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他不对劲》 第1章 《前男友他不对劲》作者:朽木刁也【完结】 本书简介: 闻榆和傅时延谈了三年恋爱,临近毕业,和平分手。 五年后再见,阴差阳错滚上了床。 一夜醒来,闻榆抱着被子沉默两秒,飞快跑路,决定忘记昨晚的事。 然而傅时延重新找上他,请他帮忙:“能不能帮我演出戏,假装我男朋友三个月。” 闻榆:“???” — 傅时延相貌好,学历高,唯一一次叛逆,是喜欢上闻榆,跟闻榆在一起。 只是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不过三年就各奔东西。 再次重逢,为了追回闻榆,他撒了一个谎。 cp:傅时延(成熟稳重有点心机)x闻榆(傲娇超容易哄小甜受) 第01章 五一过后,a市连续的阴雨天停止,气温回升,天朗气清。 闻榆今天是伴郎,赶到婚礼现场时,新郎霍博彦早就在门口等他,探头探脑的看车,模样急切。 霍博彦是闻榆的同系学长,读书时关系一直不错,只是毕业后由于闻榆常居在x市,换了号码,就断了联系,是今年清明闻榆回来,偶然和霍博彦遇见,两人才重新联系起来。 一见到他,霍博彦立刻拉着他走,语速很快,“我们要快点,婚礼11点开始,你和姜琳还需要化妆,所以实际上你只有两个小时练习。” 又很快想到闻榆并不认识姜琳,补充介绍道:“姜琳是你的搭档,她会教你舞蹈动作。” 闻榆这次算是临时帮忙的,原本那位伴郎昨天下午因为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需要住院,没办法来了。 伴郎和伴娘是定好了人数的,双方各五人,有节目表演,如果突然缺了一个,整个流程就要推倒重新来过,会非常麻烦。 到花园,霍博彦给闻榆和姜琳相互做了介绍,在两人简单熟悉了彼此后就匆忙离开。他还需要和新娘、家人以及现场的策划人员做最后的流程核对。 被单独留下的闻榆对姜琳礼貌的笑了笑,“麻烦你了。” 闻榆生得一副好相貌,五官完美精致,轮廓线条利落,又十分爱笑。他笑起来更是漂亮,眼睛弯弯的,月牙一样,眼角眉梢透出明媚笑意,脸颊两边的酒窝露出,又甜又纯然,感染力十足。 姜琳原本对这个额外的任务兴致缺缺,心里带着些许不情愿,见到闻榆,顿时眼前一亮,兴致也被带动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姜琳拿出手机,落落大方的搭讪,“加个微信吧,以后可以出来玩啊。” 尽管没有明说,但对方已经将兴趣表现得明显,然而闻榆是个天生的同性恋,他摇了摇头,委婉说:“我很快就回x市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再委婉,拒绝的意思也是一听就懂,她收起手机,自然接过话题,“你不在a市工作?” 闻榆其实是a市人,只是父母在他很小就离婚了,而后各自组成新家庭,他一直跟爷爷奶奶住,五年前和傅时延分手,奶奶也去世以后,他对a市就没什么留念,每年只在清明回来拜祭两位老人。 “我常居x市。”他说。 “x市我之前去玩过,很漂亮,很宜居。”说完,她将话题转入正题,“我们开始吧。对了,你以前跳过舞吗?” “没有。” 知道闻榆没有半点基础,姜琳改了全程带跳几遍的方案,说道:“那我先跳一遍,然后把动作拆解了教你,”又笑着让闻榆放松,“别担心,很简单的。” “好,谢谢。” 闻榆是位好学生,姜琳也是位好老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学得很快,最后一遍跟练结束,姜琳就带他去和其他几位伴郎、伴娘见面,大家一起做了一次彩排。 彩排没出错,很成功,结束后其他人先去化妆、换衣服了,闻榆早上出门匆忙,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又饿又渴,打算去拿点吃的。 经过走廊时,他看见霍博彦打着电话匆匆从房间里面出来,边说边跑,“……你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进来吃完宴席再走……闻榆也来了……” 只听到这两句,霍博彦已经风风火火跑开,闻榆眨了眨眼,不由好奇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怎么还提到他的名字呢。 不过他没想多久,因为肚子响了一声,提醒他去吃东西。 客人已经陆续入场了,婚礼在户外举行,会场布置得漂亮,装点着各色的鲜花、彩带、气球,且今天天气特别好,明媚的阳光给所有的景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如梦似幻,不少宾客正三三两两拍照,闻榆从旁边绕过人群,到达自助餐品区,拿了一块巧克力慕斯。 霍博彦请了不少校友来参加婚礼,他们大部分都认识闻榆。闻榆模样实在太出众,从大一入学开始,校园表白墙和论坛上就总能看见他的照片,有无数的“粉丝”,加上他后来又和学校最出名的傅时延是很好的朋友,两人总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加倍的吸睛。 很快有人认出他,朝他走来。 “闻榆。” 闻榆正眯着眼享受蛋糕,吃得非常满足,闻声转过脸,看到对方时,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过了几秒,才不确定问:“贺峥?”想了想,又补上两个字:“学长?” 贺峥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上上下下看他,“你一点都没变啊。” 第2章 明明都27岁的人了,却还嫩的跟刚进校园的大学生似的,容貌也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那么夺目耀眼。 “还是变了的,明明更好看了呀。”站在他旁边妆容精致的短发女生开口,她指了指自己,“闻榆,还记得我吗?” 闻榆辨认了会儿,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又喊她:“夏学姐。” 夏央眉开眼笑,快乐地比了个剪刀手,“对啦。” 贺峥和夏央跟霍博彦是一个研导,后者同时带本科的课,闻榆其中一门专业课的老师,就是这位教授。闻榆大三时加入了这位教授的科研组,由于年纪最小,长得又好,一直很受照顾。 夏央问他,“你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贺峥接过话,佯装生气:“你毕业以后,就没了消息,连电话号码都换了,而且一次都没联系过我们,实在不够意思啊。” 闻榆认错态度非常良好,“我错了。” 贺峥捶了他肩膀一下,“那还不把联系方式交出来?” 闻榆赶忙拿出手机,跟他们交换了电话、微信,然后说:“我现在在x市生活,很少回来,这些年挺好的。” 夏央拿了一杯茶喝,“不打算回来a市了?” “暂时不打算,”他停顿了下,“可能再过几年会回来吧。” 夏央点了下头,“行,那有空我们去找你玩,”她“凶巴巴”威胁,“你再忙也得抽时间出来知道吗。” 闻榆莞尔:“我保证。” 他现在是个小说作者兼编剧,不说大富大贵,但财富自由是基本实现了,每年都会固定休息两到三个月,或者采风,或者旅游。时间肯定有的。 夏央满意了。 过了会,她又说:“不知道傅时延今天会不会来。” 骤然听见傅时延的名字,闻榆手一颤,差点没拿稳盘。他垂眸盯着手里未完的慕斯蛋糕发了会儿呆,才平静问:“他回国了吗?” “回了,还入职a大了,物理系教授,我之前回学校找朋友,刚好碰见他,他跟你一样,年纪越长还更好看了,听说他的课,永远座无虚席,校外都有人跑来旁听,明星程度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央说着,又看了看闻榆的脸,“讲真的,你们俩的基因绝了。” 贺峥从侍者手中的托盘拿了杯香槟,转脸看向闻榆,“你跟傅时延没有联系吗?我记得以前你们关系特别好。” 闻榆把剩余的蛋糕吃完,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巴,“嗯,他出国后我们就没联系了。” “那你要他的联系方式吗,我微信推给……” 夏央的话没说完,闻榆就打断了她,“时间差不多,我得去换伴郎服了,晚点再聊。”话落,他把餐盘放到回收点,离开了。 闻榆的借口很好用,他不太想聊傅时延,他和傅时延的关系,除了几个最好的朋友,其他人都不知情。 前男友,实在没什么可聊的。 闻榆走得很快,拐过转角,地上的影子也失了踪迹,他没有注意到入口处有个人在看他,直到再也看不见。 “你是因为闻榆,才答应留下吃宴席的吗?”在旁边围观完全程,霍博彦突然问。 原本他都做好要耗费一番唇舌劝说傅时延留下吃宴席了,然而出乎他意料,他在门口见到人,刚开口,傅时延就答应了,让他打好的腹稿都作废了。 霍博彦自觉没那么大的面子,他跟傅时延是高中同班同学、大学校友没错,但关系说真的好到什么程度,也没有。 至于为什么要留傅时延,自然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而傅时延这一趟,是给他送礼以及礼金的。 傅时延的目光流连在闻榆消失的拐角,过了几秒,才转回来,和霍博彦对视,承认得很坦然,“嗯。” 霍博彦不觉得意外,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好到堪比情侣。不过他有点好奇,“你们闹矛盾了吗?” “没有。” “那你不上去打个招呼。”光杵在这看。 “他看起来很忙,”傅时延指出来,“他身上不是伴郎服吧?” 用闻榆忙碌的理由非常完美,因为闻榆匆匆的身影确实显得着急,而后面那句,转开了霍博彦的思绪,他看了眼时间,“对哦,他是要去换衣服的。”婚礼马上要开始了。 霍博彦也要回去继续准备,又跟傅时延说了几句,就先走了。 — 婚礼很热闹,在欢乐的舞曲里,伴郎伴娘一起跳开场舞,闻榆和姜琳是最后一组,配合得很好。他们跳完,新人就出场了。 彼时,可降解气球被放飞,乐曲也换成《结婚进行曲》,两人相视一笑,甜蜜地牵着手,来到司仪身边,诉说对彼此的誓言。 仪式结束时,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亲朋好友们围到新人身边,闻榆的任务暂时结束,到下面空了大半的观礼席位坐下。 忽然有人走来,踩着草地,带起轻微的声响,他停在闻榆身边,挡住了阳光,闻榆抬起头,撞入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眸中。 是傅时延。 闻榆怔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傅时延穿了一件偏休闲款式的白衬衣,下摆掖进了西装裤,手臂上搭着一件风衣外套——a市进入五月,温度已经适宜,只是早晚还是有温差。 他戴上了眼镜,金色边框的眼镜将他衬的十分俊逸儒雅,他的相貌原本就出众无比,时隔五年再见,岁月给予他的成熟和温润让他显得越发优秀了。 第3章 闻榆刚才就从夏央那边听说了傅时延变得更帅了,亲眼见到,他还是忍不住赞叹。 当然,他知道自己也长得特别好。 但这不影响他欣赏好看的人。 “好久不见。”傅时延垂下眼眸,注视着他,语气很平和。 闻榆眨了下眼,错开跟他对视的视线,回了一句,“嗯,好久不见。” 之后没了话语。 傅时延在他身边落座,位置与位置间隔不算大,膝盖和膝盖很容易能碰到一起,闻榆瞥了一眼,并拢双脚。 他低着头,思考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否则气氛着实有点尴尬,傅时延已经再次开口:“这些年过得好吗?” 闻榆松了口气,他不擅长找话题。 “挺好的。”他反问,“你呢?在国外习惯吗?” “一开始不太习惯,整夜整夜失眠,”傅时延目光不错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到新地方,需要比较长的适应时间。” 这句话听起来夹着些许情绪,好似余情未了的埋怨,闻榆抿了下唇,有些无所适从,继而又忍不住心虚起来……傅时延会埋怨他,也是必然的吧。 是他亲手把傅时延推开的。 他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后面有习惯就好。” 没给傅时延继续这个话题的时间,闻榆主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榆还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半点没有隐藏,将他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傅时延短促地笑了一声,很配合,不再提及,回答说:“上个月。” “我听说,你入职a大了?” 傅时延颔首。 “听夏央说的?”他问道。 “嗯,她有说到你。”闻榆双手交握,拇指交互按着,努力找着话题,“她说你非常受欢迎,每节课都满座。” “我比较严格,每节课都会点名。”傅时延说。 “……” 聊死了。 闻榆干巴巴哦了声,正思考要再换什么话题,忽然听见傅时延问:“《星火》为什么不继续写了?” 《星火》是闻榆写的第一部小说,未来科幻题材,没有加v。 傅时延喜欢物理,而他本来是非常讨厌物理的,可因为傅时延,他准备和物理和解,打算平常心去重新审视、接受这门科目,寻找和挖掘它的乐趣。 《星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诞生的。小说涉及到不少物理相关的内容,那时候,他最喜欢被傅时延抱在怀里,听他用生动简洁的话语给自己讲物理小知识。 傅时延在时,他写得很顺利,也真的发现了物理有趣的地方。 只是,五年前他们分了手,傅时延也出国了。 之后,他陪着奶奶直到她离世,办理好后事后,换了城市生活,跟着换了笔名,再没有碰过它。 低着头,闻榆盯着自己鞋面,很专注,仿佛鞋面能开出美丽的花。最终,他说:“那段时间事情非常多,后来想再写的时候,密码忘记了。” 这个回答一听就很假,密码是可以找回来的,除非是不愿意,所以言下之意,傅时延已经听懂了。 前方还热闹着,新人被亲朋好友围着拍照,闻榆和傅时延静坐着,没再说话。 提出分手以后,闻榆就再没有见过傅时延了,这些年来,他始终避开跟傅时延相关的消息,不愿意听、不愿意提。他一直知道,他和傅时延的未来就像两条不会再相交的线,不会再有交集,从他们分手那天就决定了,因此再去想他,只会徒增烦恼。 静静出了会神,闻榆余光悄悄瞥向一旁的傅时延,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却在下一秒,就被抓了个正着。 闻榆懵了一下,脑子犯抽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还单身吗?”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想一发火箭把自己送上天。 闻榆窘得不行,立刻张嘴准备解释自己没别的意思,傅时延忽然笑了,他凝着闻榆,眼底倒映着阳光,笑意清晰可见。 “单身。” “我一直单身。” 第02章 夏央和贺峥的出现打破了沉默。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要开宴席了,走吧。” 这一刻,闻榆无比感谢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过来,他和傅时延尴尬的相处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尤其在他脑子一抽,问出“你还单身吗”这种带着浓重的暧°昧色彩的问题以后。 他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冲他们一点头,“就来。” — 新郎和新娘都在a市上的大学,这场婚礼各自邀请了不少校友,能坐下三四桌,大家年龄相仿,又都在a市工作,有不少话题,不论原先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快都熟悉起来,热热闹闹的。 闻榆在入席前与他们分开,他的座位是与其他几位伴郎伴娘一起的,更加靠近主桌。傅时延和夏央、贺峥一起入座时,他过于优秀的外貌瞬间就让他成为焦点,又听说了他的职业和仍是单身以后,有大胆的,立刻便凑过来搭讪了。 傅时延拒绝的语气虽然温和委婉,实则却有些冷漠,笑容也只是礼貌性的,大家见了,懂了,就歇了心思。 没人再打扰,傅时延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目光投落到好几桌之外的闻榆身上,闻榆精致好看的脸即便在布置的色彩艳丽的宴席现场,也十分鲜明。 第4章 他静静看着,忽然想起最初遇见闻榆的那天。 闻榆入学那年,正值a大扩招,因为新宿舍还未完工,他们专业被分配到一栋旧楼,国庆前,有学生在宿舍使用了违规电器,宿舍楼起了火。好在火势不大,很快被熄灭了,没有人受伤,只是这栋楼是不能再住人了。 没有办法,所有学生只能重新分配,被拆到了各个年级还有空余床位的宿舍,等到新宿舍建好,再搬过去。 闻榆被分到了傅时延所在的宿舍。 傅时延那年大四,已经确定保研,他住的是四人间,有一个开学去实习,退了宿。另外两个其实也不怎么在宿舍住,只是没有退宿,还留着位置。 闻榆是本地人,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简简单单就来了。 宿舍在五楼,没有电梯,闻榆一口气拎到三楼转角,电话响了,他停下接听。 接电话时,闻榆坐在行李箱上,目光百无聊赖的沿着阶梯一阶阶向下,到二楼,和正要上楼的傅时延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闻榆愣了几秒,露出明媚的笑容,一双漂亮明亮的眼睛弯起来。 那天的阳光特别好,光线透过头顶的窗,投落进楼梯间,均匀的洒满闻榆全身,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光里,犹如镀上了一层淡金的薄纱,朦朦胧胧的,美好的好似画卷。 那是十八岁的闻榆。 这场惊艳的初见,让傅时延深深记得,在国外五年,也时常拿出来回忆。 傅时延摩°挲着杯壁,记忆里的闻榆和此时的闻榆交叠,他笑得依然好看,只是对象不再是他。 他轻抿了下唇,垂下复杂又深沉的眼,直到听见耳边又传来闻榆的名字,是有人在聊闻榆,才转头循声看过去。 说起闻榆的是新娘那边请来的朋友,她们在感叹今天的伴郎团和伴娘团颜值都很高,其中一个女生单独提到闻榆,说他长得精致又漂亮,像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其他几个女孩听她说,纷纷赞同地点头。 过了几秒,她们的目光瞥到傅时延身上,把傅时延拉过来对比,之后大家一致认为,两人好看的不分上下,是不同类型的审美。 夏央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凑了过去,十分赞同这个说法,又带着点炫耀的口吻,说两人都是他们学校的,读书那会儿特别有名。 女孩子的话题起来得很容易,几人一听,迅速好奇地询问起两人在校时的事情。夏央毕竟不跟他们同班,校区离得也远,就捡了一些八卦来讲,绘声绘色描绘了他们俩当年有多么形影不离,有多么要好,傅时延听着,也不由回忆起那些年他和闻榆从相识到相恋的美好时光,勾起很浅的笑。 — 新娘和新郎入座后,宴席开始了。闻榆作为伴郎,任务之一就是帮忙挡酒。 今天的宾客很多,闻榆只陪着新人走了几桌,就帮着挡了不少酒。他的酒量不算很好,只是不容易上脸,就算醉了,也看起来正正常常的,还能自己回到位置,换另一个人伴郎去跟。 他醉了以后很安静,不说话,两手托着腮坐着,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正对面的装饰花篮,乖巧又可爱。 他看了太久,姜琳以为他想要,就说:“你喜欢就拿一朵,没关系。” 闻榆没说话,眼睛也没移开。 姜琳离花篮近,见状,干脆伸手帮忙摘了一朵向日葵,递给闻榆。闻榆头晕晕的,思维也是顿的,他的视线跟着花,半晌,才伸手接过,然后抬头对姜琳笑了。 他宝贝的拿着花,而后起身,打算往傅时延所在的地方走。但酒劲儿已经上来,走路没有刚才那么稳,有些摇晃,姜琳这才意识到他喝醉了,连忙起身打算扶他。她快步走到闻榆身边,但手还没碰到闻榆,就看见闻榆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扶住了。 傅时延小心地扶好闻榆,闻榆慢半拍反应过来,仰起脸,仔细地辨认对方,在认清对方是谁以后很轻地眨了下眼,傅时延轻叹一声,“你喝醉了。” 闻榆呆呆的,过了会儿,忽然绽开笑容,他喊傅时延的名字,又把宝贝的向日葵递给他,然后看着他。 傅时延看了看花,“送给我吗?” 闻榆笑眯眯的,点了下头。 傅时延接了过来,想要说话,可闻榆已经很满意,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又回到位置上,推开面前碗筷酒杯,趴了下去。他好晕,还反胃,趴着舒服点。 傅时延拿着花被留在原地,无奈地勾了勾唇。 他走到闻榆身边,挨着闻榆坐下。 姜琳也回了位置,目光在傅时延手里的花上停了几秒,然后在傅时延和闻榆之间转了两圈,突然恍然大悟。 傅时延注意到她的视线,朝她礼貌示意,注意力又回到闻榆身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低头跟他说话。 “很难受?” 闻榆晕得厉害,傅时延在他耳边讲话他觉得烦,抬手胡乱挥了挥,想把人赶走,傅时延抓住他在空中乱挥的手,又温声问:“我带你去房间休息好不好?” 被抓着手,闻榆只好动了动脑袋,侧着脸看他,眼神迷茫朦胧,声音有些含糊,“不要说话,吵,头晕。” 说完,他把脑袋又转回去,继续只给傅时延留个后脑勺。 闻榆不配合,傅时延不再开口,只是在闻榆身旁坐着,安静陪伴。 第5章 宴席过半,新人终于敬完酒,绕回主桌。霍博彦坐着吃了几口饭,趁着新娘去换衣服的空挡,拿着酒杯来到傅时延面前,见闻榆趴着,“闻榆怎么了?” “喝醉了。” “醉了?”霍博彦惊讶,“他没喝多少啊,而且刚刚好好的。” “他喝酒不上脸,酒劲也上得慢。”傅时延说。 霍博彦完全不清楚,“早知道不让他帮忙挡酒了。” 他坐下,拿了一只干净的空杯,满上酒,递给傅时延,“刚刚敬到你们那桌你不在,这杯要喝啊,你的礼物我们很喜欢,你用心了。” 傅时延送的是霍博彦和他爱人所在领域的专业书籍,都是很难找到的文本。 傅时延看向闻榆,霍博彦笑道:“别担心,我在酒店订了房间,晚点送他去休息。” 傅时延这才嗯了声,拿起酒杯。 宴会后半场,没有前面那么拘谨,大家都比较放开,不再拘在位置上,这一桌伴郎伴娘各自散开,去找朋友了,夏央和贺峥也过来这边。 霍博彦算是最早知道傅时延回来的一批人,两人也见过几次面了,不过每次都有些匆忙,没有好好聚过,加上夏央、贺峥都在,今天算是个好机会。 四人边喝边聊,期间傅时延一直在关注闻榆,夏央注意到,笑着说:“听闻榆说你们这五年都没联系,我还以为你们闹矛盾了。” 傅时延拇指贴着杯壁轻抚,“他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说了你们没联系,”夏央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其他在聊他的近况。我们跟他也很多年没联系了。” “对了,”她又说,“我们准备七月左右去找闻榆玩,x市,那时候你应该放假了,要一起去吗?” 傅时延沉默了会儿,摇头,找了个借口,“我要带博士生,应该没空。” 他过去,估计就玩不起来了。 贺峥看着他,“反正还早,等到时候再说吧,具体什么时候去我们还没确定,确定了再问你,你不一定没空。” 他又给自己倒满酒,跟傅时延喝。 傅时延很少机会喝酒,酒量同样不好,刚才喝了几杯,现在又这么跟大家喝了一会,也有了些许醉意。 他一手按了按太阳穴,另一手挡住了杯口,不让贺峥再给他倒,恰好这时新娘终于换好礼服下来,霍博彦起身离开,贺峥被夏央撞了下胳膊提醒,从跟傅时延喝上头的状态清醒,不再劝酒。 半小时后,宴席接近尾声,新人在门口送客,霍博彦抽空又回来一趟,把两张房卡交给傅时延,让他也留下休息,等酒意散了再走,又找来酒店服务员给他们领路。 两张房卡是连号,就在隔壁,服务生将他们领到门口,确定他们不再需要帮忙后,就离开了。 上楼这一路闻榆都很乖,直到他被扶进房间,躺到床上,傅时延给他盖好被子打算离开,他忽然猛地坐起来,紧紧抓着傅时延的胳膊。 猝不及防被拽住,傅时延一怔。 “你要走了吗?”闻榆仰着脸,表情带着难过,“不要走好不好?” 闻榆醉得很厉害,酒精勾动了他藏在最心底的事,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也分不清今夕是何年,记忆倒退回了五年前,回到那天他违心的跟傅时延提了分手。 他其实想的是:不要走。 只是,那时他不能说。 傅时延在读的专业,国外发展得更好,有更加完善的知识库,对他的前途也好。他的导师为他写了推荐信,介绍他到一位行业大拿手下读博,对方所在的学校也是一流名校,只要傅时延同意,他就能去。 然而傅时延却迟迟没有点头,因为闻榆那时候需要他在身边——闻榆的奶奶查出了食道癌,已经是晚期。 父母离异后,两边都不愿意要闻榆,闻榆便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脑溢血去世后,奶奶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于他而言,这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太需要支撑和陪伴。 闻榆那段时间太忙了,不停地跑医院、找专家,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傅时延的导师找上他,让他劝傅时延出去读博,接着,傅时延的父母也找了他,让他不要耽误傅时延。 闻榆陷在记忆里,越发难过,声音轻轻的,重复道:“不要走。” 傅时延眸色微动,他垂下眼睛,注视着闻榆。闻榆与他对视,久久没等到回复,五指收拢得更紧,拽得傅时延踉跄一下,在床边坐了下来。 闻榆慢慢凑近,温热的带着酒味的气息拂到傅时延的脸颊和唇,空气中的温度一点点升高,刚才喝进去的酒精似乎在这个时候完全爆发了,沿着血液循环至全身,傅时延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乱得厉害。 他喉结滚动了下,眼眸一点点变得幽深。 只是闻榆醉了,看不清他的神色,也忘了时间,忘了他们分了手,将它当做梦境一场。在梦里,他不需要有那么多顾虑,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他越贴越近,直到他的唇贴上了傅时延的唇。 唇与唇相贴片刻,他又动了,两手环上傅时延的脖子,很大胆地探出舌°尖。 唇上的触感太美好,像恶魔的果实一般诱惑人,蛊惑着他遵循本心。体内的酒精烧的傅时延的理智迅速下滑,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徘徊,他所剩无几的理智让他止住了闻榆的动作,努力分开了与闻榆相贴的唇,可是闻榆不愿意,连续几次被傅时延推开,不让他亲亲后,他生气了,皱着脸,干脆整个人缠住傅时延,抱得很用力,继续去亲他。 第6章 傅时延的灵魂发出满足的喟叹,他深深凝视着闻榆,低声询问:“我是谁?” 闻榆回视他,很清晰地喊他的名字。 “傅时延。” 理智弦断。 傅时延将闻榆抱紧,与他拥抱着倒在床上,他看着闻榆,寻着他的唇,反客为主,用力亲吻了回去。 第03章 闻榆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整个房间都是黑的,厚重的窗帘拉着,半点光线也漏不进来,分不清时间。 大脑还没有正式工作,他习惯性地拿手往床头柜探,可摸索半天,却没捞到手机,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家里。他在婚宴上喝醉了,大概是在酒店。 闻榆想起床吃些东西,可刚动一下,就碰到一个温热的躯体,顿时惊了一跳,猛地转头,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人。 是谁?怎么会有另外一个人? 鸡皮疙瘩一瞬间立起,他连忙开了灯,灯光骤然亮起,傅时延轮廓分明的好看的脸清晰印在眼前。傅时延并没有醒,仍然沉睡着,没了眼镜的遮挡,他眼下的青色有些明显,应该是连着好些时候没好好休息了。 不是陌生人,闻榆呼出一口气,人也放松下来,他看着傅时延,仔细端详起他的模样来,但下一秒,身体和某个部位严重的不适让他察觉到什么,整个人僵住了。 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争相涌入脑海,他记起自己抓着傅时延让他不要走,还主动亲吻他……再接下来,便是混乱无比的意°乱情迷和情不自禁。 随着碎片化的记忆如海一般进入大脑,他连傅时延阻止过他,他根本不理会,反而变本加厉的细节都记了起来。 “……” 闻榆大脑彻底宕了机,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波冲击属实有点大,闻榆好半晌才找回一点理智,立刻打算走人。这时候不走,等傅时延醒来,他得原地尴尬上天。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醉酒后那幅主动的态度太像是余情未了,还在念念不忘。 如果傅时延问他为什么不让他走,他怎么回答?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跟前男友有事后交流,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或者再拖个几年,等到事情完全冷却。 只是闻榆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浑身像是被重物碾压了一遍,他费了半天劲儿才好不容易从床上挪下来,连忙又转脸去看傅时延,生怕他被自己吵醒。 幸好没有醒。 紧绷的肌肉放松,闻榆的视线从傅时延的脸上移开,他这才注意到床上和地上的狼藉一片:被单满是褶皱,衣服到处散落,他的和傅时森*晚*整*理延的混在一起,还有垃圾桶里用过的小雨伞……每一样都在述说之前发生的一切有多么疯狂和放肆。 闻榆看着,忍不住红了脸。 迅速找到自己的衣服穿戴好,又在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按了下,还有电,然后看了眼时间,才晚上九点,并不晚。 他轻手轻脚离开,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再次返回,找了张白纸,简单给傅时延留了言。 闻榆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纯粹是一场意外,不过酒后乱°性而已,不要再来找他,免得傅时延误会,以为他是故意为之。 将便签压在桌子上,闻榆又看一眼仍在熟睡的傅时延,无声对他说了句“再见”,将灯关掉后,头也不回离开。 — 傅时延醒来时,房间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另外半边床早就没了温度,灯关着,房间悄无声息的,仿佛另外一个人从来不存在,那些亲昵、亲吻、那些情不自禁,只是他喝醉了以后的梦境。 开了灯,坐起来,傅时延眉心微簇,面无表情环视了一圈,看见桌上压着的纸条后,面色稍霁,下床去拿。 看完纸条上的留言,傅时延找到自己手机,翻到夏央的电话拨过去,单刀直入,直接找她询问了闻榆的联系方式。 夏央没有多问什么,很快把号码发给傅时延。 存下号码,傅时延沉吟几秒,点开日历界面,看了下今年暑假起始的时间,又给夏央发了条微信。 傅时延:[你们确定好去x市的时间后,告诉我。] 夏央:[你打算去啦?] 傅时延:[嗯。] 夏央:[okkkk。] 傅时延收起手机,又看了一遍纸条,小心将纸条叠好,收进钱包的夹层,贴身放好。 — 闻榆回到家,先在床上瘫了一会,直到肚子提醒地咕噜一声,他才爬起来,抱着手机翻外卖平台,翻到一家药店时,他思绪拐了拐,脸颊开始发烫。 他的身体虽然不太舒服,但明显是被清理过,仔细上过药的。 想到被上药的画面,他脸烫得更厉害,身体往后一倒,用被子盖住脑袋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等尴尬消下去一点,他才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抱着被子侧过身,重新点开手机屏幕。点完外卖后,他又切到机票购买程序,买了明天上午飞x市的机票。 外卖送来得很快,吃完,闻榆搬出行李箱收拾。他原本打算在a市再待一个星期,等出差的好友陈弛回来,跟他聚一聚,顺便咨询他一些医疗相关的专业知识,为下本小说积累素材,不过今天碰见了傅时延,又醉酒跟傅时延发生了意外事故,他现在只想立马跑路,免得再出点其它问题。 第7章 行李都收拾好,闻榆在沙发坐下,往怀里揣了一只可达鸭抱枕,给陈弛消息:【我明天要回去了,我们下次再聚。】 陈弛手机大概就在身边,而且现在十一点多,他也没在忙,立刻回复过来。 陈弛:[不是说好等我回来?] 闻榆:[我见到傅时延了。] 陈弛:[卧槽,他回国了?!!] 发完这句,陈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弛比他大四岁,大学之前就住在他隔壁,他们是邻居,也是发小,认识二十几年了,不论是陈弛或是陈爸陈妈,都很照顾他。 小时候他身体不算好,经常生病,有一次在半夜高烧,爷爷奶奶不会开车,又拦不到车,急得不行,最后还是陈爸爸开车载他去的医院。 陈弛也是仅有的几个知道他和傅时延关系的人。 陈弛是学医的,学校在另外一个区,离a大有点远,当年知道他和傅时延交往以后,当晚就从实验室飞奔到a大门口,要见傅时延,见了人以后就给他撑腰,让傅时延不能欺负他、辜负他,完全是家人的姿态。 电话刚接通,陈弛就语速飞快的问了一堆问题,“他回国了?什么时候?你怎么遇到的?他……” 听他滔滔不绝,闻榆脑袋嗡嗡嗡的,连忙开口,“停停停,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好不好,不然我要回答哪个?” “按顺序回答。”陈弛说。 过了会没听见回答,他又说:“你不会忘性这么大吧,我刚说完你就忘了?” 闻榆:“……我是在想怎么说。” “实话实说,坦白从宽。”他讲得一本正经,语气却透露出了吃瓜的热情。 “……你想吃瓜的心情我听出来了。”闻榆吐槽。 陈弛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 把手机放到沙发上,开了外放,闻榆又盘起腿,换了个更舒服随意点的姿势,组织好语言,“我今天给朋友当伴郎,在婚礼上遇到的,新郎跟我们是校友,也认识他。我们聊了几句,他上个月回国的,还入职了a大,应该是不打算走了。” 陈弛看不到闻榆的表情,无法从他的神色猜测他的心情,只好询问出声,语气变得正式,“你还好吗?” “嗯?怎么这么问?当然挺好的,”闻榆一下下戳着可达鸭,“就是有点尴尬,我跟他坐在一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 他一顿,后面的“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只剩下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很轻,没透过电话传到另一边。 “以前什么?”陈弛问。 “没什么。” 陈弛闻言,没再多问,换了个话题,话里重新带上八卦色彩,“说起来,他变丑了没?” 闻榆拿起水杯,刚喝了一口水,被这句话问得差点呛到,放下杯子,他有些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啊。” “很正常好不好,傅时延今年30了吧,很多人这个年纪早就脑门光亮发际线后移、身材走样发福了,尤其是男人,数据更是可观,你以为谁都跟我似的,32岁还能保持这么完美的身材和样貌?” 闻榆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笑得不能自已,“你的患者知道你这么自恋吗?” 听闻榆在笑,陈弛也笑起来,“那肯定不知道的,我可是个正经的医生。” 他又重申刚才的问题,倒是真的好奇,“所以,他变丑了没?” “没有,”闻榆回忆傅时延的模样,还是觉得那张脸十分赏心悦目,看了心情就会好,咂咂嘴,“更好看了。” “跟我一样。”他又补充。 陈弛噗嗤一声,“你还说我自恋。” 闻榆还挺骄傲,“我这是实事求是。” “是是是,你最好看。”陈弛忽然叹了口气,口吻带着遗憾,“其实我本来想介绍我学弟给你认识的……” 闻榆今年27岁了,到这个年纪,他不止一次被介绍对象,尤其是他在x市的邻居,还是一位十分热衷帮人牵红线的阿姨,因此陈弛的话虽然刚开头,他已经懂了,“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陈弛的红娘心被掐死在萌芽状态,他梗了会儿,“我跟他要是能来电,还给你介绍。” 他踌躇了几秒,声音有点轻,“说真的,你是不是还想着傅时延?” 闻榆停下戳可达鸭的手指,盯着发了会儿呆,才说话:“没有,我不吃回头草。” 第04章 尽管闻榆不停的自我催眠,让自己不要再去回想这次意外,但思绪根本无法控制,回到x市后,他仍然频繁地想起傅时延,想起那些在时间的流逝下,他原本以为忘记了的大学时期的记忆,那段他和傅时延相知相许的过去,再次清晰起来。 他和傅时延的故事,其实很普通,只是一段平凡又简单的校园爱情,没有掺杂任何不堪,他们认真的爱过,分手时也没有对错。 傅时延在a大一直很有名,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更是因为他各个方面都很优秀,几乎找不到短板。在宿舍起火前,闻榆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傅时延,不过已经从不同人、不同地方听过或者看过无数次他的名字。 从他的身家背景、身材数据,到暑假时带队赢了国际比赛为国争光,再到以一作身份又发了sci论文、提前保研,再到他又被哪个学院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表白…… 第8章 在学校里,几乎方方面面的八卦都与他相关。 和傅时延的初次相遇,是在宿舍楼梯间,他在学校论坛看过傅时延的照片,当时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那天的天气是真的好,阳光温柔又和煦,傅时延站在楼梯下方,微微仰起脸注视他,被光晕染的无比好看的脸一瞬间进入他的眼帘。 闻榆承认,那一瞬间他是被冲击到的。 他知道傅时延长得好,只是照片跟真人完全没办法相比。 闻榆从来不否认自己是颜控,当他得知自己被分到傅时延的宿舍时,非常非常开心。毕竟每天早晨起床,对面是一张无与伦比完美的脸,能够收获一天的好心情,谁能拒绝呢。 他自然的露出笑容,跟这位未来的舍友打了招呼。 傅时延微微一怔,大概也认出了他,颔首回应,然后沿着楼梯走到他面前,视线落在他未挂的电话和行李箱上,嗓音温和且好听,“我帮你?” 闻榆想了想,没有客气。 他们一起上了楼,在进宿舍前,闻榆的通话结束,收起手机,他跟在傅时延身后,进了宿舍。 本科宿舍的布局都差不多,四人一间,上床下桌,搭配阳台、浴室和卫生间,这里和他原本住的宿舍唯一的差别就是干净和整齐。整洁的环境,让闻榆眼睛亮亮的,对傅时延的印象分又咻咻咻地加了好几分。 他没有洁癖,只是他原本的舍友里有一位实在很邋遢,以至于跟他相处一个月以后,他深深意识到“干净整齐”到底是多美好的品德。 闻榆瞬间明亮的眼眸让放下行李箱的傅时延看了个正着,又见他像初入陌生地方的小动物巡视领地一样,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打量,将心情都写在脸上,傅时延觉得十分有意思,唇角也不禁微微勾起。 两人初见,对对方的印象都很好。 后来的发展,也是理所当然。 他们宿舍虽然是满员的,但基本上只有闻榆和傅时延在住,另外两位舍友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一次,等于他们朝夕相处。 傅时延的性格很好,并不像传言那样难以接近和高冷,反而平易近人且温和,他比闻榆大了三岁,在生活上,把闻榆照顾的无微不至。 从小被父母当做包袱踢来踢去,闻榆其实非常自主和独立,只是他和傅时延成为舍友以后,渐渐的,他好像找到了除了爷爷奶奶以外可以依赖的人,他开始习惯依赖傅时延,卸掉伪装在傅时延面前过度暴露自己,会耍小脾气,会变得孩子气,完全无拘无束的放飞自我。 等到他察觉自己对傅时延的感情不仅仅是友情的时候,他只是愣了下,就觉得理所应当,很快接受了,并且在观察一个星期后,他发现傅时延也是喜欢他的。 于是自然而然告白,然后在一起。 他们总是形影不离,感情格外的好,只是同性恋过于小众,旁人都以为他们是好朋友,没人会认为他们是情侣,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宿舍接吻、亲密拥抱,做任何情侣会做的事。 他们都坚定地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韶华不再,他们都白发苍苍了,还能携手去看山、看海,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只是他们这段感情最后的走向,到底没有脱离大部分校园爱情的结局——分手,各分东西。没有成为那少之又少的,能够从学校走进礼堂的人。 傅时延出国后,闻榆其实花了很长时间才又找回曾经坚强、独立的自己,改掉依赖的毛病,他也用了很久,才逐渐把傅时延从他的大脑里剔除,不再总是想傅时延。 发现自己又一次陷入过去的回忆,回过神来天都黑了,闻榆气鼓鼓地趴在桌子上,叹气。 过了会儿,他猛地坐直,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脸,眼神变得坚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码字,赚钱! 小钱钱使他头脑清醒! 当即,闻榆打开电脑,提前开了文,并且一口气把存稿发完! 闻榆虽然不是网站大神,也算得上小神,有比较庞大的读者群。他习惯在完结一本小说以后,在微博说明下一本新文的发文计划,新文一般都会间隔三四个月,等他收集够资料,存够一定的字数再开。 这一次,他不仅比计划的发文日期提前了两个月,而且,他爆更了。 一口气更新了三万五,是他写文以来从来没有的,哪怕是入v,他最高也就更过两万字。 一时间,读者震惊。 接着读者狂喜。 然后投月票的投月票,打赏的打赏,帮忙宣传的帮忙宣传,他的新文不到三小时就进了几个排行榜的前几名,刷新了他开文的最好成绩。 他的编辑都被惊动,在下班时间特地登录工作号来找他。 编辑:【你的作者号是不是被盗了?】 一只鲸鱼:【?】 编辑:【(截图),你的新文更新了,还一口气更了三万五!!】 一只鲸鱼:【是我自己开的。】 编辑:【!!!】 编辑:【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一只鲸鱼:【?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呀,只是突然觉得码字很好,我爱码字,所以就提前开文了。】 编辑:【呵呵呵呵呵,你觉得我为什么问呢?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三年前,二月份,《鬼神》。你受刺激心血来潮开文,写不下去给我消失了多久?!】 第9章 在编辑“友好”的提醒下,闻榆想了起来,升起那么一点点心虚。 当时他刚完结一本小说,因为这次尝试的无限流题材他不擅长,数据完全不能看,就有一批黑在网上幸灾乐祸嘲讽他已经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好文。 他也不明白他一个小作者哪来的黑,还一直粘着他,从他开始写文没多久就不断找各个角度骂他。 一次他忍了。 两次他开始生气。 这一次,他再忍不住,热血上涌,就在还没完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开了《鬼神》,同样的无限流题材,他要用这篇文证明自己。 只是他的准备确实很不充分,不到半个月,他就开始卡文,从日更五千到日更三千,再到日更两千,最后干脆断更,一本不到五十万的小说,整整拖了一年才写完。 好在他发现写不下去后,没有上架入v,当免费文写,而且最初的目标同样达成了——狠狠打了黑粉的脸。完结后不仅破了百万收藏,还成功卖了动漫和影视版权。 一只鲸鱼:【过程虽然有点曲折,结局是好的么。】 编辑:【呵呵。】 闻榆咳了一声。 一只鲸鱼:【好嘛,我保证啦,我绝对不会突然断更消失好几个月,一定老老实实日更到完结,否则下次作者大会,我就出席行不行。】 编辑:【截图了,没做到我就去你家门口上吊。】 一只鲸鱼:【……】 编辑:【行吧,既然你不是心血来潮,那就加油,我刚看完更新了,这个题材不错,好好完成,我觉得会比你之前的文数据都好。】 发完这句,没等闻榆回复,编辑就迅速下了线,但过了两秒,她又登录回来,再发了一句:【更快点,赶紧到字数上架,我的房贷靠你了。】 闻榆:“……” — 果然,开文以后,又因为一口气把存稿都发了,闻榆的时间都被码字占据,真没再想起那次意外和傅时延。 心情无比的平静和放松。 进入夏天,x市热得厉害,闻榆怕热,基本不出门。此时他开着二十度的空调,盘腿坐在沙发,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敲键盘,今天他准备加更,一是庆祝他新文的数据创下新高,二是回馈读者的喜欢和热情。 晚上八点,他总算在小黑屋里码完了五千字,贴到作者后台按下发表后,他才把手机开机,打算玩几把小游戏转换一下心情,再去吃饭。 手机一开机,所有的消息都跳了出来,看到六个显示本地座机号的未接来电,闻榆眨了眨眼,这是谁? 他想了会儿,没记起来,正准备回拨,对方就又打了过来。 闻榆接起电话。 一分钟后,闻榆挂了电话,十分无语的拿了钥匙,认命的出门去警局接被偷了手机和钱包的傅时延。 第05章 机场附近的派出所离闻榆住的小区有点远,闻榆花了些时间才到地方,等到见到傅时延,把人接出来,已经九点多了。 他还没吃晚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晚风带来余热,闻榆迫不及待想去有空调的室内,转头问身边两手空空的傅时延,“你吃晚饭了吗?” 傅时延完全没有失主的模样,完全不急切,反而从容又镇定,还有心情感慨这座城市的热闹与繁华,他闻声望过来,“没有。” 闻榆想想也是,钱包和手机都丢了,确实没办法吃饭。 “想吃什么?”他问。 “火锅吧。” 看着闻榆,傅时延说:“你喜欢吃。” 他的声音轻柔又温和,被夜风送到闻榆耳畔,闻榆脸上的表情一滞,片刻后转开了脸,“也行,走吧。” 话落,他就率先迈开脚步。 这几年,闻榆越来越宅了,除了旅游,日常活动范围一般只在家周围,偶尔为了剧情采风才会走远一些,他只在刚来x市定居时来过这附近,但城市日新月异,短短五年,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他对这边很陌生,也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火锅店,就干脆挑了附近商场一家连锁品牌。 今天是周六,晚上很热闹,这会儿店里还有不少客人,他们挑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落座,闻榆拿出手机扫码下单。 下完单,闻榆才意识到傅时延一直没有说话,他抬起头,傅时延单手托着腮,正注视着他,和他的目光对上,傅时延笑了笑:“点好了?” 闻榆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完全没有询问过傅时延就自己点了。有些习惯镌刻在记忆深处,哪怕他觉得已经忘记,依旧还在,会在特定的人出现时再度出现。 “抱歉,我忘记问你了,”他把手机递给傅时延,“你看看想吃什么,自己加。” 傅时延没接手机,只看一眼已点的单,就笑着说:“我想吃的你都点了。” 闻榆愣了下,收回手低头看单子,记忆逐渐清晰,他记起曾经和傅时延吃火锅时,傅时延喜欢的菜色和锅底,他果然全点了。 “……” 闻榆咳了一声,干巴巴地解释说:“这些是我想吃的。” 傅时延想起单子上的香菜,轻挑了下眉,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锅底和菜很快送上来,闻榆用公筷把一些需要煮的菜分别放进菌汤和辣汤里,视线扫过一盘绿油油的香菜,他的脸到底没忍住,皱了起来。 第10章 小心翼翼往傅时延那边看了看,见他没有注意,闻榆用指尖推着那盘香菜,直到推出自己的视线范围,这才满意了,继续下其他菜。 闻榆的小动作,傅时延其实看到了,只是没有拆穿,等锅底重新沸腾,他拿起一个干净的碟子,将辣锅里的鸭血舀到碟子,放到闻榆手边。跟曾经的每一次一样。 闻榆有些怔愣,看他。 傅时延态度自然无比:“很烫,等等再吃。” 自从他第一次跟傅时延一起吃火锅被鸭血烫到以后,傅时延每次都会用碟子帮他先盛出来,叮嘱他放凉再吃。傅时延离开后,再没人帮他这么做过。 视线落在手边的鸭血,闻榆有些无所适从,别扭的抿了抿唇。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傅时延又问。 