想要逃离这个城市般地往前奔跑,廊道幽长的没有尽头,而她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 “苏白。” 是她的声音,是沉星河的声音。苏白转过身,脸上的妆早花了。 “星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苏白在沉星河怀里哭得悲痛欲绝,她以为她后悔了,轻轻拍着她的肩,任她的泪淌满外衣。 “不走了?” 苏白止声,凝视着问她话的人。她睫毛生得那样好看,黑色的眼睛经泪水的洗涤后透出亮,在廊灯的映照下带一点暖色的黄,某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飞进了她温柔的眼中,不再畏惧一切。 “星河……你可能染上毒了。” 毒?毒是什么?毒品吗?沉星河从未听过的陌生字眼,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什么?” “她说你可能要成一个瘾君子了——!”盛泽出现在廊道的尽头。 沉星河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儿?苏白眼里血丝遍布,与疑惑的目光相接时,只觉得眼球快要炸裂,失明是最好的解脱,“是他下的药。因为我…我答应——答应他——要离开你。”苏白哽咽无声。 “所以你们?”沉星河愤怒不起来,因为悲痛是压过愤怒的,“所以你…是要和他在一起?” “星河,你去医院好吗……去医…” “回答我——!”极近嘶吼的质问,像是折翼的鹰在空谷里哀鸣。 手臂被她掐着却没有任何痛感,苏白近乎无声的呜咽,“…是…”,臂上压迫感消失了。 沉星河放开了她,转头轻笑,“呵呵呵——!”,凝望远处的盛泽,又看看面前的苏白,“你我从此恩情两断,绝不复见。”她像一个拿起长矛,决心往后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望远,望远,是她们望不到的远方啊。 “星河——!星河——!”沉星河又哭又笑,任身后的苏白叫嚷,直到她倒下的那刻,才见到了熟悉的面庞。 “星河?醒醒…醒醒… ” 急迫的呼叫声惊醒梦中人,两行泪从耳边滑落。是宋清梦在叫她,不是苏白。 “做恶梦了?”宋清梦抱紧她,帮她擦掉额头的冷汗,把她的头贴近自己的心脏。 有力的跳动让沉星河在阵痛中渐渐平静,“我可以先不说吗?这个梦。”她环住宋清梦的腰。 宋清梦轻吻她的额头,几乎没有停顿,“好。” 暗淡的床头灯下,是两个人的依偎。静谧的夜晚像无数个星宇编织的摇篮,按时哄睡每一个受尽苦楚的人,好让我们有勇气再次拥抱黎明。 春梦(番外上) 清晨醉倒在阳光里,人和人见面都莫名激动。 第一场秋雨刚停,冬风便马不停歇地赶到。还没等雪花凝结,人们便开始想念热夏,甚至想用一场暴雪兑换一整个夏天,把柠檬挤出酸汁,冰块扔进苏打水,雪碧兑上伏特加,等气泡胀满玻璃杯,让夏日开始升腾,迎接不知名的热烈。 然而,这是绝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冬至到来的这一天。 宋清梦一如既往的起床、洗漱、梳妆,职业所限,就是周末也很少能一起睡个懒觉。此刻看沉星河床上熟睡,不免觉得工作双休才真真是上苍眷顾。 “啊!你怎么还没走?!我上班是不是要迟到了!?”沉星河一个腾身起床,冲着宋清梦大叫。 别人上班起床都是看闹钟,这人倒好,上班准不准时全看枕边人。沉星河上班时间比宋清梦早半小时,以至于她总要提早半小时起床。 大多时候宋清梦醒时沉星河人早走了,只知道人走前给她一个浅浅的吻,附带一句“宝贝,晚上见”。但现在,宋清梦非但人没走,还慢悠悠地在画妆,岂不是说明沉星河起晚了?而且是非常晚! “都八点半了?!!你怎么不叫我!!?”沉星河一边冲着丝毫不慌的宋清梦吼起来,一边穿上鞋就去衣柜里找衣服换。 宋清梦描好眉,照两下后瞥过去,淡淡地说,“今天周六。” 沉星河脑袋「嗡」了一下,反应过来,“今天周六!!周六哎!我可以休息了!?我要在床上躺一天!!”找好的衣服往衣柜里一扔,欢欢快快地又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宋清梦扶额,“你是猪吗?” 真不知道是上班上迷糊了,还是睡迷糊了。 “我是你的猪宝~”毛绒绒的被子裹了一身,沉星河像个毛毛虫,蠕动到床尾对着宋清梦说。 “猪宝还会吼人呢?成精了?”宋清梦起身到床上穿袜子,拍拍沉星河屁股,让人挪点位置。 “对不起嘛…我着急…谁知道今天周六…”沉星河委委屈屈地说,但这话进宋清梦耳朵里,像针刺一样——毕竟她是真没周六啊。 “行了,不贫了,我算是明白了,这家里就我是个苦命打工人呐~”想想七七每天在家里不是吃就是睡,宋清梦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羡慕……? “加油!你可不是打工人,你是我的神~我的命~”最后几句沉星河唱的像烈士送行歌,宋清梦一脸无语,关门就走。 沉星河躺床上,掰手指默数:1—2—3—开门 「咣」一声,宋清梦进屋朝床边走,“忘了件事。” 沉星河趴床边望着她笑,看着她走过来,随后仰起头的笑意心甘情愿地被长吻覆盖。 “吻湿了你负责吗?”沉星河推她,有些缺氧。 “不负责。”宋清梦帮她擦了擦嘴角沾上的口红,“不过我晚上可以负责。” “快点走……”头缩进被子里。 “走了,晚上见。” 听到关门声后,沉星河也没动,就那样蜷在床尾进了梦乡。 门上有个小洞,是专门给七七留的。主意呢,是沉星河出的,但宋清梦似乎并不满意,总是喜欢用块手巾塞住,后来干脆订做了个橡皮塞给堵上。沉星河纳闷问为什么,她说睡时一夜爽,早起身心痛。试过一次后,沉星河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七七伺机良久,大大方方从洞里钻进屋,左闻闻右闻闻,拔腿跳上床,四只脚没轻没重地一前一后从沉星河肚子上踩过去,又踩过来,不顾人的死活。 沉星河憋了口气,又断了口气,一把捉住乱踩乱抓的七七塞进被子里,装进自己的麻袋。还威胁,“你大妈已经走了,现在是二妈管事~” “喵呜~喵呜~”猫虽然听不懂人话,但语气还是听得出来的,七七开始挣着身子就想往外钻。 沉星河没多为难,掀了被子让它出去,吓得七七从床上弹到了地上,蹲在门口看着她,满眼都是“孩子饿了”的表情。 “喵~” “饿了?”沉星河一边拍床沿,一边喊“七七,过来”。 七七傲着头,看几眼后,才慢慢走过去。 “真乖,走,看看你宋妈咪又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一把抱起胖嘟嘟的狸色小海参去找猫粮。 “大妈真是亲,看看这小零食一摞一摞的,今天就先吃个小鱼仔吧~” 猫粮+鱼仔一掺装进猫碗里,七七一顿猛吃,沉星河喊两声,它也只是摇摇尾巴,表示听到但不想搭理。 十点半。 “啊,还早着呢。”沉星河喝杯水的间隙,收到了宋妈妈发来的微信。 【星河啊,你今天上班没?空了把七七送来陪妈妈两天呗】 沉星河瞟眼吃的正起劲的七七,心叹道:还真是个香饽饽。前几天,她刷微博还看到养猫家庭经常发生“偷猫”事件,而作案人往往就是老爸老妈。 可能全天下的老人都一样,嘴上嫌弃一句不少,心里却疼得跟亲孩子一样。 【好,我过会就去,七七这会儿正在吃饭。】 ?因为你爱上整个夏末~ “喂,安安?” “哎~星河,我家程老师说今天冬至,晚上请你们来我们家吃饺子!” “额…今天是冬至啊!?”最近她和宋清梦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俩人基本都是早见晚不见的,更别说记日子了,就算记了,可能也没时间过。 “看来你俩是没准备过冬至啊?”顾遇安印象里宋清梦是很有仪式感的人,就算不过节,吃顿饺子也总要有的吧。 “…额…我俩最近都太忙了,也就早上还能见个面,晚上不是我睡着了她才回,就是她睡着了我才回。一天三顿饭就没怎么一块儿吃过,说起来是同居,看起来像室友……” 沉星河叭叭叭一顿说,疯狂吐苦水。顾遇安一边听着,一边觉得自己幸福透顶,她和程砚青上课见面,下课见面,一天三顿食堂见,那一整个就是形影不离。 “你笑什么啊?很好笑吗?”沉星河说的正起劲,却听到电话那头开始“咯咯咯”笑,脸更黑了。 “什么?我没笑啊…”顾遇安赶紧收起幸福的笑声,“所以嘛,晚上来我们家,这不就可以一起吃顿饭啦~” 沉星河时间上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那位晚上行不行,“我想去啊,谁知道她今晚还加班不…” “来嘛来嘛!放心,我一会儿就给宋清梦打电话,加班也不行,必须给我来!!” 顾遇安义正言辞地保证反倒给沉星河整笑了,她又不是医院院长,加班还能给推了啊? “行~” 沉星河跟顾遇安又唠了几句后挂掉电话,低头一看,猫粮已经一粒不剩。 今天风和太阳都识趣,早早就摆起了好脸色。到了中午,街上尤其热闹:刚从超市买菜出来的、下班急着回家的、赶着办事儿闯红灯的…… 滴——! 滴滴——! 又堵车了。 “喵~” “你喵什么啊,吵着你睡了?”沉星河无奈又宠溺,看着七七卧在副座上换睡觉姿势,又叹口气,“人不如猫呐~” 前后左右的车纹丝不动,只有喇叭声朝天响,此起彼伏的,引起一些人的焦躁,开窗骂街的都有。沉星河性子不急,就是有点纳闷:怎么宋清梦带她回宋家时就没见堵过车啊?难道这堵车还分人? 确实分人,分开车的人。做炮友时,沉星河目的明确,时间仅放于床间。可她不知道。宋清梦载她时,都偷偷绕了远路,只为找个理由,让时间不止停于她们的床间。 医院。 “宋医生,院长说晚上趁冬至,要搞个小的表彰会~”赵旭挪开宋清梦的水杯,一屁股坐到桌子上。 “忙都忙死了,还搞什么表彰会……”宋清梦“沙沙”翻着病历和一堆报告单。 “我说也是啊,咱都加班几天了,囫囵觉都没睡过,表彰个啥?还不如给我放几天假实在……” 听到这话,宋清梦停下动作陷入了深思:好像是很久没跟沉星河一起睡过“囫囵觉”了。 这时手机响了。 “喂,小安?” 赵旭哼唱着起身离开,“看病去咯~抓药去咯~” “是我,宋大医生还忙着呢?” “怎么了?顾大小姐有何贵干呐?”宋清梦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桌上。 “听听你这语气…”顾遇安不满又嫌弃,“我要不是看在星河面子上,就你这语气和态度,我早挂电话了” 宋清梦咯咯笑,“行~谢谢您~到底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和程老师想叫你俩晚上过来吃饺子~” “就这事?” “昂,就这事。”顾遇安听宋清梦的意思好像电话打多了一样,又补充,“别看事儿小,电话我可是一个没落,你一个,星河一个,花我两次电话费呢。” “就是嘛,你打给星河让她跟我说声不就行了~” “得了吧~人家星河可不敢做你这宋大忙人的主,都没敢承当你一定能来…这不我得亲自来问问?” “行,知道了。” “知道了?”这什么狗屁回答,顾遇安强忍嘴边的国粹,“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来还是不来?” 宋清梦不紧不慢,拿起一张X光片开始细看,像忘了电话还通着。 “宋清梦?!” “…我听着呢……咋了,你说呗……” 顾遇安感觉她态度极其敷衍,开始语重心长道,“作为你朋友,更作为星河的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啊。这两个人在一起呢,相处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见面的相处,更加重要。不要觉得在一起久了,感情就不用维护了,长久的感情都是需要维护的~~” 一边说还一边比划,隔着电话都让人有种上思修课的感觉,宋清梦一句话都没搭理。 “维护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种嘛,就比如最简单的一种,多睡觉嘛。我们女本子生气、吵架、闹别扭哪个不是睡一觉就好的?” “所以啊,你回家一定要……” 哔—— 顾遇安话还没说完,被生生挂断,“算了,忠言逆耳嘛,我理解…” 宋清梦挠挠头,打发掉这个话唠后给沉星河发了条微信。 【到咱妈家了吗?】 沉星河刚停好车,带猫走到周叔叔家的花店。 【马上】 宋清梦字还没打全,有个护士敲门而入。 “宋医生,院长找你。” “好,这就来。” 【回家就多坐会儿,我先去忙了】 宋清梦匆匆忙忙把敲好的字发出去,没等上回复。 不过也没回复,沉星河正忙着买花。 “这不是星河吗?”周群正在剪梅枝。 “哎,周叔好”沉星河热情地打着招呼,手上提着便携式的猫包。 “外面冷吧?买花啊?”周群放下手里的事,给沉星河接了杯热水。 沉星河印象中,这她第二次来周叔的花店,有点被周群的热情吓到,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杯,“谢谢周叔”。 “给小梦买?”周群一脸八卦地问。 “没有,想给宋阿姨买,今天不是冬至嘛。”沉星河左右望望满店的花,有点犯愁,她对花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周群看她犯难的样,干脆开口,“我就给你包束小梦常买的吧?” “好好好,谢谢周叔!”沉星河满眼感激,小步跟着周群走,看他拿花。 “小梦这孩子也不知道是真喜欢花,还是为了照顾我生意,”周群一边拿花,一边跟沉星河唠,“从她上大学有能力之后,几乎啊~每次回来都会来我店里,给她妈妈买花。”周群拿了一把橘黄色的花,还有几枝白色的,沉星河只能认出来黄、白玫瑰,因为宋清梦给她送过。 “周叔,你一会儿帮我再包束小的,给清梦的。”沉星河帮忙展好牛皮纸。 你给予,我回赠,这是她从她身上学到的。 “行~” 周群手法娴熟,三五下配好花,捆起。 “喵~” 一只黄白色的柯基犬把它的鼻头贴在猫包的透明小窗上拼命嗅,七七眼球睁得浑圆。 “雪球,过来!”周群大声呵斥着,赶走想要舔猫包的柯基。 沉星河拿上花,连忙提起猫包看了一眼,然而七七看起来不仅没有被吓到,甚至扒着包想要出来。 周群看到这幕后憨厚地笑出声,“你宋姨啊常来店里坐,她呢,来跟你周婶打牌。”边说,边低身捋了下狗头,“我们雪球啊,就负责跟七七玩了~” 沉星河明白原委后也笑出了声,还朝着七七喊,“没想到你还有朋友呢~hhh” 雪球听到沉星河说话,开始围着她摇尾巴。 “看来雪球喜欢你啊。等舟舟过年放假回家了,叫小梦一起来家里吃顿饭呗~” “好啊~” …… 沉星河寒暄着离开花店。 呼——的一阵风吹过,深灰色的大衣角掀起半边天,沉星河从宋母家出来时,太阳已经收起了它那傲人的光芒,温度随之骤降。 方向盘转动,车轮停在门诊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比过节热闹,也比过节慌乱。 【在哪儿?】 沉星河进了问诊楼大厅,不确定宋清梦人在哪儿。 【去休息室路上】 宋清梦刚结束一台手术。 【还是之前那个休息室?】 门诊楼和休息室不在一栋,沉星河收到回复时,刚挤上电梯,想下去已经晚了。 【是啊】宋清梦觉得有些奇怪,干脆停下来回复消息【问这么详细干嘛?查岗啊?】 电梯里人挤人,一旁还有个轮椅,沉星河挤了又挤,才空出手回消息,也不跟宋清梦绕弯子了。 【来医院了,但是我在门诊楼这边…已经在电梯里了】 【到八楼下,我现在去找你】 【好】 手机最后白衣兜里震动了一下。 “宋医生!你手术不是刚结束吗?走那么快,干嘛去??”护士长看着宋清梦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纳闷起来。 彼时的沉星河紧盯着电梯上的按钮,一层层亮起又灭下,人下了又上。 〔…3、5、7……〕 噔——8楼——到了 宋清梦显眼的白霎时落入沉星河眼中,然而有人比她们两个更先开口。 “哎!宋医生啊?”是在沉星河前面的坐着轮椅的一个婆婆。 沉星河见状也就没再急着抢路,乖乖跟在轮椅后面。 反倒是远处的宋清梦,急着迎上来,默默把沉星河牵到自己身边,跟婆婆搭起话,“阿婆,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好着呢!好着呢!”阿婆很激动,身旁的孙女看起来也很高兴,“奶奶自从身体好些以后啊,就一直念叨宋医生你呢,好几次还吵着要特地来感谢您呢,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就碰上了。” 沉星河乖昵地站在宋清梦身后,偷偷把花塞给她后,手便一直被牵着,听着对话不知所措。第一次看到她和病人交谈的样子,感觉很特别。 “这次是来做复查吧?” “是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想着带奶奶来复查下身体,好过个安心年。” 宋清梦点点头,微微弯腰跟阿婆说,“阿婆在家还是要坚持锻炼啊” “锻炼…!锻炼!我每天自己爬楼能爬个几来回呢!”阿婆发现了宋清梦身侧的沉星河,趴在耳朵上轻声问她,“这是你妹妹啊?” 妹妹?是她太小?还是自己显老?宋清梦忍住没笑,想逗下身侧的人,就略大声地说,“我朋友。” 沉星河刚开始没注意听,直到阿婆身边的孙女重复一遍后才反应过来。 ……朋友?听到这两个字的沉星河心里立马炸毛,但面上碍于场合,尽力压制火气,“对,我跟宋医生啊,是特别、好的、朋友、呢、”掐到人手心后,火速放手,后撤一步保持距离。 宋清梦想拉人却没拉住,手里只剩花作伴。 “难怪呢,这么漂亮,宋医生的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呢~”阿婆乐得咯咯笑。 沉星河听到的不是“夸她漂亮”,而是“一个比一个”。 “是吗?看来宋医生的好朋友不止我一个呢~” 宋清梦愣愣地看两人攀谈,话题越来越离谱,赶紧打断,“那个……你们挂号的时间快到了吧?” 沉星河站一旁笑而不语。 “噢对对对,奶奶,下次找时间再来跟宋医生说话吧,咱们时间快到了。” 阿婆不舍地拉住宋清梦,要她下次到家里去吃饭,直到看着孙女俩人离开后,她才松口气。 转头看到沉星河主动朝她伸手,准备去牵,结果连小拇指都还没碰到,沉星河就把手揣回了衣兜。 对着她摆摆食指,“朋友噢~朋友是不可以牵手十指相扣的~”转身就走,全然不理身后小声痛骂自己的宋清梦。 女人不好惹,这个女人更不好惹。闻闻手里的花,算是得一点安慰。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宋清梦听到的都是: “朋友噢~朋友是不可以这么关门共处一室的~” “朋友噢~朋友是不可以坐这么近的~” “朋友噢~朋友是不可以随便摸随便亲的~” …… …… 不作死就不会死,一旦你作了,那就…… “……我错了… ” 花香短暂迭过药水味。 沉星河坐在床沿上,宋清梦穿着白褂子,还垂着头,门外人来人往,稍微往里一探,这幕可能就是个头条:#某医院主治医生在休息室内被患者胁迫# 没敢往下想,沉星河起身关门。 嘭——嗵—— 门关上。人坐上。花放下。手撑着。 戒指此刻更像一个束环,白净的指上被勒出红红的印,沉星河上一秒的强势现下只靠手支着床沿。 像缓落的雪、急烈的风,在一个呼吸间失去两个世界。宋清梦抢去大衣的位置,跨坐上去,手扶住头往前带,磨开齿,吮吸舌,吻她的双唇和炽热的灵魂。绵长的吻像哄骗,想一笔勾销之前的错,不过有人并不吃这一套,很快从沉醉中醒来。 “啊——”宋清梦被人咬了舌尖,吃痛地怨叫,“真咬啊?” 手从床沿离开,触到因痛而揪作一团的脸,再一点点把五官抚开,落到唇角时,沉星河戏笑,“犯错的人可没有主动权喔~” 最后只在唇边轻轻一吻,推开了坐在身上的人。宋清梦白褂子掉了半肩,步子还没站稳,便听到了一句,“晚上顾遇安家吃饭,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砰——门一关,人走了。 走得很利落。宋清梦站在空荡荡的屋里一阵傻眼,一阵摇头,“我自己决定?我还能怎么决定?” 合着跑来医院这一趟就是要她一定去啊。 春梦(番外下) 叮——! “星河,你终于来了55555”顾遇安一个大熊抱,差点把沉星河腰闪了。 “呼~”沉星河扶腰吸气,“安安,你先让我进去,我快冻死了……” “噢噢噢,快快快…快进来!” 沉星河进屋后四处张望,“陈老师没在?” 听到这个人,顾遇安就一阵心烦,“上课去了。” 不冷不淡的语气,沉星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顾遇安脸色那么黑,才去想:她俩或许吵架了?不过没敢问出声,跟着顾遇安往里走。 “什么啊?顾遇安!你这……”经过厨房门口,沉星河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厨房?不,这根本就是…垃圾场……面粉摊了一案板,锃亮的刀面被面粉糊住,菜都被划开了花,勉强还能看出样子,地上是面粉、菜叶、擀面杖……整整一个”大乱炖”。 “…嘿嘿…我…那个…”顾遇安不好意思的抠抠手,拉住人衣服,可怜巴巴地央求,“所以才叫你来嘛…” 沉星河:…… “说吧,你跟陈老师怎么回事?吵架了? ”沉星河把案板上清理了一下,重新开始和面。 顾遇安蹲在地上,手套上破毛巾在抠地上的面团,“我说今晚叫你们来家里吃饭,她说我不如直接请你们喝西北风?!”毛巾往水池一扔,地也不擦了。 沉星河本想安慰两句,但瞥见被砍得开花、骨架却完好的白菜后,又觉得陈砚青说的还是挺中肯的,“咳咳,然后呢?” “然后我问她是嫌弃我厨艺了吗?” “她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说!接了电话就没回来了!!”顾遇安气得直跺脚。 “啊?陈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吧?怎么会嫌弃你…”沉星河看了看泡在白浑面水里的杂物,放低了声量,“你…的厨艺呢…?”说完,加快动作,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家的还没念透,就还是先少管别家的了。让顾遇安忙起来,兴许就没空想别的了。 “安安,你家调料盘在哪儿?” “喏,给你。” “安安,你过来把馅剁一下” 砰砰砰—— “哎!不是这么剁的……要这样……” “安安,擀面杖呢?” “安安……” ………… 绿灯停了,红灯转上。公交车停在了白线前,司机偷闲揉了揉眼,夜里开车远比坐车累人,车灯四处闪着,像是地面上生出了无数个耀眼的太阳。 叮——一条来自母上的微信 【以后不用你,也有人陪我这个老太婆吃饭喽~(配图:沉星河擀饺子皮的背影)】 回复:【我也有!右哼哼.jpg(配图:沉星河睡照)】 宋清梦脑袋空了片刻。冬至……冬至过后是平安夜、圣诞节,再之后便是春节。过完这些节日,雪便会消失了,再见就又要等上一个四季轮回。 她想起去年那场雪——也许雪花并没有那么亮眼,使它亮眼的是黑夜、灯光、冬风、暧昧的氛围,还有两个人紧拥的温度。 “还好,今年有人陪我迎雪来。”宋清梦呢喃着,抓紧公交车吊环,看着热闹的路口一点点消失。 “来得倒挺齐的、哈、”顾遇安在厨房听到开门声,没解围裙就出来了。 宋清梦拎了两瓶红酒,陈砚青拎了两瓶陈醋。她们是在门口碰到的。 “哟~陈老师今晚是准备喝醋吗?”顾遇安在围裙上抹了把,留个白掌印,顺手拿起陈砚青手里的陈醋,细细端详,“这生产日期不错,挺新鲜的啊??” 宋清梦一听这语气阴阳怪气的,红酒一放,“那个……你们慢慢聊啊…我先去厨房帮帮忙…” “顾遇安!” “我在呢,怎么了?” “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就过分了?不是你先嫌弃我的吗?” “我哪儿嫌弃你了?” …… 争吵声渐行渐远,关了门后便彻底消失。 “来了?”沉星河正在下饺子,头都没回地问身后人,像是知道是谁。 “我敢不来吗……”宋清梦另找了件围裙系上,“我来吧,你去歇会儿。” 沉星河把汤勺给了她,勺柄有些烫,就随口交代了句,“小心手。” “放心,我手我可宝贝着呢,”趁人不备,宋清梦又侧身对人说,“为我,也为你~~” 上一秒体贴入怀,这一秒的放浪形骸,这人真是正经不过一秒钟。沉星河想给点教训,伸手就去掐她腰,奈何宋清梦预判到了,腰往回一闪,躲掉了。 “hhh 就知道你要掐我腰……” “有本事你晚上都别让我碰?” “你俩到底是煮饺子还是在调情啊???”顾遇安一脸阴郁地看着二人笑意绵绵的样子。 “都有都有~” 宋清梦笑嘻嘻地连声应她。 沉星河突然闪过在医院的那一幕,忿忿道,“谁跟你都有,赶紧盛了饺子端出来。”说完,就挽着顾遇安离开了厨房。 “陈老师呢?”沉星河不确定两个人状况,不敢多问。 “拿碗筷呢。” 语气平平,看来是没和好呢。劝人,沉星河向来不擅长,何况她与陈砚青毫无交集,更别提熟悉了。 “先吃饭吧。” “嗯。” 这是她见顾遇安第一次这么安静。 “饺子来喽——!” 随着宋清梦的大喊,陈砚青也端着碗碟出来,朝沉星河微笑示意后,目光在顾遇安身上停了停,转向了宋清梦,“怎么今天不加班了?” 宋清梦刚放好饺子,坐到沉星河一旁,陈砚青这一问,根本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干脆回了一句,“怎么今天课上少了?” 俩人互相伤害,沉星河看得蛮起劲,时不时还幸灾乐祸地看宋清梦两眼。 “还吃不吃了?” “干嘛只瞪我?”宋清梦没好气地说,还没来得及回顾遇安一眼,就被沉星河制止了。 天色越发的浓,暖空气一点点被挤走,冷空气强占了夜晚的一切,路过的猫和旁观的松枝都不敢发声,屋外的气压如同席间的气压一般不停下降。 陈砚青面上平静,动作却肉眼可见的慌张,时不时地给顾遇安夹饺子夹菜,主动递水递纸。 然而,顾遇安可绝不是含含糊糊就这么和好的人,饺子不吃,菜不接,水不喝,纸不用。最终陈砚青无可奈何,只得清清嗓说,“我没嫌弃你,院里领导临时打电话让我去替另一个老师的讲座,时间太急就没来得及跟你细说。” 其实她有发微信的,只不过顾遇安手机气得关机了,没有看到。 筷子撞到瓷碟上。“星河,我问你,你会嫌宋清梦做饭难吃吗?”顾遇安以一种“必须站我这边”的眼神盯着沉星河,沉星河被盯得心慌,只得低头看碗里的菜。 陈砚青无奈揉眉:难搞的学生。 宋清梦则一副看戏样,朝陈砚青挑眉弄眼:看你怎么办。 沉星河就没那么轻松了,犹犹豫豫地,“啊…这个……我……”为难地瞧瞧陈砚青,又看看顾遇安,眼一闭,“不嫌弃吧……” 宋清梦暗爽。 陈砚青抿口红酒,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你们吃,我们先处理点家事。”挪开椅子,站起身对顾遇安说,“你、跟我过来、” “啊——陈砚青——!” “回家?” 宋清梦盯着对面两把空空的椅子,问沉星河。 “怎么?你还没看够?” …… ?「Shut Up and Dance -Jada Facer」 静默。只听。 歌在车上慢放着: I said you're holding back(我说你还有所保留,请展示自己的全部的魅力) She said shut up and dance with me(她说别说话只需静静与我共舞) 歌声温柔缱倦,一句句,一幕幕,沉星河闭目听着,心里也跟着升起音乐。唱到「This woman is my destiny…」时,宋清梦调小音量,缓声开口。 “真不嫌弃?” 其实宋清梦厨艺还不错,至少很合沉星河胃口。这么缠着要答案,很像小孩子在确认大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沉星河收起专注的耳朵,凝神看她,耐心哄着,“不嫌弃,真的。” 得到肯定后的撒娇,“爱你~”,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还有,谢谢你特意陪妈吃饺子。” 一辆开着远光的车迎面驰来,宋清梦被闪得眯起眼。两车交汇的那一刹那,强光刺破了车前窗,沉星河闭上眼,耳侧是宋妈妈的声音。 「往年冬至这一天啊,清梦不论工作多忙,都会陪我吃顿饺子,记得唯一一次没回来,还是她把自己忙到胃穿孔,躺到病床上挂着水,什么也吃不了,我陪床陪了一宿……」 再睁眼,眼前的路面又黑又空的,只有她们这一辆朝前开的车,沉星河从未觉得漆黑能让人如此心安,望着路上车灯照出来的微弱光芒,心底涌出一阵心疼,“工作注意身体。” 平稳的语调使情感的暖流在身体里循环,宋清梦想起近些天连排的手术,让人忙得没有空闲,很多次回到家时,沉星河都已经睡下。她目视前方,未有偏离,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注视着,轻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好好吃顿饭了?” 车子驶入隧道,对话还在继续。 “有段日子了。”沉星河大概猜到那人心里在想什么,“可别愧疚,也别道歉啊~” 隧道里亮堂许多,车也好开许多。 宋清梦扭头看她,四目交汇,仿佛即刻便想倾身吻她,“为什么?”她的确想说“对不起”来着。 “我昨晚还做春梦了呢?” 略带挑衅的语气,让某人暂收感激。 “梦见什么了?” 她好奇。 “梦见……” 她故意。 有许多时间流逝在香烟里,也有许多时间流逝在对话里。 黑夜盖过尾灯,淹没她们。 是一个吻。一个飘荡在暗夜里的吻。沉星河大脑发晕:怎么会?她们不是在车上吗?怎么会在接吻? 宋清梦埋怨沉星河的分神,“…还在想那个梦?”,抬起手,将她贴身的衣物扯去,分秒之间让平整起满褶子,让严密褪成赤裸,让分神变得专注。 覆上柔软的胸乳,鼻腔埋入花香里,宋清梦像在品鉴一道精致的糕点,轻咬一口,留下齿痕,让别人不敢再觊觎她的味道。 轻盈的床枕上是沉重的呼吸。陷落,坠入。有另一些东西从中飞起,不受控制。 “梦见什么了?” 又问。 “梦见……一个很美的女人。” 伺机。 醋海翻波的心一开始就让人有机可乘。一个翻身,更是彻彻底底的陷入被动。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明知道宋清梦的占有欲有多强。 做春梦?可以。 同别人做春梦?不可以。 “犯错的人没有主动权,我说过的喔~”沉星河抵住她的鼻尖,像拿枪抵在一个被欲望逼疯的脑门上。 偏过头,像躲飞来的子弹那样,宋清梦朝她的唇角轻轻一吻,“那就赐个梦给我…”之后,又回到那枪口下,等人再开一枪。这一次,她不会躲。 眼里盈满欲念,自然准许她的请求,“那…闭眼吧…姐姐…” 月光沿帘隙探近屋子,窥见两人视线交会,一人解着另一人的发绳,缓缓闭上眼,吻着女人的颈。 窝了一天的发香倾泻而下,沉星河唯一还算规整的头发被人解开,宋清梦不急于要主动权,勾引和胁迫反而会让主动的人深陷被动。逼迫,明晃晃的逼迫;请求,赤裸裸的请求——那便如她所愿。 吻,是点火的开始。在酒场里爱上一个人,那她就是葡萄味的,又烈又浓。宋清梦享受这个梦,舌尖缠绕挤压连带两幅躯体一块滚着压着,肌肤的擦蹭渴望与舌头的磨舐保持同速,爱情给予欲望和疯狂温床。 宋清梦喜欢她每次做爱前,用偏冷水洗过的手,接吻时,那股冷会递延到她身上,从锁骨、胸乳、肋骨、腰肢……经过一处便点燃一处,扭动、发抖、颤栗是此时最好的语言。 颤息宛如上升的纸灯,“…喔…嗯……”宋清梦一直被扣着手,微仰的头不知是反抗,还是愉悦。 沉星河满意,但不满足,“太久没做,变这么敏感?”一记深顶让宋清梦身体变得扭曲,最隐秘的线条也随之显露。 小朋友玩得太过火时,还是会被教训的。 “嗯…啊喔……”大腿紧绷,双手撑床,腰被人固住,沉星河大喘,“…你……” 布满情欲的眼睛为清醒的眼睛递刀,宋清梦率先触到了血红花瓣中的津液,柔软的阴唇被揉搓着,“你也很敏感嘛…”妒意的攻击没有继续,她懂得给人留足喘歇,轻咬着她立起的乳头,占有性地呢哝,“……你的春梦也要是我的。” 水濛濛的眼睛交缠着,就像身下的流水寻求着结合。 沉星河喜欢凝望她的眼睛,情潮翻涌,呼吸收缩,含着求饶与渴望。她喜欢她掌心的温度,说不清是凉还是热,不由地往上蹭,去迎合她手掌的方向。 阴蒂被挑弄得肿胀,宋清梦戴了指套便拨开阴唇探进去。 “…嗯啊…姐姐…”,理智残存的沉星河一边喘叫着,一边也覆上了那片湿滑之地,夹弄着宋清梦软软的阴唇,忍着身下的快感,缓缓将自己的手指往里放入。 情欲从肉体里发芽,在手指之间快乐。 “…嗯…”宋清梦被沉星河突进的动作激到,闷哼一声,幽怨地咬她的肩,听到她的喘鸣后,再把整指深深没入她湿润的阴道。 她进入,她也跟着进入,她们在彼此的身上窒息。与酒交合,与心爱之人交合,占有、满足、爱都在此刻达致。 她看着她,她们有着一样意乱情迷的双眸,一样开胯迭坐的坐姿,一样进进出出的腕臂。 “…姐姐…”沉星河啃咬着粗喘的颈,用蛊惑妖媚的腔调哄她,“…松点…咬这么紧,手不能动了……” 咬紧的指节被渐渐松开,沉星河亲亲她潮红的脸,“…姐姐好乖…” 宋清梦的教训是攻心的,“这么乖……都留不住妹妹的心吗?”将深埋的指拿出,沿阴唇往腿根上抹津液,极具挑逗与诱引,“…还和别人做春梦?” 梦而已,又不是真的,但她很计较。 沉星河干脆将人压下,“那…我们还是特别好的朋友吗?”手指放在阴唇外拉扯,捻着阴蒂放大刺激,迫人侧过头后,又往里探,“…嗯?宋医生?” 关系决定你能探入一个人的身体几分。 朋友?绝无可能。 别过的头被人用手扶正,宋清梦意识沉沦,往上抬腰,让她探入自己的身体,用贴合和沉入代替回答,专心做朵妩媚的花,勾引只为她而来的蝴蝶。 沉星河手指一节一节的沉入,按压着她阴道里最敏感的点,宋清梦勾起腰想躲,但腰被人扣得死死的,“…嗯啊…慢点…啊…啊……”伸手去抓人的腕,试图让速度缓下来。 床上已容不下任何场景。 潜入深处的指,淌满水液的被单。呻吟不止的腔喉,荡漾着,冲破耳膜。身体几乎凝止。点亮,又熄灭。快感像烟头上那颗红色的眼睛,稍稍用力吸允,便会充血,透出最抢眼的红。腰肢像柳叶一般来回荡着,停摆颤栗的那一刻,沉星河满意极了,满意到想再来一次。 不等人缓过神,换了指套,又急着缠吻上去,“…姐姐…再做一次…” “…等……”噙动的嘴唇被无休止的吻缠住。 谁会等? 爱就不要等。 谁会在交合时去想开始和结束? 没有人。 红灯(番外日常) 《The Morning Show》第二季已经收官,《Euphoria》第二季预告释出,《第一次遇见花香的那刻》正在热播……新剧不停地上映,为糟糕的收视率费尽心机,老剧则安然地等待着在某个夜晚被翻出,用累积的名气再换取一点喜欢。 老剧总不缺观众,新剧总充满新鲜,影视圈总是热闹非凡,而高楼林立的城市、青砖白瓦的村舍却迎来了意外的寂静。