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十》 分手 刚下晚自习的同学迫不及待地要回家,一间间教室的灯都一个接着一个关掉。楼道里挤满了人,成群结队地下楼。 与吵闹的人声背离,林付星靠在栏杆上俯视楼下,她有些不耐烦。 竹羽椿也好不了哪去,她沉着脸看着楼梯口。 零零散散的有人从五楼下来,但现在早已不是高峰期。 这个点出来的人已经算是很晚了。 “还等吗?”这是林付星问的第三遍。 她是陪竹羽椿等她男朋友的,按理来说,两个人难得的相处时间她不该在旁边当电灯泡。 这是她自从他俩谈恋爱后第一次一起放学。 在此之前,她总是看到竹羽椿在四楼楼梯口等柏预沅下来。 她常在心里骂柏预沅。凭什么让女生等他。 就算下课人多,他一男的就不知道动作快点吗? 废物。 她看不上柏预沅那个小白脸,奈何竹羽椿喜欢。 竹羽椿已经受够了天天等柏预沅放学的日子。 其实,她想分手好久了。 “走吧。“ 柏预沅穿着白T背着斜挎包缓缓走了下来。今晚的风很大,带着些热意。 他迎风走到竹羽椿面前,短袖被吹起,领口有些低,竹羽椿一眼就瞥到他锁骨上的三颗粉痣,她只是看了眼柏预沅没说话。 “嗯。” 竹羽椿一下子就没了脾气,柏预沅的脸给她道了第一声歉。 林付星看她那傻样直接翻了个白眼,她默默跟着两个人下楼。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柏预沅好看。 上挑的桃花眼,眼神却冷冷的,看上去禁欲又漂亮。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竹羽椿肩上,指尖还透着粉。 虽然她一直骂竹羽椿是恋爱脑,但决定以后不骂她眼光差了。 等两个人在学校门口分开之际,她立马和竹羽椿并肩而行。 一天也就这点时间两个人腻在一起,连个亲嘴都没亲。 废物。 “手里拿的什么?” 林付星见她手里夹着一个白色信封。 “不知道。柏预沅走之前给的。让我回家在打开。” 以前都是竹羽椿给他写小纸条,柏预沅只收,回得少。竹羽椿抿了抿唇,林付星知道她现在心情不错。 白天上课很累,如果谈恋爱能让她开心,林付星就替她觉得值得。 她开始对柏预沅的看法有些转变了。“今天晚上有点无聊吧。下次就不让你陪我了。” 竹羽椿半搂着她,眯着眼笑。 她和林付星约了晚上去俱乐部喝酒。 白天她一直在复盘和柏预沅的恋爱,她不想为一个人内耗着,心里一直憋得慌。 可一见到柏预沅,她就什么也顾不着了。 林付星冷哼了声,也没说什么。她把机车停在对面小学的停车场,载着竹羽椿还是开往了俱乐部。 现在反而是她想喝了。 风呼呼地扫在她的脖颈上,她享受这被学业压得喘不过气下短暂的自由。 “我被甩了。”头盔下的竹羽椿平静地复述道。 “什么?”林付星没听清,她像是有些不敢确信,朝着身后喊了声。“你骗我的吧。” “没骗你。“竹羽椿的声音很轻。 那哪是一封表白信,而是一封分手信。 竹羽椿心鼓如雷,她喘着气手都在发抖,字在她眼里出现了重影,但一字一句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柏预沅甚至还悠哉游哉地在最后一行落了款。 她辗转反侧的数个夜晚和试图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残喘,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老子他妈的居然被他甩了!” 竹羽椿把信撕成一个个碎片撒了出去,如彩带般散落在湖边,像是庆祝她摆脱苦海的第一声喝彩。 林付星没有停车,而是提了车速开得更快了。 直到竹羽椿险些后仰倒地,林付星才用力把她拉近,让她趴在自己背上。 “不想死就抓紧。”竹羽椿也被吓了一跳,于是连忙抱紧林付星。 她惜命。 等到了俱乐部门口,竹羽椿比她抢了先走进去。她一进去就叫人备马。林付星让负责人别管她,又骂她分不清白天黑夜,拽着她走进电梯按到负一楼。 “现在去骑马?你还让它加班啊。” “还没喝酒就醉了?”竹羽椿只是看着她没说话,电梯开了,她走进去坐到了人群中心,她的座位前放着一堆欠着没喝的酒,朋友们早就为她留好了。 她就坐在那一言不发,众人不明所以。 见林付星也没帮她解释,其他人也实相没问,然后就一个接着一个劝竹羽椿喝酒。 她不再犹豫,一杯一杯地喝。 大家都知道她酒量最好,向来比喝酒都没输过,别人就算是喝吐了她都只是红着脸说继续。 但林付星知道喝酒上脸才是最伤身的,等竹羽椿快把桌上的酒喝完她才把她手里的杯子抢过来。 “差不多得了。” 竹羽椿不贪杯,只是默默拿起手机把柏预沅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其实说是联系方式,他俩他俩也就只有个QQ而已。 “凭什么。”林付星听她莫名其妙冒出一句。 “我本来打算明天和他提分手的。”竹羽椿喃喃道。 “我第一次被甩。” “他在装什么?” “就只为这个?”林付星反问。 竹羽椿没说话。 从那天以后,就没有人再见他们俩个一起放学过。 这两个人谈恋爱时都很低调,但奈何两个人相貌出众,走在一起时难免受人关注。 甚至还有喜欢柏预沅的人,在他俩走在一块的时候偷偷走在他俩后面跟着。 有一次被林付星偶然看到了,一气之下把那两个五楼的女生骂得狗血淋头。 后来就很少看到有人跟踪他俩了。 与此同时,校园帖里有人爆出两个人分手的实锤时,引得无数人感慨。 ——难得学校里有俊男靓女的组合,结果还分了。——美女野兽的组合真的让人看得心寒。两个人怎么分手的?上次被年级组逮到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我和柏预沅一个班的,柏预沅很受我们班女生欢迎。这种中央空调分了就分了呗。 ——楼上是在嫉妒吗? ——很难想象竹羽椿谈恋爱是什么样子,和她是初中同学,她很少笑,和人接触也少。 ——她和你很熟吗?干嘛要对你笑。 女生的网速很快,帖子很快被多方势力攻占,她们一直和那些喜欢柏预沅的人对线。 线下唯唯诺诺,线上重拳出击,帖子热度只增不减。 这场“分手大作战“直到竹羽椿高三了还常被人提起。学业重,他们就会寻找地方释放压力,饭后八卦自然就从未停歇。 在别人眼里,他俩是撕破脸皮的前任关系,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这些风从没吹到过竹羽椿的耳边,但林付星会不厌其烦地和她讲。 高一的时候听到还会有所触动,高三了她只当是听笑话。 高一他们不是一个班,高二选完组合,两个人也不在一个班。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柏预沅没有选物化生,而是选了物生地。 竹羽椿也是物生地,不过她在九班,柏预沅在五班,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五楼。 此后两个人也没什么接触。 也是,如果不是竹羽椿主动,他俩根本就不会有交集。思绪回转,这是他们高三第一次升旗。 旁边的女生问她叫什么名字,竹羽椿告诉她后,女生思索了会,说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两个人又聊了会。 竹羽椿问她高一是哪个班的。女生说二班,竹羽椿明白了,她是柏预沅以前的同学。 竹羽椿主动报出柏预沅名字后,女生恍然大悟。 不等女生张口,她就想结束这段对话了。 女生说,常听男生们说起她的名字。 竹羽椿蹙眉,正在她感到有些疲倦时,学校突然宣布下午举办开学烤。 消息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突如其来的活动中。 包括女生在内。 “哇靠!乌丰校长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我没听错吧?学校历年来从来没有这个活动。” “就这该举办了,高三没有运动会,高一我们连军训都因为疫情取消了!”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最后还是徐主任一声令下才安静了下来。 竹羽椿对这种活动向来不太关心,她连班级里人还没人全。 高三分班后,她的很多朋友都留在了四楼。 只有她和林付星被分到五楼。 五班,朱晓芳是班主任。 从刚进班起,她就给他们立了不少规矩,不允许窜楼层窜教室,不允许下课大声吵闹,不允许上课睡觉......整个年纪,就俩个女班主任。物生地强化班就五九十三个班,五楼出了名的管得严。 三个班主任都是一条心的,总共就四个班。 一班班主任孙艺斌和五班朱晓芳是夫妻,四班朱长荣是朱晓芳的弟弟。 竹羽椿一直不知道这个弟弟是夫妻俩认得还是表的。林付星因为生病没来学校。 竹羽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趁她发呆之际,一个人不做声地坐到了她身边。 淡淡的柠檬味悄无声息地环绕在她身侧,她看都不用看都知道是她那同桌。 “啧。” 她觉得更烦了。 分手(二) 正式开学前,有一场开学考试。 六楼,储物室。 “分手。” 女生身处阴影看不清表情,她带着黑框眼镜,嘴唇轻抿。 话音刚落,习弋一巴掌打了过来。林付星早有准备,她使了劲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把我当什么?”习弋的眼泪夺眶而出。 六楼的门半开着,里面有个空间半个教室大小,用来给五楼的学生放箱子。只在大课间才会开。 也是小情侣约会的好地方。 林付星拿着一迭书往楼下走。头也不回。 “不喜欢了。” 她一把拉住林付星的胳膊,指尖在微微颤抖,她的心被拧成一团,呼吸都有些困难。 比难过更多一点的是愤怒。 她也不是没有料想过结局,但真正来临时,还是无法接受。 “你装都不愿意装了是吧。” 习弋笑了。 哪怕是借口,她都不屑说。 她还想说什么,突然余光倏然出现手机的亮光。 下层楼道上站着一个人。对方下一秒将手机揣在兜里。 整个楼道又暗了下去。 那人恰巧这时一抬头,与习弋的目光撞上。 ——看我干嘛。 这是竹羽椿心里的第一反应。 ——她装什么深情呢。 竹羽椿朝她比了个中指。 ——原来是因为她。 这是习弋脑子里蹦出的第一想法。 她甩开了林付星的手,快步走下楼。 竹羽椿和她之前就有过矛盾,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她背地里一定说过不少自己的坏话,现在挑拨完俩人关系后,还特意过来看自己笑话。 ——她一定是说了什么。 习弋倏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更加凶狠。 她气得胸脯直颤,一时间冲昏了头。 像终于找到了个出气筒。 林付星还没反应过来,头都没转,没注意到俩人的战火。手上的书也顺势撒在了地上。她脚猝不及防地扭了一下,跪在箱子上。 刚刚挡习弋那一手就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上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直接被这个练跆拳道的像棉花一样丢在一边。 她受够了习弋的莫名其妙,也没性子哄她。烦闷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决定先把书拾起来。 今天伤脑又伤身,她太累了。想着索性就跪在箱子上。 事后,林付星想起这件事。 要是知道当时竹羽椿站在楼道,她绝对第一时间把习弋按住。 可惜太迟了。 彼时的竹羽椿看着习弋气冲冲地跑下来,她刚想侧过身来就被她猛地推了一下。 竹羽椿踉跄往后一倒,连退了三四个的台阶撞上了后面的铁门,铁门“砰”地一声, “操,你他妈发什么疯。” 吼叫的声音在五楼走廊显得尤为突兀,这让一开始在厕所门口恩爱的小情侣探出头。 竹羽椿后背一疼,不由倒吸了口气。她一股脑子冲了上去扯住了习弋的头发把她往墙上拽。 “又犯病了是吧?她甩了你关我什么事。” “你是想吃窝边草了吧。”习弋怒吼道。 习弋不甘示弱,直接拽住竹羽椿的马尾,掐她腰上的软肉。 她还在继续输出。 “看我丢脸,你觉得大快人心是吧。” 竹羽椿掐住他的脖子,习弋想说的话卡在喉里。 “我看你脑子好像不太清醒。” “你是不是还骗林付星说自己只喜欢女的?”竹羽椿凑近她耳边,不慌不忙地说道。 ——果然是你说的。 习弋红着眼看她。 两个人以很快的速度扭打在一起。 林付星听到尖叫声后才反应过来,也不顾什么笔记资料了,扶着楼梯跑了下去。 “习弋,住手!” 她嗓子如同吞了刀片般刺痛,声音卡在喉咙里。 喊了一声根本没人答应。 她上去阻拦,却因为忘记带眼镜导致看不清台阶,踩了个空。 模糊的阶梯,轻飘飘的身体,她仿佛踩在云上,深不见底。 她一咬牙,直接跳了好几个台阶。 “卧槽!有两个女的在六楼打起来了!” 原本在楼梯口的人就不少,现在围观人越来越多。 “我操!俩女的!” “谁和谁打起来了?” “楼道好黑啊,又跳闸了?” “够了,习弋你把手给我放开。”林付星用尽全部力气吼了出来。 狭窄的楼道挤满了人,湿闷的空气让林付星感到窒息,她的视线里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们若无旁人,忘我地在打架。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了,她们都想好好给对方上一课。 让她好好看清自己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现场一片狼藉。 “都给我住手!” 朱晓芳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外围的同学们见状赶忙跑回班级,人群以很快的速度疏散,哪里还顾得上看热闹。 “你们三个都给我滚到办公室去!” 她本在办公室休息,听到外面说有人打架。一走进才发现有自己班上的学生。 “今天是考试最后一天,你们跑到这里干什么?高三才刚刚开始,别给我犯浑。” 两个人见了老师立马停了动作离对方一米远,习弋和竹羽椿这才发现林付星坐倒在台阶上。竹羽椿抢先一步,把她拉起来。 “你们真是要造反了。” 朱晓芳的办公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泡面。 她首先就是查她们的高二期末考试成绩,还问年级主任要了走廊的监控。 等待发落的时间很漫长,她们一直在罚站。 “林付星,你别太自傲,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老师,我身体不舒服。” 朱晓芳看她面色微红,一直冒虚汗,皱了皱眉。 “我高二带过她,她不像是爱撒谎的人。你让她先回去吧。”朱长荣从朱晓芳身后走过来。 还有一点,林付星是他的得意门生兼英语课代表,每次考出来,英语成绩总在班里排前几。 “你先回教室。”朱晓芳没驳他面子,但也没说让林付星请假回家休息。 请假必须要家长找她请。 等林付星一关门,她就听到从外面听到了朱晓芳骂人的声音。 她去教室拿了手机,让司机接自己去看病。 她根本没开假条。 至于朱晓芳什么反应,她顾不上这些。 此时的办公室。 习弋一看朱长荣骂她就哭了。 不过朱长荣没买她的账。 因为从刚调出来的监控上看,明显是习弋先动的手。 习弋说是竹羽椿以前孤立她,一直给她穿小鞋。 竹羽椿反驳说都是她自己幻想的,而且她本来人缘就差。自己是受害者。 这件事以竹羽椿被没收手机,习弋回家反省三天,两个人各写八百字检讨收尾。 等朱晓芳总算处理完两个人的事,她总算重新看班级的监控。 “林付星,林付星人呢?” 班主任的声音突兀地从监控里传到五班每个人的耳朵里。 过了好久都没人回答。 她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给林付星的家长打了电话。 竹羽椿回班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明明是刚下晚自习还不到五分钟。 教室虽然没人,灯却还亮着。 考完试,教室的桌椅发生了变动,就比如,一组从单排变成了双排。 第二组变成了三人座。 本来复习阶段就是临时座位,现在合起来也确实方便些。 她找到自己书包,走之前还不忘关灯。 出了校门就拿备用机联系林付星。 林付星报了个医院地址和房间号就挂了。 竹羽椿也没废话,打车到了医院。 她一进门就见林付星打着点滴,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她埋怨的话都憋在嗓子眼里。 从来没见过她虚弱成这样。 怕也是实在受不了了,才找了今天这个日子和习弋说分手吧。竹羽椿这么想着。 “当初我让你别和她在一起。”杯子空了,竹羽椿把杯子倒满,递到林付星嘴边。“她就不是你的正缘。” 林付星听到门响的那一刻就醒了。竹羽椿喂她喝水,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她今天真的是累了,也没反驳什么。反正也过去了。 “嗯,下次注意。” 还下次。 竹羽椿认为习弋是她所有前任里档次最低的。 习家三个男丁,就她一个女孩,宝贝得不得了。三个年长的哥哥宠她,她在跆拳道上取得不少奖项,一副趾高气昂地模样,竹羽椿高一和她一个班,她一天到晚就炫耀她哥怎么样怎么样。 林付星和她谈恋爱期间,竹羽椿和她就不见面就不见面,她先怀疑林付星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后是认定林付星中邪了或是被下了情蛊。 有一阵子竹羽椿天天和几个和她一样对道教颇有兴趣的朋友研究如何解救林付星。 幸好两个人还没谈够一个月就分了。 说是分了,其实是林付星单方面提的分手。 林付星本以为她会很识趣,因为一放假两个人就不再联系了,还删了联系方式。 可没想到还是闹了今天这个下场。 “为什么你谈恋爱成绩没有下滑?” 竹羽椿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我就没差过。”林付星直言。 竹羽椿高一分手后的一个星期就进行了期末考试,她成绩一落千丈。 反观林付星,成绩一直很稳定地排在年级前几。 林付星请了一天假。 而竹羽椿被她妈强制要求第二天准时报到。 她正打算离开。 却被林付星一句话留在原地。 “晚自习没和柏预沅吵架吧。”她走之前经过班级,意外发现柏预沅坐在第一组。 有时候一个班的人名她都不一定认全,一个学期下来说不定一句话都没说过。林付星却在众多陌生男生中,发现了这张熟脸。 一旁的桌上放着竹羽椿的笔袋。 竹羽椿脑子像是宕了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连晚自习都没上。 “他怎么和我们一个班。” “晦气。” “吵什么架,犯得着么。” 林付星毫不犹豫地揭开一个事实。 “他是你同桌。” 吃了 第一组前排的环境安静得可怕,就连上课的老师也察觉到不对劲。 郭静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老师,负责教他们班地理,因风趣的课堂环境深受同学喜欢。 “矮吗呀,朱老师咋让男女生坐一桌的呀。”普通话带着些东北口音,身穿赫本风的黑丝绒连衣裙,郭静一进门就收获了不少同学的惊呼。“咋还就一桌捏。” 竹羽椿和柏预沅都没说话。 分组这事是朱晓芳亲自安排的,先前柏预沅也不知道旁边的那个空位是竹羽椿。 而且,他们俩在一个班这件事,双方都不知情。 “老师,你这身真漂亮。”白颜声音很大,她刚说出口就得到几个男生的附和。他们大多数是以前郭静班上的。 “谢谢哈。”郭静被转移了注意力,在等多媒体开机的间隙,她不忘和同学唠嗑。“老实说,教强化班压力可大了,我从一楼办公室走到五楼的路上都很忐忑。我总担心拖咱班后腿。” 气氛活跃起来,同学们纷纷安慰起来。 等上课前三分钟,所有人站起来读课文。 给强化班讲课的效率很高,郭静把今天的教学任务讲完后给他们布置了作业。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40分钟,在距离下课五分钟的时间,郭静又继续和同学唠起来。 “所以他俩到底啥情况呀?”聊了这么久,话又绕回去了。郭静笑着指着第一组轻声问道。 “可能老师比较放心他俩坐同桌。” 不知道是哪个男生来了这么一句,知道内情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咋可能的事呢,男生长这么帅,女生也不丑。”郭静打了个圆场,她也不多问了,而是让他们专心写作业。 竹羽椿捂着半边脸,闷头写作业,柏预沅一直认真地思考着简答题,却迟迟没动笔。 等下了课,郭静走到他俩面前,“老师开玩笑的,别不开心啊。” 他俩之间那似有若无的尴尬气氛仿佛被这一句话给打散了。 “没不开心。” “确实不正常。” 在他们第一排的前面,还有一个单独的位置。男生皮肤黑黑的,个子很高,耳朵上还带着一副助听器。 郭静问他:“我讲课声音你能听得见吧?我特意带了小蜜蜂,就怕你听不见。” 男生侧着头盯着她,轻“啊”了声,郭静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他像是终于听清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郭静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嘴里说着“你别吓我”,她也是没想到在强化班还能遇到听障学生,这让她不禁感到有些许压力。 等郭静一走,竹羽椿就懒得装了。 她啧了声,柏预沅和她一起离开座位,她走在柏预沅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班主任办公室。 他俩要调座位。 可不想,朱晓芳不在。 柏预沅见状正想转身往教室走,不料竹羽椿的动作更为迅速,他俩猝不及防地肩膀撞到一块,骨头“砰”了声。 柏预沅见状连忙道歉,竹羽椿什么都没说就走开了。 她一背对他就面色狰狞,痛得她一直嘶牙,捂着肩揉了揉就跑下楼找殷智去食堂吃饭。 殷智见她下楼就立马跟了过去,她要快饿死了。下楼的间隙,见柏预沅在她们身后,她忍不住凑到竹羽椿耳边小声地说:“柏预沅在你后面。” 见殷智一脸看热闹的模样,竹羽椿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脸。“我知道。” “那又怎样。” “你俩什么情况?”殷智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一到一楼,两个人就小跑了起来。食堂人多,不早点去就要排很长的队。她俩还没跑到宿舍楼就累了,于是开始竞走。 “也没什么,就是他暗恋我,让老师给我俩坐一桌。” “真的假的?”她将信将疑。 “对,烦都烦死了,都高三了,像是离不开我似的,注意力能不能少放在我身上。”竹羽椿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脸红心不跳的。 “最讨厌他身上那黏糊的劲儿,总往我怀里钻。” “天呐,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他很高冷呢。” 等她忽悠完后,见殷智捂着嘴偷笑的模样,她不攻自破地笑出了声。 她和柏预沅压根不熟,柏预沅的事都是从竹羽椿口中得知的。 殷智这才反应过来又被她骗了。 她恼羞成怒地往食堂方向跑,甩竹羽椿好远一段距离。 “你又骗我!今天你别吃饭了!” 竹羽椿看到她手里的饭卡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带,连勺子都忘拿了。她连忙去追人群里的殷智。 “喂,别跑那么快,我追不上。” 竹羽椿出了汗,冰丝短袖吸汗快,热风也多了些凉意,一上午的烦躁和困意在此刻烟消云散,她跑得急了,刘海随意飞起。 殷智时不时往后看,见竹羽椿不追了,而是停在原地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向她。 这样的举动反而让她有些急了。 她肚子还饿着呢。 她退到竹羽椿身旁拽着她往前走。 “我快要饿急眼了。别磨蹭了。” 等她俩磨到三楼时,发现已经排了不少人了。 无论是已经排上队在聊天的还是正在往食堂走的,大多数人手里都拿着书。 年级组要求去宿舍午休时最少要带一本书去看,预备铃响了的十分钟会有老师检查。 等她俩打完饭,发现已经没什么位置可坐了。 有的桌上被放了一个勺子或者是几本书,这就算是占位置了。严重的有那么连续几桌都空着,但就是没人做。 竹羽椿最烦这种占座位的,哪怕有个人坐在那守着,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一般来说一桌可以坐四个人,她发现有一桌就一个人坐。现是问了女生旁边有没有人,见她摇头就直接坐了下来。 拼桌这事很常见,她高二经常这么干。 在她后一桌的女生朝竹羽椿她俩望去,竹羽椿不明所以,对她们使的眼色视而不见。 同桌的女生比她们先一步吃完离开,后面那桌的女生拍了拍殷智的肩膀。 “你们怎么敢和她一起吃饭呀。” “她这人特奇怪。” 殷智不知道该说什么,竹羽椿先发制人。 “吃个饭还那么多事。” 女生里有几个眼熟的,竹羽椿不想多费口舌,说多了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留下她们几个尴尬地转回去。 殷智买水去了,竹羽椿就站在露台那等她。 先等到了柏预沅。 竹羽椿记得她高二常在二楼东侧食堂吃饭,没想到会在三楼遇见他。 两个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就错开了视线。 竹羽椿本以为柏预沅就直径离开,却不想他也在这等人。 买个水怎么还没好。她忍不住吐槽。 她一会低头看着脚尖,一会瞭望远方。就这几分钟,她快煎熬死了。 “小椿!” 竹羽椿听到她的声音就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 殷智一推开百叶门就看到柏预沅在看她,她还没来得及寻找竹羽椿的声影,柏预沅就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走那么快干嘛。”殷智追了上去。 预备烤 “走了,芋圆。”沉兰生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捏着试卷的一个角生怕弄湿。见他终于从厕所里出来,两个人这才一块下楼。 “三楼确实比二楼人少哎。” “嗯。” 烈日炎炎,柏预沅在阳光下白得晃眼,他不禁晒,脸颊微微泛红。楼下的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正源源不断地出水,他就地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浸润了些碎发。 此时有不少高一的学生赶来吃饭,经过柏预沅的时候不少人忍不住偷看。 沉兰生一到宿舍就跑去厕所,不料厕所门被锁死。 “你不是刚吃完吗?”柏预沅笑他。 “我肚子疼。”沉兰生捂着肚子,疼痛一阵一阵的,连和柏预沅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他拍了拍门,“里面的好了没有啊。” 厕所里没有人回应,沉兰生干脆弯着腰跑去隔壁宿舍。 等他回来了厕所依旧没什么动静。 快十二点了,老师们陆续准备检查宿舍休息情况。有俩个男生想趁此上个厕所,奈何厕所一直打不开。 “操,到底什么情况。”男生又是担心被老师逮到没在床上又是生理煎熬,他开始怀疑厕所门坏了。 就在两个人焦灼地等待时,柏预沅见状索性一脚把门踹开了。 只见那个戴助听器的男生坐在厕所里开着窗看小说。 他愣愣地看着门开,俩男生直接把他推出门外。 “快快快,憋死我了。” “别急,我先。” “要不我们一起吧。” “别逼我扇你。” 陆谢君把助听器摘了后又自顾自的爬上床,他一动带动沉兰生的床也晃动了下。他俩是上下铺。 他不需要做什么解释,就算解释柏预沅他们也听不懂他在叽咕叽咕说什么。 柏预沅中午没睡着,等他下床的时候发现沉兰生阴着脸在门口等他。 “他是在撸吗?”沉兰生有起床气,现在处于一点就着的状态。先是因为陆谢君的呼噜声,他没睡不着,等他好不容易有点困意,床又一阵阵地响声硬是把他晃醒。 女生普遍起得很早,柏预沅上楼的时候前面几个女生正并排着走,他和沉兰生就跟在她们后面。 “柏预沅,帮我把这个带给小椿。”台阶上的一个女生拿着几杯奶茶,正想着找熟人把东西送到五楼。她们在四楼停下来,把其中一杯山茶花柠檬茶举到他们面前。 沉兰生侧着头看向柏预沅,只见他面不改色地接过来。 “知道了。” “谢谢啦。” 等柏预沅到班时已经有不少人到班了,朱晓芳正坐在讲台上批作业,数学课代表已经下了午间习。 “13:15你们就该坐到班上了。”她眼镜滑到鼻梁下,一对大双眼瞥了下柏预沅以及晚他后面进来的几个人。 竹羽椿困得不行,她一边思考数学题,一边撑着眼皮。试卷上画了几条毛毛虫似的黑线,她拿修正带给它涂掉。 她点了好几次头险些磕在桌上。正当课代表喊了那句“最后一个人收一下数学作业。”她才松开笔趴在桌上。 冰凉湿润的触感贴在她手臂上,竹羽椿把手往一旁缩了缩,她抬头缓缓看向那杯果茶。 “你朋友给你的。再不喝就不冰了。” 这是他们开学以来说的第一次话,如果那句抱歉不算的话。 “哪个朋友?”竹羽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先开口了,她突然就不困了,有些后悔问这个愚蠢的问题。 “就是我们第一次牵手的时候,跑过来和你握手的那个。”柏预沅认真地回忆 “当我没说。”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竹羽椿差点咬到舌头,她瞪了柏预沅一眼,把果茶抢了过来放到挂书袋上。 含糊嗯了俩声就结束了这段对话。 你再嘴快一句试试。 竹羽椿不想和他旧事重提,那短暂的三个月她一点也不想回忆。 一想到她在柏预沅面前害羞腼腆那蠢样,竹羽椿半夜想起来都想抽自己几巴掌。 英语老师来得很晚,朱长荣一进来就让他们拿出卷子听几个错得特别多的听力题,然后就开始讲作文。 “有谁知道推荐信的格式是什么?” “有谁能说说?” 他开始点名。 “你不是最会写信的么,你来说说。”竹羽椿眼神不离试卷,闷着嗓子小声说。 从监控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俩的头顶。 柏预沅垂眼看着卷子,手中的笔不由顿了一下。 “没你写得好。” 这是在说她写的那些小纸条。 竹羽椿眼皮跳了一下,她全然没有报复的快感。她没有柏预沅那么果断,虽然她也想过分手。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接过吻。 竹羽椿的计划是:先强吻他,然后狠狠甩了他。 即圆满了遗憾又结束了错误。 但她在第一步就迟疑了。 她不敢。 他比她勇敢。 也比她果断。 她一直觉得两个人在这段感情中是不平等的。起码,柏预沅没那么喜欢她。 而且,她起初就没想着谈恋爱。 就是想坐在他这张漂亮的脸上,让他给自己舔...... “椿。” 柏预沅喊她。 竹羽椿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嗯?”很熟吗,别套近乎。“下次喊全名。当你是花仙使者啊。” 下课铃早响了。教室里同学们不顾老师还没走就开始激烈地讨论开学烤了。 朱长荣交代喊几个男生去帮忙拿烧烤的器材和食物。 柏预沅只是眨了眨眼,随即点头。 “抱歉。” “沉兰生请假回去。你能不能和我一组。” “不能。我怕别人说闲话。” 竹羽椿有些不耐烦。 “你能不能矜持点?” 烤 操场上搭了许多帐篷,长桌上摆满了每班的食材佐料。五楼作为第一批到指定位置。 朱晓芳让同桌两个人为一组。 柏预沅袖子半卷,系着围裙,时不时地刷酱。竹羽椿带俩袖套时不时撒点油,“滋滋”地声音让她忍不住往旁边躲。 她把铁架快堆满了,直到柏预沅说“可以了”她才讪讪停手。两个人都带着口罩,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在手术台上。 这些道具都是沉兰生精心准备的。 柏预沅手里拿了根烤好的牛蛙。 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吃。”竹羽椿先发制人。 “我不吃,太油了。”柏预沅摇了摇头。 竹羽椿放下手里的油瓶。 两个人默默给烤盘上的其他菜翻面,挑了几个素菜吃了点。剩下的全用塑料袋打包塞到沉兰生包里。 “留疤了。” 柏预沅的话让她措不及防。 看到袖套下的手臂上几条粉色的划痕她才想起昨天和人打过架这事。 她讨厌柏预沅假惺惺的态度和无孔不入的关心。 可她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她不想重蹈覆辙。 这个时候她才懂柏预沅中央空调的称号从哪来的。 “现在才看到是不是晚了点。” 柏预沅半蹲着仰视着她,额头上淌下细密的汗珠。摘了口罩后的脸微微泛红,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嘴唇一张一合的。眼神湿漉漉的,有些失焦。 也许是汗浸到眼睛里了,他无意识地挤了挤眼。 竹羽椿拿了张湿巾敷在他眼睛上。她的手指很长,不经意插入他的发根又很快抽离。 “你再装可怜试试。”竹羽椿贴在他耳边说了句。 柏预沅轻笑了声,他擦脸的动作很优雅,还不忘把干涩的嘴唇润湿。“我没有。” 竹羽椿冷哼了声。 开学烤很快结束,他们也收拾完场地交给下一批同学了。 上晚自习前,竹羽椿找朱晓芳说要换位置,朱晓芳说等月考结束完她重新安排,她没在纠缠,多说反而显得自己矫情。 她作业写完就开始看生物书,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迫不及待地往学校门口跑。 一辆荧光绿的RS660稳稳当当地停在校门口,林付星穿着暗红色鱼骨胸衣和紧身牛仔裤十分吸睛。竹羽椿背着书包一腿跨坐到后座上。 见林付星满血复活那精神气和她这上学的死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竹羽椿羡慕死了。 “别告诉我你和那谁再续前缘了。” “我看你还得再躺几天,脑子还没恢复吧。”竹羽椿俩条腿把林付星的腰圈了起来,像个八爪鱼似的贴着她。 林付星嫌弃她一身烧烤味,翻了个白眼。 “直女真没距离感。” 竹羽椿还没说话,车子突然发动惊得她把俩腿松开,车子摇摇晃晃地险些跌倒在地。要不是林付星技术够硬,两个人恐怕早就摔成了狗屎。 她俩开往一个滑行俱乐部。 竹羽椿要学就学最难的,她练的是漂移板。林付星则是选择了滑板。 不过竹羽椿建议她练手指滑板。 建议显然被林付星驳回。 俱乐部离林付星常住的小区不远,两个人打算慢悠悠地晃回家。 走到后面林付星不想滑了,竹羽椿一只脚勾在滑板前轮后面靠自身力气带着林付星前行。 竹羽椿从不担心走夜路,因为她知道有保镖跟在她们后面。林付星是单纯不怕死,她在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和习弋打一架都可以打个平局。 虽然她没有家暴前女友的陋习。 再后来,竹羽椿也走累了,让远处的保镖运她俩回去。 新人物 太久没运动了,竹羽椿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感觉腿酸。林付星开车去买早饭了,竹羽椿在小区门口等她。 早上她还需要套个薄外套,不然胳膊冷。她敞开衣服露出里面的薄荷蓝色的吊带。 朱晓芳不允许她们穿吊带,所以她决定今天一整天都不脱外套了。 林付星买完早饭骑着电瓶车停在她面前。 “你不热?”竹羽椿看她的拉链拉到最上端。 “帮我拉开。” 竹羽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伸手帮她拉开。 衣服里藏了一小捧鸢尾花。 竹羽椿小心翼翼地拿出花捧,它看上去一路上被保护得很好。 “花店这么早就开门了?” “屁,我特意订的。”林付星勾了勾嘴角。“比你前男友够意思吧。” “别太感动。” 她朝林付星咧嘴笑了笑,然后就跨坐在车上吃包子喝豆浆。“晚了,爱上了。” 订花送人这种小事她从不亲力亲为,第一次买花还是高一那次。 她记得那次也是鸢尾花。 她俩在选花方面莫名其妙地合拍。 路上她吃累了还磕到林付星背上几次,林付星单手开车,两只手上还拿着被咬了一大口的菜包子。 今天要做核酸,她们在高二楼下排起了长队,没轮到她们的时候她们要看书。 队伍排得很长,迟迟不见有移动的动静,竹羽椿见前面有人靠着熟人插队就觉得烦。 林付星昨天是玩够了才去接她的,一到家就睡了。她夜里自己还折腾到凌晨一俩点。 她头疼得厉害,益气养血口服液喝完稍微缓过来点。队伍逐渐减短,等她们做完着急忙慌地从高二楼梯口经过走廊走回高三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班人到齐了在站着早读了。 反正五班人全得差不多了。 朱晓芳一进门就很不满意地指责他们声音比五楼其他几个班小,问他们是不是没吃早饭。 “一个班读书声都没我一个人说话声大。” “整个五楼,只有走到我们班门口没有声音!” 同学们一个个提高声音在朗读。 他们只有排队的时候是戴口罩的,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带。 整个班人都来齐了。 朱晓芳先向林付星要了诊断书,确认是普通感冒才放心下来。又去问沉兰生有没有携带诺如病毒,沉兰生摇了摇头。 作为俩个学号排在前十的得力主将,朱晓芳要时刻确保同学们的身体健康。 这个时候生病请假多少会影响他们的学习进度。 体温表从陆谢君传到竹羽椿手上,然后依次传到整个班,最后由班长交给年级组。 林付星看到她身体情况备注栏上用铅笔写着:常胀气,老放屁。 神经病。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写的。 这是她们高一常爱玩的“游戏。”经常备注栏写满了字,等上交前又都会擦掉。 字写得很轻,她一擦就擦掉了。她不敢想象这一路上被多少人看过。想到这她眼皮跳了一下。 难怪后面那男的对自己微笑。 她刚打算传给同桌又收回来找到了只自动笔。 等到班长手上就看到其他人都的都很正常,就柏预沅的备注栏上写的:小老公mua~ 等早自习下,班长默默跑到柏预沅桌前,让他重写。 柏预沅赶紧擦完还给他,等他走了就继续写题。 苏霏拿着湿抹布开始擦黑板。朱晓芳对黑板的要求很高,要用湿抹布把整个黑板全擦一遍,每节课下都要重复此操作。 她不允许有粉尘印在黑板上,说是影响她上课的心情。 苏霏擦完黑板就拿着抹布去厕所的洗手台清洗。 竹羽椿刚从厕所出来准备洗手。 “苏霏。”她说话的语气很轻快,像是在说苏菲广告结束语的腔调。苏霏的耳朵“噌”地一下就红了,他明明洗完抹布了却还在冲手。“想我没。” “废话真多。”苏霏把水渍轻洒在她脸上。“不许这么喊我。” 他在没看见人的情况下就知道是竹羽椿了。 只有她敢用这种语调喊自己的名字。 竹羽椿没料到他会这么做,虽然躲了一下但眼镜上还是沾了点。 “不会是脏水吧。”竹羽椿嫌他手脏连忙把眼睛摘下来拿纸擦了擦。 苏霏哼哼了声也没解释,“坐第一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竹羽椿笑道。 她和苏霏是高二认识的。她知道他和自己一个班,但开学到现在都没说过话。 “这么久没见,你想不想我?”她依旧不依不饶。 “别犯病。”苏霏笑骂她。 “鬼才想你。”苏霏大步走回班,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上扬嘴角又很快管理住表情。 他最讨厌竹羽椿了,总是拿他寻开心。 苏霏 不知道是不是竹羽椿的错觉,她感觉柏预沅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重迭了。 一个上午都没像昨天那样主动找她说过话。 也许是她想多了,他一直板着那张脸上课,看上去认真又专注。昨天也许是她太在意了,以至于他的行为被自己放大。 他一直是那个不爱说话,清冷又有距离的柏预沅。 他本就该是这样。 她发现自己有时候挺上赶着的。 就是喜欢不理自己的。 就拿苏霏来说。高二一开始他坐在竹羽椿高一男同学中间,人堆里竹羽椿就对他没有印象。竹羽椿为了建班级群问他要QQ号。 他直接拒绝,说自己没有QQ。 竹羽椿第一次要人联系方式被拒绝,一下子就记住他了。 后来他俩成了前后桌。 因为他是生物课代表,竹羽椿问他生物题。 苏霏:“这种题都不会。不想教。” “你上课没听吗?蠢死了。” “想让我教你?求我。” 给竹羽椿气笑了。 他不教,竹羽椿就问他同桌。 反正是个人生物都比她好。 然后她发现,岑甜问他题目他却教。 岑甜是他们高二九班的语文课代表,人如其名声音很甜长得也很乖,典型的好学生。 “几个意思?为什么教别人不教我?” 苏霏直言:“教了你也不会。” 竹羽椿对他的双标很生气。 她于是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等她下次有不会的题问他时,苏霏刚想和以前一样拒绝她。 “找王继父。”王继父就是他的那个同桌。 “我偏要你教我。”竹羽椿把书摊在他桌上,苏霏笑得眼睛都半眯着,像个狡猾的狐狸。 他依旧冷言:“不。” 其实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只要她多说俩次,他就会教她。 他就是喜欢看竹羽椿求他的那小表情。 跟逗猫似的。 竹羽椿做出伤心的模样,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你不教我,我就和你分手。” 她话音刚落,他们教室那一片的同学都看向苏霏。 王继父震惊地看着他俩。 他们什么时候谈的,苏霏连他也瞒着。 如果不是竹羽椿爆出来,他们都不知道两个人有一腿。 他们不知道也正常,连苏霏也不知道。 他被气得涨红了脸:“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谈过。” “你们别信她。”苏霏朝看八卦的同学解释。 竹羽椿见她恶作剧奏效了,继续演。 “故意教别人想让我吃醋的把戏......”竹羽椿扶额,“我都不想拆穿你。” “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苏霏百口莫辩,他羞愤地把头捂到胳膊肘里,烦躁地挠了挠头。恰巧好学的岑甜又过来想问他生物题,被竹羽椿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你等会再来,等我先甩了他。” “我不想他分心。” 苏霏让岑甜别信她说的话,然后嘴快地反驳她。“要甩也是我先甩了你。” 等他反应过来他被竹羽椿套路了,他气得手抖,连笔都握不住。他让岑甜找别人给她讲。 其实岑甜每次都想找顾彬给她讲题的,但问顾彬问题的人太多了,她总是抢不到人。 顾彬讲题讲得很好,受同学喜爱。在课堂上爱跟着老师思路讲题,尤其是数学课最为积极,有时候整个数学课就他一个人在说。所以朱晓芳也很喜欢他。 岑甜一走,苏霏没了挡箭牌,教竹羽椿题目时又被她蠢到忍不住拿笔敲她。 真搞不懂那种背知识点就能解的题为什么她不会。 岑甜和其他人会问他难题,有时候苏霏也要思考好久。 竹羽椿却竟是拿简单题问他。 因为难的她听不懂。 苏霏讲完题问她:“这题听懂没。” 竹羽椿认真答道:“我自己再回去想想。” 那就说明没懂。 “猪。”苏霏朝她翻了个白眼,于是又教了一遍。 竹羽椿和其他问他题目的同学不一样。 她会撒谎。不懂装懂。骗子。 但还好他总能识破。 这样就多了一个骂她是猪脑子的理由。 高二结束的时候,王继父说他没苏霏QQ。 苏霏解释说他QQ才半颗星不到,他注册了但没怎么用,连头像还是那只企鹅。 竹羽椿那时才意识到,他开学那会真不是故意不给的。 苏霏最后给竹羽椿和她同桌以及王继父留了VX。 只有竹羽椿没加。 到现在那个写的联系方式的纸条她还放在以前的文具盒里。 她觉得两个人没什么好聊的。 也没想到两个人高三还一个班。 “mua~”沉兰生一下课就凑到柏预沅耳边给他一个飞吻,“小......啊!”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柏预沅踩了一脚。 他憋了半天才舞到正主面前,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下楼了。 CCD 散步是很好的交流时间。即使目的地是食堂。 “你那会为什么提分手?” 柏预沅说得没有一丝犹豫。 “不喜欢就分了。” 沉兰生只记得他连续好几天没上学,一回来不到几天就听人说他俩分手的事。 “你当我好骗啊。”沉兰生不信。“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陆谢君写举报信到年级组说你俩谈恋爱的事。” 柏预沅点头。这事他是后来知道的。 陆谢君和他一起一个班,他非常讨厌他这块狗皮膏药,一直缠着他。 沉兰生也不喜欢他。 因为陆谢君高一刚开学就干了件他鄙夷的事。 他把自己幼年发烧导致双耳失聪,初中被校园欺凌以及他不愿意被送到特殊学校但普通高中都不愿意要他,只有乌丰收他这件事写了个小作文全班宣传卖惨。 沉兰生那会还做过他同桌,他总是把助听器乱丢,每次老师都让沉兰生帮他找。 不想听人说话就把助听器一摘,谁说话都不听。 “被举报是一方面,主要是......”柏预沅话才说了一半就看见竹羽椿和几个朋友在拿CCD录像。 这让他想起早上苏霏站在原地看竹羽椿走进教室那一幕。 他不知道两个人聊过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但他那一刻才清醒地意识到,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有了新的朋友,更别说男朋友了。 看着竹羽椿在不远处一手举着勺子在假装话筒,一手举着CCD录像,这一刻好像过去一年他为了从普通班吊车尾考到重点班做出的努力都值得了。 高二的班主任管得很严,经常一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看监控。他们班在三楼最东侧,年级组就在他们班对面。窜楼层都要偷偷摸摸的。 “来,再拍几张。”和林付星走在路上让竹羽椿觉得很有面子。因为林付星有大概率会被人认出来就是那个拍过杂志的模特。林付星朝她比了个中指,竹羽椿也比了个中指,两个人的中指交叉成十字。后面的朋友则是比的剪刀手。 这一秒被永久定格。 林付星基本上不去食堂,偶尔实在没事或者被竹羽椿缠得不行时才会陪她去。去了她也不会打饭,就天天啃她的减脂餐。 林付星身材比例好得惊人,漠然里有一种无形地娇媚。高三不认识她的人都会忍不住看她,更别提高二高一的那群小妹妹了。 记得高二她下午陪竹羽椿去食堂,总会有个高二的小妹妹给她送水。她甚至直接坐在她们附近吃饭,林付星朝人说几句话就搞得小妹妹激动得不行。 就算是想简单交个朋友也太夸张了点。 与竹羽椿这种冰块厌世脸不同,竹羽椿总给人一种得到满足什么都不缺的倦态,慵懒又不好伺候的模样让不少朋友对她的第一印象都是“高冷”。 竹羽椿觉得林付星很适合做爱豆。 就是不知道她的粉丝介不介意她会有女朋友。 竹羽椿更倾向于她会搞队内恋爱那种。 “也不知道在傻笑什么。”林付星朝她翻了个白眼。她接过竹羽椿的勺子举到她嘴边。刚刚一直是她在“采访”她们,现在轮到她们问她了。 茱翼,也就是那个给竹羽椿送奶茶的人,她原本还没想好说什么,一看到远处的柏预沅,她一下子想到了。 “现在看到那个小白.......预沅还想不想亲他的嘴!”茱翼险些说出小白脸这三个字,虽然她并不觉得柏预沅娘,但她以前总听到班里的男生这么说他。 也行是因为他们当中喜欢的女生喜欢柏预沅,也许是单纯看柏预沅不爽。 竹羽椿最讨厌听到有人这么说他。 高一有一次班里一个男生说到她面前。 “你那个男朋友,他们班的男生都不怎么喜欢他,我哥们和他一个班,他们都这么觉得,觉得他就是个娘炮!” 竹羽椿听完没理他,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林付星。 晚上林付星拉了个群把那个男的拉进来骂了一顿。林付星受不了一个外人来诋毁她朋友的男朋友。 柏预沅也许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或者知道他们背地里说他坏话甚至造谣也对此懒得解释,但竹羽椿在意。 竹羽椿不方便做的事,她来做。 第二天那个男的受不了压力主动和竹羽椿道歉,让她们别和他计较。 至于那些娘炮的字眼,男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提半个字。 直到竹羽椿看到沉兰生和柏预沅玩得很好,不像他说的那样没有朋友什么的,她才勉强消气。 “亲个屁,滚啊。”竹羽椿毫不犹豫地反驳。 分手的那个晚上,她缠着茱翼喝了好多酒,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他妈连个嘴都没亲到”,茱翼给她录了一个晚上的视频,等竹羽椿醒了后给她循环播放。 “每天相处都不超过五分钟,你装什么矜持,还等着我强吻你?” “下雨天氛围那么好,为什么不亲嘴?” “妈的,为什么提前一天分我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本来应该是我甩了你。” 茱翼问林付星她是不是风象星座。 林付星点头,两个人那个时候就在想。 竹羽椿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事了。 sleep 竹羽椿拒绝了她们的调侃并给了每个人一个中指,她把CCD换成后置,镜头聚焦到柏预沅的背影上。 她总能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柏预沅。 她和柏预沅从没拍过合照。 如果偷拍不算的话。 茱翼以前最喜欢偷拍他俩一块放学的互动了,那简直就是光明正大地拍。她们甚至会走到竹羽椿他们前面,装傻问她两个人为什么牵着手呀。 问她柏预沅的手长不长呀。 有一次茱翼和她的朋友找她们几个玩,她的那个朋友一看到竹羽椿就很激动。等她走了茱翼就告诉她,说她那个朋友见过他俩一次。 她觉得竹羽椿挺好看的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晚路灯昏黄,树影婆娑,她和柏预沅的影子交迭在一起。 柏预沅吻了她的脸。 那是俩人唯一一次“深度”接触。 然后她朋友就看着竹羽椿涨红了脸跑了。 竹羽椿起初根本不想让她朋友知道这件事。 结果偏偏让茱翼的朋友见着了。 茱翼笑她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还说人家柏预沅不主动,她也没好到哪去。 茱翼很遗憾没有拍到那个画面。 竹羽椿说她要是敢拍就直接把相机砸了。 后来茱翼的相机丢了,两个人以前的照片也没了。 竹羽椿淡定地把录像功能换成拍照模式,她刚要关相机林付星就按了下快门。 照片中是柏预沅一张模糊的侧脸。 “你干嘛?”竹羽椿不解。 “管我。”林付星走到她前面。 殷智受不了了食堂的饭菜难吃办了走读,茱翼嫌回家太麻烦选择半膳,竹羽椿认为自己的饭搭子里林付星最敬业。 因最近高温,年级组决定让所有人在班级午休。她们三吃完饭卡着点回了教室。 广播里的老师让所有人趴下睡觉,竹羽椿拉上窗帘后看柏预沅趴在桌上歪着头朝窗帘看。 窗帘不算厚,透着点弱光,空调虽然开着但同学们刚进教室不久还带着些热气,就算是关了门也没降温。 “睡不着就写作业。”竹羽椿觉得胳膊黏糊糊的,受不了。她更受不了柏预沅的注视,虽然他也许只是在发呆。 她决定做会作业再睡。 “好。”柏预沅回答。 此时朱晓芳的老公,一班的班主任走了进来。他严厉的眼神扫视着全班,让所有人趴下来睡觉,竹羽椿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趴下来闭上眼。 他走路像没有声音,和朱晓芳一样,竹羽椿不知道那个老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装睡装睡着了。 温度降下来了,她觉得胳膊有点冰,双腿已经麻了,最终她纠结了会,还是决定翻出自己的校服。 校服不算轻而且还被书压着,但她这次却拿的很轻松,她撑着眼皮低头看。 教室很暗,她只看到柏预沅一只胳膊。 “你自己没校服?”她语气很不好,但又怕吵醒别人于是压着嗓子。 柏预沅原是想给她盖上衣服,却不想她先醒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他点了点头。 “冷。” 竹羽椿脑子没反应过来,直接拿校服盖在他头上,他的头顺势倒在桌上,她则抓了一边的衣角也钻了进去继续睡觉了。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大码校服的好处了,盖住两个人都不是问题。 柏预沅过了会就起身把校服小心翼翼地全盖在她身上。 等到了一点十分,朱晓芳老公就敲窗户叫他们起床了。 教室里有一大半的人披上了校服,竹羽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校服。 她睡得很不好,胳膊和腿都很麻,而且她还做梦了。 梦到柏预沅给她盖衣服。 她都多大年纪了还在做这种纯爱梦。 竹羽椿烦躁地揉了揉眼睛,滴了几滴眼药水。 今天中午听听力,竹羽椿连前面五个都没听完就犯困了。她书被画得乱七八糟,等到了要交答题纸的时候她被吓得一身冷汗。 她不是一直在听听力吗? “借我看看。”英语课代表开始收答题纸了,竹羽椿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把柏预沅的答题纸改了几道题的答案抄到答题纸上。她因为怕朱晓芳看监控,一直坐直身子斜眼看答案,后来嫌看不清直接拿到面前填。 等她连着柏预沅的答题卡交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戴眼镜。 “不听没关系吗?”柏预沅只是问她一句。 “听了,答案忘记写了而已。”竹羽椿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她烦躁地梳了下头,随意地扎了下头发。 “还以为你睡着了,是我看错了。”柏预沅垂着头动了动嘴,眼睛一直看着书本,他俩逐渐习惯了这种不扭头看对方的说话方式。 “还困吗。”他像是不死心的疑问把竹羽椿问急了。 “说了没睡。” 就算是成为朋友也行,哪怕是普通同学也好。碎发抵在他睫毛上,他眼神一暗晦涩不明,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根本做不了朋友。 晚间 纵使竹羽椿学起数学来游刃有余,但下午的课实在催眠。朱晓芳讲得很细,解题步骤也很全,她说刚开始上课会很详细,让绝大部分的人跟上她的脚步,后期就不管那些学得慢的同学了。 她边讲边算,要求同学们踊跃回答。 基本上就顾彬一个人在说,偶尔还会告诉老师她哪里算错了。 要是因为一个细枝末节的问题导致最后答案算错,朱晓芳又会花时间回顾,时间又会浪费一大截。 “这题的答案是......”朱晓芳在黑板上算,同学们在下面看。 现在讲的是一道大题,计算量很大,答案也千奇百怪,朱晓芳只讲大家错的多的题。 偶尔晚自习的时间也会用来讲题。 “四分之根号二十三。”顾彬在下面讲到。 等朱晓芳算到后,她才会和同学们对答案。如果她算的和同学们不一样,下面其他的同学就会议论纷纷。 “是四分之根号二十三。”朱晓芳认可道,“同学们积极回答问题,很好!这是我最喜欢我们五班的一点,我之前帮普通班代课的时候,班上死气沉沉的,大家都不爱讲。” 竹羽椿想,顾彬必须是她喜欢的那类同学。 然后就是朱晓芳问一题。 顾彬答一题。 “这题有俩种解法。” “四种。” “取值范围是大于......” “老师,应该是大于等于” 朱晓芳往黑板上抄题目:y=sin(3Πx-Π/6)她还没写完,顾彬就小声说“老师你抄错了,是5Πx”顾彬马上就指出来了。 不然等算了好一会她自己发现了,她就会怪同学们没人提醒她,骂他们是哑巴。 朱晓芳擦了重写。 竹羽椿困得不行,再者是刚开学,她还没放得开跟着老师后面讲,虽然她做得都是对的。 “老师,你写错了。” 朱晓芳原本在写的手停了下来,她不确定地往回看,问同学们哪里一步有问题。 几个同学对照自己的过程与老师写的。 “好像......没问题。” “没错老师。” “前面哪有问题......在哪里,我改一下。”朱晓芳拿着粉笔指了指前面的公式。 顾彬看了下自己写的,连忙说道:“哦哦哦,对不起,我看错啦。”他歉意地笑了下。 “一天到晚指老师问题,少耍这些小聪明,认真听讲。”朱晓芳终于找到了爆发点,说了顾彬一通。“就听你在下面说。” 顾彬吃了瘪,果真安静了不少。 其他同学也只是笑着保持沉默。 又让我们说,说了你又生气。 竹羽椿虽是理解顾彬难得判断失误是人之常情,但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一个顾彬倒了,就有千万的顾彬站起来。 后半节课又有不少同学跟在她后面讲。 总体来说,朱晓芳还是对同学们很满意的。 一下课,不少同学就趴下来补交了。 “别一天到晚趴在桌上,多出去走走。”朱晓芳敲了敲黑板。 竹羽椿睡得不省人事,桌子时不时摇晃几下。 她明明没有动,等她抬头就看到陆谢君靠在柏预沅桌子前晃。 柏预沅的桌子被他推到很远,和竹羽椿的桌子中间移了很长一段距离。竹羽椿怀疑柏预沅连趴下来的空隙都没有。 “能不能往前挪挪,你地方也太大了吧。”竹羽椿不满地朝陆谢君的背影说。 陆谢君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和旁边的男同学聊天。 他举着手写板在写字,一只脚都快伸到竹羽椿脚边了。 竹羽椿见和他说话没用,写了个纸条告诉他。 等上了课,柏预沅就发现自己的桌子被人移到正常位置了。而陆谢君看到纸条后只是转过来和柏预沅笑了笑。 然后接下来的几节课,陆谢君又照常晃桌子。 竹羽椿不知道柏预沅怎么忍得了有他这么一个前桌的。 像是有多动症似的。 晚饭时间,林付星就听竹羽椿吐槽陆谢君。 什么垃圾袋扔在她脚边,老是晃桌子,别人说话有时候听得见有什么听不见,不知道他是装的什么还是,为什么有助听器还装聋之类的。 “真的吗?”殷智听完感到不可思议,“可他是余闻的好朋友哎。” “我经常看他去找余闻讨论数学题,余闻说他很好。” “你的意思是,我在造谣?”竹羽椿反问她。 “我当然不是说你!”殷智连忙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们俩个说的完全不一样,我无法判断......” 林付星沉思了会,没急着说什么。她们三个站在四楼和五楼的楼梯中间层,殷智吃了面包,竹羽椿端着薯片,林付星咬着苹果。 “别的不提。”林付星打断了她俩,“我只记得高一的时候。” “不是有人传,是陆谢君去年级组举报你和柏预沅谈恋爱的吗?” 林付星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注意力转移了。 那会她们在操场围着个圈聊天,刚好和陆谢君的班一节课,陆谢君还就凑到她们身边偷听她们聊天。被竹羽椿发现后,她们就围住他,问是不是他说的。 陆谢君就皱着眉头,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竹羽椿见他摇头就没在追问。 但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感。 竹羽椿心里一触。 她怕是因为自己对他有滤镜才讨厌他的一举一动。 或许,陆谢君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我看到你俩坐同桌就想起小高考那会儿。”殷智冷不丁来一句。 小高考的时候,老师安排有一门及以上的人都坐第一组,方便年级组逮上课不认真听讲的人,然后她就和余闻坐在第一组第一排。 她平日里就经常和余闻斗嘴,一安排这个位置,全班都笑疯了。就他们一组男女同桌。 坐那的一个星期,殷智把余闻骂惨了。 两个人边骂边讨论题目。 竹羽椿也坐过一星期。 