闻榆看了看傅时延,见他自然无比,似乎他的行为不过是举手之劳,深呼了一口气,也努力自然一些,“在码字,八点才写完。” “你经常这样?” “什么?”闻榆有些莫名。 “吃饭不规律。”傅时延说。 “很少,今天是因为要加更。” 傅时延微微颔首,“三餐要规范,不然容易引起胃病。” 闻榆想说他很小就懂得照顾自己了,只是因为遇见你,才又敞开心扉去依赖、变得孩子气,而现在的他早已经找回那个坚强的他了。 但这番话闻榆只在心里转了一圈,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只会奇怪,仿佛要强调傅时延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并未忘记。 他应了声,低头吃牛肉和鸭血。 两人又沉默了。 安静无言的氛围实在不怎么样,闻榆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于是他抬头,重新找了话题来聊,“你放假了?怎么会来x市?” “嗯,放了,”傅时延也看他,“我跟贺峥和夏央约了一起来找你玩,不过他们周二才来,我没什么事,就先过来。” 闻榆有些警惕,“你先来做什么?”不会是打算找他算那个意外账吧? 闻榆又把心思写在了脸上,傅时延笑了一声,沉吟后给出理由,“上个星期我一个师弟回国了,他喜欢我,在国外就表白了,我拒绝了他也不听,我在躲他。本来打算在酒店住几天,等贺峥他们,没想到一来,手机和钱包就一起丢了。” 闻榆:“……” “你不欢迎我?” 闻榆:“……” 他能直接说不欢迎吗!! 哪里有找前男友玩的,何况他们两个月前还意外滚了一次床单!傅时延就不觉得尴尬吗?! 然而他是个礼貌的好青年,他选择换个话题,“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怎么办?” “办临时身°份°证,银°行卡已经挂失了。”傅时延注视闻榆的双眼,说,“你得收留我几天了,临时身°份证周一才能办理。” 闻榆根本无法拒绝,不收留怎么办呢,难道让傅时延露宿街头吗?这个恐怕社区和街道办就不会同意。 吃完火锅,闻榆本来打算带傅时延去买手机,毕竟这个时代,谁能离得了手机?只是他们出来时,商场已经关门,外面倒是有店还开着,不过就算买了,号码也没办法补办,跟板砖一样没什么用,干脆明天再买了。 闻榆没有买车,他带着傅时延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师傅报完地址,就没再说话。闻榆今天为了加更起得早,中午也没午睡,这会吃饱喝足,司机又开得很稳,车子没开多久,他就昏昏欲睡,脑袋挨着车玻璃,睡了过去。 沿途的街景不断倒退,路灯灯光洒下,透过车窗落下光影,闻榆的睡颜在暖色的光线里,梦幻而美好。 傅时延静静凝视着闻榆,目光温润如水,眼底深处,含着无限的眷念。 或许是玻璃太硬,硌得不舒服,闻榆睡得不太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傅时延看了会儿,动作小心地揽过闻榆,让他枕在自己肩膀。 被移动,闻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但在看到傅时延以后,又放心地闭上,重新睡了过去,呼吸轻缓,皱着的眉也松开了。 闻榆一觉睡到了地方,司机停了车,他也恰好醒来。 刚醒他还有点懵,靠在傅时延的肩膀揉眼睛,但很快发现了不对——他怎么会睡到傅时延的肩膀上?!! 闻榆心里惊涛骇浪翻涌,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淡定,坐直身体后,还对傅时延笑了下,特有礼貌地道谢:“谢谢。” 接着又补了一句,“下次,你可以叫醒我。” 听着这句十分客套的“谢谢”,傅时延顿了下,随即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没关系,你会累也是因为我,应该的。” 听他这么说,闻榆一想也是,忽然就觉得靠一靠没什么了。 付了钱,他们下车,闻榆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下回头,“差点忘了,要带你买洗漱用品。” 小区旁边就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闻榆和傅时延走进去,直奔日用品区。面对琳琅的货品,他下意识又想帮傅时延挑了,好在伸手前记了起来,他悄悄呼出一口气,幸好幸好,抬起一点的手顺势插°进口袋,人也往另一边的零食货架走,“你自己挑,我去买点别的。” 闻榆随手拿了几包零食,就站在收银台旁边等,傅时延没让他等多久,不到两分钟就拿着需要的洗漱用品过来。 第11章 东西放到收银台,他又问店员:“有一次性内°裤吗?” 闻榆:“……” 很好,这个他也忘了,幸好傅时延记得,否则更尴尬了! 结完账,傅时延拎着袋子,闻榆又想了一遍需要的物品,确定已经全部都买了,才带着傅时延回家。 闻榆住的两室一厅,但其中一间被他当做书房,里面摆着两个立柜,上面堆满各个方面的书籍,因此能睡觉的只有一间房间。 他在玄关换好鞋,又拿了一双未拆封的拖鞋递给傅时延,“买一送一买的,我的号码你穿小了,将就一下吧。” “对了,我家就一张床,你睡客厅沙发。”他看着傅时延,“嫌弃的话,你就去睡警局,警察同志会收留你的。” “不嫌弃,我睡哪里都可以。”傅时延莞尔,环视了一圈不算太大却布置得足够舒适温馨的房子,“这是你买的吗?” “不是,我是长租,房东在国外。”闻榆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水,其中一瓶苏打水递到傅时延面前,“你随便坐,我收拾一下。” 他一个人住很随意,房子只保持了干净,但整齐是没有的,沙发上随手放着他要用平板、书籍、签字笔、笔记本,还有小毛毯,外套……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傅时延看着闻榆忙来忙去,“要帮忙吗?” 闻榆抱着书,回头,“不用了,你不知道东西放哪里。” 一句话,再一次划分了生疏,提醒他们早已分开多年,傅时延面色微动,望着闻榆的眼里翻涌着复杂又深沉的情绪。 他漠然许久,才低声应道:“好。” 第06章 客厅很快收拾好了,闻榆又进房间拿出干净的枕头被子放到沙发,为傅时延找睡衣时,他忍不住对比了下自己和傅时延的身材……哼,他就是宅了点而已,只要锻炼一定能比傅时延更好! 悄悄忿忿了会傅时延的好身材,闻榆重新找起衣服,好在他一向喜欢宽松的衣物,睡衣家居服本身都是加大码买的,傅时延应该能穿得下。 把衣服递给傅时延,闻榆想了想,又把平板递给他,“我没有多余的手机,你暂时先用它吧。” “嗯,好。”傅时延接过。 又是一阵沉默。 刚才在外面还好一点,至少人来人往的热闹,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没什么事可做来转移注意力,闻榆更加不自在。 前男友、加分手五年又意外的滚过床单的关系,他到底不再习惯和傅时延共处一室,用指腹挠了挠脸颊,“……那我回房了,你随意。” 看出了闻榆的不自在,傅时延没有勉强,应了一声,目送闻榆回房间,那扇门关起来,彻底隔绝他的视线。 这个晚上闻榆睡得不太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凌晨快三点才睡着。 早晨醒来时,闻榆头有点疼,这是他的老毛病了,只要没睡够觉就头疼,要缓好一会儿才能好。这导致了他的起床气有点重,以前傅时延喊他起床,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会拿食物哄他,后来他们在一起,傅时延更会哄他了,亲亲抱抱,总是让他发不出脾气来。 闻榆抱着被子出神地坐了半天,直到第三次闹钟响起,才拍了拍脸颊,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主卧搭配了卫生间,闻榆不用出去客厅,他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黑眼圈明显,一看就没睡好的样子。 这幅模样,实在太难看了。洗干净脸,他又用力揉了揉脸颊,揉出一些血色,才满意一些,开门出了卧室。傅时延也已经起床了,沙发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他倚在阳台栏杆,手里拿着一支烟,烟雾随着微风,散在空气里。 闻榆愣了下,傅时延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他以前明明最讨厌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傅时延转过头,看见他,便掐了烟,拉开门走进来,“早。” 闻榆轻眨了下眼睛,敛起眼里的惊讶,“早。” 事到如今,不论他如何好奇,也没有立场问了。 “你出门了?”他看见了餐桌上放着的早餐。 “起的有点早,出去转了转,看见小区对面的早餐店有不少人排队,味道应该不错,就买了点。”他笑着感慨,“移动支付真的很方便,我用你的平板登录微信就能付款了。” 闻榆也笑了下,“是方便,这几年国内发展得很快。” 傅时延赞同的点头,“简直日新月异。” 他又说:“来吃吧,还热的,我刚买回来没多久。” 闻榆嗯了声,走到餐桌旁边落座,凑近了看才发现傅时延买得都是他喜欢的食物,他神色微微一动,但转瞬就收敛好,喊傅时延也过来吃。 两人安静吃完早餐,闻榆看了下时间,跟傅时延说:“我们九点出门。” “你忙的话,我自己去也行。”傅时延晃了晃手里的平板,“我有它。” 如果可以闻榆确实不想出门,外面太阳好大,好热,今天最高温超过37度!他只想宅在空调房里,但放着没了手机的傅时延一个人出门,他实在过意不去,毕竟平板连网没有手机那么方便。 他摆了摆手,“算了,我挂个假条,晚上再更新就可以了。” 说完,他就拿了手机登网站app去请假。 还没到九点,傅时延就也拿着平板登录邮箱去处理邮件,他虽然放假了,但由于带了几个博士生,他们有课题上的问题就会发邮件给他。 第12章 替他们解答了几个小问题,傅时延看见师弟在微信找他,就退了邮箱,切到微信界面。森*晚*整*理 沈路:【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傅时延:【手机被偷了。】 沈路发了个倒地大笑的表情包。 沈路:【哈哈哈哈你运气太好了吧,现在小偷很少了,你都能这么巧碰上。听说x市有个很灵的寺庙,你可以去拜拜。】 沈路:【对了,那你昨晚住哪里?】 傅时延:【他家。】 沈路:【!!!你这是因祸得福啊,都不用那个我追着你跑的借口了吧。】 傅时延:【也用了。】 沈路:【那他什么反应?】 想起昨晚他提起这件事时闻榆的反应——很少,几乎没有。虽然一开始就猜到不会有多少反应,但傅时延还是无法避免的有些失落。 傅时延:【没什么反应。】 沈路:【怎么这样,我都做出这么大牺牲用当年的黑历史给你当接近他的借口了,居然没用吗!】 傅时延:【这样的事,其实我们彼此都很习惯。】 当年他和闻榆恋爱时,由于没有公开恋情,所以一直有人继续向他们表白,难缠的也有遇到过。 沈路:【……谢谢,我知道你们都很有魅力,不用秀了。】 沈路:【总之,你赶紧脱单这样我家属才不会乱吃飞醋,不然很费腰啊,都跟他解释过无数次了,当年我那是年少无知。】 被秀了一脸恩爱,傅时延:【……】 又跟沈路聊了几句,傅时延就关了平板,他抬头,才发现闻榆早就在等他,对上他的视线,便开口:“忙完了吗?” 傅时延起身,“走吧。” 天气太热,没有空调闻榆根本待不住,他直接打车带着傅时延去了最近一家有移动运营厅的商场。 商场内有各个品牌的手机店,手机型号也是琳琅满目的,傅时延是个长情的人,用了一个品牌,就很少会再更换。 闻榆本来打算带他直奔原先那部手机的品牌店,傅时延却先拐进了另外一个品牌店。闻榆看了眼品牌名,是他手机的品牌。 导购热情地为傅时延推销,闻榆托着腮听得意兴阑珊,他坐了会儿,看见新进店的两个女生在喝奶茶,也有些馋冷饮了,见傅时延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他就指了指不远处一家奶茶店,“我去买奶茶,你要喝什么?” “我没喝过,你帮我选吧,”傅时延看着他,自然而然说道,“你知道我的口味。” 闻榆:“……” 排队等奶茶的时候,闻榆越想越郁闷,为什么傅时延的态度总是那么自然和淡然,明明他们是尴尬的前男友关系啊,而且那个意外的酒后乱°性才发生多久,两个多月而已! 可恶,他怎么做不到! 生气! 约莫五分钟,排在他前面的人都点完了,轮到闻榆,他认命地按照傅时延的口味点了奶茶,拎着袋子返回手机店。 他本来以为傅时延只是看看,最后还是会买回他原先用的品牌,但出乎他的意料,他回去的时候,傅时延已经打算去买单了。 “你选好了?”闻榆诧异问。 “好了。” 闻榆凑过去,“哪个型号啊,我看看。” 傅时延拿给他看,看到跟自己手机一样的型号,闻榆愣了愣,他抬头,对上傅时延坦荡的双眼,傅时延不解,“怎么了?” “没。”闻榆心想是自己的敏感了,他说,“我也是这个型号。” 傅时延说:“导购说它的性能好,性价比最高。” “是很不错。”闻榆自己在用,很有发言权。 他把不额外加糖的奶茶递给傅时延,又说:“我以为你会买之前那个手机的品牌。” 傅时延说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它的信号不太好。” 手机买完,接下来就是补办电话卡了,营业厅在地下负一层,他们乘坐扶梯下楼,快到的时候,身后一对双胞小孩打闹着跑下来,其中一个没注意撞到了闻榆,他没站稳,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前摔。 “小心!” 傅时延迅速伸手揽住闻榆的腰,将他带入自己怀中,另一手用力抓住扶手,直到从扶梯下来,脚下踩到平稳的地面,他才松开闻榆。而闻榆面色有些苍白。 刚才太危险了,他还站在运行的电梯上,那么摔下去,非进医院不可。 那对双胞胎的家长也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道歉,一连鞠了好几个躬,傅时延沉着脸,面无表情,“请你们尽好父母的责任,看管好你们的孩子,在公共场所不追逐打闹是最基本的礼仪。”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重,藏不住的怒气。 小孩父母连连点头,又拉过两个调皮的小孩各揍了几下屁股,然后拉着眼泪汪汪的他们再次给闻榆道歉,闻榆拉了下傅时延的手,“好了,走吧。” 这个插曲闻榆没放在心上,他咬着吸管继续喝奶茶,很快就把它抛到脑后,傅时延走在他身边,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被闻榆牵过的手上。 闻榆的体温一触即离,并没有留存多久,他缓缓地蜷起手指,捏成拳,想要将那份暖意留的更久一些。 第07章 因为是周末,营业厅人不少,闻榆拿了号码,前面还有二十几个人。 第13章 他左右看了看,找到两个并排的空位,领着傅时延过去坐下,“坐着等吧。” 话落摸出手机,点开记事本,打算码会儿字,不然干等着实在很无聊。 毕竟他实在不知道要跟傅时延聊什么,他们分开太久,彼此的生活圈又没有交集,可是不说话气氛又有点僵硬和尴尬。 他们早已不像曾经,即便一整天不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抬头能看见对方就会觉得甜蜜和温馨,空气都是愉悦和欢喜的。 发现到自己的意识又发散了,闻榆甩了甩脑袋,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不要想,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开始码字。 他一开始码字,就会很专注,傅时延喊他,他都没听见,直到傅时延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指尖碰触他的脖颈,他被吓了一跳,一瞬间整个后背都麻了,本能地拍开了傅时延的手。 “啪。”很轻的一声,但他们离得近,都听见了。 闻榆愣了下,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抱歉。” 傅时延眸底闪过些许复杂,摆摆手,“没事。” “到你了?”闻榆问。 “已经办好了。”傅时延给他看了下卡。 “这么快?”闻榆诧异,他又低头看手机屏保上的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写得完全忘了时间。 这个时间有点尴尬,吃饭吧太早,不吃吧回家又刚好到饭点,得自己煮饭或者再叫外卖,闻榆沉默着想了想,忽然想起傅时延没有换洗的衣服,现在他们就在商场,要买很方便。 于是他说:“你把卡插上后,我们去楼上男装逛一逛,你行李都一起丢了,又不准备回去拿,只能现买了。” 其实这一趟过来傅时延本来就没带什么衣服,就是准备再买,原本打算明天办完临时身°份证自己再去,听见闻榆开口,问他:“你不是要码字?” “主要是快中午了,顺便吃午饭。” 傅时延嗯了声,“好。” 男装在四楼,营业厅旁边就有直达的电梯,就是人有点多,闻榆和傅时延被一路挤到最角落,闻榆还几乎靠到了傅时延怀里,他想移动,却根本动不了。 刚才扶梯的意外不算,他当时也没心思多想,吓都吓坏了,这是他清醒的情况下,时隔五年再次离傅时延这么近,近得能够感受他的体温。 傅时延的体温有些偏高,他以前最爱到冬天的时候就整个人窝在傅时延怀里,让他抱着,晚上也要抱着他睡。 习惯真的很难改,傅时延离开的那一年其实是暖冬,冬天比往年暖和很多,可他就觉得好冷,后来实在受不了,买了一个超大的玩偶,晚上抱着才总算睡得踏实了。 闻榆整个人僵硬着,别扭极了,可又没办法说什么,也不是谁有意的,只好盯着那串楼层数字,在心里催促它快一点,再快一点。 电梯的速度其实很快,但闻榆还是觉得太慢了,熬得度秒如年,好不容易到二楼,电梯门开,有人走了出去,位置松动了点,闻榆立刻往前一大步,然后回头对傅时延说:“太热了。”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懊恼地咬了咬唇。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了。 但傅时延没拆穿他,“是很热。” 过了会儿,电梯终于上到四层,闻榆步伐飞快地出了电梯,他从未觉得商场的空气如此香甜,果然是对比产生美。 他做了两次深呼吸,压下过速的心率,才带着傅时延逛起来。 傅时延对衣服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舒适,反正以他的脸、他的身材,就算套个麻袋也非常好看,能直接上t台。 这边有几个比较大的男装品牌,他们挑了一家走进去。谢绝了导购的推荐,傅时延自己挑了两套进去试衣间。 闻榆在一旁的沙发坐下,一名导购送上来零食和水,他笑着道谢,后者脸一红,又看了他两眼,才迅速跑开。 她跟另外一名导购小声地咬耳朵,闻榆听见了“两人”“好帅”之类的词,但闻榆一向帅而自知,也早就对这样的目光和议论免疫,没有在意。 他低着头,双手快速在手机上打字,跟陈弛聊天。 陈弛:【在吗在吗在吗?】 闻榆:【这个时间,你今天不上班?】 陈弛:【今天休息,不过晚上要值班。对了,听说傅时延去x市了,你有见到他吗?】 闻榆:【你听谁说的?】 陈弛:【你管那么多,我有我的人脉,就说有没有吗。】 闻榆:【……有。】 他接着又发了个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表情包。 闻榆:【我现在就陪他买衣服呢,他还住在我家。】 陈弛:【??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你们又重新在一起了?】 闻榆指尖一顿,抿着唇回:【说什么呢,是他一来就遇小偷了,我作为他在这座城市唯一认识的人,热心善良的给予了帮助。】 陈弛:【卧槽,傅时延好心机!】 闻榆;【你又脑补了什么鬼,真的,你少看点小说。我是从警局领的他。】 陈弛:【嗤嗤嗤。】 闻榆:【……】 闻榆犹豫了片刻,将心里的疑惑和烦恼发给陈弛:【为什么傅时延能做到那么坦然呢?他好像完全没有和前男友相处的尴尬和不自在。】 陈弛:【嗯?】 第14章 闻榆:【就是他的态度啊。】 陈弛:【你认真在问吗?】 闻榆:【是。】 闻榆看着聊天界面上“正在输入中”的小字消失又出现,大概是陈弛在斟酌话语,删删改改,好一会儿才发过来。 陈弛:【因为已经彻底放下了吧。】 闻榆怔住了,他定定看着这句话,半晌,他笑了起来。 是了。 因为已经放下,所以根本不需要在意。 他和傅时延之间剔除了“前男友”的关系后,还有室友、朋友的关系。他也认识分手以后还在做朋友的人,他们相处的也很自然。 至于他越发焦虑的源头——两个月前的那场酒后乱°性的意外。其实于傅时延来说,也仅仅是意外罢了,他根本不会多想。 对傅时延而言,如今的他是朋友。对待朋友,当然很坦然自在。 盘清楚逻辑,闻榆又认真自省了一遍自己这两天对傅时延的态度,有点过于过激和敏感了。嗯,果然脑补过多不行,得改。 “闻榆。” “闻榆?” 傅时延叫了几声闻榆才回过神,他注意到傅时延手里拎着的购物袋,“买好了?” “买好了,”傅时延说,“时间差不多了,去吃饭吧,早点吃完回去,你能睡个午觉。” 闻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多了。 “行。”他点头。 — 被陈弛一句话点醒,闻榆又认真反思了,之后跟傅时延的相处自然多了,他不再老想着那次意外,连过去的记忆也不再总是冒出来,扰乱他的思绪,挑动他平静的心湖。 吃了午饭,他们打车回家。 一下车,闻榆就遇见了邻居阿姨,见她一个人拎着好大一个袋子,还提着一桶油,他几步上前,“徐阿姨,我帮你吧。” 徐阿姨一看是闻榆,就没有客气,她笑眯眯的,“出去了啊?是该多出去走走,小闻你太宅了。宅,是这个说法吧?” 徐阿姨今年快六十了,很快乐的一个老太太,日常的爱好就是广场舞和拉煤牵线,闻榆刚搬来这边的时候,徐阿姨很热情地帮了他不少忙,一来二去两人很熟悉。 闻榆笑了,“是这么说的。” 徐阿姨看向跟上来的傅时延,“你朋友啊?” “对,来找我玩几天。”闻榆说。 徐阿姨仔细看了看傅时延,笑着夸道:“真俊。” 她又对闻榆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他是不是就是你男朋友啊?” 闻榆这么大一个优质男青年,徐阿姨自然不会放过,她热爱为年轻有为的青年男女牵线,所以当时闻榆刚搬来没多久,就被问了有没有相亲的意愿。那时闻榆最亲的爷爷奶奶都走了,又身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没了顾虑,就坦率说出了自己的性向。 他原以为这样就能打消徐阿姨为他牵红线的心,毕竟对于老一辈而言,同性恋是不正常的、有精神病的,没想到她完全没有任何歧视或者觉得他有病,甚至很快就凭借庞大的人脉,为他物色了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不过闻榆没答应见对方。 拒绝了几次后,见徐阿姨还没打消意图,闻榆只好凭空捏了一个异地的男朋友。倒不是觉得烦,他其实很感谢徐阿姨,因为她的热情,打消他在陌生城市的不安和孤独感,感受到了友善和好客,也让他没有沉浸在亲人离世和与爱人分离的负°面情绪里。 闻榆摇摇头,“不是的。” 从电梯出来,闻榆把袋子和油放到徐阿姨家门口,跟她道了别。开门进屋,换好拖鞋,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倦意找上了门。 “我去睡会儿午觉。”他对傅时延说。 傅时延回了一句“好”。 闻榆一觉睡到了两点,睡过头了,醒来后只来得及跟傅时延打个招呼,就飞快钻进书房,开起电脑开始心无旁骛的码字。 傍晚,傅时延看了一眼仍然在书房里认真工作的闻榆,拿了钥匙出门。他看过冰箱,里面没有什么菜了,准备出去买一些。 在门口,他又碰见了同样要出门的徐阿姨。 傅时延不是闻榆,虽然他们都有着极为优秀的外表,但闻榆看起来友善亲和,很好相处,而傅时延就有些与生俱来的冷傲,再加上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给人不是很好接近的印象。 傅时延主动朝徐阿姨颔了颔首。 徐阿姨这才跟他打招呼,“要出门啊?” “去买些菜。” “小闻不一起去啊?” “他在忙。” “哦哦,那你知道去哪里买吗?”徐阿姨沉吟说,“不然我带你去吧,也不远。” 傅时延正好想更多的了解闻榆,而闻榆这五年都住在这里,跟她也不陌生,没有拒绝,“谢谢,麻烦您了。” 第08章 乘电梯下楼,边走徐阿姨边告诉傅时延:“出了小区往左直走,到十字路口再左拐走差不多五十米,那边有家本地的品牌超市,就是价格会稍微贵一点,如果要去菜市场,要远一些,大概要走十分钟,那个菜市场大,种类更加齐全,想买什么都有。要去哪里啊?” “超市就好。”傅时延说。 “行。”徐阿姨问:“你叫什么名啊?” “傅时延。” “哪个fu?” 第15章 “师傅的傅。” 徐阿姨点点头,又说:“听你口音,小傅你是北方人?” “我和闻榆一样,都是a市的。”傅时延配合徐阿姨的脚步,走得不快,“闻榆受了您很多照顾,谢谢您。” 徐阿姨笑了笑,“哪里有照顾什么,就是小闻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我帮了几个小忙而已。不过你得跟小闻说说,让他不要总待在家里,要多到外面走走,晒晒太阳,这样人才能健康,他总生病的原因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不爱出门的缘故,人不晒太阳怎么行呢。” “这些都是有科学依据的,晒太阳能帮助促进合成……合成什么阿姨忘了具体说法了,反正最后就是能帮忙吸收钙和微量元素,提高免疫力,”她顿了下,意识到跟傅时延是第一次见面,“阿姨是不是太啰嗦了?” “不会,您说得很对。” 傅时延眉心微蹙,问道:“闻榆经常生病吗?” 看到傅时延表情变得严肃,很担心的模样,徐阿姨摆摆手,“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换季时容易着凉感冒,也容易发烧,他有去医院检查过,没有其他问题。” 傅时延放下心来。 “这些事小闻看来也不跟你说啊。”徐阿姨皱了皱眉,“我以为他只是不跟家人说,原来也不跟朋友说,那他有点太独立了,会让人担心的。” 傅时延轻叹了声,“是啊,没办法让人放心。” 在闻榆搬到他宿舍的第一个月,他就发现闻榆太独立了,完全不像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好的不好的都自己消化,从来不会麻烦别人,哪怕难过了,表情也永远云淡风轻,将真正的情绪藏得很深。 独立得让人心疼。 所以他总是忍不住多关心闻榆一些,多照顾闻榆一些,久而久之,他无法避免地馅了进去。 闻榆是他三十年的人生里唯一的例外和叛逆。 傅时延停下脚步,神色认真说:“徐阿姨,能跟我说说闻榆吗,这些年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他的情况我无法了解得很清楚,您跟他住得近,大概比我知道的更多一些。” 徐阿姨愣了下,“你这么郑重啊。” “闻榆是我,”傅时延停了停,“很重要的朋友。” 徐阿姨笑了,揶揄地看他,“男朋友?” 傅时延有些诧异。 “小闻很早就跟我说了他喜欢男人。” “那您……” 徐阿姨又笑了,打断他的话,“阿姨虽然不太懂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但我觉得爱情不分男女,喜欢男人也没什么,人不是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又不会变成外星人,没什么好奇怪的。” 傅时延笑了起来,“您真开明。” 他又说:“不过,我不是闻榆的男朋友。”现在还不是,以后会是。 他的未来,早已经规划了闻榆的存在。 他会把闻榆重新追回来。 徐阿姨失望,“真的不是啊,我还以为是小闻害羞,不好意思承认呢。” 听了话,傅时延心跳漏了一拍,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沉寂下来,“闻榆有男朋友了?” 将他的神色变化收入眼里,徐阿姨说:“你喜欢小闻对吧?”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现在的傅时延已经足够强大,什么都不用顾虑了,没人能左右他的生活和工作,不再需要小心翼翼藏着他对闻榆的感情。 “嗯,我喜欢他。” 他的语气温柔而虔诚,眉眼跟着柔和下来,旁人听了,心里也会觉得柔软,明白他说的人,是被他珍而重之的放在心尖的。 徐阿姨看了他一会儿,说:“如果你不是,那么我觉得小闻应该是编了一个男朋友来应对我的,大概是我的小爱好让他觉得烦恼了吧。” 傅时延不知道徐阿姨喜欢给人拉媒当红娘,不解地望着她。 “我一直想给小闻牵线来着。”她摇了摇头,将话题转了回去,“这么多年来,我就见过两个人来找过他,一个是你,另外那个我很肯定,他们不是爱人关系。相爱的人啊,眼睛是会说话的,爱情根本无法隐藏,只是当事人身在其中,有时候会注意不到,所以要说出来。” 她的话锋一转,“不过,具体是不是真的有,我不清楚,需要你自己去确认。” “我知道。”傅时延说。 之后,徐阿姨说起闻榆的事,她知道的也不算多,毕竟只是邻居,闻榆又是很能自己扛事的,了解得很有限,不过也比傅时延知道的多很多了。 他远在国外,每年只回来一两次,加上闻榆有意不让人知道自己的消息,号码都换掉了,他连从别人那边获得消息的可能都没有了。 唯一知道闻榆消息的陈弛根本不见他,自从知道他出国以后,更是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号码拉黑了。 五年来,他没有任何闻榆的消息。 傅时延听得很专注,将徐阿姨讲得每件事、每个细节都深深刻入脑海,然后将这些事都拼凑起来,描绘出闻榆这五年的生活。 闻榆过得不够好。 他在这座城市没有结交新的朋友,更没有真正的找到归属感。他只将自己当做过客,或许一年,或许两年,他会离开,然后去往下个目的地。 而傅时延记得闻榆曾经说过他想要有个温馨的家,晚上回到家,会有一盏温暖的灯光迎接他,会有人等待他,或者有他能等待的人。 第16章 那时他们还没在一起,只是关系比较近的朋友,那天他和父母视频后,闻榆忽然很感慨说一句“真好”。说话时,他抱着膝,脸颊枕在膝盖,眼里有羡慕和怅然。 当时他不懂,后来才知道,闻榆的父母离异后,谁都不愿意要他,他像皮球一样被来回踢,最后是两位老人看不下去,将他接到家里。 即便两位老人都很爱他,可是父母的爱是谁都无法替代的,由于父爱母爱的缺失,他更加渴望爱,渴望被爱,渴望有一个完整的、温馨的家。 他们曾经对未来认真做过规划,要一起买套房子,房子可以不用很大,但小区一定要充满绿意,阳光一定要充足,然后他们会一起讨论怎么装修,硬装、软装、小摆件、植物……将他们的家布置的温馨又美好。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着,傅时延放在身侧的手捏紧了。 他微微仰头,望向远处的太阳,夕阳是不刺眼的,可他还是觉得刺目得厉害,忍不住闭上双眼。 “小傅?”徐阿姨说完,见傅时延久久没有反应,喊他。 傅时延敛好了神色,转头看向徐阿姨,“谢谢您。” “不用客气。”她和善笑着,又指了指马路对面,“超市就在那边了,你去吧,我得去接孙女了。” 傅时延颔首,再次向她道了谢。 买完菜,傅时延沿着原路返回,他开了门,客厅是暗的,只有书房有从门缝下透出的灯光。闻榆在里面,应该是还没写完。 傅时延开了灯,没有去打扰闻榆,提着菜走进厨房,到处找了找,从门后的柜子找到围裙,穿好后将袋子里的菜取出来,开始洗菜备菜。 闻榆敲下最后一个字,把章节贴到后台发表后,从人体工学椅起来,大大伸了个懒腰,又原地蹦了蹦,跳了操,活动因为坐得太久僵硬的身体。 感觉身体的各个关节恢复柔软,他才又坐下,习惯地点开留言,简单地看一下读者对剧情的反馈。 他这次的男主职业是医生,虽然开文前就查了足够多的资料,也询问过陈弛,但他到底不是医学专业的,有些地方难以避免的会出现bug,被读者指出来。他一般会把问题都会记录下来,再一并汇总请教陈弛,如果真的出错,再修改它。 花了小半个小时看评论,记录读者提到的问题,做完,他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发现都快七点了。 完蛋,他把傅时延一个人丢在客厅半天了。 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家。 闻榆匆匆关了电脑,开门出去,“抱歉,我写的忘了时间,晚上要吃什么?点外卖还是……” 话未说完,闻榆就看到傅时延戴着围裙端着汤从厨房出来,闻声转头跟他对视,他眨了下眼睛,有点懵,“你煮好了?” 这时他才发现,客厅弥漫着浓浓的饭菜香味,勾的他馋虫四起,觉得好饿。 “我看你在忙,就没跟你说,自己动手了。”傅时延放下汤,对闻榆示意,“帮忙端一下菜,可以吃了。” 闻榆有点没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跑进厨房端菜,之后又拿碗筷。 直到和傅时延面对面坐下,他的思绪才重新转动起来,他低头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都是傅时延当年最先学会做的。 因为他喜欢。 “不吃吗?”傅时延突然问。 闻榆回过神,“吃。” 实在太安静了,他喝完汤,又找话题:“你自己去的超市吗?”他看到了垃圾桶里的超市小票。 “徐阿姨带我去的。” 闻榆疑惑,“徐阿姨?” “嗯,我出门的时候刚好遇见她。” “应该是去接孙女了,她孙女每周五会去姥姥家,周日再回来,她在这附近上学,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闻榆夹了一口菜,尝到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不由得恍然了一瞬。 “对了,”傅时延注视着他,“徐阿姨问我认不认识你的男朋友,”他的眸色有些深,看进了闻榆的眼睛深处,“你有男朋友了吗?” 第09章 闻榆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直接被呛到了。 米粒呛进了气管,他捂着嘴巴咳个不停,脸都红了,傅时延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他用另一只手接过。 过了会儿,他止了咳,擦干净桌面和地板,睨了傅时延一眼,表情自然而然带了一些熟稔的抱怨,“你别突然语出惊人好不好。” 太久没见到这样的闻榆,傅时延微微一怔,“抱歉。” 然后又问了一遍:“你有男朋友了吗?” 闻榆奇怪地看他,试图找出他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但傅时延早已敛好了神色,漫不经心地回视他,仿佛就是八卦的随口一问。 “你问这个干嘛?”闻榆说。 “如果你有男朋友,我这么住在你家,不太好。”他执着的追要答案,“所以有没有?” 这个理由非常合理,找不出哪里不对,他们的确有一层前男友的关系在,真有确实应该避嫌的,闻榆摇了摇头,“没有,那是应付徐阿姨的。” 说完他重新夹了一筷子菜,盖在米饭上,等汤汁浸透米粒后,仔细的品尝这份他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得到确定的答案,傅时延高高提起的心放下了,他看着闻榆吃得满足的眯起眼睛的模样,眼底盈着浅浅的笑意。 第17章 晚饭吃完,闻榆将碗碟放进洗碗机,就绕着客厅走来走去消食,傅时延在阳台打电话,阳台的门关着,隔音很好,听不到半点声音。 走了将近十分钟,阳台的门拉开,傅时延走了进来。 “打完了?”他随口问了一句。 “嗯,”傅时延告诉他,“是文彦,他的酒吧下星期开业,让我过去。” 闻榆不解地看他,满脸都是“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他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傅时延读懂了,笑了笑,“他听说我在你这边,想请你也去捧个场。” “他的酒吧在a市吧,我就不去了,你帮我说一声。”闻榆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跟孟文彦就见过几次面,朋友都算不上。 傅时延早有预料,没有多说,“好。” 闻榆点点头,继续消食。 又走了十几分钟,他停下来,在沙发坐下,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然后偏头问傅时延,“看电影吗?” 傅时延应了一声,闻榆又问:“想看什么?” 傅时延说了一个物理相关的纪录片的名字。 闻榆:“……” 他就不该问,又不是不知道! “算了,我自己来。”话落,不再给傅时延说话的机会,已经飞快挑了一部电影点开。看物理类的纪录片,他会睡着的! 电影是一部十几年前的超英片,闻榆看了会儿职业病就忍不住犯了,摸出手机拉时间线,记录节奏和每一个故事章节的起承转合。 看着闻榆,傅时延忽然:“你什么时候开始全职写小说的?” 闻榆闻言抬头,“搬来这边以后,一开始也只是试一试,结果成绩不错,就干脆全职写了。” “你还在原来那个网站写吗?” 闻榆知道傅时延说的是他写《星火》的网站,“不是。” “那在哪里?笔名叫什么?”傅时延拿着手机,等待他的答案,准备去搜。 闻榆看他的架势,嘴角抽了下,“……不说了吧。” 傅时延挑了下眉,“不好意思?” “……” 其实并不是不好意思,他只是不想跟傅时延有太多的交集。这次过后,他希望和傅时延恢复不闻不问的陌生人关系。 或许有些人能够分手以后还跟前任做朋友,但他做不到。 闻榆不愿意说,傅时延就不问了,他放下手机,视线回到电视上,神色淡淡的,并不在意的模样,仿佛就是好奇一问,得不到回答也就算了。 两个小时的电影看完,闻榆准备睡了,他把遥控器递给傅时延,“你要看什么自己看,我要睡了。” 接过遥控器,傅时延颔了颔首,他直视闻榆的眼睛,眼神和声音一样温和:“晚安。” — 闻榆躺在床上,耳畔又响起刚才傅时延的那句“晚安”。 和傅时延在一起时,他很喜欢听傅时延跟他说“晚安”,傅时延的声音好听,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很柔和,像夏天轻盈的风吹拂而过。 明明“晚安”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一声单纯的问候和祝福,可是从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成了缱绻无比的情话。 闻榆翻了个身,平躺着,把手放在胸口,又闭上眼睛感受——并没有加快。他的心脏很规律地跳动。这样就好。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一定也能像傅时延一样,态度自然,毫不在意。 闻榆这一夜睡得不错,一觉到天亮,早晨醒来也没有起床气。他推开窗户,给开了一夜空调的房间透气,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他出了卧室,发现傅森*晚*整*理时延还在睡。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即便沙发足够大,能让他伸直腿,但由于宽度不够,只能保持一个姿势,睡得其实挺难受。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闻榆觉得傅时延适应能力变好了,放在以前,环境陌生,又只有沙发,他肯定睡不着的,至少没办法睡得这么沉。 没有吵傅时延,闻榆轻手轻脚进了厨房,把门关上后,开始烧水泡咖啡。 烧水的同时,他又敲了三个鸡蛋,打散后依次加入面粉、火腿、葱花,搅成面糊状。他打算简单摊个鸡蛋饼做早餐。 他很小就会做饭了。在被爷爷奶奶带到身边前,他时常一个人在家,渴了饿了都只能靠自己。做菜是跟电视的做菜节目学的。 他当时的偶像,就是做菜节目的主持人。 摊鸡蛋饼很快,基本不用费什么功夫,闻榆没多久就做好了。这时,厨房的门被轻敲了几下,随即傅时延打开门。 “醒了?”闻榆回过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清亮的玻璃窗投照进来,光线洒落在闻榆身上,他沐浴在光里,回头时带着笑,明媚的仿佛和太阳融为了一体。 傅时延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跳得那么快。 无论多少次,他总会反复地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闻榆,反复地被闻榆惊艳。 “早。”傅时延走进去,“要帮忙吗?” 闻榆指了指鸡蛋饼,“帮忙拿出去。”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我在泡咖啡,你要喝什么?牛奶还是豆浆,豆浆是豆浆粉,水也刚好开了。” “我跟你一样。” 闻榆点了下头,又拿了一盒咖啡液,“你要奶和糖吗?” 第18章 “不用。” 咖啡泡好,两人到外面餐桌落座,闻榆边吃边问:“你晚上还回来住吗?”办完临时身°份证,就可以住酒店了。 傅时延说:“晚上我住酒店。” 他已经知道闻榆在哪里,也能得到他的消息了。他了解闻榆,只要闻榆还没想通,就不能逼他太紧,否则他会逃。 中国太大了,他害怕再像过去的五年一样,闻榆从他的世界完全消失,他无处寻觅闻榆的消息。 闻榆松了口气,“好的。” 早餐过后,傅时延要走了,闻榆送他到玄关。傅时延穿好鞋,直起身跟闻榆对视,唇角勾起一抹笑,“明天见。” 闻榆避开他的目光,“明天见。” — 夏央和贺峥的飞机是九点落地,工作日闻榆担心堵车,提早了半个小时出门,他没有去酒店接傅时延,昨天分开前就约了今天在机场入口见。 从车上下来,他才记起来不对,入口有好几个呢,他也没跟傅时延说是哪个,只好给傅时延打电话。 分手以后,闻榆就删了傅时延的号码,他原本以为自己忘了,可这会儿要用到,才发现那串数字早已深入脑海,即便五年了,还是能倒背如流。 他垂下眼眸,掩下所有情绪,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了号码,电话响了没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传来傅时延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悦耳的嗓音。 闻榆有些声控,他把手机移开了些,才开口:“你到了吗?” “快了。” “我在4号门这边,你让司机师傅直接开过来。”简单说完,闻榆就挂了电话,然后揉了揉耳朵。 傅时延说快到了,是真的要到了,闻榆等了不到五分钟,一辆出租就停到他身边,接着傅时延下了车。 两个不同类型的帅哥站在一起,吸睛程度百分百,闻榆敏感,察觉到有人在偷拍他们,对傅时延说:“走吧,他们飞机应该落地了。” 4号门离出口挺近,闻榆和傅时延过去,刚好看见贺峥跟夏央从闸门出来。 两人个高又长得好,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夏央一眼就瞧见了,开心地喊他们名字,攥着贺峥飞快跑过来。 “等久了吗?” “没有,我们也刚到。”闻榆问他们:“先去酒店休息一下?” 贺峥打了个哈欠,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太好了。” “不是让你昨晚好好休息了吗,”夏央睨他一眼,手肘往他腰上一撞,“跑去哪里鬼混了?” 贺峥捂着受了“重伤”的腰,“我昨晚在加班啊!” 夏央眨了眨眼睛,“哦,我忘了。” “……”贺峥觉得自己冤死了。 夏央不跟他扯了,她看着闻榆和傅时延说:“你们俩跟巨型发光体似的,感觉整个机场的目光都聚在这里了,我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多注目礼。” 闻榆被她的话逗笑了,“哪有这么夸张。” “不夸张啊,我说的是实话。”夏央回忆起什么,笑着说道:“说起来,因为你们这么耀眼,我还磕过你们的cp呢,颜值夫夫,这cp名不错吧。” 第10章 闻榆好久没听到这个cp名了,有点怔愣,反应过来,他听见傅时延说:“是论坛的帖子吗,我看过。” 大学时期,他和傅时延一直都是校园表白墙和论坛的常客,他们不管做点什么都会被发到这两个地方。 而论坛有一条被加精的帖子,标题就是夏央提的“颜值夫夫”,几十页的内容都是cp女孩男孩们图文并茂的磕糖记录。 这个帖子四年内被反复置顶,几乎每天都飘在首页,直到傅时延出国、他也毕业,才渐渐沉下去。 听了傅时延的话,夏央有些意外,“你居然看了?” 随即又好奇问:“那有什么感想?” 傅时延笑了笑,“挺好玩的。” “你有看过吗?”她又问闻榆。 “嗯,我也看过。”他何止看过,还是舒舒服服窝在傅时延怀里看的,傅时延说的“看过”,根本就是他念给对方听得。 他见夏央兴致勃勃,估计也想问他的想法,就又补充道:“一些段子很有意思。” 夏央乐不可支,“看起来你们两个作为当事人还挺开心的。” 夏央并没有把他们俩当做真cp在磕,如今提起来也更多是当做玩笑来讲,她很快又换了个话题,问闻榆x市有哪些好玩好看的景点。 闻榆说了几个经常出现在文旅宣传片里的景点,然后又补充了几个本地博主推荐的这几年新建的网红打卡景地。 四人边走边聊,出了机场,直接打车去酒店。 酒店订的跟傅时延住的是一家,登记好入住后,贺峥实在太困,打算去补个眠,表示中午吃饭再叫他。夏央放好行李箱,就让闻榆带她到附近的步行街逛一逛。 傅时延也一起去了。 x市是旅游城市,七八月学生放假,正是旅游旺季,所以即便是工作日,人也很多,但闻榆觉得今天人格外得多,而且基本都是满脸开心和兴奋的女生,还都在集中往一个方向走。 “是有什么活动吗?”夏央问道。 “可能?我查一下。”闻榆拿出手机,不过根本不用查,热搜已经爆了。他收了手机,“中午确实有个活动,一个奢侈品牌新店开业,代言人会过来,是个明星。” 第19章 “谁?”夏央好奇。 “白思柚。” “他要来吗?他最近很火的。” “你是他的粉丝?”闻榆问。 夏央摆摆手,“不是,但我有个同事很喜欢他。” 她话锋一转,“不过难得能近距离见到明星,还不用门票,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三人里就夏央一个女生,而且她是客人,闻榆自然以她的意见为主,傅时延是无所谓,他跟着闻榆走就行了。 他会来x市,原本也是为了闻榆。 于是三人转了方向,跟着人流走,一路走到了广场。 商场就在广场旁边,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堵得水泄不通,进商场的路拉了警戒线,还调来了警察帮忙维持治安,防止出现意外事故。 闻榆看了眼前方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沉默了半晌,偏头问夏央和傅时延,“我们换个地方看?” 这里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而且跟粉丝抢位置,那是多想不开的事?粉丝一遇到偶像相关的事,战斗力就会变得非常惊人。 看到这么多的人,夏央打退堂鼓了,她原本也只是想凑凑热闹,毕竟本来就是没有目的的逛街。 “算了,我们去找家甜品店坐会儿吧,然后去吃午饭。”她笑着又说:“我们也不是粉丝,就不跟她们挤了。” 闻榆点了点头,“行,我带你们去一家味道很好的甜品店。” 他们只是站着说会儿话的功夫,以他们为原点,外面就又围了两圈人,还不断有人往里面挤,要出去都不容易了。 往外走了没几步,闻榆和夏央、傅时延就被人流冲散了,闻榆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脚,身体往前踉跄了下,下一瞬,他的手腕就被一只宽大的掌心握住了。 闻榆心有余悸地回头,对上傅时延有些无奈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是小朋友吗,走路都会摔跤”,他别了过脸,只露出一只泛红的耳朵。 “我是被人绊了一下。”他解释。 傅时延嗯了一声,没有放开他的手,就这么牵着他往外走。闻榆本能地要挣脱,傅时延却不让他如愿,握得更紧了。 他回头,语气带着强硬:“别动。” 闻榆愣住了。 大概是傅时延不说话不笑的时候气场很强,加上他个子很高,没人再往他们身边挤,反而空出了一条路。 有几个女生看见他们牵着的手,小声地发出惊喜的“啊啊啊”声,还掺杂着“遇到真的了”、“颜值好高好配”之类的话。 一听就是磕上了。 闻榆被这些声音拉回了思绪,才发现他们早就走出来了,而他的手腕还被傅时延握在手里,那一圈被对方握住的皮肤烫极了。那股热意,透过皮肤,沿着血液蔓延全身,他的脸红了。 “咔嚓。” 一声拍照的声音响起,闻榆蓦的回神,用力将自己的手腕抽出,而后循着声音转过头,夏央笑眯眯地冲他晃了晃手机,“我拍下来了。” 闻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又发现根本没必要解释,他和傅时延大学时天天黏在一起,夏央也没怀疑什么,哪怕她都磕cp了,cp脑影响下,都能很理智的把二次元和三次元分开。他解释的话,反而会很刻意。 他又看向身边的傅时延……傅时延更加自然了,还能跟夏央聊照片,“拍得怎么样?” 夏央竖起大拇指:“完美,特出片,从照片看你们简直天生一对。” 闻榆在心里说:很遗憾,我们已经分手了。 “走了。”他打断他们,然后转身,率先离开了广场。 甜品店离得不算远,但也有一段距离,闻榆带着他们抄近路,绕进了四通八达的巷子,绕来绕去绕了好几分钟,最后从一条铺着青砖的小巷出来,“前面就到了。” 