热闹变得乖张起来,躲进屋子里。 大约是十二月底,冬至过完没多久,正值春节。一夜间,口罩变得流行起来,令人措手不及,像一件时髦的当季新衣被每个人戴上,只留下一双足够交流的眼睛。牵手是不安全的,拥抱是不安全的,见面是不安全的,一米的距离是安全的。 呼吸科变得异常繁忙,白褂子换成了严密的隔离服,那是他们此刻唯一的铠甲。宋清梦和其他医生一样留在了医院里,除了呼吸科不停的忙碌外,其他科室就诊数冷淡了下来,只有一些重症住院的人和留院医生一起感受着疫情的侵袭。 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堂食变成了打包,测体温变得像吃饭一样重要,首页赫然的数字每天都在攀升,一切的异常让她们约定的日子变成了无期。 宋清梦手捏捏眉心,又扶在脖子上转了两圈,坐在办公椅上往后撑了撑肩膀,缓解着身上的疲倦。 嗡嗡嗡——手机震动声 “喂,妈—” 宋清梦泡了杯绿茶,盯着一片片的叶子沉入杯底。 “你们医院现在什么情况啊?你…这什么时候能回家啊?什么时候能解封啊?”宋妈一连三个问题抛出,也不是第一次问了,每次打电话来,她最在意的不外乎这些问题。 “我们医院防护措施做的很好,暂时没什么大问题。回家嘛,要看这周疫情控制的怎么样了。至于解封,我也做不了主啊,我亲爱的老妈~”宋清梦倒是很乐观,半笑半戏谑的回答着。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没个正行,体会不到一个单亲妈妈面对送终无人的担忧……”七七趴在宋妈腿上仰着头,享受着宋妈母爱般的轻抚,眯眼听着母女二人的调侃。 “家里怎么样啊?你早上可别偷懒不做饭,把隔天的剩饭随便一热当早饭吃,年纪大了就要注意身体。”宋清梦喝了口味道还算可以的绿茶,站在窗前,看着医院大楼下严防死守的大门。 “你妈我身体好着呢,家里你就别担心了,每天小区都有专人送饭送菜,七七都胖了不少呢。倒是你,你们医院也是重点负责疫情救治工作的,一定要注意防护啊。”宋妈捋顺七七身上翘起的毛,听到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才停了手。 “妈,身为一个老同志,你要像我一样有点牺牲精神啊!”宋清梦清清嗓,义正言辞地像宣誓一样,试图用这种诙谐的方式减轻宋妈的担心。 “行了行了,别给我来这套。既然吾儿无恙,哀家就去睡回笼觉了。” 还没等宋清梦说句“儿臣告退”,太后就已经回复了忙音。宋清梦好笑的摇摇头,老太太有时候跟自己没什么两样,就是个老小孩。 医院分发的绿茶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比起沉星河买的,喝起来味道欠缺不少。 她以前不喝茶的,更别说品茶,只是这时候味觉刁钻的很。宋清梦无奈地把冒着热气的茶放下,抱臂站在窗前,看着一览无余的医院大楼。 她没想到,上次回家竟是她出行最自由的一次,现今哪哪都是防控区,没搞清状况前,出去是不可能的。 想起沉星河,她最近变得愈加规矩起来。讯息里的话规矩,打来的电话规矩,问候也规矩。 宋清梦滑动着微信聊天框里的记录。 一周前。 沉【早安,在医院里注意防护[微笑]】 宋【如果你把[微笑]换成[爱心]这会是我美好一天的开始】 沉(秒回)【笑脸怎么了?】 宋【链接:21世纪最让人讨厌表情排行榜】 沉【……】 三天前。 沉【早】(早上八点半) 宋【晚安】(晚上十点半) …… 后来的几天看病的人少了,但一些人的病情并不随看诊人数的减少而减轻,于是两人间的即时聊天成了错时差的对话。 【看来沉之亦的生日party是没戏喽】 顾遇安昨天发来的微信孤单地呆在聊天框里,没人答复。 沉之亦要办生日party,她是知道的。不过现下这等情况,回家都绝无可能,更别说办什么Party,宋清梦回到桌前推开胡乱堆满的病历本,腾出空隙,把头埋了进去。 【今天好点了吗?】 微信强制提醒的震动声又把宋清梦从桌面拉起。 【收到你信息后好很多】 宋清梦知道沉星河话里是担心医院太忙,又加上疫情,怕自己身体吃不消。 【你在医院要注意防护】 【我知道你想说的不是这句】 宋清梦又端起刚被她冷置在一旁的热茶,喝了一口,把这句话发送出去。 【那我想说什么啊?宋医生?】 【难道不想我吗?都快一个月没见了】 宋清梦还附加了一个「可怜」的表情。 【你猜】 收到这句话后,宋清梦果断打了微信视频,她最烦猜人心思。 “干什么呢?这么久接?金屋藏娇了吗?” 单手举着手机,宋清梦调了光线最好的视角。 “我藏了,你要不要过来查一下?” 沉星河一边慌着把刚套好的卫衣帽翻过来,一边笑着和宋清梦开玩笑。 “这么见外?…还穿衣服…?”嘴角挂满宠溺,像是对着玫瑰抱怨它为什么要长刺。 手机刚被拿在手里寻角度,闻声后,又被放下,“你确定?”沉星河作势要脱衣服,“我裸着和你聊天,你还能聊下去?” 看得见触不着,只会让人更心烦,“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沉星河深意一笑,这人真是又怂又爱玩。 “医院里怎么样了?” 透过屏幕看到另一个人的脸,距离真切又苦涩。沉星河看着屏幕中的人,只觉得她又瘦了不少,眉眼间略显疲惫。 “院里刚开始挺慌张的,现下好多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啊……”镜头照到床角,宋清梦刚巧看到七七纵身一跃的那幕,“七七——!好久都没见七七了…” 宋清梦说话的间隙,七七已经蹭着沉星河膝盖,窝到人腿上了,舔舔人手指,享受一阵爱抚后,对着手机又蹭又嗅,也不知是好奇还是想念。 粉粉的鼻头和狸色的毛交替出现在镜头中,宋清梦几乎看不到人脸,感受到七七的热情后,阴阳怪气道,“看看我们七七,可比某些人有心喔~还知道想妈妈~” 沉星河一把拖走七七,摁到怀里,让镜头照个完全,“我怎么没心了?”边说边拿脸蹭猫,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却想躲。 沉星河不习惯说想念。或者说,已太久没有过想念的人,“说出口”是一件生涩的事。 看着人和猫亲昵的场景,宋清梦眉头微皱,“你看你这一周给我发的微信,你不觉得冰冷吗?沉星河?”语气间就差把七七从她怀里踹走了。 听人语气不对,才微微抬头看屏幕,“哪里冰冷了?你不觉得我很有分寸吗?” 是挺有分寸的,早晚安不少,多余的话不多。 “果然……女人呐、变心太快、”又叹气又哭丧,想换多一点关注。 一听这话,沉星河就不乐意了,抱开七七,对着屏幕,“…女人,最好不要太无理取闹、”,挑眉停顿,轻声补充,“尤其是~比我大的喔~” 宋清梦几乎从未主动问过沉星河的过往,除了她主动提起的那些。她想起上次出差,追问良久,才听到她说想念;她想起那日深夜,她的落泪与啜泣…… 她想起,弟弟离开后的第一年,她不让宋妈妈动弟弟屋里的东西,问她为什么,她只说小峸会找不到家的。 当一个家变得破碎,又有谁能找到家呢。 后来,宋妈妈牵着她小小的手去了那个满地金黄的银杏园,在明黑色的墓碑前,对她说:梦梦,小峸不会再回家了。如果你想他了,妈妈就带你来这儿,我们一起告诉他,我们想他了,好不好? 她说好,于是她开始和妈妈一起守护这个家。 “沉星河?” “嗯?” “想念一个人是要告诉她的,知道吗?”眼睛闪着星星,仿佛在告诉望向她的人:你可以拥抱黑夜。 沉星河的心头微微湿润,如蝴蝶的翅膀轻轻掠过那般,“好。” 如果可以穿透屏幕、跨越生死,想念不再会是语言。 「前方报道:新冠病毒疫苗已研制成功!解封指日可待!」 “终于啊!” “这才封了三个月,怎么感觉像封了三年!” “我都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这么贸然解封真的行吗?” “行不行,也不是你说了算啊……” 大厅里前所未有的热闹,办公室里也一样,有人为解封雀跃,有人忧心解封的突然。宋清梦没想过这么多,她只求能回到家安稳睡一觉。 从沉闷太久的医院出来,再次感受日落余晖停留在脸上,如酒后梦醒。 宋清梦看着又忙起来的保安大叔和进进出出的车辆,真实感迎面扑来。 “想什么呢?”赵旭一记猛拍,让宋清梦说不出话,看她捂着肩膀吃痛,又连忙帮她揉了下,“你这虚了不少啊?宋医生” 宋清梦没好气地说,“……我打你试试?” “喏,随便打~”赵旭弯着腰求打。 “……”宋清梦不是这么计较的人,“你回家不?捎我一程?” “怎么?没人来接你?”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捎不捎吧?你就说。” “捎、捎、捎、那怎么能不捎呢、?” 疫情封锁的时候,只留了一个出入口,临走的出行都会耗费个把小时,车辆堵塞在焦急与等待中疏通。而解封后,道路畅通无阻,重获的自由以金钱来验证,一顿大餐就能赶走所有不快,忘记是如此简单,病痛仿佛从未来过。 得到解封的第一消息后,沉星河便已出发去医院了,眼下快到了,才拨通宋清梦的电话。 “在哪儿?” “医院呢。” “行,我快到了,接你回家。” “等会…你到哪儿了…”宋清梦刚和赵旭出医院,过了两个路口,“我刚出医院…想回家给你个惊喜来着…” 赵旭叹气侧目:又是工具人的一天。 沉星河松了油门,笑出声,“我本来也想给你个惊喜…”抬头看了眼路,“我在人民路这边呢,你在哪儿?” “额…我们刚过滨城大道…”宋清梦示意赵旭靠边停车,“隔了一个路口,我往前走走,你等我啊…” 沉星河找地儿停了车,“行,红绿灯那儿见。” “哎…我给你往前送送也行啊?”赵旭朝着已经下车走掉的人喊,又无奈道,“都捎到这儿了…我回家也不急这一会儿…” 你回家不急,某些人见面可是非常急。 宋清梦打着电话,走得飞快,压根没听到赵旭在喊什么。 急行的猫。乱飞的鸟。淡蓝色的天幕下,人头涌动,红绿灯井然有序地亮着,白色的斑马线让夜晚更有秩序。 宋清梦站在路口,等绿灯亮起的一刻,她就走进温柔喧嚣的夜晚。 “看对面。” 沉星河在电话里喊她。 对面有什么呢?一条不受限的右转道,一队等直行的车,一队等左转的车,一群等前行的人。相同的是,它们都在红灯下;不同的是,人行道的红灯下,多了颗心形的灯——它只在红光中亮起。 心形的红灯下,是一个女孩敞开双臂,比出的“爱心”。 隔着白昼渐散的傍晚相望,整个夜晚都已准备为她们作衬。 宋清梦凝视对面的笑容,那般夺目,那般与众不同。这一刻,她想让红灯多一秒,绿灯晚些来,让她把这一幕记得清楚些。 绿灯——! 抬步,她终于走进温柔喧嚣的夜晚里。 “在这儿。” 沉星河被挤开,融进扑面而来的人海。 “牵到啦!” 红灯转上。人群停滞,一个久违的拥抱。 拥紧,“怎么办…这个春节没有了…”沉星河咕哝着。 宋清梦环住她,“…还会有下个的…”,贴到她凉凉的脸侧上,心跟着远处减速的车渐渐平静下来,哄着怀里的女孩,“我们还会有很多个的…” “很想你…”沉星河靠在肩上,对着耳侧轻轻说。 头往发里深深地埋,她的女孩会说想她了。 “我也很想你…”吻她脸颊。 人群因红灯而停下脚步,是禁止;她们因红灯而亲吻双唇,是相爱。 有些夜晚不必说明,正如一场相爱无须获准,我们不必等绿灯亮起才相吻。 —————————————— 小尾巴:又是存稿缝补的结果~这是第一次连更吧…… (前面几篇车多对话不超十句的原因是因为我当时很不爱写对话…非常好奇广播剧要怎么改车(????)哈哈哈哈哈) 阵雨(番外hhhh) 暴雨像吵热架,结束后一地狼藉;微雨像场暗恋,漫长的等不到天晴。阵雨最像做爱,以为将停时,又簌簌落上一阵,令人猝不及防;以为要倾泻而下时,又迟迟不落,惹人心痒难耐。 窗上水花漫漫,一阵急雨渐渐失去气性。 “发什么呆呢?”林念之朝沉星河桌上扔了一摞不知名的文件。 扬起的飞尘被吸入敏感的鼻腔,“咳咳…”,沉星河捏住鼻子,把东西推远,“这什么啊?” 林念之在她侧后方坐下后,便开始忙自己的事情,未曾抬头,“新接案子的资料,池律让你尽快看完。” 沉星河拿食指抹了一下黄褐色的封皮,能看出岁月的积淀,又比了比高度,惊讶地张起口,“这么多????” “这就是领导的厚爱啊~”林念之哼着小调,用一种“幸好不是我”的语气取笑她。 沉星河白她一眼,又想起晚上的宴会还要穿麻烦的礼服,瞧瞧外面摆着臭脸的天气,一阵烦闷,“唉——晚上我能不去吗?”趴在椅背上问林念之。 晚上是沉之亦推了又推的生日宴,办得很隆重,还发了正式的邀请函。 “你觉得呢?宋清梦能同意?”林念之停下笔,又补充,“就算她同意了,你觉得合适不?” 不合适。连个正经理由都没有,问起来难道要说自己嫌穿礼服麻烦?说起宋清梦,沉星河本已忘记的火气,又燃起来。 “啊!别给我提她了,真的要气死……!” 林念之收起笔,“怎么了啊?宋医生怎么惹你了?” 见人如此好奇,沉星河觉得难以启齿,又东支西吾起来,“没什么、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沉星河朝她摆手。 “行,你爱说不说吧…”林念之起身准备找个文件。 “那个……”拦下人,拽到她身旁,眼顾四周,小声问,“就…你跟沉之亦那个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不和谐啊?” 听人这么问,林念之立马懂了,收步坐回,开始装傻,“哪个啊?你倒是说啊?” “就…那个?”声量稍大地防着有人听到。 “哪个?”又想问又怕人听到的祥子让林念之笑出声。 “哎呀!就那个!”彻底放声,吼到林念之后,又压低声音,“就…酱酱酿酿嘛…” “喔~”假装才懂,“你跟宋医生不和谐啊?” 顷刻间被人戳透心思,还被直言讲出,沉星河遁无可遁,“倒也没有不和谐…就是……就是…”咬牙闭眼,“昨晚我们正那个的时候,她睡着了?!而且!关键她早上起来以为我们昨晚是做了以后才睡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星河连忙捂嘴,害怕引别人过来。 “你小点声……!” “咳咳…”林念之收起笑声,提起八卦脸,“是不是…宋医生太累了…?她工作那么忙…也没少用手…是吧…?” 边说边猜测原因,沉星河极力思索证据,昨晚明明她在上吧?宋清梦也没怎么出力啊? “不可能……!” 一顿摇头更引人瞎猜一番。 “那就是…”林念之手抵着下巴,轻幅点头,像是剖析某个案子,“那就是你俩床死了!” 床死?沉星河听到这个词脑后一震,她听过热恋期结束后,女本子们不可避免的会有床死的时候,只是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不会吧…”嘴上半信不信的,但心里已经有了隐忧,喃喃道,“……怎么会床死呢?” 疑惑随雨水堆积,脸色随天色变暗。沉星河细细想,她和宋清梦还算节制,比起关系未确认前的频次,可真是无法相比。现在,更多时候是偎在一起,贪图对方怀里的味道,对床上事确实也没有很执着了。 难道是?花样不够?再不然,是魅力不足? 眼瞧着沉星河越陷越深,林念之踢了踢她椅子的一角,“也不一定是床死……” “怎么办……?万一真是床死了……”面露急色,眉头紧锁,不停地变换坐姿,“你快帮我出出主意啊…?” 林念之感到些许无语,自己其实也就随口提了下“床死”,这人还当真了,竟然还要“出主意”。 “那个…要不你对她冷淡点试试?”见沉星河满脸困惑,又解释,“俗话说,距离产生美。” “你是说…”沉星河鼓动小脑袋,憋出来一句,“…欲擒故纵?” “大姐?!你这理解能力真的是干律师的???”林念之扶额,“距离产生美和欲擒故纵能一样呢???” 确实不一样。一个是克制,一个是引诱。 引诱惯了,就忘记了克制。 “哎——你能不能说明白点?”沉星河不耐烦地夺了林念之准备拿起来看的文件夹。 “你听我的,”林念之努努嘴,“晚上打扮精致点,然后对她高冷点,能说一个字的不说两个字,能一句说完的,就不断两句。” 沉星河呆呆发问,“这……?能行?” “听我的,准没错儿” “你不会……跟沉之亦老玩这套吧?”沉星河瞪大眼看她。 眼神躲闪,抢过文件夹,“咳咳…那个…我先去找个资料啊。” 飞速遁逃的背影化成眼角的一抹笑意。 宴厅里很热闹,像海面上漂浮的游轮。细长的笛形杯里装满香槟酒,一列列排放着,如同复制完好的展品,等几个互不相识的宾客拿起,好让他们仿若老友般共饮一瓶酒。 她的视线原本放在一杯香槟上,但香槟被一个女人拿起。她的视线便一同被端至胸前——食指和中指托着杯底,透过玻璃和液体是上下两块布料,腰间露出一截肌肤,偏上看是胸前的沟壑放大着、靠近着,净白的晚礼服摇荡着、晃动着。她的眼珠跟着不安分起来,追逐着向上抬起的左手,跟着指肚一起摩挲下颌,像在磨她的心尖。 终于,手放下了,但她的眼睛却没放下。轻轻张起的双唇含住了她的眼睛,呼吸变得难以进出。突然,她站了起来。 所有眼睛都聚集在走过来的女人身上,像蚂蚁群围向掉落的吃食,直到她挽上另一个人的手,那群围上来的眼睛才渐渐散去。 “怎么?你今天是失宠了?”陈砚青拍拍站起来的宋清梦,她看起来面色不大好看。 宋清梦目光一直追着沉星河与顾遇安,眼眸渐深,有些纳闷,这种场合,以往沉星河可都是先来找她的。“你能不能管管顾遇安?” 管?如何管?管什么?陈砚青抿口酒,轻笑,“你怎么不管你家的?” “我…”攥紧手心,坐下,被咽的说不出话,她可不是个擅管女人的人,除了某些方面。 陈砚青瞩望着那抹绿色的裙摆停在甜品区,期望它的主人能回看一眼,边等待着边问,“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你看人家从进场到现在好像都没正眼看过你…” “明明昨晚还挺好的啊……?”