每次老师讲课的时候,都会补充一句:“第一组可以不用听,先把小高考抓紧弄。”这会让第一组的人觉得很羞耻。 “你们记不记得高二有一次考试,柏预沅就刚好坐在竹羽椿的座位考。” “你俩回忆得有些过头了吧。”竹羽椿打住她俩。 “我跟你们讲,我们班主任变态死了,要求见到他必须跟他打招呼。今天我们班一个同学吃饭的路上看到他从他身边掠过,直接被他骂了一个晚自习,说他不尊重老师。”殷智的班主任以前也是年级组的,矮矮胖胖的一个小光头。“下午就让那个男的给他道歉。” “给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这也太离谱了吧。”竹羽椿说。 “而且!他还骂你们班的。”殷智演陈小楠大着肚子指着他们的样子。 “还骂年级组。” 林付星和竹羽椿两个人相视一望。 “他怎么骂的?” “骂年级组不会分班,说五班数学整体成绩都比我们九班成绩好。骂朱晓芳和年级组狼狈为奸,故意把好学生全放五班了。” “说我们九班都是别人挑剩下来的。” 众人唏嘘。 话粗理不粗。 “还说什么不想带我们班,让我们班要比别的班更努力什么的。还举例他以前带过的班。”殷智表演的绘声绘色,时不时还翻白眼,惹得俩人直乐。 三个人聊起八卦就停不下来,快到上课时间才急急忙忙地回班。 发疯 竹羽椿刚进班就发现不对劲。 陆谢君坐到她前面了。 她的表情有些不耐烦,感情他想坐哪就坐哪。 竹羽椿趁下课的时候把他座位往前挪了挪,好让他有更大的空间。 她就不信这样还被他影响。 第一节晚自习,他靠在墙上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朱晓芳从监控让他坐直了学习。 然后连着俩节晚自习他都靠在竹羽椿桌上看书,多出来的空间刚好他把大腿伸直。 连他的好兄弟钱叶都说他的姿势像个大爷。 “你特么能不能坐好?”下了课,陆谢君刚打算站起来,竹羽椿就把他椅子踢倒了。柏预沅还没反应过来,竹羽椿就从他后背跨穿出去,其他同学更是被这一幕惊呆了。 “要不干脆就别坐了。” 陆谢君惊愕地看向她,然后默默把椅子扶起来又去找钱叶玩了。 竹羽椿头一回感觉自习课跟车震似的,不知道是陆谢君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她一直把他当正常人来对待,不想跟他搞特殊。 凭什么让我可怜他?竹羽椿心想。 等到了最后一节地理晚自习,课代表让他们抄PPT的知识点。教室里的氛围比较活跃,偶尔能听到周围有人小声说话。 陆谢君时不时掉头朝后面看。 竹羽椿一开始以为他在看后面的人聊天或者是教室新话的黑板报。 然后在他看了四五次后才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 他也不说话,就是笑着看她。打量地眼神扫视着竹羽椿,试图一步步击垮她的底线,带着胡渣的嘴角勾唇轻笑,竹羽椿快要崩溃了。 她讨厌这种目光。 不论是谁。 纵使她骂他,让他别转过头来往后看,他仍是听不到的模样。 竹羽椿心里一阵恶寒。 最后一节晚自习,他起码头往后看了几十次。 竹羽椿连揍他的心思都没有。 他是五班最高的男生,上身很长,脸黑黄的。要是碰了他的脸,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手。 后背看上去都是骨头,竹羽椿不想自找苦吃。 下了晚自习,竹羽椿步子很快,气势汹汹地去找殷智,一路上殷智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竹羽椿思绪混乱。 她的成绩不算好,朱晓芳脾气那么差,和她说了会不会骂她事多? 要不要跟妈妈讲,她会不会觉得我上课不认真,还怪别人? 打架要记处分,她暂时不想惹事? 继续假装下去?柏预沅都能忍为什么她不可以? 她的思绪一团浆糊,洗完澡也很烦躁。 夜里辗转反侧,她根本睡不着。 和朋友倾诉? 她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竹羽椿半夜打开手机,看着手机的好友申请发呆。 陆谢君妈妈还没同意她的好友申请。 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安心入睡? 她像是被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干扰到了神经。 紧接着,她直接在班级群@了陆谢君妈妈。 “很抱歉深夜打扰您的休息,有些事不方便和同学说,请问您可以管管你儿子吗?我一直是把他当作普通同学来看的,从未有过任何滤镜。一节晚自习您儿子转头几十次,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正常学习了。我有病,我不能长时间的被视奸,这会让我浑身不自在。当然,也许您的儿子并不知道这一点,麻烦你帮我和他说一声。谢谢,打扰了。” 她犹豫了片刻,一咬牙直接发在了班级群里。 她知道朱晓芳会看到,她不想和她在办公室谈心。 治标不治本。 她在群里的备注是:竹羽椿姐姐。 随便她怎么想。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她才睡了不到三小时就醒了。 或者说,她根本没睡着。 她的精神是活跃的。 纵使有了心理准备,但她打开班级群的那一刻还是有些心悸。 陆谢君妈妈:好的!知道了!抱歉,我会好好管教的。 朱晓芳:班级群不是用来给你们发这些无关学习的事情的地方。为什么不和我说?有什么事应该第一时刻先和班主任说。@竹羽椿姐姐 竹羽椿嗓子有些干涩,她着急忙慌地拿了早饭就去等林付星上学了。 等她把这件事和林付星说了,林付星才知道。 她用了自以为妥善的方法解决了这件事。 “你小心朱晓芳发火。”林付星想了想,安慰她“别太有压力。就当她说话是放屁。” “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压力了。”竹羽椿没了昨天濒临崩溃的状态和无所谓的态度,她从小到大最怕老师了。 她妈排第一,老师排第二。 都是上课把她脑子上坏了。 她也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可她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她只是想好好上课。 “怕什么?”林付星问她,“不是都解决了么?” “砰”! 朱晓芳的教案拍在讲台上,扬起的粉尘呛得二三组同学捂着鼻子低头。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朱晓芳一大早就发疯。 个别几个看过班级群的同学心知肚明。 “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学校里发生什么事都跑过去和家长说,家长哪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自家小孩哪哪被欺负了,他们能解决什么? 上次我遇到这件事还是我带高二的说话 一个男生,我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写了个小纸条说什么班里有人影响他学习。 你倒是爽了。一言不合就跑去年级组,就是不和我这个班主任说。 你们这一个个的真是要造反了,我一天到晚把你们当祖宗,你们呢?没有点成绩有什么傲的资本? 我告诉你们,我不差钱,什么都不缺,别给我整这些送礼啊有的没的。 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下什么?是高考!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整天搞这些小动作。 ......” 她没有指名道姓,同学们听得云里雾里。紧接着又开始说班级卫生问题,以及个个老师给她的反馈。 五班同学就这样站了俩节读书课。 第一节课本就是她的课,她留了五分钟给同学该拿书的拿书,该上厕所的上厕所。 “又不知道发什么疯。”朱晓芳的爱徒彦晢一下课就喊了句。 “就是啊,总说我们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 “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班级群里......” “到底啥事啊,一大早就发这么大火。” 找骂 “你真有本事。”大课间跑操,苏霏路过竹羽椿身旁时来了这么一句。 竹羽椿没搭理他,她早上收到数学作业上的“MP”两个字吓了一跳,这是朱晓芳要找她面批的意思,她订正完作业去找朱晓芳。原以为她会在办公室骂自己一顿,没想到她没说昨晚的事,仅仅告诉她“这种基础题别犯错误,全班没几个人做错。” 竹羽椿点头,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她的心脏还没平复。 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些放松。 “王继父的妈妈看到群里的消息,说你脑子肯定有问题。”竹羽椿听到这话就停住了脚步,她转过头瞥了苏霏一眼。 “我有病?我看他妈才是脑子有病,要是换做他儿子受了这委屈,我看她怎么说风凉话。受害人又不是她儿子。”竹羽椿说话毫不留情面,即使这句话不是针对苏霏,但她现在也想针对针对了。 “你跟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学生们下楼的速度很快,因为一楼有教导主任在逮人,竹羽椿也不想和他浪费精力。 “觉得我丢脸?要是真这样,我们也就别做朋友了。” 说完,竹羽椿就转头跑下楼。 她反击得很快,苏霏的解释还没说出口,竹羽椿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他原本只是想找个机会和她搭话,没想到触碰到她的雷区。他心里不禁感到很懊恼,但又拉不下脸和竹羽椿道歉。 竹羽椿这边已经跑到了女生队伍的最后一排,林付星站在她旁边。她的手还在抖,眼睛有些酸,她竟然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对她的评价而感到难过。 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竹羽椿心想。 她喉咙一哽,林付星发现她情绪不对劲,往她口袋里塞了包面纸。 “小椿,好巧啊。”陈疆站在男生第一排,主动和他前面的竹羽椿打招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竹羽椿嗯了声,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生。 他是自己的高二同学。 高二刚进班第一天大家的随便坐的。 竹羽椿来晚了,于是随便坐在了一个女生旁边。等刘永华按高矮个子给同学排座位时,那个女生拉着竹羽椿,说想和她坐同桌。 林付星不乐意了,女生拽住竹羽椿的一只胳膊,林付星就拉住另外一只胳膊。 竹羽椿内心想和林付星一块,但那个女生偏说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同类人。林付星让她自己选。 刘永华冷眼看着她们三个的修罗场,于是把竹羽椿安排到讲台前面的那唯一一个空位。 左边的两个人做同学的第三组,右边是三个人坐一排的第二组。 竹羽椿那阵子无聊疯了,别人都有自己的同桌,就她没有。 这个时候,陈疆就坐在她旁边。 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机智的男孩形象,竹羽椿问他是不是跳过级。 陈疆瞪大双眼,“你是在说我矮吗?” 陈疆的同桌告诉她,他高一在九班,他被誉为九班的小神童。 普通班的小神童。成绩是班里的前十,热爱学习,学富五车。 这是竹羽椿对他的第一印象。 跑步是一个释放人情绪的一件事。如果班主任不陪跑,年级主任不在岔路口盯着,以及学生会的不检查扣分的话。 竹羽椿跑到第二圈就受不了了,虽然只是围着小花园跑,比他们高二在操场跑步好很多了,但她还是嫌累。 她和前面一排的女生拉得距离远了,林付星就拉着她往前拽。 白颜周围的女生在聊八卦,白颜有些胖,只要她受不了了就会拉着嗓子朝体委喊:“跑慢点!” 竹羽椿让林付星别拉她了,说她跑得肚子疼。等林付星松手了,她却感觉身后有一股很小的驱动力。 陈疆推着她的后背,助她跑。“你这也太虚了点吧,小椿。” “跑起来,跑起来,朱晓芳在后面。” 竹羽椿一咬牙,追上了林付星。 她有时候挺羡慕白颜的。她一累就走到旁边,直接开始走路。班主任也不管她,反正她爸是学校领导。 别的同学不敢的事,她就敢。 她不想上体育课,一上体育课就跑去教职工宿舍睡觉,等到了体检称体重的时候,她不想让老师把数字报出来,干脆直接不测,让老师随便填。 老师说:“不测也知道,我问你爸爸,先填个160吧。”这个时候白颜就会锤体育老师。 证明自己不嘘的下场就是她一到教学楼就不跑了,摆烂后她离开队伍就在旁边走路。 都快到楼梯口了,竹羽椿装不下去了。她连爬楼梯都得让林付星拉她上去。 她上楼的时候刚好看到陈疆在和男生们聊天,他一看到竹羽椿就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竹羽椿苍白着嘴朝他摆了摆手。 竹羽椿见他站在四楼离了朋友朝她这看,等她上来后,他立马跟了上来。 问她昨晚是不是她在群里骂陆谢君了。 “不是,是我姐。”一个很官方的回答。 陈疆不信。 “你高二就顶着你姐姐的名号跟老师请假,你当我傻啊。” “是的,然后呢。”她不否认,她没理由和所有人都解释一遍来龙去脉,如果陈疆只是单纯八卦一下的话,她没兴趣满足他的好奇。 “数学课代表说你骂得好。”陈疆和她分享道“因为他总是最后一个交作业,做了还不一定交,每次检查都少一个人。她和班主任说了后,班主任让她以后别收他的了。” 竹羽椿嗯了声,对陆谢君这个人不做评价。 反正都过去了。 进班的时候遇到苏霏和王继父,她只是看了王继父一眼。 “看我干嘛?”王继父不解。 竹羽椿自顾自的走进去了。 男的就是贱。 他们的座位没有变,朱晓芳最近也没心思排座位,但陆谢君自觉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已经很少发出死动静了。 夏日的夜色很浓,闷热的走廊里来了阵风,凉飕飕的。 快到下课时间了,班级有些躁动。 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五楼的其他班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下楼梯了,人群如潮水般像楼梯口涌去。 沉兰生一听下课铃响就一溜烟地背着书包从后门飞了出去,他一秒钟都忍不了了,动作引得桌子顶到他的膝盖发出“砰”的一声。 后门的其他同学也蠢蠢欲动,虽然没沉兰生动作快,但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下了课,谁允许你们这么快放学?”监控里传来了朱晓芳愤怒的声音,她今天突然查了下晚自习的监控就看到了这一幕。 “沉兰生这么星猫东西。”朱晓芳脏话都出来了,“一下课就死了一样往外面跑,班长去把他追回来!其他人都给我滚到座位上。” 外面的同学被班级里的同学喊了回来,大家背着书包坐在教室里,低着头不敢看摄像头。 “你们赶着去投胎啊?强化班的学生就这么急着下课,要跟人家物化班普通班比谁回家快?” “以后,下课铃响了的五分钟后再解散。” 班主任又想问班长有没有找到人,看着班长把沉兰生带回来后就开始问他跑哪去了。 “你是第一个啊,下课很积极嘛,平时看你上课怎么不爱发言的?你成绩比顾彬好吗?” 沉兰生解释是去上厕所的,朱晓芳骂他懒人屎尿多。 “你们看看,楼梯口现在那么多人,你们挤得进去吗?” “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多看会书,等人少了再回家不也一样吗?” 朱晓芳硬了说了十几分钟,等她说完宣布解散的时候,整个教学楼就剩他们一个班了。 “朱晓芳有病啊?” “我们和物化班比什么?人家就四个普通班成绩不照样好。” “一天到晚讲大道理,放学还延迟。” 竹羽椿和林付星下楼去找殷智放学。 四楼站着不少等朋友的人,见了他们五班终于下课了就数落他们的朋友为什么这么慢。殷智急死了,等看到她俩直接跑下楼了。 “以后不跟你们一块放学了,你们班主任太恐怖了。”殷智听了她们的解释感到很惊悚,他们班早早放学了。 “之前我妈就说我出来得太晚了,人都快走光了。”从高二就这样,她们喜欢边走边聊,每次都要等学校黑了才出来。 殷智妈妈的朋友的女孩也殷智一个班,妈妈这才发现人家女儿早出来了,她女儿最磨蹭。 竹羽椿对她的行为表示理解。 等到了校门口,殷智看到她的班主任站在门口和门卫聊天,竹羽椿有些疑惑地看她跑到班主任身边。 殷智做足了心理建设,心想,豁出去了。 殷智艰难地笑着朝班主任挥手:“老师,我走了啊!” 她可不想因为没和班主任打招呼被他骂。 竹羽椿她们见到这场面想笑不敢笑,班主任陈小楠先是看看她,又看看竹羽椿和林付星,看到林付星的那一刻,他的笑容止住了。 那是五班的学生。 殷智心想:不妙,他明天会不会批斗自己是九班的叛徒。 这个小心眼的小老头干得出来这种事。 他每天都在班级里鼓励他们好好学习,超过五班。 说他们要在月考打一场翻身仗。 “至于吗?”出了校门,殷智就把她的猜想说了出来,竹羽椿认为她小题大做了。 “他就是个喷子!”殷智说。“尤其是对你们五班。” 竹羽椿还没来得及说朱晓芳,她就看到苏霏站在不远处看她。 告一段落 他的身边没有别人,等见到竹羽椿后就往她那走。林付星实相地跟竹羽椿说在车上等她。 竹羽椿看身边没人才确定他确确实实是在等自己的。 他背着光,走进了竹羽椿才看到他眼镜下的眼神,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低着头看上去有些难为情,死板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 竹羽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什么事?” 她没指望过他道歉,本来就不是他的错,她对这件事很敏感,说话确实有点冲。 谁让他嘴贱,偏偏往枪口上撞。 她对王继父妈妈的怒火好像都没对他大。 虽然是迁怒,但也是他自找的。 竹羽椿从不奢望别人从她的角度思考问题,去体谅她的感受。 “对不起。” 竹羽椿眉头一跳,她这才抬起头。 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被他挠得有些炸毛,平时和她讲题的那副乖戾样,其实他对其他人都很随和沉稳。只是竹羽椿很少听他语气这么好,很难想像这句话能从他的口中听到。 如果是白天她是有些芥蒂,一整天过去,她早抛脑后了。 因为烦的东西太多了。 比如物理题太难,生物写不出来之类的够她晚自习烦的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竹羽椿侧着身往他那凑“你再说一遍。” 本以为按苏霏的性子,他会说一句“没听见就算了”后就走掉。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人结舌。 “对不起。”苏霏弯着腰诚恳地又说了一遍。一遍还不够,他还在继续。 “你能不能别生我气。” 他的语气有些僵硬,但竹羽椿还是听得耳朵痒痒的。 这下轮到竹羽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好了夫妻两个别腻歪了,走了。”林付星等不了了,让司机把车停到他们一米远,摇下车窗朝竹羽椿喊道。 “有病。” 不知道这句是对谁说的,苏霏就见竹羽椿转头迈了几步钻进车里,车很快就开走了。 “夫人回来了。”司机的一句话就让竹羽椿打起精神了。 她妈妈回来能有什么好事。 竹羽椿知道今晚不能去林付星那了,而是老老实实回家。 她的母亲无非就是说一些让她好好学习之类的话,竹羽椿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允许她请假,不允许她和坏学生玩,只要成绩下降了她妈妈就怀疑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说没有,她妈妈将信将疑。 她关心着女儿的学习情况却很少看班级群,因为竹羽椿没听她说起陆谢君的事,而她也没打算说。 无非就是多听一些“好好学习”的话。 “每天说重复的话都不累吗?” “我都是为了你好呀,咱家这么多产业,以后你都要继承的呀,我关心你你就这么不耐烦?你上学就是学怎么和妈妈顶嘴的吗......” 等到林付星第二天见到竹羽椿脸上的疲倦,她就知道她昨晚又和她妈妈吵架了。 她只是平静地把一捧丁香花送给她,竹羽椿朝她笑了笑。 林付星看准时间,只要竹羽椿的花枯萎了她就会换新的。 她乐此不疲。 反正是顺手的事。 能让人开心点的事物,总归是有意义的。 班主任霸道爱 xfadi a n.c o m 四楼楼梯口,柏预沅时不时地看一下手表,人走快走光了,竹羽椿和林付星才慢悠悠地走下来。 竹羽椿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她抢在他前面先开口。 “分手。” 柏预沅有些诧异,他愣在原地。他像是有些惊慌失措,于是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性欲强。” 梦到这竹羽椿猛然睁开眼,她冒了一身冷汗,后背汗津津地贴在睡衣上。 有病啊她。干嘛说这种借口。她为一件不存在的事烦躁着。 一看手机,五点五十。 快迟到了。 林付星还打了俩通电话她都没听到。 外面下起了暴雨,竹羽椿原是要开车到林付星家和她一起骑小电驴的,怕赶不上去学校,最后还是让司机送她。 她这才发现林付星给她留了条消息说“下雨了,我打车。” “?是不是做春梦了,赶紧起床。” 竹羽椿给她回了个微笑。 学校的路堵上了,林付星就下车走了一小段。水潭乌亮,水路连了一大片,时深时浅,稍有不慎就会踩到深水炸弹。学校大门的测温通道里一个个伞蘑菇一个接一个的通过。 她走得很急,身边还有学生在跑,她也跟在后面跑了起来。脚一凉她就知道鞋子湿了。等她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朱晓芳已经坐到讲台上了。夲伩首髮站:fq h yzj.c om 她看了眼竹羽椿。 “下次不要卡点到。” 竹羽椿点头。 规定的六点十五到班就必须要到,哪怕只是晚一分钟。这是在朱晓芳在班的情况下。但只要她不坐班,基本上不会有人在意,除非她心血来潮看监控。 所以在她后面的人都被朱晓芳骂了。 “为什么迟到?” “堵车。” “堵车为什么不早点起床?别找借口。站到后排读书。” 于是黑板报前站了一排人。 包括柏预沅。 他把书包放下就拿着语文书站后面去了,竹羽椿捧着书忍住没笑,咬了下唇肉。 晨读课二十分钟结束换早读,朱晓芳就让后面站着的人回座位了。 就在这时,顾彬杉杉赶来。 “报告。”他喘着气有气无力地喊道。 “死额赞外面去。(站在外面)”朱晓芳操着脏话,手上还不忘改着数学作业。 顾彬就这么站在前门。 “为什么迟到?” “轮胎爆了。”顾彬解释道。 竹羽椿把头低了低盯着英语书看。 此时大家的心思已经不在书上了,纷纷竖着耳朵听着朱晓芳训人。 “我教过的学生十个有九个都说什么堵车啦,轮胎爆啦,你们家到底开得什么车,一往学校开轮子就爆胎?”朱晓芳指着他鼻子骂道,她最痛恨这种借口。“说!起不来就说起不来,还说什么车轮爆了。” “你说晚点来,没问题,在班级群给我说一声就行,还偏要跟我撒谎。”朱晓芳的眼睛很大,带着眼镜也看得出来她此时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我不知道带过多少届学生了。” 班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在偷笑了。 顾彬轻叹了口气,他低着头,顺着她的话承认:“是起晚了。” “晚上是不是熬夜打游戏的?说话!”朱晓芳步步逼问,气氛直至冰点。顾彬说不是,朱晓芳不信。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高三了啊同学们!我看你数学课上低着头打瞌睡,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 “你们也是!晚上不要熬夜,你晚上不刷题到凌晨一二点,起码要睡足了来上学,班里有不少同学上课打瞌睡。”朱晓芳还不忘数落大家。 “你现在,发誓,说你晚上再也不熬夜打游戏了。”朱晓芳命令顾彬道。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发誓!” “要竖三根手指。” 顾彬给她吼了一声后,憋足了气大声举起手,对着全班同学喊道:“我顾彬发誓晚上再也不打熬夜打游戏。”他感到羞耻,语速吧也比平时快。 他一说完,朱晓芳就让他回座位了。 这对一个温顺的好学生来说实在是一种酷刑。 这意味着一下课,他的所有好同学都会在他面前模仿他发誓。 漫长的早读终于结束了,朱晓芳不许同学趴在桌上睡觉,除了要面批的同学留着教室外,其他人都出去吹吹风,清醒清醒。 “困的话就去洗把脸。” 这是竹羽椿走出教室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外面下着雨,地板上也湿湿的,同学们站在外面聊着天。 竹羽椿把她昨晚的噩梦和林付星讲了下,林付星说她是寂寞了。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是不是想男人了。” “你这不废话。”竹羽椿笑骂道。 此时外面突然来了个闪电,同学们忍不住惊呼。 风雨中,他们都清醒了。 顾彬站在竹羽椿附近在和旁边的人聊天。 “我真是服了。”她就听到这么一句。 “是不是朱晓芳冤枉你了?”竹羽椿和他交谈起来,“你别太有压力,她的话你没太往心里去。你肯定不是玩游戏玩的啊。”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氛围太好了,竹羽椿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他的话。 其实他们不是很熟,但顾彬的老好人人设响彻大江南北。 面对竹羽椿的真诚的安慰,他失笑地回答道:“其实她说的也不全是假的。” 一句话引得竹羽椿和林付星的注意。 “所以你真熬夜打游戏啦?” “对啊。”他坦然。 “牛逼。”连着他旁边的人,三人齐说道。 白颜一向她们的方向走近,竹羽椿就闻到了粉邂逅香水的味道,在下雨的天气里香味更浓郁了。她一走近就和顾彬调侃他早上发的誓,顾彬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竹羽椿再一次加深对他的刻板的印象,虽然学霸爱打游戏,但依旧是个老好人。 白颜的同桌是个爱笑的小女生,叫董樾,竹羽椿看她常和白颜在一块,听白颜喊她“小胖子”,她就生气,不许白颜这么喊她。 她们打闹的声音很大,顾彬站在旁边都有些尴尬,他们很快回教室了。 “自己胖,还说人家董樾胖。”有俩个女生从外面走进来,路过竹羽椿桌边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朝旁边的人聊着。 “董樾还算胖啊,白白小小的。” “就是就是。” 上课了,教室里有些昏暗,竹羽椿让柏预沅去开灯,第四组的同学见状就拉上窗帘,免得中间的同学看不清黑板。 竹羽椿还是不太适应柏预沅坐在自己旁边,她说话的语气很僵硬,她讨厌自己一跟柏预沅说话就紧张的臭毛病。 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 语文课上老师让同桌先互相抽背。 “你背给我听。” “我不太熟。” “哦。”其实竹羽椿也是。 于是两个人各背各的。 语文老师等同学们背书声小了些后宣布默写。 竹羽椿先背了文言文又开始背成语意思,喜欢上语文课并不意味着喜欢默写。 一发答题卡,竹羽椿就看到四题古诗默写,看着后面的句子她硬是想不出上一句是什么。 她听到后面同学偷偷翻书的声音,但秉持着宁错不超的原则,她从不打小抄。 她还有一题古诗和成语想不出来。 于是她坐直了身子,准备借鉴一下她同桌的。 柏预沅也坐得很直,竹羽椿看不清他写的字,正要作罢,一低头就见着他一只手慢慢伸到桌肚里迅速翻出一张纸,看了眼后就把小炒塞了回去。 “” 她来不及回味发现他的另一面,因为马上要收答题纸了。 “第三个成语填什么?”她只问了一个,还怕被人注意,于是掩耳盗铃地捂着嘴专注地看着答题纸。 柏预沅好像说了一句,但她听不清。 “你说什么?”她问。 柏预沅又重复了一遍,她还是听不清。 “写好了也不要讲话。”语文老师走到后面几排听到有声音于是警告道。“不要有小动作。最后一个人从后往前收。” “鞭辟入里。”柏预沅直接用正常说话音量告诉她。这下竹羽椿总算听见了。 等最后一个人来收作业,她就把答题纸放到柏预沅作业上交了上去了。 “原来你也会打小抄。”竹羽椿是不打,但她以前的同桌会打。她自然就沾了光,不会的就问问同桌。 有时候同桌会写好了垫在桌上,不会的就偷看,要是两个人的座位隐蔽,她们干脆放在大腿上抄。 她不是觉得打小抄这事很奇怪,可他是柏预沅。 “我是不是太坏了。”他像是幡然醒悟地迷途者,被竹羽椿另眼看待似的握紧了笔,竹羽椿见他这死样子就翻了个白眼。 “可我是真的不会。” “下次我会好好复习的。” 竹羽椿不知道他在莫名其妙和自己解释什么。 都这样了,忏悔个什么劲。 装。 “嗯嗯嗯。”她敷衍道。 “下次写完把答题纸放中间。字太小了,我看不清。” 学弟 语文老师说话飘飘然,总给人有一种听神仙讲课的感觉。她的话题跨度很大,不少同学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也许是她当过班主任的缘故,总会给同学们讲人生哲理。 竹羽椿上语文课总体来说上舒服的,除了晚自习订正试卷抄答案的时候,她基本上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对她有什么抱怨。 但这并不影响她打瞌睡。 一开始她是坐姿笔直地记笔记,后来她就开始点头打瞌睡。作为她的同桌,柏预沅上课会偶尔观察她,看她有没有睡觉。有时候看她坐得很直,误以为她在认真听课就不再多看,直到看她头磕到桌上才后知后觉她又睡着了。 竹羽椿英语成绩不好,她高二上英语课的时候经常和同桌聊天偷吃零食,有一次她们笑得很大声,英语老师让她们站最后一排上课。 那个英语老师总讲他的学生和他自己的人生故事,有时候一节课有三十多分钟都在瞎扯,一次英语课他的故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英语老师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竹羽椿在打瞌睡。 因为别人都在笑,就她一个人坐得笔直地低头看书。 一上课就犯困的毛病惯例带到高三。 此时此刻,第二节语文课,竹羽椿眼皮有些撑不住了。 语文老师一抬头就看到最后几排的男生在打瞌睡,她敲了敲黑板。“有几个不自觉的同学又犯困啦。” “那我们玩个小游戏吧。” “现在,同桌对视三秒。不许笑,笑的人下次上课背文言文。” 她话刚说完,下面的同学就已经忍不住笑了。 竹羽椿一个激灵,她瞬间不困了。 “现在,所有人面朝同桌。” 竹羽椿的牙尖咬了咬舌头,她刚一对上柏预沅的眼睛,两个人同时把头撇开 错过对方的视线。 “你们俩大男的害什么臊啊。”语文老师调侃地后面几排的男生,其他人都在笑。她从讲台走下来到处看,最后走到柏预沅身边背对着他开始数数。 “3——2——1——” 竹羽椿心里挣扎了下,她前俩秒都在假装看天花板,最后一秒一低头就对上了柏预沅那双温情的眼睛。他的身后一片阴影,唯有眼睛闪烁着,误让人以为他现在心情很好。 她一秒破功,浑身像触了电似的转回了身,从柏预沅的角度能看到她抿嘴笑后又强压住嘴角上扬的变扭表情。头帘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挡住了柏预沅的视线,他再多看一秒竹羽椿估计就得骂人了。 小游戏一结束,竹羽椿又回到了认真上课的模式,她清醒时的听课效率很高,一下课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找林付星和茱翼去食堂吃饭了。 就是走得步子有些急。 “班里很多人都在看你们。”林付星一出教室就笑话她,“特别是白颜那边,笑得最开心。” “笑个屁。”竹羽椿臭着脸,她头发有些乱,右边的头发散了些,她重扎了下头发。没了那会因为自己脸皮薄而恼火的神色,她神色从容地像无事发生。 茱翼那个班老师又拖课了,她出来的时候四楼已经没什么人了。她们听着茱翼的吐槽,三个人边跑边聊天。 茱翼的短袖上被她朋友贴了不少贴纸,胳膊上还贴了凯蒂猫的纹身贴,她最近买了十几条发光项链,她留了俩条给竹羽椿她们。 项链用手一按就会发出彩色的光,她们走几步就会拍几张照片。一到食堂,竹羽椿就把她藏了半天的玩具拿了出来。 是一个奥特曼陀螺。 她们边吃饭边看陀螺就在地上转圈。陀螺边转边发出音乐,最后林付星受不了了,她把陀螺没收了。 “你们也太幼稚了。”她带着印着塑料小花的宝石发光项链说道。吃饭期间几个茱翼的朋友都带着那玩具项链和她打招呼,林付星感觉她们进入了一个大型的儿童组织。 “那你还我。”茱翼说。 “给了就是我的。”林付星不给。 林付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们感染了,买了一本发夹带到学校,虽然她很少带发夹。 茱翼和林付星分了一半,剩下了的就留着给殷智。 “殷智那个班主任太好玩了。我天天看到他们班一男的给他带奶茶,今天我去办公室交作业,那小老头问那男的今天怎么没带奶茶。”茱翼就在殷智隔壁班,她觉得陈小楠就是个奇葩。 “他们班晚自习就听见陈小楠一个人在那骂。” 用殷智的话就是他们进陈小楠的传销组织了。 三个人闲聊着,茱翼突然看到一个又高又瘦的背影,看校服应该是高二的。她拉着两个人跑到那个男生的身后,竹羽椿让她跑到他前面去看他长什么样,茱翼不敢。 “说不定长得一般。”林付星让他别抱太大希望,茱翼就是想看看,奈何他身边还站着几个人,她这个时候倒显得不好意思了。 几个男的一下子挡了她们三个的路,她们被迫放慢脚步。 竹羽椿出了名的走路快,平日里有人挡路她就直接走到别人前面,茱翼拉着她不让她走。 林付星拉着茱翼走到那个男生前面,竹羽椿则是走在男生的后面。 “喂,茱翼!” 竹羽椿没了在班上的懒劲,她在朋友面前一向放得很开,说话不再冷冰冰的,反而略显活泼。她有意逗茱翼玩,她捏着嗓子喊茱翼的名字。 那刻意的粗犷搞怪声音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大叔,轻而易举地吸引了别人的茱翼,按原计划是竹羽椿喊她名字,茱翼就假装转头,这样就可以看到那个男生长什么样了。 没想到那个学弟和茱翼她们同时看向竹羽椿。 竹羽椿比她们先一步看到了男生的长相。 男生被她的声音逗笑了,看了竹羽椿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和朋友聊天,还不忘和竹羽椿比了个大拇指。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还是一个女生发出来的。 茱翼虽然被那一嗓子搞得有些害臊,但结果让她很满意。 男生笑起来很阳光,他貌似刚上完体育课,手上还抱着篮球,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头发蓬松又有些软,虽然留了点汗,但却让人觉得很清爽。 还真是帅气又开朗。 但茱翼肯定了他的颜值,慢了脚步等竹羽椿,等竹羽椿走到她旁边她就挠她痒肉,哪知道她不怕痒,她就转而掐竹羽椿脖子。竹羽椿笑着求饶,林付星被她俩夹在中间,像个三明治似的挪动着回教室。 “林付星救我!” “你又搞我!” “你俩快挤死我了。我胸都被压扁了。” 然后两个人就装腔去摸林付星的胸,无一例外被林付星打了。竹羽椿带着薄荷绿的鸭舌帽穿着白T,她的帽子被茱翼抢了,屁股被林付星打了。 她们三个当中,林付星身材最好。她经常穿修身的上衣,显得更有料了。竹羽椿身板瘦薄,茱翼夸竹羽椿今天这身穿搭很有少年感。 “就是奶子小了点。”茱翼点评道。 “去死。” 一上五楼,她们就安静了。 五班的人基本上已经到班了。 班里一股饭菜的味道,空调房里久久散不了味。后排几个男生把碗和筷子都放到收纳箱上,几个人围在一块吃饭,时不时地相互传阅。 大概是点的外卖送晚了,竹羽椿睡着了还能勉勉强强听到嗦面声。 她开窗通气,柏预沅正趴在桌上订正数学题。 他的过程有问题。在他思考的间隙,一张答题纸戳了他指尖一下。是竹羽椿递过来的。 “你订正完帮我交一下。”竹羽椿这题也错了,但她订正好了。答题纸一节课前要收,干脆和柏预沅放一起让他交了。 “能借我看看吗?”柏预沅的指尖点了点题目,像是怕监控发现他没睡觉似的,侧趴在课桌上指尖夹着笔,抬眸看着竹羽椿。 他的侧脸被打了层柔光,勾勒出一条漂亮的曲线,竹羽椿从他的喉结一路看到他的嘴唇。 柏预沅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她只是含糊点了点头。 他就不知道说话大点声。 竹羽椿一看他就想起语文课他那眼神。 她捂住脸努力不去回想。 柏预沅这人真是有病,总是做出那种表情。 正常人能做出这种表情吗? 竹羽椿觉得自己有些应激了。 “睡了吗?” “说。” “你这一步是不是写错了。” “那就帮我改一下。” “好。” 竹羽椿全程没和他有眼神接触,她突然好奇自己哪里做错了,一抬头,柏预沅就挪了下手臂,小声给她讲题。 竹羽椿的手上有明显的青筋突起,等他讲完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压麻了。 “我说得对吗?” “嗯,听得懂。”竹羽椿机械般回答着,她泄气般背着他的脸睡午觉。“睡觉。” 窗帘没关严,漏了一线光,照得竹羽椿后背有些发烫,她懒得起身就听到哗地一声窗帘被合上了。 柏预沅的手穿过她的后背悬在半空中把窗帘严丝合缝地带上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第四节课,朱晓芳的数学课。 班会课。 她汇报着班级的情况,给大家灌输着认真学习的思想工作,最后二十分钟让同学们写作业。 她点名说,女生学习没有男生认真。 “我看了我们班的成绩表,前十名就三个女生,其他都在中下游,同学们,要加把劲啊。” “学校不允许化妆,别整体洋里怪气的。” “白颜化妆她不也没管。” “嘘。”班里的女生吐槽道。 说着说着,她就看到一个女生披着头发头帘挡住眼睛,她让那个女生用夹子把头发夹起来。“你这个头发看得见黑板吗?再这样就回家把头发剪短些。” 她又点了几个女生上课不太认真,等她坐上讲台往下看,发现竹羽椿的头帘挡着脸,“竹羽椿,你把俩边的头发拿夹子夹起来,你这样我都看不清你的脸。” “其他人也是!男的头发长了就要剪,别留太长,女生不要留太长的刘海。”朱晓芳大到学习,小到天冷要添衣步步都详细地交代着,她作班主任作习惯了,什么都要管。 竹羽椿无奈地拿出俩个夹子把刘海别到俩边。 “一切以学习为主,其他的事都不能影响你们的学习。再熬一年就解放了,现在千万不要懈怠。” 微醺 竹羽椿不怎么带发夹,但从那以后,她上课时不时会夹个夹子在头上,确实更看得清黑板了。 柏预沅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挺萌的。 他上次问竹羽椿是不是生病了。 在竹羽椿不解的眼神中他缓缓说道:“是不是有点嗜睡。” 然后他就被竹羽椿骂了。 是你得甲亢了。竹羽椿这么说。 竹羽椿没他那么能喝咖啡。 她连续几天喝咖啡就会心率加快,再加上她天天熬夜,身体吃不消。她后来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瓶益气养血口服液才好了些,现在她已经不怎么喝咖啡了。 柏预沅要是知道竹羽椿的想法,肯定会解释她真是误会他了。 他只是早睡早起罢了。 竹羽椿看董樾天天一节课下拿着她的咖啡杯去接热水。 有时候也会看到班长干吃咖啡粉。 白颜还会给她分咖啡豆吃。 不知不觉生物课上完了。 生物老师说话像有戏腔似的,尾音拖得很长,竹羽椿跟林付星开玩笑说像她爷爷。 爷爷的课刚下,林付星就倒下了。 她困得睁不开眼,其实她很喜欢听生物老师讲课,但她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环境太安静了,只有爷爷一个人在讲。 高二的生物老师是整个学校最有学问的人,因为头发有三个颜色,竹羽椿叫他小精灵。她经常去问小精灵问题。她有一个愿望就是高三毕业考到高分找他要签名。 但也不妨碍她生物课也打瞌睡。 原来是老毛病了。 茱翼蹑手蹑脚地上了五楼,从窗户里往里看,竹羽椿就坐在窗户边。 见她埋着头睡觉,茱翼刚想敲窗户就和柏预沅的目光恰巧撞到一起。 窗户没锁,茱翼一开就打开了。 她往竹羽椿的桌上放了一个酒杯和一瓶她在自己班上课时和同学调的酒。 “听说装睡的人往往是会孤单的。” 竹羽椿本来就没睡死,她听到开窗声后就故意听茱翼想干什么,耳边传来茱翼悠悠的声音让她没忍住就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老子是装睡?” 茱翼不跟她打岔了,她怕朱晓芳看监控,交代了几句就下楼了。 “尝尝我调的,我先回教室看电影了。”她们班有人带手机到教室,下节课她们准备看恐怖电影,听说都没在大陆上架。 竹羽椿和她告完别,班里就有人站起来读书了。 茱翼给了她俩个高脚杯。 竹羽椿倒了一杯让柏预沅传给林付星。 “抓紧时间,快上课了。别让人看到了。” “......”柏预沅捏着杯身让后面的人传给林付星,高脚杯在三四个人的传达下,最终卡点落到了林付星的手上。 “竹羽椿你是不是神经病?”林付星的声音透过微小的读书声传到竹羽椿的耳边。 “趁热喝。”竹羽椿回道。 两个人隔着人群在空中举杯,一饮而尽。 记忆里竹羽椿一直是羞红着脸的变扭样,柏预沅很感谢年级组的这次分班。 竹羽椿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永远紧绷着神经,有时候还口吃。柏预沅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的相处都是彼此社交中最笨拙的时刻。 有的人就不适合做伴侣。 但柏预沅不认为他们不合适。 也许是因为缺少感情基础。 上了高三之后,竹羽椿就很少和林付星传小纸条和小零食了。这次送酒之程还真让竹羽椿有些吃味。 高一的时候她给林付星分梨,她悄悄背着手传给后面的同学,让她们接给林付星。 此时晚自习的铃声已经响了,她没想到林付星不要,还传了回来。这一传不要紧,刚好被上楼梯的年纪主任逮到了。 她们五个人被逮住后给人数落了一通。 “都打铃几分钟了,为什么现在分苹果?什么苹果这么好吃?” 竹羽椿不敢反驳,那是梨。 事后几个人还被要求打扫一楼会议室。 “你不吃为什么要传回来?” “我已经看到主任在看我了,我总不能接吧。” “那你也不能......” “好了好了,赶紧打扫吧。” 要怪只能怪竹羽椿运气不好。 要说巧不巧,殷智第二天也被年级组逮到晚自习吃东西。 和分梨有得一拼。 她用筷子夹绿豆糕吃。 弯腰的动作出卖了她,她又刚好坐在班级最中间的位置。 年级组评价她:“你作为班里的c位太给班级丢脸了。” 往事不可追忆,竹羽椿总在边缘试探。 “喝了还会困吗?”柏预沅抱着书说了句和书本毫无关系的话,他能闻到淡淡的酒味,不是很浓。 竹羽椿挑了下眼皮,“你要尝尝吗?” 杯身见低,酒早就被她喝完了。 她语气懒懒的,唇齿间还带着些桃子味,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变味了。 她刚说完就后悔了。 “已经闻到了。”柏预沅垂着头嗅了下,竹羽椿明知道酒味不可能在空气中留味太久,但她还是做了个很傻逼的行为。 她朝柏预沅的方向吹了口气。 然后两个人一个上午没敢说话。 巧克力 傍晚的教室亮着灯,同学们刚读完书,学生会的人就进来检查班级卫生。 竹羽椿刚坐下来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站在班级门口。 是上次那个学弟。 以茱翼的话来说,班里就没几个帅的,长得有点姿色的都谈恋爱了。 好不容易让她看到高二有小帅哥,她总得吃饭吧。 竹羽椿对他不做评价。 他长得很像自己的表哥。 茱翼听了后就决定把这个作为他的代号。 有时候看到他,茱翼就会说“表哥来了”“表哥今天吃饭有点慢” 竹羽椿上一次见她那个远房表哥还是在初二,两个人长大后没有小时候那么亲密了。 因为表哥变帅了。 照片里的表哥又高又帅,带着眼镜温文儒雅,鼻梁上还有一颗痣,性感得要命。 早就不是小时候和她踢足球都会哭鼻子的小男孩了。 所以竹羽椿看他总有一种看表哥的错觉。 竹羽椿抬眼看了男生一眼,本以为他并不记得自己,却不想男生和她挥了挥手笑了笑。 “嗨,晚上好。” 在他众目睽睽之下,和竹羽椿打了个招呼。 竹羽椿明显愣了一下。 裴集笑起来露出兔牙,他的自来熟没得到竹羽椿的回应,因为朱晓芳进教室了,竹羽椿低下头写作业。 有朱晓芳站在那,年级组的人很快检查完离开了。 在朱晓芳看不见的角度,裴集在她的桌上放了块德芙巧克力。 竹羽椿小幅度地点了下头,迅速把巧克力扔进桌肚里。她连裴集此刻的表情都没敢看。 她怕朱晓芳注意到。 柏预沅倒是抬头朝他笑了笑。 下了课,竹羽椿把那块德芙拿出来看了看。 可惜的是,她不吃巧克力。 她正想着怎么解决。 沉兰生跑到柏预沅身边跟他讨论题目。 沉兰生每天都会问身边的好兄弟们要吃的,他跟柏预沅关系好,有时候不用问,直接从他书包拿。柏预沅带的不多,他就问别人要。 沉兰生问他有没有吃的。 “这个什么时候要是能吃到德芙巧克力就好了。”柏预沅的话让沉兰生接不住了。 他也饿。 明知道柏预沅话里有话,听着他那故作委屈又带有试探的语气,竹羽椿笑着把巧克力放到他桌上。 “吃。” 柏预沅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是别人给你的。” “你吃不吃。” “好,谢谢。” 沉兰生平时常问女生讨要零食,但也没见柏预沅什么时候这么贪吃了。 就说做数学题饿肚子吧。 物理晚自习物理老师来讲课了。 “还有两个人去哪了?”物理老师问道。 白颜和班长都不在。 “两个人可能去补习了。” “他们经常去高一上课。” 物理老师了解情况后只是皱了皱眉,然后继续上课了。 物理是竹羽椿最讨厌的课。她听得懂,但做题做不出来。物理老师是讲课方式很独特,他会把简单的内容用绿色长方形遮起来,有时候ppt有一大半都是绿色的。 第一节物理课内容比较简单,物理老师为了照顾基础薄弱的同学讲得很仔细。 班里的男生总是在下面发出似有若无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这么简单的内容为什么还要讲。 又或许是因为物理老师总是讲几句就问“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吧?”,他讲到最后看台下的男生面带笑容,被他们惹毛了。 “我不懂你们为什么笑。” “是因为我讲得太慢了吗?” “那我讲快点,讲快点......” 竹羽椿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笑。 接下来几节物理课,物理老师讲得确实很快,班里的男生笑不出来了。 竹羽椿挺烦他们的。 现在看着台上西装笔挺的物理老师,她试图通过假装喜欢物理老师来让自己有学习动力。 但这方法显然不现实。 她他妈一做物理题目就烦。 为什么看得懂答案却自己写不出来呢? 为什么蒙的总比认真写的正确率高。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最庆幸旁边坐的是柏预沅。 摸屁股 凉风带着湿气,天空刚下过小雨,下了晚自习的学校路上印着许多水滩。人群的倒影一个个从水泽里匆匆穿过,大家都成双成对地奔向校门,门外站着盼子回家的家长。 柏预沅也在人群中独自走着。 茱翼和殷智今晚告别的平日里和她们一起放学的好友,两个人站在楼道里等竹羽椿和林付星。 竹羽椿看着一高一矮的身子像个门神似的,忍俊不禁。殷智圆润的手上拿着长板,见她们总算下来了急忙挥手。 “快点吧,再晚学校就关大门了。” 茱翼带着棒球帽,手上亮着的手环告诉她们距离下课已经过去七分多钟了。 她还特意穿了暴走鞋。 竹羽椿单手拎着漂移板的包,林付星抱着滑板。 “慢死了!”茱翼叫道。 “五班永远是最后一个下课。”殷智附和道。 “相机带了没?”竹羽椿话音刚落,茱翼就拍了拍她装得鼓鼓的口袋。 “在这呢。我今天还给几对小情侣拍照的。” “快快快!今天天气刚好。不冷不热的。”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 一到一楼,茱翼打开暴走鞋的开关,她开了录像跑在她们前面。殷智的长板是她中午从家带的,为了躲陈小楠的窥探,她费尽心思藏长板。陈小楠为了怕他们藏手机和零食,要求九班每个人都必须使用透明书包。 现在校园里,只要是背透明书包的,都被默认为陈小楠的学生。 殷智以前天天带一大包吃的,现在被陈小楠管得都瘦了几斤。 林付星滑得很快,竹羽椿追在她身旁,她们穿过花坛,滑轮在水上荡出几道波纹,林付星侧着身穿梭在人群中,她不需要担心脚滑,只需要控制好板的速度。她如鱼在水,与其说是在比赛,她更像是在耍酷。 竹羽椿本就是使用的代步板,她的脚在地面上画着s型,走路带着风似的,校牌飞到她身后似脱缰的骏马驰骋在空旷的校园里,靠近路灯的大道上铺着光滑的地板,她顺势瞪着脚加快了速度,险胜林付星。 殷智不慌不忙地落在她们后面,她怕打滑。 暖光照在她们身后,四个人连成一条长线,茱翼跑到人群密集的校门就停下来了。 短袖被风抚过,竹羽椿后背的汗都吹凉了,她顺着风张开双手,感受着这片刻的自由。窒息的家庭,肃静的教室,繁冗的课业,她只有在奔跑时才会把这些抛掷脑后。 竹羽椿突然想来个她之前学的,于是她把右脚的板往前一甩,再准备滑上前稳稳踩住。 茱翼激动着拍着视频。 晚上有剪视频的素材了。 林付星在她耳边好像说了什么,但风太大,她什么也没听清,竹羽椿闻声转过头,她没注意到前脚踩到水滩,她在半空中差点劈了个叉。其他三个人都这这一幕吓了一跳,林付星赶忙跳下板去接她。 竹羽椿另一只脚顺势跳下来,由于惯性,她措不及防地往前踉踉跄跄地跑了几步。林付星则接着力恰巧踩到竹羽椿往后滑的一只板子上。 她周围的几个学生观察着竹羽椿这个低着头跑步的奇怪姿势。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男生的背影,竹羽椿怕撞到人情急之下抓住那人的衣角,她的头直接栽倒人后背上。 柏预沅只知道有一股力量扯住了他的裤子,准确来说,是抓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把裤子往上提了提,随着周围同学的惊呼声,他冷着脸转过头。 看到竹羽椿的时候,他低头的动作明显一愣。 竹羽椿僵在原地,身后的林付星单手拎着她俩块板和殷智在后面看他俩的好戏。 殷智的手环原本放着DJ,见竹羽椿撞人了,她刚打算关掉音乐,没想到切到下一首歌。 “我在5:20睡觉 13:14准时起 主打个浪漫沉溺在爱河不上岸 爱你在本职里 碎花洋裙站在我的面前......” 殷智急忙关掉手环。 林付星和茱翼捂着肚子互相搀扶着笑。 “妈的,笑死我了。”茱翼拿相机的手都笑得颤抖,她笑得没力气拿相机了,于是把相机举到头顶,蹲下来看他俩。 其他同学也是欢声一片。 竹羽椿本来就尴尬,一看到是柏预沅她脸蹭地一下就臊红了。她嘴上说着“抱歉抱歉”,根本不敢看柏预沅的表情,柏预沅把她扶起来问她腿有没有软,她只是闷着头晃了晃,站直身子急忙跑到林付星身边,催促她们赶紧走。 “走走走。”林付星嘴上这么说着,“我笑得肚子疼,走不动了。” “我他妈腿软了。”茱翼被殷智扶起来,竹羽椿拽着林付星,四个人灰溜溜地穿过人群往校门口跑。 “我刚刚好像摸到柏预沅屁股了。” 竹羽椿咬牙蹦出几个字,把林付星笑得一出门就扶在门卫墙上笑。 茱翼想去看录像,但她实在没力气了,她瞪着眼故作责怪:“你能不能别逗我们笑了。刚刚那么多人看着,丢死人了。” “我们笑得跟傻逼一样。”难得殷智说出“傻逼”这个词,她很少说脏话,此时两只眼笑得眯起来,露出大牙,肩膀抖得透明书包直抖。 然后她们三个就一直追问竹羽椿手感怎么样。 “软不软?” “有没有弹性?”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好变态啊。” 竹羽椿忍无可忍:“闭嘴!” 第二天上学,竹羽椿跟没事人似的回到自己座位。她没往柏预沅的方向看过一眼。 她就听着沉兰生站在他座位旁边一惊一乍的,心中警铃大响。 “你昨晚是不是摸黑摸他屁股了?”竹羽椿不知道该说他童言无忌好还是直言不讳好。 她闻声猛地侧身看了沉兰生一眼,再看了眼柏预沅,她捂着嘴指着柏预沅,她没想到柏预沅居然也是怎么以为的,还告诉了沉兰生。 柏预沅低着头看书,头发乖巧地落在眉下,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眼睛含水似的,唇色淡红,透着苍白。像是被竹羽椿欺负了似的。 “谁摸他屁股了!?”竹羽椿皱眉,她嘴硬地解释道:“不小心抓了他衣服一下而已。” “你摸的那是衣服吗?”沉兰生为兄弟打抱不平:“那是他的贞洁!” “好了。”柏预沅怕她再说下去,连忙安抚他。“就当她没摸吧。” 就当? 竹羽椿眯着眼,她的精神状态堪忧,她的眼下有些淤青,黑眼圈很重,有时候起晚了会让她省略护肤,直接洗一把脸结束。 没睡饱觉的脸看上去很凶,臭着的脸让同学不敢和她开玩笑。所有人见她的第一眼都是觉得她很高冷,不像是会理人的主。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她书包里还放着梳子和镜子。 此时她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柏预沅。 “本,来,就,没,有。” 你是我第一个主动喜欢的人 学校里停了许多辆大巴。人要是走进了还能闻到尾气。 它们停在三栋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竹羽椿捂住鼻子快速通过。 她讨厌坐大巴,因为她晕车。哪怕是坐自家车,她也会要求开窗通风,车内还不允许喷香水。 如果不是她妈逼她偶尔坐坐车,她宁愿天天晚上坐林付星的后座。 “为什么学校来了这么多车?” 即使她已经离了很远,鼻间还是有股似有若无的味道。竹羽椿刚吃完早饭,现在有点反胃。她的心里暗示真让她产生了晕车的感觉,可她扶着树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也同样讨厌香水味,无论它的价格昂贵与否,可以闻一点,但不允许自己长时间待在那样的环境。 所以有时候路过一些女同学时,她会憋气。 竹羽椿不介意别人说她矫情。她甚至建议,喷香水和抽香烟的人同罪。虽然她仅限于幻想。 林付星的包里放着瓶香奈儿的试用装,昨天白颜还问她借了喷在课桌周围,说是男生汗味大。 她平时不怎么用,可能是喷厕所的时候被白颜看见了。 林付星想,要是竹羽椿,宁愿闻汗味。那种汗臭味夹杂着香水味的混沌窒息感,可以让她直接去死了。 六年级的时候她因为讨厌香水味,误以为是鲜花提炼出来的味道,还谎称过自己花粉过敏。 “高一的军训完了,现在准备去研学吧。”林付星回答道。 “爽死他们了。”竹羽椿说。 她们高一因为疫情连军训都取消了。 “我记忆里……全体出游只有清明节去施耐恩公园扫墓。”林付星回忆道。 那次还下着雨,他们每个人都穿着校服撑着伞。他们回来的时候鞋和裤子全湿了。 “别提那次。”竹羽椿沉封的记忆被林付星唤醒了。 竹羽椿和林付星每次爬到四楼就累得不行,她们的呼吸声都变重了,竹羽椿直接弓着腰往上爬。到五楼的时候,她一直喘着气。 好像那天的呼吸也像现在这样急促。 春天的雨说下就下,但扫墓的事迫在眉睫,他们每个人都戴着口罩,手上抓着把伞。 校服重工又笨重,竹羽椿穿着嫌热,拉开衣链子嫌冷。冷风掠在脖颈上还有些寒冷。 她一直在看柏预沅所在的班,等快要出发了才看见他。 竹羽椿在一群撑着伞的人群中和他同样也在寻找她的目光对上,两个人找到了彼此。她不知道柏预沅有没有发现她,她只是看了一样就不好意思地错开视线。 她的耳朵不由变红,这是他们第一次学校层面的“约会”。她一直没有和柏预沅一起出去玩过,两个人只限于在学校放学的见面。 林付星问她为什么不像别的情侣那样,中午一起吃饭。竹羽椿说她有自己的社交圈,中午想和朋友一起吃。 其实是因为这件事让她感到不好意思,而且要是被年级组发现就不好了。学校里有很多情侣都是一起吃饭被老师逮到的。 林付星问她为什么柏预沅不和她在一个食堂吃饭,座位靠近点不就好了,竹羽椿也不是没想过,但每次都这样她又嫌麻烦。 虽然清明这个活动很烂,但林付星见她兴奋成这样,就决定不吐槽了。 她们徒步走到目的地,风大还下雨,她们头发都湿了。林付星一路上都在骂年级组。 他们好不容易见路边停了个公交车,还刚好是直达,班里的几个同学刚好身上带了钱,于是趁机离开大部队上公交车,反正老师骑着车走在前面。 竹羽椿想上车,前面的女生刚好喷了香水,再加上车内的汽油味,于是她放弃了。 林付星自然是愿意陪她。 她们就目送着公交车里的茱翼和殷智离开。 她们到目的地的时候腿都走酸了。一进园就听着年级组的感人发言,还不允许她们打伞,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 到她们自由活动去博物馆参观的时候,竹羽椿一进门就看到柏预沅和他的朋友带了个口罩站在门内。 他们在张望着,像是在找人。 林付星问她去不去,还是和她一起逛。 竹羽椿退缩了。她又臊又胆小,说是什么怕别人看到,其实就是不好意思,她假装没看见他,还是和林付星上楼了。 变相地放了柏预沅的鸽子。也是唯一一次。 竹羽椿心里暗示他可能只是在等他朋友。 这件事让竹羽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很蠢。 她没有谈过一次正经的恋爱。她的初恋,是一个追她的学长,两个人平时只通过手机聊天,她一下课就能看到学长故意站在她行走的路上等她,她每次都假装看不见,想等他主动叫自己。 刚开始学长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心里又期待她主动和自己搭话,结果两个人就这样持续到分手。还是竹羽椿提的。竹羽椿觉得谈恋爱没意思。学长也正有此意,虽然和她聊天很有趣,但她太不主动了。 竹羽椿的第一段恋情,林付星感觉都不能算是恋情,不过是一个聊得好的“网友”。两个人柏拉图到现实中都没说过话。 自然连手都没牵过。 柏预沅是她的第二个男朋友。自他之后,她再也没谈过。 竹羽椿觉得她不适合谈恋爱。第一段恋情结束,她连那个学长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第二段恋爱,她和表现还是和第一次没差。 她内心更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难道主动的事不应该男的做吗? 虽然他们是走了九十九步,难道最后一步不应该也是他们做吗? 清明节她确实没主动去找柏预沅,难道柏预沅看到她上楼就不应该主动找她吗? 竹羽椿曾对他说过:你是我第一个主动喜欢的人。 第一段恋爱,她是被追的。学长比她大俩岁,同时也是他们年级最符合竹羽椿审美的人。 其实学长喜欢她也是一次巧合。 竹羽椿那时做英语课代表,刚好也是学长的班主任。竹羽椿被班里的同学缠着问要不要写英语作文,虽然老师没有布置,她被问烦了,反正还有四十分钟下课,她干脆陪着那个同学去老师办公室问。 哪知老师不在办公室,回去的时候路过学长的班级,她的同学一看,老师就在里面给他们上课。 竹羽椿就被那个同学催进班。同学不敢进去就在外面等她。 “报告。” 就是在那个时候,学长注意到了她。 一见钟情。 第二天,竹羽椿的某个同学就告诉她,她哥哥的舍友昨天聊到她了。 “聊到我做什么?”竹羽椿问。 “你昨天不是去他们班级的嘛,然后那个人一回宿舍就说:‘这个人以后一定是我老婆’。” “有病。” 见面后,长得刚好对她胃口。 虽然清明扫墓那次两个人没“约会”,但事后,竹羽椿也尽量克服接触恐惧,努力去学。 她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十指相扣和拥抱。(虽然是在她朋友的怂恿之下进行的) 她是柏预沅的初恋。 更是柏预沅的第一次。 他们都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学会去表现爱。 在这段感情中,说到最后,竹羽椿自认比他勇敢。 这也是为什么她遗憾,两个人没亲过嘴。 她分手后时常怀疑柏预沅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她。喜欢,是他装出来的。 他是竹羽椿同学的老同学。竹羽椿和她同学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他。她同学和他打招呼,他转过头,那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后来是林付星托她在二班的朋友要了柏预沅的联系方式。 这件事在二班疯传。说是一个强化班的女生喜欢柏预沅。 然后竹羽椿班里的同学就问竹羽椿,柏预沅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谁传的?没有的事。”竹羽椿否认。 他们才见第二面。 “可整个五楼都知道了!他们都在传!” “柏预沅也没否认,他们说到你名字,他还不好意思呢!”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了。 竹羽椿怀疑,他是被班里的同学起哄怂恿的。 分手后,她一直在怀疑,怀疑这份感情是不是他一个人的自娱自乐。 直到高三。 她就觉得柏预沅在装。 两个人坐同桌后,竹羽椿发现,他和自己记忆里的人那个人好像不是那么重迭。 谪仙般的疏离感还在,但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显然不是那么浓烈。 竹羽椿反思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 她讨厌恋爱时的自己,比讨厌柏预沅还要讨厌。 一进教室,看到柏预沅坐自己旁边,更讨厌了。 一个月时间不长不短,她已经期待换座位了。 一节课下,高三的学生们趴在走廊上羡慕地目送着高一学生去春游。 “啊啊啊,我也想出去玩。” “我们连元旦晚会也不能参加。以前晚自习还能在教室看节目呢。” “还有运动会也没我们的份!” 竹羽椿一下课就趴桌上补觉,她被声音吵醒,窗户关上了,门还敞着。她烦躁地转了个头。 “竹羽椿。”柏预沅突然喊了下她的名字,她的心被羽毛轻扫了一下,她半撑起眼皮看他。 模糊的脸白得晃眼,她的眼睛被她揉得下眼有些泛红,还是看不清。她下意识地扶了下眼镜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戴。 她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早上她想起那段记忆现在还久久不能恢复平静,现在不想搭理他。 “你高二的时候是不是给我写过信?” “别狗叫。我不可能给你写过。” “我在qq邮箱看到的。” “抱歉,我昨晚才看到,以前没下载过这个软件。” 完了。 她想起来了。 竹羽椿现在很想抽自己一巴掌。她完全没印象自己当时对他说了什么了。 高二期末考试的时候,qq邮箱刚好举办了一个时间胶囊的活动,她给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发了邮件。她知道大部分人都不看邮箱,她就是单纯写着玩的。 林付星之前就知道她偶尔会发邮件,还特意为她下载了一个qq邮箱。 她把柏预沅的联系方式删了。 却在看联系人的时候发现了柏预沅。 想着他肯定不看邮箱,所以鬼斧神差地给他也发了一个。 那天她刚和她妈吵过架。情绪也不太稳定。 难道……她那天求复合了?或者悉数他的不主动? 不可能。这不是她的作风。她没这么矫情。 难道她和他表白了? 竹羽椿的内心警钟大响。 “我发了什么?” 柏预沅沉吟不语,竹羽椿让他别卖关子。 “你说:‘祝柏预沅考试顺利。’” 我们在“叔叔不约”上加过好友 “群发的,你少做梦。”竹羽椿松了口气,她没好气地歪着头靠在墙上,像是在休息。 “哦,是这样。”柏预沅像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始终没下来过。 “那你还给谁……” “凭什么告诉你。”竹羽椿打断他。 “好。” 柏预沅被呛了后,干咳了俩声,他作了个“停战”的手势。竹羽椿冷笑了声,她翻书的声音很大,刘海都被吹动,如河边的柳枝摇曳。 她发现朱晓芳也就管她那一会,只用夹子夹刘海夹了那一节课,之后朱晓芳也没管她。 “你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不会找话题就别聊。” 班里62个人,她学号56,他是故意的吗? “你不会是暗恋我吧?”竹羽椿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下头,她掀起薄薄的眼皮,终于正眼看他。她的语气很轻佻,与其说在确定,更像是在调戏他。 她不是自恋,就是想搞一下他的心态。 要是柏预沅现在还喜欢她,她要怎么拒绝呢?竹羽椿开始想这个问题。 虽然一些不切实际。 她突然想起高二的时候,她的同桌和同班的一个男生玩得很好,她只当他们是普通朋友。在期中考试的复习阶段,那个男的突然和女的表白了。 “拒绝呗。他有病啊,为什么在考试阶段和你表白?他是不是故意就想你这次考得差。”竹羽椿觉得那个男的越界了。 本来就是普通同学,虽然他们确实经常开玩笑,因为那男的头像卤蛋,她同桌就给他取名“子弹哥”。 “可我……可我也喜欢他啊。” 竹羽椿听她说完有些不敢相信。 她完全没看出来。 然后同桌就跟她说,他们以前高一是一个班的,那个男的是他们班班长,她以前喜欢过他。 “但他的前女友和我是好朋友。我怕尴尬。” “那就不谈。” “可现在他先和我表白,我俩双向奔赴啊。” “那就在一起。” “虽然他前女友已经有了新男朋友,但我还是觉得好尴尬。” “他在考试的节骨眼上和你表白,你不觉得他心机很重吗?” 然后两个人到高三还在一起,感情很稳定。 竹羽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起这件事。 柏预沅被她一句话惊愕住了,他还没说话就被一个女同学打断了思绪。 “竹羽椿,班主任在办公室找你。”女生指了指门外。 她让柏预沅给她放行,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最近也没有面批,为什么班主任会找她?最近也没考试,成绩明面上也还算稳定……是不是因为下课和柏预沅说话?可是现在没开学那会管得那么严,他们就是交谈。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她按耐住忐忑的心,冷静地打开办公室的门。 “老师,你找我?” 朱晓芳扶了下眼镜,她圆溜溜的眼睛有些不解,“没有啊。” 朱晓芳以为她被同学忽悠了。她笑了下,竹羽椿赔笑地关上门。 一出门她的脸就臭下来了,她走路的步子很快。一走到门口就发现那个高二的学弟站在门外等她。 裴集明明是麻烦她班的同学喊竹羽椿出来,没想到竹羽椿直接略过他跑去办公室了。竹羽椿明晃晃地走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还在没一会,竹羽椿又回来了。 竹羽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听错了。 “什么事?”她刚刚跑了会,呼吸还有些不均匀,她说话喘着气,这天气她跑一会已经出汗了。 “学姐,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裴集娇嗔道,竹羽椿发现他笑起来右脸会有个酒窝。 “所以呢?” “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竹羽椿没想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在qq页面。 竹羽椿怕监控看到,她背对着五班的门,虽然有些不满,但谁会介意多加个小帅哥。 等她输完qq号,跳出来的页面是:您已被对方拉黑,无权添加对方。 竹羽椿抬头看他:“……” 裴集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他继续笑着看她。 她完全没印象了。 “姐姐你忘了我了是不是?”他右胳膊上还系着学生会的红臂套,他不顾旁人的眼光靠在竹羽椿耳边来个句令她不知所云的话。 竹羽椿和他拉开距离。 裴集给她提示:“我们在叔叔不约上加过好友的。” 竹羽椿的拳头不由握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候她第一次玩这个网站……匹配到的第一个人就问她:“主人,收狗吗。” 裸聊+sm(含微dirtytalk) po 1 8dz.c om 高二的时候,竹羽椿的朋友聊到了一个叫“叔叔不约”的网站。 “听名字就知道里面全是聊骚的。”林付星笑了声。冰酒入喉,她的声音幽远又意味深长。 无非就是问你“约吗”“奶子大不大”这种低俗的话题,偶尔会有贴吧的朋友去对他们进行整治,也就是玩梗。 晚上,竹羽椿闲的没事,突然想起了这个网站。她给自己定位的是“18-23”岁女性,选好之后进行匹配。 前几个都是和林付星说的如出一辙,偶尔有几个玩梗的。 对方:“一匹配到你我就湿了。” 竹羽椿挑眉:“看看。” 对方:[图片] 是一张葫芦娃里水娃的照片。 她感到很无趣。 刚想退出去,系统就给她匹配了个[17岁的男生]。 对方:s? 竹羽椿知道这是sm话术,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字母圈。 于是她撒了个谎。 竹羽椿:嗯。请记住本文首发站:957c.com 对方:主人,收m吗? 对方:小狗很听话的。 对方:可以调教我哦。^^ 然后两个人加了qq。 那个人就是后来的裴集。 竹羽椿为了保险起见,用的小号加他。 看对方的账号等级也很低。 竹羽椿:怎么称呼。 裴集:叫我贱狗就行。 “……”她看着这两个字都觉得羞耻。竹羽椿的脸微烫,她知道这是种情趣,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勇敢。 她转移话题:你经常用这个网站约吗? 不可否认,她是介意这个。 没想到对方认真地解释道。 裴集:我是第一次。我知道自己有受虐倾向后都只敢一个人试。有的主人不知轻重容易玩死人。你是我第一个主人哦,贱奴好开心。 不管是否是对方通用的说辞还是什么,这对竹羽椿很受用。 裴集:主人,可以线下吗?想怎么羞辱我都可以。 竹羽椿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毕竟她以前只是耍耍嘴皮子,要她临阵磨枪,她是第一个不敢的。 竹羽椿:不行,我长得丑。 裴集:在狗狗的心里你是最美的主人。一点也不丑! 裴集:主人,可以给奴看你的脚吗^^想舔。 看到他的最新消息,手指如触电般向浑身蔓延,她感觉手中的手机都在发烫。 竹羽椿:骚货,你也配。敢跟我提条件? 她发消息的手都是抖的,发完她就把脸蒙进被子里,心脏砰砰跳,这下她彻底睡不着了。 她被闷得满脸通红,一听消息声就立马伸手把床褥 外的手机拿进被子里。 裴集:主人,我想看。给我看看好不好嘛。主人的脚一定很漂亮,脚趾头也一定很可爱吧。要是能见面的话,可以奖励奴看你的脚吗?可以见面吗,我出钱,不,我去找你。 裴集:拍一张好不好。我之后会完成你所有布置的任务,贱狗会让主人开心的。 裴集:不要p的,原图就很漂亮。^^先谢谢主人。 他的话一套一套的。 竹羽椿答应了。 然后她就从网上找了张足部的照片,还特意找的是日常照,俩只脚踩在浴缸上,配上偏冷的滤镜,她还特意只截了脚的部分。 裴集:别拿网图骗我。 竹羽椿的心被无意识地捏紧,她感到胸口堵得慌。刚刚的粘人精像是换了个壳,她觉得这行文字很冰冷。 紧接着,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裴集:狗狗想要主人。[哭哭.jpg] 然后竹羽椿真的发了,虽然是张闪照。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是谁,她还想看看他能做出什么“让她满意”的事情。 裴集点开图片。她的脚是长瘦型的,她像是有些紧张,弓着的脚趾微微向上,勾出一条顺畅流利的曲线,骨间分明,圆润的脚趾还透着淡粉。 他发消息的时候面无表情,他说得不堪入目也是为了sm的需要。 但看到照片后,他是真的硬了。 他直接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 对方接了。 “喂?”男生青涩又带着些喜悦的声音钻进竹羽椿的耳间,她捂着嘴发不出声音。 “主人。” 竹羽椿:嗯。 她不争气地脸红了。只敢打字回他。 “是不方便接电话吗?那就不打扰了。” 竹羽椿:不是。你继续。 “好。谢谢主人。主人对狗狗真好。”他看着她回复的消息,低笑了声。 想象着她那俩只漂亮的脚踩在他脸上,对方一脸鄙夷地命令他把自己的脚舔干净,他就兴奋地挺了挺身子,他的腰窝陷进柔软的被单里发出吱呀声。要是能让她用脚帮自己撸射就更好了。 他闷哼了声,手上加快了动作。他的脸涨潮般逐渐津出汗水,眼尾不自觉地露出眼泪,他半张着嘴,睫羽沾了水,这个人如同溺水般在水里挣扎。 耳机里的对方并非静音,偶尔能听到身子翻转带动床单的稀碎声响。 都十二点了,想必对方现在也在床上。 “你在做什么。”她的语气听不出感情,如同柠檬汽水里随着吸管旋转的冰块般,凉丝丝的。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他射了。他随意地把纸扔到垃圾桶,起身去往卫生间。 “我在自慰啊。”他很轻快地回答到,还像是撒娇。“我爱主人。” 竹羽椿想关掉电话,情急之下不小心碰到视频功能,裴集只看到她修长的脖颈,上面有个黑色的小痣。但很快界面模糊掉了,因为竹羽椿的手机砸到了脸上,一张被放大但又看不清的脸出现了一秒视频就被挂掉了。 竹羽椿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但接下来裴集就缠着她给他布置任务,貌似并没有在意。 她这下彻底冷静了下来,手机关机,蒙着被子睡觉了。 关键之前还不忘把他拉黑,但还没有删好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QQ的“悄悄话”功能里,一直有陌生人给她发消息。 她白天在上课。晚上打开手机,满屏幕的污言碎语。 “主人是不是生狗狗气了?下次没有主人的命令我绝对不射。[大哭]” “想念主人的小脚了。理理贱奴好不好……” “给你转账,要多少给多少。阿奴想你了。” …… “主人的小骚逼也和脚一样漂亮吗?” “拿骚逼惩罚我好不好嘛。” 竹羽椿冷着脸强撑着看完,一想到她白天上课,书包的手机里一直有人发短信和她聊骚,她想想就觉得刺激。 她刚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那个人就一直给她发语音。 发了很多条,她只点了一条。 “来惩罚我。” 可她到底是没有经验,脑子里闪过很多玩具以及sm里的公共羞辱场景。她问他能不能全裸在公共场所当狗,被他拒绝了。 裴集:外面都是人,我不好意思……如果主人牵着我的话(配着一张一根手指抵在嘴边思考的表情包)我可以试试。 竹羽椿作罢。 她想了个别的。 竹羽椿:脱光,用丝带系满全身。 裴集:主人可以明天吗。我表弟今天来我家玩,偏要和我睡一起。我怕让小孩看见…… 竹羽椿想了想,让他明天必须发给自己。 第二天晚上,她刚下晚自习,开机就收到了一个视频。 她戴上耳机。 “主人……我一个人绑不起来。” 视频里男生全裸着半跪在洗手台前,屁股坐在脚跟上,他转过身,绛红色的阴茎暴露在视频中,他颤颤巍巍地用丝带在鸡巴上打了个结,然后从身前将自己捆住,他的身子被迫挺起来,俩颗乳头上还夹了乳夹,滚动的喉结将丝带挑开,剩下的部分他在肩胛骨处打了活节。整套动作完成后,他的双手也被交叉捆住。 “主人……消气了吗?” 他一定事先做过练习,不然一个人很难完成这么一套高难度的动作。 竹羽椿看到一半就退出去了。她的脸烧得通红,平静的面具下是少有的羞涩与懵懂。 她连一句告别也不说,直接把他拉黑删除了。 她果然不适合玩sm。 沈兰生哭了 “如果你只是想叙旧的话,那我告诉你,我听完了。你可以回去了。”竹羽椿并不好奇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是网上和他聊过天的那个女生。她知道一种软件,上传照片就可以直到上传照片时的地址,又或许是自己的声音或者某种特征被他熟记。 她的小号空间上锁了,删好友后他也没办法和自己联系,如果是第二种假设的话,那就算他记性好。 事实上,她把裴集想得太聪明了。 裴集的堂姐和竹羽椿同班,他第一眼就对她有好感,检查班级的时候发现了他堂姐顺势要了联系方式。 没想到QQ号如此眼熟。 竹羽椿的小号用来加现实朋友,大号才是上网冲浪发说说的常用号。 世界就是这么凑巧。 “如果你想说你喜欢我,不好意思,我事先拒绝。”竹羽椿像是想起了些有趣的事,屈指抵在嘴边饶有兴趣地抬头看他,裴集的脸色自然没好到哪去。虽然他的表情如常,但很显然被竹羽椿预判到了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我不过是和你聊聊天动手打了几个字,你就动心了?是打过几次视频,还是说你是声控?” 你的感情未免也太廉价了。 最后一句竹羽椿没说出来,不是因为她怕撕破脸而开不了口,毕竟两个人本就是陌生人。 那几天称得上认识吗?他们都称不上网恋。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就被裴集亲了一口。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他俯身嘬了下她的脸颊,跟个小猫似的,像是奖励她说对了似的。“我是喜欢。知道那个人是你,我就更喜欢了。” “这个算是你以前欠我的。”他指的是吻。 之前他们说好,他发了视频后竹羽椿就给他看脚,结果他却被拉黑了,这就算是赔偿了。 本来就有不少班里的人和路过的人在偷望,裴集这一口亲下去,竹羽椿耳边传出惊呼声。 她还愣在原地傻站着,很快她捂住被亲的地方狠狠抹了把,裴集倒是走得快,走之前还不忘把他的联系方式塞到竹羽椿手心。留下竹羽椿一个人面对一群八卦脸。 她烦躁地进了教室,柏预沅盯着她脸上红了一块的地方看,她莫名有些心虚地和他错开视线,陈疆见她回到座位后跑到她面前当场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滚。” “别不好意思,我都看见了。怪你魅力太大,下次收敛些。幸好朱晓芳没看监控。”陈疆憋着嘴笑。玻璃窗突然被敲了敲,林付星站在外面吓了两个人一跳。 他们以为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个人同时看过去,一见是林付星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你想吓死谁。”竹羽椿责怪道。 林付星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她真正走进群众,从女生们那听到了有用消息。“他叫裴集。是董樾的堂弟。” 原来如此。竹羽椿大概也能猜到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了。 “哇哦。亲上加亲。” “别乱用成语。”竹羽椿让陈疆滚远点。“哪来的死小孩。” 陈疆轻哼了声跑去擦黑板了。 林付星只是朝竹羽椿和柏预沅两个人之间看了看,竹羽椿嫌刚刚擦得不够,又拿了个湿巾擦脸。林付星想,柏预沅叁个月给她的,别人也能给她。 不就亲个脸么。 裴集也是个胆小鬼,他都不知道往嘴上亲。 也是个废物。 “没暗恋。” 柏预沅说得很轻,竹羽椿知道他是回答她问的那句“你是不是暗恋我”。她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理应感到无所谓,但还是觉得心头一沉,她瘫靠在墙上,这时候也懂得陆谢君靠在墙上的舒服劲了,除了胳膊冰了些。 不喜欢最好,她还怕他暗恋自己呢。 如果柏预沅暗恋自己,自己一定立马换同桌,这人直接影响她学习效率了,她会每天惦记这件事,心思哪还在课堂上。 这和她高二同桌的男朋友有什么区别,期末考试的时候表白,这不搞人心态嘛。 不过就算柏预沅回答“暗恋”,她也只会觉得柏预沅在玩大冒险或者是开玩笑。 结果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最好是这样。”竹羽椿点了点头。 生物课上爷爷在讲遗传题,竹羽椿一开始听得还算认真,等到后面听不太懂的时候就有些犯困了。 柏预沅低头看到自己腹前多了一双手,竹羽椿的指尖捏了一个吃的递给他,他默默接住,竹羽椿就把手收了回来。 他也有些犯困,思索了会,索性一只手掩着口鼻悄悄放入嘴中。舌尖舔了下圆球,浓烈的芥末味沿着口腔钻入鼻腔,他咬开坚硬的壳吃到了夏威夷果,芥末味冲得他立马清醒了,他圆着眼含泪轻咳了俩声。 竹羽椿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捂住嘴冷脸记遗传题的解答过程,肩膀一直在抖。 她也不困了。 柏预沅往她桌肚里放了一袋柠檬味的奥利奥饼干。 竹羽椿又给了他一袋没拆过的芥末味夏威夷果。 朱晓芳不允许他们的桌上放的书超过五本。他们大部分的书都放在六楼的储物室或者同桌间的凳子间,像堆了个墙。 台上的老师一眼就看到谁在打瞌睡谁在认真听,但爷爷不会提醒睡觉的同学,大家全凭自制力。 一下课,竹羽椿和林付星就跑去四楼等茱翼叁个人一起去吃饭。 “昨天晚自习,你有听到沉兰生在哭吗?”林付星问竹羽椿。 “我坐那犄角旮旯怎么可能听得到。” “为什么哭?我就说你们强化班压力大吧。”茱翼闻言立马在指出强化班的坏处。“你们内心没这么压抑吧。有问题随时找我哦。” “不是因为压力大。”林付星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竹羽椿让她别卖关子了。 “因为他屌疼。” 叁个人安静了一秒顿时低下去整理情绪,茱翼第一个没忍住,她扶着竹羽椿笑。 “啊?屌子疼?”茱翼的话就露骨多了。 “别笑。”林付星揉了揉僵硬的嘴角,“嗯,好像是不舒服,疼了一个晚自习。他们男生是这么说的。” 叁个最坏的毒妇一直笑到食堂。 “你还记不记得高二的时候......”竹羽椿还没说完,林付星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xxx上厕所的时候没带纸,他让班里的同学给他送纸,结果那男的给他拿了一迭英语报纸。” “牛。”茱翼捧哏。 “沉兰生谈了个女朋友,我们班的。我晚自习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他俩在一块散步来着。”说到沉兰生,茱翼突然想起来了。“那女的和我玩的还可以。” “哦。”这下单竹羽椿单知道的,五班就有叁对情侣了。“羡慕这些谈恋爱成绩还好的。” “咋,怪你家柏预沅那会没跟你讲题啊?” “滚。” 她们打饭十分钟,吃饭叁分钟,叁个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因为叁个人饭碗里都有剩的,很少能做到光盘。林付星吃是吃了点,但只吃了素的。 “看,表哥!”竹羽椿不用看都知道茱翼说的是谁。 裴集走在远处,他没回头一直顺着人流往前走。 竹羽椿想起,自己还没和茱翼说起早上的事。 “你喜欢他吗?” “长得好看的当然喜欢啊,看看就行。”茱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我发现以前班上的一男的好像对我有意思。” “不过我对他不太感兴趣。” “但我挺喜欢我们班一男的的,而且我感觉,他也喜欢我。但是!那个男的和他是好朋友。” 竹羽椿和林付星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她们聚精会神地听着茱翼讲述。 以前班上的那个男的,比较黑,就叫他黑子,现在班上的男的比较白,就叫他小白。黑子和茱翼很健谈,两个人聊得来,久而久之男的对她有好感经常去她的班玩,但她更喜欢小白这种。 “喜欢就选小白。”竹羽椿说。 “所以我和小白在一起咯。”茱翼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竹羽椿和林付星反对了。 “高叁还是别谈了,玩玩算了。”林付星先发制人。 竹羽椿点头。 这事和殷智说了后,她也和她们一个想法。“我看你们八班玩得挺野的,一下课就很多人围在走廊上,前几天陈小楠还指着鼻子骂他们的,人才少了点。” 茱翼也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但奈何感觉来了就直接同意了。 “算了,先谈着吧。” 竹羽椿让她找机会把人甩了,白天茱翼给她们指了指人,她觉得那男的除了白了点,不够好看。 “他就谈过你一个吗?”竹羽椿问。 “不是,他还有个前女友。” “听说他前女友还找他求复合,但被他拒绝了。” “咦——”殷智嫌弃道。 事已至此,她们也不再多说。 林付星掏出手机,她打开竹羽椿的QQ空间,又点开相册。“你是不是把我们之前拍的照片传到相册了?” 林付星翻了翻共享相册没找到她要的那张。 “应该在我设了回答问题可见的那个里面。”几个人围着林付星的手机站在楼底下,其他放学的同学从她们身边快速穿过。 “你的梦想是什么?” 竹羽椿想了想,这是她小学设置的密码:“当老鸨?” “不是。”茱翼看上面显示“回答错误”。 “科学家?” “也不是。” “我知道了。”林付星输入了“化学家”后成功进入相册。 “为什么是化学家?”殷智问。 连竹羽椿也不知道,几个人看了看林付星。 “猜的。” 竹羽椿学会骑自行车后,她就经常带着林付星骑车。那个时候她特别喜欢去采路边各种各样的野草,然后采了拿回家,两个人研磨出绿汁,然后混合着泡沫水放在瓶子里搅拌。竹羽椿以为各种各样的颜色就是化学。 但她不敢喝,每次又悄悄倒掉。 后来骑着骑着,她发现自己闭上一只眼也能骑车,有时候把眼睛全闭上后,脑海里会重现路况,她以为是学化学学的。于是有一次挑战自己,她闭着眼睛骑车,于是她和林付星一起掉进水沟里,林付星坐在后面,只是踉跄爬起来,她却歪了脖子。 在幼儿园大班,歪着脖子走路,一个星期后才恢复。 好在初叁的化学把她难住了,以至于她高中没选化学,现在想想,只知道化学最低赋分都有30 ,她干脆就选物化了。 她地理学得也没好到哪去。 几个人在相册里看了看,返回的时候看到竹羽椿的QQ空间,说说高达2k条。 “幸好你这号里都是网友。”还有竹羽椿几个玩得好的朋友。 有时候殷智刷空间,连着几条都是竹羽椿转发的说说。 “多发!”茱翼鼓励她,“你发的都很好笑,很有趣!请继续保持。” 林付星附议:“爱看。” 竹羽椿骄傲地抱胸:“那必须的。” 她和柏预沅谈恋爱的时候,她也经常发,但那个人从来不点赞。 没品,难怪会分手。 她们就这么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苏霏身后。 “苏霏!”竹羽椿心情还不错,她和苏霏打了个招呼。 苏霏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竹羽椿见他放慢了脚步,笑着和他聊天:“你说巧不巧,这都能遇上。” “不巧。”苏霏冷笑到,他身旁的王继父总算找到了八卦的机会,问竹羽椿:“今天找你的那个男的和你什么关系?你男朋友?” 竹羽椿看了他就想起他妈妈的话,她随意地回答道:“不是,有一些情感纠纷罢了。” “是哪种情感纠纷?是柏预沅那种吗?”苏霏先前不知道柏预沅就是她前男友,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眯了眯眼。“你真招人喜欢。” “哦,那你喜欢吗?”竹羽椿反问他。 “他们眼光真差。”苏霏评价道。“你一直这么自恋吗?”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竹羽椿解释,“如果是你,我可以酌情考虑考虑。”她说得轻佻,但又听上去诱惑很大,她也就在这个时候来了点逗人的兴趣。 果然苏霏白着脸意会不明地俯看了她一眼,嘴上说着“脑子坏了的人才会看上你”,然后大步离开,留给她们一个冷峻的背影。 “还是苏霏好玩啊。”茱翼笑道。 “听说他以前高一是班里的睡神。”殷智想起了她现在班上的好朋友和她讲的。“他高一就在我们隔壁班。” 竹羽椿高一从没见过有这号人。 “他坐在他们班第一排的中间的位置,听说他一上历史课就睡觉,晚上熬夜看小说看的,但成绩一直很好。他平时不太爱讲话总板着脸,我高二不也没和他说过几句。”殷智回忆道。 “没想到他高二坐在你附近后就变得这么活泼了。有时候路过你们那的时候,苏霏总是笑眯眯地和你聊天。” 林付星骂她害人不浅。 “你看看你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竹羽椿表示,他本来就这死样子。 “死装。” 骗人 “苏霏他肯定喜欢你。”茱翼斩钉截铁道。 “不可能。”被竹羽椿一票否决,她和苏霏彼此心知肚明,不过是一些玩笑话,连她都没放在眼里。“你和你那好哥们从朋友成情侣就算了,我们比较单纯。” “你单纯是因为你不喜欢人家。我是说他喜欢你,又没说你喜欢他,替他否认个什么劲。”茱翼谈恋爱的原因当然是自己也对对方有点意思。之前有人喜欢她,又没挑明,她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遇上了感兴趣的,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你们觉得呢?” “我感觉他们就是闹着玩的。”殷智毕竟高二和竹羽椿她们是同学,殷智一说完就被茱翼说“你能看懂什么,你又没谈过恋爱”。 “我母单我骄傲。”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 林付星被她俩逗笑了。 “我突然想起个有意思的事。” 高二的时候,他们班主任不允许他们站在厕所门口聊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地在厕所门口谈情说爱也不嫌味大。更别跑出去写什么情书约人家女孩子,说什么几点几点我在厕所门口等你之类的,肉麻。别整天想着谈恋爱。” 然后,苏霏的桌上就多了一个小纸条。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邀请信。 亲爱的苏霏学长:我素高二六班的一个仰慕你的小学妹,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如果你喜欢我的话,今晚下晚自习后,我在四楼的高二厕所门口等你。希望你能来哦。 对方还署名:爱你的小学妹。 苏霏的同桌王继父看了乐呵呵地捏着信封问是谁送过来的。 “好像是别人转交给同学,让同学送进来的。”竹羽椿说得跟亲眼看到的一样。她看苏霏的眼神很坦诚,苏霏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看见了?” “没。没注意。”竹羽椿实话实说。 竹羽椿见他把信封揉成一团打算扔到垃圾袋,于是她立马拦住他。 “别人的心意你说扔就扔,没素质。” 苏霏展开信封,“给你你要不要?” “算了。”竹羽椿讪笑了下,她还在劝他“你不见见人家吗?拒绝也得当着人家面说吧。你这样真是......” “你这么关心?”苏霏翘着二郎腿,他不相信有人这么巧得在班主任刚开完班会提到这件事后给他送什么情书。 还专门趁他不在教室的功夫送。 他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把矛头指向竹羽椿:“你写的吧。” “我没这么无聊。” “就你。” 竹羽椿被气笑了似的,她转过身结束了对话。苏霏那笔戳了戳她的后背,竹羽椿坐直身子。“别犯贱。” 苏霏冷笑了声。 等到了晚上,竹羽椿和林付星下晚自习,路过厕所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看,看苏霏有没有站在外面等。 “是不是你干的?”林付星也看过那个情书了,虽然字迹不是竹羽椿的,但她第一反应就是竹羽椿写的。 直觉。 “怎么你也怀疑是我?”竹羽椿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气。拿开捂着嘴的手后,露出了她扬起的嘴角。“就当是我吧。” 她们走下楼一眼就看到双手插裤兜背着书包的苏霏,他站在楼梯间的平台上,竹羽椿离他还有一米的时候他就转身下楼了。 “走了,学妹。” “不是我。” “你再装?” “就你敢。” “昨天你和一个男的在晚自习大课间的时候站在走廊聊天。”林付星问茱翼昨天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她的男朋友。 茱翼没印象了:“和我说话的人多了去了,下次指给你们看看。” “明天升旗,我朋友说高二的国旗班有个小帅哥,你们猜怎么着,她说的那个人就是‘表哥’,原来他名字叫裴集。” 竹羽椿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他那张脸。 “很帅吗?我明天升旗的时候看看。”殷智好奇道。 “这人竹羽椿熟。”林付星说。 “不熟。”竹羽椿把早上的事简要说了下,茱翼只听到“裴集亲了她一口”。 “卧槽!?” “卧槽?!” “你俩能谈一个吗,我有点磕了。” “我也有点。” “谈一个吧,就当是为了我。” “也不知道我脸上会不会长痘。”竹羽椿面如死灰。她讨厌别人捏脸,因为她觉得别人手上有细菌。她也讨厌别人摸她头,因为头油了要洗头。 虽然没人真这么做,但她是这么想的。 “借口。”茱翼哼哼笑,“你自己说了,自己信吗?” “你太变扭了。”殷智附和道。“难怪你喜欢那个粉头发的小女孩。” 林付星纠正她:“她只喜欢守护甜心前叁集。” 因为林付星和她们讲了个笑话。 说竹羽椿六年级的时候特别喜欢提着书包背在肩上,就模仿着亚梦出场的那个动作。下了课她根本不困,还要假装很困的样子,趴在桌上补觉。然后装了一个星期就装不下去了。 她看守护甜心的碟片,她一点也看不懂,全是日文字幕。 她又特别喜欢那叁个守护蛋。于是她抄了些台词里的汉字,中午睡觉的时候用围巾包了叁个鸡蛋放在枕头旁边,睡前紧握双手念台词,一念完就逼着自己蒙着被子睡觉。 大热天的刘海都被汗浸湿了,醒来的时候,还是那叁颗鸡蛋。 然后她就不信了。 骗人的。 男高中生卖酒遇金主 晚自习前的大课间,茱翼难得上五楼找林付星玩。林付星打算喊竹羽椿,殷智朝她摇了摇头,见她俩难得表情这么认真,于是作罢。 有什么是竹羽椿不能知道的? “我悄悄跟你们说一件事——”茱翼和沉兰生的女朋友玩得很好,今天她们聊天的时候,茱翼提到了柏预沅,他那女朋友一直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茱翼是个急性子,在她的“逼迫”下,和她讲了一个故事。 “她还交代我说让我别告诉竹羽椿。” 殷智被她吊足了胃口,她快急死了:“到底什么事?” 他们谈恋爱被陆谢君举报到年级组之后,年级组要求家长来办公室讨论关于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柏预沅和他爸都去了,竹羽椿的妈妈找了她的代理人去解决这件事,但竹羽椿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代理人一进年级组就把她们家有某某公司,某地有几块地以及豪宅豪车挑了些跟报菜单似的罗列出来,柏预沅的爸爸硬是被羞辱了个遍。 最后柏预沅写了份一千字的检讨还被请回家了几天。 “听说柏预沅还在办公室被他爸打了。” “这些都是我那朋友从沉兰生那听说的。”茱翼讲得绘声绘色,饶是她知道竹羽椿家里有钱,但还是会被她妈这顿操作给吓到。 “是她妈能干出来的事。”林付星评价道。殷智和茱翼听她这么一说,对这件事更是深信不疑了。 “那......还告诉小椿吗?”殷智吸了口气。如果分手是竹羽椿提出来的,那也就算了,但提分手的是柏预沅。 分手也许就是竹羽椿的妈妈逼他这么做的。 竹羽椿的初恋是她提的分手,现在她恐怕连人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柏预沅分手的太不时间了,但凡再晚一天,也不至于让竹羽椿这么讨厌他。 “告诉我什么?”竹羽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身后,茱翼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口就被林付星抢了先。 “告诉你你也不去。” “去哪?” 林付星说熔盐会馆来了一批新人,准确来说是男高中生做兼职。问要不要给她安排几个男模陪她喝酒。 “茱翼说她要去。” 茱翼点头:“你这不废话嘛,你请客我就去。” 殷智摆了摆手:“我就算了,要是被我妈知道不得骂死我。” 竹羽椿也说不去。 林付星知道她对这个兴趣不大,不问她去不去也很正常,于是竹羽椿对她们刚刚聚在一起没叫自己的事消气了。 “就算你知道我不去,你就不能先问我吗?”竹羽椿故作生气地朝林付星发脾气。 见事情翻篇了,叁个人不由松了口气。 她们心照不宣地决定,下次再找合适的时间告诉她。 熔盐公馆她和林付星去过一次。 还是在高一的时候。 他们最出名的就是男高中生做男模来吸引人眼球。要不是公馆的老板是林付星朋友,她们根本不会去全是同龄人的地方玩。 本来上学就看够了,放假还要看什么男高。 一个个长得跟瘦猴一样,来玩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姐姐。 林付星点了个陪玩,找人带她们打王者荣耀。 老板亲自挑了个男高送过来。 那个人带着个口罩,还穿着竹羽椿她们学校的校服。眼睛在灯光闪烁的包厢里看上去有些薄情,靠近些发现眼里含着光,又透着些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怜惜。竹羽椿评价,挺带劲的。 听说他父母离异,家里穷困潦倒,爸爸还爱动手打他后,她觉得更带劲了。 有种高冷学霸被迫卖酒的感觉。 竹羽椿当下就把他手里的酒全包了,还不连陪玩的费用。 “这你都信。”林付星笑话她,她手里端着倒满酒的酒杯,一口没喝,酒杯与玻璃桌发出突兀地碰撞声,清脆又极具讽刺意味。“这里随便找个人,他们都是这一套说法。” “玩玩呗。”今天下午还要返校,竹羽椿正愁作业没写完,既然对方是个学霸,等打完游戏就让他帮自己把作业写了。“反正这个月零花钱又没处花。” 两个人对视笑了笑。对她们来说只是一种消遣,对男生来说却获得了一笔不菲的佣金,起码这个月不用为房租发愁了。 这钱就得他赚。 他没想到打王者的时候是他1v9。 两个人机队友就算了,林付星玩露娜,竹羽椿玩小乔,林付星就单纯的是在练英雄还总是被对方针对。小乔就更简单了,露头就秒,每次复活完就立马对对方蹲草丛秒杀。 小乔战绩:0-22-6 露娜战绩:2-5-13 竹羽椿还是个爱挑衅的主。 还在匹配的时候竹羽椿就发现对面有对情侣。 “拆散他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会配合你们。”竹羽椿对他们说。 “我负责喊话她男朋友。”林付星和她玩习惯了,知道她喜欢搞事情。 “......那我勾搭他女朋友?”男生的声音倒还挺好听的。竹羽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看手机。 一开局。 露娜(我方):鲁班这矮子怎么配得上我香姐,香香,做我的女人。 “林付星你有病啊,不是说去撩那个男的的吗?” “我差点忘了老子是女同了。” “服了你们这群同性恋了。”竹羽椿笑骂她。 男生心想:幸好没让自己真去勾引那个男的。 孙尚香(敌方):?宝贝别闹。 鲁班(敌方):你给我等着。 小乔(我方):别威胁我老婆,露娜你要我还是要她?你这渣女。老公给我打他们!!! 李白(我方):1 接下来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他们打到最后都快抑郁了,叁个人一直在被针对。 小乔(我方):我得玉玉症了。 露娜(我方):我也是。 庄周(我方):我也是。 李白(我方):1 竹羽椿玩得有些崩溃,后来她和林付星比谁死得多,两个人玩到最后笑得手机都拿不稳了,只留着那男生一个人在拼命抵抗。 男生还要一直在旁边劝她们:“别投降了......相信我。”竹羽椿五次投降机会全用掉了。 小乔(我方):胜负已定,没什么玩的必要了。敌方投降吧,别逼我求你们。 一开始这么说是因为竹羽椿不想玩了,后面她劝他们投降是因为李白已经快偷家成功了。 鲁班(敌方):李白是你男朋友吧?他真宠你。 孙尚香(敌方):你们叁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等手机上显示“胜利”后,竹羽椿一看战绩59:50险胜。打了一局她就嫌耗时太长了,她不想玩了。 接下来的时间,竹羽椿让男生给她写语文作业。 “你也是乌丰的学生?” 男生一听“也”,他倏然拉高了口罩,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竹羽椿毫不在意地环胸看他。相比较于他的谨慎,她根本不在意被人看到长相。“假期作业是全年级统一布置的,你的那份写完了吗?” 男生点了点头。 居然还是和自己一届的。 竹羽椿和林付星交换了个眼神。 竹羽椿用手机给他翻出一份聊天记录。“照着抄就行。省得你自己想。” 男生点开聊天记录,发现里面的图片就是自己的那份作业。 “......”从语文到生物,都是自己发在班级群的那份。因为总有人问他要作业答案,他习惯一回家就写完所有作业,被要烦了,他索性全发在班级群里。他没想到会在整个年纪流传。 看着字迹工整的答案,男生默不作声开始抄作业。 “字写丑点。”竹羽椿啧了声,她害怕被老师看出来。 “你不是强化班的学生吗。”男生看着她写的班级,玻璃桌很低,他坐在沙发上不好写字,于是他半跪着伏在桌上写。“还以为强化班的学生不会抄作业呢。” “抄的人多了去了。”竹羽椿随意地撩了下头发,她嫌待在这无聊,决定和林付星出去玩别的。 “你写完给你们老板就行。她会安排人送给我。”竹羽椿怕他给她送到她班上似的,急忙安排道。 男生点了点头。 这就是柏预沅第一次见到竹羽椿的场景。 但竹羽椿在学校第一次见到柏预沅的时候好像没认出来他。 踩脸 学校最期排的核酸安排表很不合理。单说五班,分了叁批人在不同的时间去做核酸检测。有时候一节课能走一大半人,若是地理课或生物课老师还会停下来等同学们做完核酸后继续往下讲,但如果是物理课和数学课之类的,老师只会在乎在班上的人。 每当广播里说到某某组去做核酸,大家都狂奔到南楼梯到北门口做核酸然后又从北楼梯狂奔上去。 竹羽椿感觉每周叁次的核酸检测就是一场大型的赛跑。每周一次的全校检测就是比谁起得早。 由于学校没有一个人有发烧的情况,其实他们除了做核酸的时候,其他时间他们都不戴口罩。 “热死了。”茱翼手上带着风扇手环,林付星一出教室就把防晒服拉到最上面,竹羽椿热得没有食欲。 两个人陪茱翼去吃饭。 “四年一次的世界杯又要开始了。”竹羽椿早上看微博的时候看到的。学校不允许带电子表,怕有人用它作弊。她的手机基本上都放在书包里,没有特殊情况都不会开机。 朱晓芳还没有像九班那个班主任那样,为了怕学生藏手机以至于让全班人统一用透明书包,她也不会偷偷翻学生书包,就凭这一点,竹羽椿就觉得她还算尊重人。 “敢玩吗?”林付星随意地问了句。 “到时候再说。”竹羽椿也就单纯提了一嘴。 她们最近是看不到殷智了。因为她被她的班主任制裁了。 准确来说,是她要装得乖一点。 她们班主任要求她们晚自习必须去食堂吃饭。她不想去,自己偷偷带了饭。她和朋友吃完饭后朋友先走了,她一个人留下来收拾。殷智坐在在一楼的走廊的石阶上。一楼都是空教室,除了小情侣基本上不会有人,她一抬头却惊悚地看到了她们的班主任——陈小楠。 她和陈小楠只隔了一个石柱。 她先是蹲在地上又悄悄爬上石阶,陈小楠往右看,她就往左转,等殷智以为他走了,一转身就和陈小楠对视。 殷智尴尬地笑了声,她还不忘记打招呼,一张口:“老师吃了吗?” “她就是脸皮太薄了。”茱翼评价。“陈小楠又没骂她还朝她笑,她自己倒是先脸红了。” “刚好碰上陈小楠心情好吧。”茱翼的班主任是个30出头的年轻老师,平时还会和他班上的同学打游戏聊天,竹羽椿很是理解殷智不敢来找他们玩的想法。 像陈小楠这种前年级主任,阴晴不定的秃子,要是竹羽椿在他班上也怕得要死。 要是被他逮到殷智窜楼层找别的班人玩,还是他最讨厌的五班,陈小楠估计得在晚自习含沙射影:“某些人是在班上没朋友吗?” “他现在还天天让他们班那个男的给他送早餐和奶茶吗?”林付星想想都觉得好笑。 竹羽椿点了点头。 “不送的话他还会问呢。”茱翼附和道。 她们从班里发生的事聊到高考结束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我想先去看一场演唱会或者来一场毕业旅行!”茱翼一想到高考完的叁个月假期就充满了期待。 “我没想好。”刺眼的阳光才让她想起来没带帽子,竹羽椿揉了揉太阳穴,她最近心跳有些不齐,也许是因为快月考了,她不由有些紧张。 再不久就是一模了。 林付星也说没考虑过。因为她去哪玩从不考虑时间,想去就去。 竹羽椿对演唱会的热情不高,她没有特别喜欢的歌手。 有一次随便定了个热门的演唱会,刚开始她被气氛感染还能唱俩首歌,然后她就累得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玩游戏了。 她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游戏,玩王者荣耀也只跟玩得好的朋友玩,要是游戏全程不聊天她还会觉得无趣。 所以她会说骚话。 和她打游戏的人都不是因为她打得多厉害才和她组队的,而是因为她说话好玩。 林付星每次和她打游戏都感觉血压飙升。 年级组说最近气温已经降到30度以下了,于是决定让同学们回宿舍午觉。 竹羽椿和林付星手上都拿着书。 朱晓芳让她们看几分钟书再睡。 茱翼则带了数学作业。 回宿舍的路上经过男生宿舍楼,这是能看到男生装逼的最佳路段。 竹羽椿每次走这都不想抬头,因为总有戴蜘蛛侠头套的男生在窗户边俯瞰楼下的同学,又或是一些自认为身材好的男生半裸着在走廊上乱窜,透明的玻璃窗外,只要有人一抬头就看得一清二楚。 她高一的时候做过宿舍长,班主任带着八个宿舍长先去男生宿舍楼查手机然后去女生宿舍。 竹羽椿和几个女生都被宿舍的臭味熏得不敢进去。 班主任也捏着鼻子问是不是厕所漏了。 男宿舍长解释是有人袜子没洗。 叁个人走在树影下,一个接着一个,竹羽椿沿着地缝走,阳光照射在鞋间,林付星衣间淡淡的香味滋润到她的鼻间,身侧的月季花更显浓烈。 她觉得很好闻。 不仅是因为她能接受好朋友身上的味道,更是因为林付星的香品很高。 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就在她想问林付星今天喷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一道清脆的男声从宿舍楼上传来。 “竹羽椿我喜欢你!” 男生伸头朝外快速地喊完就带上了窗户连忙蹲下逃走了。他的语速很欢快,像是和认识的同学简单的打招呼般。 竹羽椿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略有些迟疑地抬头看了看,没找到人影。 “我操!”茱翼捂住嘴,眼神笑眯眯的。她之前也被小黑从楼上打过招呼,但仅限于对方喊她名字,她回了个“傻逼滚”。 “表哥?”林付星隐约看到了个人影。茱翼听到熟悉的代号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裴集???” 竹羽椿捂着脸没说话,其他人很有默契地加快步伐,好在只有个别同学也只是好奇地往上看了看,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叁个的异样。 “他是不是有病?”竹羽椿进了宿舍楼刷完脸才缓缓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茱翼笑得脸都要僵了,她平日里就是最爱笑的。这一路上一直在调侃竹羽椿,竹羽椿刚刚刷脸的时候看到自己整张脸都红了,被烫熟了似的。 “你是不是脸红了?” “中暑。” 林付星把手里的冰袋贴到她脸上让她降降温:“至于吗。” “还要我说几次?热的。”竹羽椿一视同仁地反驳道。 上楼的时候茱翼回了自己的宿舍,林付星和竹羽椿一进宿舍就被冷气包围住。 宿舍的温度与外面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竹羽椿一进去就洗了把脸。 宿舍人来齐了。 大家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面就聊开了。 竹羽椿不想参与她们的话题,但睡也睡不着,这时候降噪耳机就发挥了很大用处。她准备看了书再睡。 王思懿说她爸这几天都是开奔驰来接送她放学的。又聊起十班某某男生怎么pua他女朋友,自己打算毕业后买什么牌子的手机以及自己的户口从市级转到省级......关键是还有俩个女同学和她聊。 竹羽椿与林付星对视了下。 这是班里最八卦的女生。她是知道了什么秘密都会第一时间和所有人讲的那种人。 “你们知道吗,我们班有几个人是在学校外面租房住的。比如陈疆,有人在那看到他的......还有柏预沅,哦不,柏预沅不是,听说他高一是住在学校隔了一条马路的那堆平房里的,我上次看租住人信息的时候看到的......” “听说他父母离婚了。” 女同学们倒吸了口气。 她还在继续:“但高二的时候他被带回他妈身边了。他妈有钱,我爸是厨师,还是他告诉我,有天晚上......” “你很了解他吗?”竹羽椿坐下来俯视她,王思懿被吓了一跳,她急促地笑了声,这才想起竹羽椿是柏预沅的前女友,在前女友面前提她前男友总归是不礼貌的,于是她连忙道歉。 “有这点闲工夫,多关心下自己。”林付星冷不丁地来了句。“不是所有人都想听你说。” “不,我想听!”数学课代表说话不分场合,可能因为她真的爱听八卦。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宿舍长听烦了,“12点10了,赶紧睡。” 竹羽椿对她的道歉充耳不闻,转了个身带耳机睡觉了。 她好像还没搞清楚该和谁道歉。 她最讨厌这种把别人的家事拿出来说的人了。 早就听过王思懿的大名,她一开始不想从别人的嘴里认识一个人,现在也算是亲耳听到了。 她比王思懿更了解柏预沅的情况,只是她从来没有说过。 因为觉得没必要。 没想到这点东西也能成为她的谈资。 柏预沅高一的时候跟着他爸,住着最便宜的房子,他爸平时也不怎么管他,他妈那点抚养费全被他爸私吞了,高二的时候他妈把他接回去日子才过得好一点。 至于陈疆,他高二就一直租住在学校外面。他的家庭很幸福,他上面还有俩个姐姐。他妈妈高二的时候病倒了他还请假回去照顾她,陈疆回来的时候竹羽椿以为他母亲的病好了,直到他又一次请假。 这一次回来的他变得沉稳了不少。 竹羽椿看他QQ发了一条说说。 “最爱我的那个人离开了。” 评论区都是安慰的话。 竹羽椿知道他的内心是丰腴的,他从不觉得自己过得苦。他成绩优异,住着差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只有王思懿这种人会觉得他可怜。 竹羽椿以前没注意过学生资料表上的家庭住址那一栏,她签了字就往后传,但她忘了别人会看。 她不理解学校的这种行为,就像她不理解英语老师问顾彬他爸是做什么工作的一样。 莫名其妙。 晚自习下,竹羽椿她们四个人约了去泡脚。林付星定了了个包厢。 “学得太累了就该放松一下。”茱翼伸了个懒腰。 殷智直说累死了,她来得最晚,因为这是临时决定的,她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说服她妈把她送过来,要不是林付星说等会有人送殷智回去,她妈又要担心了。 “没办法,我妈太爱我了。”她说笑着。 她作为家里的独生子,自然被爸妈宝贝得不行。茱翼催促她过来吃面。 她的透明书包象征着她的学习不易,一躺下来就各种炫,吃到一半看到自己圆润的肚子就心生沮丧。“不能再吃了,我胖死了。” “高考后我一定要减肥!”说罢继续吃。 茱翼被她乐得不行,“你真要去那个什么魔鬼训练营啊。” “那必须的。” 竹羽椿觉得她不用减,这样也挺好的。 “不行,四个人里就我最胖!”殷智哼哼了声。 “茱翼是吃不胖体质,林付星是减肥狂你不知道啊。”竹羽椿说没有和她们比较的必要,“想减你就减吧。” “我高一那个暑假节食瘦了二十斤,后来不减了反而比以前更胖了。” “没必要。”竹羽椿说。 竹羽椿属于茱翼和林付星之间的体质,她该瘦的瘦该有肉的有肉,她只劝殷智别那么焦虑。“减减也好,高二跑步的时候你和我总在最后。”殷智拽着她的衣角,她连爬的力气都没有。力太大了。 女生间的话题被进来的人打断,四个按摩师傅进来了。四个人都是带着口罩和一次性手套的年轻人。 茱翼和殷智都有些不好意思,林付星则把自己的这个人换成女的。 “我不换。”茱翼捂着嘴偷笑道。 “我也要换。”殷智受不了这么帅的年轻小伙给自己洗脚按摩,茱翼却连忙制止她。“换个屁,就用这个。” 最后只有林付星换了一个漂亮的姐姐。 “你们做这个的对颜值要求这么高吗?”茱翼和他们聊到,他们笑了笑。 林付星面不改色,她早就习以为常。 竹羽椿无所谓是谁,只要干净就行。她的脚浸润在浴桶里,负责招待她的那个人从进来到蹲下都一直低着头,带着黑色口罩更是看不到他的长相。 他轻轻握住竹羽椿的脚腕,洁白的脚浮出水面沾了些水珠,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用手帕擦拭着,她忍不住蜷曲了下脚趾,脚被烫得通红,脚心都带着些粉,好像只要她往前一伸就能踩在对方的脸上。 她以前从未觉得奇怪。 事实上,在对方抬眼之际,她直接把脚贴在对方脸上,但又在与他的脸之间隔俩叁厘米的距离停下来了,转而将脚跷在他肩上往后一推。 她怕真踩上去反而让他爽了。 “滚出去。”竹羽椿冷声命令道。 裴集笑着摘下口罩真就这么走了。 “等会,回来。”她坐起身。 舔脚(微h) 包厢静得可怕,五个人只能听到殷智的apple watch发出的声音。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茱翼把音乐关了。”竹羽椿咬了咬下嘴唇,她闷着嗓子。殷智把茱翼抢走的表急忙抢过来先她一步关掉了音乐。 “茱翼!” “干嘛!”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林付星弓着腰身子笑得直抖,她捂着脸让人看不清表情。茱翼和殷智两个人则是抱在一起。 “你在这兼职?”竹羽椿强忍着不揍她们的心思和他说起了正式。“你很缺钱?” “不是。”裴集摇了摇头,他笑着看她,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是这的老板。” “给我单独再开一间。”竹羽椿起身拽住他的衣角把他往外拉,裴集顺着她的动作走在她后面,从林付星的角度像是他搂着竹羽椿。 竹羽椿怕在她们面前会笑场。 “砰”地关上门后,包厢里笑声一片。 “茱翼,你有病啊。”林付星第一个没忍住。 红木家具衬得房间古色古香,竹羽椿还以为是进了婚房。她只穿了一套浴袍,本来上课就累得想睡觉,一看有床她先一步坐到床上。 她翘着腿,腿又长又直,头发半披着,整个人懒洋洋的。这让裴集倒显得有些拘谨了。他穿着那套工作服,本意只打算和竹羽椿打个招呼,他不认为竹羽椿会跟他做到这一步。 “把裤子脱了。”竹羽椿一只手撑在床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单上,眼神冷冷的。 “现,现在?”裴集放在裤腰带上的手都是抖的,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 他们的身份好像互换了。 竹羽椿蹙眉。 “还要我再说一遍?” “是不是太快了。”他嗫嚅了句,他就听到竹羽椿缓缓说道:“你也知道发展得快啊。” “以后不许在宿舍楼喊我名字。”竹羽椿躺了会就起身,裴集看她脚的眼神太过灼热,她想假装看不到都难。 裴集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脱下工作服,里面穿着高二的校服。他们年级组要求他们统一着装,白色的polo衫衬贴在他皮肤上,凑近看能看到他薄薄的肌肉。 他刚准备回家就看到殷智急匆匆地往楼上走。他记得这个人是竹羽椿的朋友,原本只是怀疑,一看到竹羽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不叫名字那叫什么?”他舔了舔唇,眨了眨眼,他像是在思考,手不由自主地顺着她小腿的曲线摸到脚踝。“叫你......主人?” 他明明没有真正摸到腿上,只是在空中画了道弧线,竹羽椿却感觉腿似电流过电了般,当他真正摸到脚踝的时候她毫不留情地踢开。裴集的力气很大,他嵌住她的脚将腿搁在他大腿上,竹羽椿就看着他给自己捏脚。 “小狗最擅长帮主人按摩了。”他的力道把握得很好,竹羽椿没有再抗拒,她曲着腿挪了下身子,两个人贴得很近。 一直紧握的拳头宣告着她内心的紧张。 裴集笑着问她自己伺候得舒不舒服。 当裴集在喊她“主人”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叫他闭嘴了。 “也不行。”虽然学校是君主立宪制,但竹羽椿更受不了他喊这两个字。他的声音总带着一些蛊惑,如情虫般厮磨她的心脏。她快受不了了。 “在床上可以吗?” “滚。不行。” 裴集捏完一只脚后,竹羽椿没给他继续的机会。她起了心思,另一只脚抵在他胯骨间无视了那片凸起的地方踩到他衬衣上,隔着粗糙的校服正值他的腹肌,裴集的眉头跳了一下,他滚烫的手心附在她冰凉的脚背上。 “怎么这么凉。” 竹羽椿没有那个属性,他们之间难以启齿的过往她连林付星都没提起过,这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脚心,脚趾蜷曲着,她明明那么紧张还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这让裴集很想逗她。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小狗可以舔主人的脚吗?”他没有提起她的腿,而是虔诚地半蹲下来,他抬头期待地看着她。“之前我给你拍的视频你到底看没看呀,你答应我......只要我拍了,你就奖励我.....给我舔的。” 竹羽椿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也许是裴集现场胡诌的。她想要拒绝,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从这段关系里感觉到了快感,是一种绝对的支配感。裴集在等待她的点头,他刚想凑近就被敲门声打断。 “在干嘛?别睡了小椿我害怕,回去了回去了!”茱翼和殷智在拍门,竹羽椿被吓了一跳,她恍然间下意识地想抽出她的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裴集可怜巴巴地不让她走,她不小心踩在他脸上,裴集于是松开手舔了下她的脚心。 