夏央都被绕晕了,“你对这里好熟。” “我偶尔会来这边吃东西,”闻榆说,“这周围有很多家开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老店,味道非常好,比那些营销过头的网红餐厅好吃多了。” 夏央被说馋了,“那我们中午就在这里选一家吃?” “晚上吧,中午我定好餐厅了,”闻榆眼睛亮亮地分享自己的宝藏店铺,“是一家很好吃的私房餐馆,你们肯定会喜欢。”他说完,还抬了抬下巴,十分胸有成竹的样子。 被他的模样可爱到,傅时延笑着说,“我很期待。” 夏央附和地“嗯嗯”两声。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甜品店门口,闻榆推开门,门口挂着的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清脆悦耳。 因为刚开门没多久,店里的客人不算多,他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送来一本菜单,请他们扫码点单,然后就去忙别的了。 夏央翻着菜单,菜单上品类很多,而且每张图片都很漂亮,十分诱人,她选择困难症犯了,求助闻榆,“哪些好吃,你推荐一下。” 傅时延先一步扫了码,进入点单系统,闻榆便不跟他抢,身体微微倾向他,说自己想要什么,闻言抬头:“提拉米苏、拿破仑、焦糖布丁是店里的强推款,都很好吃。” “那就各来一样吧。” “吃得完吗?”闻榆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吃得完,我有两个胃,一个是属于甜食的。”夏央非常自信。 第20章 傅时延听着,突然笑了一声,目光转到自己身边的闻榆身上,眼神温柔带着怀念。闻榆不明所以,睁大眼睛,头顶冒出几个小问号,茫然又懵懂的模样可爱极了。 傅时延忍住想像曾经一样捏捏他脸颊的想法,轻笑说:“这句话你以前也说过。” “有吗? “有。” 闻榆歪了歪脑袋,傅时延提醒,“八年前,我们一起去y市的时候。” 有了具体时间,闻榆想起来了。 那是他和傅时延在一起的第一个小长假,那个季节y市的花都开了,特别漂亮,他在网上看到旅游宣传,就拉着傅时延一起去。 当地的现做糕点非常好吃,比网上买的好吃得多,他吃得停不下来,傅时延提醒他快到饭点了别吃太多,他就说了类似的话。 闻榆忽然有些感慨,原来傅时延也还记得这些事情。这件事太小了,连他自己都忘了。 “想起来了吗?”傅时延含笑注视着他。 闻榆拿起杯子喝水,挡住了傅时延的目光,“嗯。” 夏央托着腮,看着对面的两人完全进入了仅有彼此的世界,将别人隔绝在外,她忽然笑了起来,“好怀念啊。” 闻榆不解地看她。 “你们知道吗,”夏央一根手指分别虚空指了指他们,“你们两个人只要待在一起,周围就仿佛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线内是你们,线外是我们。而线外的人,禁止入内。” “就像刚才在广场,你们两个无视了我,也像现在,你们眼里还是只有彼此。” 闻榆顿时生出愧疚感,“对不……” 夏央抬手制止了他,笑盈盈的,“我一点都不介意,你不用道歉。”她飞快眨了下眼,“我的cp脑又长出来了,请你们务必让我多磕点糖。” 闻榆:“…………” 第11章 快中午的时候,夏央给贺峥打电话,让他来甜品店汇合,然后一起去餐厅吃饭。甜品店离酒店不远,打车过来很快,他们等了十几分钟,贺峥就到了。 贺峥推门进店里,一下就看到正对着他的闻榆和傅时延,闻榆也看见他了,抬手朝他挥了挥。 贺峥走过去,在夏央身边坐下。 “这个给你,”夏央很自然地把没动过的拿破仑推到他面前,“特地给你点的。” 贺峥一眼就看穿了她,“是你吃不完了吧。” 被拆穿,夏央嘿嘿一笑,又说:“很好吃的,你不吃要后悔哦。” “我又不是你。”贺峥挺无语的,不过还是拿过来吃了。解决完了蛋糕,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问说:“我们去哪里吃?” 夏央指了指闻榆,“中午闻榆请客,他订好餐厅了,我们现在过去。” 贺峥看向闻榆,“让你破费了。” 闻榆笑了,“不会,你们难得来一趟。” 他收了手机,“走吧,我叫的车到了。” “很远吗?”夏央边走边问。 “坐车差不多半小时,”闻榆推开玻璃门,“不过餐厅离湿地公园很近,那里也是一个景区,风景很不错,主要是树木多,不晒,吃完可以去转一转。” 他们走出甜品店,车也到了。 这个点不堵车,而且他们运气很好,一路没遇上几个红灯,基本都是绿灯畅行,所以比预计到达的时间要快。 下了车,闻榆指了指旁边一条上山的石板路,“走这边,再走五分钟左右。” 贺峥看了看周围,没有店铺也没有小区,“餐厅开在这么偏的地方啊?” “是偏了点,但客人可不少,来吃饭都要提前三四天预约的。” 贺峥惊讶了,“这么好吃?” 闻榆点点头,“味道没话说。” “我开始期待了。” 聊着聊着,他们已经到了地方。 这家私房餐厅的外表平平无奇,内部却大有乾坤,从大门进入后,入目的是一个小型花园,各个品类的花开得正艳,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花香。 穿过小花园,是店家引活水建的一条小溪,阳光底下,溪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潺潺的溪水最终汇入池塘,此时池塘里荷花朵朵盛开,漂亮得不行。 夏央一下子就走不动了,“好漂亮。” 她迫不及待拿出手机交给贺峥,让贺峥帮她拍照片。 贺峥显然已经非常习惯了,一句没说,接过手机就开始找角度拍,任劳任怨地当一名摄影师。 刚刚才吃了甜点,这会儿不会饿,闻榆见夏央拍得起劲儿,没有催他们,和傅时延站到旁边一棵槐树下等。 虽然今天有风,可夏天的风也是热的,带不走热气,加上不绝于耳的蝉鸣声让人烦躁,闻榆皱了皱眉。 “要不要先进去?”傅时延忽然开口。 闻榆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擦汗,摇了摇头。 “你要吗?”他又将纸巾递给傅时延。 傅时延鬓角也有些汗,他拿了一张,目光瞥到闻榆头顶有一抹绿色,伸手过去。闻榆感觉头顶传来很轻的触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傅时延的手,本能的躲了一下,语气有些生硬,“你做什么?” 傅时延手顿了下,继而不慌不忙地收回,给他看手里的一片落叶,“树叶掉在你头上了。” 闻榆看着那片树叶,沉默了。 第21章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他抿了下唇,思绪快速转动,想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看见不远处贺峥和夏央靠得很近看照片,他灵机一动,“你说他们是在交往吗?” 傅时延哪里能不明白闻榆是想找话题缓和气氛,顺着说了,“你没发现吗?” 闻榆不明所以,“发现什么?” “戒指。” 闻榆眨了眨眼,傅时延说得更直白了,“他们戴了情侣戒。” “……” 他真的没发现!而且他根本没注意到夏央和贺峥戴了戒指。 闻榆开始自我反省。 因为在全职写作的关系,他一直都有点职业病,会下意识观察周围的人事物,可是这几天,他完全忘记了。 他在想什么? 闻榆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却无法否认——这几天,他的思绪大部分时间都被傅时延占据着,他总是忍不住、控制不住地去想。 “你今天不用写吗?”傅时延的声音又响起。 听见傅时延体贴地又换了个话题,闻榆拍了拍脸颊,努力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昨天多写了点,今天和明天都有存稿。” “昨天有按时吃饭吗?” 话题跳跃的有点大,闻榆茫然了瞬,才记起傅时延来x市的那天,他因为加更写到很晚,去警局接他的时候还没吃饭。 “有。”他回答。 傅时延嗯了一声,过了会儿说:“我明天要回去了。” 闻榆怔了怔,“他们才刚来,你不是要跟他们一起旅游的吗,而且,”他顿了下,“你不是在躲你师弟?” “本来是要躲的,但有点事,要回去处理。” 闻榆下意识脱口:“什么事?” 语气带着关心。 傅时延笑了,微微低头注视着他,镜片后的眼里也写满了柔和的笑意,“一些工作上的事。” 闻榆哦了声,没再多问。他守着边界感,不愿意越线一步。 “闻榆。”傅时延突然喊他。 “嗯?”闻榆抬眸,直直撞上了傅时延的眼睛,即便被镜片遮挡,他仍然能感觉到傅时延的眼神很认真。 他听见傅时延问:“以后,我还能联系你吗?” 闻榆:“……” 他能说不能吗! 但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显得他特别在意,特别放不下,特别小气,好像还余情未了一样。况且太没有礼貌了! 拒绝的话无法说出口,闻榆有点气恼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新号码,我也没拉黑你!” 傅时延十分了解他,“你会不接。” 闻榆觉得傅时延在得寸进尺,他还有证据,但他没办法说,于是自己气得腮帮子鼓鼓,“你想多了。” 傅时延朝闻榆伸出尾指,“拉钩。”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好看的手,闻榆震惊又无语,傅时延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你是小学生吗?”他忍不住吐槽。 傅时延笑了,“做个约定,免得你反悔。” “……” 闻榆心虚地把眼睛瞥到旁边,他还真想这么干,反正他远在x市,跟a市相距千里,傅时延也没办法找他算账。 傅时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把手又往闻榆面前伸了伸。 闻榆不情不愿的跟他拉了一下勾,然后撇了撇嘴,“这有什么用,我想反悔你也没办法。” “是没办法。”傅时延只是想碰一碰闻榆,哪怕是以这种幼稚的方式。 闻榆默然地看他。 傅时延勾起唇,很笃定,“但你一定会守诺的。” 第12章 傅时延很了解闻榆,就如闻榆也很了解他一样。 闻榆的确是很守诺的人,他27年的人生里,唯一一次没有遵守诺言,就是和傅时延的约定——他们曾经说过要永远在一起。 那时他们都不懂“永远”两个字到底有多重,他们还不足以承担得起。 “你们在聊什么?”夏央和贺峥拍完照,走了过来。夏央出了点汗,贺峥拿了纸巾给她,她接过,好奇地看着闻榆和傅时延。 “没什么,随便聊了点。” 闻榆问她:“拍好了?” “好了。”夏央又感叹:“这里真的漂亮。” “是好看,不过如果是三四月份来的话会更漂亮,”闻榆指了指不远处的拱桥,给她介绍,“过了那座拱桥,那边还有一片桃林,开花的时候连游客都会被吸引过来。” 夏央期待问:“你有照片吗?” 闻榆摇了摇头,“没有。” “不过网上有不少,你等会儿可以搜一搜,而且这家店的微博号和公众号也都有放照片,名字就是店名。” 夏央点点头,“好。” 他们进了餐厅里面,闻榆和迎上来的服务员核对了名字和号码,就被领进了包间。落座后,闻榆就请服务员上菜,菜他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已经点好了。 不一会,菜陆续被送上来,每道菜看起来都色香味俱全,丝毫不逊色一些星级餐厅。 闻榆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动手,然后自己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巴,顿时满足的眼睛都弯成了细细的月牙。 其他人也都各自吃了起来。 “怎么样?”闻榆眼睛亮亮的,期待地看着大家。 第22章 夏央竖起大拇指,“超级好吃!” 贺峥也说:“远超期待。” 闻榆满意了,他又侧身看向自己身侧的傅时延,像小孩子给出心爱的糖果后,期待大人的夸夸和赞扬一样,“你觉得呢?” 将一块剔了鱼刺的鱼肉放进闻榆碗里,傅时延说:“很好吃。” 看着自己碗里的鱼肉,闻榆握紧筷子,记忆又倒回从前。 傅时延帮他剔鱼刺的习惯,是他有一次不小心被鱼刺卡到后,就一直保留下来的。 将近四年的时间,这个习惯早就深深印刻在心里,他也早习以为常,以至于他们分开后,他有一段时间再没有碰过鱼,后来再吃,又花了好长时间习惯自己剔鱼刺。 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说:“我自己来就好。”他牵起嘴角,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再被鱼刺卡到了。” 正在剔除鱼刺的筷子停顿,傅时延眸色微微动了下,声音很轻:“那就好。” 闻榆嗯了一声。 — 这顿午餐吃得宾主尽欢。 结束以后,他们就出发去湿地公园。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他们到了最近的东门入口,走进去后,入目的就是不远处草坪上好几对拍婚纱照的情侣。 夏央饶有兴趣地停下来看了看,注意到其中一对穿着红色婚纱礼服的新人,眼睛一亮,她对贺峥说:“我们拍得时候,也选一套红色的吧,好显气质!” 贺峥在这方面完全尊重夏央的意愿,“行。” 闻榆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开口,“你们要结婚了吗?” “对哦,忘记告诉你们了,”夏央拢了拢头发,笑容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甜蜜,“我们年初就订婚了,婚礼定在明年四月。” 她发出邀请,“我会给你们寄请柬的,一定要来啊。” “我会去的。”闻榆笑起来,送上真挚的祝福,“恭喜你们。” “恭喜,我也会去的。”傅时延说。 这个话题很快掠过,闻榆带着大家绕过草坪,拐进一条鹅软石铺就的路,直走到底,就是一大片的湖。 阳光下的湖面很美,上面停留着一大群白鹭,它们或是翩翩起舞,或者在水面捕食、嬉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模样吸引游客驻足。 闻榆他们也停了脚步。夏央难得见到这样的场景,兴奋地拉着贺峥凑近一些去拍照,闻榆偏过头,问傅时延:“你要拍吗?” 傅时延反问:“你要跟我拍吗?” 闻榆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一个人拍没意思。”傅时延说。 闻榆嘴角抽了抽,可他是前男友啊,难道跟前男友拍有意思?他们又不需要创造回忆!他呼出一口气,很真诚地建议,“你可以和他们拍。”他下巴往夏央和贺峥那边努了努。 傅时延毫不犹豫拒绝,“更不要了。” 他勾了勾唇,“我如果过去了,就是最显眼的灯泡。” 听了话,闻榆不受控制地又去看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不得不承认,还真是。 普通人参合到一对情侣里面,灯泡程度就足够亮了,换成傅时延这么一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那亮度得翻无数倍,估计跟带个太阳一样了。 闻榆不说话了。 安静了会儿,傅时延忽然说:“我们拍张合照吧。” “为什么?”闻榆直视着前方。 傅时延思索了下,“旅游纪念?” 话落,不等闻榆开口拒绝,他就直接强势无比地抓住闻榆的手,朝夏央和贺峥走过去。 手腕被猝不及防握住,被带着往前走,闻榆懵了下,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站在夏央跟贺峥面前,并且傅时延已经开口拜托了他们。 他完全失去了拒绝的机会。 “……” 好气! 听完话,夏央笑眯眯比了个ok的手势,又接过傅时延的手机,“放心吧,我保证把你们拍得特帅。” 傅时延久违地开了个玩笑,“我们两个怎么拍都是帅的吧。” 夏央乐了,“也对,那我换个词。” 她沉吟了几秒,笑得更灿烂了,“般配。这个词怎么样?” 一旁的贺峥加入了话题,表示赞同,“不错。” “对吧对吧。”夏央的语气兴奋。 闻榆:“……” 拍照的位置是夏央帮忙挑的,水榭的栏杆旁,后面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和碧空如洗的天空,还有成群结队的白鹭,优雅休闲的黑天鹅,景特别好看。 但夏央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们两个,是不是离得太远了?”她放下手机,无语地看傅时延和闻榆,“你们中间的距离都够再站一个贺峥了。” 她的视线又转向闻榆,“而且闻榆,你太僵硬了!” 闻榆想,这实在不能怪他。 但他看见夏央皱起眉,还有望着他的眼神升起了一些疑惑和奇怪,他抿了下唇,到底挪了几步,肩膀跟傅时延抵在了一起。 这下夏央满意了,她又说:“笑一下呀。” 傅时延垂眸,注视着闻榆的侧脸,神色变得柔和,他忽然抬手,搭在了闻榆的肩膀,闻榆怔愣一瞬,诧异地抬起头。 他们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眼前这一幕让夏央的嘴角迅速上扬,眼中冒出光,她拇指快速地按了好几下拍照键,拍得不亦乐乎。 第23章 “拍好了吗?”傅时延收回手,率先移开视线,问夏央。 “好了。” 夏央眉开眼笑地把手机还给他。 傅时延点开相册,发现夏央抓拍了好几张照片,其中有两张他很喜欢。 一张是闻榆眉眼弯弯,面对着镜头,而他微微垂眸,目光锁着闻榆。 另外一张,是他们在对视,而他们身后所有的风景都模糊掉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第13章 一行人在湿地公园待到夕阳西下,看完落日余晖,就回了酒店。 晚餐过后,也没有再安排其他活动。 在贺峥的客房打了几局斗地主,又跟他还有夏央确定好明天出发游玩的时间和景区,闻榆就打算回家了。 他虽然昨天多写了一万字,但也就够两天的存稿,而夏央和贺峥要待到周日,再不抓紧时间码字,他就真要出席十月份的作者大会了。 可他一点也不想露脸。他讨厌自己的照片被传的全网都是,要是被现实认识的人看见了,很尴尬。 而如果他敢反悔,他确定以及肯定他的编辑真会来他家门口“上吊”。邻居徐阿姨年纪挺大了,会被吓到的。 “那我先走了。”闻榆拎起背包,站起身说。 夏央一手拿着果汁,另一手朝他挥了挥,“路上小心,明天见。” 贺峥附和道:“明天见。” “我送你。”傅时延也起身。 闻榆看了他一眼,“我叫了车,已经快到了。” 被拒绝,傅时延笑了笑,没有介意,“那就到电梯吧,我本来也要回房间了。”他的房间在上面,得坐电梯上去。 这个理由无法婉拒,闻榆嗯了声,转身出去。傅时延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闻榆没说话,傅时延也没开口,整栋楼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最后还是闻榆先受不了,“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八点半。” 闻榆提醒,“那你六点半就要出门了。因为过了七点市区会堵车,这里离机场也有距离。” “好,我知道了。”傅时延落后闻榆两步,他的目光森*晚*整*理始终落在闻榆身上,从他的角度,尽管只能看见闻榆的侧脸,却也能捕捉到一些神色。 他问得漫不经心,“合照要发给你吗?” 听了话,闻榆脸上飞快闪过了一些说不清的神情,他轻抿了下唇,“不用了。” 那张合照拍完以后,他连看都没看,就是为了不想再留下记忆。他和傅时延如今的关系,早已经不需要再留下任何回忆了。 任何新增的记忆,都是为了未来。而他和傅时延,不会再有未来。 将他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傅时延平静的眼底也泄出些许情绪,但转瞬又被他敛起,“那以后想要了,再找我要吧。” 他们已经到了电梯门口。几部电梯都在其他楼层,闻榆按了向下的按键,转过头看傅时延,像是提醒自己一般的笃定,“我不会要的。” 傅时延与他四目相对,“我觉得会。” 盯着傅时延,闻榆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可能,皱了皱眉,“你……”他又闭上了嘴。 不会的,闻榆迅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傅时延对他念念不忘、想要重新追求他,那态度不该是这样的,至少要让他看到动摇,看到举动,可是没有。陈弛说得才是对的,只是因为彻底放下了,再面对他,是将他当做朋友对待。 傅时延目光不错,“什么?” “没什么。”闻榆说。 他收回目光,盯着电梯的开合门,转开话题,“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嗯,不用来,太早了,你好好休息。”傅时延关心问,“你现在睡不够还会头疼吗?” “会,不过我现在睡眠很足,自由职业就这点很好。” “那就好。”傅时延又提起另外一件事,“徐阿姨说你经常生病,尤其是换季或者流感多发的季节,你检查之后,医生怎么说?” 闻榆有些无奈,“徐阿姨还跟你说这些啊。” 之后告诉他:“我身体很健康,只是免疫力低了点,大概是我这几年全职,一旦开始码字就不怎么出门的缘故,医生让我吃好喝好睡好,然后换季注意穿脱衣,流感流行时出门戴口罩,勤洗手之类的,还有适当的锻炼。” 他说完,又问:“阿姨还说了什么?” “她让我提醒你要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不要一直窝在家里。” 闻榆笑了,“她也有跟我说。” “还有吗?” “说了一些你这些年的事。” 闻榆哦了声,“你们聊得挺多。” “我问,徐阿姨就说了。” “你问的?” “我想了解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傅时延说。 “我之前不是就说过了,挺好的。”闻榆拇指交互按动指节,关节发出声响,“目前来说,我财富已经自由,即便不写文了,也足够躺平到老。” “我现在每年只写一到两本小说,基本都不会超过五十万字,偶尔再接个剧本来写,其他时间都在休息或者旅游,我去了不少地方,看了很多风景,不过我们国家很大,世界又更大了,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所以将来也会在旅途中。” 他仰起脸,对傅时延露出非常完美的笑容,“怎么样,我这样的生活好吧?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第24章 闻榆确实描绘出了一种很多人羡慕的生活,可傅时延却皱起了眉,因为他知道这不是闻榆想要的,他一直不喜欢一个人旅游。 “闻榆,你以前……” “人是会变的,”闻榆打断他的话,继续笑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小学三年级以前的偶像是做饭频道的主持人?当时我觉得他好厉害,将来也要像他一样,当做饭频道的主持人。后来上了初中,又想当老师,上高中,就变成想研究历史,做考古学家。你看,我每个阶段想成为的人一直在变,所以没什么是不会变的。” 傅时延定定地看着闻榆。他太了解闻榆,一旦闻榆想让自己认定什么,就会为他认定的事不停的辩解和找理由。 他会找出无数的理由来附和自己,让自己相信。 用另外一种解释,就是鸵鸟心态。 眉心皱紧又松开,傅时延到底没有忍住,伸手狠狠揉了一把闻榆的头发,“你个笨蛋。” 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闻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很懵。 “你做什么?”他反应过来,炸毛了。 傅时延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要去旅游?” “……”闻榆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起去。” “……”闻榆深呼了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要做个有礼貌有素质的大人,但是,他忍不下去了啊,去他的理智和礼貌。他直接冷脸三连拒:“不要,不可能,别想了。” “叮”的一声,闻榆的电梯先到了。 电梯门开了,闻榆大步走了进去,然后转身凶巴巴看着傅时延,再次强调,“你不用想了,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去!” “再见!” 他想了想不对,气鼓鼓又补了一句:“最好再也不见!” 傅时延并不气恼,只觉得可爱,他笑着,神情温和,目光像丝丝缕缕的线,紧紧缠绕着闻榆,“我会再联系你的。” 他不会,也不允许他们之间只有过去。他们会有未来,也必定会有未来。 — 晚上闻榆差点又因为傅时延失眠了,不过或许是今天陪玩累了,在床上翻了一阵子后,他到底睡了过去。 睡着前,他迷迷糊糊想:幸好傅时延回去了,他明天不用再见到对方。 没有傅时延在,过去的记忆不会经常被触发扰乱他的心情,后面几天闻榆这个地陪当得很开心。 尽管他是一颗堪比太阳的闪闪发亮的大灯泡,但夏央和贺峥两人双商都高,没有过度恩爱把他拉下,让他觉得自己多余。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游玩和放松的时间总是短暂,一星期很快过去了,夏央和贺峥要回去了。 周日上午,闻榆带他们在步行街买完具有x市特色的纪念品,又带他们吃了当地的几种有名小吃,下午闻榆原本要跟他们一起去机场的,却被拒绝了。 “不用送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夏央又再次强调:“还有别忘了,你如果回a市,一定要联系我们,找我们玩啊。” 闻榆点头,“会的。” 贺峥右手捏成拳,轻轻锤了闻榆的肩膀一下,“下次见。” 闻榆笑了,“再见。” 目送出租车开远,闻榆才拦了一辆车回家。 接下来,他要好好码字,争取在十月份之前把小说完结。 之后就去西藏吧。 这次多待一段时间,待两个月,还是三个月?这个再考虑。 想着想着,闻榆忽然又想起了傅时延,想到他那句“一起去”,小声哼哼了两声。九月份大学就开学了,他能跟个屁。 骗子。 很不讲道理。 但他偏要不讲道理,谁让傅时延要重新出现,让他变得不能平静了。 — 夏央他们回去以后,闻榆又进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码字模式。 九月中旬,闻榆敲下文章的最后一个字,把完结章贴到后台,定时发布后,大大伸了个懒腰,接着把自己摔到床上,舒舒服服的瘫着。 摸出手机,他打开购票app,打算买飞拉萨的机票。 然而他刚要买,企鹅号的消息就跳起来,是他认识的一个明星经纪人发来的。 闻榆点开跟她的对话框。 苏姐:【小闻在忙吗?】 闻榆:【不忙。】 苏姐:【你最近有空吗?我这边有个活儿,要订制一个校园小甜剧的剧本,不用很长,30集左右,要求女主的性格要贴合新薇,就是我的一个艺人,让她可以本色出演,时间方面会比较紧,要求一个月内必须写完15集初稿,三个月完成全部,包括剧本修改。】 闻榆刚写完一本小说,只想好好休息一阵子,并不想接,他正准备回绝,对话框又跳出一句话。 苏姐:【定制费是税前800万,你有兴趣吗?】 闻榆眨了下眼,迅速将回绝的话删掉,换成十分坚定的一个字:“接!” 小钱钱谁能不爱! 他就算财富自由了,还是很爱! 苏姐:【好。我让人拟合同。你什么时候来a市签?】 闻榆差点忘了对方公司在a市。 闻榆:【后天可以吗?】 苏姐:【可以,你下午四点前过来。】 苏姐:【还有一件事,这个剧本你最好能在a市写,因为我们需要经常沟通,线上有些问题会顾及不到。】 第25章 闻榆愣了下,过了会儿,才回道:“行。” 第14章 飞机落地a市,已经快要六点。 取好行李箱,闻榆就接到陈弛的电话。陈弛说好了要来接他。 “……你到了?负二楼的停车场?好。” “我也快了,你等我五分钟。” 挂了电话,闻榆加快了脚步。 坐电梯下到停车场,闻榆一出电梯,就看见了陈弛。 陈弛穿了件蓝色的衬衣,内搭一件白t,下半身配了一条休闲裤,一双白鞋,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帅气又显年轻。 “陈弛!”闻榆笑着喊了一声。 停车场车太多,担心闻榆找不到自己,陈弛没待在车里等,而是倚在车边看手机里一张患者的ct检查报告,闻声抬头,也露出笑容,收了手机朝他走几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 闻榆确实饿了,“行。” “想吃什么?”上了车,陈弛问。 闻榆立刻报了一家餐厅的名字,他昨晚睡前刷到视频,被探店博主馋得不行。 陈弛乐了,示意他系好安全带,“你居然知道这家店?它才开业没多久。不过我之前和同事去吃过,味道确实不错,用餐环境也好。” “你知道它啊?那我就不用导航了。”闻榆收起手机,舒服地往椅背一靠,“对了,你找人帮我打扫房子了吗?” 房子是以前他和爷爷奶奶一起住的,他离开a市时,将钥匙拜托给了陈弛,请他帮忙照看。 “嗯,已经打扫好了。” 陈弛看了他一眼,“我还买了花放阳台呢,你可别养死了。” “……我怀疑你在故意为难我,我还有证据。”闻榆完全不适合养植物,基本上养一种死一种,唯一成功养了三年的绿萝,还是靠的傅时延,他只当甩手掌柜。 傅时延出国以后,他怕把绿萝养死,就放到了a大的花房。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在不在?既然想起来了,他改天得去看看。 “哈哈哈。”陈弛笑出了声。 闻榆瞥他,“你买了什么花?” “三角梅。” 三角梅是闻榆少有的几种知道的花,毕竟x市到处都是它,“你怎么会想到买花?” “昨天阿姨打扫完,我去看了下,发现太冷清了,”陈弛踩了刹车,等待前方路口红灯变绿灯,转头看着他说,“a市冬天本来就冷,你又一个人住,没点暖色不得冷死啊,三角梅挺好的,冬天也开花。” 闻榆漠然了几秒,提醒他,“a市有暖气的。” “我知道啊,但心冷么,一个人,孤单又寂寞什么的。” 闻榆:“……” 陈弛又笑了声,“说真的,你真不见见我师弟?他家世好,长得不差,性格还好,而且有房有车,还早早就出柜了,父母都不反对,简直是完美人选。” 跟上次一样,闻榆仍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要。” 绿灯了,陈弛踩下油门,边开车边说:“你打算单身一辈子啊?” 闻榆偏过头,目光望向窗外快速掠过的高楼大厦,安静了几秒,“不是,只是暂时还不想谈。” 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因为再聊,肯定会讲到傅时延,他不想讲他。闻榆换了个话题,“阿姨和叔叔后天在家吗?我好久没见他们了。” 陈弛又看了下闻榆,知道他不想聊到傅时延,顺着他的话题接话:“在,他们今年都退休了,现在养了一猫一狗,天天在家遛狗逗猫。” “很好啊,猫狗都什么品种的?” “田园猫,田园犬。”陈弛说,“都是领养的,原本是流浪猫狗。” 闻榆点点头,“我后天去看他们。” “行,我晚上回去跟他们说,去吃午饭吗?” “吃!”闻榆飞快点头,“我馋阿姨和叔叔的手艺很久了。” “我爸妈听到你这句话,能开心好几天。” 闻榆笑了起来,“这样吗,那我要多夸夸他们。” 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闻榆看见餐厅出现在不远处,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 陈弛让闻榆先下车进去,免得待会儿没位置了,他自己把车停在附近的公共停车场后,才返回餐厅。 包间已经都满了,闻榆坐在靠窗的位置,见陈弛进来,他挥了挥手示意。陈弛落座后,闻榆开始点菜。他来的路上就想好要点什么,点单的速度很快。 陈弛给他倒了杯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杯,正要喝,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 扫过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眸色一动,干脆地静了音,没接它。 看到他的动作,闻榆不解,“谁啊,你怎么不接?” “电话推销的。”陈弛回答。 闻榆不疑有他,点了下头,陈弛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明天是去星宿娱乐签约吗?” “对。”闻榆秒懂,调侃道:“是要我帮你拿签名吗?” 陈弛有个小秘密。 他在追星,还是个爸爸粉。他在追的艺人,就签在星宿娱乐。 陈弛耳朵有点红,他咳了声,“如果有见到的话。” 闻榆比了个一个“ok”的手势。 突然,旁边插进来一个陌生却好听的声音。 “好巧。” 第26章 是跟他们说话吗?闻榆疑惑地回头,对上一双有些轻浮却又很好看的桃花眼,后者看到他的脸,愣了下,“闻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榆头有点疼了。 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傅时延的发小孟文彦,这人肯定会告诉傅时延他回来的事。希望傅时延不要跑来找他。 “……今天。”闻榆郁闷说。 孟文彦嗯的应了一声,注意力就回到陈弛身上,他看了陈弛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笑,开口问:“能拼个桌吗?” 闻榆敛了思绪,诧异地看了看孟文彦,然后看陈弛,发现陈弛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眯了下眼睛,有问题。 他没说话,因为孟文彦明显不是在问他。 “不……”陈弛刚说了一个字,孟文彦又说,“店里没位置了。” 陈弛听了话,抬起头四下环顾一圈,发现真的没位置了,门口都排起队,机器开始叫号了。 他只好无奈同意,“你坐吧。” 说着,他挪到里面,空出一个位置。 孟文彦坐下后又问:“你刚才怎么不接我电话?” “你打了吗?”陈弛语气疑惑。 他拿起手机,摁亮屏幕,看到三个未接来电,表情是恰好的茫然,他检查了下手机,抱歉说:“我不小心按静音了,没听见。” 他接着问道:“你找我有事?” “……”闻榆犯起了替人尴尬的毛病,他在心里叫到:陈弛,你的演技太差了啊!! 但孟文彦没有拆穿陈弛,“你之前不是说过这家餐厅好吃吗,我刚好来这边办点事,本来想约你吃饭。” 他笑了,“结果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陈弛撇开眼,端起面前的茶杯喝茶,“哦。” “你好冷淡啊。”孟文彦抱怨。 陈弛不看他,“没有。” “有。” “没有。” 过了会儿,孟文彦又说:“有。” 见陈弛打算再说“没有”,继续这个幼稚到不行的小学生游戏,闻榆打断他们,“你们怎么认识的?” 陈弛理智回笼,“医院,我是他侄女的主治医生。” 陈弛是一名儿科医生。 “莹莹怎么了?”闻榆关心问。 他见过孟文彦的侄女,那时她才三岁,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小名叫莹莹,她每次见到他,都会甜甜地喊他哥哥,还会给他分享她的糖果。 “肺炎,已经好了。”孟文彦说。 “那就好。” 这时他们点的菜送了上来,闻榆点得挺多,加一个孟文彦也够吃,孟文彦就没再点。 吃饭时,闻榆为了不让气氛冷掉,一直在努力找话题。 一顿饭吃完,他累得不行。 “走吧。”陈弛擦干净嘴巴,站起来就要离开。 闻榆也想赶紧走,他实在不想继续费力找话题了,而且他有很多问题想问陈弛,“好。” 见状,孟文彦也只好起身。 三人出了餐厅,陈弛指了指左边,对孟文彦说:“我们走这边,再见。”话落,就拉着闻榆离开,没给孟文彦说话的机会。 孟文彦站在原地,目送陈弛和闻榆走远,才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同时拿起手机,拨通了傅时延的电话,“我见到闻榆了。” 第15章 傅时延今天晚上有课,孟文彦打来电话时,还在办公室。 “有事?”接起电话,他的语气很随意。他和孟文彦从小认识,朋友做了太多年,早就不需要太多的客套和礼仪。 “我见到闻榆了。”孟文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 闻榆回来了?傅时延感觉自己的心跳无法抑制地加快了一些,他停下批改论文,钢笔夹在手指之间转了一圈,“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体育路,他跟陈弛吃饭呢。”孟文彦感慨说,“这么多年了,他一点都没变,也没见老……啊不对,还是有点变化的,人更好看了,跟你一样,”他又笑了一声,“你们俩真的般配,连变化的方向都是一样的。” 听到“般配”两个字,傅时延好心情地弯了下唇角,“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你帮我一个忙就好。” “什么忙?” 孟文彦大大方方说:“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陈弛相关的事。” “嗯?”傅时延是知道孟文彦和陈弛认识的,他还在孟文彦的酒吧里见过陈弛一面。“你喜欢陈弛?”他问。 孟文彦承认得很干脆,“是,我要追他。” 他又补充,“真心的。” 傅时延并不怀疑他的心意,两人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彼此是什么人,都很了解。孟文彦看起来虽然有点轻浮不着调,人懒散也随便,但唯独对感情,非常郑重。 “好。”他答应了。 挂了电话,傅时延放下笔,拿了支烟站起来,他推开窗户,倚在窗口点燃了烟。 猩红的火星闪闪,傅时延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另一手拿着手机,点开了和闻榆的微信聊天对话框。 重新建立联系以来,他和闻榆联系的并不多,电话只打过三个,每个时长都不超过三分钟,微信记录从头看到尾,也不用一分钟,大多数都是简单的聊一两句,就断了。 上一次联系,是一个星期前,他们也只说了几句话。 第27章 又把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傅时延想,如果不是孟文彦今天碰到了闻榆,闻榆大概到离开a市,都不会告诉他自己回来过。 不过现在就算知道他会知道,也没有主动告诉他。 傅时延垂眸,打下一句话。 【你回来了?】 既然闻榆不愿意主动,他来就好了。为了追回他的宝贝,无论要他主动多少次,他都心甘情愿。 在餐厅见到孟文彦时,闻榆就知道他肯定会告诉傅时延自己回来的消息,所以收到傅时延发来的信息时,并不惊讶。 他暂停和陈弛的一问一答,低头回复。 闻榆:【嗯。】 傅时延:【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榆:【今天。】 傅时延:【会待多久?】 看着对话框上的消息,闻榆手指停在键盘上,他其实有点想撒谎,说明天就走,但他也很清楚,这个谎言太容易被戳破了。 闻榆:【至少三个月。】 还是实话实说了。 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燃完,傅时延把烟头摁灭,放进便携的烟灰缸,忽然办公室门被敲响,他的助教在门口说:“教授,您要的资料我拿来了。” “进来。”傅时延说。 助教李曦推门进来,将资料放到办公室桌上,又提醒:“上课时间快到了。” “好,我知道了。”傅时延轻轻颔首,关了窗,回到办公桌前,找到待会要上课班级的点名表和专业课本,然后又拿起手机,回复闻榆。 傅时延:【要去上课了,周日我去找你。】 办公室内灯光明亮,将他看着手机屏幕的温柔神色映得清晰无比。 李曦见了,不免有些惊讶。 当傅时延的助教半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傅时延,惊讶之余八卦之心也开始蠢蠢欲动,脱口而出道:“教授,你在和您爱人聊天吗?” 问完,她就开始后悔了。 她入学时,虽然傅时延和闻榆早就一个出国一个毕业了,但留下来的传说并没有彻底消失,表白墙上偶尔还会出现傅时延或者闻榆的照片,而论坛那栋磕糖楼,也偶尔会被人挖出来,踢到首页。 她就看过,还默默磕过。 尽管她现在已经不磕了,毕竟她是三年前看到的帖子,之后两人不仅没有任何后续,听说两人也不联系了。可是怎么说也是她磕过的cp,亲耳听到正主拆cp什么的,太难受了吧。 并不是第一次被问及私生活的问题,傅时延从前几乎都是不回答的,这次他却笑了下,温声说:“不是爱人,我还在追求他。” — 闻榆放下手机,脸皱了起来。 “傅时延跟你说什么了,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陈弛抽空看了眼闻榆,问道。 “他说周日要来找我。”闻榆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周日我去找你吧。”鸵鸟就鸵鸟,能躲一天是一天。 陈弛挑了挑眉,笑了,“周日我上班,你要来医院陪我?我是没意见,你可以坐在诊室门口的休息椅,只要你待得住。” 闻榆:“……” 怎么可能待得住。 “算了。”闻榆闷闷说,“反正之前都见过了,还朝夕相处了两天,见就见吧。” 把话锋转回陈弛身上,闻榆继续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跟孟文彦怎么回事呢?你绝对是故意不接他电话的,不要否认,我还问你了,你骗我是电话推销。” 他抬了抬下巴,胸有成竹说:“你是在躲他吧?” 陈弛试图转移话题:“前面好像堵车了。” 闻榆哦了声,“好像是。”又继续看着陈弛,等他回答,完全没被转走注意力。 计划失败,陈弛吐槽他,“你怎么这么八卦。” “彼此彼此啦。”闻榆语调轻快。 陈弛:“……” 对哦,他也是这么八卦闻榆的。哎,回旋镖终究打到了自己身上。 陈弛叹了声,承认了,“对,我在躲他。” 斟酌了下语句,陈弛又简单的说了他和孟文彦的事。 “我跟他认识是在医院,这点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一开始我们就是普通的医生和患者家属的关系,后面是他侄女出院以后,过半个月,我被同事拉去一家新开业的酒吧玩。很巧,就是他的酒吧。” “他那天也在,还在吧台调酒,你知道我这人颜控,他调酒的样子特别帅,所以就主动跟他打了招呼。孟文彦认出我后,给我调了一杯酒,我们聊了会儿天,之后就理所当然的交换了联系方式。” “有天晚上,孟文彦突然给我打电话,声音虚弱得不行,我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了,赶紧按照地址去他家。” “我到了才发现他是过敏了,高烧快40度,要起来喝水,结果没站稳摔在地上,脚崴了一下,肿得跟馒头一样,站都站不起来,可怜兮兮的。” 闻榆听得不解,“他干嘛找你?你们当时不熟吧?” “按照他的说法,本来想找傅时延的,但傅时延没接电话,他哥哥又出差了,然后想到我是医生,我更能帮他忙,就找了我。” 闻榆稍微知道一些孟文彦的家庭,跟他有些类似,只是孟文彦的父母因为利益相关,并没有离婚,双方表面维持着夫妻关系,实际却是各自养小三、小四。 第28章 因此他没再问孟文彦怎么不找父母,点了点头,“后面呢?” “就照顾了他几天,直到他哥回来。”陈弛声线淡淡的,“经过这次,我们熟悉起来,经常约着出来吃饭喝酒。” 闻榆了解了,又问:“那你为什么躲他?” 陈弛停顿了下,才无奈说:“上个星期,我生日那天,他跟我告白了。” 第16章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陈弛从后备箱取出闻榆的行李箱,“我就不上去了,你早点休息,后天要来的时候先打个电话。” 闻榆扶着行李箱,对他一颔首,“嗯,开车小心点。” 目送陈弛的车开远,闻榆才转身,拖着行李箱走进小区。 这个小区建的早,如今已经有些旧了,不过由于离市区近,仍然住了很多人,此时广场上老人们随着音乐节拍跳着广场舞,旁边小孩们成群的打闹,也有人坐着聊天,一片热闹的景象。 小区里很多老人都是在这边住了很久的,都认识闻榆,也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有几个坐着聊天的看见他,跟他打招呼,“小闻回来啦?” “回来了。”闻榆眉眼弯起,又一一喊们“爷爷奶奶”。 老人们笑得慈祥,“还是这么乖。” 跟他们简单聊了几句,闻榆就跟他们告别,朝最右侧的单元楼走。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闻榆拎着行李箱爬到五楼,停在家门口喘匀气,才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房子打扫得很干净,也通了风,闻不见久不住人的霉味,阳台上的三角梅已经开了花,花是红色的,在冷冷清清的房间里,显得温暖又明媚。 闻榆走到阳台,用手指拨了拨花,笑了。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陈弛:【刚才忘记说了,谢了。】 陈弛还在开车,没有立刻回复他,直到他把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才听见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 陈弛:【客气什么。】 陈弛:【对了,冰箱里放了一些我妈包的饺子,你记得拿出来吃。】 闻榆:【好的,帮我谢谢阿姨。】 陈弛:【你后天自己说吧,但我建议你别说‘谢’字,我妈把你当半个儿子,你说谢她要生气的。】 闻榆:【知道了知道了。】 没再回复,闻榆关了手机,拿了睡衣和洗漱用品进浴室洗澡。 洗掉一天的疲惫后,时间还早,闻榆就开了电视,放了一部动画电影当背景音乐,然后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剧本大纲。他习惯手写大纲,把故事线、时间线、人物身份背景都捋完整,再归纳到电脑里。 他刚才在洗澡的时候突然冒出了灵感,男主的性格和家庭背景他也有了构想,只是女主性格由于他还没见到演员本人,暂时不能定下,不过影响不是很大,先把故事大纲定下来,再修改、添加、补充就行。 因为很有想法,闻榆不知不觉写得入迷,等他把剧本大纲写完,两个小时的动画电影早已放完,接上了另外一部电影,小区也安静了,静悄悄的,听不见半点声音。 闻榆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居然这么晚了? 迅速关了电视,又收好笔记本,闻榆起身回房间睡觉。明天早上他还得早起,把笔记本上的剧情大纲录入到电脑打印出来。 他字写得虽然不差,甚至可以说漂亮,但在正式的场合,并不适合直接拿出手写稿件。 第二天闻榆迷迷糊糊间把闹钟按掉了,所以起得有点晚,简单吃过早餐,他就开了电脑录入,下午一点搞定后,拿着新鲜出炉的剧本大纲,他匆匆出了门。 星宿娱乐落在a市最热闹繁华的cbd中心,离闻榆家有点远,加上路上接连遇到红灯,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在前台登记名字,又等前台打电话确定,闻榆相貌精致好看,又没有任何遮掩,全程都在接收周围或是打量或是警惕的视线。 ——他被误会是来签约的新人了。 这些目光闻榆并不在意,他低着头,在手机上和编辑聊天。 编辑:【你来a市了对不对!】 闻榆发了个吃鲸的表情包。 一只鲸鱼:【你怎么知道?】 编辑:【我还是有点人脉的,比如我也知道你现在在星宿娱乐。】 一只鲸鱼:【!!!】 编辑:【好吧,其实是万里跟我说他看到你了。】 万里也是一名作者,闻榆跟他在一个编辑群,关系还不错,他是x市人,不过高中时搬到了a市,之前他回x市探亲时,他们见过一面。他最近有本卖出版权的小说要开机了,会出现在星宿娱乐也合理。 闻榆抬起头,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没有找到人。 一只鲸鱼:【我没看见他啊。】 编辑:【他在车上看到你的,估计是走了。】 编辑:【既然你都来a市了,就顺便来作者大会吧。】 闻榆无奈,他就知道突然找他,是为了这件事。 一只鲸鱼:【不要,我不想出镜。】 为了不出镜,他刚完结的小说一天都没有断更过,陪夏央、贺峥玩的时候,他都在坚持码字更新! 简直勤奋得感天动地。 编辑:【为什么啊?】 编辑:【你要是丑也就算了,但你明明长得这么好看,而且你的读者群体又大部分是女性,相貌优势巨大,你怎么还跟钱过不去呢。】 第29章 一只鲸鱼:【因为我要靠才华。】 编辑:【……】 编辑:【你再考虑考虑,反正还有一个月。】 编辑:【忙,盾了。】 闻榆摇了摇头,收起手机,微笑询问前台,“请问我能上去了吗?” 前台被他的笑容晃了下,愣了几秒才说:“能,请走这边,苏总在15楼。”她给闻榆指了上楼的电梯。 闻榆又对她笑了下,“谢谢。” 前台再一次被惊艳了,她好奇的目光一直落在闻榆身上森*晚*整*理,直到他进了电梯,才跟另外一名前台八卦,“哇,这个小哥哥长得好好看,声音也好听,是新人吗?” “不知道,但他有点眼熟。” “嗯?你见过他!” “不是……”她想了半天,突然小声地啊了一声,“我知道他是谁了,我妹学校以前的风云人物之一。” “啊?” 她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他还有很好磕的cp,对方也是一个超级大帅哥,他们当年超级甜的,我妹之前推给我的帖子我存了,我转给你。” …… 闻榆在电梯里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聊他? 15楼很快到了,闻榆走出电梯,就被助理领到苏玫的办公室,他抬手敲门,听见里面一声“进来”,推开门走进去。 