饮完香槟,从侍者盘中顺了一杯红酒,颜色极深,仿若她此刻的心情,摸不着北。 昨日一夜春宵刚过,如今却态度冷淡,怕是换谁都不大理解。 宋清梦收回红酒中的目光,又飞向白色的礼服,放大瞳孔——裸露的后背,毫无遮挡,布满灯光。直陷的脊沟被两条细带系成的蝴蝶结沿中截断,垂下的带子与脊沟重合,与后腰上的布料并不相连。她走动,带着那根细带一起摆动,像个身躯妖娆的摆钟。宋清梦的眼睛跟着细带的尾际一起掉进与肌肤不相贴合的裙子里,就像用手探进女人的后腰、臀部,内里的触感与风光令人春心荡漾。 她朝那边走过去。 那人在说话。 “怎么样?我这身?”沉星河问站正前方的林念之。 “大姐,”竖起拇指,“…你真行…” 初春的雨天若想推延夏日的高温,所有人都会添衣配合,这人倒好,像是一心只想迎夏。林念之一时不知该是夸她听了自己的话,还是骂她太过听自己的话。 精致打扮……倒也不必乱了季节吧? “怎么了?你俩在说什么?”顾遇安端着一小碟抹茶蛋糕问她俩,但心思全在吃的上。 “额…”沉星河躲着顾遇安,悄悄摆头,示意林念之不要多说。 “安安,”林念之随手在一堆甜点里指了指,“之亦说那个蛋糕也特别好吃,你快去尝尝。” “哪个?这个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林念之又往远指了指。 “呼~”沉星河松口气,看着走远的顾遇安,“可不能让她知道太多…” 林念之觉得她又好笑又可怜,明明做爱中途睡着的是另一个人,现在倒像是她的不对,千方百计地要取悦那个人。 “话说,我看宋医生气色还挺不错的啊…”林念之顺手扎了一块火龙果,准备坐下吃。 沉星河今晚还未见到她,也不打算主动过去找她。 但她已主动走过来,中间相隔的人与席位越来越少。 听到说她气色不错,沉星河一股火气窜出,“那是!人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吧!”想起自己衣服脱一半,结果人趴身上睡着的样子,她胸口就又多了一口气。 “气色好?、看我今天不气死她!” 一片火龙果被叉子叉得七零八碎,尸骨难存,林念之见状立马躲得远远的。 “你要气死谁啊?”手护上腰,宋清梦附在沉星河耳际半笑着轻语,“你快要抢过沉之亦的风头了。”她觉得她今晚穿得过于蛊惑人心。 隔着薄薄绸料,手掌温温热热的,像是为人添了件衣。不过,她没要,稍稍一侧,躲开了。 迎上来的人手里空空的,脸色黑黑的。 “你在看我?” 她当然在看她。是宋清梦的眼睛离不开沉星河。 “你在躲我?” 宋清梦问得极温柔,很像做爱时牢牢扣住人的腰,要她「别躲」。 “没躲。”沉星河耳根发热,怒气消了一口,但还有。 “那你怎么都不正眼看看我?” 是撒娇,更是委屈,像是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心爱的人却不愿抬头望望她。 “我生气呢,别挑逗我…我今天不吃这套…!”沉星河坐下,她也跟着坐下,已经是最好的视角,但她还没正面看她。 她微卷的细发在灯光下像放大后绵密的啤酒泡。只是得不到身边女子的眷顾。 “生气?谁惹你了?” 腰不让碰,手总可以吧? 宋清梦抢她手里的香槟,可沉星河不想松手,两人捏着杯子在桌子上小幅来回拉扯,酒在里面晃荡,直到洒到手上才停下。 “你!”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她盖过她的手放在杯子上,想就此和时间相耗。 “你自己想想你昨晚都干什么了?”抽出手,酒被让了出去。 “昨晚…”手指捻着玻璃制的细柱,眼睛盯着她肩上的细绳,像是怕它掉了,“…昨晚…我干得不好吗?”还特意咬了下“干”字的音。 “…你…!” 干得漂亮!什么都忘了! 陈砚青坐在原处,远远看着,见沉星河留下宋清梦一人,起身离开后,她也没动。她在等宴会开始,也在等人回来。 如果说沉星河是春日的叛徒,那顾遇安该是春日的信徒。一抹绿裙整晚都在为宴厅点春,从甜品区到饮品区,像个第一次来到人间的春姑娘,哪里都要留点痕迹。她闪闪发光,在人群的四周,跳跃、真切、赤诚。 陈砚青接过抹茶蛋糕放到桌上,顾遇安越贴越近,让她忍不住开口,“凑这么近干嘛?” “闻闻你喝多少酒。”顾遇安弯着腰,鼻子靠上嘴角,嗅了嗅,闻到了一点果味。 间隔一息。没有立马移开,陈砚青微微低头,绿色的裙摆就在眼前,她却无心再多看了。 “没喝多少啦,都是宋清梦喝的。”拉她坐下,指指一旁还未来得及收走的空酒杯。 “你可不要偷偷喝喔~” 陈砚青合手笑笑,拿起那碟蛋糕,吃了一口,“好吃吗?” “好吃啊!!比沉之亦说的那个好吃多了!你快尝尝!” 陈砚青不是个喜欢甜食的人,抹茶是为数不多可以接受的口味。 “好吃。”就是有点过甜了,只是心里这么想。 顾遇安是知道她嘴有多叼的,陈砚青说好吃,那就一定好吃。托起下巴,侧头故意问她,“那有我做的好吃吗?” “那倒没有。”就此放下蛋糕,叫她,“过来点。” “干嘛?” “人家收东西,你坐过来点。” 顾遇安扭头看了一眼,有个侍者端着盘子已经立在她身后,还朝她礼貌笑了笑。 “抱歉哈…”说完一个起身,准备坐到陈砚青腿上,“借坐一会儿,陈老师。” 陈砚青摆手制止,“……我让你挪椅子坐过来点…” “人家没力气…” 真没力气,假没力气,只有顾遇安知道。但陈砚青不会惯着她。 这个位置离得更近些。侍者走了。桌上一个空杯子都没有了。视野开阔了许多。但她没有看向远处乱糟糟的人群,而是端详起坐在身边的人。 顾遇安的头发扎起,露肩的一侧有着平滑的锁骨,肩头正对着她,略微侧目,即是柔软的胸脯。在陈砚青眼里,她时而是个青春洋溢的小女孩,时而是个柔情绰态的俏女子。前者令她怀有纯真,后者令她满怀性欲。 “顾遇安?”陈砚青忍不住叫她,让她的眼里盛满自己。 “嗯?”她进入她的视线,被包裹起来。 “你那时说的喜欢我,有几分真啊?”陈砚青看得入迷。 人陆陆续续入座,像是有着固定据点的团伙,熟人只跟熟人组桌。沉星河和宋清梦端着蛋糕对向走来,加入她们。 “我猜她是早藏‘祸心’。” 宋清梦大老远回陈砚青一句,等沉星河落座后,跟着坐在了一旁。 “我说你是只有色心。” “你俩今天怎么回事?”顾遇安相看她俩一番,陈砚青冲她摇头。 “吵架。”沉星河说。 “没怎么。”宋清梦回。 陈砚青心里暗笑,终于轮到她看戏了。 “星河,来,你说,”顾遇安十分热心,急着想要当和事佬。 沉星河抬头便对上了陈砚青严肃的脸庞,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本来就羞于启齿,嗫嗫嚅嚅还没想好怎么说,林念之及时地出现,解了围。 “真是难得聚这么齐啊~” “沉之亦呢?半天也不见人。”宋清梦抢问,递给沉星河蛋糕,但她不接。 林念之帮忙接过来放在沉星河面前,“喏,来了。” “怎么这两位坐这么远?给我留空吗?” 宋清梦闻声往沉星河那边挪了挪,没有留隙。沉之亦洞见一切,笑得更加开怀,坐到了林念之和顾遇安中间。 “今天你最大,不跟你计较。”宋清梦忿忿道。 “是是是,谢宋医生高抬贵手、还救人性命~~” 确实。一桌六个人,三个人她都给开过药,两个治好了,一个治不住。治不住的那个还在莫名其妙生她气。 “为什么这次生日办这么隆重?”顾遇安边问边给陈砚青和沉星河使眼色。 “秘密。” “得了吧…”宋清梦接过陈砚青从桌下递过来的蛋糕。 “简单说,她妈喜欢热闹。”林念之一下拆穿,惹来沉之亦小声幽怨,“就爱拆我台,无趣。” 众人:行了!大寿星——吃蛋糕吧! 沉之亦被糊了一脸蛋糕。 后半场是在KTV。主角去了自会有情节发生,至于配角的去向,少有人关心。若你问配角:情节是什么?怕会答:情节什么都不是! 露天式的停车场上,雨气还在慢慢弥散,月光照抚着积洼。月亮和人影原本依偎在一起,却被另一个人影拆散。 “你站住!”宋清梦为了拉住沉星河,不惜踩碎了一个月亮,引得水花四溅。 “放开我!” 沉星河步子虽快,但有章法,避着地上的月亮。后面追的人就不一样了,裙摆已湿,只想留住前面的人。 “我不放。” 她抓住她的腕,一路坎坷地停在车尾。车上还有微小的雨珠,在空荡的场地上持续发光。 “你别过来——” 沉星河往后退,前三寸,后一寸。她前进,她后退,裙摆湿两侧,她用眼睛示人停下。宋清梦不停,脚尖追着脚尖,就像一开始脚尖追着脚跟那样。 “别靠,”手背贴在车上,手心护住背部,一冷一热,“凉。” 她们终于注视彼此。 宋清梦一身蓝色渐变裙,温柔地像月光,徜徉在沉星河眼中,但这不能抵错。 她要为水中月,更为自己,讨个说法,“你是真的失忆了?昨晚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又是昨晚,昨晚到底怎么了? 宋清梦失去耐心,开了车门,把人压倒在后座上。 她们透过狭小的空间感受对方的气息。沉星河鼻息失调,一手抓着座椅,一手搭着上方人的脖子,就怕掉下去。 右手掩覆住背上的蝴蝶结,扯开,宋清梦不爽它很久了,“到底…在气什么…?”沿脊沟一寸一寸上移,再下来,确认背上一路畅通。 “…嗯喔…”沉星河被抚弄得失去呼吸,一股暖流泻出,短暂的瞬间像在她后背上流逝了好几个小时,“…我们昨晚没做完,你中途睡着了…” “就气这个呀?” 宋清梦的语气搞得很像是沉星河欲求不满,遂抬手抓开她在腰后乱摸的手,“什么叫……就这个?” 林念之说的可是床死。 沉星河这一举动,更惹了宋清梦生笑,索性换手扣住她,“那…”被抓开的手又溜回腰间,探进女人的后腰、臀部,一触内里的风光,“…现在做。” “…嗯…喔…” 雨随吻落下,呻吟着、滴答着,不知是阵雨还是暴雨。 光滑的背被人惦念了一个晚上,即便是捉着乱滑的舌,手也难移他处。沉星河被吻得想逃,这个吻太放肆,有怨气,令她喘不过气。车窗上起了薄雾,吻与视线一同变得模糊。 “…喔…”沉星河躲到了座上一角,背靠着车门,手抓着门把手的内扣,靠在她肩膀上喘气。心里想着,林念之一定是瞎说,这么猛烈的吻,怎么可能是床死? 宋清梦轻抚她的背,不想让它受冷,调笑她,“这就受不住了?”听着呼吸逐渐回稳,才去解她脖子上的细带,“才刚刚开始呢…” 沉星河的裙子分两截,上截已全部褪下,上身暴露在热腾的车里。宋清梦动作不断,啃咬着她的颈窝,用并不锋利的指尖在她背上重划,朝她撒气,引得沉星河一阵哼咛。 “念之说…说我们…是床死…”在解释为什么今天对她这么冷淡,也不正眼看她。 “你觉得……”寻到扶在门扣上的手,放到自己裙链上带她往下拉,嘴唇浅含她的鼻尖,问她,“像吗?” 雨落在车顶哗哗响着,扫过车尾的后挡风玻璃,像一幕水帘,从外而内看,什么也看不清。 四周无人,但有声响。 沉星河裙子挂在腰上往下滑,恰好盖住宋清梦探入她深处的手,她被摁在车窗上,双唇和双乳紧紧贴在玻璃上挤压变形,喘息的热浪将车窗染上白雾。 宋清梦由后紧贴着她,发硬的乳尖抵在她滑嫩的背上,来回磨着,仿佛片刻前怕她凉都是假的,命令带哄地,“看外面。” 外面?外面只有雨在落。地上的月亮都没有了。积洼越来越深。雨滴掉的越来越快。溅起的水花越来越大。 “…喔……”沉星河被摁回到后座上,乳尖回嵌进乳房里,白乳挤着皮质的座椅,侧看只剩下半个。她恍然觉得她今天真的很不一样,比往日强势很多。 面色潮红,宋清梦压在她后背上,小臂撑在座椅上环住身下人,高过半头,阴唇在挺起的臀缝上轻磨,声息断续地问她,“…喜欢吗…” 是喜欢那个暴烈的吻?还是把她摁在车窗上后入?还是此刻把她当个小猫一样环压在身下?宋清梦很喜欢问含糊的问题。因为含糊的问题总能得到更多信息。 阴蒂像个花滑舞者的冰刀,在她挺翘的白臀上有轻有重地滑行。沉星河被她下压的力道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手撑着皮椅,勾起头,让呼吸顺畅点。 “……嗯喔…” 宋清梦是抛问题的人,更是回答的人,喘息落在沉星河耳根,更让她挺起臀,配合身上人的节奏。 这个姿势,快感最强的该是上面的人。但有时,生理高潮不见得能比过颅内高潮。 撞击的快感比摩擦更强,但撞击是一瞬的电击,摩擦是绵长的酥麻,两者交替,节奏变得更加明显。生理与心理达到极致的满足。 “啊…” 水泽泄在臀上,沿臀缝与之汇流,座上淌了一片,挺起的姿势让少量水泽分流到腰间,洇湿白裙。 沉星河紧绷的臀放松下来,宋清梦摊压在她身上,还在恋恋不舍地扭动着腰,想把阴唇上的水擦干给她,硬硬的毛挠的人心痒痒。 “在生我气?”沉星河听着她的呼吸声与雨声重迭,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在气,不然不会这么不怜惜人。 宋清梦停了动作,没回话,像是还没缓过神,没有力气张嘴,发角有些潮湿。 沉星河见人不答话,往上拱臀,去蹭她有些刺人的毛,引来一阵轻颤后,才迫人答话,“…昨天睡着是因为吃感冒药…里面有助眠的…” 原来是这样。不是床死。不过这个误会带来的体验还挺不错。 “感冒了怎么都不告诉我?”沉星河翻过身,环抱住她,乳房挤在一起,像是想把对方吞并。 感冒在宋清梦眼里连病都算不上,熬一熬就能过去,吃药已算是重视,又怎么会特意告诉沉星河呢?何况都是成年人,她又是医生。 “感冒而已,”宋清梦伸手够过纸巾,给她擦了擦,“你还没回答我呢,”回抱住她,捋着她的头发,“喜欢吗?” “你也没回答我呢?”拨开她一直勾头发的手,“是不是在生我气?” 当然气。她一晚上眼睛都没离开她,可她却没正眼看过她,态度冷淡。 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最好的方式是抛个新问题。 明明是生气了,但气息温温热热的,语调带着委屈,“下次别听林念之话了,直接来问我,好不好?” “那下次就算是感冒,也要告诉我,好不好?”沉星河抚着她的背,有些抱歉,但很喜欢。 “好。” “好。” 医生又怎样?是人总有成为病患的时候,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也无法为自己动手术。有些时候我们需要给别人一个救自己的机会。 偎着顿了会儿。 “那你感冒是不是要传染给我了?” “乱穿衣服的时候怎么不怕感冒了?” 沉星河哽住,“我…” “别怕,我给你治。” “雨停了,走不走?” “不走的话,它还会下吗?” 阵雨有停时,做爱未必有,床死不可能。 ———————————— 回到家,刚进门。 沉星河勾住宋医生脖子:“喜欢,很喜欢。” 宋医生OS:原来喜欢上点力度,强势的。 尾巴:突然想了一下,写这么多车,竟然没有很喜欢的……最喜欢的还是单纯的看电影和喂鸽子的情节……喔还有那个烟花吻 砚安初见(副CP/剧情) “顾遇安。” “嗯?” “你那时说的喜欢我,有几分真啊?” 泛黄的天色好像褪色的枯树叶,随风散开。 陈砚青出来的时候,校园大道上散落着的银杏叶子在九月的余晖中慢慢变色。这是她回来的第一年。一会儿是她的第一节课。她收起了课本。 “我们先随机点个名。” 陈砚青带着一副圆边金色镜框,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严肃点。拿出花名册,她抬头望了眼偌大的教室,黑压压一片,交头接耳声、嗑瓜子声、打游戏声……是最响的背景声。 没有制止,只是侧目看了眼前三排空着的一大片。 “快点…要点名了…” 像这种几个班合上的公共课,压根没几个老师会要求点名,而陈砚青要求点名的举动,也让少许人对她产生了敬畏心,端端坐起。不过,这种敬畏一般持续不了太久,三节课过后可再见分晓。 一只绿色垃圾桶立在教室最角落,注视着一切,尤其是离它最近的这个女生。 【老师要点名了!!!】 【快点来啊!!!】 【你不会还在睡吧!!】 宁琪给顾遇安发了很多条微信,无人回复;打了电话,无人接通。 台上的陈砚青可不等人,拿出花名册,开始念名字: “江梨?” “到!” “季雪?” “到!” …… “千万别……”宁琪小声嘀咕。 “顾遇安?” ……别念到顾遇安… 久无应答,引陈砚青抬头,又点了一次,“顾遇安?”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都互相看着,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宁琪捏着嗓,低着头,压着声,“到!” 陈砚青闻声看去,看到一个女同学蜷缩着头,立马会意,故意问,“你是顾遇安?” 头齐刷刷地摆过去,堪比踢正步,聚焦在宁琪身上。见宁琪还未反应,前排的同学好心拍拍她桌子,示意她老师正在看着她呢。 “老师!对!我是顾遇安!”宁琪起身回答,一顿点头,同班认识的笑倒一片。 陈砚青也是从学生过来的,这点小把戏,谁不懂呢?她没有拆穿,展颜笑了笑,示意宁琪坐下,指着花名册,选中了下一个名字。 好巧不巧。 “宁琪?” 宁琪诚惶诚恐地刚坐下。这一叫,她一时不知是该答还是不该答…… “……到…” 陈砚青又寻声望去,勾勾眉头。 一人分饰两角?有意思。 “你是宁琪?”合上名册,摘了眼镜,使得靠前的几排同学凝目细看,中长发半扎起,利落干脆,淡蓝色的西装长裙温婉不失庄重,双手迭在胸前,勾唇一笑就能引来所有人的瞩目。 满堂学生看倒霉蛋,前排同学更看老师。 “老…老师…我是宁琪…”宁琪此刻心里都在骂顾遇安,不过她确实没想到,这个公共课的老师竟然这么负责……还会点名… “那你到底是顾遇安?”停顿,往右走了两步,正对宁琪的这一列,“还是宁琪啊?” 