湿润柔软的触感让竹羽椿的脸直接涨红了,她一只脚踩在拖鞋上,一只脚狠狠踩在他档上,然后红着脸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 裴集得了乖也就不阻拦了,他躺在床上捂着被子打滚。 下身疼得厉害,也很涨。 但耐不住他心情好。 林付星见他们没开门就把门踢开,于是她见竹羽椿表情怪异地朝她们走。 林付星问她怎么了 “腿麻了。” 她没撒谎。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感谢tse老师和其他在看滴大家们的支持! 不好看吗?2w8 9.c om “你们干嘛了?”殷智问。 “他给我按摩的。”竹羽椿义正言辞,“vic服务。” “哦——只是这样吗?” “看你的表情,还以为你们睡了。”林付星翻了个白眼,她看竹羽椿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调侃完就带着她去换衣服。她让司机给她们买了几套衣服,几个人简单洗完澡直接清爽地离开了。 裴集还让工作人员在大门口等着她们,贴心地她们准备了好多小玩具和水果零食。 “谢谢嫂子啊不对,姐夫!”茱翼说得自己都嫌害臊,她和殷智捂着嘴笑。 竹羽椿让她们全分了。 “茱翼你超势力哎。”竹羽椿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脊梁骨,茱翼连忙解释:“我最爱的还是林付星!” “嗯,我是大姐夫。”林付星搂着她,哥俩好得搂在一起坐在后座上。本文首发站:layuzhaiwu.xyz 茱翼和殷智家庭不算差,她们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茱翼喜欢穿gapMLB的衣服,殷智经常一整套都是阿迪nike,在她们还算小资的时候,林付星已经在穿guuci了。今天林付星给她们准备了俩套miumiu 的衣服,自己穿了套zara的紧身裙。 高二的时候班里的男生和女生都很爱聊鞋,林付星听着也不是很懂,她和竹羽椿很少聊这些,因为她们只管自己喜欢的,从来不看牌子。 竹羽椿爱网购,有次看到一双65元的闪钻鞋直接买了俩双,她和林付星一人一双。 穿得也很开心。 她给竹羽椿准备就算了,茱翼和殷智不想要,她硬说她们的码自己又穿不了,两个人一直往林付星怀里送,林付星累得要死,尤其是殷智,她极力拒绝,说她妈不让。 最后林付星说她们不要自己就扔了,然后两个人笑嘻嘻地喊“林老板大方”。 她们知道林付星不差钱,但不想白要人东西,平时都是aa。这次林付星请客让她们过意不去,于是两个人把林付星的语文作业包了。 “为什么不帮我写?”竹羽椿控诉。 “妈的,忙不过来了!”茱翼说。殷智点了点头。 司机知道是接四个人后特意换了辆林肯,送完茱翼和殷智回家后,林付星收好作业问竹羽椿回哪。 “我妈叫我回去呢。”竹羽椿晃了晃手机,她脸上有些不耐烦。“催我回去上1对1,嫌我成绩差。” 林付星也没真让她们写完,她背着书包准备下车,走之前看了眼她。她的黑眼圈很重,平时熬夜熬得,竹羽椿自己上网课的时候总是看一会就困了,经常一觉醒来课都听完了。 “别和她发脾气。” “忍着。” “尽量。”竹羽椿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的忍不住。” “她真的很蛮不讲理,我真的很想把她和我说的那些话录下来放给她听,每次无非就说那几句什么好好学习啦,一定要努力啦” 林付星听完后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毫不留情地把门带上。 别说是竹羽椿,她每次听着也嫌累。 在她记忆里竹羽椿的妈妈是个温柔好说话的形象,每次一看到林付星来她家就笑嘻嘻的问两个人相处得怎么样,竹羽椿就在旁边翻白眼。 林付星只有在这个时候成绩优异是有用的,因为竹羽椿的妈妈喜欢她和成绩好的人一块玩,要是家世好就更好了。 林付星恰好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她是独生女,母亲在国外有家跨国公司,父亲名下更是有许多企业,虽然两个人都不怎么管她,但她也不在乎,她生活上从不曾被亏待过。每个月固定的200万零花钱打在卡上,还有张不限额度的卡。但林付星常住在自己的学区房里骑小电驴,因为学校不让开摩托车。 竹羽椿一回家直奔卧室,她就看到她妈坐在她床上问她这些花是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是男同学送的还是女同学送的呀?”她像是和女儿聊天的开朗家长,竹羽椿说是林付星送的。她知道,这是在怀疑她有没有早恋。 妈妈点了点头,问她今天学习累不累,累的话就让老师下次再来。 “累。我要睡觉。” 十一点四十,竹羽椿这话也挑不出毛病。 年长的女人点了点头,让她看会书就早点休息,竹羽椿也让她回去睡觉。 这是在给她下驱逐令。 妈妈无奈地点了点头,走之前还不忘跟她说:“玩性收一收,你要好好休息。白天学得很累,晚上再玩到那么玩,第二天怎么有心思上课呢?” “知道。”竹羽椿已经很收敛了,她不想再听到那些话。 “你以前很听我话的,怎么现在这个样子?语气太冲了。你要好好学习,你是要出” “我说我知道了!”竹羽椿捂着被子不想再听。“我要睡觉。” “上会网课再睡。”妈妈知道她的作息时间“你凌晨一二点灯不还亮着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 “你要让我省心,不然我怎么放心把家族事业交给你,你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有关心过你的学习吗?你们爷俩都一个样” 竹羽椿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竹羽椿的妈妈也在她一次次反驳下变得大声到后面的嘶吼,不出意外,竹羽椿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角都干涩涩的。 她们吵到一半又以她的流泪收场,她恨自己的这个泪失禁体质,其实她还能说得更厉害。 她以前的成绩不错,虽然是在高中之前。她以前常喜欢买快递,2016之后就特别喜欢网购,但有些指甲油口红之类的化妆品她总收不到货,她也经常忘记拿,直到有一次翻柜子才发现是他妈让人给偷偷收起来了。她气得要死,下次和她妈妈吵架的时候她又随手把她藏起来的古老怀表给砸了,她妈妈一生气就喜欢砸她东西。 长大后她就藏竹羽椿的手机,两个人跟玩捉迷藏似的。 叁天两头地吵架。 第二天的早读课一下竹羽椿就趴在桌上补觉了。 她俩只眼睛都肿地睁不开,林付星把冰袋从后面传给她,柏预沅从同学手里接过来后从桌下传给她。 竹羽椿困得没意识,冰袋险些从她腿上滑下来,她接过来摸了摸,嫌冰。 她让柏预沅还回去。 “哭了吗?”柏预沅的声音如清泉般透彻,他在平静的湖面上抛出一块石头。“你眼睛很红。” 竹羽椿转过头想睁眼都有些吃力。 她皱了皱眉。 “哭屁。” “我有时候也会和我妈吵架。”看他打算自言自语,她不想听他讲故事,“不想听。” “那是学累了吗?” “我又不是沉兰生。” 柏预沅眨了眨眼,他的眼里闪过些不明,不知道为什么提到沉兰生。 “是哭过吧。” “知道还问。” 竹羽椿睡觉被打扰很不爽,她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搭话,醒着的时候也不喜欢。尤其是柏预沅。 这些天他好像变得健谈,最起码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一开始那么僵硬了。 竹羽椿拿了张湿巾擦了擦脸,她滴了滴眼药水在眼上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将瓶眼抵在眼角往里挤了挤,她不敢腾空直接向下滴,她的方法会让药水顺着她闭眼的姿势流眼泪般出来,以至于真正被她吸收地很少。 “要我帮你吗?”柏预沅看她擦眼药水,真像哭了似的。 “你觉得呢?”竹羽椿抬眸瞥了他一眼。“不用,谢谢。” “别笑了,很难看。”柏预沅和她说话的说话总带着笑,竹羽椿看出他不是真的想笑,让他别装了。她知道他不是个很爱笑的性子起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没见他天天都这么笑,太诡异了。 她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不想他装得这么累。 她六年级的时候有个好朋友。父母离婚后父亲再娶,后妈给他生了个男孩。她小学毕业就和她妈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也再没有联系过。 女生经常和她讲很多关于明星的事,她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总会笑着听她讲话。有一天女生直接揭穿她:“不想笑就不笑,你笑得太僵硬了。” 后来她就懒得装了。 她盯着柏预沅看,柏预沅倒是没再笑了,他抿了抿唇,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很难看吗?” 竹羽椿感觉心脏被人捏在手上,有些喘不过气。 他又来了。 她啧了一声,撇开头。“你自己没看过?” “所以不是特别难看是吗?” “你觉得是就是。” 过生日 朱晓芳上课来得比较晚,她还没进门就看到陆谢君从高二教学楼的连接走廊往教室跑。他喘着气颠着脚走在朱晓芳身后和她同一时间进教室。 “你去高二做什么?”朱晓芳问他。 他叽里咕噜说了些朱晓芳听不懂的话,朱晓芳就让他滚回座位上了。她一进来不着急讲课,而是先骂他们把教室整得乌烟瘴气的。 “第一天的时候教室的地板还是白的,现在黑得发亮,马上月考完后学校要做教资考场,届时会有大扫除,你们好好把地擦一遍。” “你们在家也这么脏吗?你们可以去问问一班的孙老师,我们家里我每天都会打扫,我朋友来我家还问我,房子是不是才买的,这么新......” “环境会影响你们学习的。”朱晓芳说道。 她今天颇有心情地看了早晨的监控,对沉兰生很不满意。迟到了一分钟进教室,又是班里最后一个,课间问他为什么迟到,他说“送奶奶上学迟到了”。朱晓芳刚想说他,他笑嘻嘻地求老师原谅,还切了块蛋糕给她。 原来今天是他过生日。 朱晓芳骂他整天八百个心眼子,说了几句就让他出去了。他走之前又在英语老师朱长荣的桌上放了一个。 姐弟俩一个都没少。 连上俩节数学课,竹羽椿困得要死,下课还要抄过程。她现在手头上的这本都快写满了,这本的质量堪忧,她写到最后书都烂掉了。 于是她拿胶带把裂开的本子黏上。 下了课沉兰生跑到六楼给他的好朋友们分蛋糕,上课的时候竹羽椿看到柏预沅的桌上也多了一份。 柏预沅吃了几口,数学课代表刚好给他们组发作业,看柏预沅的眼神有些新奇。 “你喜欢吃甜的?” 柏预沅顿了顿,轻微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见男生喜欢吃甜的。我弟就不爱吃。” 她聊完就继续发作业了。 竹羽椿听完她的话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们很少有眼神对视,竹羽椿和他说话的时候会故意转移视线。 她和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看对方的脸,虽然两个人会保持些距离,但她的目光总会让对方有些紧张。同学说她的眼神太认真了。 他小口小口地将奶油卷入舌间,果肉在口中嚼碎后咽喉,竹羽椿第一次见人吃个蛋糕吃这么斯文的。柏预沅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的同时粉嫩的舌头将嘴角残留的奶油快速舔了下,光泽的水感点缀在他嘴角。 竹羽椿怀疑他的故意的。 “吃你的。”竹羽椿让他把头转回去。 “哦。” 接下来又连上了俩节地理课。地理老师操着东北口语在台上讲得火热,往最后几排男生那一看,发现沉兰生俩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低着头难得安静,一节课都没说过话。 “沉兰生!你头像个拨浪鼓似的,我都怕你睡死了磕桌上。站后面清醒会再回座位。” 沉兰生猛地睁眼,他连忙解释:“老师,我刚刚在许愿。” “老师,今天他过生日——” 班里笑成一片。 老师瞪圆了眼:“上课你许愿啥,许愿下课啊,别找借口嗷。” 沉兰生摸了摸头,老老实实捧着书往后面一站。站了会又自觉回去了。 “醒啦?” 他点头。 “还有几个女生,也困得要命,我就不点名了。” 竹羽椿惊得睁开眼和地理老师对视了下又急忙低下头把日晷题的过程又过了一遍。 她脸都热出汗了。 卷子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她看不清自己写的什么,于是拿柏预沅的卷子抄了一遍。 第一节地理课下,竹羽椿不困了。她下位找林付星。 林付星的周围坐了不少女生,竹羽椿走近的时候发现她们围成一团,等着一个女生给她们编辫子。 林付星被编好了起身看向竹羽椿。她从原本简单的马尾变成了左右个一个大蝴蝶结,蝴蝶结下各有叁四个小麻花辫,林付星的头上还被夹了好多五颜六色的夹子,看上去又酷又甜。 “这个好看!我也要弄这个。”白颜吵着。 站在那做发型的女生看了她一眼:“换一个,你发量不够。” 董樾笑嘻嘻地:“好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坐在那等着编头发的女生连忙说:“排队,排队!” 竹羽椿看着几个女生头上顶着丸子头,又有的扎了双马尾,站着的女生正在给坐着的女生编鱼骨辫。 “还挺好看的。”她不吝赞美。 “我给你扎个双马尾怎么样?”站着的女生手里编着活,但不影响她和竹羽椿聊天。 竹羽椿摇了摇头,她觉得双马尾太羞耻了,上一次扎这种发型还是在幼稚园。 “这个弄好了之后我先给你编一个!”白颜又在嚷嚷,女生解释:“你们离我近,我上课给你们编也来得及。” 于是柏预沅等到眼保健操还没见竹羽椿回座位。 随着眼保健操的铃声响起,竹羽椿半蹲在课桌后,女生坐着给她梳头。林付星笑着给她录像,旁边的女生帮忙看着老师。 竹羽椿捂着脸指了指林付星,让她别拍了。 等第二节眼操竹羽椿才回到座位。 “咳咳。”她示意他放自己进去。 柏预沅半眯着眼看她。 她的头发很厚,俩颗丸子下用粉色丝绸带编了几个小辫子,刘海随着热风飞上额头,她的刘海有些长,平时看上去有些阴郁,饱满的额头露出后倒显得清新俏皮。她用手压住刘海半遮着脸,等她走进来后,柏预沅才发现她后脑勺还加了许多彩色小夹子。 她今天带了个方形无框的近视眼镜,平时紧抿的唇像个小老师,和她颇有灵气的发型又形成了反差。 又活泼又安静。 “看够了没有?”竹羽椿理了下刘海,她一紧张就喜欢做各种小动作。又是碰鼻子又是捻手指,现在又在扶眼镜。“把头转过去。” 柏预沅手上在做眼保健操,眼睛已经睁开了。他眨了眨眼,面带笑意:“超美的。” 竹羽椿明显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大抵是有些上火了。她瞬间瞥开头看窗外。 “很漂亮。” “夹子是你的吗,平时没见你带过。” “很适合你。” 竹羽椿的手搭在刘海里,整张脸被手遮住,在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扬但强行压住。 “行了行了别夸了。”竹羽椿皱眉,“长得好看我自己知道,用得着你说。” “今天比昨天更好看。”柏预沅点了点头。 “......闭,嘴。” 地理老师一进班级就发现了班级的不同。 “你们女生都换发型啦?” “谁的手这么巧呀。” “你就说好不好看吧。”白颜和她玩得好,直接问她。 “好看啊。” 他们在愉快的氛围中开始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打乒乓球 “谁惹你生气了?”茱翼一见到竹羽椿就问她。 竹羽椿神色动容,她摇了摇头。“没啊。” “那你摆个臭脸。”茱翼调侃她的表情吓人得要命。竹羽椿自己也没意识到,她放松时表情就这样。茱翼的话让她不禁想起柏预沅,他不再假笑后气质冷冷的,看上去很难接近,竹羽椿如冰在喉,莫名有点想喝水。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付星问她几天没护肤了。她伸手捏了把她的脸,手感出奇的嫩,软软的。竹羽椿还没反应过来,茱翼也跟着狠狠捏了一把,她忍住没躲,等她撒了手又闹变扭:“别揉了,你们洗过手吗?” “你还敢嫌弃我?”茱翼龇牙。 “你平时熬夜都在干嘛?”林付星有些疑惑,“别跟我说是上网课上的。我还不知道你。” 竹羽椿啧了声,林付星一说这个她就来劲了。 “我做汉化组啊,昨天刚翻译了篇韩漫,今天还有个日漫的生日特辑等着我弄呢。”这是她休闲时的小爱好,她总喜欢在一二点做这些事。竹羽椿不觉得这很影响她的睡眠,明明和她妈说话才最耗她精力。“你见谁熬夜上网课啊。” “今天还有人问顾彬是不是上网课了。”林付星也不多问,她突然想起了那些男生聊的话题。“但感觉他们说的不是真正的网课。” 林付星说他们提到了“玩偶姐姐”等字眼。 叁个人心领神会。 “我操,他们还爱看这种啊。我们班那群男的也总提,‘你是不是看片了’,‘不看不行啊,压力大’,‘我每周多的时候要来叁次,虽然很羞耻但要解决生理需求’。”茱翼细数着她们班男生的话,“好特么傻逼啊他们。我以为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他们是真看。 “还有的人带到宿舍看。” “没办法,学习压力大嘛。”竹羽椿解释道。 林付星被她的口气搞笑了,叁个人聊着平常,走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 她们的前面挡着一堆男生,男生们乌烟地围在一起,竹羽椿嫌他们烦,想要超过他们走在他们前面。 “呜呼!你的卫生巾。” “你的!你的!” “哈哈哈。” 其中一个男生把掉在地上的卫生巾捡起来如抛球般扔到男生的队伍后面,最后一个男的生怕碰到似的急忙躲开,卫生巾又再次掉在了地上。 这简直是再匪夷所思不过的一件事。 竹羽椿觉得他们的笑声很恶心。 因为一片棉花,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生活用品,他们就能笑成这样。竹羽椿连他们现在在想什么也能猜到。无非是那些无聊又愚蠢的恶意。 “他们有病啊。”茱翼躲开他们走到竹羽椿身后。 “脑子里长鸡巴了。”竹羽椿摸了摸后颈,她们经过他们的时候闻道了浓烈的汗味,她感觉自己身上都沾上了。 “星儿,有没有带抑菌剂。”竹羽椿的“儿”字咬得很轻,林付星将柠檬味的清新剂扔给她,竹羽椿稳稳接住。这件事在她们身上发生了无数次,早已轻车熟路。 数学课代表一群人刚好走在她们前面,她们大概是也看到了刚刚那群男生干的事,正在激情讨论着。 董樾笑起来的时候露着牙,她问数学课代表看到他们扔的什么没有。 数学课代表皱着眉,她表示很不理解地看着董樾:“为什么你能把月经这个词挂在嘴上?我不是特别能接受。我觉得这是个很隐私的事。包括你上次给我拿卫生巾,就不能悄咪咪地给我吗......” 她就连说那些词汇的时候都很小声。 竹羽椿本意不在于偷听,她无法评判别人的观点,也懒得去争论,只不过走路的步伐又更大了。 “你每天走这么快干嘛,腿不累啊。”茱翼和林付星小跑到她身边,“赶着去投胎呢你。” “特别累。”竹羽椿表示她的腿快酸死了。 林付星手上还拿住玻璃盒装得水果以及分装的简餐,她也让竹羽椿慢点走。 竹羽椿眼疾手快地帮她拿水果,怕把她累坏了。 “晚了。手断了。”林付星揉了揉手腕。 也不看她是陪谁吃饭。 竹羽椿讨好地帮她揉揉手,说是揉,也就是捏了捏,实际上没有一点效果。 “怎么水果还分装啊,以前不是就带一个餐盒就好了吗?”竹羽椿问她。 林付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 “新出的阳光玫瑰,太甜了,给你们带了点尝尝。” 竹羽椿和茱翼一听,感情是给她们特意准备的。 一打开玻璃盒,二人就抢着来了俩颗。 “贵有贵的道理。”茱翼评价道。 “甜。”竹羽椿点头。 最后她们俩全分了。 “你们知道吗,苏霏从来不吃水果。”竹羽椿莫名地想到这一点。她想起苏霏和她提起过。“他说有一次他妈逼他吃水果,他含了颗葡萄硬了一个小时没咽下去。他觉得果肉很恶心。” 秉持着尊重但不理解的原则,茱翼感叹之余又吃了颗阳光玫瑰。 “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茱翼暧昧地笑了下。 “这些小事你倒是记得很清楚。”林付星不可否认,只要她说过一次的话,竹羽椿都能记住。竹羽椿每次点菜都能避开林付星不喜欢吃的东西。 “要是能像记住这些小事一样记住生物知识点就好了。”竹羽椿嚼蜡般咬着阳光玫瑰的果肉。 “我操,你一说生物我就头疼......” 结束了午休时间,竹羽椿半懵着爬楼梯到班,刚歇了会就听英语听力,老师让上周英语听力不及格的人站着听,班里缓缓站出七八个人,包括竹羽椿。 没想到站着听她也困,她惊醒的时候第一大题已经听完了。交卷的时候还抄了柏预沅前5小题。 听完听力就到了令人期待的体育课。 白颜一如既往地不上体育课,去她爸休息室吹空调,班长也请假不去。班长家有钱,靠关系在学校租了个教职工公寓,听说还靠了白颜她爸的关系,以至于班长对白颜的态度一直很诡异。 两个人还会一起去高一的老师办公室补课。班长表面上对白颜很客气,但又背地里学她说话。白颜也经常跟他甩脸色。 两个人都属于表面客气,背地里互骂。 体育课上同学们跑了俩圈后开始自由活动。不少同学凭校牌去租乒乓球拍和篮球,少数人还会租羽毛球。 竹羽椿一跑完步就去拿水杯,水杯被晒热了,好在水是凉的,她喝了几口后被林付星自然地接住喝了几口。 林付星问她打不打球,竹羽椿说先让她歇会,她头昏。 两个人不顾形象地蹲在乒乓球桌前看他们打球。 高二的体育课,她和林付星最喜欢打乒乓球。 不止是她们俩个,球场上还会有其他女生。有时候人多了,没场地,她们就四人一块打。甚至会给自己取队名。 竹羽椿每次都能看到苏霏和陈疆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对打。 她每次玩累了就会跑到陈疆面前嚷嚷着要和苏霏甜蜜双排。 “谁要跟你打,一边玩去。”原本能接住的球滑过他的球拍,苏霏带着眼镜抿着唇,一副禁欲模样,板着的脸上带着些不明意味的红。他看陈疆真有给她球拍的意思,咬牙说道:“你别理她。” “哼。你太菜了,我不想和你打了。”竹羽椿心里笑着手上却没接球拍,她走到靠近苏霏的位置,见苏霏的正手反拉陈疆没接住,她捂住嘴,迷妹般崇拜地看着苏霏。 “好棒啊,你太厉害了~” 刚刚还说他菜现在又过来夸他打球帅。 苏霏咬了下下唇,胳膊捂住脸背过她,手上还拿着球拍。他不想让竹羽椿看到他在笑,他又气又恼。明知道竹羽椿是装出来的崇拜劲儿,但真正看到她那样又莫名想笑。 “你去陈疆那边,不许站在我旁边。”苏霏很快转过身指了指陈疆身旁的方位。“不然我就不打了。” “不,我想看苏霏哥哥打球!”竹羽椿嘴上说着,但还是挪到了球网中间。“苏霏凶死了。” 其他女生也围了过来,她们咧着嘴笑,也站成一排看他们打球。 林付星第一个没忍住,竹羽椿每次夹着嗓子逗苏霏的时候,她憋笑地肚子疼。 苏霏依旧板着脸继续和陈疆打球,女生们本就是因为竹羽椿才站在那,在竹羽椿的引领下,在乒乓球场形成了一道风景线。 苏霏一接球。 “苏霏大人好棒!” “好帅啊,可以要签名吗?” “加油!陈疆也加油!但还是小椿的苏霏最棒!” “我为苏霏举大旗,谁敢与他为敌!” 原本普通的运动让陈疆恍然间以为自己在赛场上。 几个女生们本来在休息,手上还拿着球拍,这一嗓子喊下来感觉比刚刚打球还开心好玩。 苏霏的手一抖,乒乓球被球拍弹飞到女生站着的方向,竹羽椿被突如其来的球吓了一跳,球顺着柔软的布料滚在她脚边。 女生们嘻嘻哈哈地笑。 竹羽椿捡起球,苏霏伸手想接过来,但又怕碰到她的手,示意竹羽椿放在自己手上。 “球可以给你,但我要和你甜蜜双排。”竹羽椿握紧球笑着说。 “你就跟她打吧!” “笑死我了,我也好期待。” “你俩不是分手了吗,怎么感觉还在谈?” 苏霏听了女生的话立马反驳:“没分手......根本没谈过!”他有些气急败坏,脸都说红了。 “问你话呢,打不打?”竹羽椿像个小狐狸似的不依不饶。 “什么......什么甜蜜......打个屁。” “你就从了她吧。”陈疆扶了扶眼镜。 “哇,苏霏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女生惊呼道。 “小椿爱意太浓,他吃不消了。”另一个女生说。 她们俩个开始目中无人地表演。 “你喜欢谁?” “欧浩辰...不对,欧苏霏” “大声点,我听不见!” “欧浩辰!” “不,是欧苏霏!” 两个人操着台湾腔学着竹羽椿的口气,竹羽椿特喜欢在班上操着台湾腔嗲嗲地和苏霏说话,他每次都拿她没办法,陪着她演。 “你们真是学坏了。”竹羽椿笑骂道。 “看把苏霏气得!” 她们一看苏霏,他的头埋在胳膊肘里一只手拿着乒乓球拍单手敲乒乓球桌。 他的小动作持续了几秒就抬头看她。彼时的他已经收好好了情绪,他揉了揉脸,“是你给我气得。” 最后他无奈笑着摆了摆手:“去去去。你们别围在这了。” 他看着竹羽椿:“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他快羞死了。 然后竹羽椿就被林付星拉走继续打球了。 竹羽椿歇了会站起身,她伸了个懒腰,看了下篮球场,除了一堆男生在打篮球,就俩个女生在投篮。还有的同学坐在没人的篮球架下看书。 竹羽椿和林付星两个人起身走了会,两个人边走边聊天。天气很热,热风吹得她心情也不是很好。 她正打算和林付星坐在阴凉地方聊天,路过数学课代表和几个女生,看到她们坐在观众台上边写数学作业边聊天。 见数学课代表看到她们,竹羽椿礼貌性地点头。 “嗨!”她笑着和竹羽椿她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继续和旁边的女生接着刚刚的话题。“她们俩个女生还去打篮球,我从来没见过女生打篮球的。” 竹羽椿和林付星走路的动作顿了顿,两个人相视一看,很默契地掉头走向运动区。 她们改主意了。 不聊天了,去打篮球。 篮球赛 竹羽椿拿校牌抵押在器材室办公桌上,负责的老师随便拿了个球给她们。林付星拍了俩下球不是很满意。 她们又换了几个球,竹羽椿看着球又脏又瘪,不自觉的搓揉了下手指。 “算了,不借了。”竹羽椿朝林付星摇了摇头,她拿回校牌,两个人往篮球场走。 “又懒得打了?” 林付星对她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无视了器材老师的冷脸,两个人刚走到操场大门口就被一个高二的班级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人拿着班级的旗帜,他们统一穿着高二的校服,此时距离上课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站在门口的老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一见那个班进来就开始骂:“今天怎么这么晚?” 其中一个男生嚷嚷道:“数学老师要抢课!我们差一点就来不了了!” “不过被班主任及时发现,趁数学老师上厕所的时候把我们叫下楼了!” 体育老师骂骂咧咧地拿出手机打电话,他让同学们先绕着操场跑两圈,同学们一听号令就拉长队伍开始跑步。 竹羽椿和林付星站在他们队伍面前,等他们人走光。 “姐姐好!”裴集背着球包跳起来和竹羽椿她们打招呼,他行为张扬又胆大,衣摆飞舞间露出了薄薄的腹肌。 竹羽椿倏然抬头。 刺眼的阳光让她半眯着眼,模糊的身影让她看不清脸,但她听得出来是谁在说话。 裴集的一嗓子引起了他们全班人的注意,本来就有几个小女生在偷看竹羽椿和林付星,男生们像是常听裴集提起“姐姐”般,他们立马学着裴集的口气自来熟地和竹羽椿她们的方向打招呼。 “学姐们好!学姐好漂亮!” “什么学姐,这特么是嫂子!” “谁是嫂子啊?哪个是裴集喜欢的那个?” 竹羽椿皱眉,无数好奇的眼神让她感到不舒服,她烦躁地反手摸了下脖颈,这下她走不了了。 她硬着头皮看向裴集,不冷不热的眼神落在他的肩膀上,目光停留在他的斯伯丁篮球包上。 她说了句让全场男生震惊的话。 “你现在打球吗?” “现在?你要打吗?” 裴集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掏出篮球,粉色的篮球戳在竹羽椿的审美上,裴集单手托着篮球走到她面前,竹羽椿刚想接住他又耍心思故意往边上挪了挪,竹羽椿冷着脸又接了一次,这次裴集没有躲。 竹羽椿把球运给林付星。 “谢了。” 裴集立马贴到她身边:“我和你一起!” “还有我们!”男生们立马附和。 “我我我!还有我!” 竹羽椿原本是想找女生们打球的,但球场上的女生摇摇头说她们只是打着玩的。 “没事,就随便玩玩。”竹羽椿不死心。 一个女生依旧摇头,但表示可以帮他们计分。另外一个女生则被说服了。 “椿。” 细水绵长地流入狭窄的石道,落下阴冷寒凉的水痕。那个人的声音明明没有很大声,竹羽椿却下意识地侧身看去。 身旁的五班的男生们在打球,汗水随着喉结流淌进锁骨,柏预沅随意地擦了擦汗。他眼睑上挑,眼尾还带有水痕,他比在场的男生都要白,他朝竹羽椿的方向走来,沉兰生等一群同学也停住了带球的动作。 他漂亮得晃眼。 更又让人无法忽略他漂亮的肱叁头肌。 “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什么?”竹羽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撇开视线不去看他。 “和你一起打篮球。”柏预沅重述了一遍。 “还有我,还有我。”沉兰生朝她们打了个招呼。 他们在那打累了,刚好想换个地方继续玩。 刚刚不还在那打得好好的。 莫名其妙。 “随便。”反正她也认不清人,如果把本班同学和高二的那群人分成俩队她就清晰了。 “姐姐,他是谁啊?”裴集走到柏预沅面前,柏预沅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裴集第一眼就看他不爽,而柏预沅更是毫不掩饰的打量他,然后若有若无地露出不明的微笑。“怎么不介绍介绍?” “姐姐?”柏预沅品味着他的用词。“你倒是自来熟。” “用不着这么麻烦。”竹羽椿嫌介绍麻烦,她直接让柏预沅他们和她一组,裴集和他同学一组。 5v5,人刚好。 所有人对分组都没有异议,裴集只提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赢了,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大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有柏预沅冷着脸。 竹羽椿轻笑了下,她对青春小男生的胜负欲下的打赌没有兴趣,她直接怼回去:“你这么肯定自己不会输?” “提要求的话,那就都别玩了。” “而且就算我答应了,你也赢不了。” 竹羽椿最擅长放狠话了,虽然她技术一般,但嘴上从不饶人。哪怕她打得很稀松,但论气势上她就没怕过。 裴集果然被她唬住了,他真怕她不让自己玩似的,哪怕球的是他。他刚想凑近她身边和她撒娇,柏预沅却很快挡在他和竹羽椿中间。 “你废话真多。”柏预沅笑着说。“有我在,你赢不了。” 竹羽椿啧了声,搞得跟比赛似的。 她本来就只是打算打着玩玩。 篮球在竹羽椿身后的女生手上,对面的男生上前防守,女生慌张地把篮球抛到林付星手上,裴集上前跟防。 他的眼神一边注视着林付星一边观察周围伺机的人,眼神跟着林付星的脚步变化,林付星的辅助手向左,她运球试探,见裴集的重心下降立马撤步想投篮,裴集早就意料到她的动作,他跃身拦球,一个虚晃甩开林付星。 他就像匹盯准猎物的野狼,他挑衅似的侧身半转,粘球冲向篮筐。速度快得飞跨过林付星的身侧,林付星暗骂了声急忙追了上去,沉兰生拦在了他进攻与篮筐中间挡住了他的最佳方位。 他做了个假动作甩开沉兰生,以一个漂亮的叁分球收尾。 “姐姐,我被针对了。”他委屈地去寻找竹羽椿的身影,片刻间竹羽椿夺过了他手中的球。 “我在这里,宝宝。”竹羽椿漫不经心地回应道。语气轻佻得像在打游戏。 他松弛的神经一下子警惕起来,竹羽椿被他的队友拦住,她急停拉回又胯下运球到背后,整个人移动得很快,队友比她想得跟得还要紧,她正想着怎么突破怎么干扰防守人,见裴集拦在她左侧,她顿时反向跳步,眼神与早已等候多时的柏预沅对上。 她完全可以抛给柏预沅让他进球。 裴集也感受到她的意图,在他追赶上的刹那间,她佯装抛球又加交叉步,直接换了个方向将球扔向篮筐,双脚落地。 “砰”地一声,球稳稳地落入篮筐,留下网在空中漂泊打颤。她这一跳很用力,落地的时候眼镜顺着鼻梁掉在嘴边,竹羽椿平静地扶了下眼镜。 “漂亮!”沉兰生惊呼道。 可她偏要自己进球。 队友的作用对她可有可无。 “姐姐,你刚刚叫我什么?”裴集眼睛亮晶晶的,他丝毫不在意他们被追平,落在旁边的球就这么被他忽视过去。 “嘴瓢。” “我就是你宝宝。”裴集轻哼道。 “别狗叫。” “汪。” 他们的视线很快统一到篮球上,裴集抢了先,柏预沅抢先防守。裴集横向调动,好几次想小圈运球都被他预测到,柏预沅和他的横冲直撞不同,他擅长像蛇一样磨对方性子。 等裴集被他几次纠缠惹毛了,他就大步横移,裴集见空间大了后趁机想将球扔给队友,柏预沅见准了时机突破后提前变向,他全程不拖泥带水,点地横撤后叁分投射。 整套动作像是被他精密设计过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跳一场优雅的舞姿。裴集先前被竹羽椿的话分了神,等他平静下来应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再练练吧。”柏预沅单手握框,顺势站稳脚步后转头看他,气都不带喘的。“宝宝。” 柏预沅刚进球裴集的队友就冲过来防他,林付星和沉兰生也站在后面随时等着接手。他一下子被围攻,他抬头看像不远处的竹羽椿,他背后变向试图突破来过掉对手,见裴集来抢球,他则是直接朝他的方向跑去和他贴脸。 “你和她什么关系?”柏预沅以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他们暂时远离的战区中心。 “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裴集嗤笑了声,柏预沅小圈运球后交叉拉球,裴集早已恢复了冷静,他沉着地盯着球,挡在他想进球的视线中心。“我不像你这么没用,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和她分手。” “我是她未来男朋友。”裴集又一次挡在他的身前,他警告道。 柏预沅冷笑了声,裴集这么快做出猜测无非是想炸一下他。但他说得也不错,他早就后悔了。“我要是你,就不会在快高考的时候来追求你所谓的爱情。” “蠢透了。”柏预沅又一次撤步干扰他的判断,他连续的交叉拉回拜佛,交叉步后撤步后退将球抛向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竹羽椿。 裴集有预料般巧妙地脱身只身前往竹羽椿的方向,竹羽椿以为他要防守,可没想到他只是搂着她的腰反向逃离。 竹羽椿觉得他根本不是要防守,就单纯想摸她一下。 “......” 裴集学柏预沅那套磨着她,竹羽椿嫌他的动作稀松,她刚要起跳哪知裴集跳得比她还高,黑色的中领被他挑开,露出了喉结下隐蔽的金属choker。竹羽椿眼神一顿,抬眼间又见他吐出红润的舌尖,里面还藏了一个银色的舌钉。 “我就是你的小狗。”裴集笑着脱身,孤身一人前往对面的篮筐。 “别在这发骚。”竹羽椿喘着气,她体力透支,她本就缺乏运动,一下子经历这么高强的奔跑,只要一动弹,她就肺疼。 裴集想乘胜追击,却不想林付星比竹羽椿还要难缠,她之前一直在看戏,没用全力。在两个人纠缠之际,一阵骚动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裴集趁她分神直接来了个二分球。 “柏预沅你没事吧!”沉兰生见他被人撞肩后半跪在原地,那些傻大个用力过猛,违规了都不知道。其他人见有人受伤了,立马急眼了,他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也许是无心之举,其中一个高二的小朋友要跑去拿抑制剂,柏预沅捂住膝盖缓缓站起来:“没必要,就破了点皮。” 他动了动腿,得知能正常走路后众人松了口气。 比赛暂停。 竹羽椿也说她累了,不想打了。 等众人回过神才发现场外围了一圈人。 “裴集帅死了!” “那个人是不是上一届的柏预沅啊,长得好牛逼啊!” “我操,那是林付星吗,她真人比照片里腿还长。” “那她旁边那个就是竹学姐吗?好酷啊。” 竹羽椿只是淡淡瞥了眼数学课代表和其他同学们,数学课代表笑着朝她挥手喝彩,竹羽椿朝朝她们点了点头,剩余时间她就都和林付星找了块地方两个人蹲在地上休息。 林付星腿蹲麻了,她站起来休息。虽然她本来就没多累。 竹羽椿就不行了,她喝完了大半杯水不说,整个人虚得不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林付星拉着她起身的。 她感觉浑身都黏糊糊的,林付星往两个人身上喷清凉剂,抑菌又没有浓烈的香味,竹羽椿只嗅到了淡淡的薄荷味。 这个时候她最羡慕白颜了。因为她可以随时在她爸独一层的宿舍里洗澡。 只知道不装逼了。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全班整队集合。 竹羽椿就看着苏霏朝她看了一眼,他还完乒乓球拍,自然而然地走到竹羽椿旁白的男生队伍前。 “嗨,苏霏。” 苏霏听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不由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柏预沅从她进篮球场的那一刻视线就没离开他,那苏霏从她越过乒乓球场走向操场大门的时候就不再去看她。 也不知道她到底招惹了多少个人。 她身边怎么总有那么多男的。 她居然还会打篮球。 还以为她只会在乒乓球场耍疯。 她怎么样是她的事。 苏霏面无表情地看向班旗,没有回应她的招呼。 竹羽椿也不在意,她继续说道:“好遗憾,今天没看见我家小霏霏打乒乓球。” 苏霏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他瞪了她一眼,耳朵又争气地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她恶心的称呼还是因为她好意思说看他打球。 她还好意思说。 “闭嘴。” “那你今天看我打球没?” “没。谁会看。”苏霏冷哼道,“打得稀烂。” “你偷看我?”竹羽椿逮到机会就继续追问。“你就这么喜欢我?” 周围的同学忍不住偷看他们。 苏霏当场辟谣:“没偷看,你少造谣。” 竹羽椿狡猾地贴近他:“那你喜不喜欢?” 苏霏又一次被她的直白震撼道,他下意识地后推,连忙撇开脸。“离我远点。” “臭死了,一身汗味。” 他最会击中竹羽椿的弱点,竹羽椿气地真不逗他了。她嘴上说着“你特么才臭,你少造谣我。”,转身就让林付星闻闻她身上有没有味。 见林付星摇头她才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像那些跑完操一身臭汗味的男生一样。 下了课,竹羽椿还要爬五楼。她一回教室就趴在桌上补充体力,连柏预沅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竹羽椿撑着身子手往书包里翻,过了会,她往柏预沅的桌上放了瓶碘伏。红色的瓶子外自带镊子,里面是一颗颗沾了碘伏的棉球。紧接着她又掏出几个创可贴。 “我膝盖没事。”柏预沅轻声解释道。“没关系的。” “我是让你把手处理一下。” 竹羽椿啧了一声。 非要她挑明了他才接受。 “你手撑地上没破皮才怪。”她一早就发现了。“还要我帮你擦吗?” “可以吗?”柏预沅没再拒绝,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唇。“其实还挺疼的。” 现在知道卖惨了。 竹羽椿:“你少矫情。自己涂。” 她忍不住又补充了句:“你能不能少撒娇?” 陆谢君 jiz ai2 5.c om “又被讨厌了吗?”柏预沅低着头露出了第七颈椎棘突,他闷着嗓子自顾自的擦药,手上的青筋突起,结实而有力。 “你喜欢鹦鹉吗?” 他话题跳跃地快,这和竹羽椿的说话方式很像,她习惯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因此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喜欢?”她反问了第二个问题。 “嗯,我养过几只。”柏预沅贴完一个创可贴后将药品还给她。“谢谢。” “哦。” 柏预沅见她没继续接下去,他卡在喉咙里的话迟迟无法说出口。两个人就沉默着直到上课铃响。 “想看吗?” 下了课,柏预沅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竹羽椿狐疑地看了他一样。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她怀疑只要她说“想看”他就会立马从书包里掏出只鸟来。 “现在?”竹羽椿看了眼窗外又很快转回头。“在哪?” “不是。”柏预沅摇了摇头,他犹豫了下又在心中鼓足了劲,最终下定决心发出了他第一次邀请:“下晚自习后要一起去湿地公园吗?” 竹羽椿内心的疑惑更大了。 她警钟大响。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ai13.com 他不会真以为两个人打过一次篮球后关系就好到一起放学吧? 他不会还没死心,想求复合吧? 他就这么爱? 竹羽椿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要。” 其实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会和林付星她们去湿地公园玩漂移板。 她们约好了今天去。 林付星今天没来上晚自习,竹羽椿让她到时候抱俩条萨摩耶出来,她想让狗狗们拉着她们的摇摇车在丛林里奔跑。 “好的。”柏预沅没再坚持,竹羽椿本以为他会再说几句,她像是被他这见好就收的模样刺激了似的。要是他再求她几句,她说不定就真答应了。 她还挺想看鹦鹉的。 柏预沅这种人居然会养鹦鹉?陪一只鸟长大需要很多耐心和陪伴,他谈恋爱的时候表现那么差劲,居然能养好一只鸟? 竹羽椿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话:家里养的花自杀了,遗书写道:一生不愁吃穿,唯独缺少阳光和爱。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养鸟的?”竹羽椿猜他是被他妈接走后养的。如果是这样,那就合理了。 起码它不缺人照护。 柏预沅被她的话问到了。他思索片刻,缓缓说道:“高二吧。目前这只玄凤鹦鹉我训了半年了。” 哦,和她想得一样。 那就很好解释了。 原来他只是对她没耐心,但对鸟还是很关心的。人与动物本就无法相提并论,又或许他本身就对小动物更有耐心,再加上良好的物质环境,就能更好地养宠物了。 据她了解的,柏预沅的继父对他不算太差。 竹羽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会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明明毫不相干的俩件事。 她的思绪被柏预沅一句话拉了回来。 “它现在还跟我住在一起,就在学校附近,我经常去湿地公园遛鸟。” 附近? 竹羽椿明明记得他妈妈住在桃花源 “你住在学校附近?”就在她猜测是他妈为了方便他上下学重新租的学区房,那柏预沅接下来的话让她没法再问下去。 “嗯。高一的时候付了叁年的房租。” 操。 他居然还住在那个平房里。 虽然竹羽椿没真正走进那个城中村过,但她高一为了偶遇柏预沅,会经常从那绕路。 走进油菜花田的深处,夏天还总会发出烦人的蟾蜍声的污水池,红瓦房外还会有另外搭建的铁皮房紧紧挨着,连石路都坑坑洼洼。 因为离学校很近,竹羽椿经常看到一些同学走路上下学。 柏预沅没有告诉过她家庭住址,这都是她偷偷查的。 可她即使知道了,运气也总是差一点,她从来没见过柏预沅从那片区域的大路走进去过。 竹羽椿不敢问他为什么还住在那。 她想,柏预沅可能也不想让她知道。 她对房租这俩个字很敏感。王思懿说,有些人租房是租的高档小区,为的是离学校近。有的人则是因为在这里没房。 说难听点就是竹羽椿不想说。 所以他是为了图方便吗? 可那的生活似乎一点也不方便。 七八户人家共用一个浴室厨房,再好一点的单间,厨房和卧室都压缩在一个仓库里,甚至还有用浴室改造的小套房,长方形扁小的环境只能放下俩张床。 是他自己有别墅不睡,自找苦吃挤在那老破小,竹羽椿觉得自己现在为他多想的行为很傻逼。 “什么是遛鸟?”竹羽椿若无其事地问他。 柏预沅的神色倒是比她轻松很多,他不知道竹羽椿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轻笑了下。 竹羽椿不明白她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那晚上你会去吗?” “我考虑一下。”对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件事她没有生气,就凭他也想吊她胃口。 “好,晚上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对这种上了完物理课还有心思想着约会的人,竹羽椿很痛恨。 本来上物理课就烦。 阳光洒在绿叶上,金灿灿的细碎点缀在石板路上,今天的栀子花味格外浓烈,不少同学争相采摘,有的夹在书里,有的插在其他同学的耳边,还有老师摘了插在塑料水瓶里打算带回办公室。 明明是傍晚,但花香味久久不能散去。 竹羽椿和林付星从教学楼走到食堂,闻了一路的香味。 明明中午还没怎么闻到。 竹羽椿看着原本一大片花朵的地方只剩一朵泛黄的栀子花,她快速地走过那片区域。 只知道她今天大课间不去食堂了。 她快闻吐了。 她讨厌栀子花的味道。 林付星给她送了几天花就懒得送了,而且她一次只送几朵,没什么明显的气味。竹羽椿一下子闻了这么冲的栀子花味差点把刚刚吃的东西呕出来。 “受不了?”林付星瞥了她一眼。 “嗯。”竹羽椿揉了揉鼻子。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估计早就骂了一轮了。她直言:“味道太张扬了。” “张扬?”林付星觉得她的用词很好玩。“你确定?” “确定。”竹羽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它太招摇了,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它开花了。” 她们聊着聊着,还没走到五楼就在楼道口闻到了浓烈的栀子花味。随着她们往五班门口走近,香味越浓。 起初竹羽椿只当是女同学们采了几朵带到班里,她想着打开窗户透透气,可当她站在门口却愣在原地。 她看见她的桌上,摆放着一捧被人处理干净的栀子花。 它就这么安静地竖立在那,花香又让人无法忽略,直勾勾地侵入四面八方的空气里,恨不得钻入竹羽椿的神经。 她走进看,花束里还放着一张卡片。 无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她草草看了眼里面的内容就抱着花束跑出了教室。 她屏住呼吸大步走到朱晓芳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当着来往同学的面把花立在她办公桌上。好在朱晓芳现在不在办公室,这样也省得她解释。 她只留下了那张卡片。 捏着卡片的一角,她手指还忍不住发抖。 紧张又或者是生气。 她连忙跑去洗手台搓手。内心压抑着的异物感让她怀疑只要她一弯腰就会呕出来,胃里似洗衣机在搅动,随时都有可能往上涌的错觉。 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扶着洗手台勉强吐了点酸水才好了许多。 先是巧克力,又是栀子花。 裴集怎么老是送这些她不喜欢的东西。 他给她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其中也含有揣测的意思,可能他自己没想到,总是不小心踩到竹羽椿的雷点上。 不管有意无意,至少他这份心是好的。 只是竹羽椿在想,怎么劝他以后别送了。可她又不好把自己喜欢什么告诉他,这就意味着她允许且纵容了他的行为。 追求她的行为。 他的临时起意,竹羽椿不感兴趣。 卡片上只有一句话:求你让我拥抱有你的青春。——裴集 等竹羽椿洗完手,一进门就看到陆谢君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她连看他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怎么还不换座位。 她快被他这种阴暗逼恶心死了。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竹羽椿经过他的时候不慌不忙地说道。 陆谢君像是没听见似的,又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喂。”慵懒中带着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 是林付星。 竹羽椿刚想回到座位就被林付星抓住手腕,她就这么被林付星带到陆谢君的桌上。 你特么叫我? 竹羽椿不解地抬头看她。 白颜在裴集送花前就一直坐在座位上,起初她只是和董樾一起拿拌饭酱抹面包,见裴集送花,她就一直缠着董樾在聊裴集。 林付星一回座位就听到白颜在骂陆谢君。 白颜从开学到现在就讨厌陆谢君。这件事她一直知道。 有一次跑完步,白颜嫌热。她大声嚷嚷着让陆谢君把窗户打开。白颜那一嗓子整个班人都听得见,偏偏陆谢君听不见。她气得要死,亲自跑过去从他背后喊他,他还是听不见。 “奇了怪了,居然有人听不见我说话。”她冷嘲热讽道。 陆谢君的英语听力成绩很差,英语老师隔着大半个教室骂他的时候他倒是很听话得跑过去挨训,怎么到她这就听不见了。 于是白颜从那刻起就在讨论“陆谢君是不是装听不见”。 倒现在她都怀疑陆谢君是装的。 不然他那几万块的助听器是摆设吗? 林付星刚一坐下就听白颜说:“啊?陆谢君好恶心啊,上课期间还偷偷跑到高二教学楼去看” “他高二就常跑去高一教学楼呢。” “恶心死了,也人家不知道看的看得上他。” “哈哈,他这次估计伤心死了吧”董樾又在白颜耳边说了什么,林付星听不清,但她见白颜的眉头都快皱在一块了,她嘴长得很大,说起话也是尤为夸张:“他真这么做?咦惹,居然在草稿纸上写满名字还装逼写繁体字。” “你是不是喜欢裴集?”此时此刻,林付星直接问陆谢君本人。 陆谢君像是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词,林付星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附近的人才能听得到。她说得很轻,语气却很轻蔑。见陆谢君先是仰视她又连忙低下头,嘴里边说着她们听不懂的话边摇头,竹羽椿觉得他这样特别滑稽。 难怪刚刚对她那个死眼神。 竹羽椿也不管林付星怎么知道的。 她反握林付星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两个人很自然地分开。 一种轻盈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的笑意很深,明明陆谢君一直在否认,她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啊,原来你喜欢他啊。”竹羽椿摸了下后颈。 竹羽椿见他握紧拳头,这证实了他分明是听得见她们说话。 “可惜了,裴集不喜欢男的。” “他貌似——很喜欢我。”竹羽椿指了指自己,要是陆谢君抬头看,会发现竹羽椿笑得很张扬。 “你说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呢?” 她苦恼似的自言自语,忽视了陆谢君的反应,然后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无所谓,反正马上也要换座位了。 这个时候恶心下对方又有什么事呢? 林付星觉得他的反应很无趣,她背着书包拿着假条和竹羽椿道别后出校门了。 她们明天下午就放月假了。 月假一结束就直接进行考试。 这也意味着,她再也不用和柏预沅做同桌了。 太棒了。 你可怜他啊 公园的湿地连成一片,昼夜温差逐渐变大,竹羽椿一下车就套了件外套在身上。风拂过她的发丝,凉意浸过她微微发烫的脸,她不太自然的神色终于得到了缓和。 竹羽椿一整个晚自习都没搭理柏预沅,下晚自习更是走得很干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柏预沅以为她忘了两个人的约定,说是约定,更像他的一厢情愿。这种忐忑的心思在他看到竹羽椿坐在公园长椅上时消散了。不确定的心情一扫而空,秉持着1%的可能性,他赌赢了。 竹羽椿一抬头就看到柏预沅了。 她草草看了眼就瞥开视线。 竹羽椿慢慢起身,故作镇定地大步走到他面前。 她紧张地摸了下后颈,手不经意地握紧又松开,皱着眉看向他身后,不等他开口就先问道:“鹦鹉呢?” 两个人的独处让她觉得很尴尬。 她受不了这种气氛。 这总让她想起和他一起放学的场景。 一样的窘迫。 林付星没要到萨摩耶,反倒带了俩只杜宾犬。茱翼和殷智坐在扭扭车上被杜宾犬带着遛。那俩条狗撒欢似的跑,林付星踩着滑板跟在她们旁边。 “你不玩?”林付星问她。 “我等人。”竹羽椿烦躁地催促她们离开,林付星扯了扯嘴角,茱翼和殷智八卦地要命,林付星也不拦着。 路灯打在游乐设施上的小孩和陪伴在其身边的家长身上,老人们散步的时候会看到叁个人躲在树丛后面张望。 还有俩只吐着舌头威风得不行的杜宾犬。 那是林付星她们在偷偷观察竹羽椿和柏预沅。 “切,还以为是谁呢。”摄像头里,柏预沅指了指头顶,镜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给到一只盘旋飞翔的鹦鹉。 鹦鹉的翅膀像是被涂了层荧光剂,深蓝色的光闪烁在黑夜中,飞舞时如同一只有力的蝴蝶。 “这鸟还挺漂亮的。”殷智凑近看。 茱翼调整镜头的功夫,竹羽椿已经骑上了自行车。 她沿着平滑弯曲的石路骑进了公园深处,身边的鹦鹉时而飞向高空时而低旋在她肩头,振动带起的风扫过她的耳畔,风刀般切过她的侧颈,她的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不知道柏预沅是怎么说服它飞在她身边的,也许是因为鸟认得他的车。 柏预沅骑了另一辆跟在她身侧,他们只是借了公园的幌子,骑了会就从小路开往马路。 他们漫无目的得骑行着,昏黄的路灯下竹羽椿的目光全被那只鹦鹉吸引。 这种感觉尤为奇妙。 无拘无束的鸟原来也会为了一个人而停留。 她仅仅是拿到了一张限时的体验卡,都快要溺死在这自由的风里了。 夜骑,遛鸟。 从一开始礼貌地保持社交距离到莫名其妙的骑行,他们一路上都没说过话。 这也让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得以缓解。 在来湿地公园前,她的内心其实是厌烦的。 她不喜欢柏预沅的主动。 这让她感觉很无趣。 她宁愿他永远清冷端庄,也不愿意他做出任何邀请的暗示。 这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设。 过度的交流只会让她感到不适应和脱离她的掌控。 她无法应对他的变化。 浑身酥麻,怎么坐都不舒服,忍不住想远离甚至是讨厌他。 他做什么都会牵动她的神经。 她仅剩的自我在发出红色警告。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保持沉默,安静地穿梭在城市中,他们不需要交流,只要这么一直骑着就好。 说话只会打破他们微妙的磁场。 她不由张开手,车即使脱离了她的掌控也依旧稳定行驶,任肆意的空气侵入她的口舌,呼吸道很快被强势的风灌满,她毫不在意地仰起头顶风骑行着,她整个人都快被卷入晚风里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心却离得很远。 是同桌的距离,也是曾经的距离。 在这场静默间,他们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不平等的社交地位。 永远是竹羽椿找话题,柏预沅偶尔回应。 恍惚间,她好像只有在那样的环境中才能如鱼得水。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呛到了。 她停下车干咳了几声,柏预沅被惯性带着离她几米远,见她不继续往前,顺滑地掉头骑到她身边。 鹦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稳稳落到柏预沅的肩膀上。 竹羽椿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走远了。 耳边只能听到呼呼地风声,几秒的耳鸣让她只看到柏预沅张嘴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你说什么?”她喘着气问。 柏预沅顿了顿,竹羽椿抬眸看向他身后。 撑在地上的脚注铅般无法动弹,她骑车的时候脑子嗡嗡的,不带思考地神游,竟不知怎得两个人就到了通往城中村的那条路上。 不远处就能看到油菜田后被半遮住的平房。 那是柏预沅回家的路。 “我说,往回开吧。”柏预沅轻声说道。“我送你回去。” “都走到这了,没必要浪费时间。你直接回去吧。”竹羽椿回过神,她掉头的间隙柏预沅紧跟到她身边。 她心中叹了口气,无由感到很烦躁。 “不差这点时间。” “我约你出来的,送你回去是应该的。” “谢谢你今天愿意陪我。” 竹羽椿觉得更烦了。 “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来。”竹羽椿不想让他误会。“我今晚本来就约了朋友。” 刚刚骑得太快了,肾上腺素飙升后下降,她才迟缓地感觉到心跳不正常。心悸得让她想到她熬夜又喝咖啡的那几天,心也像现在这样跳动着。 诡异又令人害怕。 明明她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下来,心率还是不齐。完全脱离掌控。 她是不是又要吃药了? “等等。”柏预沅停了下来,竹羽椿见他又要掉头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 “去哪?”她问。 “我家离这很近,我给你拿瓶饮料吧。” 竹羽椿本以为他不会主动提起。 “你想喝什么?有绿茶,可乐......” “不用,我不渴。直接回去吧。”竹羽椿摇了摇头。 柏预沅也没有坚持。 他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地钻进竹羽椿的耳朵里。 “其实你在这等我叁分钟就好了......不是想让你干等的意思!你想进去也可以......我家里没人,以前我爸在家的时候......扯远了......那里地方小,怕你会不习惯。” “高一的时候,我每次都不走离学校很近的那条马路,反而会绕远从刚刚那条路进去。” “因为这条路没有灯,人流量小,对面是小区。” 出于他那敏感的自尊心,他不想看到有人看到他光明正大的走进那片农村土房。他掩耳盗铃地走偏路,让人误以为他去的是小区。他在认识竹羽椿前从没发现自己如此虚荣和刻意,但他的内心就是不想看竹羽椿目送他回到那片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他尝试模糊他们的差异。 