苏玫从办公桌后抬头,对闻榆点头示意,然后说:“你先坐,我还有份文件要处理。” 闻榆应了声“好”,在沙发坐下。 助理送上来点心和茶,闻榆道了谢,端起来喝了一口,之后又吃了几口点心。 没多久,苏玫将文件合上,交给重新进来的助理,又让她去楼上把顾新薇叫下来,就来到闻榆面前。 简单寒暄了几句,苏玫言归正传,“合同我已经让人拟好了,你看看。”她说着,把拿在手里的合同递给闻榆。 闻榆接过,没立刻看合同,而从包里拿出打印出来的剧本大纲给她,“我昨晚写的大纲,你看这么写行不行?” 苏玫轻挑了下眉,“合同不签就先给我看?” 闻榆笑着说:“苏姐,你不会坑我的。” 他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的第一个剧本就是卖给了苏玫,后来那个剧本成功帮苏玫手下一个过气艺人翻红。 苏玫礼尚往来,后来也帮他牵了线,介绍给业内一位十分有名的编剧,他跟着对方学习,去年还有幸进了一个很大的电影项目,尽管只是联合编剧之一,也受益匪浅。 因此基本的信任度是有的。 苏玫笑了笑,提醒:“太轻易相信别人很危险的。” 闻榆知道这是很善意的提醒,是为了他好。 “我明白了。” 苏玫点点头,接了那份大纲,并没有看,只是放到身侧,闻榆见了,没再多说什么,拿起合同低头认真翻看起来。 合同并不长,闻榆很快看完了,“我觉得没有什么要修改的。” 合同的条款很宽松,只是要求他保密,保证完全原创,贴合演员性格、形象创作,以及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好,那签字吧。”苏玫给他递了一支笔。 两份合同都签好名,闻榆收好属于自己的那份,苏玫这才拿起闻榆刚才给她的大纲,仔细阅读。 苏玫在看的时候,顾新薇下来了,她进来以后,对闻榆大方一笑,“你好,我是顾新薇。”她朝闻榆伸出手。 闻榆起身,跟她握了下手,“你好,闻榆,也是一只鲸鱼。” 他的编剧用名和笔名一样。 顾新薇睁大眼睛,下一秒猛地凑到闻榆跟前,“你是鲸鱼大大?!!” 闻榆被她吓到,后退了一步,“嗯,是我。” 苏玫皱了下眉,对顾新薇说:“你收敛一点。” 被提醒,顾新薇稍稍收敛了一点点,她语气兴奋,“我是你的书粉,你的小说我每本都看了!” 闻榆没料到对方会是自己的书粉,诧异之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线下见到读者,尤其对方满眼亮晶晶地看他,很直白的表达着喜欢。 “谢谢。”他道谢。 “是你要写剧本吗?”顾新薇想起自己下来的原因了。 “对。”闻榆说,“我已经写了一版大纲,你可以看看。” 顾新薇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完全沉浸在“哇,我喜欢的作者大大专门为我量身写剧本了啊”的喜悦情绪里。 她目光不错地看着闻榆,闻榆被看得有点尴尬,出声问苏玫,“看完了吗?” “看完了。”苏玫把大纲转给顾新薇,看向闻榆,“整体不错,但有几个地方需要改一改。” 闻榆拿出纸笔,“你说。” 苏玫摆了摆手,“来不及说了,晚上我们有事,马上要走了。”她顿了顿,问:“我记得你家在起航路那边是吧?” 闻榆颔首:“是。” “那正好顺路,我们边走边说。” “也行。”闻榆同意说。 苏玫又看顾新薇,“走了。” 顾新薇立马变苦瓜脸,“真不能不去吗?”她一点也不想参加酒宴。 苏玫冷酷的丢下两个字,“不能。” 顾新薇只好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上车后,闻榆和苏玫聊了一路,回到家,他立刻抱着电脑去书房,按照苏玫的要求和顾新薇本人的性格修改大纲。 第30章 与此同时,网上一张他和顾新薇的照片,被送上了热搜。 第17章 傅时延的电话打来时,闻榆还在专注的修改和补充剧本大纲。见过顾新薇本人,又跟她聊了天,他对她的性格有了了解,女主的设定他也有了具体想法。 听见铃声响起,他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来,又按了外放,当傅时延熟悉无比的声线从手机传出来时,闻榆打字的指尖一顿,转头看向手机。 敛了敛神,闻榆拿了手机起身,打算顺势出去泡杯咖啡,“找我有事?” “你看微博了吗?”傅时延问他。 听了话,闻榆惊讶得不行,居然能从傅时延嘴里听到微博这两个字了,简直是崩人设。 傅时延是从来不逛这些网络社交平台的,他上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查阅和下载自己需要的资料,至于那些八卦,那些娱乐新闻,都不在他关心的范围里。他从来不看的。 还在大学时,因为傅时延样样都优秀耀眼,总会有人给他冠上“天才”的头衔,酸溜溜的说他跟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任何事都是很轻松就能做好的,优秀原本是应该,不优秀才奇怪。 可是闻榆知道,傅时延即便是天才,也付出了比大部分人还多的努力,他将别人拿来休息、玩乐的时间都拿来学习了。他的优秀,不是理所当然。 他们在一起以后,他很喜欢拉着傅时延去看电影,去博物馆,去附近公园散步,或者只是简简单单的依偎在一起,然后他给傅时延念网上的各种八卦,包括他们两人在论坛、在校园表白墙被大家讨论的内容。 而每当这个时候,傅时延就会搂着他,很认真地听,偶尔会笑着回应他几句,附和他的八卦,接着再给他投喂各种水果和零食。 思绪从过去的记忆回来,闻榆说:“没看,发生什么了?” 问完,没等回答,他自己开了微博,就看到有娱乐营销号发了他和顾新薇的照片,然后用这些照片当做他跟顾新薇“恋爱的证据”,编撰顾新薇“恋情曝光”的爆料,将话题送上了热搜。 他默然了半晌,才仔细看营销号发出来的照片。 照片都是在星宿娱乐的地下停车场拍的,第一张是电梯门开了,闻榆绅士地挡了一下门,让苏玫和顾新薇先出去。而抓拍的角度很巧,是顾新薇出电梯时,转头看了眼闻榆,而闻榆的手在镜头的角度,就像是搭在她的腰上。 第二张是顾新薇走路时在跟闻榆讲话,一时没注意踩到倒车垫,因为穿着十公分的细跟高跟鞋没能站稳,差点摔倒了,闻榆扶了她一下,等她站稳就放开了,但抓拍的角度,就是他抓着顾新薇,把人拉进怀里。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每一张照片都很离谱,靠拍摄角度和光线刻意营造出根本不存在的暧°昧,而明明实际上当时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苏玫和顾新薇的助理都在,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交流。 不过即便每张照片都很离谱,也没有什么很实质的内容,相当于是小学作文的看图说话,但由于其中一位当事人是明星,即便顾新薇不算是很当红的艺人,仍然有很多热衷于吃瓜的网友被吸引过来。 看完这些照片,闻榆满脑子都是“这都能行”四个字。他觉得,他确实找到了一个“我上我也行”的职业,完全无门槛,只要会看图编故事就行。 “这些照片都是假的,是拍摄角度的问题,”扶着额,闻榆很是无语,“我跟顾新薇没有任何关系。” 傅时延轻轻地笑了一声,“我知道,我没有误会。” “我打电话,不是要问这个。”他话里流露着关心,“这样的曝光,对你会有影响吗?我听说有些粉丝很疯狂,会做出一些无法预料的事。” 傅时延的声音太温柔了,像轻盈的风,吹拂他平静的心湖,闻榆不由抬起手,将掌心压在胸口,确定自己的心脏仍然是在平稳的跳动,才舒了一口气,“不会,我是纯素人,社交平台上也没有发过照片,网友和粉丝找不到我的。” “那就好。”傅时延道。 “谢谢。”客套而生疏。 走到阳台,闻榆指腹摩°挲着一片三角梅的叶子,到底没忍住,问出了疑问:“你怎么突然看微博了?” “孟文彦发给我看的。” 闻榆哦了声,这就合理了。 对话中断在了这里,谁也没开口说下一句,却也没人挂掉电话。 许久,闻榆才开口:“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 “等等,”傅时延说,“上个月市里新开了一家非遗博物馆,要一起去看一看吗?” 听到非遗博物馆,闻榆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很喜欢去博物馆,无论去哪里旅游,都会在行程里加上博物馆这一站。每当走进博物馆,那些历史长河里的故事便会随着陈列的物品,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 他脱口而出:“去。” 说完,他听见傅时延笑了,语气比刚才问他的时候轻快很多,似乎是放松了下来。 “好,我来预约。” 闻榆眨了下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手一抖,直接把一朵三角梅摘了下来。他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心都凉了。 啊啊啊他在想什么,脑子抽了吗! 这不就是约会吗! “我……”他张了张嘴,想要反悔,但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傅时延又问:“周日下午一点可以吗?” 第31章 闻榆说不出来了。他想,如果答应了又立刻反悔,傅时延一定会觉得他很莫名其妙,是在耍他玩。 抿了抿唇,闻榆还是没把反悔的话说出来。 “嗯,可以。” 算了,去就去吧。 也不是没一起出过门。 挂了电话,闻榆又蹲在地上看了会被自己摘下来的三角梅,才站起来,找到苏玫的号码,拨了过去。 虽然这个热搜基本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他也不喜欢被编撰绯闻,成为网友的谈资和吃瓜对象。 电话很快拨通,闻榆没有多说其他,直接进入正题,“热搜上的话题,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澄清,并且撤掉它。” “会的,我们已经拟好公关稿了,马上要发,”苏玫带着歉意说,“我也正准备给你打的,很抱歉,牵连到了你。” 闻榆收下了道歉,不过他并没有生气,他知道这不是苏玫的手笔。 恋爱对于任何一个事业还在起步期的艺人都是很致命的打击,这一点,苏玫作为经纪人,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于突然上热搜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他也懒得去深究,毕竟跟他无关。 跟苏玫的通话结束没多久,闻榆再点开微博,热搜上的词条已经不见了,他又点开顾新薇的微博主页,她转发了工作室的声明,强调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她还在享受单身生活,并且会努力工作。 而那些在评论区询问闻榆的人,也很快就被粉丝的控评压了下去。 闻榆满意了,他收起手机,端着泡好的咖啡回到书房,继续刚才未完的工作。 剧本定制的价格给得高,工作强度也很大,他没有太多时间拿来浪费。 第18章 周日的天气非常好。 原本闻榆在周五晚上看天气预报时听见主持人报周日有雨,开心了好久,结果今天早晨醒来,阳光明媚得不得了,他整个人都蔫了。 说好的下雨呢! 下雨的话,他就有借口拒绝和傅时延出门了啊! 郁闷了一个上午,他一直拖到最后一秒,才从家里出来。傅时延本来是要开车来接他的,被他拒绝了,选择自己坐地铁。 从地铁口出来,闻榆一眼就看见了傅时延。傅时延今天穿了一件休闲款的亚麻质地的衬衫,衣服很有质感,衬得他的身姿越发挺拔有型,加上优秀的相貌,只是随随便便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就是人群的焦点。 闻榆深吸了口气,又再做了一次时隔五年半和傅时延同游博物馆的准备,才朝他走了过去。 喊了声傅时延的名字,他停在傅时延面前,“等很久了吗?” 傅时延原本有些冷淡的神色在看见闻榆时,自然而然的软和下来,眼里映进了光,像倒映了星河的湖,“没有,我也刚到。” 闻榆嗯了声,“往哪个方向走?” 傅时延说:“左边。” 闻榆点点头,转身走在前面,傅时延跟上去,几步后,跟他并肩了。 偏头看了他一眼,闻榆开始没话找话,否则这么安静走路,怎么都觉得奇怪,“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 “戴了隐形。” 闻榆接着问:“你现在近视几度?” “两百度。” “那还好,不深。” 尬聊停在这里,没法继续了,闻榆纠结地思考着新话题,忽然听见傅时延问:“那个热搜,后面怎么样了?” 他的思绪被拉回来,回答道:“顾新薇那边澄清以后,撤了。” 傅时延沉吟几秒,又问:“你的小说是要改编成影视剧了吗?” 闻榆有些诧异,“怎么这么问?” “那天的热搜我看了,顾新薇是艺人,”傅时延给一位老人让了路,笑了笑,“除了你们要合作以外,我想不到你们会被拍的可能。” 闻榆撇了撇嘴,“就不许我们是朋友吗?” “可以,那就是我猜错了。” 他看着闻榆,唇角微扬,显得游刃有余,“不过,我猜错了吗?” 闻榆哽了下。 下一秒,他摸了摸耳朵,移开目光,“猜错了。” “小骗子。”傅时延又笑,指出他撒谎时的小动作,“你每次说谎话都会下意识摸一下耳朵,而且,”他看了眼闻榆的耳朵,眼底的笑意更甚,“耳朵还会变红。” 眼睛随着他的话越睁越大,闻榆迅速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前置镜头观察自己耳朵……还真变红了!收了手机,他又懊恼地看自己的手,忿忿的用左手打了右手手背一下,在心里生气道:叫你忍不住! 他怎么能忘记,傅时延绝对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这些小习惯,他自己都不清楚。 闻榆不好意思看傅时延了,他不说话,眼睛一会儿看车,一会儿看天,一会儿又看地,整个人都处在说谎被拆穿的尴尬中。 傅时延偏着头,视线始终落在闻榆脸上,他的目光并不炽热,更像是冬日的太阳,温和的,温暖的。 能感觉到傅时延在看自己,闻榆被看得更加想捂脸了,他努力木着脸坚持着走了半分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能不看我吗?” 见闻榆头顶都快冒烟了,傅时延勾了勾唇,“好。” 落在身上的视线消失,闻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只是没等他脸上的热意消散,傅时延就再次把话题拉回刚才,“我没猜错,对吧。” 第32章 闻榆:“……” 闻榆默然无语半晌,转头重新看向傅时延,很是不解,“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他把问题抛回给了傅时延。 傅时延却很坦诚:“我想了解你。” 闻榆愣了愣,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垂下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他变得复杂的眸色,声音很轻,“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了。” 除了他的爷爷奶奶,再没有人能比傅时延还要了解他了。陈弛也不行。 而往后的很多年、或者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出现另外一个能够让他毫无保留展现最真实自己的人了。所以傅时延还要怎么了解他呢? 已经是九月下旬了,a市早就不再炎热,微风带来了空气里的凉意,原先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气氛再次变得僵硬。 并不是尴尬,只是空气变得黏腻而沉重的沉默。 今天是周末,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马路上,各种车辆络绎不绝。耳边尽是吵闹的声音,可闻榆却在这些嘈杂里,清晰无比的听见傅时延说:“我们分开五年了,这五年,我没有任何渠道能够获取你的信息。” 闻榆停下脚步,猛地抬起头,却撞上了傅时延直直望向他的目光,不知道已经看了他多久。 “闻榆。”傅时延喊他的名字。 闻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反应过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将那份无法抑制的动摇拼命压了下去 “嗯。”他应了一声,率先把眼睛转开,盯着旁边绿化带里的一朵野花。 “你继续。”他又说。 “我想知道你在这五年里的一切。”傅时延说。 闻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音量不自觉抬高,“你知道——”触到旁边经过的人转来的惊讶注视,他把声音压了下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那你应该记得,我们分手了。”闻榆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些尖锐,“分手五年了!” 傅时延没有他的反应,只是平平淡淡说:“是啊,五年了。” 闻榆用“你也知道啊,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鬼,神经病吗”的无语表情看他。 将闻榆的面色和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傅时延深深凝视了他几秒,笑了,温声问道:“闻榆,过去五年了,所以我们不能再做朋友了吗?” 因为太了解,所以他知道,他想和闻榆重新开始,只能从朋友做起。 闻榆是心软的,也是好哄的,但他也足够倔强,他会记挂是自己先违背了诺言,是他说了分手,然后不停告诉自己,错的是自己,不该再期待有未来。 贸然说要重新追求他,反而会将他早已随着时间流逝消逝的歉意带出来,他会跑得更远。 “……”闻榆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同时,也松了口气。傅时延的话,证实了陈弛的想法,他确实是放下了,再没有对他们曾经的那段关系有半分介怀。 这样就好。 闻榆没有回答傅时延问他的能不能做朋友的问题,安静了会儿,把话题转回最开始,“算了,告诉你也没关系,你猜对了一半,我和顾新薇是要合作,不过不是我的小说要改编,是我的原创剧本,”他顿了下,“我不止写小说,也在写剧本,但写得不多,作品算上这次要和顾新薇合作的,就四部。” 说完,他垮下了脸,对于自己笔名藏不住的事非常郁闷。 都怪那些故意拍暧°昧照片、看图乱编故事的营销号,他一定要诅咒他们吃泡面永远没有调味包!还有,最好明天账号就被禁言封号! 看着闻榆一会儿蔫巴巴一会儿又凶巴巴的样子,傅时延笑出了声,而之后被闻榆“狠狠”瞪了下,他脸上的笑更是藏不住。 闻榆又瞪他一眼,哼出声,“再笑我生气了。” “好好,不笑。”傅时延从善如流答应。 见他确实不笑了,闻榆满意了。 他又用余光瞥了瞥傅时延,确定他也不追问“再做朋友”的答案,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真要他答,他根本答不出来。 周末的博物馆人多得不行,闻榆和傅时延排了十几分钟队,才顺利刷了预约码和身份证进入。 这家博物馆展示的是与工艺相关的非遗技艺,闻榆本身就很喜欢这些,进门后就饶有兴趣地逛起来。 他的脚步轻快,眼眸明亮,对每一件展品认真观察的同时,也认真听讲解,偶尔会拿出手机,记录讲解员提到的有意思的相关小故事。 傅时延走在他身边,看他的神情愉悦而快乐,也会觉得欣喜。 两人都没再说话,但他们之间氛围没有半分僵硬和尴尬,很是自然融洽,默契也浑然天成,好似回到了曾经他们相爱的时光。 一楼走完,上到二楼,二楼有一个休息区,经过的时候,傅时延问:“要不要坐这休息会儿?” 闻榆的确走累了,点了点头。 这个博物馆很大,光一楼就逛了快一个小时,而且他好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他看向不远处的自助贩卖机,打算去买,“你要喝什么?” “矿泉水就好。” 闻榆很快买了回来,将左手的矿泉水递给傅时延,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喝完水,他低着头,从相册里挑了几张刚才拍得不错的照片,发到微博,顺便跟粉丝安利这个博物馆。 第33章 刚发完,他就听到傅时延问:“在发微博?” 闻榆惊了一跳,缓了缓,嗯了声,“我偶尔会发一些日常跟读者互动。” “作者号?我能关注吗?”傅时延把手机拿了出来,望着他。 “……”闻榆叹了声,没再拒绝,“行。” 反正他的笔名在他刚才告诉傅时延自己跟顾新薇合作时就必然会暴露,毕竟电视剧明年就会立项拍摄,依照苏玫的风格,顾新薇只要进组,就会开始营销了。而他是编剧,即便不参与宣传,也会被带到。 现在说还是后面被傅时延自己搜索到,只有早跟晚的区别。 “自己加吧。”闻榆把微博界面给傅时延看。 傅时延看着微博名,“一只鲸鱼?” “是笔名。”闻榆说,“注册作者的时候,我想要的名字都被人注册了,刚好我买的一只鲸鱼玩偶到了,就这么取了。” 手机震了下,他的微博界面显示了一个最新关注,闻榆点开,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十分熟悉的账号名字——是他当年为傅时延注册的账号,连头像都还是他选的那张。 他点开那个头像,进入了账号首页,看见界面的关注人数,从一变成了二。他不用再去看详情,也知道这个号唯二关注的两个账号,都是他的。 第19章 当年闻榆给傅时延注册微博账号之前其实有个小插曲。 闻榆入学a大没多久,就成了和傅时延不相上下的风云人物,凭借精致的相貌和温和开朗且礼貌的性格虏获了一大批少男少女心。 和傅时延不太一样,他积极参加学生会,参加校园文艺活动,参加社团,身边总是围着很多的伙伴朋友。 圣诞节前后,傅时延在为一项专利申请忙碌,连续在实验室待了半个月,等到忙完回到宿舍,要进门时,刚好碰见隔壁宿舍同班的朋友童栗。 童栗也是极为少数的,知道他和闻榆在一起了的人。 童栗一看见他,就打趣说:“你家宝贝小朋友前几天在元旦的迎新晚会上出了很大的风头,你再不回来,他就要被人抢走了。” 这两个月以来,傅时延一直很忙,前面忙期刊论文,后面忙专利,和闻榆确定关系以来,都没好好约过会,于是童栗经常开类似的玩笑,傅时延每次都只是听了就笑笑,从来没放在心上过,这次也一样,点了点头就准备回宿舍。 但童栗却不让他进去,非要拉着他看样东西,“看完你就知道闻榆多受欢迎了。”他认真说:“你得有点危机感啊。” 把傅时延拉进自己的宿舍,童栗开了电脑,然后点开微博界面,又点开一个账号,出现的第一条博文就是元旦迎新晚会上闻榆和金融系系花钢琴小提琴合奏的视频。视频的转发量和点赞量,已经都破了五万。 “这位系花不光本身优秀,家境也是非常好的,他父亲是银行行长,”他对傅时延挤了挤眼睛,“跟你说,她跟闻榆互关了哦,前两天还互动了,她很喜欢闻榆的。” 喜欢闻榆的人很多,傅时延一直知道,也并不介意,因为闻榆足够优秀和耀眼,会被人喜欢是理所当然的,他只是有些不解童栗提到的词汇:“互关?互动?什么意思?” “你不会不知道微博吧?”童栗诧异问。 傅时延看他,“很必要知道吗?” 童栗被噎了一下,“虽然不必要,但你可真是物理脑袋和学习脑袋。”吐槽了一句,他开始给傅时延科普微博。 那一年,微博其实才正式运营一年半,用户还未突破一个亿,但确实是特别火的社区互动软件了,很多大学生都会注册一个玩玩。 “闻榆也有注册,就是元旦晚会后注册的,是系花推荐他去的。”童栗找到闻榆的账号点开给傅时延看。 傅时延简单看了下,大概是新注册的,闻榆没发几条微博,互关的人也不算多,不过关注他的人特别多,最新的一条博文,是他发了一张梅园的照片。是他和学生会的人在元旦放假期间一起出去玩拍的。 评论区里,就有他跟那位系花的互动。她也是学生会成员。 童栗作为目前整个物理系里最清闲以及最八卦的人,又给傅时延一一介绍了关注闻榆的人里面有多少是他的追求者。 最后,他拍拍好友的肩膀,语重心长,“你长点恋爱脑吧,不然这么优秀的小学弟,哪天就跟人跑了。” 傅时延只说了一句:“不会的。” 晚上傅时延洗完澡后,将这件事告诉了闻榆,闻榆眨了眨眼,放下手里的专业书起身往傅时延怀里一扑,仰起脸笑眯眯的看他,“你这么自信啊?” 傅时延垂眸,眉眼温和地回视他,然后低头亲吻闻榆柔软的脸颊,双手环住他的腰,拥在怀里,“因为我相信你。” 闻榆在他怀里笑得开心,把自己的左脸也送上去,“这边也要。” 傅时延眼底盈满了笑意,轻轻吻了吻。 “还有还有。”闻榆噘起嘴巴。 眸色加深了些,傅时延高挺的鼻尖在闻榆的脸颊蹭了蹭,而后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咬了一口,又撬开他的唇,舌尖探了进去。 闻榆刚刚喝完一杯奶茶,口腔里还有未散尽的甜味和奶味,傅时延不断将吻加深,将人吻透了,直到闻榆换气换不过来了,才与他额头相抵,鼻息交错着。 第34章 “好甜。”他用指腹抚了抚闻榆被自己亲的通红的唇。 闻榆喘着气,心跳得很快,眼尾也泛着红,他看见傅时延眼里的意犹未尽,推开他,“不亲了,再亲要肿了。” 不亲是不亲,可两人也没分开。 跟连体婴似的依偎在一起。 闻榆抱着电脑,问傅时延:“我帮你也注册一个账号?” 傅时延一手拿着书,另只手牵着闻榆,与他十指相扣,听了话没有反对,“好。” 注册完,取账号名的时候,闻榆带着一点点秀恩爱的想法,给傅时延取了一个跟自己相似的“情侣名”,连头像也用的是同一个景色的照片。 傅时延拿到账号后,一眼就看出了闻榆的小私心,情不自禁又亲了亲他。 而这个账号,此后也每次都只跟闻榆同步发表内容,记录着他们一起去的每个地方,一起做的每件事,就如同情侣日记。 直到他们分手,闻榆放弃了原先的账号,再没有登录过,而傅时延的账号,他也再没有去看过。 闻榆盯着账号愣了会,才说:“你还在用啊?” “嗯,偶尔会用。”傅时延说。 他收起手机,问闻榆:“继续走吗?” “走。”闻榆点头。他本来也不想继续坐着了,这个账号又勾起了他的记忆,他有点被影响到,只想赶紧转移注意力。 两人各自拿着水,起身离开了休息区。 二楼是现代传承手艺人的工艺品展览室,还有一些是美院学生的作品,闻榆被其中一件作品吸引,停在展台前。 他看了眼作者的名字,小声自言自语:“真是孙老师的作品,我果然没认错。” 博物馆很安静,傅时延又离得很近,他听见了,“你认识作者?” 闻言,闻榆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把话说了出来,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告诉傅时延:“算是认识。我去年参与过一个电影项目,我负责的剧本主角就是非遗传承人,当时我去采风,还跟孙老师学了几天雕刻技艺。” 傅时延嗯了声,又问:“是哪部电影?” 闻榆没瞒他:“还没上映,定了国庆上映。” “一起去看?”傅时延很自然的提出邀约。 “不要。”这次闻榆拒绝的很坚决。 脑子一抽答应和前男友出门这种事,今天一次就够了。 傅时延看着闻榆,闻榆不跟他对视,兀自看作品,是绝对不会改主意的意思,他只好说:“那如果要去再约我。” 闻榆心想,约是绝对不可能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嘴上的说法委婉了点,他到底是个有素质讲礼貌的好青年,“我后面会很忙,没空出来。”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二楼逛到头,三楼是游客体验中心和纪念品商店,闻榆和傅时延逛了一圈纪念品店,各自买了几样纪念品,就离开了。 走出博物馆大门,闻榆就迫不及待要回家,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车站,对傅时延说:“我到那边打车。”话落,就径直转身离开,不想给傅时延反应的时间。 但他刚走了几步,傅时延就喊了他的名字。 “闻榆。” 闻榆想当做没听见的,可是他的脚不听话,已经停了下来。他叹气,自己的脚,还能怎么办呢。 他回头,看向傅时延,“还有事?” “时间不早了,一起吃晚饭吧。”傅时延看着他,微微勾着唇,“还记得学校外面那家火锅店吗,老板不久前上了新品,粥底鱼片火锅,我去吃过,味道很好。” “……”闻榆觉得傅时延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对美食根本没有抵抗力。 “去吗?”森*晚*整*理傅时延又问。 闻榆很想吃,他咬了咬牙,“去!” 反正博物馆都逛了,还差一顿晚餐吗! 第20章 闻榆很多年没回去a大了。 毕业后,他同年十一月份就搬到了x市,此后五年他很少回a市,哪怕回来也就匆匆待个几天,根本没空、也没有理由往a大跑。 这么多年不见,a大周围也发生了不少变化,街道扩宽了、各类店铺更加琳琅满目、栋栋科技园建起,商圈更加完善。 今天是周日,大部分人都放了假,街上行人、车辆来来往往,非常热闹。 车子在进商业街的路口堵了十几分钟,之后停车又不好停,傅时延在附近几个停车场都绕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空位。他决定停到学校。 注意到傅时延开车的方向,闻榆开口,“要去学校?” “这边没停车位了,”傅时延偏头看他一眼,“你要先下车吗?” 闻榆换了个姿势,用掌心托着脸颊,“不用了。” 两人没再说话,傅时延目视着前方,车开得很稳。 没多久,车子开进了学校,闻榆放下车窗,环视校园景致的目光带着怀念,他在心里对母校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在停车场停好车,两人下了车,闻榆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挺早,不到六点钟。他突然心血来潮,很想去看看他放到花房的绿萝,反正来都来了,下次要单独再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而且这个停车场,刚好离花房不远,只要步行七八分钟。 “走吧。”傅时延确定车门锁好了,从车头绕过来。 第35章 闻榆看他走近,说:“我想先去个地方。” “哪里?” “花房。”闻榆神色很平静,告诉傅时延,“当年我们分手后,我怕养不活那盆绿萝,就放到了学校这边的花房。” 傅时延似乎想起了当年他养一种就死一种的崩溃场景,笑了一声,“我记得,你连仙人掌都能养死。” 闻榆白了他一眼,木着脸说:“我很清楚自己是个植物杀手,你不用再提醒我了,非常感谢。” 话落,他转了身,往花房的方向走。 被闻榆的表情和语气逗得又笑了几声,傅时延止了笑,叫住他,“不用去了,那盆绿萝我带回家了。” 闻榆脚步一顿,回过头,吃惊得不行,“你带回家了?” 他眨了下眼,几步走回傅时延跟前,“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那时候,傅时延明明已经出国了。 “我知道奶奶去世的消息回来过一趟,”傅时延注视着他,眸光很温柔,“本来想找你,但晚了一步,你已经离开a市了,我想找你,找了很多人打听你去了哪里。” “那天我回来学校,问完人要走的时候碰见了你在学生会的一个学妹,她叫住了我,问我你的近况,我们聊了几句,然后她提到你把一盆绿萝放到花房了。” 闻榆被这个消息炸的有点懵,他完全没料到那盆绿萝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曾经照顾它的人的手上。还是那么早,就被傅时延带回家了。 沉默好半天,闻榆才问他:“它还活着吗?” “活着,长得很好。” “是你爸妈照顾的吧。”闻榆想,傅时延肯定没告诉他们,那盆绿萝原本是他买的,是属于他的。 否则他们一定不会答应照顾。 “是他们。”傅时延很坦诚。 他静静看着闻榆,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而愧疚,“他们找过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闻言,闻榆怔了怔,他别过脸,视线无处可去的落在了车牌上,放在身侧的手本能地蜷起,记忆大门打开,倒回五年半以前。 为了照顾奶奶,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离开医院了,那天他是准备回家拿东西的。 刚出了医院大门,他就接到了傅时延母亲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询问他有没有时间,她和傅时延的父亲想见见他,跟他谈一些事。 虽然惊讶于傅时延的母亲突然给他打电话,不明白她单独找他要谈什么,但闻榆没有拒绝,约在了他和傅时延租房的小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见面前,闻榆先回了一趟家,洗了头洗了澡,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收拾得干净整齐,才去赴约。 进到咖啡厅,闻榆一眼就看见傅时延的母亲杨卿和他的父亲傅经宏坐在最里侧的位置,两人的面容都带着肃然,没由来的,他忽然觉得心慌意乱,手和脚迅速失去温度,冰凉得他都开始冷了。可明明都四月份了,今天也不冷,气温有二十度。 他不得不做了两次深呼吸,压下这阵心慌,才抬脚朝他们走过去,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 “叔叔,阿姨。”闻榆有些局促地问了好。 杨卿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将菜单放到他面前,“先点杯喝的吧。” 闻榆点了一杯热咖啡,等服务员把咖啡送上来,他喝了两口,傅经宏才说话。他的声线冷淡,语气却十分平静,没给闻榆任何准备的时间,没有委婉,单刀直入,“我知道你和时延在交往。” 和傅时延共同隐瞒的秘密猝不及防被长辈指出来,闻榆大脑一瞬间空白,他完完全全呆住了,好半晌,他才缓过来一些,但脸色苍白得厉害,“叔叔阿姨,我们……” “你听我们说,”杨卿打断他,“我和经宏这趟来,不是为了反对你们,我只是想跟你聊聊时延的未来。” 她的语气没了温和,严肃起来,“你知道时延为了留下来陪你,拒绝了沈教授的推荐,不再打算出国读博了吗?” 闻榆心里一紧,表情茫然又震惊。他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他为了奶奶的病焦头烂额,根本无瑕顾及其他事情,他几乎把医院当做了家。 他想起昨天晚上傅时延来医院陪他,直到今天早晨才离开,傅时延的面容也满是疲倦,可他甚至忘记关心他了。 睫毛很轻地颤了颤,闻榆咬着唇,“对不起。” 傅经宏面无表情看着他,“你应该清楚时延所学的专业国外的发展领先国内,他只有出去,才能更深入的学习和研究他喜欢的领域。” “而且,查尔斯教授原本已经答应收下时延,让时延跟着他学习了。我想这个名字你不会没听过,而他的专业实力和地位,也不需要我来阐明。” 闻榆放在腿上的手攥得很紧。 他听过的。 他当然听过。 傅时延不止一次讲过他喜欢的物理学家,这位就是其中之一,同时也是傅时延所学专业领域的领军人之一。 傅时延其实很少直白的表达他的喜好,只有物理是例外,他每每谈起物理,眼眸都很明亮,如同装进了浩瀚的宇宙星辰。 闻榆抿紧了唇,又听杨卿动之以情,“闻榆,当阿姨拜托你,你劝劝时延,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就没有了,他不该意气用事,将自己的未来弃之不顾。” 停顿一秒,她的话语又变得尖锐起来,“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会自私的禁锢住他,让他为了你舍弃未来。” 第36章 …… “教授。”突然的声音将闻榆的思绪从过去拉回,他恍惚了一瞬,循声转过头,看见三个女生站在不远处,出声的是最前面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 她朝他们走来,停在一个恰当的距离,看向傅时延,“教授,您怎么来了?是有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事,我只是借一下停车场。”傅时延又给闻榆做了介绍,“她是我的助教,李曦。” 闻榆朝她轻轻颔了首。 李曦也点了下头回应,之后视线也没有转开,直勾勾盯着闻榆,眼里渐渐升起亮晶晶的惊喜的光,闻榆有些不明所以,迟疑了会儿,问:“有事吗?” “你是闻榆吗?”李曦表情有藏不住的兴奋。 闻榆诧异的看她,之后又看傅时延,他唯一能想到的对方认识自己的可能,就是傅时延跟她提起过他。 可是傅时延的表情也流露出了讶异,显然他并没有说过。 那李曦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你知道我?”他直接问了。 李曦落落大方说:“知道呀,你和教授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我入学的时候,有几个学姐经常提起呢。” 她笑眯眯的,补了一句,“我还逛过论坛。” “……”闻榆知道她看过什么了。他无言了几秒,转开话题问:“你们要出去吃饭?” “是呀。” 李曦也想起了自己的朋友,抬手挥了挥,“那不打扰了,学长和教授好好玩,我们先走了。” 目送三名女生离开,气氛又冷了下来。闻榆安静了会儿,打好腹稿抬起眼,恰好与傅时延看向他的目光对在了一起,他张了张嘴,傅时延已经先他一步开口,温声说:“我们也走吧,再晚可能会没座位。” 这是傅时延的体贴。 但闻榆知道,既然提到这个话题,既然傅时延知道了他父母曾经来找过他,他就需要解释清楚一些事。 “我当年会跟你提分手,不止是你父母的原因,我母亲也找过我,她问了我几个问题,当时的我没办法回答她。” 傅时延凝视着他,声音很轻,“什么问题?” “她问我,我能为你的未来负责吗?十年二十年以后,你要是后悔了怎么办?如果我不放手,有没有勇气跟你谈异国恋,而你又需要在国外待多久?假如你最后不回来了,我要去找你吗?” 闻榆自嘲的勾了下唇,“傅时延,你知道吗,我母亲和我父亲曾经很相爱,他们曾经也做过相似的抉择,可当时他们以为只要相爱就好,所有的困难都能克服……然而,他们的爱情败给了现实,不过六年,他们就为当初做的决定争吵不断,相互指责是对方的错,吵到后面,哪怕再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厌恶。” 他闭上眼睛,“我害怕了。” 第21章 (倒v开始) 闻榆平静的剥析着自己曾经的胆怯。 这份胆怯, 才是他当年推开傅时延的主要原因——他无法负担傅时延的未来,他怕有一天,他们的感情也会变得和他的父母一样, 所有的爱都消失了, 只剩下歇斯底里和一地鸡毛。 但如果当时他奶奶并没有被查出癌症,并且已经发生转移;如果当时傅时延没有为了他选择不出国,且不跟他商量;如果傅时延的父母没有来找他,傅时延的导师没有找他, 他的母亲也没有来找他;如果不是所有的事都挤在一起发生, 他有时间思考, 有时间冷静,结局大概会不一样。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傅时延很优秀,他会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学习和研究他所热爱的学科。 可是当一切都同时发生了,他的生活从奶奶晕倒住院开始就被搅乱,他对挽留奶奶生命的无能为力,他的手足无措和惶恐不安,他的情绪不断被压抑, 他根本无法思考无法冷静。 所以当许久不见的母亲坐在他面前,平静的询问, 冷淡的表情, 以及谈及父亲时, 眼里仍然带着的深深的厌恶, 成了压垮他的最后稻草。 他满脑子只剩下这会不会就是他和傅时延的未来?倘若结局是这样的,他宁愿现在就放手。傅时延是他的爱人, 是他最珍惜重要的朋友, 是他放进未来规划里的家人,他不能接受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傅时延厌恶的, 连提都不愿意提的人。 睁开眼,闻榆和傅时延凝视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傅时延的眼神带着叹息,带着歉意,更多的是怜惜的温柔。 那份温柔如同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缀在他的眼里,也缀在他的心底,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心湖。 手抬起,傅时延似乎想像曾经那样,将他拥入怀里安慰,可最终也只是落在他的头顶,很轻地抚了抚。 “对不起。”傅时延跟他道歉。 当年他也忽视了闻榆的心理,他以为的爱和珍视、不离开的陪伴,却成了闻榆的又一个负担。 闻榆鼻头感到了酸涩,他不敢再看傅时延,撇开脸盯了会儿宽敞的路,等到泪意被压下,才又转回来,仰起脸对傅时延笑了,笑里有将这份深藏在心底的胆怯说清楚的释然。 “是我该说对不起。”那时的他们不够成熟,他也不够勇敢。 但已经不会再有以后了。 朝傅时延伸出手,闻榆笑得眉眼弯弯的,很是好看,“傅时延,我们做朋友吧。” 五年了。 第37章 他和傅时延的感情早就过去五年了。 五年或许不是特别长,可也并不短暂,人生并没有多少个五年。他们都不会再回头了,而是沿着各自的道路往前走。 此时此刻,他想起来了,理清楚了,傅时延除了是他爱过的人,也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珍视的朋友。 他们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相处,也很好。 傅时延低下头,看了看闻榆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是一双很漂亮的手。他曾经很喜欢,总是抓着、牵着、握着、亲吻着,不愿意放开。 视线顺着手向上,与闻榆对视,傅时延也笑了,他的眸光很温和,随即伸出手,握了上去。 — 从学校回到商业街,他们来到餐厅门口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等位了。这家店的生意原本就好,加上今天是周末,客人更多了。 傅时延取了号,闻榆就着他的手凑上去看了眼前面的等位人数,松了口气,“还好,就七桌。” “嗯,坐下等吧。”傅时延收了号码,拿了两杯热茶,其中一杯递给闻榆。 闻榆接过,跟他一起到两个并排的空位坐下。 这会太阳已经落山,近处的天空是漂亮的蓝紫色,闻榆仰着头看了会,视线回到傅时延脸上,傅时延拿着手里的茶在喝,微微抬头,侧脸轮廓立体而帅气,吞咽时喉结滚动,性感极了。 “怎么了?”发现闻榆在看他,傅时延转头。 闻榆摇了摇头,自然的把目光收回来,“没有。” “对了,”他问道,“你之前提到的,追着你不放的师弟还在追求你吗?” 傅时延轻挑了下眉,“八卦?” “算是。” 闻榆笑,脚后跟一下下地点着地,“等待很无聊的,我们聊会儿天。” “也是。”傅时延用指腹摩°挲着纸杯,继续了那个谎言,“还在,不过他暂时回家了,他是y市人。” “你怎么不接受他?”闻榆发现他现在能够自然而然的跟傅时延谈这个话题了,并不会觉得奇怪和尴尬。 傅时延看他的眼神无语,“你会接受不喜欢的人吗?” “哈哈,也对。”闻榆想了想,口吻充满了好奇,“国外是不是也有很多人追求你?” 他说话时,身体往前倾一些,偏着头,从下至上看傅时延,眼睛映着光,剔透的像是琥珀色,很漂亮。 傅时延觉得嗓子有些干,喝了一口茶,然后抬手在他的额上点了点,“你这么好奇我的感情生活?” “不是说了吗,聊天啊。”闻榆眨了眨眼,“不能问吗?” 傅时延总是拿他无可奈何,“能。” 闻榆笑了起来,又晃了晃脚尖,“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非常多。” 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傅时延一眼,哥俩好似的拍他的肩膀,尾音扬起,“毕竟长相也就比我差一点。” 看着闻榆,笑意铺满了傅时延的双眼,连眼尾都勾出了几分愉悦,他顺势把问题抛了回去,“你呢?” “什么?”闻榆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些年,是不是也很多人追求你?” 闻榆实话实说:“是不少。” 傅时延拿着纸杯的手指紧了紧,“没想交一个?” 闻榆答得干脆,“不想。” 而且哪里有那么容易,尤其是他被傅时延惯坏了宠坏了,很难能再找到另外一个人愿意这么纵容他,照顾他的人了。 不过,他看了看傅时延,这句话不能说。 聊着天,等待的时间缩短了很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听到服务员报到他们的号码,闻榆站起来,将纸杯丢进垃圾桶,“到我们了。” 跟着服务员上了二楼,两人落座。他们的位置靠窗,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整座城市亮起了灯,望出去,灯光连绵成一片,汇成了灯光的海洋,夜景很美。 闻榆满意说:“我喜欢这个位置。” 傅时延莞尔,“是不错。” 又说:“点单吧,除了粥底锅,你还想吃什么?” 低头翻着菜单,闻榆看到他最爱的几道菜都还在,就都想再点来吃。只是如果点了,绝对会吃不完,不能浪费食物。 他皱着脸,陷入了纠结。 突然听见傅时延笑了一声,闻榆从选择困难症这一世纪难题里出来,看向傅时延,不解的歪了歪头。 傅时延单手托着腮,专注地注视着他,神情里有容易让人误会的纵容和宠溺。闻榆心跳莫名跳快了一点,他抬起菜单,挡住了傅时延的目光,随口念了三道菜名。 傅时延应了一声“好”,之后一一把菜勾选上,按了“确定”下单。 菜和火锅都上得很快,这些菜闻榆久久没吃,再尝还是原来的味道,依旧很合他胃口,粥底鱼片锅也像傅时延说得那样,味道特别好,鱼肉嫩滑入味,粥底甜而鲜,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于是他成功把自己吃撑了。 走出餐厅,闻榆摸了摸自己的胃,小幅度的皱了下眉,这回真吃太多,撑得都难受了。傅时延注意到了,他让闻榆在门口等等,而后不等闻榆反应,就转身汇入了人群。 闻榆不明所以,只好乖乖在原地等。 五分钟后,傅时延回来了,他将一盒消食片和一瓶水递给闻榆,轻轻笑了笑,“吃吧,小朋友。” 第38章 第22章 闻榆有点恼地瞪了傅时延一眼, “不要叫我小朋友。” 他强调,“我都27了。” 傅时延笑着答应,可语气还是像极了在哄小孩子, “好好好, 不叫。”他说完,又让闻榆先吃药。 “……都说不是小孩子了。”闻榆哪里听不出来他哄人的态度,但嘟囔着吐槽完,还是乖乖吃了消食片。 大概是之前说开了, 他彻底放下了心里的纠结, 要和傅时延做朋友了, 现在和傅时延相处,是坦然和放松的,不会再有扭捏和顾虑。 而他早就习惯被傅时延照顾,在傅时延面前不必过于成熟,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展现自己孩子气和任性的一面。 闻榆吃完消食片,他们又找了张休息椅,坐下静静欣赏了会儿步行街上的热闹, 直到傅时延第四次被路过的学生认出来,两人才起身离开。 晚上七八点钟的步行街比白天更加热闹, 学生好像都扎堆出来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 又来了几个认识傅时延的学生, 其中一个男生还跑过来很熟稔的和傅时延聊起来。 闻榆站在旁边,注意到男生看着傅时延的眼神, 亮晶晶的, 充满了钦慕和崇拜,忍不住想:这份喜欢表现得真直白呀。 男生没话找话, 跟傅时延讲了好几分钟,终于依依不舍的和朋友们离开了,只是离开前,他又看了眼闻榆,表情带着探究和警惕。 是被当做情敌了。 闻榆笑了起来,等人走远了,才拿手指戳了戳傅时延肩膀,“这个学生喜欢你哦。”语气是兴致勃勃的调侃。 傅时延笑得无奈,“你别起哄。” “哪有起哄,我只是说出他的心意,”闻榆把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他,“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和直白,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傅时延确实看得出来,虽然童栗和沈路总说他白长了一幅好相貌,脑子整个就是完完全全的物理脑袋,人生三十年,只有和闻榆相遇时无师自通点亮了恋爱脑,但分手以后,又回去了,而且不止回去,物理脑袋还更加严重了,都快要和物理结婚了。假如国家的法律允许的话。 可他毕竟三十岁了,也不是独自活在玻璃世界里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谁对自己有意思? 况且这个学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已经跟他告过白了,还是当着那么多师生的面。 想起不久前的经历,傅时延扶着额,“现在的学生胆子比我们那时大太多了。” 闻榆一听就知道有八卦,把脸凑近他一些,眼睛睁得圆圆的,语调扬着,充满了吃瓜的热情,“发生了什么?我要听!” 傅时延没告诉他,只是摇了摇头。 见他不说,闻榆也不追问,他猜可能涉及到学生的隐私了。而且他原本就是顺势八卦一下,倒没有真的要知道。更何况其实很容易猜,这句话对应的是他上面的一句调侃,那么答案非常明显的。 他们已经走出了商业街,热闹和喧嚣逐渐远处去,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偶尔的交谈和来往的车辆的声音。