全场已屏起呼吸,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陈砚青身上,手里为宁琪捏把汗。 “宁琪…我是宁琪…老师…”宁琪此刻杀了顾遇安的心都有,才第一节课啊,这个课要上一学期呢……这下,她和顾遇安在老师心里的印象算是不可磨灭了。 “好,我记住你了,宁同学。”陈砚青回到讲桌前,环顾教室,面露微笑,声音沉稳且有力地说,“我叫陈砚青,软耳陈,石见砚,月底青。” 宁琪战战兢兢地坐下,偷偷给顾遇安发短信。 【这学期怕是都不能逃课了…这个老师已经记住咱俩名字了!你再不来,恐怕就要直接挂科了!!!】 台下小声议论:声音好好听啊,怎么刚刚都没注意到……这个老师真的好好看……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啊… 投屏背景: 「陈砚青,本硕就读于晋南大学,心理学专业,博士继续攻读……」 “以上是我的求学经历和自我介绍,”转身写下一串字母,“这是我的个人邮箱,欢迎各位同学向我抛难题,不论学习或是生活,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各位。” 一顿掌声过后,教室里接二连三地举起手。提问本不再陈砚青的备课内容里,不过第一节课,她也没准备讲多少专业内容,“这位男同学请说。” 男同学A:“陈老师,可以说一下你的电话吗?” 台下附和:“对啊,老师!现在很少人用邮箱了!手机号和微信才是常用的!” 没想到是问这个,陈砚青耐着性子又写下一串数字,才算平息了迭起的杂乱声。 “这位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感情问题可以找你吗?” 噗——台下哄堂大笑,引起一片骚动。 陈砚青不是靠发怒来获取学生们安静的那种老师,而是靠着她的随和从容,一举一动的风韵。 而人见到美的事物会自觉陷入安静,沉入欣赏,失去语言。 陈砚青挽发一笑,右手搭着讲桌,左手垂落一侧,手里转着粉笔头,等教室完全安静,注意力回到她身上后,才说,“可以。” “谢谢老师。” “好,那接下来我们就进入正题,请同学们翻到绪论部分……” 宁琪偷偷摸摸又开始发消息。 610寝室。 蓝色垃圾桶立在护梯正下方,垃圾随手往下一丢,就能“投篮”成功。 咣当——水瓶入篮,惊醒梦中人。 顾遇安烦躁的盖住头,手机在一旁一震一震的,吵得她最终不得不拿起来看了眼。 满屏都是宁琪的消息。 “Fuck……!” 嘭——蓝色垃圾桶滚到一旁,倒地不起,水瓶在它肚里安安稳稳躺着。 最后目击顾遇安的是一只绿色垃圾桶,就在教室门口的斜对面。 “哪位同学还有问题?” “报…报告!” 陈砚青话刚落,顾遇安就出现在门口。 全教室的眼睛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向门口。 “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陈砚青边以一种玩笑的语气问她,边合起书,然后侧起身,注视她。 顾遇安跑得太急,头发凌乱得飞起,未施粉黛,但她的眼中似乎有着湖水般的清冽透凉,让陈砚青燥热的心久久地被勾住,直到归于平静,才移走过分注视的目光。 “老…老师…”顾遇安被盯的心慌,蹑手蹑脚站在门口。 宁琪远远看到她,心里直骂:你还不如不来,这节课都已经上完了。 “这节课就上到这儿吧。下课。” 陈砚青说完时,顾遇安站在门口还没动。班里其他人利利索索从后门出去,宁琪还多停了会,往门口看看,想去前门叫她。 顾遇安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 她其实就想问这算不算旷课…… 旷课超过三节,本门课就直接挂科了。虽然有三次机会,但是……旷课也会影响平时成绩啊。 “你——”陈砚青走到她面前,“跟我来办公室。” 顾遇安瞳孔放大——这就要进办公室挨批了?不就旷节课吗? 宁琪到前门时,只见到了顾遇安回头做给她的哭脸,还有陈砚青笔直的背影。 陈砚青步幅正常,顾遇安错步跟在身后,走过教室连廊,直到教务楼下。幸是初来乍到,一路安静,极少人同陈砚青打招呼。倒是顾遇安,跟在身后,虎头虎脑,左勾头,右勾头地看。人多的地方陈砚青步幅会变小,导致顾遇安变得比她还小,走得像小碎步,令顾遇安难受极了。等看到浅蓝色的天变深,才让她的心情舒畅点。 教务楼安静的像停尸房。顾遇安很讨厌来这儿,因为每次来都绝非好事。眼下就是很好的说明。 进了电梯,终于轻松了一点。 陈砚青怀抱着两本专业书,比顾遇安站得稍靠前些。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顾遇安端详起距自己不足一米的人:肩很平,淡蓝色的西装很贴合陈砚青的身材,颜色她很喜欢。再往下,是腰,从背部往下有着明显的内收线条,有一段朝她那侧隆起,之后全都收合进脚下。顾遇安窥觑于腰下那段隆起的线条,让她喉咙有些收紧,趁她还能呼吸,迅速瞥向别处。 前面的人丝毫未有觉察。 到了办公室门口。走道里只亮着夜灯,办公室门锁了。 陈砚青从外套里拿钥匙开门,顾遇安很有眼色地帮人拿书,两人手指轻轻擦过,像两支烛火在风里轻轻碰头。 开灯,一切都被照亮。 陈砚青的办公桌在最里面,她坐下后,也没有同顾遇安讲话。明明有空着的椅子,她也没开口让她坐下,自顾自的整理着书桌上的书本和报纸。 顾遇安就站着,站在不挡她光的地方,等她先开口。 虽然等着,心里却总在想,一个公共选修课而已,就算是旷课,至于把她带到办公室数落吗?未免也太尽责了。 顾遇安还在想着时,陈砚青说话了:“叫什么?” “顾遇安。”小心答话。 又陷入沉默。 陈砚青拿出了花名册和笔记本。 “老师…你不会要记我旷课吧?”顾遇安见她拿笔在花名册上画了几笔,又准备在笔记本上写什么,赶紧凑了上去。 光被挡住了,笔尖底下一团黑影,写什么都有点不清楚。 陈砚青放下笔,却未看她,而是看名册:“我姓陈,叫陈砚青,你可以叫我陈老师。” 说完,才抬头看她。不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没有责难的意思,这让顾遇安放松了许多。 陈砚青。名字文雅又肃气,很合她气质。顾遇安又大胆问一遍:“那陈老师…你会记我旷课吗?”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记顾遇安旷课,只是第一节课就有人旷课,传到教导处实在不好听。而且如果不给点教训,恐怕后续还会有其他人变本加厉地旷课。把她带到办公室,也是想在其他人面前立立威,杀鸡儆猴。 “你觉得你算旷课吗?”没有直面回答,反倒好奇她怎么想。 “当然不算啊!”理不直气也壮。 陈砚青觉得好笑:“一小节课40分钟,我上了一个大节80分钟,你是在下课铃响前3分钟出现的。”抱起臂看她,想争辩一番,“也就是说,你只上了3分钟课,还是没有任何内容的3分钟,这都不算旷课吗?” “陈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是3分钟,你也不能说是没有内容的啊?!”顾遇安说着绕过了桌角。 陈砚青的视线跟着她搭在桌沿的手移动,身子跟着脚步转动,最后人停在离自己三寸的地方。她闻到了顾遇安身上淡淡的香气,悄悄搜索着与之相符的香水牌子。顿顿道:“那你说说,这三分钟有什么内容?” 电梯里只打量了背面,正面是一点儿一没见着。现在,顾遇安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砚青,看到了全部,内里是一件v领的白色衬衣,开着两个扣子。 顾遇安又往前一步,陈砚青撞到了她端量自己的眼睛,心里竟生出了紧张,怕人发现,赶紧侧过身。但又想到两人的身份,学生对老师持以冒犯的目光才是失礼,遂又转过身,正对她。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啊。小动作被顾遇安尽收眼底,胆子更大起来。 后退,绕过桌角,回到桌前方,卖起关子:“陈老师,真的想知道吗?” 这句话问的,完全化被动为主动了。陈砚青这才发觉自己被绕了进去,陷入劣势。 “陈老师?不如我先告诉你另一件事吧?”手撑着桌子,俯身凝视坐得端端正正的陈砚青,极近暧昧地说:“我喜欢你,陈老师。第一眼就很喜欢。” 那双清澈明朗的眼盛满灯色,差一点,陈砚青就信了。然为师者,必有长处。若无优势,那便强势。 陈砚青挑眉,慢悠悠地问她:“这节课要上一个学期的你知不知道?” “嗯?” “让老师记住你太快,你会很难受的。” “嗯?” “3000字检讨书,明天交到这儿来。” ———————— 尾巴:这是她们的初见!!!(朋友想看……顺带更了吧) 生病(上·番外/hhh) 偏见里,白日代表光明,夜晚代表黑暗。 夏日绝不这般以为,它最清楚,白昼是暴烈纷扰的,所有现实的恐恶都在白日显露,逼人逃离;而夜晚是平和柔情的,所有动人的情感都在深夜袒露,引人入梦。 水泥钢筋建起的城市,看不到在长风中微漾的麦浪,闻不见在高温下慢慢挥散的稻香,让沉星河总觉得是种遗憾。 在她眼里,水稻或许并非一种植物,而是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光。她偶尔想念幼时在乡野生活的日子,可以常在夏日的田间,观赏蜻蜓俯冲着撞下落日的盛景。 电视机所映与心中所想全然不同,沉星河半卧在沙发上,烦躁地来回切台,最终停在一个放着谍战剧的频道。 演的什么啊?她没看过,不知道。 只知道里面有个面孔在影院的屏幕上见过。 独独在这个频道停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被匆匆切掉的那些台,会不会气得抓狂。 沉星河凝眸细看,聚神倾听,攥紧遥控器。 是她啊,宋清梦喜欢的那个演员——文咏珊。 她只听宋清梦说过一次,便记住了这个陌生的名字。 一旦和在意的人搭上边,所有的事都变得好记很多。 放下遥控,沉星河抱起桌上早就被她吃得精光的半个西瓜,搁置腿上,一勺扎下去,青皮里汁液如泉水般涌出,留下深深的弧印。 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 这人还没回来。也没回消息。 又起身拿了包薯片,把七七从床上抱到怀里,侧躺在沙发上,准备再等会儿。 电视机声音被放大了些,她想看看《风声》到底讲得是个什么故事。 哪知没看多久,怀里的小海狸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七七窝在她怀里,闻到薯片的味道,馋的往薯片袋里钻,沉星河一把拽走,拍拍猫头:“小猫怎么能吃零食呢?” 主要她怕宋清梦骂她,乱给七七吃东西。 喵呜——七七连着几声呜叫,碧黄色的眼里嵌着一颗扁圆的眼珠,发腮的猫脸写满乞求,加上它的呜叫声,搞得沉星河心里一阵一阵的心疼,又愧疚,像是虐猫了一样。 “OK,但你只能吃一片喔~”谈判的口吻,握着猫爪。 七七傲叫了声回应。 “吃多了咱俩都要挨骂的,好吗?”边耐心解释,边从袋里掏出一片薯片。 刚放到手里,准备拿纸垫着喂它,然而七七早就等不及了,急急地凑上去,咬到就开始吃。薯片屑掉到沙发上,沉星河无奈只得放到手心里,坐起来喂它。 吃了一片,不够。 喵呜——舔手心,可怜脸。 “最后一片啊……”又拿一片放手里。 口水混着薯片碎,手上黏糊的不行。不过看七七吃得很享受的样子,又觉得还行。 吃了两片怎么够。还想吃。七七舔舔手,又看看沉星河,在等下一片。 “没了。说了最后一片,就最后一片。” 两手一摆,也不管猫能不能看懂,反正她意思表达到位了。 七七半立着,后脚支撑,前爪并在一起,胖胖的、毛茸茸的,直戳沉星河心巴,强忍想rua的冲动,不去理会。七七歪歪头,看人不理自己,最后嗷呜一声,又蜷窝成一团,把爪子都藏进肚子下。 “真乖~”沉星河满意地亲口猫头。 又看眼时间。 十点半。人还没回。 算了,不等了。 沉星河起身洗手,准备收拾下先睡。 电视机还在客厅放着,影视剧被广告暂代,七七瞥了两下,眯眼又睡起来。 水声哗哗的响,电视机没声了,门响了。关门声很大。 “回来了?”超大声喊了一句。 洗漱间门没关,沉星河从镜里看到她。 宋清梦没回话,走到她旁边,把刚关上的水龙头又打开,洗手。 “怎么不说话?”又问她。 宋清梦钳口不言,默默洗手,水开到最大,牛仔裤被溅湿一片。 沉星河以为出事了,关了水阀,握住她手腕,让她面朝自己:“出什么事儿了?” 不答。 她们对视。等洗手池里的水流干。等手上的水滴净。 沉星河感觉出她好像心情不好。 宋清梦盯了好一会儿,不自觉地慢慢靠近,鼻息喷洒到嘴角,嘴唇将要吞灭另一个人呼吸的时候停下:“我想亲你。” 陈述的语气,询问的态度,强势又不失风度。 就是哪里怪怪的。 沉星河捻她指尖,表示默许。 好轻的一吻。像两朵花的花瓣在风的催动下轻蹭而过,连声音都没有,就分开了。还没等沉星河回过神,有只手已插进她的发缝里,扣住头把她吻得喘不上气。直至她呜咽声溢出,两腿发软到站不住,底裤微湿,才被松开。 好不习惯。 宋清梦看着沉星河吐舌大喘的样子,眼神柔和起来:“做吗?” 明明很色情的事,被她问得很纯情。仿佛在凌晨正点,问喜欢的姑娘愿不愿意陪她看日出,一起等饮醉的清晨醒来。 风度只短暂地存在于身体里。 未等应允,就把人抵到洗手池边。 腰上好湿。睡裙盖住了溅着水的台沿,凉凉的、潮潮的。沉星河刚洗过澡,没穿内衣,吊带裙下只有底裤,宋清梦的牛仔裤在她光滑的腿间有些喇腿。 “心情不好?”沉星河握住她腰,低声询问。 话刚落,宋清梦就顺势吻了上来,诱哄她:“先别问。” 先别问。做完再说。 好急切、好渣女、好没风度、好不讲理……上次这么不讲理的好像是沉星河。 “…喔…嗯…” 手指就这么直接进去了。底裤没脱被拨到了一边,好短的前戏,进去了,但涩涩的,有些疼。亲吻的快感迅速败给腿间的痛感,沉星河掐她腰,上半身全倚着她,窝在肩头哼嘤。 “…疼…”语调里都能感觉到泪花。 她最怕疼了。她说疼。宋清梦便停了,但没拿出手。另只手撩起裙子握住了挺立的胸乳,平直肩头袒露出来,吊带从肩上滑到臂弯处,像一件随意挂起来的衣服,凌乱不堪。 胸乳被揉捏着,肩头被人顺着吻了个遍,沉星河窝在她颈窝里喘息起来,脸颊触碰在一起,想咬她,但没力气,只拿嘴唇在她颈上轻轻磨蹭,有心也无心。 酥酥麻麻地,痒得勾心,宋清梦感觉到指尖上慢慢变湿,就急着推了进去。 “…嗯…”沉星河抖着呻吟,嫌怨地看着她,好似在怪她就不能等里面再湿一点吗。她今天真的很不温柔,又忍不住问她:“…到底…谁惹你了?” 宋清梦看到镜子里她躬起的身体,还有被自己撩拨下来的吊带,浮艳色情都被映照着,又狠狠地掐捏她的乳房,让她没空想别的。 “…叫大些声,就告诉你…”吻住她,又让她叫大些声,根本就是不想说。 长着毛发的花瓣吞下她,把她拖入水泽之中,让她带着愉悦攻击自己最软嫩的器官。宋清梦放开她的唇,让她尽情地叫出声,共同迷失在寻求一致的呻吟中。 沉星河抖得想要把对方的腰扣嵌进体内,好撑住自己快要招架不住的身体。 宋清梦腰被掐得生疼,停下来,问她:“去床上?” “…帮我脱了…” 她说内裤。内裤一直没脱,虽说不碍动作,但宋清梦太用力时,她会有些勒得慌。 宋清梦没理,抱人扔到床上,压到身下:“撕了吧。” 清响的刺啦声——说撕就撕,蕾丝的很好撕。 “…嗯啊…你要赔我…”沉星河哼呜一声,伸手把她衬衣还有bra解开脱下,只剩牛仔裤。她觉得宋清梦这样性感极了,小腹上的线条好像装了开关,会因呼吸的加重而愈加明显,腰腹的线条隐匿进牛仔裤里,让人很想探进去寻寻。 手恣意地描摹着腹上的线条,听着呼吸声随手的上移变得沉重,直至覆上乳房,夹弄住尖端,喘得不行时,她才放到纽扣处,贴上宋清梦耳际:“…姐姐…要不要我帮你脱了…” 这还用问吗?沉星河故意拖延时间,谁让这人刚刚那么急不可耐,弄疼自己。 问完还不脱。中指顺腰线塞进裤里,一边贴合肌肤,一边贴着裤边,向后缓缓转了半圈,停在腰窝处。 好深。不过,没有她跨坐在自己腿上磨动时那么深。 没等她继续往深处探,宋清梦就拦腰把她压到身前:“你最好快些脱。” 再不脱,她就要用强了。只会比洗漱间里更粗暴。 睡裙与裤子交迭在一起,充分发育的白花花的肉体也交迭在一起。两朵充满雨的云,在情欲的暴风中激吻。两枝爱里摇曳的花,这枝压过那枝,那枝压过这枝,互不相让。 “…喔…” 云里挤出雨露,花芯压上枝茎,换来大地一声叹息的沉吟。宋清梦夹坐在身下人的腿上,轻轻扫过腿根。 好湿。腿根。腰间。 浓密毛发的阴唇来回扫着沉星河的大腿,像百足虫的脚在心端不停地爬动,煎心的痒。抬腿,想彻底贴合,人往后躲。坐起,摁住腰,往下压。 宋清梦像撞上了玫瑰的刺,抿紧嘴,拦着沉星河的腕,就怕再往下深压。 “…你躲什么…?”带点嘲嘲的语气,沉星河含住她挺起的乳头:“…别躲。” 不躲。忍着。 手指陷进腰窝,好深。 哪里都好深。 “…嗯…” 液体在磨动中发出淫靡的水声,与宋清梦强忍快感的呻吟声对比鲜明,一个响亮,一个暗哑。 传入沉星河耳里,只嫌不够多,就媚声哄她:“想听你叫…姐姐…别忍…” 宋清梦真的很爱忍着。明明白日里那么喜欢调弄人,到了晚上却喜欢装矜持。索性身体的反应不会假,喜欢就会弯曲起来。 在晃荡的光线里迎来一阵释放的长吟。在一束既非晨晓又非晚暮的光芒里,双眸垂落到发绺上,她们一起等热度退潮。 裸身偎着缠吻了好一会儿,沉星河抽隙又问她:“到底谁惹你了?”她实在想不到原因。 “我妈。” “你妈怎么了?”感觉到宋清梦往自己颈里缩了缩。 