用一种很蠢的方式。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不被人可怜。其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过往被他轻描淡写,他聊起的时候语气很轻松,似乎不在乎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有多不堪。 “我害怕别人的眼神。” “也害怕......”遇见你。 哪怕他知道两个人根本不顺路。 “很抱歉......突然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希望我的情绪不会让你感到很困扰。” 此时此刻,他像个笨拙的主动想要话题的随行者。 面无表情的她看上去尤为不近人情。 他小心地拼出过去的碎片,自卑和敏感一一陈列在竹羽椿的眼前,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心跳已经没有刚才快了。 他们就这么骑行在路边。竹羽椿认真听他说话,她偶尔回应,大多数都是他在说,她在聆听。 风将衣摆吹得很高,柔软的布料贴在她手臂上,等她还完共享单车,她一把拽住了柏预沅的手。 “下车。” 柏预沅嘴上说着沉闷的话题,但眼睛一直是亮亮的。他从酝酿的情绪里抽离,竹羽椿和他对视的时候还能看见他被风吹红了的眼睛。他顺着竹羽椿的动作朝她的方向踉跄地走了几步。 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只要他一低头就能亲到她的额头。 哪知竹羽椿直接强硬地拽着他的衣口逼着他低头。可她忽略了衣服的柔软性,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露出了他的大片肌肤。 白得晃眼。 竹羽椿连忙松开,尴尬地咳了声又故作没事地继续。 冷静过后,她只剩下愤怒。 他是不是以为靠卖惨就可以博得她的同情? 是不是还指望自己可怜可怜他? 她不否认自己过去是心疼过他,可她也知道往往心疼才最伤人自尊。 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柏预沅最擅长利用自己有的一切来获取他想要的东西了。 他现在和她说这些不就是想让她心软么? 如果这是他的目的,那竹羽椿想恭喜他,他的目的达到了。 倘若放在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她脑子不清醒,说不定还会心疼他,想着以后加倍对他好,可她现在脑子清醒得很。她比谁都清楚他们早就分手了。 她不否认有一瞬间怜爱过他,但更多的是恶意地猜疑。 毕竟他劣迹斑斑。 “你在想什么?”他那富有冲击性的容貌在她眼中慢慢放大,不是他在靠近,而是竹羽椿凑过来了。 湿热的气息绕在他的脖颈处,他忍不住滚了下喉结,觉得有些痒。他下意识地后退,整个后背都贴在树干上。 从远处看很像竹羽椿在壁咚他。 “没......没什么。”他语气有些不自然。 这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当自己让她心疼自己的计划得逞,没奢望过她做出回应。 点到为止,足够了。 “这个姿势,挺适合接吻的。”她像是在认真思考,“要试试吗?” “......啊?”柏预沅呆愣在原地。 他这下也搞不懂剧情走向了。 他立马反应过来,怕她反悔似的,反过来主动搂住她的腰想凑近亲她。 竹羽椿早有防范,在他靠近的同时她单手捂住他的嘴,侧身逃离了那个小范围。 她躲开了。 竹羽椿扯了下嘴角,背对着他往林付星的迈巴赫方向走,还不忘和他挥了挥手。 “今晚谢了。鸟很漂亮。” 林付星站在车门外有一会了,见竹羽椿钻进来后立马关了车门。 “他和你说了什么?”茱翼和殷智一听动静立马贴了过来,竹羽椿猝不及防地闻了一阵阿玛尼my way的香水味。 “你们喷香水了?”竹羽椿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忘了你不喜欢香水。”殷智笑嘻嘻地闻了闻胳膊,她还挺喜欢的。“香不香?林付星才拆的。” “她讨厌的东西多了去了。别管她。”林付星嘴上这么说着,还是默默开窗通气。“你们有见过她特别喜欢什么吗?” “你们别扯开话题啊!”茱翼啧了声。 “看你们那样,差点亲一块了。” “他也没说什么。”竹羽椿笑了声。 “不过是一些让人恼火的话。” “听得让人犯恶心。” 林付星接过她的话,“严重到让你想通过亲嘴的方式来堵住他的嘴?” 茱翼和殷智在后面嘎嘎笑。 “就是炸他一下。”竹羽椿朝后视镜看了眼,与林付星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都说了,没亲。” 其实她一开始的想法是掐着他脖子让他少特么拿他装可怜那套来糊弄她,警告他别白费力气。 但她有那个胆子根本没法做出实际行动。 顶多想想。 于是她退而求其次。 决定恐吓他。 开玩笑,他们谈恋爱的时候都没亲,现在亲是几个意思? “你到底是真恶心他,还是想奖励他?” “别又把自己栽进去了。” 林付星的话沉在竹羽椿心里,重磅一击。 冷风吹在她耳畔,甜腻的香水味冲淡了一半,这让她内心那股恶心感逐渐消散,回应林付星的只有一句。 “没,就当我可怜他吧。” 他居然摸我?! 等送完茱翼和殷智,林付星带着竹羽椿开往一个私密性很高的俱乐部。 负二楼。 她们去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了。竹羽椿被工作人员带到前排,突兀的俩张空座正是她们预留的座位。 林付星一坐下来就开始补觉。竹羽椿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手绘板,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帮她放下座椅的隔板,还贴心地给两个人准备了水果香槟,竹羽椿仅仅只是边画的同时偶尔看向舞台。 他们对此也习以为常,为林付星盖上一条毛毯后悄悄离开。 平时的畸形秀她们不是很感兴趣,偶尔上台的女优朗读禁书又让人觉得在听课,竹羽椿宁愿自己看书。她轻车熟路地低头画着双人人体姿势,神情专注地在上美术课似的。 如果忽略台上众多严丝合缝紧密相拥在一起做爱的男演员们的话。 竹羽椿摘下耳机,听筒里嗯嗯呀呀的声音听得她很烦。 她练完一个小时后叫醒林付星,准备走人。 工作人员接过手绘板,低着头不敢看屏幕里画的内容。男性的肉体被高强度地折迭出各种姿势,对方对人体的掌握程度很好,以至于能在短时间内刻画出多种不同的体位。她甚至还贴心地标了日文的拟声词。 “最近不会来了,看得我想吐。”竹羽椿揉了揉后颈,她手都画酸了。“交配的时间太长了,还不能快进。” 永远保持一个姿势。 竹羽椿只是参考了他们的身体结构,但很多动作都是她自己事先构想过的。 “那就别拉着我一起受罪。”林付星打了个哈欠。“来这画画会让你灵感爆棚吗?” “我总不能让他们到我家为我私人表演吧?”竹羽椿没有反驳。起码这里送果切。 她告别柏预沅后内心一直有一种冲动的想法。想咬碎他,剥开他虚伪的皮囊将他彻底地碾碎嚼烂的想法。憋着股气,随便说了给地方,就来了这里。 发泄的方法居然是画画。 画完她更烦躁了。 时间过得很快,线条越画越多,但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进步。画得很挫败,这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画屎。 “你想,我可以让人送到我那。”林付星扯了下嘴角。“我认识些模特......” “别别别。”竹羽椿连忙打岔。“再画我就要吐了。” “比起画画,我还是更喜欢做汉化。” 以前林付星问她什么时候学的日语。 竹羽椿说,因为谎言。 六年级的时候竹羽椿喜欢根据条件查找QQ号以此随机加人。有一次她以“日本”“二次元”的条件搜到不少人,她找了个头像好看的人加对方好友。 网名是一串日文,她看都看不懂。 对方刚同意好友,她就问他:“你是日本人吗?” 对方说,他不是,他就是单纯喜欢日本。他现在在学中级日语。 竹羽椿感慨说:“那你一定很厉害,我要是能学会日语就好了,这样就能看日漫了。我的梦想就是去一趟二次元的世界!” 对方问她,真的喜欢并且很想学吗? 竹羽椿不假思索:是啊。 然后,对方就把他在学习的日语APP截图发给她,并给她报了一个998的初级日语班。每周日下午上直播课的那种。 竹羽椿被吓傻了。 她不过是随口说说,对方真当真了? “998?这也太破费了吧!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对方说没事,他有积分,不是很贵,但你要好好学哦。 于是,竹羽椿收到了他的账号和密码。 她吓得看了眼对方的QQ空间,只有一大堆的王者荣耀截图:...... 起初她确实认真学了俩节课,还专门写了笔记。但她玩性重,实在是懒得蹲直播,连后面的回放都懒得看。等她再登录的时候都忘了账号是什么了。 网课的保存时间是叁个月。 后来竹羽椿害怕网友发现她没学,对她失望,于是她心虚地把对方删了。 对方可能早就忘了有这件事。 竹羽椿却记了很久。 终于在她删除对方好友的第二年,报了1V1的日语班,硬着头皮去学了。 为了不辜负陌生人的期望,也为了那根本不存在的梦想。 林付星评价她:有中二病还非主流。 竹羽椿坐了一个小时屁股都麻了,要是在家里,她可能画十几分钟就没耐心了。 “今晚不回家了吧,我想住宝格丽酒店。”竹羽椿懒洋洋地趴在林付星身上,她累死了,急需要一张床给她睡觉。 “随便。”林付星从竹羽椿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相册里除了平常的自拍合照,还有不少竹羽椿截图的人体图。大概是趁她睡着的时候新存的。 林付星面无表情地给图片分类,然后把她扔到车里。 竹羽椿“玩”够了,她才补了个觉而已。 于是她安排调酒师上门服务,两个人又在酒店里喝了不少自调酒。 林付星边喝酒边写卷子,竹羽椿则喝睡着了。 “妈的,为什么不叫我起床。”竹羽椿着急忙慌地边洗澡边漱口,林付星也没好到哪去,她难得起晚。等竹羽椿出来,坐电梯的功夫她都在化妆。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竹羽椿草草看了眼手机,她的书包轻飘飘的,没带什么东西。林付星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她很想再看一眼手机,哪知一出电梯就被她拽着往外跑。 林付星的那句“要不要打包早饭”还是没说出口。 “你车呢?” “我昨晚找人拖走了。现在准备联系司机。”正说着,两个人已经走出酒店了。 竹羽椿催她赶紧打电话,她张望着看有没有出租车。她手机关机了一夜,这回早没电了。网约车是打不成了。 “别催。”林付星也被她着急的情绪感染了,于是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5:35。 “......” 竹羽椿见她不动了,皱着眉也看了眼她的手机。 “......” 竹羽椿这才想起早上的情节。她关的是林付星4:50的闹钟,由于她关得太快,林付星没听到,竹羽椿想着眯一会就起床,等她惊醒的时候以为把自己最后一个5:50的闹钟关掉了。 “啊,还早。”竹羽椿松了口气,警报解除,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下了。她干笑了俩声,忽略了林付星的臭脸,半搂着林付星站在马路边吹风。 “那我们去隔壁早茶店买点早饭吧。” “那不然呢?” 一辆巴博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车稳稳当当地停在竹羽椿的面前。后座的车窗缓缓下落,苏霏坐在后座专注地听着听力。 他像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眼神与竹羽椿对上。 “......不用拿了,把车开走。”苏霏刚想阻止司机下车的动作,哪知竹羽椿直接自来熟地开门坐到了他旁边,林付星仅用了一秒就反应过来,直接跨坐到副驾驶。 “滚下去,谁允许你进来的?”苏霏瞥了她一眼。 “一笼虾饺一个奶黄包一个菜包俩杯豆浆。林付星,豆浆要不要......” “换成红枣汁。”林付星系上安全带。这样的对话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般。“再帮我拿个北京烤鸭卷谢谢。” 从带一份早餐到叁份。 司机一一记下后下车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朝自家少爷看了眼,苏霏阴着脸但也没说什么。这俩个小姑娘早在少爷上高二的时候就见过面,一回生二回熟,他也是记下对方都是少爷的同学了。 五分钟后,司机从车窗将早餐接给竹羽椿,自己则绕了圈继续开车。 走之前还不忘把车挡板打开。 林付星睡眼惺忪,她嚼了几口就又睡过去了。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苏霏评价道。他坐得很端正,膝盖上还放着词汇本,竹羽椿把早餐递给他,他没接。 “还要我亲自撕开你才吃吗?”竹羽椿拆开包装袋,她躺得很不淑女,苏霏都没眼看。 但这次他接过了原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 “不是我递到嘴边的你都不吃啊?你喜欢我。” “付钱。”苏霏没理她的话,而是拿出微信让她扫码。“一共是250。我不请客。” “付钱就付钱,你把二维码名片亮出来干嘛。”竹羽椿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和他加上好友。“就这么想加我好友?” “那就别加。”苏霏立马退出界面,竹羽椿连忙凑上前赶在最后扫上。 “哎哎,我想加行了吧。”竹羽椿语速很快,她轻佻带有调侃的语气惹得苏霏耳朵不由泛红,等他意识到后又撇开头。 他随意地点开竹羽椿的朋友圈,朋友圈叁天可见,唯一能看的一条是她在一个群的聊天记录。 竹羽椿:【自拍】 林付星:买手机的钱哪来的?(纯恶意) 茱翼:又装上了姐。 殷智:求做作教程。 茱翼:【图书馆照片】 竹羽椿:王者上线3小时你装什么?(无恶意) 林付星:前面那个男的长这么帅?你少偷吃。 殷智:求物理23分教程。 林付星:谁允许你说小椿33的? 竹羽椿@林付星:你有病? 竹羽椿给这条朋友圈配文:离开你们世界哪还有那么多恶意。 “你笑什么?”竹羽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苏霏冷漠地退出她的朋友圈,关微信前还不忘收款。“吃你的。” “你不吃?”竹羽椿吃得很快,她含糊道。 “我看饱了。”他本来就不饿。竹羽椿见他合上词汇本,见他没有再看的意思,很自觉地拿起来打发时间。 “还我。”他伸手就要抢,竹羽椿往旁边一靠,侧着躲了过去。 “反正你也不看。” “给你看了也没用。”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般,他刚想上扬嘴角又憋了回去。 见他没继续抢书,竹羽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看书。起初她还看得有模有样,苏霏朝窗外看了会,等他再次看向她的时候,她头都快磕书里了。 竹羽椿以为自己看得很认真,车内安静地可怕,眼镜滑到鼻梁下,她只知道自己是被掐醒的。冰凉的指腹贴在她脖侧,一股外来的力量逼着她把头扶正,她如牵线木偶般顺着对方的手劲抬起头。 “别睡死在我车里。” “就这么喜欢摸我?”惊醒的感觉很不好,竹羽椿的表情很差。她的话让苏霏的脸倏地一下涨红,他前额的碎发很长,单板的黑框眼镜下眼神犹如一滩死水,沉闷得像块木头,很符合竹羽椿对学霸的刻板印象。 但偶尔也会失去表情管理,就比如现在。他瞪着她,脸上浮现出不知名的红晕,像是被气的,又像是这是对她的污蔑表示身体上的反抗。 他那叫摸吗? 他除了对竹羽椿,对谁都很礼貌谦和。 从来没有过任何过分举动。 可现在。 “还是说你很喜欢这个姿势?”竹羽椿的话让他一头雾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只手覆盖在他后颈上了。她的力道很轻,虎口抵在腺体上,指尖无意地刮了下喉结,她不光上手,身体还不老实地贴近他。苏霏被吓得整个人被她包在角落。 “把脏手拿开。”他滚动了下喉结,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面上的红早已褪去,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般,竹羽椿手一抖,觉得手上凉凉的。 “谁摸你了,我是想掐你。” 她下意识地想松手,但把手拿回去的时候还恶劣地捏了下他的软肉。她手上没什么肉,两个人的骨骼贴在一起,苏霏感觉她再不把手拿开,两个人都要擦出火了。 “你来啊。”竹羽椿干巴巴地挑衅,嘴上没输,但肢体语言却很怂。 “你以为我不敢?” 那股强大的窒息感迎面袭来,竹羽椿和他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这时候她手突然软了,她仰着头说不出话,被迫发出气音,看着他面具下的露出的真实表情,明明是他掐着自己脖子,却又一种被逼无奈到崩溃的错觉,于是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明明是个很凶恶的眼神,但竹羽椿恍惚间觉得他像个逼良从淫的小媳妇似的。 他好像再说,都是你逼我的。 “咳咳......”他的手愈发收紧,等看到她快要无法呼吸才收回手。 哪怕知道她的表情是装的。 竹羽椿毫不在意地揉了下发红的脖颈,与苏霏料想的生气不同,她看上去......好像更兴奋了。 “你们可以不要在车上玩bdsm吗?” 林付星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前面传来。 “还是说你们在玩什么窒息play?” 明明隔着挡板,但她仿佛看到全程似的。 竹羽椿和苏霏这才回过神,两个人像是顺着她的话回忆了下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各自保持距离,各自看向窗外,纷纷捂住脸偷偷脸红。 ——都怪竹羽椿。 ——他居然摸我?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初吻派送。 初吻 竹羽椿原是假寐,没想到眯着眯着真睡着了。而在她沉睡之际,察觉到脑门被外力重重弹了一下。 “别睡了。” 是苏霏。 “操。”她的手掌隔着刘海贴了下额头,侧过头瞥了眼身旁拿书包开车门的苏霏。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 她一觉醒来,车外已是灰蒙蒙的一片。天气变幻莫测,明明上车前还看得见太阳,现在车窗上却密布雨线。 她的眼睛有些散光,睁眼后好长一段时间视线是模糊的,竹羽椿已经好久没有这种体会了。她喊林付星,没人答应,司机跟她说,那个小姐先走了。 她刚想拿出书包里的伞,却在苏霏拉开她车门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又收回了手。 原来他绕了一圈为的是帮她拉开车门,竹羽椿还以为他自己先走了。 “下雨了,动作快点。” 苏霏单手撑着伞,微微侧过的脸,他以为竹羽椿没带伞。 “砰”地一声关上门,竹羽椿侧身看了眼他抵在车门上那只收回的手。 白皙的手臂上带着只卡地亚的手表,节节分明的手指重新放在伞柄上,手腕处的雨水顺着青筋突起的手臂流进手肘处,他换了个姿势拿伞,给竹羽椿留了一大半的位置。 “林付星呢?”竹羽椿看着掉头离开的车,抬头张望着。“她带伞了吗?” “她有伞,说什么去文具店拿快递。” “哦。” 竹羽椿没再多问。 他们的肩靠在一起,感觉热源的靠近,苏霏往旁侧了一下,要么低头要么侧过头,偏偏还要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 尤其是女生。 他抵在伞身上的手指都在颤抖,竹羽椿抿了下唇。 又不是就他一个人紧张。 她当然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不就是怕熟人看见嘛。 她也怕啊。 “其实我带伞了。” 阴影下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的动作将两人间的旖旎打散。他直接将整个伞移到他的一侧,竹羽椿的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到了头上滴下的雨水。 “你不早说?!”苏霏微恼道,“那你别撑了。” 亏他还怕她被淋湿。 “喂,现在在下雨哎。”竹羽椿一把握住伞身,她刚跑到伞下苏霏就把伞移到别处,两个人开始了争夺战。“刚刚不还挺绅士的?” “我懒得再拿了,一起呗。” “不。” 伞在俩只手的作用下晃来晃去,他们各湿了一半。两个人一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坚持到测温棚。 全然顾不上别人的目光。 “同学之间撑个伞怎么了,你还害羞上了。”上半句竹羽椿说的理直气壮,下半句她就闷在喉咙里含糊说道。 “你才害羞呢。”苏霏反驳性人格又出现了。 “喂,我脚都进水了。”她指责道。 “我也没好到哪去。”苏霏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 他裤子湿了一大半。 “可我就喜欢和苏霏撑一把伞~” 竹羽椿从测温通道走过,嘴上这么说着,但出来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了自己的伞。 心脏似是被雨箭直击心脏,闷地一声,稳稳把苏霏的脚定在原地。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大步走到她身边。 俩个伞碰撞了下,竹羽椿的伞尖带动伞身微微晃动,她下意识地抓紧伞柄。 “我不喜欢和同学撑伞。” 雨声中,他的声音闷闷的。 竹羽椿眼睛亮了下,这一秒的她否认了她上一秒的自己。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们难道只是同学吗?” 她那句“我们不是好朋友嘛”的话还没说出口,苏霏的倏然逼近,让她张嘴说不出话。 “你觉得呢?” 柏预沅是她的前男友,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上来就和她动手动脚的人是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学弟。 苏霏莫名其妙地想到这些她身边的人。 他不是个很想了解别人社会关系的人,偏偏某人总往他身边凑。让他不得不看清。 他不喜欢太拥挤的地方。 竹羽椿的身边就是。人多得他想要远离。 她哪来的时间认识这么多人?换句话来说,她能不能别招惹那么多人? 她很健谈吗。 竹羽椿看着他阴沉的眼神,她闪烁目光,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把他惹毛了。 难道他还在为刚刚淋雨的事生气? 毕竟他比自己还爱干净,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 竹羽椿干咳了声,苏霏就知道她想转移话题。 “竹羽椿。” 对他突然喊自己名字,她有些疑惑。 “啊?” “你到底怎么想得?”他们被雨伞阻挡着,保持着濒临破碎的距离,剑拔弩张。 竹羽椿想着,要不要走近点说话。 他刚说完,不等她回答就大步离开了。 “别再自说自话了。” 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竹羽椿被他的话带进去了,溅起的水花很大,她裤子背后早就脏了。想追过去让他说清楚,但跑了几步就不想能跑了。 她脑子懵懵的,她边走边回忆刚刚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不是,他装给谁看呢? 竹羽椿刚走到高三大楼下就看到了年级主任。 周围的同学看见徐主任站在楼下,一个个都跑起来了,竹羽椿也在这个队伍里,在奔跑间,她终于记起了茱翼的话,那句“他喜欢你”。浑身的血液顿时沸腾般一股劲地往上涌,烫得她心跳加快。 难道是她的记忆出现错乱了吗,她怎么不记得苏霏跟她说过类似“我喜欢你”的话。 竹羽椿幻想着苏霏被自己婉拒的画面。 那场面貌似挺爽的。 虽然不可能。 他一个人演什么独角戏呢? ——我靠,他不会真日久生情喜欢上我了吧? ——我性格这么烂都有人喜欢? 竹羽椿在心中品味着。 柏预沅看着竹羽椿小跑上台阶,她的心情貌似还不错。他的睫羽一颤,嘴唇微动,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和她匆匆说了句就赶忙往楼梯上爬。 竹羽椿就听到他急促地说了一句: “快迟到了,椿。” 竹羽椿如梦初醒,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臂,发现自己压根没带手表。她脸色一沉,也很快加入了楼梯战。 她俩台阶俩台阶地跨,等她扶着楼梯勉强喘气爬到四楼时,柏预沅已经凭着矫健的步伐爬到五楼了。 他爬楼梯为什么看上去这么轻松? 竹羽椿快羡慕死了。 “六点十七分。晚了两分钟。”好巧不巧,今天朱晓芳又坐在教室里。 竹羽椿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彼时的柏预沅已经拿着书往黑板报的方向走了。 她紧随其后。 “你们这一桌都迟到了。”朱晓芳冷漠地将作业翻页,她正低着头握着红笔改同学们的作业,想必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后面都快站一排了。” “马上要月考了,把心收收。”她对全班说。 “总算放月假了,我快被榨干了!”一下课董樾就抱着水杯去接水,白妍听了这话也表示赞同:“我快累死了,上这破学整个人都憔悴了。” “林付星,你中考不是比录取分数线高90分嘛,为什么来这上学?”白妍逮到机会,顺势和林付星聊上天。 “因为离家近。”林付星随口说道。 “你就净瞎说。”白妍不相信,她想到别人跟她说的八卦:“不会是因为竹羽椿吧?” “不全是。” 林付星坐得很直,她脸侧垂下几缕发丝,做题的功夫还不忘抽空回答她的问题。 在白妍这算是默认了。 “啧啧,你俩感情真好。” 林付星眨了眨眼,对她的冷嘲热讽无动于衷,白妍那点小伎俩只要不触及她底线都可以无视。 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全当是小打小闹。 因为柏预沅不怎么搭理她,导致不怎么待见竹羽椿,但又知道林付星家里有点钱,又想和她打好关系又想暗搓搓地膈应她俩。 不过关于上学这件事,确实是因为竹羽椿,她才来这个学校的。 本来竹羽椿中考考砸了是准备花点钱进国际学校的,她和林付星根本没必要在公立学校受苦。偏偏那个暑假竹羽椿在国外玩疯了,当时还在疫情期间,她妈对着她的成绩隔着太平洋骂了一通。 “如果不是我花钱供你,你现在就读那个严得要命的公立高中了,你拿你那破成绩和我生什么气?我告诉你,你在那学校一刻也呆不下去。人家林付星可是凭自己实力考进去的。” “还有,现在疫情期间你也敢出国?你能不能对自己负责?出了事别再让你爸想办法捞你。” 于是,竹羽椿死活不上国际学校了,她坐在飞机里哭了俩个小时,发誓一定要在公立学校证明给她看。 林付星认为在哪上都没区别,所以她就心软陪着她一起来乌丰高中了。 事实证明,她们就不该来。 阴间作息,致死假期,冗长戒规。 她俩居然已经在这呆了两个半学期了。 这一天过得很快。下午第四节课一下,同学们就开始麻溜地收拾书本。 他们不像高二高一,以前一到放假,白天课代表们从年级组陆陆续续搬来十多张不同学科的卷子,而现在同学们只需要收拾考试要用到的复习资料就行了,有的同学甚至什么都打算带。 放假就是用来玩的。 而竹羽椿不光背了一包书,手上还提了一个手提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发誓要在月假实现弯道超车。虽然大概率不会看,但她还是要装满了回家,这样才安心。 她高一的时候经常在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疯狂补作业,有时候补到凌晨一二点,嘴上说着定十分钟的闹钟休息一会,结果一觉睡到十一二点,她回学校的路上都在抄作业。 还是高三轻松。起码不用补作业了。 徐主任还是很用心想让他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的。 “安静!都给我坐下,我看谁敢动!” “还没说放假呢,看你们一个个急得!我简单说一下放假的注意事项......”徐主任铿锵有力的声音透过教室的大喇叭传达到每一个高三学生的耳朵里,整个教学楼都安静了下来。“首先,恭喜你们时隔四十多天好不容易盼来了放假,但假期不是给那么某些人用来打游戏谈恋爱的,是用来给你们休息,以此好好迎接月考以及一模考试的......” “又特么到关键时候就讲废话!” “赶紧放假,我要去吃海底捞!” “我手机都停机好久了,我要回家打游戏。” “......” 诸多的抱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马上要换座位了。听说朱晓芳再重新安排在排座位表了。”柏预沅缓缓说道。 “知道。”竹羽椿边收东西边回答。 白妍以及一些成绩好的最近不经常被朱晓芳叫到办公室嘛。朱晓芳排个座位还要向同学寻求建议。 白妍光这事都在班上说了好几次了。 “很高兴能和你坐同桌,我真的很开心。”竹羽椿不知道他凭着怎样的意志说出这种话的,她看了眼柏预沅自然下垂的嘴角,他看上去很平静,起码没假笑。“你应该......挺煎熬的吧。辛苦你了,和我坐同桌不太好受吧。” “还好吧。”竹羽椿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景,她一时间还没适应柏预沅的转变,她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那就好。” 对方点到为止。 竹羽椿莫名感到心慌。明明她最期待柏预沅用疏离的语气和她说话,这才不会让她感到不适和怪异,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故事刚开始的地方。 是她口口声声说要他保持原样不必讨好她,怎么现在真这样了她还是觉得不适应? 竹羽椿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 “放假了......你还会在王者吗?” 竹羽椿的手一顿,她从来没和柏预沅打过游戏。 他怎么知道自己玩王者的? 竹羽椿对上了柏预沅的眼睛。徐主任的声音还响彻在耳边,周围的嘈杂声炸得她耳朵疼,他那双阴郁中带着坚韧的眼神与在夜店里的那个男孩隐约重迭。 “额......我以前点过你?”竹羽椿委婉地试探道,又不死心地报了一个地点。 “啊,原来你还记得。”柏预沅原本平稳的声线变得波折,尾音像是在竹羽椿的心口上扫了一下。他弯了弯眼角,整张脸灵动起来,平静的水面扬起层涟漪,竹羽椿内心的那股冲动也随之平静下来。 “不怎么玩了。”她重新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记得又能怎样?” “不怎样。”他的目光紧随着她的手看向她鼓鼓的口袋,突出的形状告诉他,里面放着手机。“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椿,我很想要。” 竹羽椿感到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等摸到手机后她才在内心松了口气,随即拒绝道:“自己去同学群里找。” 柏预沅知道,那是她小号。 他们高一第一次加好友,竹羽椿用的是她的大号。 柏预沅不指望他们的关系像以前一样:“我想加vx,可以吗?” “你再装?”竹羽椿瞪了他一眼。 她第一次点他的时候,两个人就加过vx了。 只不过竹羽椿把他设置的“仅聊天”。 “哦。”柏预沅又是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我以为加的是你小号。” 再接住说下去就显得她有些矫情了。 “我没备注,你是哪个?”竹羽椿索性光明正大拿出手机,她随手递到他桌肚下,“你把你vx找出来,我备注一下。” “......好。”柏预沅接过手机,微凉的指尖扫过她的手指,两个人不经意地触碰,竹羽椿眼皮一条,连忙抽出手指。 “你故意的吧?” “什么?”柏预沅疑惑地问道。他打开搜索栏很快搜到了自己的vx,他很有礼数地没有看其他涉及隐私的内容,很乖巧地将手机还给她。 “你少来。”竹羽椿冷哼了声,“故意和我有肢体接触。” “那你讨厌吗?介意的话,那我争取下次......” “没有下次。”竹羽椿蜷曲了下手指。 “好了。” 她给他打了个备注,顺便改了下朋友权限。 柏预沅眨了下眼。 争取下次不那么明显。 “最后一件事!请每位同学带256元到学校交给生活委员。以防有些同学骗家长要钱,把50的说成500,导致很多家长联系我我问我钱都用在哪了,这点我明确说明一下,这256中包含40的水费,16的报纸费,200的一模书本费。请同学们如实和家长说明情况......” “好了,如果班主任没有要交代的话,各班整队到楼下依次排队放学吧!” “我操,总算讲完了!”白妍大声说道。 比五班更快的事,隔壁物化班的人听广播里一说完就齐刷刷地往楼梯跑。 “哦对了!靠窗的同学把窗户关一下......”徐主任的声音再次响道。 “今晚......你会去吗?” 竹羽椿没听清柏预沅在说什么,她着急下楼,只是背着他“啊?”了一下,直到林付星跟她又说了一遍,她才想起有这回事。 “老嫂子的生日会,你准备礼物了吗?” 沉兰生,因为天天挎个包,走路姿势优雅地像背着爱马仕的富婆,人送外号老嫂子。 “操,我给忘了。”竹羽椿是真没想起有这回事,难怪林付星好端端地今天拿什么快递,敢情拿的是给沉兰生的生日礼物。“你帮我买了吗?” “我买了个1600的键盘,就当是我和你合资给他买的。”林付星原本还怕沉兰生不收,好在她早料到竹羽椿记性差,思来想去,还是一起送更合适。 “那也行。”竹羽椿没什么意见。“就当是饭钱了。” 这真不怪她会忘记这回事,沉兰生请了班里几个关系好的吃晚饭,竹羽椿和他关系一般,也许是沾了林付星的光,蹭了顿晚饭。 “主要是我没过生日的习惯。”竹羽椿和林付星边走边说。林付星见她拿包有些吃力,主动帮她提了一个。 “我不也不过生日。你就是记性差,少找借口。” 竹羽椿的生日刚好在新年,她妈排场大爱招呼人,但她最讨厌在宴会里和人敬酒打招呼,久而久之,她就不喜欢过生日了。 前俩年,林付星的生日不是在时装秀的蹦迪场上就是在邮轮派对上过,排场比生日大多了。 竹羽椿过生日从不收礼,主要是她嫌回礼太麻烦了。只有少数几个关系好的她才会收。 “原来柏预沅问的是这个啊。”她刚刚还没反应过来。 “不只是柏预沅,苏霏也会去。”林付星提前看过沉兰生发来的安排表。 “老嫂子认识的人还真不少。不光邀请了我们班的几个,还有其他班的一些人,哦对了,还有几个高一高二的小妹妹。” 竹羽椿脑海里浮现出他站在走廊上扭捏地和高二小妹妹聊天的场面。 “他女朋友知道吗?” “他早就被甩了你才知道?”林付星笑了下,“毕竟是中央空调嘛。” 她们不慌不忙地走到五班队伍的最末端,在她们等待之际,听到了队伍前有些骚动。 “喂小椿!是表哥!”在竹羽椿好奇时,她听到了隔壁队伍里茱翼的声音。 “你说什么?”竹羽椿的手作出喇叭的形状,小声问她。 “我特么说——表哥来了!”茱翼有些急了,她踮起脚指了指前面,“我操,他朝你走过来了!” 于是竹羽椿一转身就看到裴集手上提着一盒Patchi巧克力向自己走来。 竹羽椿向林付星寻求帮助,林付星则淡定地掏出相机。 “......” “祝你假期愉快!好羡慕你们高三放假啊。”裴集很自然地和她打招呼,盛情难却,竹羽椿丝毫不扭捏地接过那精美的礼盒。 “谢谢。”竹羽椿拎了下袋子,虽然她不喜欢吃巧克力,但她记得林付星爱吃这个牌子,好在没浪费。 “你们高二不是才放过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裴集立马委屈道。他不顾别人好奇的目光,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有些闷闷不乐:“我想约你出去玩啊。” 竹羽椿的耳朵倏地一下红了,她不留痕迹地侧过身,远离了那团热气。 “你朋友为什么喊我‘表哥’啊。” 竹羽椿抬眸。 茱翼的声音不算小,他听到也很正常。 不过......就是不太好解释。 想必裴集也猜到了。 “姐姐......我是别人的替身吗?”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悲伤,但语气却很冰冷。 竹羽椿不知道有谁会在偷看,她明显感觉到有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于是她环胸不慌不忙地反问道:“我要说是呢?” 她仰头的姿势不卑不亢,慵懒的语气中带着些散漫,她难得掀上眼皮认真地看一样东西,裴集觉得她此时的目光专注极了。 眼睛里只能看到他的倒影。 仿佛只够装下他一个人。 性感死了。 于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竹羽椿错愕到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迅速地啄了下她的嘴,和他想得一样,很软。 于是他趁竹羽椿脑子死机的同时又弯腰重重亲了一口。 “是替身也没关系。” 连林付星都能听到那“啵”地一声。 “我操!” 一直注意她们动静的茱翼第一个爆粗口。 竹羽椿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 她直接原地表演一秒脸红,她捂着嘴拉着林付星不顾大部队安排扭头就走了。 “等等我嘛。”裴集很快追了过去。 “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是我没忍住,都怪我太喜欢你了,让你亲回来好不好?” “姐姐,为什么你脸这么红?你会抵触吗?” “你不是谈过恋爱嘛......怎么这么没经验。” “还是说这是你的初吻?”直到他说出这句话,竹羽椿才出声打断他。 “可以闭嘴吗?” 她的力气很大,林付星被捏得手都疼了,她不顾身后裴集的追问,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刚刚那个画面。 柔软的触感,接触瞬间的酥麻,带点湿润的气息......她满脑子都被那一瞬间占据了。 还特么亲了俩次。 竹羽椿走的时候才发现礼盒里还放了一瓶克罗心的香水。 巧克力,花,香水。 明明都不是她喜欢的东西。 竹羽椿停下脚步,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走到高一走廊了。 “不是初吻,你少做梦了。只是刚刚没反应过来,我还没那么纯情。”她将礼物塞到他怀里。“东西你拿回去吧,我不喜欢。” “别再送这些了。”竹羽椿怕他不死心,“我买得起,不需要你给。” 哪知裴集并没在意。 他本来就不知道竹羽椿喜欢什么,但他不介意一次一次的尝试,要是她不喜欢,他就换别的,直到她愿意收为止。 “你不要有负担,是我想让你拥有,是我主动自愿的,是不需要还的。”裴集摇了摇手袋,“既然你不喜欢,我扔了就是了。” “随你。” 说罢,竹羽椿就要继续往前走。 “那刚刚那个吻......”裴集舔了下嘴唇。 “还用不着你负责。”竹羽椿哂笑。 她嘴上说着无所谓却不由地抿了下唇,在裴集看不到的地方补充道:“又不是没和别人亲过。” 裴集像是想到什么,默不作声地握了下拳又很快松开。 随即展颜连忙跟上去:“刚刚亲太快了没尝出味,姐姐这么有经验,再亲一次好不好?你教教我嘛。” 林付星听到这话,轻笑了一下。 “......别得寸进尺。”竹羽椿脸色的红晕还没消,但已恢复正色。 裴集跟到校门口就不追了,竹羽椿这才知道这家伙居然翘课来接她。等她俩一上车,竹羽椿腿就软了,她一股劲地捂着脸不说话。 林付星这下可以明目张胆的笑她了。 “不~是~初~吻~” “林付星你要死啊。”竹羽椿烦躁地揉了下头发。 等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抬起头,刚想和林付星说话,林付星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抢先回答了她心中执着的问题。 “别人看没看见我不知道,反正柏预沅和苏霏肯定看见了。” 林付星亲眼看到苏霏沉着脸往反方向离开。而柏预沅的脸色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在林付星看向他时还朝她笑了笑。 她这里其实撒谎了。她知道董樾那边一直在偷看裴集,但碍于竹羽椿脸皮薄,两个人只是在掩耳盗铃。 于是竹羽椿重新捂住脸。 我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羞耻屌了。 作者有话说:还没完!接下来请看生日会修罗场!tse老师久等了~ 她给他递了张房卡 新词饭店的二楼包厢里,沉兰生的朋友陆陆续续地赶到,他趁着假期邀请朋友们吃顿饭。大门被服务生打开,服务生推进来几辆放满奶茶的推车。 “全是一点点,沉兰生还满贴心的嘛,准备了这么多种口味。”董樾拿起几杯摆在桌上,白妍在旁边也挑了几杯最后选了个喜欢的放在面前。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下血本啦你。”白妍附和道。 接近50杯奶茶。 沉兰生原本还坐在靠椅上和哥们打游戏,一听有人送奶茶也纳闷了。他只点了几瓶饮料,就算买奶茶也不可能一次性买这么多。 于是他朝服务员问道:“谁送来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对方看了眼包厢号,礼貌地朝他笑了笑:“没错,就是给你们的。” 话音刚落,林付星和竹羽椿姗姗来迟。 “大家都拿到了吗?”林付星随意看了下四周,见沉兰生那桌刚好缺了两个人,于是她和竹羽椿走了过去。 竹羽椿低着头摆弄手机,听到沉兰生直呼“林姐姐太有实力了”也无动于衷,哪怕奶茶是她买的。 她想喝一点点的新品,刚好又因为没给沉兰生买礼物产生了一丝内疚,干脆她给所有人都买了一份。 “不是我,小椿买的。”林付星对邀功没兴趣。 “哇!羽椿我爱你!”竹羽椿看了眼沉兰生夸张的表情,腼腆地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捧杀她了。 又过了会,沉兰生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招呼道:“人总算到齐了!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竹羽椿从刚进来到上菜除了和同学打招呼外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偶尔喝几口奥利奥薄荷遇冰沙,上了菜就意思下吃几口,她不是很饿。 林付星就更夸张了,她的餐盘几乎和刚拆封没什么俩样,顶多动了几次筷子。 周围相互认识的同学都聊着天,时不时冒出几个笑话把人逗乐,她俩显得过分安静了。 “你没请苏霏啊?”白妍突兀地来了句,沉兰生所在的这一桌都被她的大嗓门吸引了注意。 沉兰生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坦然道:“谁说的?我和他一个宿舍的,我第一批就邀请他了好不好?” “那他干嘛不来?”王思懿问道。她向来爱八卦,沉兰生也是个碎嘴,两个人平时玩得还不错,沉兰生经常问她要吃的。她飞快地看了眼兴致缺缺的竹羽椿又很快转移视线。 “不知道啊,放学时他跟我说突然有事来不了了。他大忙人嘛,能理解能理解。”沉兰生依旧乐呵着,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新上的那道菜上:“来来来,吃菜吃菜。” 竹羽椿听完,机械般地扒拉了俩口菜,她嚼得很慢,倒不是因为菜不合口,怪就怪她和林付星来之前喝了点酒,现在肚子撑得要命。 她喝酒不上脸,表面上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凑近点才能闻到淡淡的酒味。 “滴”地一声,竹羽椿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林付星的消息。 ——柏预沅好像在看你。你有什么想法? 竹羽椿眼皮一跳。她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抬头看过人,如果她此时抬起头,会发现柏预沅坐在她斜对面。 ——可能是暗恋我吧。又或者是想和我亲嘴。 竹羽椿冷漠地打字。 “噗。” 突然的笑声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林付星笑完干咳声:“没事,呛到了。” 董樾刚好坐在她旁边,她抬头看了林付星一眼,然后情不自禁地揉了下林付星的脸:“星儿,你怎么长这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了。” 林付星听惯了夸奖,但还是笑得更灿烂了:“谢谢,我知道。” “你咋不矜持点?”董樾笑话道。 “没必要。”林付星一点也不收敛,她对自己这张脸保持着最高的自信,她没有自卑的资本。 回到正题,林付星社交完连忙打字道。 ——竹羽椿你要不要脸? 竹羽椿看都不带看她,继续打字。 ——你脸呢?本来就是。他眼神这么露骨,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自恋大王。 ——你特么这么关注柏预沅干嘛?我警告你,你是老子的女人,只准看我,这是高压线,你爱我我就爱你,你不爱我我就杀了你。 ——死非主流,恶心。 林付星抬起头,她与柏预沅对视了一秒就礼貌转移视线,等她看向竹羽椿的时候直接不攻自破,两个人低着头抖肩闷笑。 “操,你别笑了。” 竹羽椿一只手撑在座椅上,拳头抵着头,林付星也没好到哪去,她笑点不低,但一看到竹羽椿那张面无表情一副正紧的脸就想笑,她极力稳住竹羽椿笑抖了的腿,然后深吸了口气,再次抬头时两个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稳重。 “傻逼。” 林付星夹了块羊排放进嘴里。 竹羽椿贴心地给她碗里夹了块林付星不爱吃的洋葱,两个人相互谦让,一股脑子把对方不爱吃的菜全夹到对方碗里。 她们玩着玩着还真饿了,等菜上齐了,大家吃得都差不多了,她俩筷子还竖着。 饭后大家起身准备离开,沉兰生首先打开大门,灯在此时被熄灭,生日蛋糕被服务生推进来,沉兰生这才知道原来是大家事先安排好的,他被推到中间,大家举着手机替他录视频和打光,竹羽椿和林付星站在外围陪了一首生日歌的时间。 “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竹羽椿侧过头和林付星小声说道。她看沉兰生要和几个朋友拍照了,她不太想参与,于是决定先一步离开。 林付星刚要说“一起出去”却被董樾抓住胳膊,她贼兮兮地拉住她,说是要问她一个问题,说完她还悄咪咪看了眼竹羽椿。林付星猜了个大概,估计和裴集相关。 她看了眼竹羽椿,让竹羽椿在外面等她会儿,竹羽椿随意地摆了摆手。 “哎呀,你偷偷告诉我,他俩有没有在一起啊......我好奇死了!” 竹羽椿刚合上门,一转身就和柏预沅撞到一块。 “你要进去吗?”竹羽椿将身子移到一边,不曾想柏预沅也跟了过来。 “不要。”柏预沅摇了摇头。 她喝酒没醉,灰蒙蒙的走廊里她眼睛乌黑闪烁,看不清神情。她是喜欢和林付星口嗨,但不意味着她真能和柏预沅独处,她垂着头故意撇开视线。 从远处看,柏预沅整个人快把竹羽椿围起来了。 竹羽椿受不了这场面,她试图从一边离开,却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壁咚我?”竹羽椿深吸了口气,仰头看他,她的眼神很犀利,像是拉响了危险的警报,跟个小刺猬似的,但从她说话能听得出她很紧张。 “有什么事?”双重呼吸声交错着,竹羽椿不想在这和他浪费时间。原本她嫌室内闷,现在更是喘不过去。 她急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柏预沅很快收回手,毕恭毕敬地站直身子看她。 仿佛刚刚做出暧昧姿势的人不是他。 “抱歉,刚刚有些失礼。头有些晕。” 竹羽椿对他笨拙的借口感到很无语,他反倒像个喝醉酒的。但她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句“没事我要走了”。 “有事。”竹羽椿就听到他问自己:“可以加你QQ吗?” “大号。” 竹羽椿一瞬间屏住呼吸,不满的情绪席卷了她的神经,她不知道柏预沅是抽了哪门子的经。 他俩高一的时候竹羽椿就把他单删了。 她第一次加他就用的大号,两个人嫌少聊天不说,柏预沅都没看过她QQ空间,更别提点赞说说了,竹羽椿不明白他执着的目的,联系方式有一个不就够了吗?反正又不会真的聊天。 “没必要吧。”竹羽椿顿了下,“我只加了个别好朋友。” “我们.....不算嘛。”他的声音很轻,尾音在竹羽椿的心里划过一道口子,她摇了摇头。 “我没有分手后和前男友做朋友的习惯。” 她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柏预沅宛如一个泄气的气球,被流放到空荡的大气中随风漂流,他要是一只小狗,竹羽椿怀疑他耳朵都垂下来了。 “你拦我就为了让我把你加回来?” 柏预沅感觉她凑近了些,淡淡的荔枝味通过空气传到他鼻间,淡淡的果酒味侵染了他的神经,他舔了下干涩的唇。 “嗯。” 看着他隐忍的表情竹羽椿感觉不到一丝快感,她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可是为什么她脑海里的第一想法是——他怎么和高一的时候长得一样。 从高一到高三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周围的人在身材样貌上有些变化,而他依旧和初见时那样意气风发。 也不全对,至少现在的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竹羽椿欲和他擦肩而过,不料被对方握住手腕。 “只要能加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是要和我成为好朋友吗?” 他俩在弹指间同时说出口。 竹羽椿先是一愣,她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他的桎梏,也可能是因为柏预沅只是捏了下压根没有用力。先前烦躁想摆脱的念头烟消云散,竹羽椿发现事情好像终于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早该换个玩法了。 她的食指竖在他的唇珠上,示意他闭嘴。 柏预沅不就是想说“才不想和你做好朋友”之类的话吗?她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听腻了。 “让你做什么都行?”竹羽椿轻笑了下,她依靠在走廊扶手上,这个姿势看上去很放松,事实上她一直紧绷着身子,她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上了。 她来之前换了条短裤,如果柏预沅看得再仔细点,会发现她的腿在抖。 好在柏预沅就算低着头也没往她腿上多停留一眼。 与她后背的东西一样坚硬的存在,是她放在裤带里的房卡。 她俩指夹着其中一张房卡,在柏预沅的惊愕间落下一句话就快速离开。 “晚上来这里找我。” “让你做什么,我来决定。” 她的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重重落到柏预沅的耳朵里。他看着她有些急促的身影,虎口被房卡戳得凹起,他捏起它郑重地举到他面前,在四周无人的前提下,他终于露出了今天唯一一次真正意思上的笑脸。 先前的卑微谨慎在竹羽椿背对他的时候烟消云散,他像个合格的变脸家,唯一的观众退票离场后,他才杉杉露出他真实的表情。 冷漠还带有些审视的目光锁定着那张房卡上,和竹羽椿记忆力的眼神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的笑容发自肺腑。 “我好开心。”柏预沅心想。 ——我只有一张房卡了。 竹羽椿边爬楼梯边快速打字。 她的心率不太正常,她怀疑自己刚刚被鬼附体了,为什么脑子一抽就真把房卡给柏预沅了? 看他那视若珍宝的样子,竹羽椿认为他是真的敢来。 据她所知,他以前在服务业做过兼职。 服务业?服务业能干什么? 竹羽椿的脑子一瞬间宕机。 帮人按摩洗头陪吃陪玩...... ——几意思?你约人了?那我就不去了。 林付星秒回。她原本只是说了句玩笑话,没想到还真被她说中了。 果不其然,竹羽椿看到她消息,眼睛瞪大。 ——你怎么知道?是送人了,晚上别来打扰我们。 林付星那边很快骂道。 ——操?你特么真约啊?男的? ——你出去有三分钟吗大姐?动作这么快?放个月假你就饥渴了?看看照片。 原本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竹羽椿从大厅慢慢往外走,边走边回复道。 ——你特么傻逼啊,没谁,就约了前男友。 林付星更想骂她了,她只问了一句。 ——哪个? 竹羽椿还没来得及和她耍嘴皮,一辆巴博斯再次停到了她的面前。 历史总是出奇的相似。 车窗下,她和苏霏对视上了。 对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吞之入腹。 强吻 jizai18.com 竹羽椿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她不认为苏霏把车停在这就为了等谁,或许只是恰好有事路过,于是她贴心地绕过车身打算站在路边发会呆,顺便等林付星。 她才刚走了几步,车突然动了起来。车在地上迅速地划了道“U”形,车灯闪了俩下,竹羽椿侧过头,再次与苏霏对视上。他们周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低气压,正当她疑惑之际,车门被苏霏从里面推开。 “你去哪?” 竹羽椿刚想说自己在等人。 苏霏继续道:“要上车吗?我送你。” “你现在有空?”其实她想说:你很闲吗? “那没空。”说罢,他俯身要关车门。 竹羽椿眼疾手快地坐上了他的车。 “谢谢苏霏送我~” 竹羽椿报了个地址,还是早上他们碰面的那家宝格丽酒店。 他难得的主动让竹羽椿的心情愉悦起来,她没忘记和林付星说明情况。她打字很快,大拇指在26键上快速地敲着。 苏霏没有偷窥之意,从她关门后就没再攀谈,除了在她上车时看了她一眼,之后的视线一直停在窗外,好似刚刚热心邀请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先回酒店了,苏霏太主动了没办法^^,他良心发现了?老公你晚上还回去吗?我给你再开一间房。 ——等你多久我都愿意。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ai25.com 话说他既然有时间来这,为什么不上楼和沉兰生打个招呼? 竹羽椿只想了一秒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就算她问了苏霏也不一定告诉她。 她眼珠子转了一下,她起了偷看他的心思,不曾想他什么时候起换了成托腮的姿势,于是在她看向他的那一刻,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这一眼让竹羽椿感到头皮发麻。 要是她现在摸一把自己的胳膊,肯定起鸡皮疙瘩了。好在苏霏很快转移了视线,她无端松了口气。 从见面到现在,他都一副心情很差的样子。 谁惹他了? 竹羽椿不知道是谁这么上赶着作死,连她都被牵连了。 反正她没惹。 与平时的冷静不同,此时的他像是一场暴雨前预料自己会被波及摧残的麦田,无奈挣扎后接受了自己可能会被淹死的结局。 不知道他在向什么做出妥协。 “叔叔停一下车!” 苏霏原本弓着的身子被上了发条般突然绷直,他过了几秒想问她要干嘛,哪知竹羽椿直接指挥司机把车停好,下车前还忘和苏霏交代了句:“等我一下。” “千万别开走啊!”她朝着苏霏喊了句。 预判了他那句“三分钟,过时不候。” 苏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进了一点点奶茶店。 他靠在座椅上,内心那股无名的火时不时往上窜,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在看到竹羽椿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更加气愤了。 况且他意识到自己“因为竹羽椿而生气”。 凭什么? 因为那个吻? 他还要自欺欺人到多久? 在苏霏搓揉眉心之际,一阵冰凉贴在他侧脸上。 “薄荷奶绿,一点点新品,请你喝。”她得意地朝他笑了笑,恍然间像是在给苏霏展示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的小孩。“超好喝哦~” “给你消消火。” 苏霏往车窗躲闪了下,那股凉意没立刻消散,隐约还能感觉到凉气。 他发现,竹羽椿只买了一杯。 “我不喝甜的,拿走。”他催促她上车,司机看了下后视镜,车再次动起来。 “我也不喝,我饱了。”对他的不领情她毫不意外,“既然你不喝就扔了吧。”她随手放在一边,竹羽椿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她自愿为她做过的事承担后果。 “你问问司机叔叔喝不喝,省得浪费嘛。”她嘴角弯弯,垂着头安静地玩手机。 “先放着。”他说。 竹羽椿嗯了声,继续乖巧地敲键盘。 [二逼精灵女王]:我操,苏霏这个件货,说什么“我不喝甜的”,呵呵,神经病,讨厌他。 林付星收到她的消息嘴角扬了扬。 “二逼精灵女王”是她给竹羽椿的最新vx备注。 她们主要还是在QQ聊得多,竹羽椿经常换网名,还不允许林付星给她备注,强制林付星实时看她的不同网名。 竹羽椿还是林付星QQ的唯一置顶,竹羽椿现在的网名叫“追星我只追林付星”。 [动我老公者死6.10]:?难怪亲密付有提示,合着你用我钱媚男呢?[微笑] 竹羽椿看到消息后轻笑了声,轻微的失落感一扫而空。 “竹羽椿。” “嗯?”她还没收拾好情绪,弯着眼看他。 苏霏先是愣了一秒,然后认真地向她抛出一颗炸弹。 “我们是什么关系?” 竹羽椿收敛了笑意,她干涩地咽了咽口水。 又是这句话。 “好朋友?”她尾音上扬,偏头看他。她瞪圆了眼,吃惊中故作悲伤又开玩笑道:“难得你不把我当朋友吗?” “好歹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难道你就没有” 又是这种表情。 苏霏冷着脸观察着她一切微妙的表情。他知道她又想装傻,她明明什么都心知肚明,却偏要装作一副懵懂无措的表情。 此时此刻,暴风雨真正降临了。 “我有。” 他打断她。 他俯身的那一刻竹羽椿惊措地往后靠了靠,她的手捏紧皮革坐垫,身后是柔软的靠枕。他整个人把她围在角落,竹羽椿看着他长而笔直的腿直接跨国俩个座椅间的间隔,她的笑容瞬间僵硬。 “有意思吗?” 