沿着直行的人行道返回学校取车,沿途路灯明亮,灯光投照下来,将他们彼此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时常还会依偎在一起。 闻榆低头的时候瞥到了,停下来出神了几秒,发现他没跟上,傅时延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喊了他的名字,“闻榆?” 闻榆回过神,快步跟上,对他笑了下。 “说起来,童栗学长现在在做什么?”他换了个话题。 童栗当年宿舍就在他们隔壁,也是学校里仅有的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尽管总是爱开玩笑,对他却很是照顾。 “他在航天局。”傅时延跟他对视,想起什么问道,“前几天他刚约我国庆的时候聚一聚,你要来吗?” 闻榆拒绝了,“不了。” 踩着两边树木在路灯下倒映的树影,傅时延有些漫不经心说:“你离开a市后就没了消息,童栗挺担心你的,这几年我们联系,都会聊到你。” 闻榆脚步一顿,忽然内疚起来,他当年走得很决绝,换了号码,也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除了陈弛,没跟任何人说一声。 可是那些年,他一直都被很多人关心着。 抿了下唇,他改了主意,“你们约在哪天?” 傅时延眸光微动,勾起了唇,“6号,前面几天他要陪爱人和孩子去旅游。” “他结婚了?”闻榆诧异。 傅时延偏头看一眼闻榆,“他比我还大一岁。” 对哦,他都忘了!闻榆摸了摸鼻子,“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什么时候结的婚?”他又问。 “三年前。” 闻榆点点头,“我得补一份礼物。” 回学校的路其实挺远,走路要十几分钟,但因为不是一个人,又一直在聊天,很快就到了。闻榆看到校门口的时候,有些茫然,他明明觉得才刚离开商业街。 没再拒绝傅时延要送他回家的好意,闻榆跟着傅时延进到学校,到停车场上车后,他说了地址,傅时延轻哂了声,踩下油门,车子开出停车场时,闻榆听见他说:“我知道。” 闻榆恍然了一瞬。 也对,这个地址傅时延其实去过很多次了。 奶奶还在的时候,他每个星期都会回家,而傅时延经常会陪他回去。 那时候,他们没有把正在交往的事告诉奶奶,只告诉她他们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奶奶每次都很热情的招待傅时延。 第39章 车子开到闻榆家楼下,闻榆解开安全带下车,然后扶着车门对傅时延说:“那6号见,地点你到时候发给我。” “好。”傅时延微笑看他,“你上去吧。” 闻榆嗯了声,拎着纸袋转身进了单元楼。 傅时延等闻榆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也下了车,他倚在车身旁,点了一支烟,目光随着一层层亮起的灯追寻闻榆的身影,直到五楼左侧黑暗的房间也亮起灯。他低下头,给闻榆发了条微信。 傅时延:【刚才忘记说了,晚安。】 闻榆回复得很快:【嗯,开车小心。】 看着信息界面,傅时延眉眼非常柔和,他把一支烟抽完,摁灭后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没再停留,上车离开了。 — 傅时延回到家,把车停进停车场,出来就看见坐在院子里聊天的父母。杨卿一看到他,就问:“今天和闻榆玩得好吗?” 傅时延颔首回应,又喊了他们两个,“爸,妈。” 他神色间显而易见的轻松和愉悦杨卿看出来了,她放下心。她洗了茶杯,也给傅时延倒一杯茶,示意他过去坐,“你们和好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傅经宏同样看向傅时延。 最初知道傅时延居然在和一个男人谈恋爱并且同居时,杨卿和傅经宏都很生气,只是他们深知自己孩子的性格,如果由他们介入,强硬的去拆散,反而会适得其反,让傅时延更坚定的要和闻榆在一起,不如让他们自然的分开。 在他们看来,傅时延迟早要出国的,而异地恋已经足够艰难,何况是时差十几个小时,相距一万多公里的异国呢? 时间长了,总会带来无尽的矛盾和争吵,分开会是必然。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傅时延居然为了闻榆,选择不出国深造,而是要选择继续留校读博。 关乎到傅时延的未来,两人这才终于坐不住,找上了闻榆。 最后的结果虽然如他们所愿,他们分手了,但傅时延从来没有放弃闻榆。杨卿还记得傅时延决定回国的那天,他们母子的对话。 “时延,你确定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读博期间,傅时延足够优异的成绩和成就,让他早早就收到了著名研究所的邀请函,同时学校也向他提出邀约,希望他能留下任教,给出的条件十分优渥。 傅时延说得很坚定,“我要回国。” “为了闻榆?”杨卿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闻榆,他不会那么着急要回来。她这个孩子,是真心热爱物理,他会继续留下学习。 “是。” “如果他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傅时延安静了片刻,“那也没关系,他如果过得开心快乐,我会祝福他。但我要亲眼看到,确定了才行。” “值得吗?”杨卿不能理解。 “值得。”这句话,傅时延语气很笃定。 因为这次对话,杨卿再也生不出拆散他们的心了,而傅经宏在看到这些年傅时延每每回来,都不放弃打听闻榆消息的模样,同样接受了傅时延非闻榆不要的事实。 然后两人又开始惆怅起来,因为闻榆很早之前就离开了a市,不知道去了哪里,傅时延要怎么找?就算找到了,万一闻榆真的另有所属了怎么办? 两人愁得不行,直到傅时延告诉他们,他见到闻榆了,而且闻榆还是单身,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实在害怕自己的孩子要孤独终老。 喝了母亲倒的茶,傅时延告诉他们,“没有。” 听到他们没有复合,杨卿皱起眉,又叹息一声:“是我们不好。” 傅时延放下茶杯,“妈,不全是你们的错,当年我也错了。”他看着面前母亲和父亲,神情变得郑重:“但下次见到阿榆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向他道歉。” 和丈夫对视一眼,杨卿认真承诺:“我们会的。” 第23章 闻榆和傅时延的联系频繁了起来。 起先是傅时延给他发了绿萝的照片。 收到信息时, 他刚好被一个情节卡得烦躁不已,抱着脑袋疯狂薅头发,手机响起, 他被转移了注意力, 放过头发拿起手机,整个人往椅背一靠,脚尖在地上借力,工学椅的滚轮带着他和椅子一起滑到了书房的窗户前。 “刷”的一声, 他拉开窗帘, 下一秒, 明亮的光线迅速铺满了整间书房。 沐浴着阳光,闻榆点开和傅时延的微信对话框,看见傅时延发来了一张绿萝的照片。 傅时延:【你想看的绿萝。】 照片里,绿萝被放在玻璃花房,与其他名贵的、漂亮的各色花卉放在一起。 它长得特别好,原本只有小小的一盆,现在花盆都换了大的, 长得郁郁葱葱,枝叶朝着光的方向, 放肆生长。 因为卡剧情而烦躁不已的情绪被抚平, 闻榆弯起了眉眼, 手指打字时都是轻快的:【它长大了!】 傅时延:【是, 换过两次花盆了。】 闻榆:【看出来了。】 闻榆:【帮我跟你爸妈说声谢谢。】 傅时延:【好。】 指尖一顿,闻榆突然想起当年和傅时延母亲、父亲那次不欢而散的见面, 迅速阻止了他。 闻榆:【算了, 别说。】 傅时延:【怎么了?】 闻榆:【我还想让绿萝活更久一点。】 第40章 傅时延:【……】 傅时延:【放心,它会好好活着的。】 …… 从这一次开始, 他们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聊几句,闻榆不再抗拒和傅时延交流,也会主动找他,让他帮忙拍一些学校景致的照片。 他所写的剧本内的学校就是a大,不过他虽然在a大读了四年书,但校园实在太大了,他并没有完全逛透过,最熟悉的森*晚*整*理地方是学生会、社团活动处、宿舍、本系的教学楼、教授项目组所在的科研楼,以及傅时延所在的物理学院的实验楼和研究院。 然而这几个地方,都跟他笔下的两个主角没有太多关系。他们不读物理,也不学历史,参加的社团同样跟他的不一样。 ——包括所学的专业和参与的社团在内,闻榆都换了其他的。就怕被误会他把自己代入进去。苏玫有他的简历,知道他毕业于a大。 闻榆原本是打算抽空自己去采风取景的,但有一次他在回复傅时延消息时无意间提起了这件事,傅时延告诉他,他可以帮忙。 他当时有点犹豫,觉得太麻烦傅时延了,毕竟傅时延非常忙,要给本科生上课,要做课题研究、写期刊论文,还要带博士生。 但傅时延太了解他了,他的顾虑被傅时延很准确的猜到了。 傅时延:【再忙也有休息时间,不会麻烦。而且我就在学校,方便很多,如果你没空来,我希望能帮到你。】 傅时延:【朋友不就是要互帮互助吗?】 这句话,打消了闻榆的顾虑。 对呀,朋友么,就是在对方需要的时候能够互相帮忙的,而这件事对傅时延来说,确实不困难。 于是闻榆不再纠结,很自然的开始找傅时延帮忙。 早晨一起床,闻榆就看到了傅时延不久前发来的照片。照片是一组日出时候的校园,他放大其中一张照片,看到了两栋十分熟悉的建筑楼,瞬间就知道傅时延是在研究院拍的,也猜到他昨晚大概率整晚都在研究院。 闻榆:【你昨晚没回家?】 傅时延:【你起这么早?】 傅时延:【嗯,有组实验数据出了错。】 闻榆刷好牙,走出房间准备做早餐,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就剩下两个鸡蛋,其他什么都没有。看来他等等要出门采购了。 将两枚鸡蛋打到碗里,加盐搅散后加入温水,再放到蒸锅里,定好时,闻榆洗干净手,重新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闻榆:【数据校对好了吗?】 傅时延:【好了。】 闻榆:【你今天还有课?】 傅时延:【上午没有。】 闻榆【那你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傅时延:【嗯,正准备回去。】 到这里对话结束,闻榆又往前翻聊天记录,收藏保存了那组日出照。 清晨的阳光从清透的玻璃窗投照进来,暖洋洋的落在闻榆的身上,他低着头,唇角有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 吃完早餐,闻榆回房间换掉身上的家居服,拿了钥匙和手机,想了想,又带上身份证才出了门。他打算顺便去采个风。 后面有个情节,他需要一些比较专业的知识。 闻榆采风的地点,是一个国画展。 他到得比较早,展还没开门,他在自动兑票机上兑完门票,就在外面找了张休息椅坐下,然后拿着手机玩益智小游戏打发时间。 玩了会儿,他的企鹅号跳出来一条消息,是锲而不舍希望他出席作者会的编辑。 编辑:【早上好鲸鱼大大,今天我又来了,请问你改主意了吗?】 一只鲸鱼:【没有的。】 编辑:【t^t。】 一只鲸鱼:【我猜你现在肯定面无表情。】 编辑:【被你发现了。】 一只鲸鱼:【。】 编辑:【言归正传,你刚完结的那篇文有影视公司联系到我了,价格给得很高,八位数,不过他们提了个要求,要改编权,你不能参与改编。】 这个要求其实很平常,大部分作者都只卖版权,然后作品影视化的过程中再由专门的编剧改编,毕竟剧本和小说的写法并不同。 但闻榆不一样,他本身就是编剧,虽然名气不是很高,也不会特别低,尤其是他的原创剧本曾经帮艺人翻红过。 在那之后,他的版权只要有卖出去,对方都会要求他亲自改编。 闻榆因为有过不好的经历,也不愿意给出改编权。 他最早卖出的一本小说版权因为他没有经验,将改编权也一并给了出去,结果就是对方只是买他一个世界观,去年电视剧播出,整个故事都变了,不止夹杂了历史私货,还改编得特别封建狗血,气得他差点直接跟剧方撕起来。 好在他当时理智还在线,没真下场给对方免费炒热度的机会,只是从此以后,那家影视公司被他拉入了黑名单。 当然,由于改编的不知所云,剧也彻底糊掉了。 这会看到对方特地要求不让他参与改编,闻榆难免要多想,于是拒绝了。 一只鲸鱼:【不卖。】 编辑:【八位数哦,不再考虑一下?】 一只鲸鱼:【不考虑,我必须参与改编。】 编辑:【……行吧,我再联系其他公司。】 闻榆的目光又在那个报价上停了几秒钟,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可惜,毕竟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八位数的版权报价,不知道下一家还会不会给得这么高。 第41章 他叹了声,决定找陈弛开解一下。 他刚要点开跟陈弛的对话框,忽然听见有一道女声不确定地喊他的名字。 下意识抬起头,闻榆循声望去,看清对方是谁,他思绪一乱,好几秒后,他才回过神来,收了手机站起来。 “阿姨。” 他喊站在不远处的杨卿。 第24章 杨卿走到闻榆面前, 收起遮阳伞,“好久不见。” 她看向休息椅,“我能坐吗?” 闻榆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另外一侧重新落座, 双手十指交握着,觉得有些尴尬,率先找到话题,“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画展, 这是我朋友办的展。”杨卿回答完, 看了眼他放在身侧椅子上被手机压着的门票, “你也来看展?” 循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门票,闻榆嗯了声。 杨卿很温和地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自己的职业没什么可隐瞒的,闻榆坦然说了。 杨卿点了点头,“很不错。” 又开口,“我听说你这些年都在x市生活,过得还好吗?能习惯吗?” “我很好,谢谢关心。” 能听出闻榆话里的礼貌与客套, 还有一份无所适从的僵硬,杨卿望了望前方广场上玩闹的小朋友们, 过了会儿视线重新回到闻榆身上, 语气郑重起来。 “闻榆, 当年的事, 我和经宏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她认真说:“对不起。” 听到道歉,闻榆有些怔愣, “您怎么……” 杨卿打断了他:“这句道歉是应该的, 当年我们的做法太极端,伤害了你。” 当年在咖啡厅的那场的见面, 终究是不欢而散的。 当他们提出希望闻榆劝傅时延出国,不要自私的禁锢住傅时延,又说他们不合适,希望他们分开时,闻榆的回答是:“如果这个选择是傅时延深思熟虑后做下的,他会尊重他,至于您说的我们不合适,我不认同,我们彼此相爱,各个方面都很契合。” 杨卿和傅经宏听完脸色都很差,在他们看来,当时的傅时延怎么会是理智的呢?碍于礼教和涵养,他们终究没在公共场所做出骂人的事。 但从咖啡厅出来,杨卿就找了傅时延的导师,之后,她又找了闻榆的父母。 她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跟闻榆谈、会怎么对待闻榆,也并不关心,她和丈夫只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傅时延和闻榆分开。 那时的他们都忘了,闻榆的奶奶刚检查出来癌症,他们的行为,无疑是一种落井下石。 心理脆弱一些的人,恐怕要被压垮。 直到他们知道闻榆的奶奶去世,闻榆没有留下任何消息独自离开了a市,才忽然清醒,明白当初的他们的做法到底有多过分。 “当年,我和经宏被气到了。时延从小就聪明,什么都不需要我们操心,他很早就定了目标和计划,并且一直沿着既定的目标和计划前进,我们很为他骄傲。” 停顿了下,杨卿看着闻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但他遇见你之后,就开始变了。” 闻榆睫毛很轻的颤了颤,手指交握得更紧了。傅时延的改变他知道,在童栗一遍遍的玩笑里,在旁人的讶异里,在他和傅时延逐渐靠近彼此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也因此,他才会沦陷得很彻底。 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被傅时延深深爱着。 这份傅时延给与他的,独一无二的像瑰宝一样的爱,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只要他想起,心里仍然会觉得柔软,像是在寒冷的冬日被暖阳严丝合缝的包裹住,温暖而安心。 “他喜欢上你,和你在一起,我们都不赞同,可一开始我们都没打算直接插手,我们以为,你们总会分开。” 杨卿语气很轻缓,娓娓说:“当年我说你们不合适,我是真的这么认为。时延的目标太明确了,也非常坚定。他埋头在他喜欢的学科里,任何可能打扰到他学习和探索世界的行为,他都会放弃,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做的,他没有那么需要爱,而付出的爱,也不会超过他对物理的爱。” “你不一样。”话锋转到闻榆身上,杨卿端详着闻榆,神色温和,“虽然我们只见了几次面,但我知道,你是很需要爱的孩子。” 闻榆肯定了她对自己的印象,“您是对的。” 父母感情破裂后,双方对他的冷漠、厌烦和明确表示出来的不爱,让他从幼年开始,就极其渴望被爱,也十分渴望幸福的家庭生活。 闻榆恍惚了瞬,抬眸,与杨卿对视,“但是当年,我是被傅时延珍视和爱着的,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多爱。” “我后来知道了。”杨卿的声音轻下来,带着无法言喻的悔意。 在这五年里,傅时延每次回国的寻找,每次提及闻榆的神色,都在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她当年错了,并且错得离谱。她的孩子并不是不懂得爱,并不是不会付出爱,只是从来没有遇见那个人。 可是他们,害傅时延把他弄丢了。以至于这五年来,傅时延一颗心仿佛缺了一半,一直不快乐,过得不好。 这时画展的门开了,陆陆续续有人进去,杨卿忽然说:“介意陪我逛逛吗?” 闻榆觉得这个邀请突兀而奇怪,毕竟即便她刚才跟自己道了歉,可这份道歉只是为了他们当年错误的行为,他到底还是那个“带坏”傅时延的人。不是他,傅时延不会变成同性恋。 第42章 “您不怪我吗?”闻榆仰起脸问。 “怪什么?”杨卿低头理了理裙摆,再回头看到闻榆的眼神,明白了,“如果是五年前,我那时候偏激,是会怪你,现在不会了。” 她笑起来,“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办法决定谁来喜欢你啊。” 闻榆看着她,半晌,答应了。 他们在门口验了票,一起进到展厅。里面的人不是很多,很安静,两人的说话声也压得更低。 假装不知道闻榆还是单身,杨卿闲聊一般,状作不经意的开口:“一个人逛展挺无聊吧,你怎么没有和伴侣一起来?” 闻榆的视线放在挂在墙上的国画作品,闻言说:“我没有伴侣。” 杨卿顺着往下聊,“怎么不找一个?” “没有合适的。” 观察闻榆的神情,杨卿终于绕到了她想询问的问题,“你还喜欢时延吗?” 眸色微微一动,闻榆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他在一幅山水画前停下脚步,注视着画,“我们已经过去了。” 声音很轻,落进杨卿的耳朵,却让她觉得沉重。 她仔仔细细地看闻榆,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撒谎的痕迹,不禁在心里长长叹息了一声,看来时延要追回闻榆,任重而道远。 后面他们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没多久,杨卿碰见了她朋友,闻榆见了,跟她告别,转身离开了。 杨卿倒是想再留闻榆说说话,再顺便给傅时延卖卖惨,好让闻榆能对傅时延更心软一些,只是闻榆显然不想谈,她看得出来,也就不提了。 否则如果弄巧成拙,就又是她的错了。 闻榆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后没了慢悠悠逛画展的兴趣,他快速把画展逛一遍,收集完自己需要的信息,就出了展厅。 等车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给傅时延发了条消息。 闻榆:【我碰到你妈妈了!】 第25章 直到上了车也没等到傅时延的回复, 闻榆才想起来傅时延昨晚一夜没睡,早晨回家补眠了,这个时间肯定没醒。 他收起手机, 手肘撑在车窗, 视线向外看,映在玻璃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索然无味。 出租车停在市中心一家商场外面,闻榆付了钱下车。今天不是周末,商场人不多, 闻榆进了商场, 就去坐扶梯, 直奔负一楼的超市。 他推了车,打算多买点,因为六号之前他都不打算再出门了,马上到来的国庆假期a市会迎来一大波游客,他不喜人挤人。 在超市逛了一圈,闻榆就买够了一个多星期的食品,满满一个推车, 他推着去收银台结账。 结账处人不多,闻榆只排了会儿, 就轮到他。 付完款, 他拎着两大袋子, 离开超市。 东西有点重, 勒得手疼,闻榆拎到商场门口, 放下准备休息会儿, 忽然一个小孩没看路直直朝他撞过来,眼见对方要摔倒, 他连忙伸手拉住她。 下一瞬,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女人就匆匆跑来,先是柔声询问小孩有没有伤到,又严厉教育她不能乱跑,最后牵着她,才抬头跟闻榆道谢。 看清对方的模样,闻榆愣了愣,最嘴边的“没关系”卡在喉咙,而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 她是他父亲的现任妻子,按照关系算,她是他的后母,只是他们从来没有相处过,仅仅只见过几次面,用“陌生人”来形容,更为贴切一些。 闻榆眼神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蓝阿姨。” 她叫蓝秋。 蓝秋也有些怔愣,听到他开口,才回过神,摘下墨镜应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接着问。 “两个星期前。” 她点了下头,视线向下,扫到闻榆放在脚边的两个袋子,然后她抬起头,似乎终于找到了新话题,“来买东西?” “对。”闻榆问,“你也是?” 蓝秋说:“刚带星星在附近医院打完疫苗,想到马上入秋了,就来给她买几件衣服。” 她说的是被她牵着的小女孩。 她又补了一句:“她叫闻语星,是我们第二个孩子。” 闻榆低下头,看到小女孩同样扬着脑袋在看他,似乎是好奇他是谁,怎么会认识自己妈妈。 “她几岁了?” “三岁。” 闻榆哦了声,过几秒问:“明枫上大学了吗?” 闻明枫是他的继弟,是他父亲和蓝秋的第一个孩子,比他小了九岁,今年刚满十八岁,他们曾经见过几次,他跟对方的关系同样算不上是兄弟。 “上了。”蓝秋笑了起来,眼尾有淡淡的笑纹,显出了一些她真实的年纪,“他考得很好,现在在a大。” 闻榆真心实意说:“很厉害。” 蓝秋表情带着骄傲,“是,他完全不需要我们关心,他爸爸……”她的声音一顿,看向闻榆,闻榆微微笑了下,但她没再往下说,转而问:“这次回来,还要走吗?” “要的,工作结束就回去。” 蓝秋将掉到前面的一缕头发拨到身后,沉默片刻,再次开了口,“中午一起吃饭吗?等等施川要来找我们。” 闻榆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说完,他看见了蓝秋松了一口气。闻榆垂下眼眸,很轻地勾了下唇,并不会觉得意外,也不会难过了。他一直知道,他父亲和他新组建的家庭都不欢迎,在排斥他。 第43章 他曾经不能理解,后来长大了,就明白了。 他父亲是因为和母亲交恶,连带着对他也厌恶,而蓝秋,她只是因为她和闻施川结婚了,有自己的两个孩子,他们才是一个家庭。他的介入,就如同外人入侵,是不舒服的。 况且,他们现在是不能坐着好好吃一顿饭的,他父亲知道他是同性恋以后,对他的厌恶更深,早就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不过原本这层关系就并不深厚,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而他父亲与母亲都只是出了生活费和学费。 这部分钱,他早已经还给他们了。 “我该走了。”闻榆弯腰要提袋子,又注意到小女孩望着自己的目光,想了想从袋子里找出来一包旺仔奶糖,蹲下递给她,“送给你。” 小孩子特有的纯净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闻语星很想要,却没有拿,她拉了拉母亲的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蓝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说:“拿吧,要谢谢哥哥。” 闻语星这才高高兴兴拿了糖,声音脆生生的,语调满是欢喜,“谢谢哥哥。” 闻榆对她笑了笑。 他起身,拿起两袋食物,又对蓝秋礼貌说了句“再见”,就越过她,径直离开了。 他听见身后传来蓝秋和闻语星的对话。 “妈妈,我想吃。” “最多只能吃两颗,吃太多会蛀牙,记得那天爸爸跟你说的吗,牙齿如果生病了,要拿钳子和锤子……” 闻榆没听完,他加快了脚步。 坐上出租车,闻榆转头看着窗外,似乎是在看飞快掠过的街景,也仿佛什么都没看,他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想。 突然手机贴着他的手指震动了下,同时响起提醒声,将他拉回了神,他低头查看,是傅时延醒了,回复他前面发过去的信息。 傅时延:【在画展吗?她说过今天要去。】 闻榆:【嗯,本来是要出门采购,后来想反正都出门了,就顺便去采个风。】 闻榆:【你妈妈跟我说了对不起。】 傅时延:【这是应该的,你不要有负担。】 傅时延回得很快,闻榆知道他就是拿着手机,在等待自己的回复。 这其实也是傅时延为他改变的习惯之一。童栗还为此调侃过傅时延,说他终于也到了手机不能离手的程度。 那时他才知道,傅时延是不怎么回复人信息,他很忙,没空盯着手机,如果要找他,最好打电话,或者如果不着急,就给他发邮件,一般两三天,他就会回复。 是遇到他以后,傅时延才慢慢会及时回复别人信息了。童栗曾经开玩笑一样说过,他们所有人都沾了他的光。 闻榆手指停在键盘上,思索了会儿才打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父母当年找过我的事。】 傅时延:【很早,奶奶去世后我回来那次。】 确实好早,五年了。 闻榆:【我以为你不会知道。】 傅时延:【无意间听到的。】 闻榆:【我想也是,那时候他们应该不会告诉你。】 那时的他们,应该巴不得傅时延不知情,然后讨厌他恨他,他们能够永永远远分开。 傅时延:【是,那时候不会。】 闻榆好奇了。 【现在呢?】 傅时延:【会,他们现在已经接受了我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定定看了会儿这行字,闻榆胸口突然有些沉闷,那是一种遗憾。如果当年,傅时延的父母也能接受多好。 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份怅然深深埋入心底,闻榆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发现快到十二点了,他看了看自己买的两袋食品,都是还要处理和加工的,如果回家再煮饭,他估计得快一点半才能吃饭。 而且,他现在其实不太想一个人吃午饭。 他犹豫了下,还是把消息发了出去。 闻榆:【你睡够了吗?】 傅时延:【够了。】 闻榆:【那要出来吗?请你吃顿饭,就当感谢你最近帮我拍了那么多照片。】 傅时延:【只是为了感谢的话,就算了。】 看完回复,闻榆不太开心,他这是被拒绝了吗?扁了扁嘴,他正要打字,傅时延的消息又跳出来。 【如果只是单纯请我吃饭,可以。】 第26章 (倒v结束) 闻榆坐在咖啡厅设置外面的座位, 嘴里咬着吸管,两手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托着腮,眼神落在不远处的绿化带, 那里有一簇野花开了, 紫粉色的小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回了头,看见傅时延正朝他走来。 大概是下午要上课, 傅时延重新把眼镜戴上了, 衣服也是一身更为沉稳正式的浅灰色衬衣搭配西裤, 衬衣下摆掖进西裤里,长腿、宽肩窄腰的好身材显露无疑。 走到闻榆面前,发现闻榆还盯着自己,傅时延就拿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声音带着笑意,“是不是很好看,看呆了?” 闻榆轻眨了下眼睛, 然后白了他一眼,“想多了。” “我天天看自己, 早就免疫了。” 傅时延看着他笑, “自恋。” 闻榆哼了声, “这叫自信。” 他拿起旁边椅子上的两袋食物, 单手拎着,另一手拿着还没喝完的拿铁, 对傅时延轻轻抬了抬下巴, “走吧,去吃饭。” 第44章 傅时延走在他身边, 很自然的伸手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两个购物袋。 温热的手指碰到了闻榆的手,热意顺着接触的皮肤传递,闻榆被吓了一跳——傅时延都没跟他说。他停下脚步转头,傅时延却很自在,仿佛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他见闻榆停了下来,回头看他,神色不解。 闻榆跟他对视,两秒后主动移开视线,迈了大步跟上,“你要拿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啊。” 傅时延望了他几秒,勾了勾唇,“下次。” 他又开口,“你买这么多?” 闻榆往树荫下走,中午的太阳还是太晒了,“这是我一个多星期的口粮。” 傅时延一听就懂了,“后面不出门了?” “嗯,国庆旅游的人很多,然后我要赶稿,下个月中旬要先交十五集的初稿,”喝了口拿铁,闻榆说,“所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大概率不出。” 他想起之前跟傅时延约好的事,看他一眼:“6号我们约好了,我会出来的。” 傅时延笑着,微微颔首,又问:“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傅时延挑了挑眉,“不是你要请我?” 也对。 闻榆目光浏览着附近的商铺,稍时停在对面一家装潢不错,频频有客人进去的烤肉店。 这么多客人,想来味道应该不会太差,他抬手指了指,“这家行吗?”想想又补了一句,“不想吃可以换其他的。” 傅时延对吃要求不高,饱腹就好,何况他在大部分情况下也不会拒绝闻榆,“不用了,就吃它吧。” 敲定午餐吃什么,他们走到前面的斑马线过马路。 他们运气不错,进店里的时候,还有一桌空位,两人落座。闻榆拿起商家提供的平板点单,习惯让他又连带着傅时延喜欢的一起点了,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别别扭扭了,毕竟不是第一次。他没有意识到,他又被习惯影响了。 从容的把平板又递给傅时延,闻榆说:“你看看还要其他的吗?” 傅时延没接,只是看了眼,“够了。” 闻榆点点头,确认下单。 这家烤肉店显然是没空提供帮忙烤的服务,服务员满店跑,非常忙,闻榆穿好一次性围裙,拿着夹子,将看着就很新鲜的肉放到烤盘上。 傅时延坐在他对面,也套上了一次性围裙,拿着夹子一起烤。 第一盘肉烤好,傅时延夹给了闻榆,闻榆抬眸看他,傅时延笑了笑,语调漫不经心的,“你先吃。” 这没什么好客气的,反正下一盘也快熟了。 闻榆嗯了声,拿起筷子吃起来。 五花烤的焦香,一口吃下不会觉得油腻,加上肉非常新鲜的缘故,好吃得能吞下舌头。吃到了好吃的美食,闻榆心情愉悦,脑袋旁边的幸福小花花仿佛实体化,一双好看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见他吃得香,笑意在傅时延眼里流淌开,盈满了整双眼,他吃了一口,也觉得很好吃。 吃到半饱,两人烤肉的速度慢了下来,傅时延给闻榆空掉的杯子倒满玉米汁,也给自己倒一杯。他看着闻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夹了一块牛肉吃,腮帮子鼓鼓的,十分可爱的模样,眸色越发柔和。 被傅时延看了许久,闻榆终于忍不住,他抬起头,“我吃到脸上了?” 傅时延摇头,“没有。” “那你别看我。”说着,他把一块牛舌放到傅时延碗里,催促他赶紧吃。 悄悄瞥了瞥傅时延,见他低了头,闻榆抬起另一只手贴了贴脸,还好只是稍微有点热,应该没有脸红。 看着碗里的牛舌,傅时延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隔着镜片也清晰可见,他说了声“好”,夹起牛舌吃掉。 一顿烤肉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出来,已经是一点半多,快要两点了。走出餐厅,傅时延说:“我的课在三点,马上要去学校了,就不送你回去了。” 闻榆摆了摆手,“我打车就行。” 他垂眸,目光落在傅时延帮自己拎着的两个购物袋,打算要回来自己拿,但他刚准备开口,傅时延忽然问他:“你上午除了遇见我母亲,还发生什么了?” 闻榆一怔,微微仰脸,与他四目相对,“怎么这么问?” 傅时延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眼里落着阳光,很温暖,“我了解你。” 一句话堵得闻榆撒不了谎。 是啊。 傅时延最了解他。 弯腰捡起一片形状对称的银杏叶,闻榆把玩着它,神色平静,“也没发生什么,就是逛完超市出来,我碰见我继母了。她带着她的女儿……就是他们第二个孩子去买衣服,我们简短的聊了几句。” 傅时延问:“你们聊了什么?” “普通的寒暄,问问近况之类的,”闻榆在十字路口停住,前面红灯亮了,行人禁止通行,“她后面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午饭,我拒绝了,可是想到他们一家其乐融融,莫名的,我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觉得自己独自吃饭还挺寂寞的。” 他偏头,对傅时延笑了笑,“所以,就找你了。” 站在他面前,傅时延没说话,只是深深凝望他,眼里有疼惜和关心。 脚在地上动了动,闻榆被看得不太自在,他干笑了两声,飞快给自己的情绪找了个借口“估计是我这两天为了找灵感,看了几部电影,里面有类似情节,你不用多想。” 第45章 话落,他立刻觉得自己这句解释实在多余,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他也不说话了,捏紧了银杏叶,低下了头。 不一会儿,人行道的红灯重新变回绿灯,其他人都过了马路,路口剩下他们两个人。 忽然,头上传来很轻的抚摸,闻榆心里一紧,缓缓抬头,看见傅时延腾出了一只手放到他的头顶,深邃的眼眸温柔地凝视他。 微风送来了他的声音:“闻榆,你任何时间找我陪吃饭,我都有空。” 第27章 闻榆回到家, 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坐下休息时,耳边又开始萦绕傅时延的那句话。 骗子。 闻榆想。 这样的承诺, 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往后倒在沙发上, 闻榆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在极为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很轻、又很长的叹息。除了他自己,无人听闻。 大概是今天碰见了蓝秋和她女儿, 又看她说起家庭时幸福而快乐的神情, 久违的孤单的感觉涌上心头, 即便中午跟傅时延好好吃了一顿烤肉,闻榆情绪上还是没怎么调整好,完全不想码字。 他换了个姿势,侧身躺在沙发上,抓着手机百无聊赖的逛着微博打发时间。但他运气不怎么好,刚刷了会,就看见讨厌他的黑子刷存在感, 而且莫名其妙被推到了他的首页。 烦躁无比的关了微博,现在他的心情不好, 再看负面的东西, 情绪得爆炸。 又换一个姿势, 回森*晚*整*理到仰面躺着, 闻榆点开益智小游戏合集,挑了比较费脑的围棋, 等待游戏加载。 玩了几局, 几条微信接连跳了出来。 是夏央。 夏央:【你回来了怎么没跟我们说?】 夏央:【要不是我今天回了趟学校,偶然听见有学生谈论你, 我又跑去看了论坛,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她又发了个“我生气了”的表情包。 没再继续玩,从游戏界面退出,闻榆坐了起来,往怀里揣了个抱枕,下巴靠在上面,先是发了个乖巧我错了的图,才又回复。 闻榆:【因为要赶稿,就忘记了。】 闻榆:【我错了。】 闻榆:【不过,什么论坛?】 不会是a大的论坛吧? 他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夏央:【a大啊。】 夏央:【你可以去看看,五年了,这个江湖上还是你跟傅时延的传说。嘿嘿,磕糖党一本满足。】 闻榆:【……】 又跟夏央聊了几句,约了后面找时间聚一聚,夏央就有事去忙了。 闻榆盘起腿,人往沙发椅背靠,两手搭在抱枕上,手指久久的停在手机早已屏保的界面。皱了皱脸,他犹豫许久,到底还是没能把好奇心压下,用学生号登录了a大的校园论坛, 尽管这些年随着互联网高速发展,论坛、贴吧早已没落,但a大的校园论坛由于建设得很好,因此还是很热闹,很多学生活跃。 闻榆进到主页,一眼就看到了很多年前开的专门磕他和傅时延cp的“颜值夫夫”的帖子飘在首页。 他又看了眼最新回复的时间,就在一分钟之前。 点进帖子,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他按着回帖的时间往前翻,找到了被重新踢上来的时间,是上个星期,他和傅时延去学校附近吃饭那次。 被踢上来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开贴询问他是谁。 顺着回复里的指路找到了那个询问的帖子,闻榆看到了一张自己和傅时延在餐厅吃饭的照片。 照片是偷拍的,氛围抓得很好,加上那家店的灯光有些昏黄,自带了滤镜,他和傅时延对视的模样,实在很暧昧。 难怪发帖的人激动,标题连打了六个感叹号。 忍不住笑出声,闻榆想,傅时延确实很受欢迎。这个发帖人,大概率就是偷偷喜欢他的。 往后继续翻了翻,帖子的内容从疑惑、质疑、不想承认,到后面莫名变成了分享贴,有个人冒出来,讲了很多他和傅时延当年的事,于是画风就彻底成了大家都在磕他和傅时延的cp。 【谁懂啊,快六年了,我的cp终于有了后续,他们又同框了!】 【我被这张照片踹回来了,他们感情还很好,真好啊。】 【他们绝对谈过!】 【原来教授还有这么一段,我磕了。】 【学长还会不会来找教授啊,期待。】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大手,好想蹲一个破镜重圆文!】 【我也想!】 闻榆看着觉得好笑,也真笑了出来。哪里有那么多破镜重圆,小说都是童话,而现实不是童话。 他和傅时延,没有可能了。 关了论坛,闻榆又坐了会儿,然后用两手拍了拍脸,站了起来。他该码字了,不然到截稿时间他交不出十五集初稿,他得完蛋,哪有空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 闻榆原本真准备在家里宅到6号,但小区在国庆前一天进行例行的安全检查时发现电缆过于老旧,有发生事故的风险,所以3号来了人维修,当天整个小区需要断电一天。 他的笔记本电脑电池没办法坚持一天,手机的电量也不够用,无奈,闻榆只好背着电脑出了门。 他先去了最大的市图书馆,然而他没有开门前就到,到的时候什么位置都没了,之后他又换了另外两家区图书馆,也是一样。 第46章 至于咖啡厅,他是不考虑的。他需要安静的创作环境,咖啡厅根本没办法提供。 陈弛也没办法找,他国庆前就跟着医援人员进了藏区,要11月才回来。他父母又结伴去旅游了,根本不在a市。 无处可去。 叹了声,闻榆出了图书馆,在门口拿出手机搜索附近酒店,也许他运气好点,还能找到有空房的酒店入住呢。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看着30公里内的酒店都显示满客状态,闻榆心态有点崩。 游客怎么这么多! 正抱着手臂原地生闷气,闻榆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闻榆?” 闻声抬头,他看见孟文彦从银色迈巴赫上下来。走到他面前,孟文彦望了眼他身后的建筑,说:“你来图书馆?” 闻榆点了点头。 “怎么不进去?在等人?” “没,就我自己,是没位置了。”闻榆看他,又越过他看他停在路边的豪车,提醒道:“这边不能停车。” “我知道,就是看到你了,来跟你打个招呼,马上走。”孟文彦把手插在口袋里,姿态随意,“既然没位置了,那你现在打算去哪里?我送你。” 闻榆还没决定好,“不用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孟文彦没明白,面露不解。 “我家停电了,在找地方写稿。” 孟文彦懂了,他笑起来,“简单啊,你去a大图书馆呗,放假了学生不会太多,那里应该有位置,正好我要去找时延,他就在学校,顺路。” 对哦,他怎么没想到。他是能进a大图书馆的。 “谢了。” 闻榆没再拒绝,跟着孟文彦上车。 车子启动,孟文彦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装作很不经意的开口,“你怎么不去找陈弛?” 这个问法的指向性那么明显,闻榆怎么可能不懂,他又不是不知道孟文彦在追陈弛。他看了孟文彦一眼,不像他那样拐弯抹角,“你想打听陈弛啊?” 既然被发现,孟文彦不再假装,“对。” “他去哪里了?” 闻榆轻挑了下眉,“你不知道?” “我之前有事出国了,前天刚回来,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去医院他不在,他家也一直没人。” 闻榆没瞒他,也没什么可瞒的,“他跟医援小组进藏了,应该是去阿里那带,没接电话的话,可能是信号不太好。” 孟文彦点头,“我知道了。”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一路到了a大。 孟文彦的车没有通行证,进不了校园,他在学校外面的停车场停了车,然后拿着一份文件下车。 注意到闻榆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他晃了晃那份薄薄的文件,“傅时延早上忘带了,又腾不出时间回家,刚好我今天在家,他让我帮忙。” 他又补充,像是解释:“我家离他家近。” 闻榆:“……” 跟他解释做什么?莫名其妙。 闻榆随口回应一句,率先转身,“走吧。” 一点反应也没有?看着闻榆的背影,孟文彦摸了摸下巴,觉得他发小要追回人也不容易。 去图书馆的路和去物理学院的路不是一条,到分叉口,闻榆说:“我走这边。”他指了指右侧的路。 “你不先去跟时延打个招呼?”孟文彦扬了扬眉。 “放假他还在学校,还没空回家拿文件,应该很忙,”闻榆笑了笑,“就不打扰他了。” 孟文彦耸了耸肩,“行,那再见。” “再见。” 闻榆这次运气总算没那么差了,登记好身份进到图书馆,他终于找到有插座的空位。他坐下,插好电,戴上蓝牙耳机,开始码字。 一开始写,闻榆就忘了时间,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直到把昨晚剩下的半集剧情都写完,保存好,他才松了口气,打算去上个厕所。 但他抬起头,就愣住了。傅时延不知道什么过来了,此时手里拿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翻阅,大概是他的动静也惊扰到傅时延,傅时延的目光从书上抬起,与他相望。 随即他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写好了?” 闻榆下意识回答:“写完了一集。”他回过神,放轻声音问:“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完全没注意到。 傅时延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准确说出时间:“40分钟之前。” “这么久?”闻榆吃了一惊,“你怎么不叫我。” “你在忙。”傅时延的眸色很温柔。 这里不适合聊天,毕竟有人还在专注的读书或者写作业,闻榆说:“我们出去再说。” 说着他关了电脑放进包里,又让傅时延坐着等他一下,而后起身去洗手间。没多久,他回来了,背上电脑包,跟傅时延并肩离开了图书馆。 走出图书馆大楼,闻榆就问:“你忙完了?” “没有,下午还有一个研讨会。”傅时延看他,“你呢,下午继续吗?” “要,初稿截稿日期不到半个月了,我还差八集没有写。” 傅时延对剧本没概念,“很多?” “很多。”闻榆歪头,“就跟要你五天做一百套试卷一样。” 傅时延饶有兴趣,“物理的我行。” 闻榆:“……” 第47章 傅时延笑了,“快一点了,想吃什么?” “食堂还开门吗?”闻榆不想走太远,a大实在太大了。 “有几家食堂开到两点。” “那就食堂吧。” 闻榆好多年没进食堂吃饭了,点完餐,由傅时延刷卡结账,他们挑了个窗边的位置。 光线很好,窗户望出去就是校内很出名的一个湖,这会儿湖畔有不少人,或是几个人坐着聊天,或是独自坐着发呆,又或者情侣在约会,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闻榆突然想起当年读书时他也经常拉着傅时延来这里,尤其是秋天,天气不会热,阳光刚刚好,风卷起的水汽吹拂到脸上也不会凉,景色又很漂亮。 他会在中午和傅时延挨着坐在一起,一人一只耳机,共同分享一首歌曲,也会在傍晚时分一起欣赏一场落日,看夕阳西下,晚霞漫天,直到最后一丝余晖散尽,黑暗覆盖天空,整座城市亮起灯光。 “在看什么?”傅时延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闻榆收回视线,摇头,“没什么。” 在食堂吃饭比较快,吃完才一点半,还挺早。不过闻榆没时间闲逛,他需要回去图书馆占位置。毕竟有插座的位置一向是大家的首选。 他和傅时延返回图书馆,坐的还是上午那一桌。 闻榆开了电脑,见傅时延拿起桌上没被收走的书继续读,问他,“研讨会在几点?” “两点半。” 那还有时间。 闻榆没再说话,新建了空白文档,开始写第八集。 下午显然人多了起来,差不多两点,这一层都坐满了。人一多,问题也来了。傅时延在学校里很出名——三十岁的正教授、师从专业领域内的大拿沈教授和查尔斯教授、毕业于m国顶尖学府,且人长得帅、未婚单身。加上他从入校开始就没断过的桃花,以及最近他和闻榆的cp重新火起来,吸引了不少人去考古当年,因此不论是不是物理学院的学生,对他都有所耳闻。 他一个人就足够吸睛了,还要再加一个闻榆。闻榆长得更为精致,偏向美丽,和傅时延是不同风格的好看。 何况他就是另外一名被考古的当事人。 两人坐在一起,闪耀的程度简直不得了。即便大部分来图书馆的人都是为了学习,可还是不受控制的把眼睛往他们身上放。 大家交谈的声音实际上都很小声,可说的人多了,就会变得嘈杂,像是小蜜蜂一样,嗡嗡嗡的,很吵。 闻榆被窃窃私语声打断了思路,眉心微微蹙起,他抬了头,发现傅时延已经在看他。 “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写?”傅时延说。 闻榆心动了,只是还有顾虑,“可以吗?其他老师会不会介意?” “可以,我自己一间办公室。”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闻榆迅速保存好稿件,关了电脑放进背包,然后把椅子归位,十分迫不及待,“走。” — 傅时延的办公室在四楼,进门的左手边,依次放着饮水机和小冰箱,小冰箱旁边是张小桌子,放着咖啡机和茶盘。 办公桌对着门,前面摆着一张沙发,右侧是抵着墙壁的书柜,上面放满了关于物理的国内外的各种书籍。 简单收拾了桌面,腾出足够的空位,傅时延示意闻榆坐,告诉他,“咖啡或者茶你要喝自己泡,冰箱里有水果,想吃自己拿。” 他看一眼时间,拿起几份文件,“你写吧,我该走了。” 闻榆已经坐下,闻言仰起脸,“你要开到几点?” “不一定。”傅时延垂眸与他对视,声线柔和,“如果你要先走,给我发条消息,出去时把门锁上,钥匙我晚上再去找你拿。” 他说着,把办公室钥匙取下来给闻榆。 闻榆没立刻拿,“那你怎么进来?” “我的助教手里有一把备用钥匙。” 闻榆这才拿了钥匙,“好。” 傅时延确实要走了,不然要来不及,他看着闻榆笑了下,拿着文件转身出了办公室。 闻榆没有立刻开始工作,他带着一点小小的好奇和探寻的心思,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一目了然的办公室里走动。 他并没有伸手动任何东西,只是用眼睛看。 书架上的书有些他是看过的,或者说他曾经因为傅时延而短暂的感兴趣过。从最上层往下看,几乎都是物理类的书籍和文献,偶尔一些其他学科的。 突然,他发现了几本格格不入的书——他的小说。 书本很新,大概是刚买没多久,他拿了一本出来,却发现已经被翻读过了,上面有傅时延的字迹。 他还是习惯在书上做备注。 