等了半响,人才说:“我妈说我做饭没你好吃。” 噗——什么啊?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沉星河憋笑失败,笑出了声。 宋清梦闻声也不埋颈了,别过脸去。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离谱,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有人做饭比自己好吃不是很有口福吗?但就是顺不下气儿。 起身准备走。 沉星河把人又勾回床上:“干嘛去?” “洗澡。”答得字正腔圆,宋清梦推开半悬着正挡路的脚踝。 “哎呀~你先回来嘛……”娇声媚语,胸贴着背,颌抵着肩,沉星河半笑道:“以前怎么不知道,我的宋医生这么玻璃心啊?” 以前觉得宋清梦是挺没脾气一人儿,现在看这小脾气是挺古怪的。好不讲理,好会无理取闹。但沉星河心里欢喜极了,这一面只有她能看到,这么鲜活的宋清梦只有她能看到。别人看到的都是清醒理智的宋医生。 爱,让人的稚气袒露无遗。 “现在知道了吧——!”被人挑弄得似愠非愠,挣了肩就走。 沉星河鞋也没穿,半搭着衬衣就急扑到人背上:“但你妈有一点没说对。” 微微踮脚,两个窃语的黑影投在地上浅浅碰头。 “你炒菜技术挺好的。” “那是。”人很好哄,已经喜上眉梢了,“我洗澡技术也不错,建议你试试。” “啊——”双脚“腾”地离地,被人背进了浴室。 宋清梦应该是没懂的。她上网不如沉星河多。 炒菜,是女同很喜欢投稿钻研的一种技术。 灯下的光线收了,浴室的缠绵停了,袋里的薯片没了。猫睡了。人醒了。 “宋清梦…?” 宋清梦迷迷糊糊眼皮沉地睁不开,下意识地去搂身边人,浓浊地“嗯”了一声。 “疼……”冒着虚汗,喉咙发出生理性的痛颤。 清醒。开灯。“哪儿?” “…肚子…” “去医院。” ——————————— 尾巴:一波三折的一晚哈哈哈哈……分开发了,后半段写完发! 广播剧ed也太好听了吧!!!!!!!!(尖叫) 生病(下·番外) 白昼里开满无人问津的花。 条纹病号服,唯一的人,沉星河,醒了。 “人醒没?” “没呢,赵医生。” “宋医生呢?” “宋医生有台手术还没结束。” “哦。我来看看情况。” 病房外的对话声愈来愈近。赵旭进门时,沉星河已经坐起身。两人相互打量间,用目光礼貌问好。 房里没表,手机也没,窗上日光正盛,不知是清晨,还是晌午。沉星河有些忘了昨晚的事,只记得自己跟宋清梦说肚子疼,再醒来就到这儿了。 赵旭先讲话:“宋医生有手术还没做完,我是她同事,叫赵旭。” 这是沉星河第一次见她的同事赵旭,一头利落的平齐短发,人看着也很清正。 “你好,赵医生。我叫沉星河,”沉星河还没想好怎么说身份,赵旭就急着插话:“我知道我知道,宋清梦女朋友嘛。” 女朋友。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跟顾遇安她们一块玩时,对于她和宋清梦的关系都无须多做解释,大家心知肚明。现在这么被她同事说出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沉星河泛白的脸色稍红,挽发笑了笑:“是。我是她女朋友。” 赵旭原本刚下手术,被派去查房。路上听到一群小护士说:昨晚宋医生做了个紧急手术,陪了一宿,人到现在还没醒。他本就是八卦心重的人,何况还跟宋清梦有关。查房到半途,顺道拐过来看看,没想到……是她女朋友。 “急性阑尾炎,快的话,一个多星期就可以恢复了。” “谢谢你,赵医生。” “宋清梦要听到你谢我,估计要骂我抢功劳了。”赵旭看完了用药记录,没什么大碍,暗示道:“手术不是我做的。” 沉星河听懂了。 “那也谢谢赵医生。” “谢他干嘛?他就是个来看热闹的。”宋清梦打断房里的对话,迎着两束目光进门。 沉星河一眼注意到她手上拎的吃食,还有没换的手术服,心头发热。 “哎…你话可不能这么说……”赵旭眼睁睁看着她绕过自己,走到沉星河床头,“好歹我也是来替你看人醒没醒啊。” 宋清梦没再接话,把粥倒进餐盒里递给沉星河,嘱咐她吃不下的话可以少吃点后,开始跟赵旭聊工作上的事。 “昨天那个46号病人,你去了解情况没?” “还有几项检查结果没出来……” …… 宋清梦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眼间略显疲困,跟赵旭说着话,也注意着床上人的动静。她买的白粥,几乎没什么味道,也不知那人吃不吃的惯。 两人说了很多,沉星河边吃粥边听他们说。准确讲,她是看,专业术语又听不懂,只能看人了。 深蓝色的手术帽,不是一次性的那种,零星点点有亮黄色,很像扎染过的,布料很有质感的样子。手术帽包着头发,能看到鬓角上细细的毛发。 还想细看,结果…… “喔!”被粥烫到了。 宋清梦和赵旭戛然而止,同时看向床上人。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额…” “那就先到这儿吧。” 宋清梦给赵旭下了逐客令。 赵旭人虽八卦点,但眼力劲是顶好的,转头与沉星河作别,又折回对宋清梦说:“丁院长说,罗奈也会参与那个手术。” 罗奈。宋青梦还真是要多谢她让丁院长挖墙脚,把自己挖到怀仁。 “行。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啊!有机会多来这儿玩啊!” 赵旭后半句是对沉星河说的,但立马被宋清梦回怼:“来这儿玩儿?赵旭你有病吧。” “…口误……口误…” 医院,谁想来这儿玩儿,不要命的? 门关上,赵旭走了,只剩两个人。 “感觉好些没?” 看她粥吃了没多少,宋清梦又端起喂她。 “还好。” 刚才没细看的脸,此刻离沉星河也不过三寸,一伸手就能抚到她挂着倦意的眉毛。 昨天晚上两人确实没少折腾。 洗漱间。床上。医院。 不过最累的应该是宋清梦。 “这么好看啊?” 这人吃粥眼都不带眨得。宋清梦看她心思也不在吃上,放下粥,去握她手。 沉星河在床上早就无心吃粥了,打听两人谈工作时,她就试图去勾宋清梦的手指,也就一抬手的距离,被沉星河的犹犹豫豫搞得像南北极的距离,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也还行。” 好嘴硬。 手被人握住,刚刚想握不敢握的小心思像是被人看穿了。 宋清梦宠溺地笑出声:“想看就看,想牵就牵。” “这不是牵了~”沉星河十指扣住她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那你再说,好看吗?” 好近。快要吻上她心尖。 窗上日影追逐,却映不到落在宋清梦鼻尖上轻轻的这一吻。 “好看。” 这人非要逼一逼才听话。 宋清梦手溜进薄被里摸人肚子,惹一声惊叫。 “啊——你干嘛?” 门是关着…但这大白天…宋清梦你不累吗?沉星河想问没来得及问,被堵住嘴。 “做检查。” “…嗯…” 专业的宋医生,当然是真检查。只是多了个口腔检查,看看牙齐不齐,少没少。 “你给我做的手术?”沉星河喘着气,平复她长久的一吻。 “不然呢?” 什么大手术没做过,一个小阑尾炎手术给自己得意成这样。宋清梦清清嗓又说:“时间太晚了,其他医生有自己负责的病人……” 听人准备长篇大论,沉星河一声制止:“好啦好啦,你做就你做嘛,我就随口问问,你解释这么多干嘛?” 对啊,她解释这么多干嘛…… 给自己女朋友做手术,合理且正当。 “我待会儿要去忙,用不用叫个人来陪你?” 事实证明,宋清梦问得太过多余。 哪用叫啊? 从她走后,沉星河的病房就没安静过,不停地有小护士过来假借换药的名义来八卦。沉星河不排斥,因为她也听了很多关于医院,关于宋清梦的事,有喜的,有悲的。 比如: 看到护士满脸崇拜地讲宋清梦如何在手术台上抢救生命时,她会感到自豪,还有庆幸。 听到宋清梦和赵旭常被院长抓到随意值日换班,被罚写检查的时,她会笑她不守规矩的一面。 得知医院有个“死亡周日”,是因为那天上手术台的7个病人都没能活下来时。她又会跟着难过,想那时的宋清梦是不是很自责。 …… 融入一个人的生活,从了解她的过去和现在开始。 可是沉星河的过去,她却很难开口。 赵旭查完房闲着没事,又来寻宋清梦。 “啧啧啧…我看你糗事怕是要被那群护士姐姐抖落干净了……” 他嘴里含根棒棒糖,看起来蛮不正经。 “你今天很闲么…?”宋清梦人都没看,喝了口水,准备下班。 “也还行…”赵旭看眼手机。 【怀仁八卦群】 -这是宋医生妈妈吗? -[配图] -好像是 -快去通知下宋医生 …… “你妈来了…” “我妈?” 她妈八百年没来过她单位了。 真是稀客。 赵旭看人跑的飞快,提醒道:“你妈在28号病房呢!” 28号。 是沉星河的病房。 房内。 宋妈带了一壶鸡汤,还有一大袋水果。 沉星河受宠若惊。 “你这生病了,怎么也不说声?还是梦梦打电话要我去喂七七,我才知道。” “阿姨,我没事…也不是什么大病。” 沉星河小心翼翼地端过鸡汤,热乎乎的。 在人人都嗜冰的夏天,她把这碗烫手的汤捧得紧紧的。 “你们年轻人呐,就是爱强撑~” 沉星河莞尔笑笑,喝了口汤,看着宋妈把桌上垃圾收拾的一干二净。 “阿姨,清梦做饭挺好吃的。” “是吗?” 宋妈顿了下,回想自己这句话好像是随口说的吧,怎么还这么放心上。 “是啊。我俩在一起她做饭比我多的。” “喔…” 沉星河认真解释,宋妈随耳听听。 “妈,你怎么来了?” 宋清梦进门就看到沉星河捧着汤,手红红的。 “…我还不能来看看人了?”宋妈还在整理着拿来的水果,问沉星河吃哪个,最后选了个橙子。 “…能,你可太能了……”宋清梦边说,边拿开汤,等宋妈背过身,握起她的手。 凉凉的,很舒服,沉星河像握住了冰袋不松手。 “这七七最近是不是很爱吃零食啊?”宋妈切着橙子问着身后的两人。 沉星河猛地想起昨天晚上是喂了不少,慌神地偷看宋清梦。 “没有吧?”宋清梦坐到床边问沉星河,也算回答宋妈。她一看床上人又抱歉又不敢说的表情,立马明白。 沉星河喂的。 “是吗?我去的时候,它在舔薯片袋呢…整个头都进去了,就差把自己闷死。” 宋妈递了橙子过来,宋清梦被沉星河拉着手盖到被角下。 两人避过宋妈视角,偷偷牵手。 “是吗?” 宋清梦咬着字,看着宋妈说,被角下的手稍稍施力,让沉星河差点没接住那瓣橙子。 “看看虚弱的,小病也要重视啊。”宋妈看人橙子都拿不住,又一阵心疼,干脆削了皮才递给沉星河。 “妈,你偏心啊…” 给了宋清梦一瓣带皮的。 宋清梦单手接过,左手像被钉床上了,宋妈又忍不住:“你左手废了?” 废什么废?明明是被人拉着脱不了手。 沉星河闻声也不松手,橙子吃进嘴里,才松开。 “没啊。”宋清梦抽出左手,张开给宋妈看。 沉星河偷偷笑她,窗台被照的像抛了光,宋清梦影子正被映在床尾,又长又细,横在盖住她双脚的薄被上。 直到宋妈离开,那抹长影才盖住她上半身,混着灯光。宋清梦伏在沉星河床边小憩,望了一日的窗户不觉中成了黑方块。 “什么时候能回家?” 此时正逢浓夜渐进,窗台上铺满亮银,白瓷灯下拢起人形,而她凝眸于她眼上,月光和灯光之间,不知谁会是那第三种绝光…… 宋清梦抬头,轻碰她的视线。 “想回家了?” “嗯。” “那就回家吧。” 是走。是跑。是追逐。 是一个人紧跟另一个人的方向。 穿过连廊。 “少喂七七零食。” 避开人影。 “多做饭给我吃。” 推开门。 “走楼梯干嘛?” “运动运动好得快。” 谁是医生,谁做主。 病人会听医嘱。 共有四层楼梯,她们往下走。到了第一个平台——她们指勾住指,保持距离,眼睛缠绵。第二个平台,还有一半的路程——她们扣起手,拥住对方,听见急促的呼吸。到第三个平台时——终于停下——她们退到墙角,在一束灯光里,亲吻炽热的唇,直到灯暗下。 刚出楼梯口。 某八卦护士碰见两人:“哎,宋医生,电梯坏了?” 宋清梦边走边答:“我妈说年轻人要多锻炼身体。” 沉星河拽她手:“你妈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偷欢者拒绝展露她们纵情的一面,仅用绯红的脸颊欺瞒众人,逗笑自己。 “你妈肯定不会再说你做饭不如我了。” “嗯?” “我给你正名了。” —————————————— 尾巴:主打一个放飞自我…… 陈老师! 秋风纵起,银杏沙沙,一袭风衣卷起,一叶银杏落乌发,秋就这般问候人。 陈砚青停足于一家无名小店,坐在室外与秋景相融。她回国后的第一次叙旧,约了宋清梦,但宋清梦太忙了。她在秋日的阳光下,等待良久,听着沿街屋外吃饭的人高谈阔论,谈教育多么烂,谈养孩子多么难……她只听着,做个旁观者,不参与政治话题,是中国老师们该有的自觉。 第一阵秋风扑到胸前,夹着夏的余热,陈砚青脱了风衣,迭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浅灰色的薄卫衣露出来,细长的颈也跟着露出来,靠上椅背,合眼避着洒下来的光。 正前方飘来一句调侃:“睡着了,陈老师?” 宋清梦大老远看到陈砚青闭着眼睛,像只晒暖的蜗牛。她从医院那边过来,路上堵车,耽误了几分钟。 陈砚青眼都没睁,悠哉悠哉说:“快了,你再晚会儿我就走了。” 宋清梦笑着坐下,倒了一杯店家送的茶水。陈砚青和她印象中的没有多大变化,她也没多大变化,日子照常过,波澜不惊的每一天对她来说就是简单的重复。 “回来还适应吗?”宋清梦问。 送的茶味道还不错,宋清梦刚想开口问上菜小哥是什么茶,结果人跑得超快,看到是他赶着给下一桌送菜,便作罢了。 “还行,”陈砚青睁眼就看到宋清梦又点了几道看起来超辣的凉菜,摇摇头,继续说,“也就是上第一节课就有人翘课。” “翘课?”宋清梦挺惊讶。 陈砚青读研时带本科生的课,节节课那是给钱都抢不来的,宋清梦就是时候挤着蹭课认识的陈砚青,后来在南兆家见她,才知道她是棠姨的学生。 棠姨在心理学领域是个绝对的权威,所教的学生不是在政坛叱咤风云,官至高位,就是在各大高校做硕导博导,育人成才。 陈砚青是其中之一,可她跟那些人不同,她既不想官至高位,也不想育人成才。她只想简简单单做个老师,每节课都坐满,讲得课有人听,无人睡觉、翘课就好。 但就是这么低的目标,她没想到还是达不到,来晋大的第一节课就有人翘课。 “是的啊,别震惊,就是有个学生翘我的第一节课。”陈砚青跟着夹了个辣椒圈放嘴里,辣的舌尖冒火,喝了口热茶,更辣了,连着吃了几口米。 “谁啊?这么有眼无珠,敢翘你课?” 相比陈砚青,宋清梦吃得是津津有味,无辣不欢就是她本人,问得话根本没多在意。 “那个学生叫顾遇安。我罚写了3千字检讨,你觉得多不多?” 陈砚青平时不太喜欢罚学生那一套,觉得写检讨、写论文、抄笔记什么的很俗。她极少罚学生,所以不知道这个罚的量该怎么把握。 一听名字,宋清梦眼都亮了,仔细一想,顾遇安确实是在晋大念书来着,没想到正巧不巧这俩人遇上了。 “顾遇安啊,那你罚的可是太少了,才三千字……”辣椒的后劲渐渐上来后,宋清梦才放下筷子。 “认识?”陈砚青看着她往嘴里灌茶。 半杯入口后,宋清梦才说:“认识,你也见过啊。” “我见过?”陈砚青是在想不到在哪儿见过,便问:“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宋清梦正准备回答时,有人一步跳到她跟前,大叫了一声:“宋清梦!”吓得她一激灵,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是顾遇安,只有顾遇安会这么乍呼。 “被我逮到了吧?宋清梦你翘班——约会!” 翘班?人正经下班。约会?约什么会…孤家寡人一只。宋清梦差点把刚喝的水吐出来,往右斜眼示意顾遇安往后看看。 陈砚青坐在宋清梦对面,此时正看着顾遇安的后脑勺,眼角笑意渐浓。 正愁怎么抓翘课学生呢。 人就这么送上门了。 顾遇安脸上的笑骤然凝固,像结冰的松树,僵直地转头,看到陈砚青弯弯的眼角和摆起的手,听到她说:“嗨~又见面了呢,顾同学?” “陈…陈老师好。” c了…什么运气,刚交的三千字检讨,怎么这就又遇上了。 顾遇安尬尬一笑,对着陈砚青点头哈腰后,又转头小声问宋清梦:“这…不会…你俩…那个…在…约会吧?” 宋清梦真想把刚吃的小米辣塞她嘴里,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伸手拿个馒头堵了顾遇安的嘴。 陈砚青半笑地瞧着宋清梦,随后又问顾遇安:“顾同学这是又翘课了?” 顾遇安咬了一大口白馍,干的咽不下去,也说不出话,回答陈砚青问题倒是一点都不怠慢,“唔呜唔喔……”说了半天,俩人没一个听清她在说什么,宋清梦递了杯水,顾遇安喝了后,说话清楚多了:“我没翘课,陈老师。” 陈砚青端茶喝起来,不回她话,眼里含笑,像是在等一个解释,解释为什么独独翘了她的课。 宋清梦手机响了,起身去了一旁接电话,留下陈砚青与顾遇安相对坐着,无人说话。 陈砚青坐姿随意,时不时拿起筷子夹个花生米放嘴里,嚼的嘎吱响,茶杯水喝见底了,便再添满一杯,顾遇安坐在她对面,又像没在她对面。 她没有逼人的外貌,却有着逼人的气场。顾遇安是惴惴不安,一动不动,小心咽下那口大白馍,看着陈砚青喝茶吃菜。 “一直看着干嘛?不吃点?”陈砚青猛然抬头问顾遇安。 “啊…我…”顾遇安本想拒绝,但陈砚青又笑了,让她写三千字检讨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赶紧收话,拿了宋清梦筷子就开始夹菜:“那我就少吃点吧。” 顾遇安是奉母命出来买菜的,这下可好,菜还没买,倒是吃了不少。