低沉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她的耳边,毛茸茸的触感刮磨着她的脖颈,她直愣愣地看着他的靠近,她紧张到说不出话,苏霏小声提醒她不许憋气。 “你是不是觉得逗我玩特有意思?”他继续说。 什么? 她心里想着,却发现怎么也自己长不了口。 好在苏霏依旧在自顾自的说:“我高中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她的心被狠狠捏了一把。 “可从高二起,我会开始莫名厌烦。”他前言不搭后语。“你总是喜欢问一些无聊的问题,总是时不时往我身边凑,还经常喜欢说一些搞怪或者令人误会的话,而你却对此乐此不疲。我越是无视你你就越起劲,其实你也知道我喜欢你吧,但你却装作不知道。我承认,你的演技很高超,我时不时怀疑,你的居心。 你只是享受追逐的这个过程,你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你不想负责,我说得没错吧?” “为什么你总跟别人保持距离却喜欢粘着我缠着我?你对每个好朋友都这样啊?” “竹羽椿,你真的很残忍。” 可他偏偏喜欢她。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对自己对别人有着不同的态度,最后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她无聊消遣的玩具。 他本以为自己足够清醒,却也被卷进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游戏。她炽热兴奋、恨不得宣告全世界她对他有意思的眼神,在高二的时候显现得淋漓尽致。 “你赢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喜欢你,竹羽椿。” ——他早就知道了。 竹羽椿脑子嗡地一声炸开,炸成了一滩浆糊,她甚至无法回忆他刚刚说了什么,她的脑容量只能记住那句“我喜欢你”。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无趣? 原来苏霏也不过如此,好没成就感哦? 她想象过自己拒绝苏霏的场景,当她真有一个机会摆在她眼前时,她发现,自己其实是胆怯的。 在她发愣的时候,苏霏冰凉的手扶着她的侧腰,他的手臂很有力,直接单手托着她的大腿和他换了个姿势,竹羽椿下意识张开腿,她整个人像只熟透了的虾,半张脸埋在手臂里,在她的惊呼声中她跪坐在他大腿上。 “我知道你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他做了很暧昧的姿势,黑暗中他的脸也微微发烫,但与竹羽椿不同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不想说话可以点头摇头。” 竹羽椿的臀部坐在他大腿上,布料接触的地方在灼伤,她怕烫伤般脊椎骨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她的膝盖抵在真皮坐垫上,屁股一离开苏霏的腿整个人就会扑倒在苏霏的胸怀里。竹羽椿意识到这个问题脸更红了, 苏霏托着她的屁股让她别乱动,仰起头看她。 竹羽椿紧抿着唇,她不懂问问题干嘛要抱着她问,她快羞愤死了,俩只眼一直死死瞪着他。 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这个提议。 不为别的,她是真的说不了话。 她的肢体语言在他靠近的那一刻退化了!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的指腹摩挲着她滑腻的布料,说话的间隙还不忘把她的衣摆往下拉了拉,挡住了那片肌肤。 竹羽椿从没听他这么温柔地和谁说话过,原来他也会好好说话啊。 苏霏的眼镜在竹羽椿刚刚乱动的时候滑下鼻梁,露出了他那双藏着很多心事的眼睛。 竹羽椿伸手替他扶了下眼镜,指尖插入了他的发缝又很快抽离。 黑暗里,她的眼睛亮了下,在苏霏的步步紧逼下,她轻微地点了下头。 她承认,喜欢过。 虽然没有一直喜欢,但是她确实喜欢过啊。 “那你证明。” “什么?”竹羽椿说出了她今天最有种的话。 “证明你喜欢过我。”苏霏平静地说。 竹羽椿搂着他的脖颈,她再一次哑住了。他们对峙了好一会,在苏霏打算把她抱放在另一个座位的时候,她微微地低下头,苏霏表面上很冷静,心跳得不比竹羽椿好到哪去。 在她的嘴唇快贴近他的时候,她又停住了动作,随后颤颤巍巍地退了回去。 苏霏再也忍不了了,他摘下竹羽椿的眼镜,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摁住她的脑袋直接吻了上去。 “唔唔唔” 他的吻急切又强势,明明是第一次接吻却直接攻入唇间,唇齿间竹羽椿先是抗拒地咬了下他的下唇,然后正中他的下怀,柔软湿滑的异物顺势粘腻的津液进入她的口中。 与其说接吻不如说在争夺,窒息的感觉袭来,压迫者被迫抵抗着对方的袭击,竹羽椿喘气间试图推出他的舌头,却怎么也推不开,只能被迫地仰起头迎合着他的动作继续。 “别咬唔!” 啧啧的水声在她的耳边回响,她眼尾生理性地泛红,眼睛蒙上了层亮晶晶的水雾,她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她快要被缺水干枯死了。 他们吞咽,交缠着,苏霏的指腹捻了下她嘴角流出的津液,眼神暗了暗,他撩起衣服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竹羽椿感到身体腾空了下,随之被他抱回车椅上。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停到隐蔽的一处,司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等她好不容易有了换气的间隙,还过几秒又继续被苏霏抱着亲。 等车停到酒店门口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我,我要下车。” “就在这里下。” 她抹了下嘴角,捂着嘴开车,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随你。” 苏霏脸色的红晕还没褪去,他垂眼在找眼镜,两个人都不好意思看向对方。 车门还是他关的。 出了校门,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听说有经纪公司想签你,你会去当艺人吗?如果你这张脸出道的话一定会火的!”董樾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付星聊天,她还问竹羽椿怎么还没回来,林付星说她有事先走了。 林付星聊天的间隙偶尔看看手机,她听完董樾的话后不留痕迹地看了眼白研,随后笑着朝董樾摇了摇头。 “还没想好。” 这句话就是默认了。 董樾旁边还紧碍着白研,林付星想,要是她不坐在她旁边,她们能聊点更真的东西。比如,她想大学报考她感兴趣的专业,等她学累了再去娱乐圈之类的臭屁话。 她很喜欢逗董樾这种白白嫩嫩的软萌女生。还喜欢看别人对她露出羡慕崇拜的眼神。 本质上林付星和竹羽椿一样,不喜欢从一而终地做一件事,更喜欢体验不同的兴趣爱好,但她俩不同的是,林付星总努力做到最优,竹羽椿兴头一下来就立马叫停。 “哎哎哎!大家来打牌啦!”沉兰生洋洋得意地掏出一副自制牌,与普通扑克牌不同的是,上面写着的是他们班同学的名字。 “成绩越好牌数越高,好朋友是一对,同组是顺子,情侣是炸弹,抽到班主任牌的人是地主!”沉兰生每次打牌都不厌其烦地讲着游戏规则,大家围着一团听完后笑声一片。 “这个好这个好!” “有的情侣能不能说呀~”白研眯着眼伸手去挠董樾的软肉,董樾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回击,董樾变笑边嚷嚷着:“你干嘛内涵我,谁不能说了?” “说了某些人不会生气吧?”白研还在继续。 林付星淡定地关上手机,手机黑屏前停留在她与竹羽椿的聊天界面。 原来是真的。 白研天天在班里开玩笑董樾天天有问题找物理课代表,看来两个人是真谈上了。 “来来来!”董樾举手喊道。“大家都别想好过。” 沉兰生洗牌就洗牌还偏要刷花样,最后搞得整套牌飞出去好几张,旁边的男生无奈地弯下腰摸牌。 玻璃桌上除了牌还有一张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 大家玩着玩着时不时还要看看成绩排名。 “我先出张顾彬。” “我靠,刚开始就玩这么大?” “太大了吧,那我出苏霏。” “柏预沅,谁敢比我大?” “林付星!哈哈,你们输了吧。” “要不起。” “要不起。” “……” “好,那我先出,一张小椿。” “炸弹!”沉兰生扔出对董樾和物理课代表,全场暧昧地嘿嘿了几下。 “你去死!”董樾怒吼。 “炸弹。”林付星随意地扔了两张牌。 ——竹羽椿和苏霏 “这个不算吧,他俩不是分手了吗?” “他们根本没谈过好吗,少听竹羽椿的鬼话。” “怎么可能没谈?你高二不和我们一个班你可能不知道,这对可是我们的国民CP!我们班不少人拜读过椿姐的恋爱日记呢。” “就是啊!他俩就算没谈也包的暧昧过,竹羽椿的说说当时被打印下来整个班都传阅过,特搞笑,当时谁要是被她写进说说里都能上每天的班级热搜榜!” “为什么这个不算炸弹,那之前谁出的竹羽椿和柏预沅,他俩不也分了?” “他俩谈过?我靠,我才知道!” “那就算臭炸弹吧。”沉兰生还没想好分手后的情侣算什么的游戏规则,他随口说道。“好了好了,要不起。” 他就是出竹羽椿和柏预沅的那号。 “对子。”林付星抛了张,等时机差不多了她又出了顺子,很快她手上的牌见底了,顺利拿下胜利。竹羽椿特别喜欢听别人对她的评价(在她没有露面的情况下),林付星于是默默记着同学对她变相的夸赞,等回头和她汇报。 “林付星你赢得最多!”董樾贼兮兮地看着她手边的糖果,这是他们下注的砝码,林付星弯了弯眼,给她抓了一把放到她手边。 “你就知道撒娇。”白研翻了个白眼。 “哼。”董樾瘪着嘴,“撒娇犯法啦。” “你就是羡慕嫉妒恨,羡慕我长滴可爱。”她刚和白研贫嘴完又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看向林付星。 这让林付星想走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她一眼看穿了董樾欲言又止的表情。林付星大气地昂了下下巴,重新打开手机,指尖滑动着屏幕:“问吧。” 其他同学也被她俩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大家秉着吃瓜的心态都默默竖起了耳朵。 “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 林付星不为所动:“哦。” “是真的!你居然一点都不怕小椿。虽然我也很喜欢小椿,她也是个漂亮宝宝,但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不敢和她打招呼,也不是说她很凶吧,就是有敬畏之心你懂吧。” 董樾把她心里想到的都说了出来,要是换做别人,林付星还会觉得她耍什么小心思,而董樾是真的傻,她喷不了一点。 “太夸张了吧。”林付星敷衍道。 “你没听过她高一一举成名的惊天事件吗?”董樾刚想兴致勃勃地和她描述就被白研无情地打断,连她都看不下去董樾这傻白甜了。 “林付星何止听过,她那时候跟竹羽椿一块呢。” “那你俩也太屌了吧!”董樾改了口供,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其实也不算轰动啦,可能就我们班的人知道,毕竟我那个时候就在队伍里,围的人太多了我没挤进去。我那个时候一心想着回家后来还是听别人说的。” “哦就那事啊。”林付星还以为是什么轰动的事,她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从董樾的只言片语中就拼出了事情的原委。 “不就是揍了个欠揍的人嘛。” 这种小事要不是她说,林付星都快忘了。 她和竹羽椿都不喜欢被陌生人说“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她们可不想在整个年级上因为一些破事出名。 谁都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 “谁啊谁啊?” 沉兰生从远处喊了句。他打牌的功夫还不忘吃瓜。 原本毫无波澜的目光闪烁了下,不过不是看沉兰生,而是看向了沉兰生附近的一个男生身上。林付星对他的脸有点印象,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问他呗。”林付星指了下那个男生。“他知道。” “啊?”原牧礼没想到矛头指到了自己身上,他被众人看了脸红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了下牌。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吗?” “你,你们刚刚聊啥了?” “哦对,你不高一和我一个班的嘛。”董樾拍了下脑子,“你知道她俩揍的谁吗?” “我,我不知道……”原牧礼弓着背,看上去对她们说的毫不知情。 “哼哼,你不知道?连我都知道!让我来和你们讲吧!”董樾跃跃欲试的样子,林付星怕她言过其实,按住她要起身的势头,最终还是决定当事人亲自来讲。 “我靠,我以为你们只是说说,原来是真动手啊。” “那男的也该打,早听过他人品差了。他复读两年了吧,听说还有不少女的喜欢他,呕——” “他在班里就一副拽拽的样子,班里就没几个人喜欢他,男的都在背地里骂他。” “不得不说,竹羽椿真的好猛啊,本来就和她接触得不多,现在更加深了我对她的刻板印象了。” “女神小的膜拜你!” “……” 林付星朝沉兰生摆了摆手,让他少献媚,她觉得有些无聊了,拒绝了大家要一起出去唱歌的邀请,她先行离开。 带上头盔,只出了一双明艳的眼睛,头盔外的头发张牙舞爪地飞在空中,在摩托车预热的间隙,她的思绪随着晚风漂回了那个燥热的下午。 那天也和今天一样。 她们放月假的下午,两个人并肩走在出校门的路上。 “带这么多钞到学校干嘛?炫富?”背着最新款香奈儿双肩包的林付星好笑地看着竹羽椿手上俩迭厚厚的钞票,“说说你怎么从阎王嘴里吐出金币的。” “呵呵。”竹羽椿甩了甩俩沓子钱,2万的钱在她书中发出沉闷的声响,“去门口的自助营业厅存到我们的共同金库里,不然呢?” 那是一张名为“爱心捐款”的卡,专门用来支付给别人的补偿费。 “上次是谁花光了钱,我都懒得说。”竹羽椿龇牙打趣她。 “虽然没你的钱多,但我好歹也存点吧,怎么说我也是合伙人。” “那你不早说,我转点钱进去不就好了。”林付星想起来了。 上次她和竹羽椿半夜去吃烧烤,她被一个成年人要联系方式,她不给,那个人还死赖着不走,她使了个眼神给竹羽椿暗示她报警,竹羽椿照做后又听到那个男的转过来也要她联系方式,带着酒气嘴上还说着什么“双飞”的话,林付星直接把烧烤盘扣在他头上。 她还不解气,原本正煮着的烤鱼,锅里还冒着热油,她直接浇到他圆滚滚的肚子上。要不是竹羽椿顺势把她的手一推,锅连着菜倒扣在地上,她俩还得去警察局等人捞她们出来。 那男的吓得直接酒醒了。 “还是换成存折吧。”林付星提议。 十班的班级红旗高高悬挂在她们的头顶,队伍拉得很长,有时候和前面的班靠得很近,有时候拉得很长,她们时而停时而小跑。 竹羽椿本来就因为柏预沅没回她消息而心烦,在二班的旗帜窜在她们身边的时候,那股无名的怒火更是直逼口喉。 这队伍带得什么东西,别的班都跑她们旁边了。 竹羽椿连往二班看的心思都没有,凭什么总是她去找柏预沅在哪?他要是看见自己不会主动过来找她吗?他倒是架子大。 “哇,性感女郎!”一声轻佻戏虐的声音从不远处蹦起来的身影出传来,竹羽椿猛然抬起头,她带有怒火的眼神冰冷地扫射在那个男生的脸上。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你今天穿得好骚啊。”——这句话是她从她同班的混子男生嘴里听到的。一个她原本以为还算幽默搞笑的男生,用开玩笑的口吻在她身边像正常聊天一样随口点评的话,却深深刻在竹羽椿的脑海里。 “你特么傻逼吗?你不会以为你很幽默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评价我?你长得像癞蛤蟆似的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她被林付星按着肩才忍住当着同学的面扇他巴掌的冲动,最后也只是决定以后把他的话当作放屁。竹羽椿出教室前还是跑到他面前骂了一通才勉强解气。 “你……我不就说了一句,你至于嘛。”男生表示不解,她居然记了那么久。 而现在,那个仅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男生,叫她什么? 性感女郎? “砰!”地一声,原本叽叽咋咋走在路上的同学被这惊雷般的声音吓了一跳。竹羽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二班的队伍里,她将装得鼓鼓囊囊的书包狠狠地砸在了那个高挑的男生背后,男生的反应很快,他侧过身挡了一大半的冲击,哪知竹羽椿又朝他屁股重重踢了一脚,男生直接头朝地地跪在了地上。 她只要紧张或者发生重大事件的时候就会心律不齐,心脏声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她的手从刚刚就在发抖,她手上根本使不上力,她呼吸有些急促,头也恍惚间在涨大,她要是在现在说话,肯定是说话打结的。 但这不影响她想揍人。 她还是忍不住想看自己的穿搭。 今晚她和林付星要去某高奢的高级晚宴,她连顶级礼服都还在车上没来得及换,只穿了个她昨天刚买的新衣服。 这个上衣有一个很小的设计,它的衣摆有俩条尾巴,需要从背后打结,从背后能看到竹羽椿露出一块白皙的肌肤,随着她的动作能看到她的脊梁骨。 除此之外就是短了点,只要露出肚脐竹羽椿就会提一下裤子。 修身上衣配上简单的运动裤。 这就算暴露?这就成他口中的“性感女郎”了? 竹羽椿在这一秒中陷入了专属于她自己的精神内耗。 还有后知后觉的委屈。 这他妈居然是柏预沅班上的同学。 “我操尼玛!”男生在大庭广众跪了下来,他猩红了眼,刚想站起来伸手揪她的马尾,想把她和自己一样跪在地上让她给自己道歉。 他骂人的结果就是被林付星的香奈儿包又砸了一下。 “把嘴巴放干净点。”林付星警告他。 竹羽椿很快反应过来,她深吸了一口,强撑着发软的腿又拿拳头直接砸向男生的脸。他的眼镜被瞬间打歪,旁边有男生想要拦着竹羽椿,却被林付星一只手挡在了外面。 竹羽椿直接从俩沓子钱里抽了些甩在他脸上,周围的同学看到这里都忍不住得惊呼出来! 她捏住他的后颈逼他和自己直视,林付星在一边摁住他想起身的肩膀,见男生要朝她吐口水,竹羽椿面无表情地游抽了几张钞票以扣嗓子眼的力道往他嘴里塞了几张。 她不耐烦地又踹了他几脚,等他被打服了才缓缓站起身。看着他红肿的脸,再看看自己磨红了的拳头,竹羽椿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也终于能用正常语气说话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磨破了的裤子,拉着林付星直接往校门口走。 走之前还不忘和喘着粗气俩只手捂着脸的男生说: “像你这种人,出了校门,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林付星才知道,柏预沅还因为这个男生放过竹羽椿鸽子。 你特么拿我钱买套了? ——“我和苏霏亲嘴了。” 这是林付星玩完一轮赛车后收到的来自竹羽椿的第一条消息。 她忍无可忍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你特么集邮啊?一天亲俩。” 竹羽椿被她的话逗乐了,她坐在宝格丽大堂的水晶吊灯下,没有急着回房间。一是不确定柏预沅会不会来,二是她的目前状态不适合两个人单独相处,她的气势会大大折扣。 浅蓝的镜片反射着顶光,她的面色显得有些柔和,磨平了棱角,懒洋洋的目光中带着些狡猾,在听到林付星声音的那一刻,她的急躁被抚平。虽然脑海里还在回放刚刚接吻的片段,但心率已经逐渐恢复正常。 ——原来和熟人接吻是这种感觉。竹羽椿心想。 病理性的心跳会让她的大脑停止思考和语言功能的停滞,竹羽椿不是没想过去看心理医生,但这种情况出现的次数很少,所以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总是过会儿就忘。 她妈也坚信她的心理正常,一切只是因为她太紧张了。而去医院检查的时候竹羽椿一切报告都很正常,以至于竹羽椿不想被她妈知道——上高三后这种情况出现的频率增多了。 就像现在,竹羽椿把这次归结于紧张。 因为短短的喘息后,她就能流利畅快地和林付星分享成就了。 “一般,很一般。” 林付星就算隔着屏幕也能猜到竹羽椿彼时边微微摇头一边强压嘴角的臭屁样。 “瞧瞧,瞧瞧他平时对我那刻薄样,语言这把利剑狠狠戳在老娘心口上,不过好在,坚持总会有回报,小嘴巴倒挺软的。”说完她还不忘抿了抿唇,稍有不满地瘪嘴。“妈的,嘴都麻了。” “真的假的?”林付星不信,“别吹牛。” “操,他先和我表白的。”竹羽椿急了,“还记不记得我高二和你赌什么的了?” 竹羽椿平时说起苏霏就是假话里掺和几句真话,无中生有是常有的事。林付星不是不相信苏霏喜欢她这件事,而是不相信是苏霏先捅破这层关系的。 也是,如果苏霏不说,竹羽椿估计能耗着他耗到她自己先不喜欢了为止。 “我当然记得。”林付星也不赖账。 她和竹羽椿打赌——苏霏会不会在毕业前和她表白。 其实这个赌约的1.0版本的期限是设定在“高二”。 按照第一个版本,竹羽椿输了。于是她送了林付星一套自己等了一年半的高定礼服。而就算她输了,林付星还是把她想要的东西在她生日的时候附赠给了她。 “你现在爽了?”林付星笑着问她。“小舔狗,请问舔了一年终于到手了是什么感觉?” “你特么傻逼啊。”竹羽椿笑骂道,她哪里舔了。不过是同学的正常交友罢了。 “没什么感觉,就,挺不是滋味的。人生毫无挑战。” “又暗爽上了姐。”林付星毫不留情地拆台。“你就这点斗志?” 与此同时,林付星的亲密付又收到了一条支付消息。 “你特么拿我钱买套了?” “林付星你有病啊,我特么上美团买药的。”竹羽椿乐了,“心静速效丸。老公你怎么这么抠了?我一上男人车你就对我的消费记录分斤掰两,哼。” 林付星明面上说着懒得理她,挂电话前还不忘夸她:“今天语文课积累的成语还挺会活学活用的。” “那必须的。”竹羽椿嘿嘿了声。 竹羽椿边说着还让服务员给自己开了瓶香槟,她丝毫没有察觉角落里有个人缓缓抬起头。 林付星是没想过她会输。 哪怕高二的时候竹羽椿有赢的机会。 临近高二学期结束的最后一次月假。 竹羽椿来到她常来的一家眼镜店测眼镜度数。 测完发现度数没涨,于是她打算拿着之前配好镜片的Gucci墨镜走人,就在这时,刚好遇到来配眼镜的苏霏。 苏霏仅是看了她一眼就自顾自的看眼镜框。 他刚拿起一个和自己现在带的差不多的款式,竹羽椿从身旁窜过来递给他一双无框眼镜。 “试试这个,我觉得这个你带着好看。” 苏霏看都没看一眼。 “不要。拿走。” 他侧过身,背对着她,把手里的镜框放下后就起身往超声波洗净池走。 “喂?!!你干嘛。” 苏霏毫无防备地被竹羽椿从身后摘下了眼睛,他微恼地转过身,刚想说话就被她带上了那副无框眼镜。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眼镜架戳了下他的耳朵后歪七扭八地架在他鼻梁上,苏霏忍着气把眼镜扶正。 “你搞什么。” “我就说很适合你。”竹羽椿把镜子推给他看,嘴上还不忘调侃夸赞:“苏霏带上后感觉好帅呀,哇,才发现你是个睫毛精,我靠,好禁欲好斯文好喜欢。” 苏霏毫不留情地摘下放在玻璃柜台上。 “不许说。”他先是看了眼四周,发现老板没在先是送了口气,然后脸青一块红一块,像是打翻了颜料盒,表情变换地很快,他没想到竹羽椿这么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下说出这么不淑女不要脸的话。 “你脸呢?” “哎,我发现我也挺适合这款的。”其实竹羽椿嘴上说着给苏霏挑的,其实是选了款自己想买的,只不过她没想到苏霏带上后确实还挺帅的。她也带上了那副蓝色镜片的无框眼镜,笑吟吟地看了看镜子。 “你要买的话真的可以选这一款,我眼光不差吧嘿嘿。”她扬了扬眉毛重新看向苏霏,“我们可以买情侣款哦~” “神经。”苏霏直接伸手从竹羽椿脸上摘下了那双眼镜,这算是他做过最没礼貌的事情之一,竹羽椿耳朵被眼镜架勾了一下,嗷嗷叫了俩声,她就这么见着苏霏把眼镜框拿走了。 “就要这个。”恰巧老板进来了,苏霏将眼镜递给了老板。 “好的,你真有眼光,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会选这款。”老板笑着,又领着他去测眼镜度数。 “你不是不要的嘛。”竹羽椿走在他身后,轻飘飘地来了句。“有眼光吧,我帮他选的。” “老板,也给我配一个和他一样的吧。”她随口说。 结果店员找了找,发现苏霏手上的那个是本店进的唯一一个。 配货的话需要等一个月。 竹羽椿不乐意等。 “好苏霏,要不这个你让给我吧。反正你也不喜欢,别太勉强。” “我不好。”苏霏这时候才露出了真实的微笑,在她看不见的情况下他弯了弯嘴角,“不喜欢给不给你。” “到我手里,就是我的。” 竹羽椿笑他幼稚,故作伤心地离开了眼镜店。 反正她也没打算真买。 等竹羽椿走后,苏霏的测试结果也出来了,他的度数没涨,和上次一样。 其实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洗镜片。 装模作样看了眼镜框,结果最后配了双眼镜。 等他付完3600的款后告诉司机一周后来拿。 “刚刚我看到少爷的同学了。” “嗯。真倒霉。” 司机问他是不是最近用眼过度了,苏霏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就买了副新眼镜。 可能连竹羽椿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照镜子的时候习惯性摆出嘟嘴的姿势,在她没收好情绪回复表情等时候就迫不及待像个气鼓鼓的河豚似的找苏霏搭话。 大概是嫌弃某人太吵了,想让她闭嘴吧。他想。 于是当苏霏戴上新眼镜的第一天来上学时,林付星就被竹羽椿天天念叨和臭屁。 “怎么样,我选的。”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林付星讽刺她。 “靠,不信你问苏霏。”竹羽椿直接拉着林付星跑到苏霏面前,她超苏霏昂了昂下巴,苏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是不说话。 在林付星眼里就是,懒得搭理竹羽椿。 “老公你说句话呀。” 周围同学打趣他俩。 苏霏默默做出要摘眼镜的架势,竹羽椿连忙打岔,拽着林付星往回走。 OK,林付星这下真信了。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不对,至于苏霏为什么没有先表白。 林付星认为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那就是那周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上。 要求全班同学体测。其中一项要脱鞋做坐位体前屈。 竹羽椿那个傻逼在苏霏测试完,在苏霏弯腰穿了一只鞋的情况下,把他另外一只鞋给踢飞了。 “芜湖~”她刚咧起嘴就立马捂起嘴,连忙弯腰去捡鞋。 众人被她这一套大胆的动作给惊飞了。 在苏霏之前也有不少男生恶搞过同学,但从来没有人敢对苏霏开这种顽劣的玩笑。 “咳咳,还你还你。”竹羽椿笑着朝他走近,苏霏的脸阴沉得可怕。 “啊呀,别那么凶嘛。我开玩笑的苏霏哥哥。”她的笑意不减,在与苏霏隔了二三十公分的地方放下鞋。 苏霏没说话,一弯腰捡鞋,却不想竹羽椿又伸脚把鞋往远处挪了挪,跟逗猫似的一来一回。 于是出现了高二九班史诗级惊人的一幕。 苏霏直接朝着竹羽椿单脚蹦了一下。 竹羽椿也是被吓了一跳,她连忙伸出手接他,深怕他这娇贵身子摔在地上。 两个人结实地抱在一起。 结果就是苏霏稳稳地搂着她转个半圈,竹羽椿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垫子上。 屁股被压疼了不说,前半身还被苏霏压着。 “重死了!起来。”竹羽椿吃痛。 “自作自受。”苏霏屈着腿整张脸都红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什么。 “幸好垫子上没人,否则得给人压到满分。”体育老师也在旁边笑道。 这件事之后,苏霏第二天就换回了以前带的那个眼镜,一个星期没和竹羽椿讲话。 林付星表示:都是你自己作的。 作者有话说:标题党为了激发读者阅读兴趣。 柏预沅:我已全然知晓。(拿了张不是房卡的小卡苦涩道) 嫂子好 一只骨感白皙的手伸到了竹羽椿面前,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拇指与食指揉捻着一张令她熟悉的小卡。 竹羽椿收敛起笑容抬头望向他。 她接过那张背面带有“Chulyn”艺术字体的卡,翻开一看,果然是给错卡了。 她给柏预沅的是今年准备贩卖的限定小卡。 卡的正面是竹羽椿以她和林付星为原型设计的原创OC,画面里两个人物一个戴着黑色墨镜嚣张地对着镜头比耶,一个刚睡醒似的半眯着眼打哈欠,两个人都拿着礼花筒,背后庆祝着“竹林bot三周年!”。 三年前她刚中考后就创建了专属于她们俩的cb向微博账号,竹羽椿经常画一些她们及身边朋友的日常情景条慢和插画,目前已有3万follows。 去年竹羽椿过生日,粉丝助力将oc 插画投到百联大屏,凡是买过线下周边以及去现场打卡的,林付星都送了不少礼物还请粉丝吃饭送签名。 竹羽椿那几天身体不舒服一直躺在家里休息,但每天都能收到粉丝都repo反馈,这个生日过的总之就是又幸福又心酸。 做这个账号也是她为数不多坚持的事。 周边都是林付星线下联系合作的,她总是货比三家,每次都争取用最划算的钱做实惠的买卖,一个产品总会先找几个厂试印。 竹羽椿这才想起,她今天穿的是林付星的裤子。 那就不奇怪了。 “怎么找到这的?” 没有地址和房卡,就算找到了酒店也只能干耗着,如果从生日会出来到现在,怎么说他也等了有一个多小时。 竹羽椿没有想到他会做这种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受不了等待,她总盼望一件事她做了就有回报。 这也是她分手的原因。 “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朋友圈为数不多的几条其中有一条就定位在离酒店六百米远的日式清吧,再推算她的微信步数。“没想到真的能等到。” 他没有问竹羽椿为什么一开始给他房卡。 也没有问为什么是苏霏送她下车。 “我今天来……” 竹羽椿摸了摸有些冰凉的手臂,鸡皮疙瘩起了一地。为了避免自己等会占弱势,她决定不看着他的脸说话。 原本她打算带他回房间,现在她又临时改了主意。 “我请你喝酒吧。”竹羽椿打断了他的话,“就在这附近,我们边走边说。” 柏预沅没有一丝犹豫地点头。 街道熙熙攘攘,车辆倒带般从身边经过,他们隔着些距离还没走到路口,红灯很快跳到了绿灯,于是他们匆忙跑了几步卡这点才过去,等到下一个路口时,红灯才从35秒倒计时。 他们之间有了等待,终于从赶路中停了下来。 上一次像这样走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竹羽椿记不清了。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五分钟,她会努力回想白天的趣事,使足了劲想要跟他分享,那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像个正常小情侣的时刻。 而现在,他们刚刚度过了很多个五分钟。 从争分夺秒到任时间随意流逝,不用再去证明彼此的存在感,试图去拉近彼此的距离,沉默也不再是她觉得尴尬的证明。 竹羽椿这才意识到,两个人以前的进度条太快了。 她但凡一开始的时候慢一点,慢一点点,就不会让这场游戏进行。 “你还记得分手的第二天吗?”竹羽椿的声音被风逐渐吮吸蚕食着,周围的嘈杂声很多,他尽量去分辨她的口型。也很快清晰地听到她的下一句话:“那一天我才明白我有多讨厌你。” “应该说是,我恨你。”她笑着说。 “我知道。” 他们像是最正常不过的聊天,嘴上说着的事,仿佛已经是上世纪古早的奇闻逸事了。 “对不起。” “觉得对不起等会就多喝几杯吧。”竹羽椿昂了下脖子,有些酸。 绿灯到了,竹羽椿先往前迈了几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过了马路。 “抱歉,我实在不知道和你有什么能聊的,所以只能一直在说以前的事。”他们并肩走到梧桐树下,竹羽椿边走边踢落在地上的残叶。“我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挺烦的。” 柏预沅轻轻嗯了声,他的声音温润中不带任何情调:“那我们专心走路吧。” 分手的第二天。 竹羽椿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和他一起放学了,好不容易等到人第一天被人甩了,第二天被通知对方要还东西给你。 于是第二天,下课铃一响,竹羽椿就在门口看到了已经站了好一会的柏预沅。 之前都是自己等他放学,每次都要等到人都走光了才能等到他下来,这次还东西倒是怪积极的。 林付星老远就看到他了,问竹羽椿要不要帮她把东西拿回来。 “没什么好拿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她分手的时候没哭,原以为内心早已麻木,分手也终于解脱,但看到柏预沅拿着她的东西还给她,这一刻她内心五味杂陈。 “神经病。” 她视若无睹地和林付星边聊天边下楼,柏预沅从她一出来就跟在她后面,原牧礼站在他旁边,林付星又站在竹羽椿旁边,俩波人之间隔了好远。 直到竹羽椿快出校门才被柏预沅喊住停了下来。 他小跑到她身边将拎了一路的手提包给她。 竹羽椿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没给他说话的时间,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一出门就把手提袋给随手扔了。 她大体翻看了下,无非就是他俩互换着穿的那件属于她的外套。 还劳烦他亲自跑了一趟。 竹羽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互换外套穿这件事是她提议的。竹羽椿只穿了半天就还给他了。至于柏预沅有没有穿过她的,竹羽椿毫不知情,大概也穿不上,虽然那件是竹羽椿按照她平时风格特意找的大码秀款。 竹羽椿刚穿进班级,同学就一眼看出不是她平时的风格,还偷笑问她是不是穿的男朋友的。 竹羽椿直接一个不好意思,红着脸连忙换了。 硬是一个上午没打瞌睡。 她不会再穿那件外套。 索性扔了就扔了。 他们来到了那家竹羽椿常来的清吧,老板看了眼和她一起来的男生,笑着给他俩拿了菜单,又误以为谁都看不见地悄悄问他是不是她最近喜欢的销售。 “就普通同学。”竹羽椿朝他笑了下,眼神暧昧复杂,老板朝她会心一笑。 转头先请他俩喝了俩杯shot。 竹羽椿将两杯都推到柏预沅面前,他心领神会,连着她的那份也喝了。 第一杯是薄荷海盐。 竹羽椿给他递了杯薄荷巧克力。 “原牧礼他,他是叫这个名字吧?”竹羽椿一杯喝了一半又开始喝第二杯,蓝莓牛奶加薄荷奶油。“他今年也和我们一个班吧?他坐在哪我没印象了,但肯定见过。” “嗯。”昏暗的环境下迷幻的银白光闪烁在他酒杯里,他连续喝了三杯,杯杯见底,眼神却依旧清澈,他像是思考了会她嘴里的名字,终于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是在我们班。” 他的声音不比竹羽椿现在喝的这杯酒清烈缠绵,却听出了点黏腻的滋味,看来也有些醉意了。 “怎么想起他了?”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像是随口问道。 如果不是他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神尤为认真。 他很想问她,也没有扔掉他给她的那份生日礼物。 或许早就扔掉了吧,又或许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日他包在还她衣服的那个口袋里,简单的礼盒里放着他自己亲手做的银制竹形手环。 他找了家老师傅手工门店,刚上手的时候还很粗糙,等到后面终于磨出了个大体的形状,他又学着做了一对玉质挂件串在手环上,连老师傅都夸他,说他不像第一次做的。 竹羽椿的生日在冬天,即使分手了,他也想送上那份显得有些过早的礼物。 其实,衣服另一个口袋里放着些现金。 恰好对上竹羽椿那次点他开酒的金额。 可能对她来说,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但却在他陷入困境时狠狠地拉了他一把。 受之有愧。 “没什么,只是想起,两次见他,都是因为你。”竹羽椿打了个酒嗝,她喝完嗓子都哑了,迷迷糊糊间老板又递了杯给她,说是请他俩的。 竹羽椿喝到兴头上,抢了柏预沅的那杯,喝了俩口又不喝了。 “两次?” 柏预沅见她喝得差不多了往身上找手机,他抢先结了账,竹羽椿也懒得跟他抢,她又没喝醉,离了座位喊柏预沅跟上她,两个人转战下一家酒吧。 两个人再次走在了熟悉的街道上。 “第一次就,下雨天那次。”竹羽椿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她含糊地说着,柏预沅也立马知道她说的是他亲她脸那次。 竹羽椿每想到那天晚上都有不同的感悟。 她不否认人与人之间曾经拥有过的瞬间。 第一次想,她觉得那晚好特么羞耻。 第二次想,还挺,浪漫的。 第三次想,柏预沅那个朋友叫她什么来着? “哦。”柏预沅点了点头,表示他记起来了。 雷阵雨说下就下,他俩刚走到楼下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竹羽椿刚走到楼下裤子就被淋湿了。 手臂上挂着水滴,竹羽椿抓着伞走在湿滑的走廊上,她本不抱希望地从西楼梯走向东楼梯,刚好柏预沅也在找她。 “柏哥!伞!”原牧礼背着书包匆忙地蹦上石阶,他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竹羽椿被他送伞的动作吸引,他站在柏预沅身边,两个人差不多高。“我们一起?” “谢谢。”柏预沅朝他点了点头,竹羽椿和他同时看向对方的手上,很快原牧礼也注意到了,两个人同时撑开伞,在意识到柏预沅的伞更大些,竹羽椿主动将自己手里的伞递给原牧礼,然后她和柏预沅同撑了一把伞。 之后的事就不言而喻了。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意味着要分离了。 柏预沅用书包挡雨在人群中和她分别。 而竹羽椿则将伞和原牧礼的互换回来。 “嫂子好!” 那个时候竹羽椿刚被亲完,脸颊微微泛红,镜片上也染了层水汽,原本只是简单的换雨伞,被他一句“嫂子好”臊得不行。 她隔着水雾看了原牧礼一眼。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竹羽椿抿了抿唇,她的手机械似的去握伞柄,对方的手指离开时有意无意地刮痧了下她的手背,她后背顿感过电般发凉,兴许是下雨天感官有些敏感。 她微微低着头,沉默地接过伞转身离开。 “嫂子再见!” 竹羽椿现在想想,还挺带感的。 作者有话说:没写完…… 你这张脸挺适合帮我舔逼的。 他们打车来到第二家酒吧。 第一杯是酸奶酒。 竹羽椿问他要不要来玩个小游戏。 石头剪刀布,第一次输真心话,第二次就大冒险,轮流来。只要别太过分,不想做就多喝一杯。 “不行,罚一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奖励。”她很快改了说辞。“不想回答,我们就回去了。” 她没说去哪,柏预沅理解为各自回家。 “有喝醉吗?”柏预沅饮了口酒,喉结顺着液体的流动滚了下,说话的间隙还舔了下嘴角的奶沫。 “还不至于。”竹羽椿 柏预沅说好。 第一次是竹羽椿赢了。 “中考多少分考进来的?”竹羽椿一直想问这个。 他高一在普通班,后来考进强化班。竹羽椿一开始以为他是偏科,直到她看了他的各科成绩,发现每门都很好。 柏预沅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指尖滑了下杯口。 “622,卡线进来的,进班的排名还是班里倒数。” 中考前他爸妈闹着要离婚,等中考了,他妈趁机逃离了他那个家,他爸对此大发雷霆。 以至于整个中考期间,他爸就问他什么时候去跟那个婊子汇合找他那有钱的后爸。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进强化班。”竹羽椿敷衍道。 柏预沅嗯了声,“你也很厉害,三年一直在强化班。” 竹羽椿没说话。 第二局,竹羽椿又赢了。 “还记得你当时那封信里写的内容吗?”她狡猾地浅笑了下,“念出来。” 柏预沅被酒呛了一下,烈酒灼烧着他的食道,他咳完眼里都噙着泪水。 竹羽椿贴心地又给他点了杯提子酒。 “我……记不太清了。” “那好吧。”竹羽椿也没为难他。 “那我帮你念吧。” “竹羽椿: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你热情,开朗,充满活力的女生,是我从未相处过的类型,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首先,我为我接下来说的话,表示抱歉,对不起。 我总是要你等我放学,你也常因为我放你鸽子而感到生气,我们的放学时间总有时差,我对此感到愧疚。 你怪我总是不回你消息,我甚至连这些小事都不法尽到一个男朋友的责任。 甚至因为五楼班主任是我父母的朋友,连和你光明正大的走在校园路上都无法做到。 最让我自责的是当我得知你和王俊愚打架后,我甚至没有及时地去阻拦他,没让他当场给你道歉。 我也许真的不适合谈恋爱。 或许是因为我们恋爱前被同班同学起哄,我也一时间脑子一热冲昏了头,以至于后来看见你时也就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你。 正式在一起前我们没有充分认识了解彼此,这也导致两个人在一起时尤为拘谨约束,我也看出你的不自在和局促,但你一直包容我喜欢我,我也尽量试图拉近彼此间的关系,可最后我发现,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身有所欠缺。 你比我勇敢太多了。 提分手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是你太好了,我自认配不上你。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不要为此感到尴尬,能勇敢地面对对方。 另外,你有些东西还在我这,我将在明天放学时还你给你。 最后,祝你天天开心,一切顺利。 ——柏预沅留” 柏预沅耐心地听她说完,先前他还问竹羽椿是不是喝醉了,竹羽椿看他,反倒是他有些醉意。 她就见他托腮盯着高脚杯上的樱桃看,月光白的氛围灯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半边脸都融入了黑暗中,眼神晦涩不清。 他在努力回忆,自己当时写这封信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只记得在分手前的近半个月都有人堵在他校门口讨债,于是每次一放学他就第一个跑出去,他更不敢和竹羽椿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来维持他仅剩残渣的自尊心。 他们所处的社会环境不同,拥有的社会资源也不同。 他只是个乡镇初中考上来的开学要领补助金的穷学生,父亲在老婆逃走之后自暴自弃天天酗酒赌博,连工作都没有。而他呢,被父亲以他的名义贷款逾期不还后差点上了失信名单。 廉价的出租房是柏预沅放学后唯一的庇护所。 什么时候写的分手信? 大概是在探望完外婆后随便找了个十几层的高楼上,在经历了日复一日害怕被她发现自己的不堪而失眠的夜晚后,在他下定决心决定去死后,决定先和她做个了断。 他不想在他跳楼后,别人提起竹羽椿,会说“她男朋友跳楼死了”。 他没有还债的能力,也联系不到他那失联的母亲,在学业和生存的高压下,他甚至动了轻生的念头。 但他最后也是在上面吹了吹风。 也正是因为他怕死,才在下一个星期等到了他那久违的母亲。 第二天他照常去学校,却不想被原牧礼偶然看到了那封分手信。 “你要和你女朋友提分手吗?”他小心地问。 “还没想好。”柏预沅像是没睡好,眼睛有些泛红,但坐得很正,冷静地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昨晚还看见你女朋友了……她说,再忍忍,要是,要是什么来着,反正说什么等到6.23号就要把你甩了。”原牧礼怕他认为是自己故意挑拨他俩关系,立马说和他一起放学的哥们也听到了。 “其实,你先提分手也挺好的,省得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口,好聚好散嘛。”原牧礼随口说道。 “当然了,要是能解决问题,两个人好好说清楚是最好不过的了!” 柏预沅沉默了。 “生气了?”竹羽椿凑近他,她只念了个大概,具体内容其实她也记不清了。 她只看了一遍分手信,看完又喝了好多酒,哭没哭,但喝断片了是真的。刚刚背这么一大段真是为难她了,她连文言文都背地磕磕巴巴,上次能记得这么一大段的现代文还是《与妻书》。 她念的时候不带一丝情绪波动,背书还会紧张,背分手信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感觉。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她终于解除了那个名为“一和柏预沅说话就脑子宕机”的魔咒,总算能像和普通朋友说话一样和他交谈了。 她此刻清醒地发问:谁会对一段三个月的感情刻苦铭心? 她分手后一直没谈恋爱只是因为她不想谈,想好好学习,仅此而已。 她和她初恋还“网恋”了一年呢。 如果给竹羽椿再多一点时间,她甚至能完全忘记柏预沅的那张脸。 她不是没人追。 高一她一进校和十一班的朋友吃过一次饭,第二天她朋友就告诉她说,班级好几个男生都问她是哪个班的,说她居然能交到这么漂亮的朋友,还能在一块吃饭。 后来竹羽椿就不好意思再跟她一块吃饭了,怕遇到她的同学。 高二的时候,一个普通班的男生跑到她班里问她,能不能和他谈恋爱,那时候竹羽椿正为物理心烦,脑子里一心想着问物理老师题目,随口跟他说了句“我只和年级前十谈恋爱”。 于是在下一次月考完,人家拿着成绩单去找她。说他这次考了物生地组合前十,还算数吗? 但还被竹羽椿拒绝了,说他来晚了,她已经同意和苏霏在一起了。 九班的同学起哄他俩,苏霏(月考考了组合第四)铁着脸,但好在还是给了竹羽椿一点脸面,没否认也没承认。 等竹羽椿下一次造谣的时候才狠狠否认澄清。 “没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别人写的。”柏预沅没什么表情,“当时的我的确不够成熟,是我没处理好自己的事。分手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的潜台词是,而且就算我不提分手,你不也想分很久了吗? 竹羽椿没说话,只是抬手和他碰了个杯。 第三局,竹羽椿输了。 “问吧。” “他后来跟你道歉了吗?” 竹羽椿愣了一下。 “道歉了。” 柏预沅淡淡地点头,好像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真心话就这么结束了。 她就知道那个男的不会那么心服口服地主动找她道歉,竹羽椿看在他拿了钱也没闹到年级组的份上,明面上也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其实话说回来,柏预沅第一次放她鸽子就是因为这个男的。 她那时站在楼梯口等他,五楼人流量很大,她站在那自觉得很尴尬,跟罚站似的,好不容易等到柏预沅匆匆下楼,他好像还没找到竹羽椿就被王俊愚那群人堵住,竹羽椿隐约听到“班主任找你”之类的话,于是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柏预沅皱着眉又往回走了。 她那一刻是生气的。 气柏预沅为什么不先和她说一声再回去。 于是她憋着气就这么站着,然后王俊愚和俩个男生转身见到她就笑嘻嘻地问她能不能看一下她的校牌。 竹羽椿懒得搭理,索性顺着人流往楼下走,期间她只能听到那群男的说什么“美女,给看一下校牌呗!” 她觉得自己被语言骚扰了。 他们也许不是想找她麻烦,可能是因为讨厌柏预沅。竹羽椿想道。 可那群男的追到一楼还特么叫她名字,竹羽椿忍不了了,转身问他:你特么没见过校牌吗?你脑子有病尽快去治好吗? 结果那男的惊讶地指着她和旁边的男生说:我靠,她居然骂我?你听到没? 于是竹羽椿等都没等柏预沅下楼,直接自顾自的走了。 其实现在想想,这哪是柏预沅放她鸽子,是她先不等他的。 竹羽椿直言:“我很讨厌他。” 柏预沅附和:“嗯,我也讨厌的。” 第四局,竹羽椿又输了。 柏预沅主动提议:“要换成真心话吗?” “不用。”竹羽椿摇了摇头。 “那我能尝尝你的那杯吗?” 就这个? 竹羽椿颤动了下睫羽,点了点头。 到底是谁在大冒险。她心想。 他缓缓从她手里接过那杯白兰地,贪杯似的喝到杯见底,他的动作优雅中带着些少有的急促,竹羽椿看他喝酒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嗓子干。 “醉了吗?” 她伸手想去用手背贴他的脸,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时她想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臂,却不想被柏预沅主动拉过来反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半捧住他微微发烫的脸颊,柔软中能描绘出他的脸部曲线。 软软的触感,手感还不错。 “有点。”他轻声说。 他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上扬眼睑,睫毛又长又翘,眼眸乌黑中闪烁着片状的光,搞得像谁欺负了他似的。 高一的时候,哪怕竹羽椿知道他有多不容易后,偷偷观察他,也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就算在高三,这也是头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 可他就算做出这种表情,竹羽椿也知道他其实内心没什么触动,他只是演得好罢了。 第五局,柏预沅输了。 竹羽椿本来不想旧事重提,奈何心里被他勾出了一股火。 “为什么总是过了很久才回我消息?或者回了也只是发个嗯之类的。” “别跟我说你打游戏没看QQ这种话。” 柏预沅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别的事我倒是无所谓,过去的都过去了,再去细究一些细节也没什么意义,人总不是每件事都要问个究竟,其实我也有错的地方。 我总是以偏概全过多猜忌,会连着讨厌那个男的而一起讨厌你,会看到你和一个女生说话而心生不满,会因为你没等我放学以至于白天假装看不见你,也怪你从未解释,我也懒得读懂你的欲言又止。我只想等你主动告诉我。 不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不过就这点我还真挺好奇的。”竹羽椿认真地看着他:“其实我每次发消息你都能看见吧?可你只会冷漠地看着我一条有一条的消息弹出,唯独不会回复。” “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有点感情障碍吧。” 她把自己内心的恶意猜想全部说了出来。 “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你也不是因为起哄后勉为其难和我在一起,而是在酒吧我点你台那次就注意到我了对吧? 你喜欢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我对你输出点喜欢,等我实在坚持不了了,你又给点甜头让我支撑着那份少到可怜的喜欢,你知道我三分钟热度,过度的接触我一开始可能会很喜欢,但次数多了又会引起我的不适。 而你恰好也不太会表达喜欢,于是你就维持着你清冷孤傲的表面,一边观察我,一边模仿着我的样子来喜欢我。” “关于你家里的事,我一开始确实不知情,很多事也是分手后我才知道的。但抛开家庭不谈,你确实就谈恋爱这件事而言,做得很差劲。” 柏预沅没接她的话,内心想说,抛不开。 “不过,你也别太自责,你看你现在就挺好的。”竹羽椿安慰他,“也慢慢像个正常人了,至少还会撒娇了。” “好像也没什么用。”柏预沅开玩笑道。 “也不全是。”竹羽椿惬意地又开始喝下一杯,“只能说,你用错人了。” “我也不太正常。” “要听实话吗?其实在和你谈恋爱期间,我还对别人心动过,但时间可能短到只有一杯酒的程度,我却很少为此感到自责,甚至还会兴奋。” 反正都分手了。 柏预沅摇了摇头,不认为这是件很严重的事:“对别人心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要真要怪谁,要怪就怪我,魅力还不够大。没能让你把全部的目光都看向我。” “你魅力还不够大吗?”竹羽椿认为真是天方夜谭,她开始口不择言,“我那会天天想和你亲嘴,但你不主动,我又不好意思,我还想着,只要和你亲完嘴,我觉得和你分手都无憾了。 我最生气的时候,都想着,分手前也一定要强吻你。” “你真的很可爱。”柏预沅轻笑了声。“所以你很正常,有病的是我。” 以至于我现在连当备胎的资格都没有。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竹羽椿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有机会,她很想和他说说她的原生家庭,可惜这机会应该放在他们在一起的那三个月,现在在说下去就有点再续前缘的那味了。 她还想再喝,却被柏预沅拦住了。 “你是没醉,我知道。”他抢先说道,“但你喝酒上脸,这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少喝点吧。” 竹羽椿放下酒杯。 他的话刚说完,她就有点想吐的感觉,于是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好。”竹羽椿贪婪地吸了口气,但症状没有得到一丝缓解。 但她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她一直想做但分手后都没机会实现的那句话。 “你不会以为我想和你谈恋爱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吧?” “其实我见你的第一眼,想的是——你这张脸挺适合帮我舔逼的。” 她粗鲁的话里不带一丝情欲,不过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也只是想想,没想到最后真谈上了比谁还纯爱,最纯爱的时候,天天都期待着放学。 而在她神游之际,一股清香钻进了她的鼻息间,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竹羽椿以为是她眼睛又散光了,刚想揉眼睛却被香味的主人搂住了肩。 “那你现在还想吗?”竹羽椿只听见对方能吐出蛇信子般蛊惑的嗓音。 舔逼(h) i se x.w ork 昏暗的房间里传出细碎的呜咽声,平整素白的床榻上被单搓揉一片,柏预沅半躺着,腹部线条绷成好看的弧度,他的手悬在腹肌上空稳稳地托住女孩的臀部。 他的身子如蛇般慢慢移动,等竹羽椿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单薄的内裤抵上了一股热源。 “别……”她一低头就对上了柏预沅温冷的眼神。 别蹭了。 内裤的边缘被舌尖挑开,滑腻粗糙的软体游走地慢,一会勾舔着肥软的阴唇一会刮腻着敏感的阴蒂,引得竹羽椿发痒。 明知道是他故意的,竹羽椿也拿他没办法,她的感官在黑暗中放大,唇齿间呼出热气,喘息声与心率因为同一件事紊乱不齐,她止不住想合拢双腿,却被身下的某人强硬地再次打开。 分不清是柏预沅的津液还是她控制不住的流水,竹羽椿感到一股热液从阴道里流出,她终于受不了他的故意拉长战线,红着脸咬牙直接稳稳做实在他脸上。 竹羽椿这一动,柏预沅的舌头就顺势舔得更深了。 她的阴道平时自己都很少碰,所以当他刚开始进去的时候有些吃力。看好文请到:fuwenwu.me 干涩,紧致但又生理性的吐出些水,柏预沅觉得它的初次反应很可爱。 他刚进去就被柔软紧致的穴肉包裹着,舌头搅弄着红嫩的软肉,舌尖绕着周围打转挑弄,吸吮出啧啧水声。 “满意了?”竹羽椿胸脯起伏着,她迎合着他的动作让自己更舒服。 “嗯。”被她戳破小心思后柏预沅轻笑了声,他眼角弯了弯,嘴上更卖力了,竹羽椿一直盯着他这张脸看。 “开心。” 整张脸潮红中蒙了层水亮的膜,似汗似水,就算他努力全吃进去,淫液还是从交合处顺着脸颊往肩胛出流。 竹羽椿抓着他的头发往上提,动作不轻不重,但足以让柏预沅眯着眼仰望她,眼神失智般痴迷。 这张脸仿佛天生该做这样的事。 “好会舔啊,小沅。”她打趣道。“你脸是不是很热?” 竹羽椿像是被他舔到什么机关般娇哼惊呼了声,隐蔽深陷的骚豆被他含在嘴里玩弄,竹羽椿的指尖插进他头发深入。 他舔得很有技巧,这让竹羽椿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第一次。 “嗯,有点。”不过不是他热。 是你逼太烫了,宝宝。 柏预沅没说下去,头皮被扯得有些疼,但这相比于他有多爽来说不值一提。 他侧过头撒娇似的蹭了下竹羽椿的手心,用那湿漉漉的眼神看她。 竹羽椿心领神会地帮他撩起湿了的刘海,露出洁白的额头。 一声急促的铃声从倒扣的手机里传来,柏预沅想伸手去够,被竹羽椿抢先拿起,她有意无意地接通了电话。 这是她的手机。 她含笑看了柏预沅一眼。 电话接通后竹羽椿没先出声,好在对方也没让她等,主动开口说了句:“喂?” 仅一个字就让竹羽椿和柏预沅听出了对面是谁。 “姐姐?” “怎么不说话,哼哼,别装了,你又在听吧?小椿姐姐~” ——是裴集。 “嗯,在听。”竹羽椿回复道。“你哪来的我号码?董樾告诉你的?” 裴集还没说话,就听到对方闷哼了声。 他对对方在做什么浑然不知,还只当竹羽椿是生他气了。 “你先别气,你快通过我的好友申请,通过了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 竹羽椿一看,VX在不久前果然多了条好友申请,只不过她一时间无暇顾及。 “我气什么?”竹羽椿有些好笑地思索了下,“给我个同意你的理由。” “因为我是主人的小狗呀。” 裴集听她说话语气后敏锐地察觉有个机会摆在他眼前,嘴上说了什么,他自然要落实到行为上,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隔着手机朝她亲了一下。 与此同时,竹羽椿听到手机里传来“啵”地一声。 “主~人~亲亲!” 竹羽椿脑海里联想到摇尾巴的小狗。 “别闹。”竹羽椿耳朵蹭得一下就烧红了。 “明天可以跟我约会吗?