闻榆又往后翻了翻,发现傅时延做了不少备注,不乏一些特别严谨的考究,还列出论据一二三,在看到一句“这里的物理理论用的不对”,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有点想给傅时延发一句吐槽,但拿起手机,想起傅时延应该在开研讨会,手机肯定是关机的,作了罢。 一本的备注看完,闻榆把书归位,然后走到咖啡机前给自己泡一杯咖啡,就端着杯子回了办公桌,稍微活动一下手腕,进入工作模式。 心无旁骛地写完三分之一集剧情,闻榆有些卡文了,同时觉得眼睛酸涩得不行,他停下来休息。起身走到窗边,他推开窗户,发现外面夕阳正在西下,天空被大片的火烧云染成了红色。 第48章 居然这么晚了? 闻榆诧异,看了下手机,快要六点了,而傅时延前不久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研讨会还没结束,估计要到七点半。 那么晚的话,他要不要先走? 闻榆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走,等傅时延回来。 他给自己找了个顺理成章的完美借口:他必须当面吐槽傅时延一句,哪里有人把言情小说当论文看的! 这么想,闻榆回到座位,不过他不再写了。他没了手感,有点卡男女主的对话,勉强写后面估计还是要删掉,没必要多此一举。他准备找一部电影看,看能不能激发一下灵感。 然而他根据评分挑的这部电影实在很催眠,他看得哈欠连连,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傅时延推开门进来,将办公室的灯打开,入目的是闻榆熟睡的脸。 他侧着脸趴在手臂上,半边脸颊透着淡淡的粉。他阖上的眼睛眼型也很漂亮,睫毛卷翘而浓密,安静的覆盖下来。 放轻脚步走到闻榆身边,傅时延俯下°身,温柔而虔诚的眼神如同丝线,密密麻麻缠绕在他身上。 闻榆的呼吸很轻,很平稳,还睡得很熟。 傅时延很想吻一吻面前熟睡的人,可他到底只是静静凝视着,用目光亲吻着闻榆的脸颊。 第28章 闻榆脚抽筋疼醒的。 小声的发出抽气声, 闻榆两手撑在桌上,皱着眉,想借力站起来, 但左脚实在很疼, 膝盖一软差点摔到地上,忽然他的腰被抱住,惯性使然他的脸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猝不及防下,他身体条件反射的僵硬起来, 下一秒鼻尖嗅到熟悉的淡淡的檀木香, 知道是傅时延, 他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傅时延关心问。 闻榆重新坐回椅子上,“抽筋了。” 傅时延松了手,低头看他的脚,“哪只?” “左脚。” 傅时延蹲下,手按在闻榆的左脚上,从脚踝按到小腿肚,一边按一边问, 询问是哪里在疼。 闻榆还没完全清醒,思绪有点钝, 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傅时延问他就答, 好像回到了曾经的情侣关系, 完全理所当然的模样。 傅时延的手按到小腿肚,闻榆倒吸了一口气, 声音软着, 又带着委屈和抱怨,“疼。” 找到位置, 傅时延帮他把裤脚挽起,就收回手站起来。 “等我一下。” 傅时延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毛巾,用热水浸透,然后拧干敷在闻榆的小腿上,同时他的手也熟练无比的顺着腿上经脉和穴位帮闻榆按摩。 抽筋的疼逐渐缓解,闻榆也终于彻底醒了,他看傅时延蹲在自己身边,又让自己的腿搭在他的膝盖上。 傅时延的身形高大,这样的姿势难免会他有些不舒服,可他的神色专注,没有丝毫不适。 静静看了会儿,闻榆觉得傅时延手上的热,毛巾的热,一起顺着血液涌上脸颊,他的脸噌地烧了起来。 他猛地要把脚收回,却被傅时延握住了脚踝,傅时延抬头,目光触到他通红的脸,眼底透出浅浅的笑意。 “还没好,别动。”他的声音很温和,语气却是强势的。 看到他眼里的笑,闻榆耳朵也跟着烫了,他固执说:“好了。”话落他脚又动了下,要抽回来。 傅时延的手紧了紧,没让他动,低下头,拇指在他的小腿上用力按了一下。闻榆“唔”了声,猝不及防的疼让他眼泪都要出来。 “好了?”傅时延淡淡反问。 刚才那下好疼,闻榆脸都是白的。他不再说话了,脚也乖乖不动,放在傅时延的膝盖上,由着他继续按摩和热敷。 等到闻榆腿上紧绷的肌肉彻底舒展、放松,傅时延才拿走毛巾,又放下闻榆的脚,起身出去洗手。 闻榆独自待在办公室,脸上的热意半天不散,他不得不用手捂着脸,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他的脸肯定红透了。 傅时延大概是贴心的给他平复心情的时间,没有很快回来,闻榆不再坐着,走到窗户旁边,半个身体探了出去。十月了,入夜以后气温比白天低不少,夜晚的风有了寒意,吹到他的脸颊,迅速让他降了温。 站了两三分钟,闻榆脸上的温度就全退了,心跳的频率也恢复过来。 五分钟后,傅时延回来了,他找了袋子,把毛巾收进去,打算带回家再换条新的来。这原本是他熬夜留校时洗脸用的。 收好,他看向正在关电脑的闻榆,没提刚才的事,“我以为你先走了。” 闻榆收好了电脑,实话实说:“本来想的。” “怎么改主意了?” 迎着傅时延的视线,他突然笑了,“因为我得留下来当面吐槽你。” 傅时延不解。 闻榆从办公桌后绕出来,走到书柜边,抽出了他下午翻的他的小说,“这个。” 他翻开书页,指了指上面傅时延为了反驳他的没有长久爱情的观点提出的论据一二三,“哪里有人拿小说当论文批改的。” 傅时延倚在桌边,很轻地挑了下眉,“那只是我的私人感想。” 闻榆点头,“我知道啊,只是不吐槽不快,因为槽点实在有点多,不然我晚上要睡不着了。” 傅时延莞尔,“这么夸张?” “对。” “不是因为内容?” 第49章 “内容也有一点吧。” “可我认为,你的观点确实片面了。”傅时延目不转睛注视他的眼睛,“长久的爱情是存在的,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逝,反而会越发深刻,命中注定的两个人,不管距离多远,过了多少年,等他们重新相遇的那天,还是会在一起。” 闻榆心里一颤,转开眼不跟他对视,笑了笑,“或许有吧,我没有否认它的存在。毕竟有些人命很好,总是很幸运。” “爱情原本就需要运气加成,很多人一辈子能够遇见一个自己爱的,他也爱自己的人已经不容易。而相爱了,要长久的在一起又是另外一个考验,家庭的,自身的,外界的……不胜枚举,当其中有一方坚持不住,就不得不分开了。被命运眷顾,很重要。” 他转身背对着傅时延,把书又放回去,“小说里诠释的观点,是根据剧情和人物性格来的,不全是我真实的想法。” 傅时延望着闻榆的背影,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闻榆放好书,侧身回头,“可以走了吗?我饿了。” 傅时延颔首,“能。” 把钥匙还给傅时延,闻榆在旁边等傅时延锁好办公室的门,跟他一起踩着灯光,并肩下了楼。 — 吃过晚餐,傅时延送闻榆回家。 闻榆仍然没有请傅时延上去坐,下了车,就跟他说了再见。傅时延也没有要求,目送他上楼,直到灯开了,他才离开。 两天过得很快,6号早上,闻榆被电话铃声吵醒,他迷迷瞪瞪捞过手机,接了,“哪位?” “闻榆,是我。” 闻榆脑子懵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傅时延?” “你还没醒?” 没睡饱被吵醒,闻榆有点起床气,想发又不好发,他忿忿的在床上滚了一圈,才开口,可怨气还是从他的语气传递了出去:“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明白闻榆的起床气犯了,傅时延声音更柔和了,“九点了,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闻榆瞬间醒了,昨晚傅时延给他发微信,告诉他今天聚会的时间和地点,也说了会来接他一起去。 他猛地坐起,又看了眼手机,他把闹钟都给按掉了! 抓了抓头发,他飞快跳下床,“你在哪里?” “你家楼下。” 傅时延接着问:“要我给你带份早餐上去吗?” 闻榆确实没时间再做早餐,没有拒绝,“好。” 挂了电话,闻榆匆匆进了卫生间洗漱。 他一边刷牙一边看镜子,发现自己得洗个头,他这两天都在赶剧本,每天写到脑袋发懵,洗个战斗澡就爬上床睡了。 刚洗好头,门铃就响了,来不及擦,闻榆抓着毛巾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跑去开门。 傅时延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他湿哒哒还在滴水的发尾,家居服的领口都被水打湿了,微微蹙眉,“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刚洗好你就来了,没来得及。”闻榆解释了一句,然后弯腰拿了一双拖鞋出来,“我去吹头发,你自便。” 说完,他擦着头发回到了卫生间。没多久,传来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持续了两三分钟,就停下来。 吹干头发,闻榆又回了卧室,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鸭舌帽也扣在了头上,接着往运动背包里塞了套衣服。回到客厅,他没看到傅时延,四处找了找,就见他在阳台,看着那盆三角梅。 听见声响,傅时延回头,勾了勾唇,“你现在会养花了?” 闻榆怎么可能会养,“没,陈弛买的,说我家太冷清了,给我添点暖色,还没一个月,所以还好好的。” 他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傅时延买的奶黄包,又问:“你几点到的?” “八点五十五。” 那还好,没等很久。闻榆咬了一口奶黄包,“你吃了吗?” “吃了。” 闻榆哦了声,一个人安静的吃起早餐。 傅时延回到客厅,在闻榆对面坐下。 发现傅时延坐到自己对面,闻榆抬眸,傅时延弯了弯嘴角,温声催促:“快点吃,我们要迟到了。” 眨了下眼睛,闻榆重新低头,放进嘴里的奶黄包好像更好吃了点? 肯定是他的错觉。 吃完早餐,闻榆擦了擦嘴巴,对傅时延说:“走吧。” 和童栗约好见面的地方是在网球馆,场馆靠近郊区的度假山庄,从这边过去有点远,不堵车都要一个小时。 闻榆不太理解,“你们怎么约这么远?”市里也有网球场啊。 “童栗带了爱人和儿子一起去,打算在度假山庄住一晚。”傅时延目视前方,“据他的说法,那边的温泉很好。” 闻榆点了头,又说:“下个路口左转,我们绕去商场一趟。” 傅时延偏头,“做什么?” “你没告诉我他爱人和孩子也会去,我没给他们准备礼物。”闻榆说,“第一次见面,总要备一份的。” 傅时延颔首,“好。” 车子停进地下停车场,闻榆和傅时延坐电梯上到三楼,这一层是儿童区,他打算先买给小孩子的礼物。 儿童玩具太多了,琳琅满目,因为赶时间,闻榆直接问傅时延,“他孩子喜欢什么?” 傅时延也不知道,他想了想,“书?” 第50章 闻榆无语,“……又不是你!” 算了,他还是自己来吧。闻榆直奔楼层指引,顺着指引找到了最大的一家玩具品牌连锁店,走了进去。 他询问导购,说了小孩的年纪,问她有没有推荐。 导购显然很有经验,给闻榆推荐了好几样一两岁的宝宝适用的益智玩具。 闻榆根据推荐,买了拼图和积木。结完账,他又和傅时延下到二楼,进了一家国际品牌的专柜店,买了一整套的口红。 回到车上,傅时延问:“你给童栗准备了什么?” “一方端砚,”闻榆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他现在还写书法吧?” 童栗喜欢书法,他写的毛笔字非常漂亮,当年他还参加过a市书法协会办的赛事,拿了第一名。 傅时延说:“写。” 闻榆放了心,“那就好,没白忙。” “很难买?” “不算很难,就是费了点功夫。因为我不懂这个,刚好我的小说编辑家里有做这一行的亲戚,不过要她帮忙,我答应了给这届网站的作者大会录视频。”闻榆扶着额,“我好说歹说,才让她同意我戴着口罩出镜。” 傅时延唇角抿平了些,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声音淡淡的,“童栗应该会很高兴。” 闻榆看了他一眼,觉得傅时延的语气有点怪,可又想不出哪里怪,只好暂时抛到脑后,“嗯,他喜欢就好。” 十点半,他们到了网球馆外。 这家是私人出资建造的球馆,是度假山庄的配套设施,他们的车停进度假山庄,又步行来到球馆。 童栗他们已经到了。 等闻榆站稳,童栗抬手就锤了他肩一下,板着脸说:“你当年不告而别,可让我担心好长一阵,这是惩罚。” 他这下锤得挺重,闻榆咧了咧嘴,然后老老实实道歉,“我错了。” 童栗哼了一声,但过了几秒又笑了,拍拍他的肩膀,“算了,看你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不怪你了。” 童栗话里的担心和看见自己以后的放心让闻榆动容,他露出了笑容,“我过得很好。” 没有立刻说话,童栗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只意味深长说一句:“是真的就好。” 他牵过一旁的妻子和儿子,给闻榆介绍,“这是你嫂子和侄子。”说话时,脸上是满满的幸福和骄傲。 闻榆喊了郭灵薇一声嫂子,然后把准备好的礼物给她,又蹲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但礼物对他来说太大了,他拿不动,就递给了童栗。 最后,才是童栗的礼物。 “结婚快乐。”他对童栗说。 童栗当场拆了礼物,看到一方品质上乘的端砚,眼睛顿时亮了,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半晌才对闻榆说:“我很喜欢。” 他身边,郭灵薇也拆了礼物,小声的“哇”了声,闻榆眉眼弯着,“其实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能讨巧,送了这个。” 郭灵薇笑了,“谢谢,我非常喜欢。” 简单的叙旧过后,他们进了场馆。 场馆有室内和室外的网球场,他们挑了室内的,没太阳,不晒。 先上场的是傅时延和童栗,他们都会打网球,而且打得不错,开始的两球把身体活动开后,两人就“厮杀”起来。 童栗感觉到傅时延今天的球风很暴躁,一局打完,他输的有点难看,不过他倒是没在意,反正玩而已。 拿过毛巾擦汗,他绕过网,到傅时延身边,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心情不好?” 傅时延瞅他,承认了,“嗯。” 童栗多聪明啊,“因为我还是闻榆?” “都有。” 童栗:“讲清楚。” 傅时延不满:“他给你的准备的礼物,特别用心,他不爱出镜,为了让他编辑帮忙,都答应出镜了。” 童栗嗤嗤两声,又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森*晚*整*理“好大一股酸味。” 傅时延睨他。 “行行行,是我的锅,你这飞醋吃的,拜托我纯直男,而且都结婚了,还是你俩死忠cp粉好不好。” 傅时延知道自己不对,抓着毛巾,说了句抱歉,“我可能有点着急了。” 童栗摆摆手,又看一眼正在逗自己儿子的闻榆,问:“你们俩现在什么进展?” “朋友。” 顿了下,加了程度副词,“关系不错的朋友。” 童栗:“……” “我觉得你得想办法住进闻榆家里去。”把毛巾挂在脖子上,童栗用手指调整着球拍的网格,“近水楼台先得月和日久生情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况且你们一起住了四年,交往了三年,彼此都那么熟悉,住在一起,更容易让闻榆想起过去,找回对你的依赖和感情。” 傅时延从球框里拿了一颗网球,视线有些出神的落在上面,认真思考起童栗的建议。 第29章 闻榆变了个硬币魔术逗小孩, 见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翻来覆去检查自己的手,满脸惊奇又崇拜的模样, 觉得好可爱, 没忍住,在郭灵薇的同意下,捏了捏他的脸。 “大哥哥,硬币?”两岁的小朋友语言系统还没发育完全, 发音不太清晰。 跟小孩子讲话的缘故, 闻榆不禁夹了音, 软软的,语速也变得缓慢,让他能够理解,“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就变出来给你好不好?” 第51章 小孩飞快说了名字:“童越泽。” “好的,越泽小朋友,你仔细看了哦。”闻榆两手摊开给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掌,而后快速做了两次交叉, 随即左手握拳,右手则轻轻打了个响指, 再张开左手,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硬币。 童越泽太震惊了, 一连哇了好几声, 拿着那枚凭空出现的硬币转头,兴奋不已, “妈妈, 大哥哥会魔法!” 郭灵薇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童越泽又扭过身体, 从长椅上蹭下来,小短腿蹭蹭跑,跑进了球场,抱住了童栗的腿。 “爸爸,大哥哥会魔法!” 他的出现打断了童栗和傅时延的谈话,童栗弯腰把自家小宝贝抱起来,捏了捏他的鼻子,“什么魔法?” 小朋友有些词汇不懂,于是比手画脚的,“硬币,没了,又变出来。” 童栗明白了,亲亲他的脸蛋,“这个魔法爸爸也会。” 童越泽超级惊喜,“爸爸会?!” “会啊。”童栗抱着他往休息区走,“现在就变给你看。” 回到休息区,童栗找闻榆借了那枚硬币,变给儿子看,他还加了亲子互动,跟郭灵薇打了个配合。两人都收获自家宝贝一人一个的亲亲和满眼的小星星。 见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闻榆觉得自己非常多余,干脆拿了球拍走到球场上,对傅时延说:“我们来打。” 他想起刚才傅时延和童栗的“厮杀”,又补充,“我没童栗那么会打。”他咳了声,示意傅时延靠过来,自己也凑近,小小声的跟他商量,“稍微让让我。” 傅时延温和地看着他,“要不要让你赢?” 闻榆倒是挺想的,毕竟他可不喜欢输,但放水过头就太假了,摆了摆手,“不用,不要输得太难看就行。” 傅时延答应了,“好。” 他把球递给闻榆,“你来发球。” 接过球,闻榆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心满意足的回到发球点,之后发了个中规中矩的球。傅时延很容易就接了,不过他打回去的力道比刚才跟童栗打轻很多,路线也好接,基本是在喂球。 童栗抱着儿子坐在长椅看,一眼就发现了傅时延放水放到了太平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因为带了一个两岁的小孩,他们只能两个人两个人打,等到闻榆和傅时延打完,过来休息,童栗才兴致勃勃拉着郭灵薇上了球场。 他回头给傅时延递了个“别以为就你会秀”的眼神,可惜傅时延根本没看他,注意力只在闻榆身上。 倒是闻榆看见了,然而他没理解,歪了歪头,问号如果能够具象化,他脑门上能有好几个。 童栗:“……” 郭灵薇忍不住笑,说他,“你幼不幼稚。” 童栗心想,他哪里幼稚了,幼稚的分明是刚刚还在乱吃飞醋的家伙好不好!他很委屈,但他没处说。 打了一个多小时球,十二点多,他们从球场离开,去餐厅吃午餐。 小孩子有固定的午休时间,吃完饭就困了,郭灵薇带他回房间睡觉,童栗他们也没去打球,换到了一家白天开门的音乐酒吧。 见傅时延和闻榆都不点酒,而是点了一壶乌龙茶,童栗无语了,“你们两个来酒吧喝茶?” 傅时延慢条斯理给闻榆倒了茶,理由充分,“我开车。” 自从上次喝醉和傅时延意外滚上床后,闻榆说什么都不再喝酒了,酒太可怕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我过敏。” 童栗怎么会不知道他根本不过敏,无力吐槽了,“……你好歹找个好点的借口啊,要不要这么敷衍。” 闻榆嘿嘿笑了声,抓了一把瓜子给他,“磕点瓜子,不要暴躁。” 又说:“你也不要喝了吧,嫂子他们在呢,而且等等不是还要打。” 童栗拿起面前的啤酒,“我就喝这杯。” 音乐酒吧原本就不会太吵,加上白天也没几个客人,只有舞台上一个歌手沙哑的唱着一首老歌,很静逸。 童栗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闻榆,“我本来以为你会搬去k市的,你以前说过喜欢那里。”他还和傅时延一起去找过。 闻榆一颗颗剥着瓜子,放到干净的杯子里,打算待会儿一口气吃掉,“其实去了,住了一个月,但紫外线实在太强了。” “这倒是。”童栗十分认同,“我之前去,一个星期就晒黑了。” 他又好奇问:“怎么选的x市?” 闻榆其实已经忘了当初为什么选择x市,他当时只是不想再待在a市,无论去哪里都可以。他实话实说:“忘了。” “……行吧。”童栗喝了口酒,又看向傅时延,“你的那个材料项目做的怎么样了?” 傅时延轻描淡写说:“方向找错了。” 童栗咂舌,“那不就得全部推翻重来?” “差不多,前两天刚开完研讨会。”傅时延这么多年埋头在物理的世界里,早就习惯了,科学原本就是要不断的试错和探索的。 闻榆插了一句,“难怪你放假还在学校。” 童栗抱着手臂,“估计整个假期,他就今天没在学校,没泡在研究所里。” 傅时延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又戴回去,纠正他,“我一号也没去学校。” 童栗:“……” 戳了戳傅时延的胳膊,闻榆问:“那你明天要去学校吗?” 第52章 “你有事?”傅时延转了脸,和闻榆对视,酒吧光线比较暗,他又背着光,神色都藏在了阴影里,闻榆没看见他眼里闪过的期待。 “没有,”闻榆分了他一把剥好的瓜子,“只是你明天也不休的话,后天就上课了,所以问一下。” 看他把一把瓜子倒进嘴巴,没有注意自己,傅时延无奈的笑了笑。他端起茶杯,垂眸喝茶时,掩下了所以情绪。 童栗看了看傅时延,又看看闻榆,突然一拍手,“你们晚上也住下吧,我们明早去看日出。” 这个提议实在很心血来潮,闻榆为难说:“不行,我没带电脑来。” 童栗以为他只是需要电脑,“我有啊。” “不是,我要码字,存稿都在电脑里。” “这样。”童栗无奈了。 他看傅时延,傅时延显然知道他想给自己创造机会的心思,以茶当做酒,凌空对他敬了敬,算是道谢,然后没让闻榆一个人拒绝,说:“我明天得去学校。” 童栗不管了,他摊了摊手,“行吧,你们俩都是大忙人。” 闻榆重新开口:“过了中旬,我空闲的时间就比较多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约。” 童栗听了话,目光瞥到傅时延身上,“你呢?” “周末可以。” “当然,我也只有周末有空。”童栗满意了,笑起来,“那这就算是先定下约定了,具体时间再确定。” 三人在酒吧里又聊了一个小时,直到童栗接到郭灵薇电话,他们才起身离开,回到球场继续打球。 童栗喝了一杯啤酒,他酒量不错,虽然不会醉,但喝了酒剧烈运动不好,起先的几局他都坐在旁边带小朋友。 这局是闻榆和郭灵薇打,郭灵薇的技术很好,比童栗还好,闻榆在她手下没坚持多久,输得有点惨。 闻榆擦着汗,喘匀了气,隔着网和郭灵薇说话,“嫂子你经常跟童栗打吗?技术这么好。” “不算,我们只偶尔打打。”郭灵薇的头发松了,她取下皮筋重新绑,笑得明艳,“我爸是网球教练。” 闻榆点点头,“难怪。” 想起什么,郭灵薇走了几步到网旁边,手臂虚虚搭在网线上,看着闻榆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闻榆刚好要喝水,闻言,他庆幸自己还没喝,否则肯定得被呛到。 “嫂子?” “我知道你是单身,”郭灵薇笑眯眯的,“我有个朋友比你小一岁,在d国读的硕士,七月份刚回国,现在在电视总台,你要见一见吗?” 闻榆哭笑不得,“抱歉嫂子,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郭灵薇觉得可惜,“你怎么也跟傅时延一样。” 她不解,“还是你们长得好看的,都享受单身主义?” 闻榆自己不是单身主义,可哪里知道傅时延为什么不再交朋友,他只好笑了笑,转开话题,“嫂子和童栗怎么认识的?” 郭灵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闻榆愣了下,他忽然想起前几天,他和傅时延那场简单的关于有没有长久爱情的讨论。傅时延当时的观点,就是“命中注定”。 “大概有。”闻榆说。 郭灵薇的眼里盈满了光亮,“我觉得我和童栗就是。” 她回忆说:“说起来,我们两个算是小说里写的那种‘破镜重圆’,我们高一同班,交往了半年分手了。高二我爸工作调动,我们全家搬到了s市,大学我是在s市读的,毕业后也是在本地工作,之后我被调派到这边的子公司,才回来了a市。” 郭灵薇是真的过得幸福,讲起她和童栗的故事很开心,语气都是扬着的,“我回来的第一天,就和童栗重逢了。在机场,我撞到了他,他当时还不敢认我,说我变得太好看了。” 郭灵薇是漂亮的,童栗也不差,他长得高,相貌周正俊朗,人幽默风趣,两人非常般配。 闻榆听得认真,“然后呢?” “在机场见面过后,我们并没有给对方留联系方式,毕竟我们有一层前任的关系,还挺尴尬的。”她笑了,继续说:“但我们两个真的很有缘,我们在车站遇见,在超市遇见,在公园遇见,再后来,我们还在电梯遇见了。我才知道,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他住13楼,而我住14楼。” 闻榆听得诧异,感慨道:“好像小说剧情跑到了现实来。” “哈哈。”笑了两声,郭灵薇说,“是挺像的。” 闻榆抬眸,望向坐在场边的傅时延,傅时延原本就在看他,见他看过去,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的视力很好,他看到了,傅时延注视他的眼神很温柔。 心跳忽然乱了,闻榆移开了视线,他抿了抿唇,问郭灵薇:“跟前任重新在一起,不会别扭吗?” “不会。”郭灵薇侧过身,朝童栗挥了挥手,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弧度,“我只觉得,我们能够重逢,能够再次被命运眷顾,太好了。” 她转回来看着闻榆,“人生能遇见彼此相爱,又能携手一生的人,是一种幸运。而当这种幸运来临,不要害怕,不要瞻前顾后,不要放手,要勇敢抓住它。” 第30章 晚餐之后, 闻榆和傅时延就跟童栗他们一家告别,一起离开了。 夜晚起风了,气温也降了不少, 由于周围没有高楼之类的建筑物,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风特别大,闻榆冷得发抖,手脚都失去了温度。 第53章 忽然,肩膀落下一件带着傅时延体温的外套, 衣服上有很淡的木调香, 很好闻。闻榆抓着衣服怔了怔, 偏过头望向身侧的傅时延。 对上他的视线,傅时延说:“我不冷,而且里面这件也是长袖。” 长袖是长袖,但不厚啊。闻榆想还给他,傅时延按住了他的肩膀,垂眸注视的眸色温和,“徐阿姨说过, 你换季和流感季很容易生病,不是还要赶稿么, 生病了你怎么写?” 七寸被准确抓住, 闻榆动摇了, 确实他如果生病, 很难能坚持一天写十个小时,感冒药总是带着安眠成分, 吃了就想睡觉, 根本提不起劲。 这么思索着,他的手腕又被握住了, 耳边是傅时延的声音:“我们走快点。” 话落,拉着他加快了脚步。 闻榆被动的被拉着走,思绪还没转过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手动了动,从傅时延温热的掌心抽出来。 “我自己走。”他低着头从傅时延身边超过。 手腕上似乎还留着傅时延的温度,浸透皮肤蔓延到身体里,落下零星的火苗,让闻榆心慌又无所适从。 回到车上,闻榆几乎是立刻把傅时延的外套还给了他,然后闭上眼睛,试图用假寐来回避接下来可能会产生的交谈。 他觉得自己今天又出现莫名其妙心情的原因,是因为下午听了郭灵薇说的那段话。 而他并不够幸运。 或许是傅时延的车技很好,又或许是这辆车是辆低调的豪车,完全隔音,座椅舒服,坐在车里感受不到半点颠簸,闻榆原本只是假寐,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 注意到他真的睡着,傅时延靠边停了车。他一直知道闻榆在假装睡觉,他其实想告诉闻榆,他睡得太假了,睫毛还在动呢。 不过说了,闻榆该跟他生气的。 这个姿势睡觉会不舒服,傅时延从后面拿了两个抱枕,放在闻榆怀里,帮他调整姿势,靠在抱枕上。 闻榆迷迷瞪瞪醒了一次,和傅时延四目相对,他忽然笑了起来,很开心和开怀的笑,仿佛是做了什么跟傅时延相关的美梦,然后脸颊蹭了蹭抱枕,又睡了过去。 傅时延久久凝视着闻榆的睡颜,心里柔软无比。 他情不自禁伸手,很轻的碰了碰闻榆的脸,之后又拂开挡住他眉眼的发丝,声音很轻,“做个好梦。” 闻榆这一觉睡得有点久,到了小区也没有醒来。傅时延没有吵醒他,只是把车停在他家楼下,又小心翼翼帮他解了安全带,把副驾驶放平,让他可以躺着,之后安静的等待他醒来。 他很珍惜和闻榆相处的每一点时光。因为他们错过太久了,而这部分时间,永远无法补不回来。 过了半小时,闻榆醒了。 缓了小半分钟,他的思维完全清醒,看了眼周围,明白自己还在车里。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拿开,他坐了起来。 傅时延呢? 闻榆目光望向车窗外,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傅时延独自站在那里,正在讲电话,神色有些肃然。 很快,傅时延挂了电话,匆匆回来车边,打开车门,闻榆和他略微诧异的眼睛对上,他开口:“醒了?” “嗯。” 闻榆见他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傅时延上了车,言简意赅说明:“我手下的一名博士生出事了,我要马上去一趟。” 闻榆神色变了变,“要帮忙吗?” 傅时延摇了摇头。 闻榆其实明白自己帮不上忙,他一不是学校的人员,二不认识对方,只是在那个刹那,本能的问了出来。 他点了下头,迅速拿上自己的东西下车,又弯下腰嘱咐他:“开车小心点,不要因为着急开得太快。” 傅时延对他笑了笑,“我知道。” 闻榆这次没先上楼,他站在原地,等傅时延的车开走,出了小区不见,才转身上楼。 洗漱完,他穿着家居服,抱着平板坐在沙发,点开了a大的论坛,果然看到首页飘着不少讲今晚学校发生了什么的帖子。 他点进了一个回复最多的帖子,看到了事件。 ——有个博士生要跳楼,幸好被及时救了下来,已经送去了医院。 学生跳楼的真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流言蜚语已经开始发散,帖子里有人扒了这名学生的信息,也贴了他的导师是傅时延。 大概是新闻上博士生自杀的原因总跟导师相关,所以阴谋论就起来了,说跳楼的原因,跟傅时延相关。猜测方向五花八门,有说被压榨的,有说这名学生对傅时延求而不得所以用过激行为引起重视,还有说傅时延强迫对方进行性°交易的……没有一个有证据。 闻榆看得眉头紧锁,他很讨厌这样没有任何调查就乱发言造谣的人,偏偏阴谋论又总是很受欢迎,大家总爱脑补故事,这个故事越是离奇越好,丝毫不管会不会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会不会有无辜的人因为他们不负责任的发言而被波及。 他想要把这些谣言投诉掉,却发现帖子早就被投诉,可迟迟没有被处理。他非常生气,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a大论坛有三名创始人,刚好他读大一时,一位学生会的学姐就认识其中一位创始人,他希望对方能用账号的特权,把这些阴谋论的帖子先处理了。 虽然删帖只能挡住一时的流言,但以傅时延自身卓越出众的能力,学校不会不重视,解释与傅时延无关的通稿应该很快就会发出来。 第54章 好在他的学姐没换号码,电话没多久就被接通了。言简意赅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答应得很快,“别担心,我马上帮你联系。” 电话被挂断,闻榆有些着急的等着,他刷新着帖子,见讨论人的id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十个,忽然有点庆幸:幸好学生没有事,被及时救了下来;幸好还在假期里,很多学生都在家里或者出去游玩的路上,这件事所带来的谣言,不至于传播得太快。 五分钟后,闻榆收到学姐的消息:【搞定了。】 闻榆迅速去刷论坛,帖子果然都没了。他又上了其他网络平台,看见对事件讨论的人寥寥无几,松了一口气。 因为心里记挂着事,闻榆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天不亮就醒了。 也不再睡了,他拿着手机靠坐在床头,盯着傅时延从来没变过的、他早就能够倒背如流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出键。 还太早了。傅时延昨晚估计处理到很晚,他是学生的导师,不论是警方或者学校,肯定都要询问他的。 晚一点再打吧。 左右睡不着了,闻榆干脆起床,刷牙洗脸后,用面包对付了早餐,然后泡了杯咖啡,端着坐到书房继续昨晚未完的集数写剧本。 天色逐渐变亮,太阳也从云层后露出脸来,闻榆听见自己设置的闹钟响起,他保存了文稿,关了闹钟起身。 他走到阳台,迎着清晨的朝阳,找到傅时延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几声,傅时延就接了。 傅时延的声音带着一些刚醒的哑意,“闻榆?” “吵醒你了?”他靠在门上,抬头看着太阳。这个时间的太阳不刺眼,反而暖暖的很舒服。 那边传来一阵声响,傅时延大概是从床上下来,“没有,我本来也差不多该起了。” “怎么样?”闻榆问。 “嗯?”傅时延短暂疑惑了一下,回答:“没事,他的舍友早上就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一直很关注他,晚上见他一个人出门不太放心,就跟着他,所以及时叫人把他救下了。” 闻榆昨晚就知道那人获救了,可听傅时延讲完,还是觉得惊险无比,如果不是舍友心细,察觉到他不对,后果不堪设想。 “你呢?”他又问。 傅时延懂他问什么,笑了一声,“我没事。” 闻榆几步走到三角梅旁,指腹碰了碰花瓣,他昨天睡前刚浇水,叶子上都还有水珠。他斟酌了下语句,“我昨晚看了些谣言,他们认为那名学生之所以跳楼的原因,是你造成的。” “你觉得呢。” “当然不可能。”他秒答,无比笃定。傅时延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傅时延又笑了,“你信我就好。” 闻榆无言,没忍住说:“光我信有什么用。” 静谧了许久,闻榆只听得见傅时延的呼吸声,他不由催促,“你怎么不说话?” 傅时延说:“这算是他的隐私,我不好多说,只能告诉你是他的家庭原因,他已经跟校领导说明了,今天学校会出声明。” “那就好。”最后丁点担心也消除了。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洗漱的声音,闻榆又开口,“你今天还要去学校?” 傅时延过了会儿才说:“是啊。” 他轻笑,“你昨天不是问过一次了。” “昨天是昨天,但昨晚不是发生事情了吗?今天学生返校,就算学校给出公告,恐怕也会传一阵闲话。”闻榆顿了下,“一天都要待在学校?” 傅时延回答:“应该要。” 他又问了和昨天一样的问题,“有事吗?” 闻榆想了想,才说:“本来想问你,需不需要放松一下心情,比如去爬个山什么的,走进自然,远离喧嚣。” 傅时延语气温柔下来,“闻榆。” 干嘛突然叫他名字,还用这种语调! “做什么?”闻榆有点警惕。 “你很担心我。”傅时延说。 闻榆差点丢了手机,炸毛说:“朋友之间互相担心,不是应该的吗!” “是,应该。”傅时延的语气带笑。 闻榆对着手机哼了好大一声。 电话那边又传来笑声,大概是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笑了,闻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多傻的事,觉得丢了大脸,原地蹲下在地上种蘑菇。 他在思考不然直接挂电话算了,这人还有心思调侃他,肯定一点问题都没有。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不是的。 手下的博士生跳楼,虽然被救下了,可他肯定还会担心对方,会自责平时忽视了对方。傅时延是个好人,是个非常好的人,从认识他的第一天,他就知道。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傅时延突然开口,“你要来学校吗?”不等回答,又说:“带电脑来吧,在我办公室写。” 闻榆眨了眨眼。 “好。”他回答。 第31章 闻榆出门穿了一件加绒的卫衣, 外搭一件马甲,配着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白色运动鞋, 搭配得非常减龄, 加上样貌上本来就年轻,又背着电脑包,跟十八°九岁的学生差不多。 走进学校,更是完全融入了学生群体, 还被搭讪的人问了是哪个学院的。 拎着两杯奶茶, 闻榆熟门熟路, 一路溜达进了办公楼,爬到四楼,到了傅时延的办公室外面。傅时延的办公室门开着,里面有两个学生,听到脚步声,他们跟着傅时延的视线一起望过来,闻榆顿时庆幸自己没把心里那句“我来安慰你了”说出来。 第55章 他默默往旁边退了退, 躲到墙后面,只探出一个脑袋, “我在外面等。” 被他的可爱打败, 傅时延面对两名学生时有些严肃的表情软化了, 温声说:“进来, 我很快就好。” 注意到傅时延的情绪上的变化,两名学生对视了一眼, 观察着闻榆。 闻榆哦了声, 乖乖进门,迎上两个学生看向他充满好奇的眼神, 他思索了下,主动点了下头算是问好,然后在沙发落座。 傅时延用笔轻轻敲了敲桌面,把学生分神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这边,继续用清淡的声线,给他们解答问题。 闻榆听了一耳朵,全是他不懂的东西。 他偶尔会郁闷,明明他的语文一直很好,再晦涩的文言文他读起来都不费力,数学、化学、生物也不错,唯独对物理这一科很多公式定理理解不来。 字都认识,可连起来,就是不懂。 他大概天生就没有物理细胞,没有这方面的思维。傅时延就跟他相反,他自带物理基因,自小就点亮了天赋,还特别喜欢物理。 喜欢,就是最好的老师。 闻榆抱着电脑包,下巴放在上面,思绪飘的方向乱七八糟,直到听见傅时延叫他,才回过神,发现办公室里就剩下他和傅时延了。 “你的学生呢?” “问完问题走了。”傅时延回答。 他完全不知道! 闻榆想,自己未免太放松了点吧。不过,他瞥了眼傅时延,在傅时延这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把其中一杯无糖的奶茶给傅时延,“给你,慰问品。” 傅时延接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给他打电话才七点多,没到七点半。 闻榆拿了自己那杯,插°入吸管,喝了一大口,闻言眼睛转了转,才回答:“赶稿。” 这个理由正当,也是事实。 他真的在写稿么。 没拆穿他,傅时延笑了笑。 他把奶茶放在茶几旁,回到办公桌后,简单收拾了下,腾出空位,对闻榆说:“你在这里写。” “那你呢?”闻榆问。 傅时延指了指闻榆现在坐的沙发,“我看一会儿文献,十点要去实验室。” 闻榆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九点半。 “哦。”他提着电脑包起身,又问:“你要待到几点?” 傅时延拿起要读的文献,“应该要到中午。” 闻榆嗯了声,已经很习惯了,他拿出电脑,到傅时延办公桌后坐下,熟练的找到插座,给电脑插上电。 两人没再说话,办公室很安静,只有闻榆打字时发出轻微声响,偶尔键盘声会有停顿,那是闻榆在思考和斟酌。 目光从手里的文献移到闻榆身上,傅时延深深地凝视,眼里浮动着光亮,仿佛藏着星河。 闻榆没有察觉,他神色专注地看着电脑,思考时下意识咬着唇,写得顺利又眉开眼笑,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他的身后就是窗户,此时阳光从窗户投照进来,浮光跳动,而他被笼在光里,温暖的像是春天带着轻盈的脚步来临,接下来,便是万物复苏,便是春暖花开。 傅时延的确从昨晚心情就不太好,心里积攒着无法宣泄的怒气。 他手下那名博士生很优秀,不论是学业还是人品都无可挑剔,就因为他的性向,他险些就被父母逼死了。 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眠,因为想到了他和闻榆的曾经。 虽然当时他的父母并没有这么极端,但他们反对的态度也强硬。理智上,他能够理解这份反对,毕竟这条路不论是在哪里都确实充满了荆棘和困难,大部分的父母总是抱着很朴素的愿望,希望孩子过得顺遂平安。 他知道,所以努力提升自己,直到自己足够优秀,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以此来证明,性向限制不了他什么。 他认为,他的学生未来也会跟他一样好。 可是差一点,他的人生就没有了。 这让他无法再保持理智的思考,感性占据上风,愤怒不断积攒。 直到早晨接到闻榆的电话,傅时延那份无法宣泄的气愤才被抚平了,他听着闻榆别扭的关心,听着他为自己考虑,心里柔软无比,如同春雪融化,再有的,只剩下温暖。 他得承认,他有一点过分。他“利用”闻榆的好心和善良,把他叫到自己身边。 但他希望得到陪伴。 也想要这份陪伴。 “你干嘛一直看我?”闻榆突然的声音,拉回了傅时延的思绪,他看着闻榆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情不自禁笑了。 “我在看太阳。”傅时延说。炽热的,温暖的,能驱散所有黑暗。 闻榆歪了歪头,头顶的问号几乎具象化。 傅时延勾了勾唇,没为他解答。 闻榆:“……” 不说就不说! 哼! 闻榆气鼓鼓的又低头码字,他虽然没说自己生气了,但敲键森*晚*整*理盘的声音明显大了不少,傅时延推了推眼镜,柔软的笑意盈满了整双眼睛,溢到眼角眉梢。 过了会儿,闻榆敲键盘的声音又缓了。 是重新变得全神贯注了。 傅时延又看了看闻榆,才低头继续阅读手上的文献。 快到十点,傅时延收起文献,起身到闻榆身边,轻轻敲了下桌面,闻榆闻声仰脸,“要去实验室了?” 第56章 “嗯。”傅时延垂眸注视他,目光温和,“等我回来。” 闻榆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一只手跟他挥了挥,“去吧。” 他想到什么,弯了弯眉眼,又抬眼看他,语气轻快地扬起,“中午你得请我吃好吃的,我可是大老远跑来安慰你的。” 傅时延莞尔,“好。” 目送傅时延离开,闻榆想了想,又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低头看着楼下。没多久,傅时延的身影出现了,有老师和学生经过,跟他打了招呼,他也颔首回复。 两手搭在窗沿,换成了半趴的姿势,闻榆饶有兴趣的看着傅时延一路被偶遇,而以他的视角,分明看到了有些学生是刻意绕了路,就为了跟他说句话,打个招呼。 他撇了撇嘴,未免太受欢迎了。 但很快又想起自己刚才进来学校后,同样遇到不少搭讪。嗯,他也一样受欢迎,没输!哈哈哈哈哈哈。 他起了倾诉欲,快步返回办公桌拿了手机,然后又回到窗户边,倚着窗把这个他单独进行的奇怪的攀比告诉了远在藏区的陈弛。 他以为陈弛不会回复,毕竟陈弛所在的地方信号不好,他也非常忙。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陈弛居然秒回了。 陈弛:【……你能不能再幼稚一点。】 陈弛:【还有,我才走了多久,你跟傅时延的关系就这么亲密了吗?你都跑去他办公室了,还是两次!】 闻榆回忆了下他和傅时延这段时间的联系,没有很亲密啊,就很普通。 他理直气壮回复:【哪里亲密了,就是朋友间的相处啊,你要这么说我跟你更亲密。而且最开始,是我家停电了,我找了半天结果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码字,才跑到学校啊。】 陈弛回了他一个白眼。 陈弛:【你不能去酒店。】 闻榆:【我也想啊!但今年旅游的人特别多啊,根本没有空房!】 陈弛:【当然,你不算算今年是几年,70周年纪念日。】 闻榆:【我知道,可也没有料到啊。】 陈弛:【那今天呢?今天总没停电吧。】 闻榆:【今天我是做好事来的。】 陈弛:【?】 闻榆回了个笑脸。 他没告诉陈弛昨晚发生的事,这件事没有传播开,他不能做这个传播的人。当然,他清楚就算说了,陈弛也不会跟别人说。 只是确实没必要讲。 陈弛:【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换个话题,孟文彦是不是来藏区了?】 闻榆:【我不知道。】 陈弛:【问傅时延,现在就去问,问完告诉我。】 闻榆回了个马上,接着点开傅时延的微信,刚想询问,又想起他在去实验室的路上不一定能及时回复,换成了打电话。 依旧很快被接起。 闻榆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他,“孟文彦去藏区了吗?” 傅时延只是讶异了一瞬,就告诉了他,“对,5号过去的。” “是陈弛问的。”闻榆解释。 傅时延说:“猜到了。” 他又笑了声,“你一直站在窗边做什么?看我吗?” 闻榆惊了一跳,猛地抬头,就看见傅时延停在分岔路口,侧身看着他。 这个距离确实有点远,他无法看清傅时延的神色,可听他的语气,也能猜出是弯起唇角在笑的。 “谁看你了,我明明是在休息,顺便晒太阳。”他嘴硬,同时心虚低下头,纵然他知道,傅时延肯定不可能看得到他的表情。 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手在摸耳垂,在心里懊恼地骂了句“靠”,迅速放下。他飞快转开话题,“你还不走,要迟到了!” 傅时延显然是看到了,话里的笑意更浓,“要走了。” “抬头。”他又说。 闻榆下意识照着他说的,抬了头,傅时延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抬起,跟他挥了挥手。姿势很潇洒,还带着点慵懒。 闻榆迟疑几秒,也抬起手,挥了一下。 电话挂断,傅时延转身,闻榆又目送他的身影转过拐角,彻底消失不见,才回到座位,给陈弛回复。 闻榆:【对,孟文彦去藏区了,5号去的,怎么了吗?】 陈弛:【没,这人之前没头没脑给我发了条要来找我的微信,我刚刚给手机充电才看到,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闻榆:【放心,他肯定不会丢的。】 陈弛:【……谁担心他了。】 闻榆:【嘴硬。】 陈弛:【呵呵,你好意思说我。】 闻榆有被伤害到,尤其是他刚刚才跟傅时延嘴硬了一次的情况下。他决定不理陈弛了,还是码字重要。 闻榆:【你注意身体,小心一些,就这样,我要工作了!】 发完,他摁灭屏幕,深呼了一口气,继续写剧本。 第32章 下午傅时延没去实验室了, 和闻榆一起待在办公室。 三点多,感觉手指有点使用过度,闻榆停下打字, 活动手指做手操。他抬眸, 看向坐在沙发上批论文的傅时延,“你不去实验室可以吗?” “可以,今天本来就还是假期。” 闻榆一听,笑了, 调侃说:“原来你知道啊。” 看了他一眼, 傅时延有些无奈, “只是觉得不来学校、不进实验室也没什么事做,而且,”他顿了下,有点不自然,“我爸妈总爱往家里带人。” 第57章 闻榆没反应过来,“他们交他们的朋友,你自己待着呀, 反正你家那么大的别墅,还找不到地方啊。” “没办法自己待。” “?为——”闻榆的声音停住, 缓缓明白了, 傅时延说得是相亲, 他下意识捏着自己手指, 过了许久才干巴巴的说一句,“那确实没办法。” 他舔了舔唇, “你爸妈给你介绍男生吗?” 傅时延嗯了一声。 闻榆垂下眸, 盯着自己指尖,大概是他刚才捏得太用力, 这会儿还泛着没有血色的白,“挺好的。” 他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由于始终低垂着眼睛,没有看傅时延,因此闻榆也没有发现傅时延凝望着他,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全部抹去,化作坚决。 傅时延说了谎,不过也不全然是谎言,只是把时间调换了。 之前几年,他父母见他对闻榆执着,总在寻找闻榆,有些病急乱投医,确实很频繁的给他介绍人,期待着他会对另外一个人动心,彻底走出和闻榆的那段感情。是直到今年,他们总算明白他不会选择除了闻榆以外的人,这样的“相亲”才结束。 他想,童栗说得是对的。 他需要找个借口,让自己和闻榆的距离更近一些。用这个谎言做铺垫,后面的行为,也能够顺理成章。 “并不好。”傅时延说,“他们的行为给我带来不少麻烦和困扰。” 闻榆闻言,压下心里莫名的不自在,硬着头皮跟他聊,“怎么了?” “之前有个男生,跟我在同一座城市读书,我甚至没跟他见过面,他就开始以我的男朋友身份自居,偷拍我的照片用来秀恩爱。”这不是假话,是真实的经历。傅时延至今想起,都觉得莫名其妙,“接着他又自导自演了一场我出轨抛弃他的戏码,但我完全不知情,是后来有天晚上我被他的朋友堵住,他们要为了他教训我,我才知道了这件荒唐的事。” 他当时为此烦恼了好一阵子,因为那些人是直接在实验室外堵的他,又故意用的英文,非要他给个说法。事情闹得有点大,以至于他的导师也找他谈了话,希望他处理好私人感情问题,不要给其他人带去麻烦。 闻榆:“……” “等等,”闻榆也顾不上那点尴尬了,有点懵,“你父母从哪里找的人,这么不靠谱吗?” “不怪他们,这个男生我妈小时候见过,他是她朋友亲戚家的孩子,她是听她朋友介绍的。” 闻榆憋了会儿,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这朋友挺不靠谱的。” 