真是不该上来吓宋清梦,现在被吓的是她,就怕回去上课,陈砚青课堂上再抓她,那日子该有多难过,想想都是泪。 宋清梦回来了,一眼看到顾遇安面色惶然地用自己筷子夹着一盘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送。她很讨厌和别人公用东西,但顾遇安总这样干,只能揪心地忍了。 “你遇到煞神了?”宋清梦对顾遇安说完,又对陈砚青说:“砚青,我要先走了,市中心出了场很大的交通事故,医院人手不够。” 陈砚青点头:“快去吧,我们找时间再叙。” 宋清梦前脚刚走,顾遇安抱大腿也想走:“陈老师,那我就也先走了。” 陈砚青可没想让她走,对着人迈出的脚沉声说:“那个三千字检讨我觉得顾同学写的很不诚心啊,要不要坐下来再跟老师聊聊?” ……聊什么?检讨书她在网上随便抄的。这年头怎么还有老师读学生写的检讨书? 陈砚青当真是一位特别与众不同的老师。 又发问:“顾同学不再吃点花生米?” 陈砚青看着那一盘快被顾遇安吃光的花生米,确实挺好吃,她也吃了不少。 ……她想快点回家找妈妈。 两句话,再不乖乖坐下,就有点不尊重老师了。 顾遇安坐下后的一句话:“陈老师,我错了…我不该随便抄份检讨书应付你…” 这个认错,倒挺让陈砚青意外。检讨书她看了,确实是抄的,但是这年头这种现象也很正常,她就没放在心上。而且,她留下顾遇安也不是为了让她认这个错。 “服务员,结账。”陈砚青没理她的话,直接叫了服务员过来结账。 顾遇安心里犯起嘀咕:什么鬼,我才刚坐下,就说了一句话,这就结账了……?我其他菜还没吃呢…… “麻烦把剩下的菜打包吧。”陈砚青看顾遇安目不转睛地盯着菜看,又交代了一声。 珍爱粮食的好老师,苦罚学生的陈砚青。 整挺好。 “用送你吗?”陈砚青拎上打包好的菜问顾遇安。 顾遇安想走都来不及,哪还想让她送,连忙摆手:“不不不,陈老师你先走吧,我就是出来买菜的……家就在附近。” “这几个菜没吃,带回去吃吧,我一个人住也吃不了。” 是顾遇安盯看了许久的菜。 这再拒绝不好吧? 顾遇安从不客气,直接坦率,一把接过:“谢谢陈老师。” “下次课,要来上啊。”陈砚青递过菜后抬步离开,留一个风卷发丝的笑于秋景中。 浅灰色的卫衣在陈砚青身上散发着一种知性美,让顾遇安停在原地顿了一会儿,看陈砚青拐过街口,准备走时被服务员叫住:“您好,这是您的衣服吧?” “不…”顾遇安看看衣服的位置。 不是她的。是陈砚青的。 改口说:“嗯,给我吧。” 衣服上有股浓浓的饭菜味,顾遇安考虑要不要洗完后再还给陈砚青。 一个晚上收获了几道菜还有一件衣服,顾遇安觉得这检讨书抄的也挺值。但是,为什么非要单独留她一会儿呢?她还没想明白。 唯一确定的是,下次课真的不能缺席了。 ————————-———— 宋清梦:好惨一女的…… ps:宋清梦这时还没遇到沉星河(没想到这个副线先写完了……沉梦还有一章番外h,不知道何时能写完……) 念亦(副CP) 林念之第一次见到沉之亦时,绝没想过“喜欢上女生”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后来沉之亦对她说,遇见你的那一天,你可能从未想到,那是你跌进我包围的开始。 * 国信大厦,滨江市稍有名气的律所都集中在这里。 沉之亦嗤之以鼻地仰看着大厦,活像一根被晒冒烟的雪糕。 “楼建这么高就是为了与日月同辉吧?”她想起这一周灯火通明的加班夜,简直生不如死。 抬步,进电梯。 11楼,下电梯。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哥哥大老远看着一个戴墨镜的人下电梯后,鬼鬼祟祟的往他们事务所这边来。 沉之亦听到有人问她,摘了眼镜说:“首先,我不是先生,I'm a gril!” 让人看清后,她又戴上眼镜说:“其次,我没预约,我等人。” 看到沉之亦剑弩拔张的样子,小哥哥想起HR跟他说的话:你是我们招的第五个人了,前几个都说有个客户太刁钻古怪,每天都来为难人,没待几天人就辞职了,希望你能多坚持几天。 莫不是这就是那个刁钻古怪的人?小哥哥深吸一口气,“抱歉女士,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不太熟悉。” 沉之亦看看表,没打算多聊:“难怪看着你面生。” 小哥哥看着沉之亦朝里走,怕她是找麻烦大喊道,“那个…您等人的话…”声音渐小,“…可以先坐在那边的待客区…” 沉之亦头都不回,直奔待客区。 - 远处。 “林姐,这个文件你回头给池总签一下吧。” “好。” 林念之点头接过文件夹,电梯门应声大开,高跟鞋踏上白色地板,由近至远,调动着等待的心。 前台小哥哥绷起脸,在脑中快速复习了一遍律所里所有律师的脸,就怕就到最不好招惹的那个。 “林律师早——” “早。” 林念之看到前台又换了新面庞,面带微笑颔首经过,她也有听闻她们楼层近几天总是有“怪客”登临,前台一直在换人。 比起那个“怪客”,她更好奇这个小哥哥能待几天。 行至待客区,林念之被身后追上来的同事叫住。 “念之,这是上次那个闹事的客户,池总说你不想继续跟的话,可以换别人。”同事边递上资料,边说道。 林念之一点点接过资料说:“不用了,我会负责到底的。” “好,那我去和池总说一声?” “嗯。” 林念之等人摞完最后一份,费力地提下手臂,高过头的资料晃晃悠悠掉下一份,散了一地纸。她扭头想喊人帮忙拾下再走,发现人已经走远了,只得蹲下身,将所有资料放置地上,迭放整齐后再起身往里走。 沉之亦坐在离林念之三张桌子的地方,正看着人蹲在地上拾纸,她不急着上前帮忙,想把人停留的时间延长一些,这样她能多欣赏一会儿。 眼跟着手走,数着一张、两张、三张……只剩三张时,她戴上墨镜起身。 沉之亦蹲到地上时,还剩一张,她伸手去抢这最后一张纸。 林念之拾着拾着…有张纸拿不动了。 她抬头看,人戴着墨镜,手里正跟自己拿着同一张纸,想让人放手时,纸已经到她手里。 “谢…” 谢谢。 林念之话还没说完,人起身就走,一句话也没留。 “这人真是奇怪。” 沉之亦听着最后这句嘀咕声,勾唇笑了笑,步子不停地上了电梯。 - 正午的日头正烈,街尾和街头的脚步匆忙如飞,柏油路上汽笛喧嚣,掺杂着路人纷杂的话语声,沉之亦正急着把手里烫手的文件送给下一个负责人,以便为自己偷些闲暇时间。实习生的日子枯燥且忙碌,像个无头的苍蝇,飞来飞去,又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过对于她来说,一切都不打紧,这种日子只是一种历练,就如想飞升上仙的女狐一定要历劫般,她也要遵母命去“历劫”。 刺眼的阳光突然射入眼中,沉之亦使劲揉了揉眼,试图和太阳抗衡,一抹黑影将她在灼热的光亮中掩盖,睁眼便看到了林念之。 沉之亦注意她很久了。她知道她们在一栋办公楼,她知道她比自己晚下班半个小时,她知道她常去的餐馆,也知道她常点的饮品……但就是什么都知道的沉之亦,却不知道她名字。 沉之亦不是一个偷窥狂,也不是一个窥探者,她只是不自觉的被人吸引着,在陌生的地方找到了她生活的支点。 这是她第一次离林念之这么近,近到她觉得自己心脏跳装上了无数个扩声器。林念之正打着电话,从沉之亦身边经过,擦过她的肩头,向她微微颔首表示抱歉。沉之亦闻到了一股成熟知性,又透着一丝甜腻的果香。 林念之并未注意到她,朝着那家常去的咖啡馆走去,而沉之亦则立在原地注视着她推门而入,动作利落干脆。直到强光再次刺入眼中,她的目光才从林念之的身上移走。 眼黑瞬间,沉之亦决定追过去。她走进咖啡馆,点了两杯冰美式,搜寻着林念之的身影,却发现对方正凝视着她。然而这凝视的目光只持续几秒,让人误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 不过,沉之亦觉察到了那双频频投向她的眼睛。于是,拿咖啡径直朝林念之走去。 “认识我?” “不认识。”林念之回了个浅浅的微笑。人是不认识,但看着有些眼熟。 “那现在认识一下也不晚,我叫沉之亦,是晟哲会计师事务所的实习生。”沉之亦一头短发,若不听声音,大概率会被错认成阳光活泼的小男生。 “晟哲?是在国信大厦那边吗?”林念之脸上挂了些许惊讶,隐约记得她们律所楼上是有个晟哲。 “对,国信大厦12楼。” 林念之中长发披肩,没有很标准的刘海儿,几缕碎发散在两侧,这么近的看,会让人忍不住想帮她捋到耳后,露出完整的侧脸。 “哎——! 让一下啊~”几行人从二人中间穿过,距离被拉开,林念之指指西南角的空位置,示意沉之亦过去。 “这个咖啡馆人也太多了吧。”沉之亦坐下后,把另一杯递给冰美式递给林念之。 “谢谢。”接过咖啡,“这家店开了蛮久了,周边的店面都快换一轮了,只有它还屹立不倒。”林念之拆开纸袋,发现是她夏季必点的冰美式。 “你住附近?还是在附近上班?”沉之亦问得很小心,一是她怕唐突,二是她知道答案,怕被林念之看出来。毕竟,拿到试卷答案的学生最怕满分。 “在附近上班,我住昌宁街那边。”吸了口冰咖,降下一点燥热。 昌宁街,沉之亦在心里测算到那里的距离。 “喔...你知道晟哲啊?” “嗯,我在众诚律所做诉讼律师,和你们隔了几层楼。 ”沉之亦突然看向她,林念之眼神慌张,手指捏住吸管。 “四舍五入,算我前辈啦~” 沉之亦是典型的丹凤眼,双眼皮没有林念之明显,不笑的时候透着高傲,笑起来时又有些深不可测。而对于沉之亦的第一印象,林念之很庸俗地总结为:好看、舒服、顺眼。 “哈哈哈,那算不上,顶多比你大个几岁,早打了几年工。” 林念之怎么说也算职场老人,也见过不少实习生,有连打印个文档都要手把手教的,有表格不会做最后甩锅的,还有把老板午饭吃掉一半的......多数都还透着一身书生气,而眼前的沉之亦丝毫没有,反倒使人觉得很老道。 “那......叫姐姐喽?”沉之亦试探问。 “随你。”林念之表情和说的话一样淡然。 眼神婉转,沉之亦目的达到。 “那姐姐...你名字?” 林念之错愕一霎,忘报自己姓名了。 “单姓林,名念之。” “念之…念之…”沉之亦往后一靠,转转银戒,神情暧昧地盯着她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林念之自然知道这句诗,此情此景,从沉之亦嘴中念出来,原本陌生的气氛变得暧昧不明。沉之亦名字里有“之”字啊,她们都知道。 ”留个电话吗?“沉之亦拔起身子正坐,眉眼紧含着她。 林念之掏出手机,递给她输号 ,手指碰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接过手机,沉之亦拨通电话打趣,“证明下不是空号。” “很多人给你空号?”林念之笑起来,因为沉之亦这时看起来有点痞坏痞坏的。 “没有很多人,都是我给别人空号。” 喔~林念之垂垂头,扫了眼四周,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咖啡。 沉之亦没拦着,只是说了句,”以后工作上的事,可以请教你吗?“ 林念之疑惑,她们是一栋楼,可不是同行业啊,这怎么请教?还没想好怎么答复时,沉之亦补充,“当然,前提是你了解的话”。 林念之点头,“你可以微信我。” “那…姐姐再见?”沉之亦露出了两颗虎牙。 “再见。”林念之欠身离开。 沉之亦松了口气。隔窗望去,余晖已落到林念之肩头。 ———————————— ps:看得出来是个万年存稿,广播剧里的沉之亦很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电影(番外*) 医院里挤满了求医问诊的人,他们攥着有限的钱买着无限的药,有的去手术室,有的住ICU,有的在普通房,也有少数的送往太平间。大厅的天花板很高,每一层的悲伤与欢喜堆迭起这栋楼的高度,医生、护士、病号和家属或交谈着期待明天的日升,或躺下等待今日的晚霞。 在这个中国叫兽(教授)宣扬“年轻人没有房贷压力”的操蛋世界里,医院里的悲喜显得十分真切与纯粹。 宋清梦送走罗奈,得了一个久违的闲暇,是很简单的喜,掏手机定了两张电影票也是喜的。 住院部楼前是刚扩建出来的公园,轮椅碾过崭新的水泥路,宋清梦换了便服,跟在其中一个的身后,时不时被周边的病人或家属认出来,唤着“宋医生”,她都一一招手问好。 沉星河坐在其中一个长椅上等人,等听到有人唤“宋医生”时,眼睛告别远处的一对老人,闭起来,想象落日的碎片跟随脚步声跳跃,招呼声一点点拼合出太阳逃窜后的天空,背靠上绵软的云层,头仰起,等一架飞机冲过赐予她强风,或等一只飞鸟掠过带点微风。 她像一个在晴空里等雪落的人,那样虔诚的闭着眼,对着天空祈祷。 不过,都没等到。 只等到了鼻尖上浅浅的吻,像一片雪落在鼻尖,凉凉的。 “睡着了?”宋清梦对上她眼睛,轻声问。 “没有啊。”看着向上翘的长睫毛,沉星河答。 “宋医生——下班了?” 隔了几排常青树,老爷爷自己推着轮椅,敞着声问宋清梦,她手撑着长椅,低着头,听到有人叫她才看过去。 “我下班约会呢,孟爷爷——” 沉星河看着张合的下巴,听到话音,提颈在下巴尖上嘬了一口,像鼻尖上的那一吻一样,轻浅、迅速。 “怎么还偷亲人呢?” “跟你学的。” 孟爷爷听到后笑得开怀,连声说“好好好”,看到两人低头窃语后推着轮椅找老伴去了。 “走不走了?一直看。”沉星河站起身问直勾勾盯在她腿上的宋清梦。 包臀裙、黑丝袜。沉星河今天穿的黑丝袜,她第一次见她穿。 宋清梦低头拧眉,腰贴上椅背,身体最大幅度向前倾,问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沉星河学她样子,弯腰对她说:“你不是很想看吗?” 好吧……她确实有点赞过类似视频,还给沉星河分享过,说很好看。但绝对!绝对!她没有亲口说过她很想看。 宋清梦噎住,又低头扫了一眼,声音哑哑地说:“现在退了电影票,回家还来得及吗?” 这人真是好笑,自己约人看电影,现在却要打头回家。 沉星河笑的很得意,捧着人脸,一字一句地说:“晚啦,宋医生,我现在突然超想看这个电影呢。” 电影里有文咏珊,宋清梦最先提议要看的,沉星河是半推半就才答应的。 宋清梦沓拉起头,沉星河受力后抽出手,抬步走:“快点,你不是很想看吗?” 在这之前她确实很想看,现在她更想看别的。 宋清梦顿在原地,眼看着沉星河越走越远,黑纱罩着的腿丝毫不等她,叹口气,拔步追上去。 “你现在真的超坏。”宋清梦追上人后说。 沉星河牵住微喘的人,给了个坏坏的笑:“多亏姐姐教导有方。” 远处的孟爷爷找到老伴后,指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给她看:“那个是宋医生女朋友呢。” 孟奶奶推着他看过去说:“怎么感觉她们老了更幸福。” 孟爷爷嗔笑:“找对人了,都幸福。” 电影院。 银幕的光映在人脸上,色彩跳跃像调不和的调色盘,人都看向亮光的屏,有人却独独看向自己的光。 沉星河凝神静气看电影,宋清梦心不在焉看着人,约会的两个人总喜欢做着不同的事。 隔着一个座椅扶手,杯托里放着可乐,宋清梦侧头盯看了半天,看不到腿在哪里,沉星河意外地看得极认真,没有注意到一旁人观看的眼神,迭放的腿换了姿势,身子斜向宋清梦。 什么香气?她们用得同一种香水,本身没什么好闻的,宋清梦突发地想凑近闻,近到被扶手拦住,她才停下。 都这么近了,她都要挨住沉星河头发了,那人还在看电影,感觉不到吗? 伸手,挪开碍事的可乐。抬起,立直拦人的扶手。 宋清梦握住沉星河的手,一套动作引人回头,被问道:“电影不好看吗?” 眼里映着光,沉星河一早就觉察到了身边人的小动作,但她出奇的想看看电影里的文咏珊,看看宋清梦第一次约她来影院,就说很喜欢的演员,到底什么样。 “好看啊。”宋清梦答得心虚,从电影开始到现在,她压根就没看几眼。 “好看就看吧。”沉星河又看向荧幕。 ……好冷漠的女人。 听到人忿忿地“喔”了一声,沉星河漾开唇角,手勾住宋清梦的食指,用指肚在她两指之间从下往上轻轻地摩擦,像床上宋清梦在她腿根那般,频率、节奏、力度都一样,好像在安慰一旁急躁的小狗。 这女人也不是那么冷漠嘛。 手指被撩得生出火,要化了一般,宋清梦紧急制止,放到人腿上降温,黑丝触感很好,滑中带着磨砺感,像她手指伸进沉星河身体最深处感觉。 宋清梦还想往里探,被沉星河立马捉住:“看电影,还是摸人呢?姐姐?” “摸人。” 不等人反应,探进去,惹人长舒一口气。 沉星河左右张望,没人看到,拿了外衫挡腿,还有宋清梦的手。 “不看电影了?”沉星河贴上她耳侧,让人好好听听被她弄乱的呼吸。 宋清梦压低声,捏着人腿:“我更想上你。” 是谁要来看电影,又是谁说着最直白的话,全不顾电影的内容有多精彩。是她,是宋清梦。 手往里面探,腿往中间收,沉星河右手抓着仅剩一边的扶手,荧幕上的场景越来越模糊,环绕的人声在自己的低喘声中消散。 没有相吻,难耐的喘息便无处安放。 沉星河另一只手没有扶手可抓,就胡乱抓着人的衣角,宋清梦像得逞的小狗发出细碎的笑,又问:“要不要回家?” 一瞬清醒,荧幕里的人渐渐清楚,沉星河推着腿间的手,偏头反问:“那你说,是电影好看?还是我?” 宋清梦顺着看向发光的屏,里面有文咏珊,恍然明白,这人今天穿这么勾她的衣服,原来为这个。 “跟我回家,”宋清梦哄骗的语气同床上如出一辙,露笑的牙快咬上耳际,揽着人腰继续道:“我就告诉你,谁好看。” 沉星河往前凑凑,递上唇:“你现在告诉我的话,我可以亲你一下。” “就一下嘛?”宋清梦眼睛在唇上流转,有些心动,但还在考虑,想讨价还价。 后排有人咳了一声,沉星河拉出裙衣下的手,掰开腰上的手,头回正,说:“现在一下也没有了。” 宋清梦脸骤地垮掉,吸口可乐,手上湿湿的,是冰可乐凝在杯上的水珠被她压破了。