我请了一天的假哎~” “明天的话……”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竹羽椿还没说完,柏预沅就侧在她耳边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柏预沅这时候说话,和示威没什么俩样。 陌生又耳熟的声音立马引起了裴集的注意,这让他原本扬起的嘴角顿时收了回来,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如大型犬遇敌般竖起毛从软榻上蹦了起来。 “谁在说话?”裴集冷声问道。 他猛然想起他们谈话时竹羽椿偶尔的怪异。 细碎的闷哼声敲打着他沉闷的心钟,他有一秒甚至怀疑竹羽椿会不会现在就在…… 这不可能。 裴集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但这个点还能和竹羽椿在一起的异性,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手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竹羽椿怀疑他下一秒就会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朋友问你呢。” 竹羽椿以“朋友”敷衍道,她话语里多处些情调,撒娇的口吻让裴集原本怀疑的心忧重新落了下来,于是他不慌不忙地重新坐回了软榻上。 “你快告诉他,我们是怎么认识的?”竹羽椿把手机开了免提,她故意使坏地把问题抛给裴集,期待他用什么样的谎言来描述他们荒诞的初遇。 哪知道裴集坦诚地让人害怕。 “怎么认识的?”裴集如同故意吊人胃口激发听众兴趣的朗诵者般,在他们的期待下揭露了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答案。 “还能怎么认识的。”裴集笑着吐出那三个字: “聊骚呗。” 竹羽椿脑子嗡嗡的,突兀的手机铃声还在响,她猛然坐起身,后背顿时被吓出了冷汗。她掀开被单,腿有些发软地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 星光点缀着鹅绒般的深空,竹羽椿看了下手机,快俩点了。 “操。” 竹羽椿拍了拍胸口,转身倒在床上,如释重负。 原来是梦。 “这也太特么真实了吧。” 她很少对梦的内容印象如此深刻,就在竹羽椿打开VX准备和林付星分享这个惊悚又刺激的梦时,她脸色一僵,因为她真几条好友申请。 这些好友申请都来自同一个人。 只有发送好友申请框的内容不同。 第一条: “我是裴集。” 竹羽椿没理会。 第二条: “我是裴集!同意一下嘛为什么别人可以我不行?” 竹羽椿依旧没理。 第三条: “为什么你们这么讨厌陆谢君?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啊。” 于是裴集在2:05分收到了来自竹羽椿的消息。 竹羽椿:【语音】 竹羽椿:【语音】 每条都是60秒。 裴集睡眼惺忪,他还没反应过来。 竹羽椿挂了他电话后,他还担心她以后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都怪她,都怪她和自己打电话干嘛让别人听啊,还是个男的,八成就是那个柏预沅,她就是诚心想气死他是不是啊? 哪知她下一条消息直接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竹羽椿:我联系方式是不是你从陆谢君那知道的?我就是讨厌他啊,语音说不清楚,我们打电话说。 裴集在心里默念三秒,然后立马回复道:我不想听,除非你当面和我讲。 裴集还不忘补充:我真觉得他人不错啊。 竹羽椿那回复得很快:那就当面讲。 裴集见计划得逞,让她选地方见面的同时还旁敲侧击道:这算约会吗? 裴集:是约会吗?算吧算吧。 裴集:我不管,谁让你电话里故意气我的。 在竹羽椿收到裴集的这条消息的同时,她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如果说,她刚刚还有些不确定,那在看到柏预沅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站在她房门口的那一瞬间。 她感觉天要塌了。 碎片化的记忆开始拼凑。 她终于记得了她走出酒吧后发生的事: 柏预沅莫名其妙说了句“那你现在还在想吗?”,然后她不争气地流鼻血了。酒吧紧靠着家宠物店,她捏住鼻子止住血,刚想问柏预沅身上有没有带纸,低头一看到往自己腿上蹭的脏狗就往旁边躲。 她无意间松开手,于是闻到宠物店的味道,恰巧这时候打的车到了,竹羽椿一开门就闻到了烟味。 在双重暴击下,她成功吐在了宠物店门口。 店长贴心地给她一包面纸和几个垃圾袋,柏预沅在一旁一边捏着她鼻子止住血块,一边帮她擦止不住往下流的眼泪。 酒吧的老板听说她吐了还给她送了杯蜂蜜水。 竹羽椿吐完死活不坐车,她让柏预沅自己先回去,她自己走回去。 最后是柏预沅牵着她回去的。 因为她走着走着又犯困了,柏预沅有些不放心。 再后来的事…… 竹羽椿单手捂着嘴,跪在床上指着柏预沅,迟迟不说话。 操,他真给自己舔了? 做备胎也没关系 “昨晚……” “不用给我复习,我又没喝醉。”竹羽椿干咳了声。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半掩着嘴的动作揭示着他此时的稍许慌张,像是怕她酒醒不认账似的。 她刚睡醒还有些蒙,昨晚半推半就,也是在她的默许下进行的。 虽然这一项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但最后的结局一样就行。 “我们加回来吧。我扫你。”竹羽椿信守承诺,和他加回了QQ。 “哦好。” 柏预沅坐在床边,竹羽椿跪坐在床上,他半坐的姿势稍有不慎就会坐到地上,像是害怕弄脏床单似的,竹羽椿不明白他现在小心翼翼有什么用。 要弄脏的他早弄脏了。 柏预沅此行的目的达成了,但天色已晚,竹羽椿没有要赶人的意思,但在他做完那些事后再看见他,心里有些微妙。 “你……你去把药拿给我。”她磕磕绊绊地描述药的名称,柏预沅听完迅速找给她,回来的时候手上还多了杯温水。 竹羽椿后劲上来了,她的心跳得很快,说话都有些口吃,她没了刚刚加好友的那副云淡风轻,从柏预沅靠近她坐下来的时候,她就又紧张了起来。 脑海里浮现出他无可挑剔的面容下那健硕的身躯。与他过分精致的脸不同,他的身材没有那么羸弱。 深红的小痣点缀在喉结下,随着青筋突起而愈加鲜红,削瘦的腰线,起伏的腹肌,若隐若现的腰窝,相比之下他的手很粗糙。 手在滑腻的肌肤上留下了力道不同的指痕,因为从小干活,手上有了茧子,这异于竹羽椿的触感在那时起不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她觉得更刺激。 她不是没看过视频,就连真人实战她都观摩过,哪怕没认真看。 可懂归懂,看归看,亲自体验又是另一回事。 竹羽椿接过水杯,她吞了六颗小药丸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温水浸过她的喉咙,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她吃完感觉好了很多。 竹羽椿:【转账两万元】 柏预沅看了眼手机转账:“?” “不够?”竹羽椿二话不说,又想转了俩万。 柏预沅一把拦住她要输密码的动作,他一只手将竹羽椿的大拇指紧紧包住,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不要钱。”柏预沅哽咽了下,“况且是我占你便宜才是,怎么会要你的钱。” “我,是自愿的。”他小声补充道。 “你是第一次吗?”竹羽椿凑近也小声说。 柏预沅腼腆地看了她一眼,暖光下他的眼神温柔细腻,让竹羽椿产生出被呵护的感觉。 “是。你……” “那你事前有刷牙吗?”竹羽椿有洁癖,但又怕柏预沅误会她嫌弃他脏,于是又故意调情般补充道:“事后有咽干净吗?” 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暗暗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她到后面是真睡着了,连什么时候挂了裴集电话都忘了,又或许是柏预沅挂了的。 “……嗯。”柏预沅点了两次头。 乖,还听话。 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演的,总之这让竹羽椿又动了想给他打钱的念头。 那是毫无表演痕迹的纯,竹羽椿被吃得死死的。 她毫不费力地抽开柏预沅的手,过意不去似的给他又转了一万。 “你收下吧,我过意不去。不然总觉得欠你什么。”竹羽椿见他没反应,拿过他手机,还没问他手机密码,屏幕就打开了,开屏就是他俩的聊天界面。“不是嫖资,算奖励你的……咳咳,挺舒服的。” 竹羽椿当着他面点了收款,柏预沅也没阻拦。 “知道你现在也不差钱,这点钱算是封口费了,不准跟任何人说。”竹羽椿指着他警告道。 看着她瞪圆的眼,圆溜溜的,说完又弯弯眼浅笑了下,上一秒还警惕地竖着毛,下一秒就温顺地露出肚皮,柏预沅哭笑不得地点头。 虽然他真的没那些想法,但若是封口费总比口头上的答应更让她放心,他愿意执行。 “好。绝不说出去。” 身边朋友分手后被前任爆出他们私密事的例子她司空见惯,虽然他俩早就分手了,但她也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 感受到他微妙的情绪,竹羽椿摸不准他是不是有些失落还是对她不信任感到难过。 这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各怀心思的二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在柏预沅起身的时候,竹羽椿以为他要回去,刚想劝他可以在这里将就睡一会,等天亮了再回去。 结果他只是去洗手间套了双手套。 “嗯?”竹羽椿不明所以,柏预沅先是愣了下又很快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要洗完头再睡觉的吗,我以为你……”柏预沅没忘记她睡觉前嘟囔着今天必须洗头的事,他还以为她夜起是想起了她说的话。 “再说了……你白天不是要和裴集约会吗。”原以为她会回绝,没想到竹羽椿一觉醒来就主动要求和他见面。 竹羽椿没有解释这不算是约会,她只是想问清一些事。不想废口舌的理由是她现在吃完药又有些困了,但她又确实现在很想洗头。 她忍不了头油着睡觉,柏预沅看出了她的疲惫,主动揽活:“我帮你洗,好不好?” “我手法还可以的。” “好的谢谢。” 竹羽椿没再拒绝,她打了个哈欠走到那套专业洗头设备旁,当她躺在软榻后,两个人就没有再多的交流。 温热的水从花伞流入她的发间,冰凉的指尖滑过她的脖颈间,柏预沅双手捧过她的后脑勺,竹羽椿明白他示意她让她往前挪动的意思,为了让水更好的浸湿她的发根。 水的温度刚刚好,润湿后柏预沅挤了些洗发水从发尾搓揉到发中,起泡后再用手指刮揉深部,整个动作轻柔又有力,舒服地竹羽椿闭着眼打了会盹。 还是吹风机的声音把她吵醒。 她睁眼的时候察觉脸冰凉凉的,总是视线模糊,她也能看到身旁摆着的赫莲娜,看来还顺便给她做过精简版spa了。 难怪梦里总感觉有人在捏她的脸。 “醒了?” “没睡,只是阖着眼皮,有意识。”竹羽椿敷衍道。 “哦,好。”柏预沅轻笑了声。 在略带吵闹的吹风声中,柏预沅喊话:“要是觉得哪里烫,你要跟我说。” 竹羽椿勉强听清,也回答道:“知道啦!” 第一次有人还是个男生在她这半个家里帮她吹头,连她自己都嫌麻烦的事,柏预沅却做得很细致,等他吹完,竹羽椿摸了摸,基本上是干了。 她被热风吹得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揉了揉头,窗外还是漆黑一片,竹羽椿怕他傻乎乎地睡沙发,告诉他,他可以睡对面的房间。 “不过要换个床单。”纵使经常有阿姨打扫,但竹羽椿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怕阿姨偷懒没打扫,这间套房是按照她和林付星的喜好添了些东西,虽然林付星几乎不睡对面,但不能保证房间的整洁。 他点了点头。 柏预沅扔掉手套,手被泡得有些皱巴,竹羽椿递给他一只护手霜,还找出个未拆封的手膜给他,说她用过觉得还可以,可以试试。 柏预沅:“……” 他感觉竹羽椿可能对他有些误解,他不是那种会用护肤品保养自己的人,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说出来又会觉得异样,于是他还是老实地接过来。 又说了声谢谢。 “你经常帮别人洗头吗?你现在还会做兼职吗?你……缺钱?”竹羽椿莫名追问了句,这句话她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撤回撤回,当我没说。” 她有些语无伦次,摆了摆手催他去睡觉。 在她转身的时候柏预沅握住了她的手腕:“如果我说缺钱,你会怎么做?” 竹羽椿眼皮跳了下,她想也没想就说:“什么怎么做?难不成还要我包养你吗?让你像刚刚那样……?”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平时她熬夜到这个钟头脑子都嗡嗡的,更别提在现在这个关头。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不知道在胡说什么,不靠脑子,全凭本能的反驳性人格。 不过,柏预沅的手法确实还可以,可她没事找前男友给她洗头做美容是什么心理? 她吃饱了没事干吗? “可,可以吗?我,我吗?”柏预沅被她的话震惊到了,但他的反应能力一向可以,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有些期待地偷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我刚刚那次没表现好,如果……还有机会让你舒服,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知道是真的激动还是故意模仿竹羽椿紧张时的口吃,竹羽椿紧抿着唇不做声。 柏预沅指腹揉捏她手臂上软肉的动作清晰得从俩人接触的地方触电似的传递到她的全身,酥麻滚烫。 “靠 !别揉了。我说的是雇你帮我洗头,又不是让你舔……”竹羽椿忍无可忍,她退了俩步,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除了舔逼,我还会其他的。我都可以学,我学习能力可以的。”柏预沅不死心:“我很便宜的。能不能别找别人。” 竹羽椿感觉柏预沅把她当作什么经验丰富的人了,她看上去是那种玩得很花的人吗?! “谁问你学习了?” “那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竹羽椿屏住呼吸,她没问是哪句,因为她听到了柏预沅在帮她吹头时说出的那句话。 在嘈杂的风声中藏着他一句心里话。 柏预沅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心知肚明。 只不过刚刚是假装没听到。 他对竹羽椿说:能不能喜欢他多一点。 哪怕做备胎也没关系。 做备胎也没关系。 “哪句?”竹羽椿依旧装傻。“我没钱包养你,你死心吧,我也在被包养。林付星,对,我的钱都是林付星的。”她终于想起了自己那十分正当的理由。 “你还睡不睡了?”竹羽椿哄着他出去,“我要睡觉。” 仿佛柏预沅只要说不,她就会把他请出去。 看着柏预沅走出房间,贴心地关上门,竹羽椿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如释重负地瘫软在床上。 她差点就看着他这张脸点头答应了! 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她都抵挡住了,那她还有什么事是做不成了? 竹羽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还没笑会就很快收敛了笑容,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嘴角。 先不说还会不会喜欢他。 就柏预沅这样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做备胎? 你送花还敢到付? 床边放着早已冷掉的早餐,竹羽椿翻了个身,倒扣着的生物书上的P500随之滚到了地上,她只是将腿间的空调毯夹得更紧了些。 她带着眼镜睡了一夜,隐约听到声响后将眼镜随意扔到一边。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闹铃响了一个又一个的五分钟,昭示着竹羽椿一次又一次地按下关机键。 但实际上她睡得很浅。 门铃响起,竹羽椿听到前台的声音后不带一丝犹豫地起身开门。 她开门的手指微微发抖,太阳穴突突地跳,隐约地疼。 “小姐您好,这是裴先生送你的花,他让我转告您:‘不要忘记我们的约会哦~’。”竹羽椿重重地吐了口气,她顶着黑眼圈漠视着那捧红色山茶花。 听着对面的人模仿裴集的说话语气,竹羽椿的第一反应不是接过花,而是火速地回房间找手机。 锁屏上显示着五个未接电话,四个是她妈妈打过来的,还有一个则是林付星打过来的。 竹羽椿先打给了裴集。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嗨~有收到我给你的惊喜嘛?喜欢吗这次?我是不是你值得期待的约会对象呀?喂,你不会才起床吧,赶快洗漱,我现在就上来找你!” 裴集一上来就说了一大堆,似是责怪似是撒娇。 竹羽椿的手更抖了。 “你买花到付是几个意思,这599是想让我付吗?”她咬牙道。“你现在在哪?” 不知道为何,她睁眼后便没有了一丝困意。 或许是跟她五点半才睡觉有关,或许是因为这次难得的约会。 “你打开窗户!”裴集依旧笑意不改,“喂,你真没看我给你的支付宝转账嘛,哎呀,我这不是怕你起不来嘛,我又不忍心叫姐姐起床,想着让姐姐多睡会嘛~” “所以就让别人来叫醒我?”竹羽椿被气笑了,“你好贴心哦。” 她拉开落地窗,俯身往下看,下面是一片网球场。 “看我,看我!” 竹羽椿只是瞥了一眼就回去拿眼镜了。 等她再次往下看时愣了一下。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裴集,而是林付星。 两个人都带着耐克的白色鸭舌帽,林付星见她终于舍得起床了,她放下水瓶,朝她招了招手。 林付星扎着高马尾,穿着一套巴宝莉的运动装,戴着白手套的手上还拿着网球拍。 裴集在她旁边一蹦一跳地向上面招手,白色耐克外套勾勒出他姣好的腰身比例,滚动的喉结滴落汗水,竹羽椿和他对视上,手机里传来了一声轻飘飘的口哨声,愉悦又轻快,他的笑意更浓了。 “或者你下来找我玩呀。” 林付星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 坐之前还贴心地把挂在上面的毛巾扔向裴集的方向。 荧光绿的网球很扎眼。 两个人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与此同时,竹羽椿也在手机里听到了林付星的声音。 “滚下来,把人领走。” “你好狠心,亏我刚刚还好心陪你练球。”裴集是一点气也不想受,他当即和竹羽椿抱怨,“你朋友也太不尊重我了吧,亏我和她比了五轮,哎你猜猜我俩最后几比几……” “你能别骚扰我吗。还有你,竹羽椿,你赶紧出来。”林付星的声音在竹羽椿耳边更加清晰,她不耐烦的语气没有一丝遮掩。 竹羽椿终于回过神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屁颠屁颠地冲进浴室。 “竹羽椿,你一个晚上没睡吧。” 手机那头的林付星像是抢过了裴集的手机,隔着屏幕都能听到裴集远处的声音。 “啊哈哈是啊,还好吧,睡了会。”竹羽椿含糊不清地回应道,她有些心虚地快速刷牙。 白色泡沫淹没了她整个口腔,小熊发带被放大到勉强套过牙刷又被她戴在了头上。 她边打泡沫边听林付星数落她昨晚的战绩。 “你昨晚在辗转六个直播间相继赌博了将近一百发盲抽,花的钱我懒得看,但你的支付信息震得我都能撸一发了。”林付星面不改色地说道。 “现在请问这位赌鬼,我想问你,你抽到你自推了吗?” “哈哈玩爽了,我还以为用的我的卡呢。”竹羽椿打哈哈道,说着她一头栽进水里。 捧着水就是洗,等冲干净了再用一次性毛巾擦了下,这一套流程下来,她的刘海还是没抵过水灾,湿了一大半。 “一开始手气还可以,我抽的就算不是我想要的也是烫的,后面玩玻璃闪的时候就不行了,十发七个冷门,气死我了,我后面全活了,宁愿被活掉也不要寄给我,我连拿快递的心情都没有。” “你知道非零博弈吗?”林付星嘲笑她。她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微信99+的支付信息展示出竹羽椿实力非凡的战绩,她翻了翻历史记录:“别赌了,你在直播间登的是bot的官方号,都被粉丝偶遇了,我这边都收到粉丝举报了。” “我滴妈呀。”竹羽椿差点被吓晕。 “主播太有实力啦。”林付星调侃了声,她瞥了眼身旁低头等待的裴集,刚打算挂电话把手机还给他,却不小心按了免提。 竹羽椿被打开了话匣子,迫不及待地和林付星说着昨晚的事。 于是裴集和林付星都听到了竹羽椿的那一句:“我靠,我跟你说,我特么终于把柏预沅睡了!” 林付星想挂电话,裴集眼疾手快地抢过手机,两个人无声的对峙丝毫没有影响电话那头兴奋的竹羽椿。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哎现在得手了发现也就那样,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成就感。不过确实哈,看了那么多场真人秀,不如亲身体验来的实在啊。” 林付星没说话,竹羽椿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感,裴集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朝林付星点头。 “我真是太受欢迎了,柏预沅对我也是爱而不得啊,你看他高二那样,总是窜楼层和我偶遇,不就是放不下我嘛。” 竹羽椿轻笑了声,无奈似的扶额。 “对他真是没新鲜感了,他真以为一段三个月的恋爱可以把我困住吗?我看上去很深情吗?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跟裴集是怎么……” “裴集!”林付星轻呵道。 竹羽椿刹时闭嘴了。 电话被挂断后,裴集也猜她知道了他在听,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机,在他准备上楼找竹羽椿的时候,却发现竹羽椿已经到楼下了。 原本是单对林付星一个人说的话就这么明晃晃地被裴集听到了,竹羽椿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她虽然觉得有点尴尬,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闷。 “还去吗?不去我就……” 竹羽椿摸了下脖颈,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裴集还是注意到了她发抖的指尖。 “去啊,干嘛不去,你不是答应我了嘛,不许反悔!”裴集轻哼了声,他走上前双手捧住竹羽椿的左手,竹羽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裴集捏了下她的手心,“你是不是熬夜了?我都听见了!你要早点睡,熬夜后身体会发出很多警告,我跟你说,我每天十一点就睡了!第二天上课一点都不困。”他一边搓揉她的手腕,一边拉着她说家常。 竹羽椿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挣脱,不料裴集的指尖顺着她细腻的皮肤钻进衣袖里攀岩上了她的手臂深处。 “你干嘛。”竹羽椿生硬地想甩开他的束缚,裴集点了下她的静脉就很自然地放手了。 “不干嘛呀,就是想碰你一下。“裴集摆了摆手,单纯地不带一丝暧昧地解释道。 仿佛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手臂过电般酥麻一片,竹羽椿被他的这一阵连环动作搞昏了头,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环胸凑近端详他的表情。 裴集也硬气地挺直身子,随便她怎么看。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最后还是竹羽椿没忍住,先向他发问。“比如我和柏预沅……” “你能不能别再我面前提他。”裴集停住脚步,很认真地看向他。“你也说他是过去式了,你还提他干嘛?”他话锋一转,“还是说,你故意在我面前透露你俩的事,想让我知难而退?” “如果是呢。”竹羽椿顺着他的话问。 两个人走到林付星面前,林付星看戏似的朝竹羽椿扬了下下巴,竹羽椿朝她龇了下牙,林付星被她逗笑了,手上把玩的车钥匙正是来自于林付星身后的科尼赛克。 “那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裴集也不把林付星当外人,他的解释是自己是打车来的,知道林付星也要和他们一起去,自然而然地去开车门。 坐进去之前还朝竹羽椿无声地对了下口型。 竹羽椿知道他说的是——我是属于你的。 她没有选择她常坐的副驾驶,而是坐到了裴集旁边。 “谢了,林大司机。” “少来。” 车内一片寂静,期间裴集一直没说话,但只要竹羽椿侧过来看他,两个人总能很有默契的对视。 裴集想凑过来挽着她的手用下巴蹭她,却被林付星一个急刹车险些磕到鼻子。 竹羽椿也惯性地身子往前。 林付星没说话,竹羽椿以为她要开到她和裴集一开始约定的商场,哪知林付星在烟花爆竹店停了车。 竹羽椿见她下车也想下车,却被林付星拦住。 “要我帮忙吗?”裴集率先说道。 “不用,你们在这等我就行。”林付星睨了他一眼。 “买烟花?”竹羽椿疑惑道。 “不是,拿几台oppo a5。”林付星敷衍道。 约会 “给你二百打车费,现在下车。”竹羽椿从裤袋里掏出俩张皱巴巴的纸币,还顺带扯出几张碎了的纸屑。 裴集身子往后靠了靠,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俩指接过发硬的钞票,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随即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哪学的?懂得还挺多的。” “懂的又何必问”竹羽椿有意气他。 “嗯哼。” 她见裴集收了钱也不下车,也没再驱赶,反倒是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休息。 “喂。”竹羽椿清了清嗓子,“你就不能回家睡啊。” “啊。”他双手环胸,闭着眼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除非你让林付星亲自送我回去。” “至于这二百嘛,就当你补偿我早起咯。” “你今天是来圈钱的吗?”竹羽椿打趣他。 “原来你还记得我们这次见面的目的啊。”裴集没提,竹羽椿差点忘了。 她想快点步入正题,争取在林付星回来上车前解决。 她和林付星约了去打卡ChuLyn的快闪店,店里有之前CP展的场贩和主题店的限定小卡盲抽的余量。 林付星为了这次线下活动还找人专门调制了新品奶茶,她让店长按配方比例调到她满意为止。 这次她们是去发无料的。 “好,那我问你……” “咚咚咚”地敲窗声引起了车内二人的注意,竹羽椿还没看清人脸就很识趣地打开车窗。 林付星透过窗口向他俩扔了个双双棒。 她嘴里咬着冰棒,手里拎着东西,饶过车身,从窗口探进车身单手按了下后备箱按键。 “什么口味的?”竹羽椿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们的谈话被迫中断,在竹羽椿询问之际,裴集早就把冰棒搬成俩份,竹羽椿挑了长的那一份。 林付星关了后备箱,跨坐进驾驶座,顺手将空调调低了几度。 “蓝可乐味。” 冰棒在口腔中被她用牙齿嚼碎,她吸了吸冷气,随性解放双手咬着塑料壳吸吮果汁水,等她吃完外壳皱成一片。 “喂,现在可以说了吧?”竹羽椿哈了口冷气。 “牙口不错。”裴集不吝夸奖。 “你和陆谢君怎么认识的?”竹羽椿不管他怎么回答,丑话她先说在前面。 “我看见他就烦,跟他有关的人我都不喜欢,我嫌他不讲卫生,男凝重,还特么傻逼。 你要是和他是朋友,以后也滚……”她话锋一转,“我也离你远点。” “如果我和他是朋友,你会像讨厌他一样讨厌我吗?”裴集的脸色写满了纠结,笑眯眯的眼睛却早就出卖了他。 竹羽椿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把陆谢君这个人当回事。 “不行。”竹羽椿深深吐了口气,拒绝道,“我已经有讨厌的人了。” “啊。”裴集看上去会遗憾。 “会。”竹羽椿顺着他的话继续,“会更讨厌你。以后就只霸凌你。” “你要是耳朵也听不见,我就会把你助听器扔到池子里,你要是不冲厕所,我就会把那些东西塞你嘴里,你要是敢盯着我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扣下来。”竹羽椿跟报菜单似的一个一个罗列出来。 “以及,我最讨厌同性恋了。对,我就是歧视同性恋。”她还嫌说得不够狠,继续补充道。 “喂喂喂。”竹羽椿不耐烦地催促他做出点回应。 她越是故意恶心裴集,试探他的态度,裴集就越是兴奋,他将脸凑过去,他的瞳孔比较浅,竹羽椿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脸撇过去。 “原来他是同性恋啊。”裴集倒吸了口气揉了揉胳膊。“那也太恶心啦。”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是陆谢君告诉你我在学校的事?” “他是想靠着关于你的消息和我套近乎来着。”裴集没了刚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语气冷了下来,“但我懒得听。” “原来他是喜欢我啊。” 裴集的一语道破让竹羽椿措手不及,这下换她闭嘴了。 “那怎么办啊?” “让他滚啊。”竹羽椿狠狠地锤了下真皮坐垫,“他骚扰你没?” “还真有过。”虽然被他打了。 “这个男表子!”竹羽椿更气愤了。 车稳稳停在了商场的地下车库,林付星忍俊不禁,她对俩人的姐妹茶话会不感兴趣,随手挽着挎包,单脚踏出车门,又白又长的腿上没有一丝赘肉。 “女孩们请下车。” 她带着黑色无框眼镜,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老公,你咋了?” “砰”地一声,竹羽椿关车门的力道猛了,惹得林付星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的吗?”竹羽椿蹦跳到她旁边,结果被林付星扔了个书包。 竹羽椿打开一看,是她们准备的无料。 “女同性恋有点事先走了,”林付星似笑非笑地从墨镜下抬眼看她,“无料你和他帮忙发一下,我晚点来接你们。” “啊呀,学姐没生你气,放心吧,是我让她别妨碍我俩约会的。”裴集担心竹羽椿多想,在林付星转身之际一边接过竹羽椿的书包主动背在身后,一边和竹羽椿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是你俩商量好的。”竹羽椿也没和他客气,她大步走着,裴集走在她身边。 “林付星为什么会同意?”竹羽椿好奇道。 她不想听他卖关子,“你不说,她也会告诉我。” “凭什么!我要先说。” 他们走进了仅有他们两人的电梯,在安静的环境里,裴集开了口:“其实你不缺男朋友吧。” “什么?” “我说,除了接吻,男朋友这个身份能给你的,林付星好像都能给你,情绪价值,陪伴感,她都能给你。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们的约会有她的话,我就不能好好表现了。” 竹羽椿第一次听人这么分析林付星和她的关系,这种新理念要是被林付星听到,她不得臭美死。 “哦,所以你和她打赌了?”竹羽椿很快猜到了林付星是因为什么和他打网球了。 每轮比赛的赢家可以要求对方完成一件事。 这是她们打球时的常驻游戏。 “是啊,她可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打得我可吃力了。”裴集苦恼地揉了揉手腕,嘴角的笑却没下来过。“输得可惨了,但赢得很值。” “哦?你输了什么?”竹羽椿想也没想就知道林付星会让他举着电子身份证录视频,嘴里还要说:“我xx实名打球打不过林付星”这类的话。 “钱和尊严。”裴集严肃道。 “哦。”果然! 竹羽椿捂了下嘴又很快放了下来,弯弯眼继续问,“那你赢了什么?” 电梯门打开,门口站了不少人,竹羽椿从人群旁擦过,裴集紧随其后。 “我们要去哪?”裴集问。 “你还没告诉我呢。”竹羽椿的目标明确,她刚走进店门口就看到外面早就排起了长队。 饶是她早有预想,但实实在在看到这么多人后还是很兴奋,她心里早已欢呼雀跃,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像是怕被人看到似的,她迅速拉着裴集跑到一处休息区,从书包里翻出口罩。 “她们是为你而来的吗?”裴集也被她细微的情绪感染了,他也害怕被人看到似的,装模作样地扶了下帽子。 “学姐你到底是谁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你神经病啊。”竹羽椿露出的半张脸上,裴集见她微微蹙眉。“别打岔。” 竹羽椿看了下手机,发现离进场还有些时间,于是让裴集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给讲完。 “你对小狗好凶啊。” 裴集似是委屈的话让竹羽椿霎时涨红了脸,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往墙上撞,她没想到裴集在公共场合(即使旁边没人)说出那不嫌害臊的两个字。 竹羽椿跺了俩下脚,捂着脸扶墙休息了一秒又假装很忙地催促他:“你能不能……快点说,别墨……不说算了。” 竹羽椿泄气背对着他往咖啡店的方向走,裴集连忙走到她正对面拦住她去路。 “我就是想逗你一下嘛,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他的话越说声音越小,“我肯定告诉你啊。” 早知道他说这话这么管用,他一上车就喊她主人了。 “我每赢一次就要求她给我讲一个关于你的小故事。” 竹羽椿一听这话就觉得没意思了,感情都是和她有关。她顿时感到有些无聊,“哦。” “你就不好奇她和我说了什么吗?” “不想。” 裴集急了,他如数家珍般一股脑子全都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才发现中计了。 “哼。”竹羽椿轻笑了下,不知是听了故事还是被他懊恼的小表情逗乐道。 “你啊。” 见竹羽椿终于心满意足地和他往咖啡店的方向走,裴集总心里算是卸了块石头。 看着她拉开书包,裴集以为她要一个一个发,哪知她只是把明信片和拍立得摆在货架上,自己就这么走了。 看着白板上写着“一人限一份,自取。”,裴集不由担心他们的约会会不会也就这样到此为止。 “你坐我旁边。”竹羽椿招呼发愣的裴集过来,竹羽椿刚一坐下就收到了空白的签绘板。 裴集就这么看着她一边和人聊天一边画画,偶尔还会站起来和她们合影比心,她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很柔和,说话也轻盈得害怕吓到别人似的,礼貌中带着羞涩。 裴集只需要坐在那就好了。 “谢谢,谢谢。” “谢谢你的喜欢,祝你天天开心。” “又见面啦,我也很想你。” “想让我画什么,哎,你也在看这本吗?我也很喜欢。” “……” 竹羽椿像是忽视了他的存在一样,裴集也没不耐烦,他就这么坐了俩个多小时。 其实还有些事裴集没有说。 比如他把一个月生活费输给林付星了。 比如林付星跟他讲故事之前会翻出手机里的视频,两个人边看视频,林付星边在旁边解说。 他输了叁次,赢了叁次,最后一局因为竹羽椿睡醒了,所以是平局。 “就要我讲故事?你闲的么。” 林付星匪夷所思。 “随便讲讲呗,我都想听。” “一个故事值二百零九万叁千七?” “你管我。” 林付星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高二的时候,有个人想追我,被我几句话羞辱了后就开始造谣我,说我被很多男的睡过,黑逼之类的话。 平时只会在背后嚼舌根子的懦夫,我总不能每个嘴我的烂货都要去理会吧?反正没被我听到过,我也就没收拾他。”林付星把手机扔给他,让他看视频。 这应该是用DV拍完导出的,画面有点抖,裴集先是听到了竹羽椿的声音。 “就是那个死胖子敢造你黄谣?” 镜头怼到楼梯口的一个人背影上,看距离应该和对方隔了二叁十个台阶。 “别惹事。” 是林付星的声音。 “妈的,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老子看他一眼都想吐,就特么只会嘴贱,我早特么听说他的名字了,今天也是见到了昂。” “他爱而不得了那么多人,他们班孤立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昂,这种蠢逼,也配喜欢你,呕。” 视频里的女生口无遮拦地向竹羽椿诉说,林付星这次倒是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喜欢我是什么很少见的事吗?” “你也太特么自恋了林付星。” “和你学的。” 短暂的斗嘴到此结束,期间竹羽椿想下楼被林付星拦住。 “别在这里动手。” “我没想打他,就是普通下楼。” 这里竹羽椿还在嘴硬。 考虑这是在学校,竹羽椿憋着火想快速从他身后绕过,刚走进几步恰巧听到那个人嘴还没擦干净。 “就林付星那个婊子啊,还能有谁。” “我当时就是瞎了眼才会喜欢她,这种女的谁会真的和她谈啊,操操得了,你看她天天妆画得那么浓,给谁看啊。” “卸了妆我看谁……啊!!!谁特么犯病啊!!” 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把视频外的裴集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沉重的书包狠狠得砸在那个男生的后背上,裴集光看着都觉得疼。 高空抛物不说,竹羽椿还不解气,直接金蝉脱壳般留给林付星一个外套,她连踩空七八个台阶直接跳了下去! 视频到这就变得模糊了,但很快又稳定了,应该是林付星接过来了。 她一脚狠狠得踹在那个男生的屁股上,此时刚好有同学下楼倒垃圾,那个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直勾勾地跪在垃圾桶前。 扔垃圾的同学被巨物撞了一下,连退俩步,生怕磕了碰了,整个楼道都能听到膝盖撞地板的声音。 “我操你大爷!” 竹羽椿深吐了口气,她从一片狼藉中准确找到她放在书包夹层里的香水,她草草往手上喷了几下,然后就掐着男生的脖子把他脸翻过来就是俩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音打得男生的脑子嗡嗡响,竹羽椿很快就放过了他,一是因为林付星总算上前抱住了暴怒的她,二是因为他后颈堆满了层次肥肉,她嫌那个触感恶心。 “好了,住手!” 林付星拿住手巾帮他擦手指,她背上竹羽椿的包揽着她往楼上走,走之前还往男生身上甩了俩张钞票。 视频在老师呵斥她们站住时结束。 裴集赢林付星的第二次。 林付星又给他看了一个视频。 这次的视频内容很简单,一个桌子上铺了二十个信封。 “竹羽椿,你作家瘾犯了?”林付星略带稚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谁让你自己一个人去洛杉矶过暑假啊,你一个人呆在那没人陪你玩你不无聊啊,我想死你了,我不管!我下个星期就去找你!” “你来干嘛,我后天就回去了。”林付星有些无奈。 “没别的了吧?别等我回国了你还有信在路上。” “你也太想我了吧,要是我们初中不在一个学校那你不得哭死啊?” “肯定的啊!我天天以泪洗面,你不会初中在国外上吧?我不要!我要一直你和在一起,没有你我会抑郁的……你没背着我交别的好朋友吧?喂喂喂……” 视频里的竹羽椿喋喋不休,裴集还没听完林付星反倒坐不住了,她嫌吵似的暂停了视频。 “耳朵要聋了。赶紧下一局。” “你的胜利品,我的酷刑。”林付星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次视频了,之前还拿视频笑话竹羽椿幼稚。 “我还没听完。”裴集听出了她的反话,两个人最后还是把视频看完了。 视频以“我不喜欢上学,但我愿意和你一起上学,我死也不要和你分校呀林付星!”收尾。 裴集第叁次赢的时候,他提出了今天第一个任务。 “约会的时候,你不能在场。” “可以。” 此时的裴集早已身无分文。 等他们收拾东西快要走的时候摊位上还围着几个女生。 “小竹老师,他是新人物吗?”说话的女生像是站了很久终于逮住机会连忙问道。“啊啊不好意思,我不该冒然打听老师现生的,但我真的好好奇啊啊。” “应该只是同学吧,该不会的男朋友吧!”旁边的女生拉着她,小声说道。 “嗯!是朋友啦。”竹羽椿笑着和她们挥手告别,一转身就没了笑意。 她放松下来的时候生人勿近的模样劝退过很多想和她主动搭话的人。 “你好冷漠呀。”裴集伸了个懒腰打趣她。 “热情能当饭吃?”竹羽椿反驳。 这种人她见多了。 不是因为讨厌谁,就是不想惹麻烦。 在她没有搞OC之前,她闲暇时会接同人稿。 后面她没时间了就不接稿了,就算开搞也只会在老顾客中开放,一是太多人约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是她不想被人打扰。 有不少喜欢她的画风但约不到她稿的人会让中间人联系她排单,物以稀为贵,久而久之,能约到她稿件变成了一件可以炫耀的事,更有人为了能让她接稿,想通过社会软件骚扰她,希望通过聊天变成亲友之类的。 竹羽椿向来讨厌目的性交友。 之前有个顾客,约稿期间找他聊天就算了,之后又总是和她分享日常试图搭话,再后来还想通过竹羽椿平时发的照片拼凑出她的长相以及扒出她常去的地方想蹲她。 竹羽椿忍无可忍和她互删后,女生还不死心地各大软件私信她诉苦,甚至还到别的主催那苦苦哀求,希望她们跟竹羽椿传话,希望两个人和好之类的。 竹羽椿不堪其扰,开户后发现对方还是个某个国际学校的初中生。 “烦都烦死了。” 考虑考虑我呗竹老师 ——他走了没? 消息铃声响起,竹羽椿接了个短信就和裴集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了。她边走边打字,她的手速很快,裴集还没看清屏幕就暗了下来。 ——没。 ——他居然能那么久不玩手机。 竹羽椿连发俩条。 “喂,你又不要我啦。” “我没说过啊。”竹羽椿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脸上写了。” 竹羽椿盯着屏幕上那条“这就感动了?”消息,倏然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裴集见她一副要甩开他独自离开的模样,心里又气又痒,顿然心生委屈。 “只有我一个人期待着今天吗?” 说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潸然泪下。 竹羽椿听完不再犹豫,毅然亮起手机打字。 ——能带上他不? ——可以,你让他旁边321上链接。 竹羽椿轻笑了声,估摸着林付星这会许是收到厂家寄来的样品,等选样结束,接下来就是要直播间卖货了。 “你还笑!”裴集见竹羽椿捂着嘴笑,他就更气了。 殊不知对面的林付星又发来急讯。 ——你先试着甩开他,实在不行再带过来。 “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她最擅长的就是落井下石,抛人不顾。“我现在有事,你是要自己......” “我跟着你一起。” “但我有个条件,”见裴集正中下怀,竹羽椿紧接着说:“我们来一场比赛,比赛赢了,你和我一起去。” “但如果你输了,那你就别缠着我了。” “你认为我这是在缠着你?” 裴集收敛了笑容,他逼近竹羽椿,自上而下地扫视她的表情,竹羽椿也不怯场,两个人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不是吗?” 裴集才当了没几秒的冷脸人就受不了了。本来竹羽椿就不爱笑,不知情的路人走到他们旁边还以为是小情侣闹变扭呢。 他内心博弈了不到三秒钟,竹羽椿就等不了了。 见裴集不说话,竹羽椿以为他生气了,刚打算转身,她的手却猝不及防地被拉住。 “竹羽椿,你对我真的很不公平。”刁钻的对赌,有意无意的试探,竹羽椿真是把所有心眼都对付在他身上了。 “你故意的吧?” “所以你玩吗?” “玩啊。” “怎么玩?” “哟!总算舍得来了!”林盼一把揽过竹羽椿的肩,抱了下就当打过招呼,她眼尖地朝裴集笑了笑。 裴集没顾着搭理,林盼依旧面带微笑。 “是这的熟客啊竹老师。”裴集学者那些喜欢竹羽椿的女孩们的口吻,娇嗔道:“玩咖啊。” 竹羽椿不理会他,反倒问林盼:“她人呢?来过没。” “星姐还没走呢,刚结束攀岩,要我去叫她吗?” “啊~林付星还在啊。”裴集有些失落。 林盼的对讲机还没亮,她们的身后就开过来一辆越野车,宏亮的喇叭声从耳边传来,裴集等人一摘下墨镜,就看到那辆车上的林付星半个身子从后窗探了出来。 越野车将他们的观光车别停,竹羽椿很不客气地跳下车,伴随着林付星轻佻的口哨声,竹羽椿把书包扔向她的后背。 竹羽椿朝她喊道:“说好的开直播呢?” “密码忘了。”林付星理直气壮:“你说要比赛,我这不立马给你运古董来了?” 林付星单手拎着包,整个人钻回了车上,司机很快下车,林付星直接从后面窜到了驾驶座。 “去开后备箱。”竹羽椿自然地使唤起干站着的裴集,只见裴集提着两个LV硬箱,没走几步就被旁边的侍从接了过去。 “先说好,比什么?” 林付星一边调整镜头一边戴口罩,竹羽椿顶了下腮,一想到等会要干什么就特别想笑。 “你选个箱子。” 裴集随便指了一个。 林盼一打开,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她捂住鼻子。等她好不容易一块一块拿出来的时候,黑手套都沾灰了。 “裴集你运气不错嘛。”竹羽椿哈哈笑,林付星拿手机凑近:“你们看林老师从欧洲掏到的孤品,可折迭的弹跳自行车。” 竹羽椿又介绍起另一个箱子里的东西,看上去比刚刚那个现代化多了的自行车:“这个就没刚刚那个好玩了,这是走路自行车。” 她的话开始多了起来,镜头随着她的步伐开始移动,林付星运镜的同时,裴集高挑的身子一下子引起了评论区的热议。 ——刚刚还在攀岩,现在给我干哪来了? ——这不是两个老师OC的官方号吗,你们皮下玩这么刺激? ——开天门了。 ——大学生?? “等会PK,对,现在先热热身。” “没点男模,主播是姛,他是竹老师的狂热粉,对,目前在私联当中。” “竹老师米画师什么时候开稿?这我不知道,快月考了,她可能没时间吧,但可以试试钞能力。” “林……我约不约?不是同城不约,不能全国飞抱歉。” “终于开播了……涨死了?谁把你调成这样了。” “主播自行车在哪偷的?洋垃圾,不值钱的。” “直播间怎么2W人?我不需要那么多人,管理先踢出去5000谢谢。” “听湿了?擦干净再进来谢谢。” “评论区不要叫妈妈了,刷屏的管理踢一下。” 林付星在读评论间隙,裴集和竹羽椿凑着脑袋看手机评论,等专业人士调好自行车的同时,竹羽椿也说起了游戏规则。 “首先,骑着刚刚选的车400米,然后换普通自行车倒着骑50米,谁第一个到终点,谁就算赢。” “小竹老师,我有个问题。”裴集举手示意。 “你是第一次骑吗?” “当然了!” “那你会倒着骑自行车吗?” “现场学。”竹羽椿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好的,我没问题了。”裴集被她的自信唬住了,他的好胜心也被激起来了。 他们比赛的场地刚结束了场激烈的障碍赛,围着的人有的见都没见过弹跳自行车,很快围了一小群人观赛。 竹羽椿扶着把手,手心略微有些出汗。她小时候玩过滑板车,她深吸了口气,按了下电源开关。 应该很简单,就跟电动车差不多。 裴集倒是有些犯愁,他看着扁扁长长的弹跳自行车,严谨地捏了捏轮胎,害怕他一站上去车就会塌成废墟。 “预备——开始!”林盼一枪下来,旁边站着的不少大姐姐都在录屏,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愣是没一个动的。 “呃……” “嚯!” 裴集首当其冲,他轻盈地一跳,刚开始还在龟速移动,随着他蹦的幅度越大,车的速度越快,在他快要适应车的节奏准备享受比赛之际,被竹羽椿连车带人撞进了旁边的草垛里。 “砰!”地一声,两个人额头撞额头,磕在了一起。裴集吃痛地扶额,他整个人都陷进了草堆里,鞋子都掉了一只,竹羽椿膝盖顶着他腹部,他被压得站不起来。 “故意的?”裴集边撩头发边拨开发间的杂草,还顺手帮竹羽椿理了理头发。他凑近她耳边:“这么多人在呢,我不好意思。” 还没说完,竹羽椿的手又控制不住地转了半圈,草堆硬生生挪了半步,竹羽椿被迫起身,被车带着硬是绕着裴集转了一圈。 最后她干脆弃车,任它自己开了几米远才停了下来。 “……”竹羽椿热了一身汗,她叉着腰指了指远处的车,林盼立马叫人又扶回起点。“重,重来。” 林付星早早躲在了林盼身后,她一听竹羽椿这阵势就跑得远远的,好在场上除了裴集掉了只鞋外,没有任何人受伤。 “你这是阳谋啊姐姐。” 竹羽椿听闻,客气地帮他拍了拍衣服,裴集也礼貌地帮她掸了掸裤腿。 “故意的。”竹羽椿回答。 “被吓到了?”竹羽椿开玩笑道:“还要我帮你叫一下啊?” 裴集没听懂:“什么叫‘叫一下’?” “就是小孩跌倒了,家长拿地上的灰蹭一下额头,嘴上还要说:‘小孩别怕啊,回家和妈妈睡觉啊。’之类的话。”竹羽椿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不用了,这里这么多人呢。”裴集挤眉弄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竹羽椿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生硬地低头研究起走路自行车。 “喂,别调情了。”林付星喊话道,“直播间这么多人呢。” ——这是恋与极限挑战吗? ——一个做垂直运动一个做水平运动。 ——红十字来了。 ——今天是我要和竹林老师们的一个月,我这场直播刷下来就50级了,我要和老师们互关!!什么时候打PK啊。 “谢谢小心宝宝的跑车,谢谢球球宝宝的亲嘴烧,感谢礼物,不过宝宝们还是以现生优先,量力而行。”林付星面无表情地读着弹幕。 “盲抽得晚点,对,需要排单,现在下单的二十分钟后再来,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在进行体育竞技,对,不是杂技团表演。” “直播间抽奖可以参与一下,评论‘竹老师月考加油’,抽十个人送一套限定斑马笔,三个人一套化妆品,两个人三期带签周边,零个人六台OPPO A5手机。” 话语间,俩位选手再次开始比赛。 到底是吸取了方才的经验,竹羽椿总算克服了心里的恐惧,稳稳地站了上去。 双方相继到达半终点,终于到倒着骑自行车了。 竹羽椿事前做足了准备,她趁裴集还在研究坐姿的时候就已经上脚了,在她洋洋自得时,一阵疾风从她身边吹过,原来是裴集那小子作弊,直接骑到了终点! 竹羽椿磕磕绊绊地下车,“你作弊哎。” “可你骗我哎。”裴集理直气壮:“你明明会骑!” “我是现场学的好不好?”竹羽椿瞪眼:“我悟性高不行啊。” “我不管,这必须算我赢。”裴集被逼无奈,开始向直播间的人控告:“家人们,你们评评理,要不是她开局就袭我胸,我至于作弊吗。” 竹羽椿被气笑了,她指了指自己:“我?袭胸?你?” “大家都看见了,是你先扑到我的哎。”裴集捂住嘴往后退,故作惊讶:“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呵。”竹羽椿昂着头往外走,“我喜欢你?” “你看!她承认了。”裴集很会抓重点。 “承认个毛啊。”竹羽椿急了,这都扯到哪到哪了。 林付星看乐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调戏竹羽椿。平时都是竹羽椿打趣苏霏的,这情景,也是少见。 竹羽椿头也不回地跑向林付星,她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似的,主动开始读评论区。 裴集也捂着半张脸慢慢走过来,他的脸烧红了半边,手都在抖,有意无意地揉了揉太阳穴,等他整理好心情才坐在竹羽椿一旁的软卧上。 “额,主播喜欢什么样的男生?”竹羽椿瞥了裴集一眼。 裴集气定神闲地喝茶,润嗓子。 “主播不喜欢本校的,不喜欢体育生,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竹羽椿答非所问,裴集听完先笑了。 “主播考虑考虑我呗。” “我是借读生,学籍不在本校。” “我也不是体育生,我是学音乐的。” “至于年纪嘛……这个我不太确定,但是我可以高二就参加高考,到时候我俩报一个学校呗。” 时间仿佛就此凝固,竹羽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也就林付星在一旁煽风点火似的吹了个口哨。 林付星看着快速滚动的留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催促竹羽椿说话。 “竹老师觉得怎么样啊?” 不识庐山真面目 竹羽椿的脑海里自动将学音乐与歌手划等号,既然要当歌手那肯定要进娱乐圈,而进圈火了之后难免会被扒黑历史。 “那你最好别走偶像路线,如果你想出道的话,最好从现在开始严于律己,不要有恋情。”竹羽椿善意地提醒他。 只要想到一群女孩簇拥着早已是一团废墟的男生狂欢的场面,她就忍不住唏嘘。 她自认给他找了条合适的路,还很好地保留了裴集的颜面,见他没说话,竹羽椿猜测,他是真的有打算出道。 “那我就不当偶像了。” 裴集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仿佛真被竹羽椿说中了般,他是真有考虑走过这条路。 哪怕他的父母为了支持他已经为他选好了经纪团队,又安排人物色好了不会带坏他的团队队友,只要他乐意随时可以辍学成团出道。 竹羽椿的话让他想起,他还要考虑那些未来可能会支持他的粉丝,哪怕他对那些将寄托在他身上虚拟的爱毫无感知。 他才发现,竹羽椿已经为他想到这么远了。 “那我就改做演员吧,当演员可以谈恋爱吧?” 裴集不觉得这俩者之间有什么冲突,他甚至可以一起学,反正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像他这样的人,在哪都能拿出一张入场卷。 “好随便。” 竹羽椿读出了直播间的评论。 她也感到不可置信,但竹羽椿又怕他真因为自己而改变赛道,怕他因为这事赖上自己。 ——“当初就是因为喜欢你,我才会当演员,如果不是你……” 幻想着未来的裴集可能会对她这么说,竹羽椿意识到这将会对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一些改变,这让她感到很不安。 也让她想起她有个没考上高中但对她很有好感的老同学。 他在填职中志愿的时候问竹羽椿有没有推荐的,他不知道选什么好。 竹羽椿开玩笑说:美容美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尼玛还真填了! 上了高中的竹羽椿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后悔没给他选个好专业。 “不行,你还是继续学音乐吧。”竹羽椿试图让他回心转意,“当我没说。” “你这也太紧张了。”裴集微热的指尖自然地搭在竹羽椿的手背上,面对要求他露脸的评论视而不见,竹羽椿手快地关掉了直播。 这也让其他人没有听到裴集的下一句话。 “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到我俩恋情被扒的场面啦,放心,我不会让你被网爆的!而且我们很般配啊,欸!你想象中我们在一起的画面是什么样的? 我想那时候你会和我牵着……” 竹羽椿掉进了自己挖的坑。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接了个闹钟就往外走,裴集则是叽叽喳喳的恨不得拿着喇叭和她描述两个人在一起的场面。 最后还是林付星说了几句,支走了裴集。 - “他去哪?”竹羽椿见他走远,于是问林付星道。 “他家司机在门口等他,已经叫人送他到入口了。” 竹羽椿得了清净。 于是她俩在没有通知裴集的情况下,刷卡去了地下叁楼。 裴集再跟着就难了。 话说回来,裴集说是第一次来,可他却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似的,不认生,见了人还笑吟吟地打招呼,竹羽椿第一次来的时候险些逛迷路了。 这让竹羽椿有些挫败,她还以为裴集会和裴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对她刮目相看。 也对,真正好玩的地方他还没见识到就走了。 他也不是什么没见过市面的人,家里能开洗脚城的,肯定也不简单吧? 想来他也是个爱玩的主。 还是说自己太看得起他了?他或许只是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普通高中生? 竹羽椿咬了下手指,想着怎么把裴集的爸妈名字套出来然后查查天眼。 她之前从未主动查过别人的家庭背景,对柏预沅那也是后来不得已而为之。 一是和她玩得要好的都知根知底,二是对杂鱼没有太大探索欲。 她第一次知道可以用天眼查个人名下产业还是因为白妍。 学校要填一个家庭背景的表格,父母的名字工作电话一览无余,某些贱货趁着大课间在大屏幕上打开,说是让同学核查,底下一大群人在看同学们的家庭住址等信息并且夸夸其谈。 白妍单独查了她和林付星的父母。 还跑过来问东问西,指不定背地里还会阴阳怪气她们。 竹羽椿听都懒得听她的阿谀奉承,连连翻白眼。 还说什么苏霏的爸妈根本查不到任何信息,怀疑是用的假名字。 竹羽椿怀疑她把表格打印带回家逐字逐句分析了一遍。 脑子有病。 - 她俩一上电梯手机就没了信号,两个人习以为常的跟着侍从走,因为每次去的方位都不一样,她们也懒得记。 路过厕所,见到了扛女人出来的男人。那丰腴的女人身上挂着绳子,浑身赤裸,被烟头烫伤的痕迹随处可见,私处更是被塞满精液和尿液,溢出来的则会从大腿留向地面,延伸出长长的水痕。 接连看四五个伙计把工作结束的女人背出来,甚至还有一批人马不停蹄地被塞进去,竹羽椿只是侧了下脸。 司空见惯。 她只会因为空气里混杂的腥味捂住口鼻,尽量在暗光下不去踩到地面上的脏东西。 “你觉得裴集怎么样?”林付星冷不丁地问道。 她正翻阅着手里的卡包,认真回忆了下今天要去的房间,她仅看了几秒就懒得挨个找了,索性直接打电话摇人开门。 侍从早已走远,叁楼是邀请制的场所,由场主安排人员的来去,林付星打了一个电话对方没接,她也没继续打,而是开始和竹羽椿站在门口聊起了天。 反正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人进不来。 “你给我选?”竹羽椿笑着抬头问她。 “不敢。”她指尖卷了下发尾,漫不经心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感觉他挺会演的。” “你不信他?”