他又问:“后来呢?还有这样的吗?” “还有几个很热情。” 闻榆听出了傅时延话里的婉转,恐怕热情两个字得加双引号,他沉吟了几秒,突然问:“你父母介绍的人,你都见过?” 他看着傅时延,手下意识抓住了一支笔,握得很紧。 “没有。”傅时延坦然与他对视,“我从来没有答应与他们见面,但有时候无法避免,有些是我父母认识的人,他们会带到家里。” 听完,闻榆哦了声,拿起桌边的水喝了一口,抓着笔的那只手松开了些,还轻快地转了几下笔。 这个话题停在了这里,因为办公室门被敲响,又有傅时延的学生来找他问问题了。或许是假期最后一天学生陆续返校了,从早上到现在,闻榆已经见过四次还是五次。 上午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当时傅时延刚去实验室没多久,一个学生来了,见他一个人待在办公室,还坐在傅时延的位置,顿时警惕起来。 学生以为他是趁傅时延不在,偷偷摸摸在傅时延办公室做点什么,厉声警告他后,又挡着门防止他逃跑,最后当着他的面给傅时延打电话。 闻榆当时哭笑不得。 不知道那名学生离开后是不是在班级群说了什么,上午没有学生再来,而下午来的学生,见到他一点都不惊讶,仿佛他理所当然就应该在。 现在也是。 两个女生问完问题,没有立刻走,亮晶晶的眼睛在闻榆和傅时延之间打转。闻榆敢打包票,她们一定是在脑补他和傅时延的关系。 他轻咳了一声,傅时延闻声,似乎也察觉到了,声音平淡问她们:“还有问题?” “没有没有。” 两人似乎有点怕傅时延,同时摇头,而后拿好本子,头也不回离开。 门重新被掩上,闻榆弯起眉眼,双手托腮看向傅时延,“你上课是不是很严肃?” 傅时延批改完最后一篇论文,抬了头,“不是。” “我不信。” 傅时延轻挑了下眉,语气带着笑,“你来听一堂课,亲自确认?我每周三下午都有一节公共课。” 闻榆哪可能来听课,还是听对他来说跟天书一样的物理课,他摆摆手,“我才不来。” 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傅时延勾了勾唇,“基础物理,你听得懂。” “那也不要。”拒绝直接写在脸上。 傅时延笑着摇了摇头,简单收拾一下沙发上堆放的论文和文献,他起身,“我们出去走走?” 闻榆原本也写乏了,听了话,立刻点头。 “行。” 他关了电脑,放回包里,背上包,“走吧。” 已经是傍晚,大部分都学生都返校了,整个校园热闹起来。闻榆本来想在学校里走走,但走了没多久,他就放弃了。他和傅时延待在一起,实在太显眼了,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第58章 在第不知道多少个学生好奇地看他们后,闻榆停下了脚步,木着脸说:“……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他是不介意被人看的,可不是这种看法,他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 傅时延并不在意到哪里,只要和闻榆在一起就行,他颔首。 原路返回去停车场,上了车,傅时延问:“去哪里?” 闻榆系好安全带,思考了片刻,“中心公园吧,最近那里有菊花展,好像展出了近千种、十几万盆的菊花,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游客应该都走了,估计不会挤,我们去逛逛。” 傅时延温声说了句“好”,踩下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公园离得不算远,过去也没有堵车,连红灯都没遇到几个,因此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在找停车位准备停车了。 停好车,闻榆和傅时延下车。 闻榆没带包下车,只拿了手机,傅时延看了眼他留在位置上的包,唇角轻轻弯了一下。逛完了公园,闻榆还会跟他一起走。 公园入口立了菊花展的指示牌,上面有清晰的公园导航地图,闻榆对这边挺熟的,扫了两眼就把路线记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左手边,对傅时延说:“走这边。” 说完,他率先迈步。 傅时延跟上,刻意走在外侧,将闻榆和回程的人流分开,闻榆没有多想,往里靠了靠,然后把手插在口袋里,转头跟他说话,“开始起风降温了,你会冷吗?” “不会。”傅时延看他,“你呢?” 闻榆示意他看自己,“今天我穿得超厚。” 傅时延莞尔,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穿着,确实挺保暖。他又叮嘱:“今年入冬比较早,九月下旬昼夜温差就大了,你要注意。” 闻榆点点头,“知道。” 一路边走边聊,他们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路走到尽头,就看见了菊花展的入口,大概是有些晚了,里面没什么游客了。 没人闻榆更开心,他一直不喜欢人很多的地方。 在入园处找工作人员领了一本花卉介绍书,闻榆边走边看,傅时延见了,出声提醒,“先别看,看路。” 闻榆一点也不担心,依旧翻着手里的小册子,自然而然的脱口,“你在啊。” 是本能的信任和习惯的依赖。心里像是被羽毛很轻的拂过,傅时延笑了起来,看着闻榆的眼神温柔沉静。 闻榆本来还没察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因为它就那么自然的说出来了,根本没有过脑,发现傅时延停下没再走,他不解地回头,看见傅时延的笑容,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几乎是瞬间,热意就爬上了脸颊。 天!他在说什么! 他张嘴想解释,却发现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行的借口,但他刚要开口,傅时延突然把手伸到他面前,掌心向上,是一个邀请的动作。 闻榆的思路被打断了,盯着他的手,茫然不已。 他抬头,迎上傅时延含笑的目光,“做什么?” 傅时延注视着他,“要牵手吗,这样安全。” 第33章 牵手当然是不可能牵的, 他们哪里有那么亲密?拍开傅时延的手,闻榆睨了他一眼,脸颊红彤彤的, 与天边正在西下的红日很像。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大人牵着。 手放回口袋, 傅时延的眉眼带着清晰的笑意,“小孩子都知道走路要看路。” 闻榆:“……” 闻榆有点恼,又发现无法反驳,边走路边看书确实是不好的习惯。他兀自气鼓鼓了半晌, 还是默默把介绍书收了起来, 小声碎碎念:“不看就不看么。” 幼稚得很明显。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和傅时延的相处,正在慢慢回到从前。 展出的菊花种类有成百上千种,十几万盆花卉汇聚成花海,被摆出了各种造型,闻榆和傅时延都对花卉没什么研究,只能认出几种常见的菊花,其余的多亏了入园处领到的介绍书。 偶尔碰见非常漂亮的花, 又不认识,闻榆会停下脚步, 蹲下掏出介绍书, 比对着眼前那株他从未见过的品种把它记下来, 还会拍照。 每当这时, 傅时延也会停在他身侧。 傅时延对周围的景色都意兴阑珊,唯独将温柔的目光投落在闻榆身上, 被镜片遮住的眼睛里, 迷恋与势在必得如此直白。 展区不算太大,他们又没有认真研究这些花, 只是走马观花一般欣赏,因此完整的走完也不过半小时。 从展区出来,再往前走几分钟是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湖对岸楼宇林立,远处的太阳已经只剩下半张脸,晚霞染透了半边天。 闻榆觉得这样的天色很漂亮,拿出手机打算拍一张,傅时延却在此时入了镜。 傅时延并没有注意到他正在拍照,只是漫不经心地走到那里,然后站着,恰好为他挡去了迎面的风。 镜头出现傅时延完美的侧脸,闻榆愣住了,但手先于大脑一步,已经按下拍照键,他的心猛地提起,呼吸都停了,担心快门声惊扰了傅时延,让他误会自己偷拍他。 屏息静气了两秒,他才想起自己早就关了拍照声,当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脏也回归到远处。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低头,点开刚才拍的照片,照片拍得很好,傅时延背后是大片的晚霞,他微微仰着脸,蓝紫色的天空将他的神色也衬得越发温柔。 第59章 闻榆的手停在删除键,犹豫了许久,到底没按下去。 算了,总归非常养眼。 似有察觉,傅时延转头朝他望过来,温和的声线随着风,到达他的耳畔,“怎么了?” 闻榆飞快收了手机,“没什么。” 他拢了拢马甲外套,“风好大,天也要黑了,我们走吧。” 晚餐也是傅时延请客,餐厅坐落在市中心的地标性建筑内,乘坐观光梯上到四十五层,在他们定好的位置坐下,向外眺望,几乎能将半座城市收入眼底。 闻榆已经有五年、快要六年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的夜景了,托着腮,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城市明亮的灯火像蜿蜒流淌在人间的星河,很是漂亮。 闻榆的眼里倒映着万千广夏霓虹、车水马龙,嘴角愉悦的翘着,傅时延见他心情好,也觉得开怀,唇角情不自禁弯起。 稍时,服务生送上来他们点的牛排,闻榆才收回视线,拿起刀叉开始享受晚餐。 闻榆吃牛排,喜欢先把肉都切好,再一块块吃,他刚全部切完,忽然听见有人喊了傅时延的名字。 他抬头,就看见一个男生满脸惊喜,快步走了过去。 男生相貌出色,左耳带着一颗红宝石的耳钉,灯光下十分耀眼,他停在傅时延身边,笑得满足,“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傅时延只抬了下眼,语气冷淡,“嗯。” 男生似乎完全不介意,热情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半年。”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了。”男生说完,又看闻榆,带着打量的意味,闻榆坦坦荡荡的任由他看,还对他笑了下。 男生怔了一瞬,本能的也回了个笑。 他继续看傅时延,话里有试探:“你们是在约会?” 闻榆差点呛到,他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傅时延瞥了他一眼,先说了:“不是。” 男生的眼睛顿时亮了,眼里的期待很明显,“明天晚上你有空吗?要不要来我的生日派对?” 傅时延毫不犹豫拒绝了,“我没空。” 男生肉眼可见的失望,“后天呢?” “也没有。” “那……” 傅时延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朋友好像在找你。”他的视线越过男生,望向他的身后,那边确实有个年轻的男人走过来。 男生回头,果然看见了朋友,他转回来,又看了看闻榆,然后再次看向傅时延,表情遗憾不已,“那我下次再找你。” 闻榆等人走远了,才笑眯眯开口:“他喜欢你对吧。” 傅时延没有否认,他看着闻榆,如实告诉他,“他是我父亲生意伙伴的孩子,也是我其中一位相亲对象。” 闻榆沉默了。 这世界未免太小,这都能够遇到?! 默默吃了两块肉,闻榆刚要开口,就听傅时延说:“他是我父亲带到家里的,以朋友聚会的名义。他和他的父母一起来。” 闻榆“唔”了声,心想傅时延是在跟他解释吗?可给他解释做什么?忽然想起什么,他问:“他是热情的那几个之一吗?” “是。” 闻榆回忆刚才男生的眼神,分明还写满了执着和痴迷,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放弃。这么想,他就这么跟傅时延说了。 傅时延当然是知道的,他很无奈,“我一开始就很明确拒绝了。” 这点闻榆也看出来了,刚才傅时延的态度算得上冷漠了,“可能你没有对象,他就觉得还有机会吧。” “大概。” 静静看着闻榆一会儿,傅时延欲言又止。 注意到傅时延难得的纠结,闻榆咽下嘴里的肉,主动问道:“你想说什么?” 傅时延又看了他几秒,摇了摇头,“没,我再想想。” “?”闻榆疑惑。 傅时延却不说了。 闻榆:“……” 什么鬼。 晚餐之后,傅时延送闻榆回家。到了小区,闻榆没有马上下车,他转过头看着傅时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没事了吧?” 傅时延一瞬间就明白了闻榆在问什么,缓缓笑了。闻榆是在问他的心情还有没有被昨晚的事情影响,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没事。”细碎的笑意在他眼里铺陈开,眼镜遮不住他眼里的亮色。 闻榆仔细地看他,确定了他没撒谎,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拿着电脑包下车,想了想,又回身弯下腰,对傅时延说:“晚上早点睡。” 傅时延笑了笑,“好。” 他凝视着闻榆,又轻声说:“晚安。” 闻榆的视线扫到他的眼下,那里的青色其实很明显,他今天一见到傅时延就发现了。傅时延估计昨晚就没怎么睡。 手指捏紧了电脑包带,他嗯了声,然后回道:“晚安,睡个好觉。” 第34章 国庆假期之后, 闻榆完全进入了赶稿状态,一天2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 他基本都坐在电脑前。 本来他是不需要赶的, 他算得好好的,时间刚好够,但苏玫在八号突然联系他,告诉他男主换了另外一名艺人演, 对方给角色提了几个要求, 他得按照要求改。 按照这位男艺人的要求, 闻榆整个剧本都要修,连人设都有改动。 他前面已经写完十一集的剧情了,人设基本铺设完成,改动是个大工程,然而苏玫只多给了他五天时间。 第60章 挂了苏玫的电话,闻榆差点抓狂,然而没办法, 他作为乙方,只能听甲方的话, 老老实实的改。 全部修改加写完剩余的四集剧情, 十二天实在太紧张了, 闻榆无奈, 只能缩短睡眠时间,昼夜不间断地写, 连三餐也为了节省时间, 早餐变成快捷的面包,而午餐晚餐都是外卖。 连续七八天只睡五个小时, 闻榆终于完成了大工程的一半,将前面的十一集内容和男主角人设修改好了。 写第十二集的剧情前,他打算先腾出一个下午简单打扫一下房子。 他实在受不了了。 ——由于长时间不整理,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地板脏了;要洗的衣服堆得到处都是;沙发上、地上都是他写废的稿纸;茶几上是他吃剩的随手放置的零食,封口没合上,早就变了质;垃圾桶满了,一直没倒。 而阳台那盆三角梅也蔫蔫的,花叶都掉了,剩下光秃秃树枝。 看着又快被自己养死的三角梅,闻榆叹了口气,然后匆匆换了身衣服,准备带出去找人看看还能不能救活。 离小区不远就有一家花店,来回最多一个小时。 闻榆一手拎着放着花的袋子,另一手开门。门一开,看见门外正要按门铃的傅时延,他惊了一跳,“你怎么突然来了?” 都没跟他说一声。 “我给你发了消息。”傅时延说。 闻榆一怔,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他咳了声,从口袋摸出手机看了下,发现是自己为了不被打扰,手机调了静音,还没恢复。 调回声音,他又点开微信,傅时延是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他没有回,之后还给他打了两个电话。 收起手机,闻榆后退一步,跟傅时延拉开一点距离。傅时延比他高出小半个头,如果站得太近,他看人得把头仰高,气势都弱了! “找我有事?”闻榆问。 傅时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扫过闻榆手里拎着的三角梅,“花怎么了?” “不知道是我水浇多还是怎么样,这几天花叶都要掉光了。”闻榆说完看他,“你的事急吗?不急的话,你坐着等我一下?我先带花到小区外面的花店问问情况。” “我不急。”傅时延笑了笑,“我跟你一起去。” 闻榆无所谓,“行。” 花店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开的,由于下午的客人并不多,她懒懒的坐在收银台后面看电视剧,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听见脚步声,她才打了个哈欠抬头,在看到闻榆和傅时延无比出众的相貌时,眼睛一亮,瞌睡虫顷刻跑开,完全清醒了。 让傅时延帮忙提着袋子,闻榆小心取出三角梅盆栽,问女生:“能请你帮忙看看它吗?” “可以啊!”女生很热情,她指了指一旁的工作台,“你把花放那。” “谢谢。”闻榆道谢。 女生摇摇头,然后系上围裙,走到工作台检查。 她用手指碰了碰花盆里的土,发现非常潮湿,问道:“你什么时候浇的水?浇了多少?每隔多久浇一次?” 闻榆一一回答。 女生点头后,继续问:“有施肥吗?频率呢?” “没有施过肥。” “有经常通风和晒太阳吗?” “是放在阳台的,太阳有晒到,不过我最近有些忙,没有开窗,通风不够。” 女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就大致知道了原因,她见闻榆神色忧虑,忍不住安慰说:“能养好的,你别担心。” 闻榆有些惊喜,“真的吗?” 女生很肯定:“可以的。” 闻榆的眉眼舒展开,笑了起来,“谢谢。” 女生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又说:“我帮你换个花盆吧,土也帮你换一下。” 闻榆:“好。” 女生转身开始忙碌,闻榆见状,在这家不大的花店逛起来,打算挑一束花买回家。傅时延走在他身边,问得随意,“你很在意陈弛送的这盆花?” 闻榆眨了下眼睛,莫名觉得傅时延在“陈弛”两个字的咬字上有点重?而且这句话的语气有点酸?错觉吗?他转头,看向傅时延。傅时延神色自然,见他看自己,微微挑了下眉,“怎么了?” 闻榆敛了目光,摇了摇头,“没。” 果然是错觉。 他又回答傅时延前面的问题,“我才养了一个月,如果这么快养死了,我就创纪录了,而且现在还没真正入冬,它的作用都还没发挥。” 听完,傅时延唇角微弯,轻轻颔首,“嗯。” 过了会儿。 “闻榆。”傅时延又喊了他。 闻榆弯着腰正在挑选向日葵,闻声站好,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嗯?” “能不能帮我演一出戏,”傅时延顿了顿,垂眸看着他,表情认真,“假装我男朋友三个月。” 第35章 闻榆睁圆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傅时延。 大脑的开关仿佛被切断,他一瞬间失去了语言分辨能力,傅时延这句简单的话他听不懂了, 完全不明白它的意思。 好半晌, 他的脑子才重启完毕。 他笑了声,用玩笑的语气,“你开玩笑的吧?” “没开玩笑。”傅时延看着他。 闻榆表情茫然,任大脑怎么转动, 都想不出傅时延让他帮这个忙的理由。他轻抿了下唇, 又试探着问:“你生病了?发烧了?”不然怎么在说胡话。 第61章 话落, 他伸手试图探一探傅时延的额头,确定一下他的状态。 傅时延任由他的手背贴上自己额头,甚至很配合的微微弯下腰。 尽管他们的身高差距不算大,但傅时延对他的配合和照顾,如同与生俱来,就像是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 这是他们相恋三年所养成的习惯。 闻榆注意到了,心脏莫名一跳, 他飞快收回手, 视线也撇开了。傅时延的体温正常, 状态很好, 他的话,是认真的。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 闻榆盯着盛开的向日葵, 问道:“为什么?我需要理由。” 虽然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但他实在很好奇, 也非常疑惑。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师弟吗?” 闻榆看不见傅时延的表情,只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很是无奈,如果脑补一下动作,估计是要扶额的。 “记得。”他点头,“跟他有关?” “差不多,”傅时延说,“他从y市回来了,前两天进了我的项目组,而且他母亲居然是我妈妈的大学同学……” “居然?”闻榆打断他,插了一句话,“你们原先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前几天他们班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她们见了面才知道的,她们其实很多年没联系了。”傅时延叹了一声,“我母亲听森*晚*整*理说他最近因为房东要卖房,在找房子,就邀请他来我家住,他明天会搬过来。” 闻榆听到这里已经转了身,重新面向傅时延,他抬眸,看见傅时延的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你母亲是不是知道他在追求你?” 很明显是在牵线啊。 傅时延也懂得,嗯了声,告诉闻榆,“她很乐见其成,并且想给我们创造机会,邀请他住进来,只是第一步,还会有后续。” 他苦笑,“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怎么说,闻榆能够理解傅时延的心理,师弟的穷追不舍和父母不断想方设法为他安排相亲都很麻烦,他想一并摆脱,但是非得找自己吗?他们可是前任关系啊。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抬眼和傅时延对视,“你不能找其他人吗?” 傅时延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的朋友不多,父母基本都认识,并且除了孟文彦,其他人都结婚了,如果临时找人,他们不会信的。” 闻榆仔细想了想,也是。 就是因为他们曾经是恋人,当年又是感情正浓时被迫分开,因此重新走到一起,没有人会觉得不对。 而傅时延的父母也不会反对,或许还会觉得欣慰。毕竟他前不久刚跟杨卿见过面,她还向他道歉了。 皱着眉,闻榆陷入了要不要帮忙的纠结,半晌没有说话。傅时延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望着他,似乎是在给他时间考虑。 这时。 “先生,您的三角梅处理好了。” 一道女声拉回了闻榆的思绪,闻榆回过神,对傅时延说:“等等再说。” 说完,他快速挑了五支向日葵、五支百合、一把小雏菊,走到女生面前,请她结算。 女生算好钱,让闻榆扫码付款,又确定了闻榆并非是要送人的,就只取了一张报纸,简单将花包好,然后把处理好的三角梅也一起交还给了闻榆。 闻榆对她笑了笑,“谢谢。” 女生摇了摇头,“不用客气。”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女生打算回去继续看电视剧了,傅时延忽然出声:“请问三角梅应该怎么养护?” 女生停了脚步,仔细告诉他:“很简单的,三角梅喜欢光照,所以尽量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浇水也要注意,尽量等土壤干了再浇水,不要积水;施肥不要过量,一般生长期施加磷肥。另外注意通风,冬天如果放在室外,要注意防寒。” 傅时延在手机上记录完,向她道了谢。 站在他身边,闻榆睫毛很轻地颤了颤。他很清楚,傅时延是为他问的,也是为他做的记录。从以前就这样,他买的植物,总是傅时延帮忙照顾。 从花店出来,闻榆只抱着一束花,而那盆三角梅被傅时延拿走了。傅时延走在闻榆身侧,两人继续沉默。 一路沉默到了小区,到达单元楼的楼梯口,闻榆突然停下来,仰起脸问:“你很困扰吗?” 傅时延已经上了两层台阶,闻声回头,与他四目相对,“是。” 闻榆深呼了一口气,终于做好决定。他迎上傅时延的目光,认真说:“帮你也可以,但我们得约法三章。” 第36章 说是约法三章, 其实只有最重要的一项。 ——除非人前演戏的必要,他们不能有任何越线的接触,包括牵手。 这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他们只是假装在交往, 除了在一些特定的人面前必须保持亲密的假象,在其他地方,他们仍然只是朋友。 朋友,或者说男性朋友之间是不会牵手的, 不像女孩子贴贴抱抱很常见, 更不会做比牵手更亲密的事。 闻榆很郑重的把商量好的假装交往期间彼此怎么相处的规章打印了出来, 像是合同一样,自己和傅时延都签上名字,再一式两份,各自保存。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份协议不具备任何法律约束力,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提醒他们, 他们的关系是假的,所以不能越线。 闻榆拿着自己那份协议, 正起身要收好, 傅时延突然说:“这段时间, 我能住你家吗?” 第62章 闻榆太惊讶了, 猛地转身时被茶几的桌角绊了一下,差点栽倒, 幸好及时抓住了沙发扶手。 站稳了, 他抬起头,眼睛睁得圆圆的, 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然后他就听见傅时延用平静的语气又说:“师弟的房子还没找到,他至少要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回过神,闻榆真诚给出建议:“你可以住酒店。” 傅时延直截了当说了四个字,“会被发现。” 闻榆:“……” 好的,这个理由他无法反驳,除非他立刻单方面毁约。毕竟都有男朋友了,为什么不直接住男朋友家,还要去住酒店? 虽然真要解释,应该也可以解释,但是,太容易引起怀疑。 默然无语半晌,闻榆突然怀疑他是不是被套路了?可是原因呢,有这个必要吗? 他目不转睛盯着傅时延,想要从傅时延的神色里看出点什么。傅时延任由他看,坦然与他对视,声线很温和,“怎么了?” 闻榆直白说道:“我怀疑你套路我。” 似乎是已经解决了一个问题,傅时延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还开起了玩笑:“如果是呢?” “我会生气。”闻榆抱着手臂,垂下眼睛看他,“哄不好那种。” 傅时延笑了,摇了摇头,“不会。” 不知道说的是不会惹闻榆生气,还是闻榆不会哄不好。 目光在不算整洁干净的客厅环视了一圈,最后扫过门口的外卖盒,傅时延大概猜到闻榆最近在赶稿,所以没空做卫生,吃得也随便。 他太了解闻榆了,抛出诱饵:“你就当我是一名合租的房客,我会按市场价支付你房租,而且我能帮忙打扫卫生,养护三角梅,如果有空,我也能做三餐。” 耳朵动了动,闻榆不可否认的心动了。 很显然他后面几天还是要日夜兼程的赶稿,房子估计还得弄乱,他能接受乱的环境,但无法接受脏。 傅时延的卫生习惯很好,做饭也很好吃。 重要的是,他外卖吃腻了。 闻榆有些动摇,他的大脑分出了左右两边,左边的小天使写傅时延住进来的优点,右边的小恶魔写缺点。可现在右边的缺点,还是空白一片。 所以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闻榆重新抬头,“行,你搬来。” 闻榆本来要打扫卫生的,现在有了傅时延,他理所当然把任务交给对方,把省下的时间用来继续赶稿。 他把备用钥匙交给傅时延,“我去写剧本了,有事再找我。” 傅时延接过钥匙,“好。” 走了几步,闻榆想起什么,又退回傅时延身边,带他到客房。客房由于一直没人居住,所有的家居都还用防尘布盖着。 闻榆掀开防尘布,抬手扇了扇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偏头对傅时延说:“房间有点小,没办法再放书桌了,如果你需要办公,就到书房,我把书桌分你一半。” 傅时延莞尔,轻轻颔首。 “其他你看需要什么自己准备吧。”闻榆说完,重新往书房走。 “等等。”傅时延叫住他。 闻榆侧着身看他,“还有什么事?” 屋外的光线明亮,白日天光落入傅时延的眼里,映出了他眸里柔和的笑意,他温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闻榆眨了眨眼,随即不假思索报了三道菜名,都是傅时延的拿手菜,也是他喜欢吃的菜。 没有半分客气。 傅时延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应了声“好”,之后他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准备开始打扫。 闻榆停在原地注视了他几秒,才转身回书房。 因为修文的时候需要将全部的剧情重新看一遍,等于是重捋了一遍思路,因此开始写12集,闻榆觉得自己文思泉涌,写得非常丝滑。 他全神贯注,连傅时延走进书房打扫都没发现,傅时延也没有打扰他,将动作放得很轻。 一口气写到晚上,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但闻榆并没有意识到,直到书房的灯忽然被打开,灯光刺目,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才注意到已经六点半了。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闻榆回过头,看到傅时延。傅时延还穿着围裙,他动手脱下,简单整理后拿在手上,看着闻榆笑了笑,语气温柔,“可以吃饭了。” 这一幕太熟悉了,曾经他们同居时发生过无数次。恍惚间,闻榆好像看到了相恋时的他和傅时延,也看到了他们曾经约定过的未来的生活。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生活纵然可能会有些平淡,有些普通,可因为他们相守,相爱,便会是温馨和幸福的。然后时光荏苒,直到他们白发苍苍。 心脏忽然酸涩得厉害,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住了,闻榆飞快低下头,又咬了咬唇,将这些莫名升起的情绪尽数压下。 “闻榆?”傅时延又走了几步,停在他面前,声音关切,“不舒服?” 闻榆站了起来,没有看他,“没有,只是有点低血糖,估计是饿了。” “你煮好饭了?”他又说。 “好了。” 傅时延伸手想扶他,闻榆避开他,摆了摆手,“我没事。” 第37章 由于要赶稿, 闻榆已经把饭后的消食活动去掉了,洗完碗筷,就又回到书房, 但可能是下午写得过于顺利, 以至于灵感有点耗空,晚上再写,没办法那么全神贯注了。 第63章 这个小区有年头了,房子的房龄有点老, 因此隔音没有那么好, 一旦注意力没那么集中, 闻榆不断能听见客厅或者隔壁客房传来的声响。这些声响不停在提醒他,家里住进来了另外一个人,他是傅时延。 闻榆觉得自己暂时写不好了,他保存好文档,抬手按了按有些酸胀的眼睛,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算了,休息半小时, 他先给傅时延腾出办公的空间吧。 其他都不用怎么收拾,只需要把书桌腾出来。书桌足够大, 两个人用绰绰有余, 只不过之前都是他自己用而已。 把自己丢的到处都是的资料整理好, 闻榆又去客厅搬了一把椅子。 搞定了给傅时延的办公位, 闻榆转去厨房泡了杯咖啡,听到客房的响动, 端着咖啡走过去。见傅时延正在铺床单, 他开口:“需要帮忙吗?” 傅时延只穿了一件衬衣,袖子挽起, 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闻声抬头,望向他的眼神柔和,“不写了?” 闻榆没办法说自己被影响了,摸了摸脖子,佯装活动脖颈,“有点不顺,眼睛看久了屏幕也累了,休息一下。” 说完他走进去,放下杯子,直接动手拿了被单的另外一角,“我帮你吧。” 闻榆都动手了,傅时延没有拒绝,默认了他的帮忙。 两人一起铺床,快上很多。铺完床单,闻榆又帮忙套被子,抓着被角,他注意到角落立着的行李箱,“你回过家了?” 他停顿了下,“跟你父母说了?” 傅时延:“说了。” 好吧。 他没办法反悔了,和傅时延的假情侣关系正式成立。 短暂的别扭后,闻榆升起了好奇心,“信了吗?”说话间,他已经手撑在床上,上半身凑到傅时延面前,看着他。 距离骤然拉近,视野里仅剩闻榆堪称能恃靓行凶的脸,傅时延几乎要被迷惑,压不住心里的思念吻上他想念许久的唇。 喉结很轻地动了下,镜片因为光线,恰巧挡住了他幽深的眼眸,傅时延压下所有情绪,笑着拍拍闻榆的手臂,示意他起来,然后抖了抖被子,被套里的被芯逐渐平直,“相信了,他们很高兴。” 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如果有谁最希望他们复合,大概率就是傅时延的父母了吧。 上次和杨卿见面时,杨卿问他还喜不喜欢傅时延,眼神是有期待的。 或许,就是在期待他说出“喜欢”。 点了点头,闻榆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手肘撑在扶手,掌心托着脸颊,“你师弟那里呢?” 最后将被角拉直,傅时延站直身体转身,垂下眼眸,和闻榆微微上扬的视线对视,迟疑了几秒,“他在怀疑。” “我猜也是,他那么快就相信的话,早就放弃了。”闻榆歪了歪头,“我们需要在他面前演一场戏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傅时延勾了勾唇,将选择交给他。 闻榆撇了下嘴,小声吐槽:“明明没得选。” 都答应帮忙假扮情侣了,难道还会半途而废吗?换了个姿势,闻榆把脸枕在手臂上,整个人都很放松,他舒服无比的窝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下个星期吧,等我赶完剧本。” 傅时延注视他的眉眼写满了温柔,“好。” 闻榆阖着眼睛静静趴着,傅时延看了他一会儿,才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将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资料先拿出来,其他的衣服按照厚度、颜色归类,整个衣柜看起来非常整齐。 “书房我给你腾好位置了。”闻榆突然出声。 傅时延在叠睡衣,“我以为你睡着了。” “刚才确实眯了下,不过显然这个姿势不适合久睡,我的脚麻了。”闻榆有点郁闷,他站了起来,踢了踢脚,等到脚麻缓和,就说:“我回去码字了。” 傅时延把最后一套衣服收进衣柜,拿起放在床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资料,“我跟你一起。” “写论文?”闻榆随口问。 傅时延颔首,“嗯。” 两人重新回到书房。傅时延带来的东西不多,放完还留出大半的空位,不过闻榆相信很快也能填满。 他知道傅时延在做项目,是需要阅读大量的书籍和文献的,估计是今天比较匆忙,后面还会陆续带过来。 坐在工学椅上,闻榆又偏头看了眼傅时延坐的椅子,是简单的木椅,坐久了很不舒服。他想了想,拿过手机上了购物app,下单了一把跟他同款的椅子。 下完单,闻榆放下手机开始码字,不一会儿,傅时延那边也响起了键盘声。 两人没再说话,各做各的事。 深夜如同涨潮的海水,悄无声息的来,等闻榆写完一个完整的情节,留下高°潮的伏笔,才发现快要凌晨一点了。 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但傅时延的电脑并没有关,屏幕还是亮着的,估计刚离开。关了电脑,闻榆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打算回房间睡觉。 刚走出书房,他就嗅到了很淡的烟味。循着烟味的方向转过头,他看见傅时延躬身随意地伏在栏杆上,手指夹着一支烟,几乎与清冷的夜色融为一体。 大概是因为抽烟,傅时延开了窗,尽管客厅和阳台之间的门只留下一条缝,但寒意还是跑了进来。 闻榆有点冷,所以只停在原地看几秒,就快步回到房间。 第64章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闻榆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脑袋里都是傅时延刚才待在阳台抽烟的身影。他对傅时延为什么会抽烟有太多的好奇。 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半天,依旧睡不着,闻榆终于还是给自己的好奇心举了投降的白旗。他掀开被子下床,又拿了件外套穿好,开门出去。 拉开阳台的门,闻榆走到傅时延的左侧,也学他的模样,伏在栏杆上。 深更半夜,小区里大部分的人都睡了,特别安静,连还亮着灯的人家也没有几户。闻榆偏过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怎么跑出来抽烟了?” 他没有直奔主题,选择委婉一点循序渐进。 或许是抽烟了烟,傅时延的声音有点沉,“放松和集中精神。” 闻榆不抽烟,也不喜欢烟,很怀疑这个说法,“有用?” 傅时延笑了笑,“挺有用的。” “抽烟不好。”闻榆看了看他夹着烟的手。那支烟应该还是刚才那支,已经快要燃尽。 “我知道。”傅时延勾着唇,拿起一旁的烟盒,给他看了上面印着的字。 闻榆:“……” 这天要聊死了。 可能是他的表情过于无语,傅时延忍不住笑了几声,之后敛了玩笑的神色,语气认真,“别担心,我没有瘾,偶尔才抽。” “……我没有担心。”闻榆说。 他只是好奇! 傅时延又笑了,望着闻榆的眼神仿佛在说他是“小骗子”。 闻榆摸了摸耳朵,不再看傅时延,他把视线放到楼下,小区的路灯还亮着,偶尔会有晚归的人经过。 安静等到傅时延手里的烟燃完,闻榆才把目光又转回去,注视着他,“你以前不是很讨厌烟?” 傅时延将燃尽的烟收进便携烟灰缸,“是讨厌。” 他侧过身,面向闻榆,只把手随意地搭在栏杆。 “我们刚分手的时候,我过得不算好。我之前告诉过你,出国后,我失眠了一段时间,”凝视闻榆的眼睛,傅时延的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似乎是早就不在意了,“那段时间,我精神无法集中,总是在想你,抽烟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闻榆呼吸一轻,下意识握紧了栏杆。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心里涌起无法言喻的愧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能感觉到傅时延的视线,他还在看自己。 张了张嘴,闻榆刚想说话,突然听见打火机打开的声音,他抬起头,见傅时延又拿了一支烟,正要点燃。他的手比思绪快,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拿走了傅时延手里的烟。 傅时延诧异的看着他。 闻榆:“……” 他的手! 热意爬上脸颊,闻榆对自己的越界行为尴尬的想原地升天,他拿着烟转身就走,只是进了门,他又停下来,背对着傅时延说:“以后别抽了,我家禁烟。” 话落,他头也不回跑回房间,跳上床,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他到底在做什么! 第38章 闻榆在极度郁闷里睡着。 第二天, 闹钟响了三次,他才抱着被子困得不行地坐起来。 他没完全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突然目光瞥到床头柜上的烟, 睡前的记忆瞬间被倒进大脑, 闻榆彻底精神了。他弯腰捂住脸,十分想学鸵鸟,把自己埋起来。 维持这个鸵鸟姿势,直到闹钟第四次响起, 他才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下床去洗漱。 闻榆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打开房间的门。本来以为傅时延会在, 他扬起营业的笑脸,只是不论是客房、客厅或者书房,都没有对方的身影。傅时延早早就出了门。 最后他在冰箱上看到傅时延用冰箱贴压着的便签: 【我去学校了,下午五点左右回来,小米南瓜粥在电饭煲里,记得要吃。另外晚餐想吃什么,发消息告诉我。】 闻榆松了一口气, 好歹是给了他时间调整自己心情。毕竟他直接从傅时延唇边抢烟的行为实在越界,还显得暧°昧。 收起便签, 闻榆走到灶台旁边, 电饭煲还在保温, 他打开盖子, 里面的南瓜粥热腾腾的,南瓜的清甜随着白色的热气升腾, 飘满整个厨房。 情不自禁的, 他的嘴角弯了起来。 装了一碗南瓜粥到餐桌坐下,闻榆拿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才八点钟。他对着粥拍了张照片,发给傅时延,然后又问: 【今天不是周日吗,你还这么早去学校?】 傅时延很快回复了他:【去研究院。】 傅时延居然这么快就回复自己,闻榆诧异了一秒,左手拿着汤勺喝粥,右手单手打字。 闻榆:【我以为你还没到学校,你几点出的门?】 从小区到a大不算很近,自己开车,在不堵车、不遇红绿灯的情况下也需要半个小时。 傅时延:【七点二十分,刚到。】 傅时延:【好吃吗?】 闻榆咽下粥,南瓜的清甜还在口腔萦绕,温热的粥进入胃里,驱散了早晨气温低带来的寒意,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他冰凉的手脚在一点点变热。 闻榆:【好吃。】 傅时延:【那就好。】 一碗粥喝完,闻榆咬着汤勺,视线落在放在桌上的便签。他的记性很好,便签上的话记得清楚,傅时延最后一句让自己想吃什么告诉他。 第65章 他真有想吃的。 反正是傅时延说的,他就不客气了。 闻榆:【晚餐我想吃避风塘炒蟹。】 傅时延:【还有其他吗?】 闻榆:【茄子煲。】 傅时延:【好,我知道了。】 傅时延:【我到实验室了,晚上见。】 闻榆:【晚上见。】 闻榆放下手机,拿着碗去洗。 一个碗很快就洗完了,闻榆擦干净手,打算回书房码字,经过客厅,他发现昨晚放在立柜上的插花不见了。 他下意识又想问傅时延,很快想起傅时延这时候估计在实验室里,作了罢。总归不会不见,可能被傅时延放到其他地方了,等他写完再找。 推开书房掩着的门,闻榆目光触到窗台时,脚步突然一顿。 阳光从清透的玻璃窗投落进来,给冷冷清清的书房镀上了一层独一无二的暖色,而他昨天买的花——向日葵、百合和小雏菊插在玻璃花瓶里,被放在窗台,阳光将它拢在怀里,花的颜色在明亮的光线下越发鲜艳。 眨了眨眼,闻榆回过神,明白肯定是傅时延放的,或许是觉得书房太冷清了吧。他走到了书桌前,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他面前的电脑上,放着另外一张便签。 【眼睛疲劳了就看看花,也看看窗外的绿色,要注意休息。】 看着便签,闻榆忍不住笑了。他把两张便签放在一起,收进抽屉,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今天由好吃的早餐和明艳的鲜花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 初稿截稿日这天,闻榆熬到凌晨五点半,终于写完了第十五集的剧情。 将文档存到u盘,闻榆本来想去睡一觉,但又担心醒不来——他和苏玫约好上午九点在星宿娱乐见面。如果醒不来,他肯定要迟到,而且苏玫很忙,她还要赶下午一点的飞机飞国外,没办法等他。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决定不睡了,根本不够睡。 用力拍了拍脸提神,闻榆走出书房。 这个时间太早了,天还没亮,外面也很安静,几乎落针可闻,看了眼客房紧闭的门,闻榆将脚步放得很轻。 刷牙洗脸后,他走进厨房,先给自己泡了杯浓咖啡,喝完,又打开冰箱,准备做早餐。他打算做皮蛋瘦肉粥,好久没吃了。 脚步声停在他身后时,闻榆刚剥完皮蛋,他没回头,礼貌说了一句,“早。” “早上好。”傅时延问:“你昨晚没睡?” “嗯,刚刚才写完。”闻榆说着,打了个哈欠。浓咖啡没什么用,他还是很困。他打开水龙头,用沾了凉水的手揉了揉眼睛,稍微精神了些。 瘦肉还没切,闻榆从刀架上取了刀,一只手忽然从他旁边探出,拿过了他手里的刀,傅时延温和的声线在他耳畔响起,“你这么困,小心切到手,我来。” 见傅时延拿走了刀,闻榆没跟他抢。 傅时延低着头,专注切肉,他的刀工不错,肉丝大小很均匀,闻榆盯着看,眼皮忍不住打架。 为了缓解困意,他跟傅时延聊天。 “你今天几点的课?” “上午十点。” “那你起的这么早。”闻榆顿了下,“是我吵醒你了?” 他刚才找皮蛋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铁碗,声音有点大。 “不是,”傅时延说,“我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 他转头,看向闻榆。 闻榆一夜没睡,这会儿脸色苍白,眼睛里有淡淡的红血丝,下眼睑也显出一点青色。看清闻榆的模样,傅时延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去睡一觉?” 闻榆困得思绪有点跟不上,隔了几秒才回答:“我跟苏玫,就是我的乙方约好九点在公司见面,只能睡一会儿,干脆就不睡了,否则我起不来。” “星宿娱乐吗?”傅时延问。 闻榆不惊讶傅时延为什么会知道,上次的乌龙热搜傅时延比他还早看到,而且还是傅时延打电话给他,他才知道的。 他点点头,“对。” “我送你去吧,”傅时延看他,眸色在灯光下十分温柔,“现在六点半,你能睡到八点,别担心,我会叫你。” “星宿离a大不近。”闻榆说。 “也没特别远,来得及。”傅时延又对他笑了笑,语气很柔和,“去睡吧,不然你今天没办法工作的。” 闻榆确实太困,大脑都快停止转动了,他和傅时延对视,看见他眼底的关心,无法再拒绝他的好意。 “好。”他点了头。 第39章 七点五十五, 傅时延放下手里的文献,先去了一趟厨房,把温在锅里的皮蛋瘦肉粥盛出来, 放在餐桌。 推开主卧的门, 傅时延放轻脚步走进去,房间静悄悄的,闻榆整个人陷在大床里,抱着被子侧身躺着, 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而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红扑扑的, 睡得很熟。 大概是担心自己在黑暗的环境里更加醒不来,闻榆没有拉上窗帘,此时阳光从窗户铺撒进来,落在他身上,如同调皮的精灵在他身上跳舞。 傅时延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幅模样的闻榆了,不禁多看了会儿,直到闻榆设定的闹钟响起, 又被闻榆下意识伸长手按掉。 翻了个身,闻榆把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 接着睡。 第66章 无论看过多少次, 傅时延仍然觉得赖床的闻榆非常可爱, 他忍不住轻笑, 在床边坐下,弯腰贴近闻榆的耳边, 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叫闻榆起床。 “阿榆, 该起来了。” 闻榆皱了皱眉,眼睛睁不开, 他抓住被子迅速盖过脑袋,把自己埋得严严实实,要把这烦人的声音隔绝。 见状,傅时延又笑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今天不能再像曾经那样,让闻榆赖够床,也没办法像曾经那样,用亲吻来唤醒“睡美人”,傅时延扫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过了五分钟,再不醒闻榆没时间吃早餐了,他直接动手,把将自己裹成蚕宝宝的闻榆挖了出来。 闻榆还是没醒来,他闭着眼,挂在傅时延的手臂上,脸蹭了蹭傅时延的胸口,似乎是当做枕头了,又十分烦躁的嘟囔了一句“别吵”。 他靠在傅时延身上,鼻尖嗅到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味,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时间并不能带走所有的习惯和痕迹,哪怕这么多年过去,闻榆仍然会对傅时延感到放松和安心。 傅时延低下头,看着闻榆放心无比的靠着他,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克制着想亲吻闻榆的冲动,他抬起手,指腹碰了碰闻榆的眼睛,又抚摸过他柔软的脸颊,最后停在唇角。 轻叹一声,他将手指收回,不再继续越界,转而轻轻拍了拍闻榆脸颊,声音大了一些,“闻榆,不能再睡了,不然你要迟到了。” 低沉的嗓音钻进闻榆的大脑,闻榆眉头皱得更紧,他好困,吵他睡觉的人好烦。本能的抬手要往说话的人那里拍,却被握住了。 听到一声低笑,很熟悉,闻榆的意识终于渐渐醒来,他睁开了眼睛。 缓了几秒,他才真正清醒,发现自己被傅时延抱着,右手还被傅时延握着,他抬眸,看着傅时延,表情有点懵。 傅时延勾了勾唇,“你刚才要打我。” 闻榆:“……” 胡说,他哪里有这么凶!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跑到傅时延怀里去了! 惊恐万分的从傅时延怀里退出,闻榆觉得热意不断涌上脸颊,他咳了一声,压下跳得飞快的心脏,努力装得镇定:“我睡姿应该挺好的吧。” 虽然说得很委婉,但傅时延哪里听不懂他的意思,笑意在眼里流淌,告诉他,“我把你从被子里挖出来后,你又靠着我睡了。” 闻榆:“……” 好像,有可能。 