对其他人来说,电影已快放完,对她来说,电影才刚刚得到她的注视。 ———————————— ps: 断开发了~ 码之前:浅写一下就好 ?'?' ? 码完后:怎么又这么多……!!!∑(°Д°ノ)ノ 偏心(番外) 花店里长着不问四季的花,买花人从不关心它们的生处,养花人时时心疼它们的温度。 “爸,这盆放哪儿?”周舟搬着一盆茉莉花问周群。 这盆不卖人,是周群在周舟18岁那年种下的。 “就放那儿吧。”周群指着门外日光较为柔和的地方。 周舟搬着它,较为吃力,从屋内挪到屋外,蹲到一旁,和它一起晒日头,像陪着一个小朋友。 白色轿车停靠在路边,下来两个人,周舟听到引擎声后,站起身往那边看。 “沉姐姐——!” 沉星河抬头看过去,是周舟啊。 宋清梦下车时,沉星河已经和周舟并排而站。 在等她。 “什么时候回来了?”宋清梦走近后问。 “前天刚回来。”周舟一边答着宋清梦的话,一边挽上沉星河的胳膊。 “放假了?”沉星河没拒绝周舟挽上来,虽然只匆匆见过一面,但出于宋清梦的缘故,已经把她看作妹妹了。 “对啊。”周舟拉着沉星河往花店里去。 宋清梦微皱眉头,看着二人话也不同她讲地走掉,冲沉星河喊道:“不回家陪妈吃饭了?” 沉星河停步,反应过来,她们是要回家吃饭的。本来是看完电影直接回宋清梦那儿的,结果宋妈妈途中给沉星河打电话,说包了韭菜鸡蛋馅饺子,让回家吃顿饭,二人这才折返,有了碰见周舟这一幕。 周舟闻言道:“沉姐姐,叫宋阿姨来我们家拼桌吧!” “啊…这…”沉星河不好做主,看向宋清梦。 周舟立马明白,上前又拉宋清梦:“梦姐姐~来我们家拼桌吧~小时候我们两家不是经常一起拼桌过年嘛~” 宋清梦手连着脑袋被晃得头晕:“那是小时候,现在都多大了……” 小时候,确实是时常拼桌过年。 宋家过年冷清,宋母从来不敢做一大桌的年夜饭,否则俩人要吃半个月的剩饭。 有一年,周舟拉着她妈妈跑到宋家,借口让宋妈妈帮忙准备年夜饭,最后一留二留,留着宋家两人一起过了年。后来,这就成了她们两家的一个习惯,每一年都凑在一起热闹过年,互相出人、出力、出物地准备了满满一桌年夜饭。直到宋清梦工作、周舟上大学后,才断了这习惯。 “梦梦,来吧,刚好我们周舟放假回来了,就当聚一聚。”周群在屋里就看见三个人在围着说话,在门口喊道。 “周叔叔好——”宋清梦同沉星河看过去齐声问好。 “对啊!刚好我回来了嘛!快给宋阿姨打电话!你不打我打了——!”周舟作势掏出手机。 盛情难却,宋清梦拨通了电话,是免提。 宋清梦靠近听筒说:“妈,周舟回来了,想叫我们去家里拼桌聚一下。” “我叫你带星河回家吃饺子,你给我说去拼桌聚餐?你自己听听合适吗?” 手机一出声,宋清梦立马张臂伸远,就怕吵到自己耳朵,把耳膜震碎。 周舟睁大眼,挽着沉星河,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宋阿姨了。 沉星河淡定拿过手机说:“阿姨,是我听周舟说你们以前常拼桌过年,特别想体验一下。” 听筒那边的语气顿时柔和起来:“是这样啊,那行,刚好包了饺子,带过去权当过年了。” 沉星河继续甜甜地说:“谢谢阿姨~” 宋清梦听完脸黑得不行,这还是她妈?这是沉星河她妈吧。 周舟在一侧跟着沉星河说:“阿姨,那你快点来啊,我都好久没吃你包的饺子了~” 电话那头:“那我再多包点,都带过去。梦梦,一会儿上来帮妈妈拿啊~” 宋清梦闷闷道:“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周舟大笑起来,沉星河主动过去拉宋清梦,哄着说:“一会儿我跟你一块拿嘛,怎么会舍得累着我的宋医生。” 宋清梦避着走在前面的周舟,贴人耳朵上说:“床上就舍得是吧?” 沉星河回一句:“你不想啊?那你急着回家?” 宋清梦:“……” 她想,所以才急着回家。 花店前堂是花香,后堂是饭香,两种香气互不干涉。七七靠雪球肚子上,一猫一狗窝在花盆下,看着门里的一群人吃菜喝酒。 “来,梦梦,陪周叔喝点。” “爸,我也要喝。” “行~”周群给宋清梦和周舟各倒了小半杯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满杯。 “嘶~~~”沉星河递杯子过去也要了小半杯,陪着一起喝下,被白酒辣的直捂嘴。 “哈哈哈哈……”其余三个喝酒的人见状笑出声。 宋母紧张地给人夹了个饺子解辣,沉星河夹着进了嘴里,好受很多。 宋清梦喝的尽兴,突然说:“妈,让我用用你手机。” 沉星河跟着宋母递过去的手,看了宋清梦一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妈——!我都不是你微信置顶!”宋清梦跟醉了一样,拿着宋母的手机翻微信,寻找她妈不爱她的蛛丝马迹。 “哎呀……有次我还把你删了呢…”宋母笑着跟大家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逗着自己闺女。 不过话说的都是真的,她确实有次错删了宋清梦微信,是转账的时候才发现的。 “妈…你真是越来越偏心了……”宋清梦闷闷吐槽。 宋母回:“妈妈哪里偏心了,不还是你前几日说想吃饺子吗?” 宋清梦看沉星河:我有说过吗? 沉星河会意,拉她手提醒:“你忘啦,你昨天洗澡的时候说的。” 是沉星河后来又打电话给宋母说的。 宋清梦有些醉了,迷迷糊糊地开始摇头,脸微微泛红。 “这是醉了吧?”周舟问。 “看着像。”周群答。 “没想到这长大了,喝白酒还是三杯倒。”宋母调侃。 “哎呀,梦梦小时候就这样嘛,体质问题。”周妈解释。 沉星河这才明白过来,刚刚看她一个劲儿喝的挺厉害,像是常喝白的一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原来是个“三杯倒”啊。 “我要不先带她去解解酒?”沉星河看宋清梦晕晕乎乎,东倒西歪的,扭头征询宋母意见。 宋母摆手道:“去吧去吧,这孩子打小就喝不了白的。”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一桌人哄堂大笑起来。 - 霓虹灯把树枝点亮,引散步的人驻足。夏夜的行人在高温中减速,汽车吐着尾气跑得飞快,表达着对温度的不满。 一群猫围着一滩来处不明的水舔喝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远处迈着醉鬼步调的四只脚正在靠近。 她们停在路边,沉星河把宋清梦安置在长椅上,自己蹲下,手放在宋清梦膝盖上,仰头观察人是不真的醉了。 “宋清梦?你看那是什么?”沉星河指着右手边的一群流浪猫。 宋清梦睁大眼,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笃定地说:“好多七七啊~” 沉星河听到回答后跟着笑起来,七七要会说话,怕是要骂人了。 正趴在雪球肚子上睡觉的七七,抬头眯眼看看门外,又趴下。 “那你看这是什么?”沉星河又指指自己手上的戒指。 “戒指啊~我也有,我们是一对儿呢~”宋清梦说着伸手指,发现没有,拧眉左右翻着手,找戒指。 这倒是记得清楚,只是她现在确实没戴,帮忙下饺子的时候放沉星河那儿了。 眼看宋清梦快把衣兜翻烂,沉星河连忙偷偷给她戴上,再摆给她看,哄人地说:“这儿呢…这儿呢…” 宋清梦愣愣地张开手比比,又把戒指取下来,戴到左手无名指上。 “你已婚啊?宋医生?”沉星河眼含笑意,问着她。 宋清梦一般是戴右手无名指的,她说她们要一直热恋。摇头,又点头,再摇头,再点头…宋清梦像个拨浪鼓,摇头点头都发声,都是“嗯嗯嗯”。 沉星河一看这是真醉了,趁机又问:“那你说,是今天的电影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哪儿是带人出来解酒,这是趁机套醉酒小狗的话呢。 宋清梦突然凑人脸前,沉星河以为她要干嘛,结果人顿了半天,冒出一句:“我不告诉你…” 哟。嘴还挺严。 沉星河叹口气,假装伤心地说:“你不说,那我就走了喔~” 刚起身,沉星河腕就被拽住,整个人跟着倾倒,坐到宋清梦腿上,被她环住腰。 “你说不说?”沉星河勾住她脖子,闻到了淡淡的白酒味。 “我说了,那你亲我吗?”问得好真诚,恍然让人以为她是醒着的。 沉星河算是看出来了,这酒醉的还是选择性的。 该不该记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亲。我铁定亲。” 实际上,沉星河就是骗骗小狗话,但小狗可聪明坏了,跟着问:“亲几下?” 沉星河快没耐心了,假言道:“你说几下就几下。” 宋清梦这才松口,靠人耳际上悄悄说:“我觉得你的黑丝袜好看。” ……好一个不按常理出牌。 谁气了。 谁不说话。 宋清梦说完看沉星河,眼睛在酒气的熏染下有些凝滞,一眨不眨的,像是等人亲她。 这乖样子可给沉星河看笑了,往常宋清梦都是直接亲上来,哪里还会这么矜持地等她。 而且,宋清梦问题答得文不对题的,她甚至有些气,本来不想亲的,但一看人乖的要命,她不动,宋清梦就不动的,是有被可爱到。 还是亲吧。 “…嗯…” 好浓的酒味,还有些发苦,沉星河攒眉,想退出她刚进去一点的舌尖,浅浅亲下唇瓣就好,结果那人又不乖了,立马捉住想退出去的舌尖,把它往里带。 “…宋…喔…” 长椅在被点亮的树叶下吱呀吱呀地响。那滩水旁早就空空荡荡。热风放慢远处的步子。呼吸减缓缠绕的速度。 宋清梦到底真醉还是假醉? 没人去想了。 裤裙下挤进一只手。毫不避讳的宋清梦,沉星河还是怕的,果断拦住她的手,不让往里进,只允许舌的胡作非为。 “回家吗?”宋清梦好不痛快,手在裙边捻着,还不肯放过痛红的唇。 问题被置在空中,随缓慢的热气漂浮在她们周围,直到消散也未得到应答。 沉星河是想答的,几次试着出声,舌头又被宋清梦勾缠住,整个人跟醉酒的宋清梦一样,晕乎乎的,嘴里断断续续的“唔呀唔呀”声,像生日蛋糕上耗尽电量的音乐盒,没人心疼地一直吃力响着。 一只奶牛色的猫不声不响地卧坐到水滩旁,看着她们,耳朵闪动,似乎在辨认发声者是不是同伴。 沉星河放弃挣扎,收起搭在宋清梦肩上的臂,用两个掌心握住热热的颈,压着指隙间显起的青筋加深这个吻。 绵长的吻像对街霓虹灯洒射到她们身旁树叶上的光,想尽可能地点亮大树的每个部位、每片绿叶、每条枝干,公平且不偏心的。 沉星河有些累,又搭起臂,宋清梦却像被酒精灌的不知累般,压着沉星河的腰,一个劲儿地把人往自己身上揽。 “……” 颈间的酥痛感让宋清梦蹙了下眉,一道浅浅的月牙印显现在颈上,是沉星河用指甲轻扣了下,想让宋清梦停下这个耗力的吻。 但不太起效,腰上力道更重了,微微生疼,沉星河跟着皱眉,咬咬牙。 “…嗳…又咬我…”宋清梦认真地怪怨,其实一点也不痛,甚至有点爽。 沉星河对上酒气濛染的眸子,吸着各处漾过来热气,骗问道:“要不要回家?” 那当然要!那必然要! 至于回哪个家,那就不是她宋清梦能做主的事儿了。 结束 回的是宋家。 不过宋母已经熄灯睡下,两人蹑手蹑脚静悄悄地进屋。 宋清梦到家时已清醒无比,刚到屋内就把沉星河压至门上,抽出她裙里的衬衣,手挤进去解内衣扣,揉出细碎的喘声后还不停地加大力道。 忍了一天的躁动,眼下又被人骗了,宋清梦动作都暴躁不少,全不在乎这房间隔不隔音,宋母能不能听到。 “…你妈……”沉星河一直忌着声响,怕动静闹太大,轻推解她衣扣的宋清梦。 宋清梦正好解完最后一粒衣扣,嚯地一下,像沿中翻书般,把人的衬衣翻开,让灯光落满微微起伏的胸,不脱衣服,不去抚摸,只是翻开看看内里的样貌。质问道:“…怕被听到还带我回这儿…沉星河…你是磨我性子呢?还是想找刺激?” 没想到小狗还挺聪明。 沉星河弯弯搭着的臂,重心前倾贴到宋清梦身上,递送着上身的体温,左腿挪到宋清梦双腿间,轻轻靠上,宋清梦呼吸有了明显收缩,眼睛跟着挪到唇上,等沉星河回答问题。 人偏不急着回答,等宋清梦呼吸足够沉重时,沉星河才启唇说:“…都有。” “…我们…”吻上唇角,吻上唇瓣,“…小点声…” 淹没声音,积存灯光。 推起裙边,挨上丝袜,想勾破,被拦住,往上走,摸不到,拉裙链…… “梦梦——星河——” 人怔住,看门把。 “你妈没睡?”沉星河扣着衣扣,低声问。 “这点该睡了啊…”宋清梦锁上门,起声回答:“妈——我们睡了。” 灯还开着,骗谁呢。 宋母大步流星往宋清梦房间的方向走,七七闻声在沙发上立起来。 “灯啊…、”临近的脚步声,沉星河忙拍离开关最近的宋清梦。 “啪”的一声,灯灭。 宋清梦慌手慌脚,踉跄一步,忙说:“妈——我们真睡了、” 宋母过了廊道发现灯关着,停步说:“没事,就是看看你们回来没——” “喵~”七七扒门想进去,毛茸茸的脚在门底缝下乱走,屋里的人只能听到猫叫声。 沉星河听到宋母的话后松口气,听到猫的扒门声后又起了坏心思,拉住宋清梦的手往腿间带,声音牵出欲念的丝,对人说:“人家想要进来呢~” 到底在说谁想进来?谁想进去? 是猫,还是人? 宋清梦认人不认猫,醉酒的时候是,清醒的时候更是。 “…你真是要把我磨化啊…沉星河…”宋清梦嗔怨着再次把人抵到门上。 暗光中,都在摸索软肋,谁先找到,谁先获得一声喘鸣。 “哎—梦梦——你酒醒了没——”宋母想起什么,折步回来。 “嗯…”宋清梦顾不上答话,手上没空,嘴上说不出,沉星河正给人醒着酒。 “阿姨—她酒醒了—你快去睡吧——” 话毕,沉星河的手跟着挤进宋清梦裤子里,摸一把退出来。 “…嘶…”宋清梦急喘一声,不满道:“你干嘛?” 沉星河轻俏回:“学你呗” 两人缠问间隙,门外又传来宋母的声音:“——真醒了?” 误删微信、不置顶她的时候,宋清梦觉得宋母不爱她,现在又觉得宋母对她的关心有些过度。 “醒…” 字刚吐一个,“妈”字还没出声,沉星河就把人堵的喘不过来气,缠着宋清梦的舌,像在长椅上宋清梦缠着她那样,不依不挠。 门外宋母见没人回话,迈着轻巧的步子,拐过廊道进客厅,经过长沙发找开关,按下,灯亮。 光沿门缝钻进屋,撞上交缠的脚后跟和脚前尖,趁人身晃动的瞬间挤进四只脚相抵的缝隙,屋内人对这一切毫无觉察。 侧边门缝上多了只手,倒不是阻挡光线的涉足,而是宋清梦撑不住身体,是沉星河太不饶人。 后腰痛… 沉星河攒眉。 宋清梦不可能掐她腰。 因为她腿间是宋清梦的右手,门边上是左手,自己正被她圈着。 “梦梦?” 宋母的声音一瞬凝滞过热的空气,两人回神,沉星河挂到宋清梦身上,回看发现是门把手打的她腰疼。 “哎…妈…”宋清梦惊慌一下,想起她锁门了,又淡定道:“我酒真醒了,你快去睡吧。” 沉星河人挂在宋清梦身上,看到这假从容的样子,又起坏心思,伸手开始解扣子,解宋清梦的,也解自己的,解完往人身上蹭,把呼吸又调乱,乱到宋清梦低眼瞪她才满意。 宋母闻声收了拧门把的手,但一听声音这么近,训道:“醒了还不上床睡觉,干嘛呢?” 沉星河机灵看门缝,拉着人往后退,怕从门缝里看到她们的脚,宋清梦会意后一把抱起,将人压到床上脱衣服,还不忘回答道:“妈,我们到床上了,你也快睡去吧。” 是“我们到床上了”,还是“我们要上床了”? 没人比宋清梦更懂语言的艺术。 很会断句,也很会表达。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宋母听这声音远近距离对了,关灯,留一句“行行行”后离开。 床上相缠,衣衫尽解,留了黑丝与漆黑的夜作陪。 沉星河斜头看到门底缝黑下,才微喘出声,听到压过来的宋清梦问她:“我什么时候有摸过你,再退出来的?” “昨晚…”沉星河边回答边张开腿,待人顶进来后,环上宋清梦的脖子,拉近她们鼻眼的距离。 昨晚是有这么回事。 是宋清梦半夜回来,带着一身消毒水味,径直上了床,衣服也没换,钻进夏凉被把沉星河揽到热乎乎的怀里,手从裙底伸进去,在腰上辗转一会儿,停在底裤上又退出去。 这相当于撩人起了欲念,却不负责。 沉星河当时迷迷糊糊以为都要做了,结果宋清梦出去洗完澡就睡了,像是梦游。 “好的不学,净学坏的,是吧?”压压头,鼻尖相抵,宠溺又调侃,宋清梦柔声解释道:“昨晚是想做的,半途想起来没洗澡、也没洗手,才没继续。” “洗完澡你怎么不做?”沉星河像个讨账的。 “看你睡得很熟,不忍心打扰…”宋清梦像在哄难缠的债主,看人这么挂怀昨晚的事,又承诺:“以后不会了。” “不…” 不会什么? 不会摸了人不做,还是不会看人睡熟就放过? 好含糊。跟堵住沉星河的吻一般含糊。 沉星河想问,没机会。 人形交合,横在床上,原本两个枕头放在一侧,后来离手最近的枕头被掐成两截,像生得长短不一的莲藕,但牵连不断的是一旁的两人。 “…能撕吗?”宋清梦指甲划着丝袜。 “不能,很贵…”沉星河递了个指套制止她。 “指套不贵?”撕掉包装又递给沉星河。 “那拜托宋医生克制一下,指套也好贵的呢…”一点点宋清梦戴上,像戴戒指那样。 “没事,我很能挣钱…” 宋清梦语气同动作一般自信,滑进去,沉星河就躬起身来迎合。 喘息声缠着她们,像热浓的夏日裹着沙滩上的穿着裸露的人,需要翻腾的海水极尽贴合她们肌肤,让凉意袭过她们干燥的黑发,冒出的汗和水融合,声音、呼吸还是一些别的汹涌着升高。 路灯早就关了。商铺早就停了。街上早就没人了。 她们在水中度过了一夜,沉溺其中。 潮水发出疲惫的哔哔声,脖子一伸一伸地呼着热气,谁也不看谁地拥着对方。 “带我去银杏园看看吧?” 沉星河扶着宋清梦直起腰,她们在半明半暗中看着彼此,说起久置的过往。 宋清梦又靠上她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 结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