林付星挑眉。 “他的目的性太强。”竹羽椿坦白地说。“而且他吵得我头疼。” “你不喜欢。” “对,我不喜欢。” “我今天同意跟他出来,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竹羽椿不喜欢不识趣的人,她都明示拒绝了,为什么他还要坚持?好,那她就让他看看自己的日常生活和私下里自己有多难相处,让他知难而退。 众星捧月的线下活动会让他心生自卑吧?竹羽椿有些臭屁地想,她可是人气画师欸。 “不知道他要装喜欢我装到什么时候。”想到这,竹羽椿不禁冷笑道:“莫名其妙的追求只会给我的高叁生活带来麻烦,我跟你说过的,我高中没有再谈恋爱的打算。上完这傻逼高叁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当年她为了证明自己能吃苦,一意孤行选择了这个公立高中,现在想想,当是还是太死心眼了。 她不该再逞强了。 竹羽椿的决定具有偶然坚定性。 比如在她十岁的时候外婆带她去金店买首饰,让他什么款式随便挑。 那时的她灵机一动,想给外婆省钱,不想她太破费,直接指了块玉说自己就要这个。 于是买了块弥勒佛回去。 她妈气得要死,问她为什么没问外婆要最贵的。 竹羽椿淡淡的说:我不喜欢金的,我就喜欢玉的。 这件事到现在竹羽椿还在懊悔,早知道买金子了! 还是太装了。 “他的追求让我觉得很丢脸,让我变成了别人课后的谈资,让我受到讨厌的人的视奸,而且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体育生,感觉他是那种喜欢喊别人‘宝宝’的人,很轻浮。”竹羽椿一股脑子地全说了出来。 “你不喜欢被别人叫宝宝?”林付星直击重点,“你讨厌这个社会性礼貌称呼。” “对,现在的人很随意,把一个亲密的人变得没有距离感,见到一个人就宝宝宝宝的叫。就拿我前几天翻译的一本小说来说,主角赌博偷东西死了姐姐但是他长得漂亮说话很萌,然后评论区就很多人喊他宝宝,这让我觉得很不理解。” “一个不完美的男的为什么可以轻易得得到别人的喜欢,甚至还有叫他美女的,看评论给我看笑了,我都懒得翻译了。” “……”竹羽椿的发散性思维让她们的话题从裴集聊到她讨厌的称呼,再从称呼聊到她对别人溺爱主角的行为产生不满。 林付星不想拿出竹羽椿喊她“老公”以及粉丝喊她们“宝宝”时竹羽椿的开心来做举例论证。 她只是思索了片刻,想到明天就要月考的事。 “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有点焦虑?” 这些在以前看来很小的事,竹羽椿连思考都懒得思考的事情,她也开始追究起来,话语间的不开心与自行车上较为凝重的表情开始重迭。 林付星归结于,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其实也很难得知。 她们的心情可能取决于笔芯有没有断墨,作业要不要面批,同学间摩擦,与家长的谈话,亦或者是今天有没有下雨,今天有没有洗头。 “不知道。”竹羽椿见她俩站在外面足足叁分钟了,也不管是不是因为林付星压根没有催促,直接气势汹汹地拍门,嘴里还喊着:“今天走廊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啊,臭死了!毒气弹嘛这是要熏死我啊操。” 她自己又给唐疏桐打了个电话,电话被秒挂的同时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她俩还没进去就出来一个男人,先是问她们有没有带体检报告,见竹羽椿摇头又表示他们需要扎一下她手指。 “哦对了,手机请关机交给我,等结束之后……啪!”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竹羽椿一个巴掌打蒙圈了。 “还轮不着你来跟我说话。”竹羽椿收回发烫的手心,她其实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有点迁怒别人了,她打完就有些后悔了,与其同时,她气也消了一半。 刚刚在外面义愤填膺,现在反而当起好人了。 竹羽椿话音未落又开始和工作人员小声道歉,说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刚才有些失态。 竹羽椿一看名牌就猜到他是新来的,虽说对方不认识她情有可原,想必也是唐疏桐指示她开门的,没她的指令别人也不敢轻易得罪人,但她打都打了,想着,让林付星转了他五千块钱,拍了下他的肩才饶过他往泳池走。 “唐疏桐,滚出来!”竹羽椿喊了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远方传来,整个房间雾气缭绕,泳池的上方吊着一个粗绳,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穿着粉色沙滩泳衣抓住绳子摇晃到水池中央,然后一个华丽的旋转整个人一头栽入泳池中,炸起了一大片水花。 林付星和竹羽椿纵使躲锝再快,小腿以下也全是水。 唐疏桐屁股还没碰到水池底就被水下的众多面容姣好的男模捞到怀里,原来那些人一直憋在水里,只要唐疏桐一跳水,他们就会围在一起把她捧在手心。 唐疏桐蹬了下腿,带出来的水打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只是笑着甩了下头发上的水滴,像得到默许似的,亲吻了下她的脚心。 “闷死了,赶紧透透气。”竹羽椿边使唤边脱衣服,原来她和林付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衣服里面都穿上了泳衣。 “谁让你们这么晚才来的!”唐疏桐嗲嗲地说道,“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没听见手机铃声。” “这里面太吵啦,听不清!” 看着唐疏桐被其中一个男人抱上肩头,林付星朝她点了点头,“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竹羽椿摘了眼镜,眼前一片模糊,带了眼镜,镜片又是一层雾,她朝唐疏桐昂了下下巴:“我要眼镜清洁纸巾。”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唐疏桐哼了声又说道:“不借。” 竹羽椿不信。 “你老公不是戴眼镜吗,你肯定带了,给我!” 竹羽椿一句话精准地踩到了唐疏桐的尾巴上。 “你别跟在这我提他,扫兴!”唐疏桐揽着男模的脖子被人抱上岸,竹羽椿带着审判的目光注视着那男人托着她屁股的手。 唐疏桐没有讨好玩物的癖好,她有着上位者的心理所以来这种场所会故意不化妆,可她惊艳的容貌总让竹羽椿觉得那些男人服侍她,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种奖赏。 于是竹羽椿依旧稳定发挥:“你就仗着肚子不显怀就这么作。” 唐疏桐身下的男人被她的话吓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岸上,又怕她脚冷,于是整个人躺在地上,唐疏桐毫不避讳地直接坐到他结实的后背上。 “嗯哼。”唐疏桐摸了摸男人的头发,拍了拍他的屁股示意竹羽椿和林付星也别客气,找个地方坐。 面对比自己大几岁的唐疏桐,竹羽椿还是没有她脸皮那么厚,她坐到了水上的水椅上,很快就有眼尖的男人过来给她揉腿。 “我不要。”林付星冷着脸没说话,唐疏桐拍了拍手,没几秒就进来几个漂亮的姐姐,林付星这次没再拒绝。 “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唐疏桐朝她挤了挤眼,笑意连连。“我贴心吧~” “说谢谢姐姐。” 林付星被她逗笑了,也慢慢悠悠地说:“谢~谢~姐姐。” “那我为什么身边都是你玩剩下的。”竹羽椿扑棱一下起来,她盘腿拍了拍水面,“我也要新的,你再叫几个。” 唐疏桐笑骂:“你瞎说什么屁话。” 她转念又想到竹羽椿半夜问她要狗盆链接,她眼珠子转了转,察觉竹羽椿最近应该有新情况,不然干嘛好端端的问她要这个。 某人也就心情好的时候配合她用狗盆吃……唐疏桐无心继续往下想,而是突然又跳进水里。 趴在地上的男人没另一个眼尖的人反应快,竹羽椿只见唐疏桐朝她走来的路上被一个可爱的男孩搂住了腰。 “姐姐小心肚子。” 他甜腻腻地说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他心机的小伎俩。唐疏桐也被他笨拙的话可爱到,咯咯笑地亲了他一口,还打趣等她有奶了要请他这个小宝宝第一个喝。 竹羽椿一听宝宝这个词就翻白眼。 林付星语重心长地瞥了眼竹羽椿,安抚道:“拒绝焦虑。” 看来她是完全忘记自己曾在高兴的时候喊过裴集“宝宝”的这件事,不过林付星也没打算提醒她。 反正竹羽椿过几天就自己调理好了。 她总是这样。天天讨厌这个讨厌那个,大多数都是那一瞬间的讨厌,可能没几秒自己就忘记了,嘴上还要坚持摇摇欲坠的理论,心情好的时候又什么都没事了。 不过她大多数的心情都不怎么样,以至于很多人都把她的话当了圣旨。 林付星想,这大概跟她上学上多了有关。 “你买狗盆干什么?”唐疏桐狐疑地看她,“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癖好了?” 折手指 “你想养狗?” “我想养狗。” 林付星与竹羽椿同时开口,林付星将信将疑地俯身审视她,试图从她的脸上发现一丝不对劲。 “想就一定要养啊,我就是随便问问。”竹羽椿之前有过养抚慰犬的想法,但在她在直播间赌博累计10万,失去了养狗基金费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你那个狗盆长得很好看啊,又有蕾丝花边又粉黑相间的,我在朋友圈刷到后顺嘴问的。”竹羽椿一说完唐疏桐就朝她弯了弯眼,跟林付星告状说她挤兑她。 “你就装,明知故问。”唐疏桐也毫不遮掩,“那是我喂我老公吃饭用的,我买了两个啊呀,他不让我说这些,他不好意思。” 唐疏桐说出来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意味,她和林付星抱在一起笑竹羽椿,“你天天仗着自己这张脸一本正经地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鬼知道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竹羽椿自罚了一杯水果酒。 她们从水中上来,推开暗门,高频率快旋律的音乐让竹羽椿的心率变高,她整个人也被高扬活跃的气氛带领,周围的每一粒分子无不叫嚣着,刺激着人的神经。 大多数的女生扭动着身子在跳舞,少数的人则坐在人形靠椅上玩耍和身边的人聊天。 竹羽椿接过侍从手里的酒杯,这都不知道是她喝的第几杯了。几个男性摆成了桌子的样子,背上摆了几个果盆。 沙发旁的另一个男生后背的衣服上破了几个洞,想来是有人拿烟头烫的,那他就是烟灰缸了。 竹羽椿嫌他们身子板硬,找了个懒人椅躺着了。林付星玩的时候没她的包袱重,随便找了个耐看的美女在她身上躺下了。 与宴会上优雅得体的她们不同,在场的女性除了林付星,没有一个是化了妆的,穿得也是自己觉得舒服的衣服,她们清楚地明白,这里谁是伺候谁的。 在一墙之外,有人拍卖笼中的孕妇的局部或整体的归属权,大人们的未成年狂欢,多人换妻娱乐等男性主导的活动,她们的这种排队在地下叁层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竹羽椿宁愿呆在这里。 她们不是没有权力进去,只是觉得很疲倦。那些刺激五官触犯法律,顺着血液渗透到她内脏的视觉效果很少能给她带来刺激震撼感,压迫的人又大多数是女人,男人在这里也会变成女人。 一开始唐疏桐还申请不到这里的权限,那些人觉得她是小打小闹,他们想给她安排别的好地方,唐疏桐大手一挥,指名道姓就要这里,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她们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那又如何。 林付星要是知道竹羽椿现在脑海里在想什么,肯定又要笑话她。 竹羽椿明显是一个很会自制痛苦的人。 她喜欢自找苦吃,在压迫的地方找人权,在玩乐的场所非逼着自己不痛快。与动物迁徙的时候希望它们停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会在课上思考发呆走神,头脑风暴,天马行空,真让他去图书馆学习她又只会玩手机。 永远在不对的地方做不对的事,她就是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中等生。 长此以往,她在快乐的时候面带苦相,又在压抑的时候苦中作乐。 林付星自己及时行乐的同时还要时不时拉一把这位忧郁钱多还天真的青年。 未满18周岁的竹羽椿是一个会把钱捐给68岁老奶奶看世界的傻子,也是一个对新闻满腔愤懑不满立志于让他们得到制裁的愤青。 珍惜现在被学业折磨但仍有余力的竹羽椿。 也珍惜现在愿意守护她独一份英雄主义的林付星。 她会无条件支持竹羽椿,反正都不是些什么很难做到的事。 比如她教训人从不考虑后果,因为总有人会帮她善后。哪像竹羽椿,意气上头不过是扇了个巴掌还要给别人打钱。 林付星觉得根本没必要付钱。 在这死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学校顶多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不然那些“学生宿舍去教学楼的路上失踪,尸体十天后在校外一百米远的水塘被打捞”这种离奇新闻是怎么产生的。 也就因为竹羽椿那句“喜欢砸钱的快感”,林付星才会勉强同意打钱。 竹羽椿这种人在她们这个圈子尤为少见。 她们顶多是建立慈善基金会顺势捞点钱再施舍点指甲缝里的油水给大众,但像她这种时不时转发社会新闻破口大骂的还是占少数。 所以托竹羽椿的福,女生们聚在一起还能了解不少新闻八卦,她的讲话诙谐中带有个人主观色彩,看着她的小脸,大家愤怒之余又觉得她这个人说话很好玩。 竹羽椿和林付星的加入让整个房间又多增添了些欢愉。 竹羽椿和林付星都是交际场所的香饽饽。 林付星惊为天人的容貌和直来直往的性格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加chat的人络绎不绝。 竹羽椿长得虽不如林付星那么惊艳,但也确是耐看型,奈何她看上去不太爱搭理人,落不着笑脸的他人自然也不想在她这吃瘪,所有在一开始也没和她打招呼。 但只要她一开口,那些令人咋舌的话会让别人对她产生浓烈的兴趣。 她的深交无不终身受益。 不深交也行。 明明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聚会,竹羽椿也在这里发现了几个小明星。 不足十米远的地方,明星是伺候少爷们的高等娼妓,在这里只是小姐们解闷八卦的工具人亦或是朋友。 倒不是说这里有多高尚,真玩起来俩边不分伯仲,只不过先前竹羽椿的一句玩笑话被唐疏桐放在心上。 “为什么那群人长成那样天天伺候男的,我们这些自身长得不就差,总感觉玩他们也没占多大便宜,反倒是自降身份了。” “你被父权思想pua了。” 林付星指责她脑子里的体位太少了,说她只想到做爱一种玩法,还有别的好玩的,不“连累”自己的。 一旁人插话:“那模子哥你看不上,姐请你玩小明星,这下总配得上你了吧。”说着,给竹羽椿递了个平板,指尖滑过之处,都是男的。 他们像菜单里的菜,供人挑选。 “不行,鬼知道他们有没有被操过屁股。” 竹羽椿依旧稳定发挥,姐姐们被她逗笑了。 自那之后,凡是有竹羽椿会来的场,她们就默默不玩公开play。 怕看见竹羽椿就笑场。 - 而这里的明星却成了她们吃娱乐圈八卦的朋友。 唐疏桐一落座就开始指着竹羽椿鼻子骂:“那你还天天去看男人操男人,不光看还画画,下次别画他们,一百万,画我和别的男人做爱,行不行?竹画家。” 竹羽椿骂她:“玩得真够变态的。” “你还有这癖好啊。我在旁边画画你会湿得更厉害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画两个男的才更变态好吗,你不怎么不把他们请到家里看他们做爱你玩你自己的逼啊。” “我他妈是直女。而且我看归看,心里毫无波澜好吗。” 唐疏桐大声指责:“面不改色看动作片,我是竹羽椿你记住。这是你的座右铭吗?” 两个人公共场合聊那些上了台面的话,众人也习以为常,一开始不熟的人还觉得她们说话太大胆,到后面也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她们惯常的聊天罢了。 “欸这个艺人是不是跟你拍过戏啊。”女生举着手机给捏着她手把玩的男明星看,男人看了眼点了点头。“营销号说她前几个月和经纪公司闹矛盾,被雪藏后在歌词里呼救,就在今天自杀了,这事真的假的啊?” 男人沉思了下,摇了摇头,他表示也不知道。不过那个人私下人挺好的。 “这人我在昨天酒局上还见过呢,”旁边的女生看了眼,随口说道,“说不定是被玩死的,但如果是抑郁症自杀什么的当我没说,在那种环境下,抑郁也很正常啦。” 大家也就随便听听,没放在心上,那女生还在继续刷视频,等她刷到“养女告养父侵犯自己七年”的时候,在她旁白的竹羽椿顺嘴来了句:“真想把他屌子剪了!” 粗俗的话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嗯嗯嗯!” 短暂的聊天结束,再不结束她们就要闹了。 本来就是来玩的,不想搞太沉闷,这和林付星在酒吧听英语听力有什么区别! 好在竹羽椿也就在脑子里犯病了一会,从来没扫过大家的兴。 她除了年纪最小,想得多,懂得可不必别的姐姐少。 林付星打趣她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她明明生来就是为了享乐的,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呢? “来来来,老规矩,开局先玩折手指。” “输的人大冒险哈。” 唐疏桐有意要惩罚她俩,谁让她们来晚了。于是她首先说道:“我之前来月经的时候,我老公手机经常收到某俱乐部的打炮邀约。” “哎我男朋友也收到过,死手机贱不贱啊。” “呵呵,不然为什么进来前要收手机,监听的死东西要不要脸。” “我老公为什么说他没收到过?哦不好意思,他自己会出去约。” “……”在场的就两个人没折手指。 竹羽椿和林付星朝唐疏桐竖了个中指。 “对林付星的惩罚我自有打算,竹羽椿你来抽卡!”唐疏桐催促她,她一边洗牌一边往林付星的方向偷看,像是想到了什么后捂着嘴偷笑。 “唐小姐别搞我了。”林付星无奈地笑了笑,对她的腹黑,林付星心里还是有数的。 竹羽椿也不例外,她精挑细选,好不容易选了张,她刚一抽出来,唐疏桐遗憾的表情彰显在众人面前。 “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这可是最轻的一张牌。” 竹羽椿转过来一看:和对面的人玩猜唇膏比赛。 而对面的人正是林付星。 两个人当中,一个人涂唇膏,另一个人去吻她,同时尝出唇膏口味。 竹羽椿看着唐疏桐手里的没拆过的各种口味的唇膏,再看了眼林付星,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选择放弃挑战转而喝十杯酒。 “喂,你俩得了便宜还卖乖,都最轻了。两个女的亲一下咋了。” 林付星的脸色像便秘了一样,她义正言辞地拒绝:“太奇怪了。” “你又不是没亲过女的。”唐疏桐又问竹羽椿:“那你呢?” 竹羽椿也有些崩溃:“我也不行,我亲不下去。” 她们太熟了,这要是亲了比杀了她俩还难受。 林付星和她想得一样。 “唐疏桐你变态啊。这都什么牌。” 这些都是她常玩的牌,唐疏桐把她俩玩不起归结于今天场子里男生太少了,而且,她俩被关在学校太久没开荤了。 开玩笑,竹羽椿和林付星手挽手的机会都很少,更何况是亲嘴! 她始终认为,接吻是一件很私密的事,只能对喜欢的人这么做,不能随便大小亲。 林付星也不行。 她又不和林付星谈恋爱。 之前班上一个女同学和她玩得还可以,竹羽椿见她亲了其他几个女生的脸表示很震惊,看到对方还回亲了她一下就更震惊了。 接着,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生跑过来亲了她的脸一下。 竹羽椿强忍着要擦脸的想法,硬是硬着嘴回亲了一下。 她纠结地接下里的一整节课都没困。 这,这也太变扭了! 第二轮,换做唐疏桐旁边的女生提问。 “我最近跟我爸爸妈妈手牵手了。” OK。 这一次又是竹羽椿和林付星没折手指。 就在她俩犯难的时候,唐疏桐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受人指使,要请竹羽椿去一个地方。 “林付星你也一起去,你的大冒险来了。”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就要回归校园剧情了 赠你一对丝光椋鸟 竹羽椿和林付星坐着没动,她们都喝了不少酒,林付星红着脸被唐疏桐从后面抱起来,她耷拉着手臂,软着身子躺在陌生女子的大腿上,借了力才慢悠悠地起身。 竹羽椿喝酒不上脸,倒是看上去很正常。 酒冲淡了她心里的烦闷,她耳朵嗡嗡的,没听清唐疏桐说了什么。身体的每一个毛孔被蒸发放大,她感到无比的轻松有力气,用不着谁搀扶,自己站了起来。 林付星只记得她输了。 她向来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一想到工作量全累积到晚上,又要在烟花下拍照又要开直播陪竹羽椿摆阵,偏偏她们临时被告知还要去上晚自习! “最后一个问题,”林付星折了根手指,一摇一晃地走进衣帽间,“我小时候被性骚扰过。” “……” “还是你狠。” 在场的大部分女生都折了根手指,旁边的男模也跟着凑热闹折了根。 唐疏桐见竹羽椿叉着腰也随波逐流地折了根。 林付星听着大家的讨论声自顾自的脱衣服换衣服,竹羽椿像个大王,连换衣服都要唐疏桐帮她。 “我手使不上劲。”竹羽椿闭着眼享受着她的服务,唐疏桐给她选了件抹胸吊带,打结的时候还让竹羽椿倒吸了口气。 “胸闷。” 她和林付星的衣服都换了下来,衣柜里的新衣服都是按唐疏桐的审美买的,她特别喜欢买意大利的某些小众品牌。 唐疏桐尤其对林付星一身名牌的打扮很不满意。 “土不土啊,你们上学穿一身logo的目的是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为了装逼啊。” 唐疏桐轻哼了声,她注意到竹羽椿折了手指,于是趁着就只有她们叁个在的时候问道:“你小时候被性骚扰过?” 这件事肯定连林付星都不知道,唐疏桐想,如果林付星知道的话,一定就不会问了。 林付星果不其然听到她的问题后也看向了竹羽椿。 “对啊。”竹羽椿平静地叙述道:“靠,想到那件事就让我火大。” 竹羽椿幼儿园大班的六一儿童节那天有一场舞蹈表演。 不出意外,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跳舞。 那天一大早班里的女生都穿着一身漂亮的舞蹈服。 金色亮片点缀在胸口,有些扎人的廉价质感对小朋友来说很是新奇,竹羽椿是最早化好妆的那批,她闲着也是闲着,老师就让她去看看一个迟迟还没来幼儿园的小朋友来了没有。 竹羽椿一蹦一跳地跑到楼梯口,从二楼往下看,恰巧那个小男生正准备上楼。 “老师——他来了!” 竹羽椿声音响亮,她的声音引起了隔壁班门口的两个小男生的注意。 在此之前,竹羽椿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而就在她快速跑回班级路过那两个男生的时候,其中一个人伸手用手指划了下她的腰。 舞蹈裙的设计让她的背一大半都露在外面,白花花的一片。 冰凉的触感让竹羽椿脊椎瞬间绷直,但她依旧面不改色地,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跑回教室。 听着身后“嘿嘿”的声音,让她没度过一个百分百快乐的儿童节。 和她一样大的男生已经开始犯贱了。 “草!咸猪手啊,恶心。”唐疏桐嘴上说着,心里却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比这严重一百倍的事。 她相信竹羽椿这点抗压能力还是有的。 林付星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缓缓问了句:“他的名字是?” 竹羽椿摆了摆手,虽然她还记得,但觉得根本没有继续说的必要。 “哈哈,这屌男的中考没考好还复读了一年,活该。” 林付星点了点头,她一句话就让林付星心里有数了。 那个人她有点印象,初叁的时候天天跟在竹羽椿背后假心假意地说“你怎么这么认真啊”“你这么努力一定能考上我们这最好的高中吧”“你别学了,你也太拼了”这类的话。 竹羽椿考到乌丰而没考上最好的高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男人就是贱命好养活。 那些小恶在他们看来都是顺手的事,也许他早就记不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也许在他看来这并不算什么,却不知道这种事能让竹羽椿记了这么多年。 “难怪你怂恿他不学化学。” 竹羽椿冷笑了声:“是他自己蠢,爱装逼,化学考试居然因为讨厌任课老师而交了白卷。”这怎么能怪她呢。 聊天间,竹羽椿拿起手机。 一开机就受到了裴集的短信,二十分钟前,和她约好在岛口见面。 而在她们手机都关机的前提下,能让唐疏桐接电话的人,想必来头不小。 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远离入口几公里了,俱乐部负层的入口又多又隐蔽,裴集偏偏选了个离她们最近的出口见面。 竹羽椿很难不将这俩件事连在一起想。 心里又暗道裴集面子怎么这么大。 她不知道裴集什么身份,她还不知道唐疏桐是什么人吗“? 竹羽椿能游走在各大交际娱乐场所,一半怪林付星,一半怪唐疏桐。 她隔了这么久才见唐疏桐还不是因为上次和她玩乐出了糗事。 林付星也有怂恿的份。 就因为竹羽椿一句想被人要联系方式,她和林付星就把竹羽椿架在中间,唐疏桐喊麦让在场喜欢竹羽椿的人全部主动送上联系方式。 这一嗓子下去让竹羽椿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场合混了个眼熟,于是她站在那收了一个晚上的面纸。 “裴集他居然能联系到你,还知道我在你这?”迟钝如竹羽椿,酒精的作用下让她反应有些慢,等电梯开了门她才开口问到正事。 可惜她问得太晚了,门一开,巨大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的话被淹没在狂风下,叁个人同一时刻捂住耳朵,齐齐得看向噪声的源头。 “哈喽。” 直升机上,裴集摘下耳机自上而下朝她们招手。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黑色的墨镜下就算看不到他的眼睛,竹羽椿也能猜到他此刻表情。握呼唤器的手上还带着皮质手套,竹羽椿看不清她手里的东西,只见他提起一个铁框抛向天空。 就算知道高空抛物砸不到自己,竹羽椿也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红黄相间的天空下,俩只鸟从笼中飞向天空,它们扑棱着翅膀展翅飞翔,在天然的画布下上演了一场专属于地面的皮影戏。 “送你一对丝光椋鸟!” 椋鸟在空中划出一道整齐的弧线,竹羽椿直愣愣地看着它们由远到近地靠近自己,她下意识地躲到一边,恰好直升机的机尾从她头顶上扫过,风卷着片片玫瑰花瓣把她包裹到一个风眼里。 丝光椋鸟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玫瑰花她还要装傻吗?! 竹羽椿拿手臂抵在脸上,她脖子以上烧红了一片,都顾不着想林付星和唐疏桐在哪,等风停了后她才放下僵硬的手臂。 她不光脸红,耳朵也红,大概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加上她皮肤本来就敏感。 连着她的脑子也被烧红了。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六年级因为讨厌菊花而说自己花粉过敏的事,现在还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故作镇定地将胸口出的花瓣捏了出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 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一丝情绪显露,只是高速跳动的心脏让她有些站不住脚。她的骨骼随着心跳膨胀扩大,像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准备爆炸,原地散架。她整个人除了宕机状态,就连裴集也摸不准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但他还有个东西没给他看,他刚刚出去了一趟不光是为了拿拍卖到的椋鸟,而是…… “看我买到了什么!” 裴集从衣服里掏出一本画集,如果说竹羽椿在此之前只是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么在她看到封面的时候险些当场跪了下来。 事后竹羽椿回忆,那一秒恨不得把书掰开塞到他嘴里然后一脚把他踹到水里。 裴集不知道从哪个同城卖家手里花H价收了一本竹羽椿不会再贩的本子,那种她在展子上偷偷放在箱子里,只有别人回答问题回答对了,她才会和别人进行有偿交换的书刊。 封面看上去平平无奇,内容却全是大尺度动作。 她不想去夺回他手中的书,搞得她想要掩饰什么似的,可当她刚想要开口,却发现她有些口吃。 “你,你,你,你要死啊!” 大冒险 “这本,你,你,你花多少钱收的?”竹羽椿深吸了口气,艰难地蹦出几个字。 她们现处于练靶场,竹羽椿透过裴集往远处看还能发现几个学员在朝这边偷看,她努力想屏蔽其他人,但只要一看向裴集就感觉身边以她俩为圆心站了很多人在看热闹。 “九百捆四百,我感觉很值。”裴集没有撒谎,他是真的觉得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捆物都是些他不认识的东西,他也没在意,他原本只是好奇地搜了下竹羽椿的签名,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这本书。 “一千三买了本这个?”竹羽椿狰狞地从他手中夺过来,她记得画这本的时候自己的画风还在摸索,出版了几百本回头再看的时候不太满意,所以没准备再贩。 可她当时的定价才二百八,这明显是粉牛黄牛炒的大坏价,她本来就在微博上劝大家不要H收,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个傻子在买。 竹羽椿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裴集生怕她要没收似的,看上去想让她还回来。 她确实很想花钱从他手里再买回来,但……她又不是傻子,有这钱她买什么不好。 “其实你画得很好……”其实裴集根本没眼看,换做其他人,裴集可能不法理解,但如果是竹羽椿画的,也很正常。 “称赞的话少说。”竹羽椿打断他。 他们都很有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竹羽椿很少有这种感觉,她认为和一个男生站着面对面说话是一种很诡异的情况。 这种情况并不亚于一个女生在宿舍得知有男生在楼下捧着花点着蜡烛,就等她下楼告白。如果有比这更糟糕的事,那就是现在。 竹羽椿喉咙哽咽,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后知后觉的害怕。 ——这会让路过的人怎么想?这样的场景在这种挑战人体极限的娱乐场所并不常见,况且他们还这么年轻,大家肯定觉得两个小孩子这样特别搞笑滑稽,这会要是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会怎么想……会怎么想?同性恋的反义词叫什么来着啊啊啊啊 竹羽椿脑子快要想炸了也没想起来“情侣”这个词,不过好在,她断了的那根弦总算在0.1秒内接了回来。 ——这下别人都知道他们是异性恋了! 知道他俩是异性恋会怎么样? 竹羽椿脑子一片空白,她想向全世界怒吼出她的绝望,因为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反馈现在这个情况。 裴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觉得今天的约会要用一些美好的事物来收尾,本来还没心急的他能看出来竹羽椿十分焦灼,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呵。”只听竹羽椿轻笑了声,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像是被拆穿后的摆烂,“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有意思?” “我都不懂你在坚持什么,我都告诉过你我性格有多烂私生活有多混乱,为什么你还要搞这些?在你离开的时间里,你就不好奇我在哪快活吗?” “是,我之前是对你有点喜欢,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有引起你注意的成分,我喜欢过的人多了去了,你现在搞这些……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去承认?” “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我谈恋爱的时候还会对别的人有好感,你以为在一起了我们就能好一辈子了?知难而退行吗,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搞这些,我都高三了,本来上学就烦。” 她甚至看到那些鸟的时候有觉得裴集有些可怜。 又是鸟,柏预沅带她玩过鸟。 他好像总慢人一步。 他还能演多久已经不是竹羽椿要考虑的事了,她此刻只想和他立马划清界限,仅仅只是为了让不存在的看客早早散场。 她不想成为被人起哄的主角。 她拒绝的声音太大,将自己画地为牢,裴集站在外面连入口都找不到。 竹羽椿磕磕巴巴说了一大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多没底气,以为自己说出来语气凶狠面带讥嘲,但很难让人觉得她不在虚张声势。 他认认真真地等她说完,然后在俯身在她脖颈出嗅了下,看来是喝了不少酒,不过说的也都是心里话。 他依旧带着笑,心里也大概做了些假设,就算是竹羽椿真的误会了些什么,他也觉得趁此机会一并说开了也好。 “嗯,你要给我看的我都看到了,所以呢?” 反倒是她摊开肚皮展现自己异于常人这点让他有些费解。 他们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她是不是都忘了?大概是压抑自己久了,装得连自己都分不清了。 “你和前男友没分干净,又和那个姓苏的关系匪浅,我都知道。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一开始又不是冲着男朋友的身份来的,他就是来当狗的。 想到这,裴集也有些怨恨她了。 她没有一点规则意识。 暧昧的气氛被她亲手打破,小狗当不了,男朋友也不给机会,可他偏偏就像让她做自己第一个主人。 不懂的,可以慢慢学。 想到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有点心急了,要怪就怪某些人抢跑了。 柏,预,沅。 在他这自认清高的竹羽椿到他那就自甘堕落了,谁知道他柏预沅用了什么手段? 这么想想,他也挺可怜的。 连竹羽椿是什么样的人都没看清就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难怪那么早就分手了。 竹羽椿在谈恋爱的时候能喜欢别人,这说明什么? 柏预沅可怜地连爱都给不起,又或者是给的根本不够。 那个姓苏也装得不行,认识了那么久都没在一起,估计也没多喜欢她。 裴集不想再细想了,因为他越想越觉得竹羽椿太可怜了。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正常的恋爱,还总是施舍给一些人机会,对他却很吝啬。 这么想想,他们才是般配的。 “你刚刚说,你喜欢过我?我也是你喜欢的类型之一吗?”捕捉到这一点的裴集感到很惊喜,于是他借此机会询问:“那我上次吻你,你也没有很讨厌,只是害羞了对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说到后面声音也变得很小,竹羽椿一下子就醒酒了。 她有些苦恼,一下子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不是她的本意,说了那么多次“喜欢”这个词让她觉得这个词变得格外廉价。 而且,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场告白! 他们两个凑得很近,近到竹羽椿能看到他透亮的眼眸,脸颊上的细小毛绒,他们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杂乱,喧嚣,像是诉尽了一辈子的话。 竹羽椿消耗了些精力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不变的是她依旧讨厌站在这里。 像是演了一部下三滥的苦情剧,编剧还是自己。 无厘头的情感冲突,肉麻煽情的俗套台词,当这些真正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她像是看了一场戏,远远地观望一个人在发脾气,一个人在说没关系,等他们演完了,她才回到这具身体。 直到裴集朝她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竹羽椿这才有了实感。 哦,原来他们在拥抱。 可为什么要拥抱?这个情节设定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她是不是要愤然地推开然后一走了之? 要怪就怪她腿站麻了,姑且就仍由他抱一会吧。 就是有点难为情。 竹羽椿还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她的拳头依旧紧握,但肢体语言却告诉裴集——她依旧抵触这种亲密动作,但又好想能坚持几秒钟。 果不其然,温情不足片刻,竹羽椿就用手推了推他的肩,咬牙切齿道:“你在搞什么。” 她话音未落就大步地往裴集身后走,一辆越野车姗姗来迟,后座的林付星见她走过来连忙将相机收了起来。 “喂!你们刚刚跑哪去了!” 竹羽椿指着她们骂她们不讲义气,把她丢在这让她一个人受尽煎熬,唐疏桐则是笑哈哈地让她上车,说是林付星给她拍了“人生照片”。 “什么狗屁照片?删了。”竹羽椿不买账,林付星原本还低着头调数据,见她要抢相机,她连忙将照片展示给她看。 “你们看见了多少,有没有录视频?”她伸手捂住屏幕,还真是一点都不想看,指缝里还依旧看到他俩站在一起的身影。 “录了,但没开声音,我们坐在车里都听不清你们站在那说了什么” 林付星点了点头,“不过看你们那架势,也大概能猜到说了什么。” 唐疏桐怕她删照片,于是一把夺过相机直接藏到她身后。 “我喜欢这张图,不许删。” 唐疏桐还想给她展示这张图的巧思,细腻的光线,飘逸缠绵的发丝,两个人之间无可言说的气氛。 唐疏桐原本想让林付星说怪话来破坏他俩气氛的,那原本是林付星的大冒险。 结果车上的周边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两个人在车上玩起了拆卡。 还是林付星问她刚刚是谁给她打的电话,她才想起正事来。 “你是说,苏霏的妈妈问你竹羽椿的情况?” “对啊,他们长辈不就喜欢做背调嘛,调查调查自己家孩子的朋友人品好不好啊这类的,”唐疏桐揉了揉脖子,“她倒是挺会找的,居然是问我,而不是问你。” “就认识你呗。”林付星没当回事,“苏霏的妈妈找她干嘛?” “苏霏的妈妈是某人的姑妈所以才有我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我的是竹羽椿的妈妈,她好像和苏霏妈妈这一块,接过电话后跟我一顿介绍,要不是你们之前和我提过苏霏,我根本想不起来这是哪一号人。” “她妈先是打电话请我叫小椿出来,说是司机在门口等她,我还没来得及和她商量,她妈又说让我们继续玩,什么事等晚自习上好再亲自和她说。” 然后聊着聊着,唐疏桐就发现竹羽椿和裴集两个人之间不对劲,接下来的事大家就知道了。 - 竹羽椿还没在车上坐稳,裴集就追了上来,他举着手机笑着让竹羽椿打开手机。 “干嘛?”竹羽椿不明所以。 裴集一本正经道:“加个QQ。就是那个有几百万访客量和几十万点赞的账号。” “……”见竹羽椿公式化地让他扫码,唐疏桐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一瞬间就破灭了。 看他们像在看两个幼稚高中生。 居然现在还在用QQ? 林付星则是顶着竹羽椿审视的眼神,若无其事地把玩相机。 再多喜欢一点吧。演的也没关系。 “我QQ消息比较多,可能会被吞消息,我经常发说说,嫌刷屏可以设置仅聊天,评论区的‘腿毛’很多,好吧其实也不是,基本上都是网友,但我每条都会回复。”竹羽椿交代得很详细,裴集只是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直升机飞远,椋鸟也因为没及时收回笼子不知道飞到哪去。 朋友们的刻意忙碌,略显寂静的环境下,竹羽椿主动问他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回去,裴集没拒绝。 他本想坐到副驾驶,结果被唐疏桐抢了先,最后是林付星坐在左边,裴集坐在右边,竹羽椿坐在他们中间。 一路上,唐疏桐一直拿着她手上的小卡问竹羽椿。 “这张画的是谁?穿着打歌服脸颊比心的这个。” “林付星。” “那这个是你们两个咯?两个人围着一条围巾在吃热奶宝,哎这张卡画的是不是你?我记得你有一条和这张图里一样的披肩?” 竹羽椿嗯了声。 裴集双腿合拢,手放在膝盖上,他和竹羽椿之间有些间隙,这一路上他安静地让竹羽椿有些不适应,偶尔会瞥一眼唐疏桐手里的卡面,但多数情况下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这张!” 竹羽椿坐地很直,她始终看向远方,听到唐疏桐的声音后转头看向她手里的小卡。 这是一张林付星躺在医院,右腿打了石膏的照片。陪在她床边的是竹羽椿和茱翼殷智,竹羽椿戴着林付星的头盔朝林付星比大拇指,另外两个人则是一人拿着鲜花一人包着果盆。 三个人笑着看向镜头,只有林付星一个人摆着臭脸。 “那次林付星可摔惨了。”竹羽椿说着想去摸她的右腿,伸出的右手不小心搭错了人,她的手横在裴集的大腿上空,又略显尴尬地收了回来。 唐疏桐听出竹羽椿情绪不高,聊了几句也不说话了。 竹羽椿坐车的时候很少玩手机,除了车上两个打字快到要起火星子的人,剩下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竹羽椿的腿有些发麻,她不知道自己保持一个动作保持了多久,心情如同打翻了杯粘腻的牛奶,眼睁睁地看着地面一片狼藉,却不知道怎么收拾。 直到车停下来,林付星和唐疏桐率先下车,竹羽椿听着车门的关闭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裴集心中数了几秒,车内没什么动静,于是他准备下车。 裴集刚要开车门,竹羽椿的一句话让他骤然停下了动作。 “对不起。” 竹羽椿的声音很小,不过裴集还是听见了,并且老老实实又坐了回去。 “我……喝了点酒。”女人喝了酒之后总会犯点错,这也很正常吧?酒精不总是犯错后最正常的借口吗? 她一方面这么想着,一方面又有些愧疚。 她搞砸了这场约会。 她只顾着做自己的事,也没把裴集的感受放在心上,即使已经努力不把这个结果放在心上,但在看到裴集低落的样子后,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不忍什么?不忍看到喜欢自己的人受伤,但下一次还是会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忍心看到他被自己的话搞得不开心,想要去安慰他,不怪你,是她自己的原因。 “有喝醉吗?”裴集的话把她问到了。 答案当然是没有。 竹羽椿舔了下唇,她的手搓揉着发硬的布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今天我很开心。终于加到了竹老师真正的联系方式。”裴集重点突出了“真正”两个字,但也没为难她,而是开始总结,“参与了一场见面会,比了一场没有输赢的赛,送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礼物。” “接下来的话……” 裴集的话迟迟没落下,竹羽椿怕听到自己不敢听的,于是连忙说道:“我请你看烟花吧!” “这算是对我受伤心灵的补偿吗?竹老师”裴集打趣道。 “不是,这是给你的奖励。”竹羽椿干巴巴地笑了下,密闭的空间里她身上跟窜了火一样地发热,在裴集怀疑的眼神下,她硬着头皮把没说完的后半句说完:“奖励你能喜欢我。” 她先是用手捂住嘴,又觉得还不够,干脆捂住了整张脸,侧过身背对着他。 裴集没有机会看到她的任何表情,他努力按压住嘴角,心里的欢呼声响彻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微微震颤的手臂,凸起的青筋,裴集握住手腕靠在远离竹羽椿的另一边,表面看上去和刚刚没什么区别。 看得出来他很吃这一套。 打了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在他这很受用。他知道,这对竹羽椿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竹羽椿只会给他这一次台阶,他要是没接住,裴集怕她以后就把整个地基一不做二不休地给掀了。 “好啊,去哪看烟花呢?” 竹羽椿是张很难的卷子,裴集临时抱佛脚自然不容易及格,所以他要很有耐心。 虽然也会有努力到最后被突然告知换题型的风险。 在很多年之后,有人问裴集为什么会喜欢竹羽椿,他一时间也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一见钟情未免太俗套,幽默风趣的性格下矛盾又锋利,或许只有追求新鲜感才能说服他自己。 漂亮的人裴集见多了,竹羽椿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可又总是被她吸引。 如果要先建立感情才能做她的小狗,那他当务之急就是要追到她,成为她的男朋友。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竹羽椿像最开始撩骚那样,只骚给他看,把最坦诚最直白的话说给他听。 柏预沅不可以的,他可以。 “下车。” 竹羽椿心想总算哄好了,心里的包袱好不容易被甩开,她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下车,要去找林付星。 “唐疏桐人呢?” “一下车就被她老公给绑走了。” 两个人刚一下车没几分钟,烟花就在不远处稀稀疏疏窜向天空,金色涌动后留下一束束紫色的花尾,无一例外全是紫色,像是为了某一特定的目的而绽放的紫海。 裴集仰望天空,余光中竹羽椿拿着定制的痛扇在拍照,林付星半蹲着给她找角度。 他就知道。 果然不是为他专门准备的。 可就在她俩准备合影的时候,他还是主动跑过去帮忙。 “我来给你们拍吧。”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俩只丝光椋鸟稳稳地停落在那把扇子上。 竹羽椿心中一喜,她的手没动,林付星利落地捏住它们的身子,一手一只,鸟受了惊,发抖后的身子有些僵硬。 “喂!裴集,我又给你找回来了。” 竹羽椿笑着跑过去,看着她有些期待希望得到肯定和表扬的眼神,裴集的心像是被羽毛扫了下。 好像是不是为他专门准备的烟花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嗯不枉我的辛苦训练,它门还知道回家。” 竹羽椿像个拨浪鼓似的点头,裴集最后还是没忍住,一把拉过竹羽椿,两个人走到车身背后,裴集将她抵在车上。 然后迟迟没有下一步。 直到裴集憋了很久,涨红了脸问了句无厘头的话:“可以吗?” 竹羽椿从下车后就一直后悔,给本命庆生拍视频的时候也魂不守舍。 她为什么要道歉?她又没做错什么。她本来就不喜欢他,拒绝有什么错?对不起说得太快了,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对她而言,裴集不就是一个让她丢脸的追求者吗? 她需要挽留什么? 他也配让她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那喜欢是不是太随意了。 竹羽椿的脑容量有限,她这一天也不知道想了多少个关于“喜欢”的事,再说她都要烦了。 为什么会心慌呢,竹羽椿在试图为自己找借口。 大概……大概是希望有个人能喜欢她,希望裴集还能像以前一样喜欢她。 就算是,演的也没关系。 最好不是演的。 她最擅长在不珍惜后挽留,最擅长喜欢不喜欢的人。 于是她也红着脸超小声地说了句“可以”。 她可以和苏霏接吻,可以和柏预沅在分手后做最后一次,为什么不愿意给裴集一次机会? 道德底线在此刻灰飞烟灭,她恨自己不够潇洒,恨自己无缘无故的专一,她特么到底在为谁守节呢? 她又没对任何一个人做出承诺,她已经单身很久了。 亲个嘴会怎么样,这才是她第三次亲嘴。 竹羽椿这时不免有些窃喜,幸好她没对裴集说出她的plan B——不是我不想谈恋爱,而是我高三了,不能谈恋爱。 这种烂大街的借口要是真说出来怕是会让裴集笑掉大牙。 她个班级倒数会因为谈恋爱,成绩再掉到哪去? 于是,在竹羽椿的含糊不清下,裴集快速地亲了下她的脸颊。 Yes! 不枉费他查了一个晚上的风向星座攻略手册。 风向星座,是一类你越喜欢他她越对你不感兴趣,越对她忽冷忽热她越会对你感兴趣的怪人。你让她对你有新鲜感和探索欲,偶尔要对她进行冷暴力,这样反而会让她更离不开你,放不下你。 裴集仔细研读细品,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时刻向她灌输“她喜欢你”的这个概念,风向星座是一个喜欢加深别人对她的刻板印象的人。 比如,有人说“我刚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冷漠,结果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活泼的人”,然后风向星座就会在接下来遇见的每一个人里,故意沿袭这种反差。 其中,书里还描述过一点,风向星座喜欢攻略每一个她路过或遇见的人,即使对方可能只是第一次见她。 手册上说的很玄乎,裴集也不会完全相信,不过从刚刚的表现上来看,竹羽椿确实在他“难过”后开始向他展露些真心。 可就在裴集意犹未尽,还想再亲她时,被竹羽椿捂住了嘴。 “够了。” 竹羽椿扶了下眼镜,她将微微发抖的手塞进口袋,冷漠地转身留给裴集一个无情的背影。 “亲够了就可以走了,我和林付星还要上晚自习。” 竹羽椿反手拉开车门,裴集还没反应过来,竹羽椿就将他关在车外。 她记得高二不是今天返校,而她和林付星还要回去搬书复习。 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裴集也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最发自肺腑的笑容。 他弯了弯眼,碎发飘扬在风中,神情如早上在楼下和竹羽椿打招呼那样,明媚,热烈。 他想开车门,却发现车被锁了,林付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背爬上了主驾驶座,她还贴心地打开车窗,朝着手上吹了口气,俩只椋鸟得了自由,立马扑腾扑腾地张开双臂再次飞向了空中。 裴集看都不看它们一眼,而是趴在车窗上朝后面的竹羽椿撒娇:“竹老师再亲一个再走嘛~刚刚没亲到……” 竹羽椿再迟钝也察觉出些不对劲。 于是裴集成功地吃了一嘴的车尾气,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谁允许你偷偷洗我内裤的? ji leday. c om 裴集太不会找准时机了。 竹羽椿一边回手机消息一边想。 她每次最想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在她考试搬书的那段时间。 为了清空桌子要来来回回搬书好几趟,高叁还好是从五楼搬到六楼,她们高二的时候还要从四楼搬到一楼,累得要命。 每当这时,她就会特别羡慕那些被帮助的女生。 她恨不得捐一栋考试楼,一到考试的时候直接轻轻松松上阵,但又不想便宜了学校。 林付星可以请假不上晚自习,但竹羽椿不行。 彼时的林付星正悠闲地开着车,送着竹羽椿去上学。 “唐疏桐说有人找我们,其实她应该是猜到她老公可能也安排人要接她回家了,可她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宋医生会亲自杀过来吧。”竹羽椿靠在座椅上,书包立在她腿上,关机的手机放在夹层里,手机里还有来自她妈的几条未读语音。 “嗯,她就乐意这样。”林付星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前方,她关掉了正在播放的广播剧。看书请到首发站:you shew x.c om 如果她一开始还不明白原本打算在二十叁点会准时放的烟花为什么要提前放,那在她看到竹羽椿一边假装没事人一边偷偷观察裴集的反应的时候,她就能肯定,竹羽椿是喜欢裴集的。 于是她随口问道:“晚上还要不要我帮忙布置场景?” 一说到晚上,竹羽椿就有些头疼。 她妈不知道怎么和苏霏的妈妈认识上的,大概是家长群,竹羽椿想。 见一面就算了,要是真朋友的话,彼此带回家玩肯定也会见到。 她和苏霏又不是很熟络的关系。 竹羽椿明确表示,她不想见。 她妈还在手机对面劝,说人家只是热心,人很好,儿子成绩也不错。 知道竹羽椿可能不太关注男同学,样貌和名字对不上号也很正常,就是单纯想让俩家小孩认识认识。 竹羽椿越听她解释越来气,然后两个人又聊到竹羽椿的学习问题,两个人聊到最后直接在微信上互相指责谩骂。 “不用。”竹羽椿深深呼了口气,只能用鼻子宣泄不满,又不好意思把负面情绪带给林付星,“我搞不定再叫你。” 随后她话锋又转:“苏霏他在装什么?还两个人认识认识,他没跟他妈说过我们两个人高二就认识了吗?对,也确实没有说的必要,毕竟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她不耐烦的语气惹得林付星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林付星只是冷静地寻找可能性:“可能他也不知道他妈会这么做吧。” 竹羽椿不买账,她整个人快从车座上滑落,以一个半蹲的姿势俩条腿折迭着,最后又托胸窜了回去。 “不就是表了个白嘛。” 这下林付星不说话了。 她对苏霏妈妈的做法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她并不准备跟竹羽椿说,怕她没心思考试。 于是她果断换了个话题。 “阿姨今天收房的时候给我拍了个照。”林付星知道那个套房是准备用来摆阵的,于是在竹羽椿离开之后找人收拾了一下,“你会用洗衣机?” 竹羽椿不明白林付星为什么这么问,可听她说完话内心又莫名其妙有些心虚,不过她依旧老实地回答道:“不会啊。” “为什么这么问?” 林付星不假思索:“你自己洗内裤了?” 竹羽椿这时候脑子已经有点宕机了,而林付星还在解释:“只是有点新奇,你之前不都是穿一次就扔的么。” 而且也用不着自己洗吧,这种事有的是阿姨干。 林付星想,她可能是在学习的时候洗的。 人只要在认真学习的时候还想做别的事来打发时间。 竹羽椿就是这样的人,越焦虑越紧张越关键的时候就越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比如她在越靠近期末考试的时候越能把卡了很久的语言翻译出最贴合的含义,甚至可以把拖了很久的稿件画完。 总之就是什么都想干,就是不想学习。 竹羽椿把答案含在嘴里,林付星耳聋般,也许听到了嗯嗯声,也许竹羽椿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声,林付星也没在意。 她不知道她的随口一问会让竹羽椿下车时都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竹羽椿连车屁股都看不见之后,她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急忙地开机,然后对着柏预沅的微信就是一顿语音输出。 “谁允许你特么洗我内裤的??” “我让你洗了吗,你是娇妻吗,我真服了,” “你,你用手洗的还是放洗衣机洗的,你,你就不能,你也不嫌脏,我操,我他妈就算……我我自己长手了,你眼瞎吗?” “你能不能矜持点,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谢谢你啊,哪个男的会给别人洗内裤的,你你这么主动给谁看?你别性骚扰我,你个死异性恋!” “我是直女,我是喜欢男的,但我也是有底线的,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赶紧死心吧,我们那天也只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你也别多想。” “靠,你不会是真洗了吧,谁准你趁我不注意偷偷洗的!!” 竹羽椿越说到后面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的脸一度涨红到像熟透了的苹果。 路过的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因为她语速快得吓人,只能看着她一会扯书包绳子一会来来回回到处走,手上还做着捏爆的动作,脸上更是眉飞色舞的。 路过的学生还以为她吃到了一个什么惊为天人的大瓜。 等过了好几分钟,竹羽椿终于快要冷静下来了。 哪怕她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幅一条孤零零的内裤被挂在玻璃阳台上的景象。 可她也快要冷静下来了。 因为她必须要冷静。 呵呵,不是她洗的,也不可能的阿姨洗的,还会有谁这么闲? 她早该想到的。 不过好在从今天起,她再也不用和柏预沅做同桌了。 早该这样了。 于是竹羽椿蹬蹬蹬地一口气爬上了五楼,板着脸听着班长的安排搬弄座位,在班级嘈杂的声音下,大家一起行动,期间柏预沅想要帮她搬东西,被她一一拒绝。 竹羽椿知道他一定没看到她发的消息。 呵呵,不过她也不会主动提醒,他以后连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尽管竹羽椿极力昂首挺胸,一直在翻白眼,装作毫不在意的神情,但还是在看到他那双洁白的手之后,不可避免地耳朵泛红。 真想把他的手给剁了。