闻榆对自己爱赖床的行为十分有自知森*晚*整*理之明,起床气很严重也一清二楚,因为他现在头就很疼,还很暴躁。 一个半小时鬼都睡不够。 何况,他以前没少这么干。基本上,如果他需要被人叫醒,每次都是在傅时延怀里醒来的。 摇了摇头,闻榆将那些记忆甩开,从床上下来。 为了节省时间,他睡觉是直接穿着要出门的衣服睡的,所以准备得很快,不到五分钟,他就坐在餐桌前,端起那碗温度适宜的粥。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慢条斯理地吃了,快速吃完,闻榆拿上包,朝傅时延示意,表示自己可以了。傅时延拿上公文包,跟他一起出门。 时间其实非常赶,不过或许是闻榆的运气非常好,今天没有堵车,也没有怎么碰到红绿灯,到达星宿娱乐的时候,离九点还有七分钟,再坐电梯上楼到苏玫办公室,还能提前。 闻榆刚刚在车上又睡了一觉,这会儿头疼稍微缓了一些,只是还是疼,估计得等他把睡够,才能真正止疼。 解开安全带,闻榆下了车。 没有立刻关上车门,他弯腰问傅时延:“你晚上几点回来?” “今天我晚上有课,大概要十点。”傅时延的手搭在方向盘,温和看着他,“有事?” 闻榆本来打算晚上做顿饭感谢傅时延这些天帮忙收拾、打扫卫生和为自己准备早晚餐,听他说晚上有课,摆了摆手,“没事,改天再说。” 他关上车门,做了个再见的挥手。 “闻榆。”傅时延忽然喊他。 闻榆疑惑,“嗯?” 凝视着他,傅时延温声嘱咐:“你回家以后要好好睡一觉。” 此时天光大亮,即便傅时延坐在车里,他的神色也清晰可见。闻榆看见他眼底的关心和疼惜,本能的将双手交握,右手指腹下脉搏跳动的频率,快得那么明显。 第40章 掐着点到达苏玫的办公室, 闻榆将u盘交给苏玫的助理,请她帮忙将剧本打印出来。他写到早晨,后面又在补眠, 实在没空打印。 助理接过u盘出去打印, 苏玫挂了电话走到闻榆对面坐下,看到他眼下的青色,说了句抱歉。 听到苏玫道歉,闻榆摆了摆手, 玩笑说:“谁让我是乙方呢。” 苏玫笑了, 问道:“要不要咖啡?” 闻榆摇了摇头, 他头还在疼,但没那么困了,可能是两个小时的补眠奏了效,也可能是他最早喝的咖啡终于起作用——毕竟咖啡的正确用法应该是在感到困乏之前喝或者如果很困,就喝了之后小睡一阵。 “剧本还是只由你审核就好了吗?”闻榆问。如果再像之前那样临时要求改剧本,他会发疯的。 “不太够,他们很快就来。”苏玫再次道歉, 言简意赅和闻榆解释,“对方是华悦娱乐的小太子。” 第67章 闻榆忍不住诧异, 他有简单查过资料, 全网都没写演员的背景。不过隐瞒家世闯娱乐圈的富二代也不是没有, 并不稀奇。 但他还是好奇, 他记得原先定好的饰演男主的那位演员同样是星宿娱乐的艺人,即便不是苏玫手下的, 也不该被其他公司抢走资源。 他直接问了苏玫。 苏玫满足了他八卦的心, 耐心回答,“不是抢, 是资源置换,华悦给了蒋川一部电影的配角角色。蒋川原本就想要进军电影市场,一直在找机会,华悦给了他这个机会,而且这部电影的演员阵容豪华,导演也是名导王琦,她很会指导演员演戏,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闻榆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这时,苏玫的助理也把打印好的剧本拿来,同时将u盘还给闻榆,闻榆收好,又请对方给他倒杯温水。 不再闲聊,苏玫专注翻阅剧本,闻榆也给自己找了一件事做,他拿出手机点开记事簿,开始编撰16集的剧情大纲。 听见敲门声,闻榆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短发的女人带着那位新换的男演员进来,后者努力装得很高冷,但精致漂亮的脸上一对转来转去的灵动无比眼睛将他真实的性格展露无疑。 看见他们,苏玫站了起来,跟女人简单寒暄几句后,先给闻榆做了介绍,“这位是华悦娱乐的季苏玉,季总,这位是许边覃。” 之后,又给他们介绍闻榆。 季苏玉露出笑容,朝闻榆伸出手,“初次见面,鲸鱼老师,我看过你的作品,不论是小说还是影视剧本,都非常优秀。” 闻榆也微笑,跟她握手,“谢谢,叫我闻榆就好。” 收回手,闻榆又看一旁的许边覃,对他友好的笑了笑。许边覃维持着人设,只是对他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四人坐下,苏玫将另外两份剧本交给季苏玉和许边覃,两人接过,都安静翻阅。 十五集的剧本不短,将近二十万字,完整看完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三人都没选择今天全部看完,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只是粗略看一遍。 这十五集闻榆在写的时候没少跟苏玫和顾新薇沟通,很多描写和剧情设计都有她们的想法,毕竟主要是要捧女主顾新薇,里面女主的高光戏份比男主多了不少。 本来闻榆以为许边覃会不满意,没想到他完全不在意,只对好奇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为什么改成了数学系高材生。 “我以为你会改成艺术类的专业。”许边覃没崩住高冷人设,主动凑到闻榆身边,小声说。 明明他比较擅长绘画和音乐。 他还特地让季苏玉跟苏玫说,让苏玫转达给闻榆了。这个提醒一点也不隐晦啊! 闻榆有自己的萌点,写起来比较顺,没瞒他,“我比较磕双学霸。” 他又补充,“而且因为加入了一段高中剧情,我觉得还是按照学霸来写比较好,双方势均力敌,更有张力。” “我,”许边覃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又舔了舔唇,“我成绩不太好,不太会演学霸。” “……” 闻榆思考自己应该说什么好。 最终,他只说了一句,“你是演员。” 许边覃似乎有些怔愣,他目不转睛盯着闻榆看,闻榆被他看得不明所以,偏头回视他,“怎么了?”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许边覃眼睛亮晶晶的,脑袋又往他面前凑。 闻榆被他突然凑过来的脸惊了一跳,迅速抬手把他的脸推开,许边覃大概也反应过来,自觉往后退了退,但继续期待地看着他。 闻榆:“……” 突然响起一声轻咳,随即是季苏玉喊了许边覃一声,又提醒他,“看剧本。” 许边覃不满的撇撇嘴,却到底没再说话。 之后的两个小时,闻榆一边回答苏玫或者季苏玉的提问,一边记录她们要求修改和添加的情节,以及后续剧情更加具体的走向,两位主角的高光分配等等。 十一点,这次见面告一段落。 苏玫把他们送到电梯口,与季苏玉客套完,她对闻榆说:“今天时间比较赶,下个星期我会再联系你。” 闻榆应道:“好。” 电梯来了,季苏玉、许边覃和闻榆一起进去。许边覃又一次找闻榆要联系方式,眼睛都变成了狗狗眼。 “……” 闻榆实在不明白许边覃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但联系方式没藏着掖着,给了他。反正后面是要联系的,他写的是定制剧本,跟演员本来就需要沟通。 许边覃拿到号码,又得寸进尺,“我能加你微信吗?” 闻榆点头,“能。” 许边覃眉开眼笑,他迅速存好号码,又在微信里加了闻榆,然后看着闻榆,等待通过。 当着他的面,闻榆点了通过。 许边覃这下满意了。电梯平稳向下,他邀请闻榆:“一起吃午餐吗?我请客。” “谢谢,不用了。” 闻榆又开始犯困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补眠。 “你是要回家?”许边覃说,“那我送你回去?” 闻榆再次拒绝了。 电梯到达一楼,闻榆转头朝季苏玉轻轻颔首示意,抬脚往外走,余光瞥见许边覃跟出来,他停下脚步。 “还有事吗?” 许边覃眼睛里有光,很认真说:“我会好好演的。” 第68章 闻榆愣了下,忽然明白许边覃突如其来的热情是为什么了,是因为他说的“你是演员”这句话。许边覃的演技并不好,一直被大家诟病,因此大概他的这句话某种程度是在肯定许边覃,相信他作为演员的专业性——他能演好。 闻榆不禁莞尔,这才觉得对方确确实实才十九岁。 “加油。”他说。 目送闻榆离开,许边覃才回到电梯里,季苏玉抱着手臂,瞧他,“一见钟情?” 许边覃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没有,我喜欢女生!” “我只是想跟闻榆交朋友,他说我是演员呢!”他的尾音扬起,“他还是第一个肯定我的,我很开心。” 季苏玉哦了声,“那就好,不然你家一弯就弯了俩,伯父伯母要哭的。” 被季苏玉提醒,许边覃忽然想起什么,“等等我们去a大。” “去做什么?” “找路哥。”许边覃皱着脸,“路哥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哥吵架了,居然从家里搬了出去,我得去劝劝,不然我不敢找我哥要零花钱了,我还要买画呢!” 季苏玉思考了下行程,确定下午没工作,同意了,“行。” 他们到达a大时,傅时延和沈路刚一起吃完午餐,此时正在回研究所的路上,沈路边走边八卦,问傅时延和闻榆的进展。 傅时延想起这段时间和闻榆相处的细节,闻榆已经又逐渐习惯身边有他在了。唇角微微勾起,他的声线很柔和,“还好。” 捕捉到他嘴角的笑,沈路乐了,“看来进展很顺利。” 他伸了个懒腰,“不枉我这么大的付出。” “谢谢。”傅时延的语气郑重。 沈路翻了个白眼,直接给了他肩膀一拳,“你再这么客气,我就不帮你了。总之你们赶紧在一起吧,我家那位真的很会吃醋。” 傅时延笑了起来,“需要我去解释吗?” 沈路连忙摆手,“可千万别,你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我还要腰呢。” 他们正说着,沈路忽然听见有人喊他,他循声转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满脸震惊的许边覃。 下一秒,许边覃飞快冲到他面前,“路哥,你移情别恋了吗?” 第41章 沈路被许边覃一句话弄的无语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有。” 见许边覃满脸不相信,想要说话,沈路先他一步, 示意他把口罩重新戴好, 语气无奈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公众人物?换个地方说。” 尽管许边覃还是个小糊咖,但认识他的人也有,何况他跟他们待在一起,更容易被认出来。 听了话, 许边覃总算敏锐的察觉到了四面八方来的目光, 表情一慌, 立刻把口罩戴好,又把帽檐压低,接着插°入到傅时延和沈路中间,一路贴着沈路。 被警惕着的傅时延:“……” 回到傅时延的办公室,沈路才跟许边覃解释起来,不过他没提傅时延,只说了有事, 并且已经跟他哥哥严枫说过。 “我哥知道?”许边覃震惊到不行,他知道他哥对沈路的占有欲有多强烈, 居然会同意沈路搬出来几个月? 沈路嗯了声, “所以你别再问了。” “行吧。”许边覃耸了耸肩, “你们不是吵架就好。”他可以放心找他哥要零花钱了! “你经纪人呢?”沈路问。 “她送我到a大, 我就让她走了。” 沈路拿出手机,“我给你哥打电话, 让他找人来接你, 我和师兄马上要去实验室,没空带你。” 许边覃捕捉到两个字, “师兄?他吗?”他下巴往坐在办公桌后看文献的傅时延的方向点了点。 沈路应了声,“对。” 电话打通,听到那边传来的低沉悦耳的嗓音,沈路觉得自己的心脏非常不争气的停摆了两秒,接着就是更加用力的跳动。 明明没分开多久,他已经开始想念严枫。 他们并没有讲什么甜腻暧°昧的情话,只是很平常的对话聊天,沈路说了自己这两天做了什么,聊了刚刚午餐的味道,最后话题才到许边覃。 傅时延不是故意要听,只是办公室空间就那么大,他没出去,就只能听了。 听着听着,记忆闸门被拉开,他想起很多他和闻榆还在一起时,相处的点滴。 他和闻榆那个时候也像沈路和严枫这样,只是分开一会,便觉得想念,待在一起也并不需要特地为了彼此找话题,生活里任何琐碎的事,只要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就会变得有趣而生动。 回忆带着美好,傅时延情不自禁勾起了唇,他忽然很想听一听闻榆的声音,和他聊一些日常的话。 收好文献,他拿着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尽头是一个小阳台,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人工湖,景色很好,傅时延倚着栏杆,低头在手机上按下闻榆的号码,拨号出去。 闻榆刚刚到家,正在玄关换鞋。他戴着蓝牙耳机,没看号码就接了,“哪位?” “闻榆。”傅时延好听的嗓音透过无线电波传到闻榆耳畔,让他心率蓦的失衡了一瞬,他摸了摸耳朵,把耳机拿下来,手机外放打开。 “你到家了吗?”傅时延问。 闻榆换好鞋,抬脚走进客厅,“刚到。” “吃饭了吗?” “吃过了。” 第69章 “吃了什么?” 闻榆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手机,仿佛能够透过手机看到傅时延,他觉得莫名奇妙,想知道傅时延问这句话的表情,“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时延轻笑了一声,语气很温和,“没什么,问一下。” 闻榆沉默了几秒,“我猜你今天中午有点闲。”不然怎么有空跟他聊午餐吃了什么的话题。 但之后还是回答了,“海鲜面,挺好吃的。” 走到沙发坐下,他顺手捞过抱枕,礼尚往来问傅时延,“你呢?吃了什么?” “我也吃了面条,沙茶面。” “这个好吃,我在x市的时候很喜欢吃,经常吃。”午后的时光很悠闲,闻榆掌心托着腮,跟他聊了起来,“你在外面吗?风好像很大。” 他听到风声了。 “是。”傅时延煞有其事的卖了个惨,“因为办公室被占了。” 闻榆没有怀疑他的话,只是疑惑,“被谁占了?” 傅时延在心里说了句抱歉,“我师弟。” 闻榆突然“啊”了一声,他想起自己要履行承诺帮傅时延摆脱这朵桃花了。他坐直一些,询问:“我晚点去找你?” “不着急,你先补眠。”傅时延关心说,“睡眠很重要。” 闻榆原本还能撑一下,被傅时延提醒,困意顿时排山倒海一样来了,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从沙发起来,往房间走,“也是,那就明天吧。” 傅时延笑了,“好。” 闻榆放下手机换睡衣,听傅时延没再说话,问他,“你在做什么?” 目光扫过楼下一对打闹的情侣,傅时延开了个玩笑,“看情侣约会。” 闻榆:“……” “你闲过头了!” 傅时延低笑出声,他不算清闲,最近其实都忙,可是跟闻榆聊天的感觉太好,他不禁沉浸其中。他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要回实验室了,转身往办公室走,“你要休息了吗?” “我已经躺到床上了。”闻榆裹了裹被子,只露出一张脸,手机被他放在脸旁边,眼睛半眯着,声音染上了倦意。 傅时延的声音轻下来,“嗯,你睡吧。” 困意一波波袭来,闻榆思绪有点不清醒,傅时延温柔的声线让他眷念,像极了记忆里的声音,他本能开口:“你不跟我道午安吗?” 傅时延脚步一顿,随即笑意在他眼底铺开,像落了星河的湖,一旁的消防柜玻璃映出了他柔和不已的神色。 “午安,阿榆。” 闻榆在这句话轻柔的话里,坠入了梦乡。 第42章 连续睡了一天一夜, 闻榆因为十几天修稿和赶稿睡眠不足而产生的疲惫终于恢复,第二天不到七点就精神奕奕的起床。 拉开窗帘,看到阴沉沉的天空, 闻榆想:今天估计要下雨。 这么想着, 闻榆拿起手机查了下天气预报,上面“大雨”的预报印证了他的猜想。 晴朗的天气使人心情舒畅,阴沉的天气自然也容易导致阴郁。好在这场雨不会持续太久,见预报上写明天就会停雨, 他就摁灭手机屏幕, 哼着歌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 又仔细抹了护肤品防止皮肤过于干燥,闻榆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房门。傅时延已经在准备早餐,厨房的门没关,即便开了油烟机,食物的香味还是会跑出来,很快浸透整个客厅。 闻榆走到厨房,看见傅时延背对着他用电动搅拌器打发蛋清, 一旁的灶台上,砂锅里滚着小米粥, 空气中弥漫的清香味道, 就是它发散出来的。 傅时延高大挺拔, 相貌俊朗, 应该穿上西装打着领带穿梭于各个宴会之间,运筹帷幄犹如一位贵公子, 而不是站在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厨房。 只是此时他穿着蓝色的家居服, 围着围裙,低头认真在做一顿早餐, 周身烟火气围绕,他分明就在人间。 闻榆忽然想起来他以前其实很喜欢看傅时延做饭,傅时延会进厨房,会学厨艺,完全是为了他,否则傅时延的双手永远都是在实验台、在那些精密的他念不出名字的仪器上;在一行行的数据、在论文、在各类书籍和文献上。 每当傅时延挽起袖子,拿上食材,低着头专心致志为他准备一顿饭时,总是性°感和美好得不行,他耽溺于这样的温柔和宠溺里。 今天不是好天气,没有阳光,天气阴沉沉的,气温也比昨天骤然降低了七八度,阴冷得过分,可即便这样,在这间厨房里,闻榆仍然感觉温暖。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闻榆感受着自己的心脏不争气的跳得比平时要快上许多,像是有几只小鹿在里面胡乱蹦跶。 他抿着唇,心道药丸。他和傅时延的每次朝夕相处,都会让他无法自控的回忆起他们过去在一起的时光。 闻榆转身要离开,不再看傅时延的话,他的心情应该就能恢复。 他很确信,他早就调整好了对待傅时延的态度,如今被影响的情绪,不过是错觉罢了。 因为他只和傅时延谈过恋爱,而傅时延是除了爷爷奶奶以外,对他最好的人。他们恋爱时,每天都很开心。 大抵是记忆里的时光过于美好,他才会时不时被拉回去。 然而他刚走了一步,傅时延突然出声,声音轻柔而温和,“闻榆,来帮一下忙。” 闻榆脚步一停,只能转身返回,他走到傅时延身边,探头看了下他在做的事,“什么忙?” 第70章 “帮我拿一下面粉。” 闻榆点点头,从另外一侧的柜子里取出来半袋低筋面粉,按照傅时延的要求,往碗里倒了三分之一。重新收好面粉,他问:“你在做什么?” “松饼。”傅时延偏头看他,微笑补了一句,“早安。” 闻榆愣了下,“早安。” 他挽了挽袖子,“还有需要我做的吗?” “不用,准备工作我都做完了,你出……”傅时延顿了下,然后笑了笑,注视着他,“你跟我聊天吧。” 闻榆有些意外,“聊什么?” “你等等要跟我去学校?”傅时延手里的动作很快,已经将打发好的蛋清、蛋黄、面粉以及牛奶混合成面糊。 闻榆看了眼小米粥,已经熟了,他关掉火,俏皮地对傅时延眨了下眼,“对呀,不是要帮你挡桃花吗?” 让开灶台的位置给傅时延煎松饼,他又问:“对了,你师弟叫什么?”他一直没问过。 “沈路。”傅时延拿出平底不粘锅,开了小火,取适量的面糊倒入。 闻榆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他捏着手指,陷入沉思,突然一件久远的事进入他的脑海,他想起了在哪里听过沈路的名字,也记起对方是谁了。 沈路是隔壁k大的学生,比傅时延低了一届,但同样是一入学就被冠上“天才”名号的学生。他也修物理,是导师的心头宝。沈路的导师与傅时延的导师是旧识,算是好友,也是竞争对手,双方年纪大了以后,更加爱吹比自己的学生。 大概是几次三番从自家导师嘴里听到傅时延的名字,知道他有多优秀多厉害,沈路逐渐对傅时延产生了好奇和竞争的心理。 闻榆遇见沈路时,沈路正在物理学院门口打听傅时延的教室,当时是四月,还有些凉,沈路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头发染了亚麻色,在阳光下很漂亮,跟他本人过于明艳的外貌很相配。 那天沈路并没有见到傅时延,而他后来也没再见到沈路,只是听到学姐学妹们八卦,知道沈路又来过几次,有一次是见到傅时延了,还给傅时延下了“战书”。 他当年没问过傅时延“战书”的内容,这会儿却有些好奇了。 一根手指戳了戳傅时延的手臂,闻榆往他面前凑了凑,“沈路当年你给你下的‘战书’是什么?” 傅时延听完,不由惊讶,“你认识沈路?” “不算认识,我只是见过他。”闻榆靠着中岛台,对傅时延笑,“当年他连续几天来我们学校打听你,我见过一次,不过他的名字、学校以及给你下‘战书’的事都是听学姐学妹们八卦的。” 傅时延记起了跟闻榆相熟的那群女生,她们的八卦能力确实一流。他告诉闻榆,“比谁的下篇sci论文分数高,他把我当对手了。” 虽然猜得到答案,但闻榆还是问一遍,“结果呢?” 傅时延勾了勾唇,“你觉得呢?” “你。” “嗯。” 果然,答案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闻榆想了想,又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追求你的?” 明明他后面都没听到沈路喜欢傅时延的八卦。 “我出国的第二年,沈路也来了,因为在国内有过交集,我们一起吃了几顿饭,后来在情人节,他突然跟我告白。” 傅时延言简意赅,说完看向闻榆,“你很好奇?” 闻榆不否认,“是有点。” 给自己倒了杯水,闻榆两手捧着,“我记得他长得很好看,肯定很多人追求他。” 看了眼傅时延,他的语气变得感叹,继续说:“而他却锲而不舍追求你这么多年,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我都不忍心帮你了。” 松饼已经做好了,傅时延将它们装盘,闻言轻笑了声,“为了他好,才更应该让他彻底断了想法。” 闻榆安静无言了几秒,颔首,“也对。” 与其长时间无望的等待,不如早点断绝希望,然后收拾好心情,便可以遇见新的人,踏入另外一段幸福旅途。 没再围绕这个话题,傅时延温声问:“要加蜂蜜吗?” “不要了。”闻榆没有吃那么甜,本来松饼在做的时候就加了糖。 傅时延自己也是不加的,他端着两盘松饼出去,示意闻榆把小米粥端出来,之后他又回了趟厨房,拿碗筷和刀叉。 一起吃完早餐,两人又各自回房间换下家居服。要出门时,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下了下来,大雨倾盆,雨声盖住了城市的所有喧嚣。 看了会儿窗外淅沥的大雨,傅时延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弯腰穿鞋的闻榆,“雨这么大,你确定要去吗?不用那么着急,过几天也行。” 穿好鞋,闻榆转身,和他对视,“你说得对,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沈路,都是越早结束越好。” 他开门出去,又回头对傅时延笑了下,“走吧。” 第43章 下大雨的缘故, 今天堵车异常严重,他们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九点多。 傅时延十点钟有一节课, 因此上午并不去实验室, 闻榆不准备跟傅时延去办公室,毕竟今天并非假期,他打算在雨天的校园里到处走一走,找找灵感。 停好车, 傅时延不太赞同地看着闻榆, “还在下雨。” 闻榆往窗外看了一眼, “还好,比刚才小了很多,而且你在工作时间把外人往自己办公室带也不好吧,又不是之前是假期。” 第71章 听到闻榆是在为自己考虑,傅时延胸口发烫,愉悦的情绪化作笑容,蔓延到眼角眉梢, 但即便他带着闻榆去办公室,也没什么关系。 他正要开口, 闻榆已经先说:“反正我不上去了。” 闻榆的态度很坚持, 傅时延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儿, 确定他不会改变主意, 终于不再勉强,只把办公室的钥匙递给他, “你随时能进去。” 这份好意闻榆没有拒绝, 他收下钥匙,“中午还你。” 拿起放在后座的长柄伞, 闻榆率先下车,朝傅时延挥了挥手,说了句“中午见”,就转身离开。 大概是下雨天,校园里走动的学生不多,加上又是上课时间,显得特别安静,闻榆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插在口袋,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地走。 他回来学校几次了,可是都没能好好逛一逛,今天难得有机会。 他边走边看,目光有好奇也有怀念,不过沿途的景色跟他当年上学时没什么不同,变化非常小,他还遇到了几个认识的老师。 他们也都还认识他。 简单寒暄过后,闻榆与他们分开,继续独自散步。 又走了一会儿,迎面走来老人让闻榆脚下一顿,然后停下了脚步。 在对方目光望过来时,他和对方视线交汇,可下一瞬猛地记起什么,闻榆迅速转过身,佯装对旁边花圃里的花感兴趣。 老人不是别人,是傅时延曾经的导师,沈晖山。 闻榆以为自己躲得及时,又有伞遮挡,再加上老人五六年没见过他了,仅仅一眼肯定不会认出他,只是没想到,老人走到他面前停下,准确叫出了他的名字。 好吧,躲不掉了。闻榆无奈,只好转了回去,乖巧地问好:“沈教授。” 沈晖山今年八十岁,身体依旧硬朗、健康,精神也非常好,他看着闻榆,神色不见严厉,很是温和和慈祥,并没有提闻榆躲他的事,只是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闻榆回答。 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变大,雨滴落在伞面的频率也在加快,是雨又下大了。沈晖山温声问:“介意去我办公室坐坐吗?” 闻榆摇了摇头,陪着老人一起返回物理学院,往他的办公室走。 坐在老人的办公室,手里捧着热茶,闻榆的视线越过茶水氤氲的热气,落在对面的老人身上。当年老人也曾经给他打过一通电话,希望他劝说傅时延把握机会,尽管老人的说辞并不严重,可平和的态度于当时的他而言,也是一种雪上加霜,是施加压力。 喝了口茶暖和了胃,闻榆主动开口:“您想跟我聊什么?” “你见过时延了吗?”沈晖山没有拐弯抹角,问得直接。 老人之所以高龄还坚持来学校教学,一是对科学的热爱,二是为了带出更多对国家有用的优秀人才,将自己的本事传承下去,他并不了解校园里年轻人的话题,身边的人也不会跟他八卦。 因而不清楚闻榆之前就来过学校三次,都是和傅时延一起来的。他和傅时延的关系近来也经常被大家八卦,当年磕他们cp的风潮,又卷土重来。 闻榆没有隐瞒,“见过了,我今天是跟他一起来的。” 沈晖山听完就笑了,笑容里似乎带着欣慰,“你们重新在一起了?” “不是,您误会了,”闻榆很轻地抿了下唇,说得更清楚一些,“我们是朋友。” 笑意敛了敛,沈晖山定定看着他,而后轻叹,“闻榆,当年那个机会实在难得,所以知道时延居然要放弃时,我才会给你打那通电话,我的本意并非希望你们分手,你和时延有多喜欢彼此,从我知道你们恋情的那天就一直看在眼里。我需要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没有料到沈晖山也会向自己道歉,闻榆有些森*晚*整*理怔愣,他垂眸,盯着面前的茶,好几秒后才说:“都过去了。” 深呼了一口气,他又抬头,“您就是想跟我道歉吗?” “这是其中一件事,另外一件事,我希望知道你对时延还有感情吗?”这个时候的老人并不像一位德高望重的院士,只是作为一位长辈询问。 沈晖山这辈子带出了无数的学生,可他只对傅时延有亏欠。 尤其是他这些年,见到了傅时延对闻榆的寻找和执着,越发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弥补当年那通电话的错误。 老人的话过于直白,闻榆忍不住脸颊一热,他掩饰一般低头喝茶,思绪又不小心跑偏,觉得老人好开明。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闻榆连忙把想法拉回来,他把一整杯茶喝完,抬眸看向老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闻榆不正面回答,让沈晖山知道了答案,他笑了笑,很是宽慰,“你还喜欢时延。” 闻榆不明白老人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懵懂的一怔,继而一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没有,您猜错了。” 望着他,沈晖山语重心长:“孩子,不要否认自己的心意。” 闻榆想,他并没有否认,他确实不喜欢傅时延了啊。况且,就算他还喜欢傅时延又有什么用,傅时延早就放手,从这段关系走出来。 ……不对,哪里来的况且,哪里来的假设,他去假设这个做什么。 “您真的想多了。”闻榆木着脸说。 端详了闻榆片刻,沈晖山忽然问:“你知道时延这些年来一直在找你吗?” 第72章 闻榆错愕地睁圆了眼睛,“……什么?” 手指下意识捏紧杯子,他注视着老人,“您想告诉我什么?” “时延找了你五年,”老人语气平缓,但落进闻榆耳朵,却一个字一个字重如山石,砸的他心烦意乱,“他是为了你回来的。” 第44章 “这不可能。” 闻榆下意识反驳老人。 “是真的。”沈晖山神态温和, “或许你并不知道时延到底有多优秀,他三年就已经博士毕业,之后两年继续在查尔斯手下从事博士后研究。五年里, 他在涉及的专业领域内拿到了四项发明专利, 发现了一种新型材料,去年被评为国际青年科学家,同年,也被顶尖期刊杂志评为年度十大影响世界科学人物……当时, 他还不到三十岁。” 老人的眼里, 浮现出骄傲。 闻榆怎么会不清楚傅时延有多优秀?只是老人此时与有荣焉讲的这些, 他确实没有那么知情——他这些年屏蔽了一切跟傅时延有关的消息。 可听他讲,也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一切的荣耀和成就放在傅时延身上,他都觉得是应该的、合理的。 沈晖山继续说:“全球最著名的物理科学研究所之一向他递出邀请函,他读博的母校为了请他留校教学,开出了十分优渥的条件……” 心跳得厉害,闻榆舔了舔唇,下意识将呼吸放得很轻。 “他都放弃了, 然后回来,”沈晖山看着闻榆, “因为他认为你更加重要。” …… 从老人的办公室离开, 闻榆心里十分烦乱, 大脑也乱糟糟的, 无法恢复冷静、理智思考。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撑着伞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乱逛, 最后裤子, 衣服下摆都湿了大半,他才找了间咖啡厅进去坐下躲雨。 咖啡厅放着轻音乐, 加上下雨的缘故人不多,安逸的环境让闻榆得以放松,他捧着热咖啡喝了一口。 感觉身上被冷雨浸透的凉意散去,他叹了一声,两手托着腮望向窗外,努力想把一团乱麻的思绪理平。 老人的话在他耳边回荡,傅时延真的是为了他回来的吗?他知道老人没有理由说谎骗他,何况他们今天原本也是偶遇,但如果像是老人说的那样,那傅时延从和他相遇开始,就在演戏吗? 骗他的意义是什么?报复他吗? 闻榆心烦意乱,他回忆起和傅时延从重逢开始的相处,试图从里面抓住些什么。 放任记忆在脑海里如同放电影似的播放,他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视线无处可去,落在了入口处的一株金钱树盆栽上。 忽然,玻璃门被推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来,前面的男人将黑色的长柄伞收起,随即露出一张好看不已的脸。 闻榆看着他,觉得有些熟悉,可他忘了在哪里见过对方,因为对方很漂亮,如果他是近期见到的,绝对不会忘记。 那是以前见到的?闻榆思索一秒,立刻被一道耳熟的声音打断,他目光往男人旁边的人转过去,看到了昨天刚见过一面的许边覃。 闻榆愣了愣。 许边覃和沈路将滴水的伞收进一次性伞袋里,走到吧台前点单。 服务员是校内的学生兼职,她认识沈路,笑眯眯问:“沈老师,您要点什么?” 她又看许边覃,许边覃戴着一幅茶色的墨镜,没有取下,起到了一定遮掩伪装的作用,女孩没认出他,只礼貌让他看菜单点单。 没被认出,许边覃松了口气,他连忙低头看菜单。 咖啡厅并不算大,且客人不多,又安静,服务员那声“沈老师”清晰传到闻榆耳边,电光火石间,他联想到一个人,沈路。 他只见过沈路一次,只记得沈路长得好看,但他的记性虽然很好,可也没办法长久的记住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仅有一种熟悉的印象。 对方是不是沈路,他不能确定。 好在许边覃很快替他确定了答案。 点完单,许边覃就打算找个角落一点的位置,他回头环顾四周,不一会儿目光就和坐在窗边的闻榆对上了。 许边覃惊讶,刚要出声,忽然意识到此时环境过于安静,还有人在看书、写论文,于是快步走到闻榆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朋友。” 许边覃哦了声,闻榆问:“你呢?” “找我嫂……”骤然停下,许边覃咳了一声,“也来找朋友。” 他说完回头,对吧台前的沈路招了招手,指了指闻榆右后方的位置,那边刚好是个转角,不靠窗,也离人最远。 沈路正要过去,突然看见闻榆,表情一僵。 要不要这么巧! 他努力控制表情,不让自己的神色和肢体过于僵硬,收回视线后,抬脚走向许边覃指的位置。经过许边覃时,他被叫住,许边覃一把拉过他,给闻榆介绍:“这是我朋友,沈路。” 他又高高兴兴介绍闻榆,“他就是我昨天说的认可我是演员的编剧,他叫闻榆。” 沈路:“……” 真是沈路。闻榆看着他,露出微笑,“你好。” 沈路看了下许边覃,又看闻榆,觉得这简直太难为他了,他要演戏,许边覃肯定会拆穿他——他们没有沟通过。他不演戏,中午那关过不去。 左右都是完,他叹了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 第73章 他决定等等就给傅时延发条消息,告诉傅时延这个不幸的消息,毕竟不能怪他,他知道闻榆来学校,都特地绕了大半个校园跑到数学学院这边的咖啡厅了。 “你好。”沈路也笑了笑。 “我以前见过你。”闻榆直白说。 ——和沈教授见完面,他没办法不怀疑傅时延说得沈路锲而不舍的追求他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沈路有点心虚,飞快眨了下眼,“是吗。” 他又对闻榆笑了下,然后偏头想跟许边覃说自己先到位置上等他,然而闻榆已经又开口,“你不认识我吗?” 和闻榆四目相对,沈路张了张嘴,刚说了一个“我”字,许边覃诧异插进来话,“闻榆你认识我嫂……” 沈路惊了一跳,瞬间咳嗽起来,打断了许边覃的话。 闻榆:“……” 咳的好假。 不过少?扫?sao的音有太多字,所以是哪个字?什么意思? 抽了两张纸递给沈路,闻榆对他意味深长一笑,接着告诉许边覃,“应该是认识的,他和我朋友傅时延认识,他们关系很不错。” 这句话其实没什么逻辑,朋友的朋友并不一定要都认识,偏偏许边覃没有动脑,又什么都不清楚,直接把傅时延和沈路的底牌掀了,“你来找的朋友就是傅时延啊,我知道他,他跟沈哥关系确实好,他是沈哥的师兄,昨天我还看他们有说有笑,可亲密了。” 沈路:“……” 完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闻榆的心情不仅茫然,还有些无措。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默然无语。 所以,傅时延真的骗了他。 他和沈路的关系,根本不是无法忍受的被追求者和紧追不放的追求者,他们两个人,其实是共犯,是骗子。 深呼吸几次将愤怒压下,闻榆沉着脸,起身对沈路说:“能聊聊吗?” 第45章 和沈路聊完, 闻榆就先走了,甚至没跟傅时延打招呼。 至于原定的“中午以傅时延男朋友的身份和沈路见面的计划”,自然也在闻榆拆穿了傅时延、沈路的谎言后被无限期搁置。 坐在车上, 闻榆一手拿着伞, 另一只手撑着脸,目光落在窗外,任由乱糟糟的思绪占据脑海。 雨天路滑,司机开得很慢, 等他到达小区门口, 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这个时间学校刚好下课, 闻榆在楼道口接到了傅时延的电话。 手机放在耳边,那头却很安静,只有下课后的喧闹以及学生和傅时延打招呼的声音。闻榆抬眸,望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心知肚明沈路已经把他们上午的谈话告诉了傅时延——傅时延知道他的谎言被拆穿了。 他们虽然没说话,却默契的谁也没挂电话,闻榆不紧不慢爬楼梯, 而电话那头,吵闹的声音逐渐远去, 只剩下雨声。 大概是实在太安静了, 闻榆奇异的听见了呼吸声, 属于他的, 也有属于傅时延的。 最终,还是傅时延先开了口。 “对不起。” 闻榆垂眸, 盯着楼梯, 半晌后说:“晚上回来,我希望你坦白一切。” 傅时延答应了他, “好。” 持续了十分钟的电话挂断,闻榆走到门口,开门进去。 …… 傅时延挂了电话,步行回到办公室。 沈路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他,沈路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闻榆让我转交给你的。” 傅时延接过来,用它开了门,又回头,示意沈路进来。 给沈路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一杯,傅时延询问:“怎么回事?”沈路发给他的微信只有简单几句话,并没有说清楚具体情况。 “一言难尽。”喝了半杯水,沈路把上午发生的事完整讲了一遍,总结起来不过就是两个字:巧合。 许边覃因为想要他帮忙劝他哥再多给点零花钱来找他;他因为知道闻榆来了学校所以特地绕远去数学学院的咖啡厅;闻榆刚好是许边覃新戏的编剧;刚好许边覃因为闻榆认可他演员的身份对他非常有好感,想跟他做朋友。 许边覃是个被宠大的青年,和亲人的关系很好,在他的认知里,他是家人,而闻榆是朋友,将好朋友介绍给家人,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就这样了,”沈路摊了摊手,“真不能怪我,只能说,一切都太巧。” 傅时延点了点头,没有表露出情绪来。本来也没什么人可怪,谎言总有揭穿的一天,早晚而已。 他仅仅是想要在期限内,多争取一些和闻榆相处的时光,希望能拿回那颗他遗失的心。 “你们聊了什么?” 沈路看了他一眼,先做预防,“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傅时延嗯了声。 “都说了,从我在国外和你重逢后知道的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沈路顿了下,讲得更清楚些,“包括你每次回国都在各个城市寻找他,还有你父母这两年并没有再给你介绍过对象,他们早就接受你非他不可。” 傅时延不惊讶,他猜到了。 将剩下半杯水喝完,沈路丢了纸杯,“所以,你要跟闻榆好好坦白,不能再有隐瞒,再好好跟他道个歉。” 他想起什么,又补充,“对了,闻榆在遇到我之前,还碰见沈教授了,沈教授应该也是跟他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见到我,就用试探的态度跟我说话。” 第74章 傅时延这回确实有些诧异了。 真的太巧了,明明之前几次老师也在学校,却从来没和闻榆遇见,偏偏在今天,闻榆一来,就把老师和沈路遇了个遍。 既然遇见了老师,闻榆大概也知道他提早回国的缘由了。傅时延叹了一声,希望闻榆不要太生气。 沈路看了看垂眸的傅时延,觉得自己不太适合继续待了,站起身,“我晚上就会从你家搬回去。” “好。”傅时延看他,真心实意说:“谢谢。” 沈路摆了摆手,又说:“加油吧。” — 等待是难熬的,好在闻榆有事可做,他先是码了会儿字,接着编辑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又有娱乐公司出高价买他的小说版权,并且请他担任编剧。这家公司给出的价格,比他之前拒绝的那家还多了五十万。 让编辑把对方初拟的合同发来,他打印出来后,窝在沙发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傍晚的时候,雨停了。闻榆终于看完合同的全部内容,拿出手机联系编辑。 一只鲸鱼:【我看完了,可以。】 编辑:【你同意卖了?】 一只鲸鱼:【嗯。】 编辑:【撒花.jpg。】 编辑:【合同明天寄给你。】 以往到这里,他们就默认不再说话,但今天闻榆有点纠结,尤其是和沈路、沈教授聊完之后,实在心烦意乱。 他本来想找陈弛,可陈弛远在藏区,又非常忙,估计没空跟他谈论这些。 抱着抱枕,闻榆把脸枕在上面,想了想,在手机上打字。 一只鲸鱼:【你有空吗,聊几句?】 编辑:【???】 编辑:【行啊,你说。】 一只鲸鱼:【我有一个朋友,她和她前男友分手快六年了,今年她前男友回国,他们成了朋友,然后最近他们的关系变得有点复杂。】 编辑:【“我有一个朋友”这个句式非常经典。】 一只鲸鱼:【……】 一只鲸鱼:【别问。】 编辑:【okk,看在你这份版权合同能够让我还清房贷的份上。好吧,怎么个复杂法?】 一只鲸鱼:【前男友一开始说他被催婚,被不喜欢的人锲而不舍的追求,于是找了她帮忙,跟他假扮情侣,但今天她发现,前男友骗了她,他并没有被催婚。】 编辑:【然后?】 一只鲸鱼:【她还见到了前男友的老师和师弟,得知了前男友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放下她,一直喜欢她。】 一只鲸鱼:【她现在有点烦躁,不知道怎么办。】 编辑:【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简单得不行,你是当局者迷吗?】 闻榆尴尬地把脸往抱枕里埋了埋,隔了好几秒,才继续打字。他垂死挣扎的否认这个朋友是自己:【……不是我。】 编辑:【呵呵。】 一只鲸鱼:【怎么个简单法?】 编辑:【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就这样。】 一只鲸鱼:【她不喜欢对方了。】 编辑:【骗鬼呢,你这么烦恼,还破天荒找我聊情感话题,不喜欢可能吗?】 编辑:【既然会烦恼,不就是还喜欢。你身为作者,写了那么多文,感情戏也处理得很细腻,换到自己身上就不懂了?还喜欢,就不要再错过,免得后悔。】 编辑:【行了,情感咨询结束,工作很忙,遁了。】 留下这句,编辑不再理闻榆,闻榆放下手机,他仰躺在沙发上,抬起手,掌心贴合在自己的胸口。 无法抑制的心跳让他闭上了眼睛。 闻榆终于无法再否认,他确实还喜欢傅时延,喜欢得不得了。 第46章 【正文完】 傅时延是在晚上七点到的家, 此时闻榆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频道放着一部经典的爱情电影,剧情正要迎来高°潮的告白情节。 门被打开时, 闻榆最先闻到的是随着冷风涌入的花香, 愣了愣,他转过头,就看见傅时延抱着一束花走进来。 那是一束以黄玫瑰为主,搭配了百合的花, 花瓣上沾着露水, 美丽、鲜艳。 闻榆认识的花不多, 知道花语的更少,偏偏傅时延带回来的这一束,他知道。他在写剧本的时候用过。 ——黄玫瑰和百合的花语都有“深深的道歉,请你原谅我”。 闻榆睫毛很轻地颤动了下,心脏随着傅时延走近,越跳越快。 抬起眼眸,他和傅时延四目相对, 客厅明亮的光线落入傅时延眼中,映出他眸里清晰的缱绻和眷念。 闻榆看得清楚, 突然惊觉他居然忽视了这么久。 是傅时延的演技太好, 还是他为了欺骗、暗示自己不再喜欢傅时延, 不断自欺欺人, 才会始终没有发觉?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 闻榆率先移开视线, “……先吃饭吧。” 傅时延放下花,“嗯”地应了一声。 洗干净手, 两人在餐桌前落座。 晚餐是闻榆做的,刚煮好没多久,又一直煲在砂锅里,盖子打开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安静吃完,傅时延挽起袖子,将碗筷拿进厨房,闻榆关掉电视,在沙发重新坐下。他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花束,没有去碰。 他还没听傅时延的解释和坦白,暂时不准备原谅他。 十分钟后,傅时延洗完碗筷和餐盘,端着两杯红茶出来,茶水很烫,氤氲着热气。在闻榆旁边的单人沙发坐好,他看着闻榆,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第75章 “我的坦白会很长,在说之前,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他的语气温柔到不可思议,字字清晰,“我爱你,阿榆。” 怔怔看着傅时延,闻榆把眼睛睁得又大又圆,难以置信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傅时延望着他的目光温沉,很轻地笑了一声,“很惊讶?” 闻榆回过神,缓慢地摇了摇头,“不。” 如果之前他会怀疑,那么经过今天和沈教授、沈路两人的交谈,他很确定。 有些无法直视傅时延充满爱意的眼睛,闻榆无所适从地偏过头,光线打在他的侧脸,将他的面部轮廓衬得越发柔和,“我只是有点意外你会在坦白之前,先说这句话。” “因为它是我所做一切的原因。” 心湖泛起重重的波纹,闻榆压着情绪,不说话,也不转脸看傅时延,只专注盯着地上的影子,仿佛要盯出来一朵花。 傅时延似乎并不要他回应,已经娓娓将这份藏了五年,将近六年的心情尽数坦白。 他五年里,一共回国十二次,每次都在各个城市寻找闻榆的消息。他去了闻榆爷爷奶奶的老家,去了闻榆曾经跟他提过的所有城市,也去了他和闻榆一起走过的每座城市,毫无疑问都是一无所获。 ——全国有大大小小六百多个城市、十几亿的人口,你的找法无异于大海捞针,其实根本毫无意义。 这句话不止他父母说过,孟文彦、童栗,沈路都说过,但他并不想放弃,他不想和闻榆成为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沈路的事,我父母曾经执着单方面为我介绍人的事,有人在实验室堵我的事,我都没有骗你,不过隐藏和调换了时间。” 傅时延的声音沉稳、轻缓:“我知道谎言会被拆穿,我只是希望能在谎言持续的时间里,与你相处得更多一些,关系能再紧密一些,能让你再次习惯我的存在,能再次信任、依赖我。” …… 闻榆安静地听,从头到尾不打断他。 听着听着,他慢慢将头转回来、将视线重新落到傅时延身上,面上虽然很努力不做出表情了,可他通红的脸、耳朵,偶尔轻颤的眼睫、转动的眼珠、手指时不时用力按住怀里猫咪抱枕……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在表达他的心情。 ——他再一次认识到,傅时延到底有多喜欢……不,应该说爱,傅时延深爱着他。 心怦怦地跳,心脏如同要爆炸一般,闻榆脸颊、耳朵烫得更加厉害,就跟喝了酒上头一样,他觉得自己要醉了。 他迫切需要让自己降温。 他猛地站起来,打断了傅时延的话,匆匆忙忙往洗手间跑,“我上个厕所。” 关上门,闻榆俯身洗脸,冰凉的冷水泼到脸上,快要热化他的温度才降下一些,可镜子里的他依旧面红耳赤得厉害。 这幅样子实在不能见人,闻榆默默在洗手间待了好几分钟,直到脸上的红晕消失,头脑也恢复清明,才深呼一口气,开门出去。 等待他的时间,傅时延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他找出了一整套茶具,还摆出了零食、水果,是促膝长谈的架势。 扫过茶几上的茶盘、茶具,闻榆想,傅时延住进来才几天,就已经把他的家全部摸透,什么东西放在哪里,比他还清楚。 这种领地被入侵的感觉,他却一点也不觉得不满,反而安逸、放松。好似一艘在外漂泊了许久的船终于停靠在了令人安心的港湾。 再次捞过一旁的猫咪抱枕,闻榆当了一个小时的聆听者,终于开了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傅时延看着他,“当时的你会拒绝,并且再次逃跑。” 闻榆撇了撇嘴,嘴上说:“你怎么知道。” 心里想的却是“没错”。他肯定要跑的,那时候,他已经自欺欺人了五年,成功暗示了自己不再喜欢傅时延。 就算他会因为傅时延突然出现在婚礼上而不知所措,会因为他和傅时延意外发生关系而慌乱,可他确信自己的结论——因为他需要相信。否则他怎么度过未来漫长无比再没有傅时延参与的日子? 他没有越长大越勇敢,反而在经过了一场被亲人在内的大部分人否定的感情后,更加胆小了和谨慎了。 当时的他不知道傅时延的父母早已认同他,会愿意向他道歉;不知道沈教授会向他道歉……他曾经被他们否定过,被认为耽误了傅时延。他不愿意再重蹈覆辙,再被否定一次。 傅时延不和他争辩,仅仅是深深凝视他一眼,闻榆明白傅时延太了解他,因此才会将这句话说得笃定。 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抿了下唇,“你怎么会想到撒谎来接近我?” 刚才傅时延向他坦白的事情里,也有最初他会和傅时延在x市单独相处几天,傅时延给他的那条在躲师弟所以提前过来的理由。 当然,这是接近他的谎言他在上午见到沈路就知道了。 他和沈路单独聊的时候,沈路就告诉他自己有爱人,在一起快四年了。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非常介意,恐怕后面不会跟我好好相处。”傅时延眼尾流露出了一点笑意,“那天的事,你那时候应该还没释怀。” “那天”是哪天,事情是什么事,不用明说,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闻榆的耳朵隐隐发烫,显然关于那场酒后意外上°床的记忆又席卷了他的思绪,他咳了声,小声说:“怎么可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